《阎王,出来接客啦》 第1章 好第章第章第章好像第章第章第章有人被杀了 本文有两点入坑提示: 1:【世上真有鬼】 2:【人比鬼吓人】 “爸爸,求求你,别打了。” “别打妈妈。” “爸爸,放过妈妈吧。”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幸福里小区,五期,二十栋,1314房。 小孩的哭声悲惨凄厉。 楼道口,邻居们聚集在外面,谁都不敢去敲这家的门。 这已经不是男人第一次家暴妻子了,一开始听到女人求助,好心的邻居会叫来保安,帮忙报警。 后来警察调解,男人认错。 双方父母也极力撮合。 反反复复很多次后,大家都疲了。 “要不然还是报个警吧。” “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你听,小孩哭的多可怜。” 屋内,女人的惨叫声,男孩的嚎哭声,还有男人打砸的声音,听的邻居们都不由得心一揪。 有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听不下去了,拨通了报警电话。 但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房内的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两秒钟的停顿过后,有声音传出。 “功德箱到账一百亿元。” 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来自地狱。 就连电话那头的接线员都听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愣住了。 很快,1314房的门缓缓打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吃力的拖着已经被打残的母亲从房里出来。 鲜血拖拽的痕迹,触目惊心。 女人被打的面目全非,甚至看不清她的鼻子眼睛嘴。 身后,跟着一个手举菜刀的男人。 就在男人手里的菜刀朝着女人的腿砍去的那一瞬间,男人整个身子就像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一般,飞快的往后仰翻。 只听得砰的一声关门响。 所有人屏住呼吸,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从里面反锁住了。 紧接着,屋内传来男人惊恐万分的求饶声。 “求求你,别打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别杀我,别杀我。” “救命啊!” “啊~” 鲜血从门缝里流出。 年轻女人手机那端,接警员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像有人被杀了。” 年轻女人吓坏了,她抱着孩子回屋,依稀能听到她用颤抖的声音给警察汇报小区地址。 倒在血泊里的女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双腿被男人打断了。 而男孩搂着自己的母亲,他猩红的双眼上满是血渍,但眼神却很冷漠的盯着那扇不断渗出鲜血来的房门。 二十分钟后。 救护车和警车都来到了小区楼下。 医生把女人抬上担架,男孩终于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自家那扇门。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满屋子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最先进入的刑侦队长陆勇倒吸一口冷气,忍了几秒后,退了出来,也拦住了后面的人。 “封锁现场,先把沈既白叫来画像,再通知法医来验尸。” 跟在后面的小弟孟江捂着鼻子说,“陆队,这回又是自杀?” 陆勇未作答,沉默着在门口点了根烟。 瞥头看见小男孩还站在原地。 他踹了孟江一脚,“怎么回事?小孩怎么不带去清理伤口?” 孟江急忙过去,蹲下身看着小男孩。 一旁的护士说,“他要进去,说有东西要拿。” 孟江问,“你要拿什么?” “钱!”小男孩吐出一个字。 “要多少,我给你。”孟江拿了自己的钱包出来。 小男孩也不执着,伸手把孟江钱包里仅有的三张百元大钞都拿了去,转身后,还不忘回头说一声: “我会把钱还你的。” 孟江觉得小男孩过于冷静,毕竟死者是他的亲生父亲。 出于同情,孟江脱口,“不用你还。” “不,消灾钱,必须还!” 小男孩说完,朝着电梯走去。 凶案现场。 沈既白来之前,陆勇没让任何人进去。 等沈既白将死者瞳孔里最后的画面简单描绘出来后,法医才进入。 沈既白出来后,满脸怒气。 “死者张尘,四十岁,十八年婚史,十八年家暴史,大女儿六年前因他长期家暴其母亲导致精神崩溃跳河自尽了,儿子七岁,他妻子任月十八岁嫁给他,挨了无数次打,在嫁给他的这十八年里,报警十八次,重伤住院十八次,讽刺吧,上个月她才被张尘打到流产,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婚,怎么就离不掉?” 张尘死的很惨,用千刀万剐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根据调出的资料显示,张尘是个家暴惯犯。 面对沈既白的义愤填膺,陆勇掐灭了手中的烟,很平静的问: “怎么样?画出凶手的样子来了吗?” 他已经抽掉一整包了。 沈既白轻咳两声,提醒他,“这案子一时半会破不了,别回头我把凶手画出来了,你这小命也给抽没了。” “小白,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七起‘自杀凶案’了,和之前六起一样,死者都是家暴男,门都是从里面反锁的,屋内没有任何人出入的痕迹,死者家里的监控显示,就是自杀。” 但谁他大舅的自杀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是自杀不好吗?这样的社会败类活着也是个祸害。” 一开始,沈既白是真想抓住这个毫无破绽的凶手。 但后来随着凶杀案堆积,沈既白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累教不改,死有余辜。 “沈既白,别忘了你的身份!” 陆勇小声提醒。 沈既白挥了挥手,“得,又要用你那一套自有律法惩戒来说教我,你别费口舌,我也懒得听,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至少这一次,凶手露出马脚了,我已经确定了凶手性别。” “男还是女?” “女!” 沈既白十分肯定。 “年龄?” “未知。” “未知?” “不过”沈既白停了下来,盯着陆勇,“她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 这等于没说。 陆勇叹口气,习惯性的一摸口袋,发现烟已经抽完了,“我去买包烟,你抓紧画像,上头限期破案,局长头发都愁白了。” “我说了,这案一时半会破不了。” “破不了也得破!” 陆勇烟瘾上来了,低头朝着小区门口的小超市走去。 一心想着破案的他,拐弯时也没太在意。 “陆队,小心。”沈既白喊的晚了点,只听到“嘭!”的一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生被陆勇撞倒在地。 陆勇急忙道歉,伸手去搀扶。 女生回头看了沈既白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又匆忙挪开,她忽略陆勇伸出来的手,站起来后,脚步有些虚浮的离开了。 沈既白追了过来,看着女生的背影,怔怔说道:“她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喜欢穿黑色衣服。” 陆勇顺着他目光看去,立刻捶了他一拳,“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人家姑娘一看就是个未成年,你可不能知法犯法。” “我说那个凶手!”沈既白收回目光。 “凶手?” 第2章 折他六十年阳寿 “嗯,凶手。” 沈既白笃定。 陆勇望着女孩虚弱离开的身影,吐槽: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刚刚那姑娘眼睛也很大,也穿黑色衣服,你总不能说她就是凶手吧!” “大眼睛,黑衣服。” “满大街都是这样的人。” 陆勇又想抽烟了,一摸口袋又作罢。 然后拍了拍沈既白的肩膀,“行了,你忙你的,我去买烟。” 沈既白上了车。 按照以往惯例,他习惯性的把在张尘瞳孔里看到的样子回想了一遍。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认识已久。 却又怎么都画不出来她的模样。 有好几次,他甚至在梦里见到了她,明明一伸手就能抓住,但每次都被一道刺眼的白光给逼退。 “你到底是谁?” 沈既白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里突然涌出刚刚那个姑娘的样子来。 吓得他赶紧睁开眼。 正好看见陆勇拿了包烟匆匆跑来,坐上副驾驶后,急吼吼的对他说,“开车,去人民医院。” “怎么?嫂子要生了?” 沈既白启动车子。 陆勇系好安全带,喘着气说,“医院打来电话,说那个小男孩不见了。” 人民医院。 小男孩看着妈妈被推进手术室,趁着所有人不备,他悄悄离开了医院,来到一家殡葬用品店。 买了大额面值的冥币和一个打火机。 老板觉得他很奇怪,问他什么也不说。 提着一袋子冥币,小男孩来到一个废弃工厂,将满满一袋子冥币烧完后,起身准备要走。 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小男孩惊恐万分的回头。 他连连退后,盯着朝他走近的人,问,“你是谁?” “帮你消灾的人。” “我已经烧了一百亿冥币。” “我知道。” “那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乖,听话,闭眼。” 身穿黑色风衣的曾非墨蹲下身,抬起双手扶住他的太阳穴,感受到小男孩浑身颤抖后,她轻轻哄着: “别怕,一会儿就好。” 小男孩闭上眼。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家里。 爸爸抄起板凳砸在了妈妈身上。 妈妈摔倒在地,爸爸又揪着妈妈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的往地板上的砸去。 一下。 两下。 他推不开满身横肉凶残无比的爸爸。 只能抱住妈妈的脑袋,拼命求饶。 爸爸叫嚣着说妈妈再敢提离婚,就杀了她,然后去了厨房,拿了把菜刀。 他害怕极了,顺手拿起藏在茶几底下的水果刀,脑海里全都是怎么杀死爸爸的谋划。 必须一击而中,刺入心脏,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当杀心达到顶点时,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你还小,双手不宜沾血,但我可以帮你。” “你是谁?” “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你想干什么?” “我帮你杀了他,但你要付我一百亿冥币。” 眼看着爸爸的菜刀就要砍在妈妈的身上了,他大喊一声,“好,帮我杀了他!” “成交!” 他看着爸爸手里的菜刀落下的速度变的极其缓慢,随后屋子里传来一声: “功德箱到账一百亿元。” 趁着这喘息之机,他拖着奄奄一息的妈妈,打开房门,逃了出去。 这一幕,他永生难忘。 但随着太阳穴一凉,男孩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感觉脑海里的记忆在快速倒退。 直到他的杀心彻底被清除。 他看到浑身是血的妈妈从茶几下抽出那把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 他嘴角喃喃道,“爸爸,求求你,别打妈妈了。” 良久,他睁开眼。 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捂着心口踉跄走远,她身后,一根铁链子似有若无的牵着一个仿佛透明的男人。 “以后不许心生恶念,好好活下去。” 曾非墨留下一句,撑着虚弱的身子离开。 她还要将这死去的张尘送往寿尽山。 命数未尽,万恶难藏。 折人阳寿,必有灾殃。 而她,便是那个折人阳寿的通灵使者。 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有他们的寿数。 众生有则,才能各安天命。 破坏万界生存法则的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曾非墨已经是第七次开启寿尽山的入口了。 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却还是打起精神在门口大喊一声: “阎王,出来接客啦!” “祖宗,别瞎喊!别真把活阎王给喊出来了。” 使者幽男站在寿尽山入口,看了一眼她身后牵着的被打成肉饼的张尘,啧啧两声: “乖乖,又一个家暴男?” “嗯呐。” 这家伙看起来生前遭老罪了,但幽男却在看到曾非墨那张惨白的小脸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已经是本月第七个了,你这么频繁的折损自己的寿数,你不要命了?” 曾非墨将手里的铁锁往他面前一放。 “老规矩,先送鬼界堡。” “这个不是预约客。”幽男觉得事情难办,“你没提前通知,推磨钱也是他死后才入账的。” 做假账这种事,上头要是查下来,他很难交代。 “插个队!”反正人都送到这里来了。 “你当我这里是卖东西的,你还插个队!”幽男话是这么说,却还是敬业的先查看张尘寿数,惊讶不已,“好家伙,这家伙长命百岁,他还有整整六十年寿命。” 六十年,得作多少恶? 曾非墨虚弱的靠在一旁,“我保证这是本月最后一个了。” “今天三十号,你当然能说这大话,但你不能这样下去了,折一人阳寿,损你三年命数,三七二十一,二十一年鲜活的人生啊,非墨,这样下去你会英年早逝的。” 幽男太担心她的身体了。 曾非墨却苦笑一声,“你不是说我也是个长命百岁的寿数吗?刚好,老掉牙需要人照顾的那二十一年,不活也罢。” “前提是你能控制住自己下一次不出手吗?” “不能!” “非墨,听我一言。” “不听,走了。” 曾非墨挣扎着起身,挥了挥手,“和之前一样,这家伙也让他先挨十八年打,再送他去幽冥十三站投胎转世。” “你是真狠啊,折了人六十年阳寿不说,死了都不放过他,我查他生平,这家伙命挺好,有个女儿为他送终。” 女儿? 曾非墨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幽男,“确定是女儿?”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业务能力?确定是女儿,他晚来得女,承欢膝下,物欲富足。” 幽男查看着,碎碎叨,“他一生有两女一子。” 曾非墨不由得握紧拳头。 “那他儿子呢?” 他有个女儿,六年前因忍受不了他对其母亲长期家暴而跳河自尽了。 但那个小男孩不是活的好端端的吗? 幽男调出他儿子的生平,皱了皱眉: “张一航,寿数七岁。” 七岁? “怎么死的?” 曾非墨心一揪。 “查不到。” “怎么会查不到?”曾非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折了张尘的阳寿,会影响到孩子吗?” “不会,但他就七岁寿命,要想活,得借阴寿。” 幽男话还没说完,曾非墨人已经没影了。 必须找到张一航,不能让他死了。 那个可怜的女人上个月失去过一个孩子,如果再失去自己的儿子,那她肯定也不想活了。 曾非墨走得极快,完全没听到幽男在后面喊: “不过来不及了,他已经死” 第3章 给我一支烟 废弃工厂路。 烧成灰的冥币还有迹可循,但这里已经没有小男孩的踪迹了。 曾非墨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这里,一个月折损了二十一年寿命的她,此刻头晕目眩,双腿无力。 她强忍着身体不适将工厂附近都寻了个遍。 没有发现张一航的踪影。 她跌跌撞撞的上了大路,一辆黑色的牧马人疾驰而来。 车上,陆勇接到孟江打来的电话。 “陆队,张一航找到了。” “不过人没了。” 陆勇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他再抬头时,大声提醒: “有人,小心!” 沈既白差点撞到人,他急忙伸手挪了一下方向盘。 车子刹停,沈既白猛吸口气,他刚刚思绪飘远了,等反应过来时,陆勇已经下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大众车靠边把险些被他撞到的人带上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沈既白只看到车牌号是一连串的八。 陆勇上车后,挠着头说,“刚刚那姑娘好像在哪儿见过,大眼睛,黑衣服。” “你不说满大街都是这样的人吗?”沈既白没当回事。 陆勇指了指这条路,“你看这像大街吗?” 这条路鲜有人至。 工厂荒废之前出过人命案,所以附近的人都搬走了。 这里连狗都不来散步。 “你要是觉得可疑,就去调查一下,我把刚刚那车的车牌号发给你,对了,刚刚是孟江打来的电话?” 沈既白看了陆勇一眼。 见陆勇拿着手机正在发送信息,低头说: “去幸福里小区,那个孩子找到了。” “他回自己家了?”沈既白觉得这孩子很古怪。 从医院出来,他去了殡葬店。 买了一百亿冥币。 然后走这么远的路来废弃工厂烧掉。 又从工厂回了自己家。 他才七岁。 行事如此诡异。 “他死了。”陆勇抬头,满目悲凉。 “死了?” 沈既白心里难受。 但他没再多问,而是加了车速,提醒,“老规矩。” “放心,已经封锁现场,等你先进去。”陆勇把头瞥向窗外,他即将当爸爸,最听不得孩子出事。 幸福里小区。 五期。 二十栋。 1314房。 一天内,沈既白两次来这里。 张尘死后的现场才清理完,原本封锁的房间,却出了第二次命案。 屋子里血腥味仍旧浓烈。 但这一次进屋,沈既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说不上来的味道,给人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闻着让人不由得鼻头一酸,仿佛平生所有伤心事都在这一刻聚集。 催人泪下。 张一航的尸体静静地倒在血泊之中。 沈既白盯着他的瞳孔看了很久,然后起身,对门外的陆勇说,“我这边完事了,让法医来验尸吧。” 他退到门口,朝陆勇伸手: “给我一支烟。” 陆勇惊诧,“我记得你从不抽烟。” “突然想抽一根了。” 沈既白索性拿了他正在抽的那一根,猛吸一口。 陆勇进去看了,过了很久才出来。 “你在他瞳孔里看到了什么?那个女的?大眼睛?黑衣服?”陆勇逐渐暴躁,“必须尽快把她画出来绳之以法,妈的!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不是说她只杀死有余辜之人吗?” 沈既白把画纸递给陆勇。 陆勇更诧异了,“你从不在凶案现场作画。” “看看吧,别冤枉好人。” 沈既白掐灭了烟蒂,丢进楼道口的垃圾桶里。 看着手里的画纸,陆勇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来。 “小白,你要知道,张尘已死!” 画纸上,张一航死前瞳孔里看到的,是张尘拿着菜刀砍过来的画面。 陆勇觉得很荒唐,他把画纸还给沈既白,“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告诉所有人,张一航是被张尘杀的,还是在张尘死后。” “我想说的是,小孩的死,跟那个大眼睛黑衣服的姑娘没关系!” 沈既白将画纸揉成团扔垃圾桶里,一脚踏进电梯,“我们的原则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陆勇追了进去。 “好人?她已经连杀七人了。” “都是该死之人。”沈既白虽然不知道在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猜到,如果张尘活着,任月母子俩必死无疑。 陆勇又开始说教,“该不该死不是她说了算,自有律法严惩,而不是逞个人英雄主义。” “如果律法严惩不到呢?” 沈既白双手叉腰,情绪有些过激。 陆勇轻叹一声,“正义从不缺席。” “对,正义是从不缺席,但迟到的正义,等同于草菅人命。” “小白,你今天怎么了?” 陆勇终于察觉到了沈既白的不对劲,他拍了拍沈既白的肩膀,“世道如此,我们别无他法,如果每个人都罔顾礼法随意制裁,秩序会乱的。” 沈既白心里清楚。 他低了低头,“回队里,我有思路了。” 一个月七起命案。 死者特征之一都是长期实施家庭暴力。 且都是关起门来自杀身亡。 潭江分局刑侦支队。 沈既白拿了一张地图出来,将七名死者居住的地方重点标记,然后连成线。 “沈老师,这不就是北斗七星吗?”孟江打趣道。 陆勇飞起一脚,“让你多吃饭,没叫你连屎都舔干净。” 其余人哄笑。 沈既白敲了敲重点,“根据七名死者分布图可以看出,凶手的活动轨迹,重点在河西这一片,目前暂时没有向河东延展的趋势。” “也就是说,凶手在河西。” 孟江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 门外,法医秦淮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孟江身边,把一个证物袋递给他。 孟江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秦老师,我是贪财,但我不是什么财都贪的。” 证物袋里放着红色的百元大钞。 没看错的话,有三张。 秦淮指了指证物袋里的字条,“这是人家小孩还你的。” “还我的?”孟江一下子愣住了,他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小孩要进屋拿钱,我给了他三百说不用还了,他说这钱是用来消灾的,必须还。” “消灾?” 所有人都看向孟江,孟江十分确信: “我绝对没听错,小孩说的就是消灾!” 沈既白和陆勇迅速反应过来,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去殡葬用品店!” 第4章 叔,家里来客人了 殡葬用品店。 老板调出了监控,当时那个时间段,小孩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 沿路的监控到工厂路就没了。 但小孩脚步匆匆,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仿佛有人在等着他去‘交钱’一样。 “陆队,我想起了。” 孟江一拍脑袋,“当时我看到张尘被放干血捶打成肉饼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就吐了,然后听到邻居们都在议论,说张尘的死,就是阎王索命,他们都听到了屋内传来功德箱到账一百亿元的声音。” 当时他只觉得邻居们真会瞎扯淡。 但现在小孩真的买了这么多的冥币,孟江只觉得后脊背发凉,“都已经是第七起自杀事件了,陆队,你说这会不会真的就是阎王来索命为民除害?” 陆勇瞪了他一眼。 然后看向沈既白,“小白已经查出凶手性别了。” “真的假的?太厉害了吧,沈老师!”孟江立刻化身迷弟。 沈既白则闭上眼,感受三月的微风吹拂,空气里仿佛夹带着那股淡淡清凉气息,和张一航死后他在凶案现场闻到的一样。 他立刻睁开眼,“分开去找,冥币烧完肯定会留下痕迹。” 这里的路况并不复杂,他们很快找到了废弃工厂。 并且在废弃工厂周围找到了冥币焚烧过的痕迹。 果真,这里的清凉香味更加的浓郁。 证明凶手肯定来过。 可她要冥币做什么? 沈既白百思不得其解。 当他托着下巴发愣时,孟江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大喊道,“陆队,你让我查的车牌号,我查到了。” 陆勇看着车主信息,想起在路上差点撞到的那个姑娘。 他立刻来精神了,走过去拍了拍沈既白的肩膀,“小白,你说凶手性别是?” “女!” 沈既白十分笃定! 陆勇附和,“大眼睛?黑衣服?” 沈既白点头。 陆勇回头看了孟江一眼,“你回队里看张一航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另外,通知下去,暂时封锁张一航死亡的消息,尤其是医院那边,任月还在昏迷中。” 孟江表示委屈: “陆队,你跟沈老师准备去哪儿?” “闭嘴,多做事,少哔哔!” 陆勇拽了沈既白一把,两人上车。 ———— 曾家。 那辆一连串八的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曾景行抱着曾非墨回了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几个小时前,幸福里小区自杀案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 曾景行正在公司开会,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查看曾非墨的手机定位。 她果真没在学校上课。 尽管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曾景行心里忐忑不安。 七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从潭江第一起自杀事件开始,曾景行一直在关注案件进展,七年了,类似的作案手法再次重现。 却又比七年前的场景更加的惊悚,手段也更残忍。 “会是你干的吗?” 这些年来,他只盼着她能平安长大。 曾景行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曾非墨,右眼皮突然跳的很欢实,且胸口憋闷不已。 像是有大事发生。 他叹口气,天塌下来,也得先给她补补身子。 曾景行下楼,去厨房给她煲了一锅汤。 端着汤准备上楼时,门铃响了。 陆勇和沈既白站在门口。 果真。 他们找上门来了。 曾景行深吸口气,打开门,笑着寒暄:“陆大队长不去办案,来我这里做什么?” “老同学,别来无恙啊。” 陆勇走了进去。 沈既白跟在身后,问,“你们认识?” 来的路上陆勇只说带他去跟差点被他撞到的姑娘道个歉。 沈既白心想着又没真的撞上,现在的姑娘总不至于这般弱不禁风吧?风还没吹呢,她就倒了? 进屋后,他习惯性的先观察环境。 别墅里的陈设,是清冷的黑白灰,看着高端大气,但真正住起来却给人一种压抑到喘不过气来的憋闷。 就连沙发上唯一的玩具摆件,也是一个令人感到生理不适的嫁衣新娘。 这种中式惊悚,更适合国人体质。 “忘了介绍,曾景行,我的老同学,他是潭江分局前任刑侦队长,年少有为,却在七年前办完最后一起案子后激流勇退,然后白手起家,迅速在潭江建立起了一个属于他曾景行的商业帝国,堪称天纵奇才。” 陆勇毫不客气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顺手拿起沙发上的那个嫁衣新娘,却被曾景行抢先了一步,“来,喝茶。” 曾景行把嫁衣新娘放在自己的座位后面,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沈既白,“这位是?” “谭江分局刑侦支队请来的天才画像师沈既白,小白,坐。” 陆勇拉了沈既白一把。 沈既白的目光却落在曾景行座位后的嫁衣新娘上,他打趣道,“看不出来,曾总还有这种癖好。” 陆勇哈哈大笑,捶了沈既白一拳,“瞎说什么,七年前景行离开警队后,收养了一个女娃娃。” 既然被戳穿了,曾景行大大方方说道,“那是我家小孩喜欢的玩具。” “看不出来,你养女的喜好很惊悚啊!”沈既白全然不知养女二字对于曾景行来说,算是个禁忌。 他只是觉得,嫁衣新娘虽然跟国外的芭比娃娃没什么两样,但这种中式恐怖,一般人都比较忌讳。 陆勇急忙提醒,“什么养女,景行跟那个女娃娃也就相差了十二岁,是吧,景行,我记得你收养她那年,你二十三,她十一。” “二十三岁就当上了谭江分局刑侦支队队长?”沈既白心想,这人不容小觑啊,果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就在陆勇对于这个老同学夸夸而谈时,沈既白却冷不丁丢出一句,“能把你家小孩叫下来见见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本来想说叫下来我向她道个歉。 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习惯性的问询口吻。 “不能。” 曾景行一口回绝。 沈既白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查出些什么来,剑拔弩张之际,陆勇只觉得屋子里突然一阵凉意袭来,二楼栏杆处,趴着一个毫无血色的女孩,正看着楼下的人问: “叔,家里来客人了?” 第5章 叔,我饿了 看到曾非墨醒了,曾景行脸色骤变,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慌张。 沈既白抬头望去,曾非墨的样子映入他眼帘的那一刻,他感觉大脑像是突然 停止了运转一般。 过了好几秒,陆勇先回过神来,朝她勾勾手。 “来来来,大侄女,快下来让大伯瞧瞧。” 陆勇起了身,看着曾非墨从楼上下来。 他啧啧两声,“七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尤其是这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多有灵性” 等等。 大眼睛。 陆勇夸着夸着,冷不丁的回头,见沈既白已经愣住。 他踹了沈既白一脚,“傻小子,发什么愣,人家才十八岁,你可别起歪心眼。” 随后陆勇暗示沈既白去看她的眼睛。 曾非墨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主动走上前去打招呼,“伯伯好,叔叔好。” 一声叔叔把沈既白拉回现实。 陆勇见状,解释说,“叔叔谈不上,你可以叫小白哥哥,他只比你大了六岁。” “哥哥好。” 曾非墨乖巧无比。 沈既白一时慌了神,憋促开口道,“你这脸色怎么那么差?” 相比起曾景行的紧张,曾非墨淡定的扎了沈既白一刀,“哥哥没谈过恋爱吧?” 陆勇顿时大笑。 “他母胎单身!” “难怪!”曾非墨嘻嘻一笑,“哥哥有空还是少串门,多去女孩子扎堆的地方逛逛,免得你对于女孩子的特殊时期都这般大惊小怪。”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沈既白落了下风,又立刻道歉,“刚刚在工厂路,我差点撞到你,陆队说他认识你叔叔的车,就带我过来跟你道个歉。” “今天周二,你怎么没在学校上课?” 十八岁,应该读高中,快要参加高考了吧? 出于职业习惯,沈既白一直盯着曾非墨看。 确保自己不落下任何一丝可疑性。 “这是道歉吗?我怎么听着更像是质问?”曾非墨拿起座位上的嫁衣新娘抱在怀里,冷冷回道:“再说了,道不道歉是你的事,原不原谅是我的事,问不问问题,是你的自由,回不回答你的问题,是我的权力。”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沈既白一时无言。 曾非墨嘟了嘟嘴,看向曾景行,“叔,我饿了。” 曾景行起身,“给你熬了汤。” “谢谢叔。”曾非墨甜甜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趁着曾景行去厨房的间隙,沈既白拿了几张照片出来,摆在曾非墨面前,问:“你见过这个小孩吗?” “没见过。” 曾非墨瞟了一眼,神情镇定。 沈既白又拿了几张照片出来,“幸福里小区的那起凶杀案听说了吗?死者是这个小男孩的父亲,叫张尘,四十岁,死状诡异。” “抱歉,我不感兴趣!” 曾非墨稍稍起身,接过曾景行从厨房端来的汤。 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她又用勺子舀了一个肉团,吃下去后伸出大拇指夸赞,“叔,厨艺又精进不少!” 得了夸赞的曾景行淡淡一笑,询问,“你们要来一碗吗?” 陆勇看到她吃肉的样子,顿时想到被捶成肉饼的张尘,哪里还吃得下去,急忙摆手: “不用,我吃过饭来的。” “那你呢?沈什么来着?” “沈既白!”沈既白自我介绍道,然后指了指曾非墨正准备吃的那团肉丸子说,“张尘死前被人放干了血,身上的肉都被捶打成肉沫了,跟妹妹吃的这团肉差不多。” 一般的小姑娘听到这些,早吓坏了。 就算再镇定,这肉团指定是吃不下去了的。 但曾非墨吃完,还喝了口汤,吞下去后才伸手指了指沈既白,对曾景行说,“叔,他好恶心!” 曾景行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小白哥哥说的,可比你每日的下饭菜要清淡的多。” 下饭菜? 沈既白和陆勇面面相觑。 曾景行笑着解释道: “我刚收养她时,她整晚整晚做噩梦,试过很多方法都没办法调整,最后听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尝试了一下恐怖疗法,没想到效果奇佳,从那以后,她养成了每天饭时睡前看恐怖片的习惯。” 沈既白一整个惊呆了。 心想着这也太重口味了。 难怪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怀里抱着一个嫁衣新娘也不觉得惊悚。 原来是习以为常了。 陆勇却看着她一口一个肉团子,吃的那叫一个胃口大开,而他每看一眼,就觉得胃里翻滚,分分钟想吐。 仿佛她吃的就是张尘的肉。 “大伯,你想吃吗?” 曾非墨见状,舀了一团肉丸递过去。 陆勇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不用不用,那个队里还有事,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小白,跟人妹妹好好道个歉。” 沈既白倒也听话,站起身来郑重道歉: “对不起。” “不接受,也没必要!” 曾非墨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坐在沙发里仰头看着沈既白,笑道,“毕竟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要你们警察干什么?” 这丫头,油盐不进。 沈既白顿时有些火大,“小妹妹,趁着年轻好好读书,经常逃课的学生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别回头连大学都考不上,丢你叔的脸!” 考大学? 曾非墨看了曾景行一眼,笑容更灿烂了。 “叔,我让你丢脸了吗?” 曾景行摇头,然后看向陆勇,“去年高考完后本打算给她办个升学宴庆祝一下的,奈何她高考失误了,没有正常发挥。” “没事没事,失误在所难免,那大侄女现在是复读高三?” 陆勇想打圆场。 结果曾景行淡淡来了句,“尽管她只考了707分,但复读倒也没这必要。” “啥?” 陆勇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刚说啥?” “707分?” “你管707分叫高考失误?” “没有正常发挥?” 陆勇简直不敢相信,“老天爷,那咱大侄女要是正常发挥的话,得多牛啊。” 一连串的震惊过后,陆勇回头问沈既白,“对了,小白,高考满分是多少来着?” 沈既白那张精致的小帅脸唰的一下的一下就白了。 打脸啊! 真打脸! 嘎嘎疼!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在曾非墨一脸坏笑的注视下挤出一句: “750分!” 第6章 他几乎要锁死这个小丫头了 陆勇被震惊到了,丝毫没有察觉到沈既白的难堪。 还在火上浇油的问: “那咱大侄女正常发挥的话,能得多少分?” “满分!”曾景行语气平淡,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一般。 “满分啊!老天爷!” 陆勇用老父亲一般慈爱的眼神看向曾非墨,“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满分,啧啧,了不起,太牛了!” 他还想回头从沈既白那里得到一丝附和,结果看到沈既白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后,他才瞬间回过神来,再回想沈既白刚才说过的话,陆勇不由得替他尴尬了好一阵。 “咳咳咳” 陆勇轻咳两声。 脑海里思索着该说点什么才能缓解这样的尬局。 见他呛到,沈既白弯腰端了桌上的水递过去,“别太激动,喝口水缓缓。” 这一举动,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似的。 但陆勇伸手去接时,沈既白却故意松了手。 眼看着杯子即将落地,曾非墨刚好起身,速度迅猛,出手也很快的接住了这杯水。 滴水未洒。 稳稳当当。 这身手 跟她像洋娃娃一般精致的脸蛋,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骨,以及惨白如纸一般的面色十分的不搭! “哥哥平日里节制点,年纪轻轻的手就开始哆嗦可不好,有空的话,找个女朋友吧!” 绝杀! 诛心啊! 沈既白看着她递过来的水,心里头堵得慌。 陆勇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赶紧以队里有事为由,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垂着头丧着气的走。 出门,上车,飞快逃离。 陆勇仍尴尬的想用脚趾头抠地。 “她刚说什么?让你节制点?再找个女朋友?” “这小丫头才多大,开起车来堪比老司机啊!” “还有啊,你说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下的产物,人家怎么就如此优秀?” 沈既白并不想搭理陆勇说的这些。 他开着车,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陆队,这回我们遇到对手了!” “啥?对手?”陆勇还没反应过来,“那确实,人家正常发挥的话,可是得满分的主,这谁比得过?对了,你当时高考考了多少分?” 沈既白一脚刹车停在路边,瞪着他: “能不能好好聊案子?” 陆勇还真怵了这沈既白,只好附和,“好好好,聊案子,你刚说我们遇到对手了,什么对手?” 沈既白叹口气。 “她如果真是我们的对手,那就是高智商犯罪。” “她?你说曾景行收养的那个女娃娃?”陆勇本能的以为,“小白,你是不是对别人家的孩子有意见?小时候吃过别人家孩子的苦?” “陆队!” 沈既白是真生气了。 陆勇急忙像安抚小媳妇一样的安抚他,“好好好,我错了,来,正儿八经聊案子,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们今天一共见了她三面,幸福里小区门口,你撞倒了她,工厂路上,我差点撞到她,还有在她家,她接水杯的反应和速度,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这样的一个人,有头脑,有身手,她绝不像她长的那样单纯无害。” 被沈既白这么一说,陆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以你递给我的那杯水,是故意试探她的身手?” 沈既白点头,“不会这么巧,张尘死的时候,她刚好出现在幸福里,张一航去烧冥币,她又出现在工厂路,陆队,去调查一下这小丫头片子的身世,我们现在回队里,看秦老师那边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 再结合他在死者瞳孔里画出的凶手特征。 他几乎要锁死这个小丫头了! ———— 曾家。 曾景行看到手机里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再看看坐在沙发里等着他来盘问的曾非墨。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简单交代: “天气预报说今晚暴雨,你乖乖在家,明早我让张灭送你回学校。” 曾非墨点头: “好,我今晚哪儿都不去,但你别自己开车,让张灭叔叔送你吧,晚上别喝酒,还有,奶奶让你周末去相亲,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赶紧结婚吧。” 说起这个,曾景行不得不多嘴一句: “刚才怎么回事?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在几个大老爷们面前开车呢?” “开车?” 曾非墨一脸问号,“叔,我才满十八岁,还没来得及去考驾照呢,我怎么开车?无证驾驶是违法的。” 这 曾景行一时无语。 但他还是很介意,“那你让那个沈什么白的节制点?” “沈既白!”曾非墨补充,“他不是天才画像师吗?每天拿个画笔在纸上画各种犯罪嫌疑人,手都画废了,我让他找个女朋友是为了他好,免得他整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潜移默化中,自己三观都不正了,瞅谁都不像个好人!” “哦!” 原来如此! 看来内心不纯洁的,始终是他们大人。 知道自己误会她意思后,曾景行放下心来,“我今晚要开会,明天出差,一周后才回,你听话,明早让张灭叔叔送你去学校,不许再逃课了,听到没?” “听到了!” 曾非墨拖着长长的尾音,抬起手来挥了挥: “叔,路上小心点。” 曾景行走的很急,说是要出差,却连行李都没带,他知道,陆勇和沈既白一走出这扇门,立刻会去调查曾非墨的身世。 他必须抢在他们前头查清楚谭江发生的这七起自杀事件,跟七年前的事情有没有关? 到底是不是曾非墨干的! 而他前脚刚走,曾非墨便把自己的手机留在家里,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背了个双肩包,带了厚厚一沓钱出了门。 下午曾景行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证明她的手机里一定被他安装了定位器。 既如此,那就把手机留家里,让他安心。 而她离开别墅后,在路边拦了辆的士。 直奔医院。 任月的病房有警方的人守着,门口还有张尘的家人在闹,说是任月害死了他们的儿子。 奇怪的是,似乎没人在意张一航不见了。 张尘的家属当中,一个一身名牌打扮妖艳的女人正在搀扶着张尘的母亲。 曾非墨立刻想到幽男说的,张尘命很好,有个女儿为他送终,这也就意味着他会再娶。 莫非张尘这混蛋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婚外情? 第7章 祖宗,何事 他可真是该死! 看来得抽空去趟鬼界堡了,就算他死了,也不能放过! 不过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曾非墨找了个监控盲区坐下,撩开衣袖,看到左手手腕处的地狱花缓缓呈现。 病房里。 任月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伤痕遍体,面目全非。 她甚至连睁开眼都费了很大劲。 “你你来了。” 任月觉得浑身一凉,迫不及待的问,“我儿子呢?他怎么样了?” 看来警方还没告知她真相。 曾非墨站在病床前,向她道歉,“对不起。” 任月身子僵住,但很快她那被张尘打到五官都不识了的脸上,却露出一抹苦笑,“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尽力了,是我太优柔寡断了,我应该早下决心,跟你预约。” 人生不过三万天,都是黄泉预约客。 但你若作恶,我便断你生路,折你阳寿。 早在任月被张尘打到流产时,曾非墨就找过她。 问她需不需帮助。 偏偏她被打怕了,信不过任何人,便自己偷偷藏了两把水果刀。 “你想活下去吗?” 虽然长期家暴她的丈夫死了,她也算是解脱。 可她一双儿女都已赴黄泉。 曾非墨不确定她是否还想活。 任月却咬牙说,“我连死都不怕,又何惧活着?” “更何况孩子们都没了,这辈子我已了无牵挂,更能肆意而活,六年前我很羡慕我的女儿,她可以一死百了,但我还有儿子,现在儿子也没了,我任月倒要看看,这人间的苦,还有多少等着我。” 嫁给张尘十八年,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原以为能从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中脱离,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结果换来的是长达十八年的家暴! 曾非墨以为她心如死灰,是必死之局。 没料到她却能在深渊谷底劈开一道口子,给自己一条生路。 既如此,曾非墨下定决心,“你能向死而生,我便送你一程,答应我,好好养伤,过几日我会带着庆贺你重获新生的礼物来看你。” 任月眼眶湿润了。 她看到曾非墨要走,忍不住问道: “听说在你这儿预约的人,都必须活着,否则契约受损,会对你不利,可刚刚你为什么会问我想不想活下去?而不是劝我一定要活下去?” 因为人间至苦。 但曾非墨的回答是,“你我之间没有契约。” 走出病房,她手上那朵地狱花逐渐隐身。 曾非墨深吸口气,在脑海里深深印记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模样,回到家,在画板上画出女人模样,拍了张照片发送到张灭手机上。 先发个萌萌的表情撒个娇。 再甜甜喊一声: “张灭叔叔。” 刚把曾景行送公司的张灭,不由得后背一凉。 打开手机一看,他叹口气,“祖宗,何事?” “帮我查个人。” “为什么不找你叔?” “你不就是我亲叔嘛!” 得! 为了这一句亲叔。 张灭无法,“明早给你答复。” “老规矩哦,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能让我叔知道。” 张灭头疼,“迟早有天,你叔会灭了我。” 但小祖宗交代的事,他还是要尽心去办的。 张灭口风紧,曾非墨放下手机后,换上一张空白画纸,咬着画笔,脑海里不自觉的冒出了沈既白那欠欠的模样来,她顺道又画了一张沈既白的画像。 这厮,嘴很臭。 但长的还不错。 ———— 谭江分局刑侦支队。 解剖室里。 沈既白从外面一脚踏进去,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鼻头很痒。 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骂他似的。 他身后,跟着陆勇和孟江。 而法医秦淮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饭盒,正看着死者张尘愣神。 即便是已经看过现场了,孟江再次看到张尘的尸体,还是忍不住作呕。 秦淮回神,皱眉,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饭盒,指了指门口: “别影响我食欲,要吐去外面吐。” 孟江哇哇吐完后漱了漱口回来,看到秦淮正大口吃着饭,他忍不住吐槽,“秦老师,你这都能吃得下饭?” 真乃神人也。 不光如此,孟江作死的往秦淮面前一凑,看了一眼他饭盒里的菜后,再次拔腿跑出去,这回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等他回来,秦淮已经把饭吃完了,筷子上夹着最后一片肉,若有所思的对他们三人说: “你们这儿伙食不错,这手打肉片功夫到位,劲道十足,炒菜的师傅看起来有两把刷子。” 手打肉片! 真他大舅的形象! 想着食堂晚上做的就是这道菜,孟江胃里再次排江倒海。 陆勇急忙给他使眼色,问,“我让你去查张尘的私生活,查的怎么样了?” “一直在忙,没顾得上。” “那你还不快去!” “好咧!” 孟江找准机会撒丫子闪人。 秦淮嘴角一扬,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俩怎么样?还扛得住不?” 看着眼前这具被放干血打成了肉片一般的张尘,一般人是真没这么好的承受能力。 沈既白其实也想吐,但他憋了回去。 躺在解剖床上的张尘,除了脑袋和右手完好之外,其余身体部位都像砧板上的牛肉一样,被捶打成了肉饼,肉沫细腻,却又紧密粘粘,感觉下个油锅放点葱姜蒜和豆瓣酱,随时都可以准备开吃。 而且骨头都露在外面。 手法残忍,不像是自杀能干出来的事儿。 “秦老师,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陆勇用卫生纸捂着鼻子,实在是食堂里手打肉片的香味,搭配眼前这一具真人肉饼,令他既感到饥饿,又很想作呕。 秦淮顺道把饭盒给清洗了,思索片刻后,提了个小建议,“我觉得明天可以让炒菜师父做一道手剥牛蛙,就是那种去掉皮,扒掉筋,牛蛙腿既肥美,又能看到大腿骨” “别说了,秦老师。” 陆勇也扛不住了。 他昨天才吃过牛蛙。 此刻看张尘,比起肉片,牛蛙的视觉冲击性更大。 等陆勇出去后,秦淮拍了拍沈既白,“扛不住就说,我能理解的。” “秦老师检查过其余六具尸体了吗?”沈既白脸上毫无血色,手脚也冰凉,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或者我们今晚可以去吃一顿海底捞。” 秦淮脑海里迅速回忆自己见到第一个死者尸体时的场景。 他是在潭江第四起自杀事件时被外调过来帮忙的,所以他见到第一个死者沈烨的尸体时,那场景即便是他做了很多年法医,都仍然感觉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 沈烨死在家里。 当时饭桌上摆着一个鸳鸯锅,锅里装满了肉,红汤锅底在翻滚。 但令人惊悚的,却不仅仅是锅里的肉和翻滚的汤。 还有 第8章 求求你,别杀我 还有他端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 和被剃干净皮肉的下半身。 当时出现场的警队人员,无一例外,全都狂吐。 装呕吐物的垃圾袋都扔了整整一垃圾桶,还是小区楼下放的那种绿色大垃圾桶,尽管用黑色垃圾袋打结密封,但呕吐物的臭味仍然难以掩盖。 秦淮没亲眼见到那场面。 不过根据队里保存的照片以及出现场的警员描述。 沈烨当时已死。 他右手拿着筷子,筷子上夹着一根大脚趾头,已经被烫熟,挂着红汤。 像是来不及吃就嘎掉了。 屋里火锅的香味很浓郁。 法医在捞取尸块时,就像是吃火锅一样。 海底捞肉。 这一块是沈烨的,那一块也是沈烨的。 场面很壮烈,法医都呕吐了好几次,最后坚持不住,赶紧从市局调了人过来,几乎是用接力的方式,才把沈烨的尸块全都从沸腾的汤锅里捞出来。 更离谱的是,尸块带回刑侦队后,法医居然还拼凑出了一个烫熟火锅版的沈烨。 如此惨烈的作案手法,凶手应该是个凶神恶煞的魔头才对。 但案子很快告破。 因为沈烨家里安装了全方位的摄像头,家里的每个角落,毫无死角。 包括卫生间这等私密的地方。 在查看监控录像时,整个谭江分局负责这起案子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跟怀了个闹腾的哪吒似的,疯狂喷吐。 秦淮拉回思绪,反问,“沈老师看过沈烨自杀的录像吗?没有的话,我给你的建议是反复观看,这是七起自杀事件中,唯一留下的视频证据。” 来啊,互相伤害啊。 沈既白哭笑不得,“要不咱现在再去看一眼沈烨?” 因为他死的太离奇,却又可以断定是自杀,所以家属不肯认领,且一直在闹,叫嚣着要警方给个合理的说法。 毕竟这世上哪有人把自己剥皮剔骨后放火锅里煮着吃的死法! “走吧!” 秦淮巴不得他去看一眼。 毕竟他来的时候,就是在停尸房里见到的沈烨。 那场景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结了冰的肉块下油锅后发现吃不下了,又不想浪费,于是把它捞出来,放在盘子里凉一凉,再放冷冻室里储存,以备下次食用。 沈既白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却还是在秦淮把沈烨的尸体拉出来的那一瞬间,没忍住狂跑出去一顿吐。 谁敢想啊,尸体还隐隐能闻到火锅底料的香味儿。 以至于覆盖住了那一股清凉的香气。 秦淮倒是习惯了,毕竟这些日子他反复查看沈烨的尸体,对这样的惨烈场景已经有所免疫。 不过这一次,他俯下身,闻了闻沈烨尸体上的味道。 然后大声喊: “沈老师,你来一下。” 沈既白吐的肝胆都在颤,虚脱的走进去后,见秦淮正变态似的疯狂闻着沈烨的尸身,他忍不住又想吐了。 但架不住秦淮喊他的语气,像是有了重大突破。 于是他走了过去。 秦淮已经确定,“这具尸体自带香气,你闻闻。” 他是真不想凑近闻啊。 但为了破案,他忍了。 沈既白弯下腰,几番干呕都被他憋了回去,果真在沈烨的尸体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儿。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 拽住秦淮的胳膊问,“另外几具尸体在哪儿?” “都在这儿,怎么,你要看?”秦淮一脸的不可置信。 毕竟剩余五具尸体的死法,并不比沈烨和张尘来的仁慈。 而沈既白不光要看,他还要闻。 另外五具尸体被他一一闻了个遍! 都带有这种清凉扑鼻的香气! 可以断定,这绝对是连环杀手所为! “沈烨,死在自己家中,用家里的菜刀划开皮肉,像剥猪皮那样的将自己两条腿都给剥了,又把肉一片一片的切割下来,扔在了火锅里。” 沈既白托腮,询问秦淮: “你觉得可能吗?” 秦淮摇头,“绝无可能,就算他对自己下得去手,也会在剥皮后疼晕过去,又或者在他还没把自己双腿上的肉刮干净时,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怕沈既白无法代入,秦淮还举了个例,“比如我们看到的电视里受刑罚的人,他们虽然不会立刻致死,但都会晕了醒,醒了晕。” 监控录像显示,沈烨那双手,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切割着自己身上的皮肉,每下一刀,都能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声。 可见,他在对自己下手时,是万分痛苦的。 可他却无法停手。 直到最后将火锅盆里塞满了才肯罢休。 沈既白看着眼前六具尸体各不相同的死法,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挤出一句,“秦老师,再去陪我看一次沈烨的监控录像吧。” 要难受就一起难受。 好兄弟,有难同当。 秦淮无法,他也想早点破案离开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方。 两人坐在机房里,陆勇默默的为他们准备好了大号垃圾桶,还有一卷垃圾袋,再加一包烟,一个打火机。 出去时顺带着关上了门。 “陆队!” 沈既白却叫住了他,“一起来看吧,我有重大发现。” 陆勇打开门,挤了个脑袋探头问道: “我可以申请不看吗?” “不能!你是队长!” “我是队长我为什么不能?” 陆勇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已经很诚实的从门外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默默地扯了个垃圾袋挂在自己两只耳朵上。 万事俱备。 画面中,沈烨有条不紊的把火锅底料放进了锅里,然后加水。 水开后,他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 又把饭桌旁的椅子拉开,自己坐好后,画风从这里突变,沈既白喊:“停!秦老师,这里停一下!” 沈既白指着画面说,“你看沈烨对自己下手之前的嘴型,监控里没有声音 ,但我确定,他在说话!” 秦淮推了推眼镜,陆勇也往画面上凑了凑,两个人死死盯着这画面,重复着看了好几遍后。 陆勇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沈烨,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可监控当中,整个屋里就他一人。 沈既白看了一眼秦淮,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求求你,别杀我!” 第9章 男人嘛,谁还没有几个好妹妹 “见鬼!” 陆勇重新看了一遍沈烨的口型,的确是在说‘求求你,别杀我’。 “他大爷的到底谁要杀他?” 录像里所有的声音都是能亲耳听到的,唯独沈烨的求救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消声了一般。 沈既白双眼紧盯着沈烨对面的位置,指着那个空位说,“这里一定有人!”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陆勇突然感觉浑身不适。 “咱们三个人,四双眼睛都看着呐,队里上上下下也都看过录像了,视频当中除了沈烨,连只宠物都没有,哪里来的什么人?” 陆勇说完,秦淮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 而宠物二字,让沈既白迅速锁定沈烨家里的那罐猫粮。 “不对,沈烨家里应该养了猫,猫呢?” 陆勇挠头,“根据沈烨妻子所述,沈烨生前一周变得极其爱美,总觉得自己发际线太高,就买了一瓶生发的米诺地尔回来,这个米诺地尔对生发有奇效,但对猫来说有剧毒。” “所以猫呢?”秦淮问道,“对猫进行过解剖吗?” 陆勇皱眉,“当时只是调查了一下猫的情况,宠物医院的兽医证实,沈烨家里的猫的确死于因米诺地尔所导致的肺水肿。” 沈既白却揪住沈烨爱美这一点,追问,“我听说沈烨有洁癖,不允许自己的妻子跟任何一个男人说话,哪怕多看一眼都不行,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出轨吧?” 但一个男人突然在乎起自己的形象来 八成是有情况了。 要么升职,要么艳遇 “小白,那你就想错了,人类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双标,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陆勇一语戳破。 并且快速在脑海里整合关于沈烨的资料,“沈烨,三十五岁,结婚十年,却有着七年出轨史,当然,他妻子对他的七年出轨史一无所知,而他之所以家暴自己的妻子,就是因为他自己偷吃,觉得其余男人但凡多看他妻子一眼,就肯定是想跟他妻子发生关系。” “他最后一次家暴,是他把自己做成火锅的前一天,妇女节,学生举办大型的感恩活动,他妻子穿了一件压箱底多年的旗袍,精心打扮了一番,想着要给孩子们长长脸,结果沈烨大清早起床见到貌美如花的妻子,兽性大发。” “但因为时间来不及,他妻子便拂了他的意,先送孩子们去了学校。” “回来后发现,沈烨把小三带了回来,他妻子看到满地纸巾衣衫不整的两人,愤怒上前扇了小三一巴掌。” 沈既白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沈烨家里到处是监控,但监控录像却只有他死当天的了。” 陆勇叹口气,“沈烨清除监控录像,一是因为不想被妻子拿到他出轨的证据,二是他家暴。” “他放了满满一缸沸水,把他妻子一整个摁在装满沸水的浴缸里,导致他妻子全身上下高达百分之七十的烫伤。” “等等!” 沈既白叫住陆勇: “烫伤?” 妻子被他家暴烫伤,而他自己死前身上的肉也被烫在锅里。 照这么说来,沈既白脑海里浮现出张尘被捶打成肉饼的样子,于是拍了拍秦淮的肩膀说: “走,秦老师,跟我去一趟医院。” 秦淮立刻起身,他已经猜到沈既白的联想了。 “你们去医院,那我呢?这录像才看一半就不看了吗?” 陆勇瞟了一眼还在播放中的录像,不由得一哆嗦。 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机房里。 沈既白握住他的臂膀,“辛苦陆队今晚带大家加个班,把七名死者的私生活都挖干净,然后把他们家暴的方式和原因,以及他们自杀的方式都对比记录下来,整理好后发给我一份。” “你要这些做什么?再说了,你们现在去医院也晚了,沈烨死了二十多天了,他妻子是远嫁,已经被娘家人接了回去。”陆勇擅武,这种动脑筋的活儿,实在不太适合他。 他讷讷的跟在两人后面,秦淮实在看不下去了,回头提醒他: “我们去医院,不是去见沈烨的妻子。” “那你们见谁?” “任月!” “哦!” 三人各司其职。 沈既白和秦淮来到医院时,张尘的家属正在闹腾,张尘母亲拿着一份放弃张尘财产的协议让任月签字。 说只要她签了字,张家人就不会再控告她谋杀亲夫。 沈既白眉头紧皱的盯着这一群人,视线落在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身上,若有所思的一旁的秦淮说: “是我记错了吗?张尘好像是独生子,没听说他还有个亲姊妹。” 秦淮哼哧一笑: “男人嘛,谁还没有几个好妹妹!” 沈既白立刻澄清,“别搭上我,我可没有!” 趁着保安把人赶走,沈既白和秦淮进了病房,任月闭着眼,不知道进来的是警察,以为是张家人留下的说客,她冷哼一声: “我劝你们别白费口舌,我若有罪,警察自会抓我,我若无罪,属于我的每一分钱,我都会拿回来。” 有骨气! 沈既白听了,竟然觉得大快人心。 她有这觉悟,感觉张尘早该死了。 多活一天就多造一分孽。 飘出这些思绪时,沈既白脑海里不由得冒出曾非墨那一副人畜无害的俏模样来。 ‘这小丫头,阴魂不散。’ 沈既白赶紧恢复理智。 他拿出证件,对任月说,“别害怕,我们是警察。” 任月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沈既白,又看了看秦淮,苦笑道,“没用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沈既白看了秦淮一眼,赶忙解释: “任女士,你别误会,我们来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关于张尘家暴一事。” 他们俩,一个负责问。 一个负责查看任月的伤势。 的确都是暴力殴打所致。 根据沈烨和张尘的死法可以断定,剩下五个人的死,应该也跟他们家暴自己妻子的方式有关。 对于丈夫家暴一事,任月别过头去,“抱歉,我不想再回忆这些不好的事情,如今我死了丈夫又没了孩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余下的每一天,我一心往前走,绝不再回头看。” 没想到她竟然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智慧和勇气,沈既白倍感欣慰,想着安慰她两句,却又猛然觉得不妥。 “等等,你说你孑然一身?” 他已经让陆勇封锁消息了,张一航的事,刑侦队里知道的人都甚少,她一个躺在病房里连拿起手机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凶手来过? 沈既白深吸口气,闻到病房里果真有股清凉扑鼻的香气。 第10章 臭丫头,太嚣张了 她果真来过。 沈既白不由得紧握拳头,臭丫头,太嚣张了! 而任月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却并不解释。 只是她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从医院出来,沈既白开着车一路狂飙,吓的秦淮抓紧扶手,惊恐问道,“沈老师,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见一个小姑娘。” 秦淮皱眉,“不是吧,大晚上的你约会别带上我啊。” 沈既白本想告诉秦淮,那个小丫头很有可能是凶手。 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毕竟无凭无证的,空口白牙就把凶手这顶帽子扣在一个高考发挥失常的小姑娘身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而他都已经到了曾家别墅门口,却又调头回去。 回到谭江分局刑侦支队,陆勇兴奋的朝他伸手: “小白,老秦,你们回来的正好,快过来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惊喜!” 队里的人都在。 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案情分析板上,七名死者的相关信息一目了然。 陆勇指着沈烨说,“他长年家暴自己的妻子,总觉得妻子被人染指过,嫌她脏,所以他使用的家暴手段就是帮妻子洗澡,他家里定制了一个很大的浴缸,而他妻子患有深海恐惧症,以前都是被迫泡在冷水里,直到旗袍事件发生,他很变态的用沸水煮妻,最后自食恶果,把自己给做成了火锅。” “然后是第七位死者张尘,你们去了一趟医院,肯定发现了,任月身上长达十八年的旧伤加新伤,都是殴打所致,张尘喜欢用拳头和擀面杖来实施暴力,最后自己也被捶打成了一团肉泥。” “而之所以他会被放干血,根据我们最新掌握的线索,是张尘为了给他养在外面的情妇一个名分,继而对妻子任月起了杀心,这个情妇已有四个月的身孕。” “还有第二位死者杜胜强,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老烟民一个,一生气就抽烟,一抽烟就烫自己老婆,最后他也死得其所,成功的把自己用小火煨成了一个成熟的叫花尸!” 当时接到报案后把杜胜强从土里挖出来的人,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除了叫花鸡之外,还能见到一具香味扑鼻的叫花尸。 法医敲开泥土把他剥出来时,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投屏上,煨熟了的杜胜强,看的人直反胃。 “还有第三位死者高镜,第四位死者邢菁源,第五位普喆,第六位贺卿桥,他们的死法分别对应的方式是,剐生鱼片,铡切腰花,刖足脆骨,灌粉蒸肠,我就不一一细说,你们面前的资料上记录的很详细,图文并茂,很下饭,大家可以反复欣赏。” 陆勇一口气说完,指着这些人说: “总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家暴自己的妻子!并且下死手的那种。” “而他们这些人中,有好几个名声很好,对外营造的都是宠妻人设,故而每当他们的妻子跟身边人诉苦时,身边人总觉得她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也充分印证了那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既白看着这些资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必须把凶手抓捕归案。 但这些人,全都死不足惜。 除了陆勇说的这些外,孟江也补充,“这七名死者的妻子和孩子,都有充分的不在场的证明,这其中,张尘死的众所周知。” 沈既白点头,他在白纸上记着: 家暴,死法与家暴手法对应。 一看就是熟人作案,蓄意谋杀。 这个熟人 可能是倾听过七名死者妻子诉苦的人。 沈既白敲出重点,“这七名死者妻子的人际交往中,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比如她们共同的朋友?或是有什么专供家暴诉苦的机构?” 陆勇摇头。 孟江也摇头。 其余人都表示,通过走访严查,这七个女人有的事业有成,有的虽然是个家庭主妇,却都很贤惠能干,但她们并没有交叉点。 “如果非要找一个她们的相通点的话,我倒是有一个!” 孟江怯怯举手。 “你上辈子是吊死的啊,这么喜欢吊人胃口,快说!” 陆勇踢了他一脚。 孟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看了沈既白和秦淮一眼,“我是谭江本地人,尤其是家住河西这一片,所以七名死者的家属都是我走访的,我发现她们虽然互不相识,但她们的地理位置,都在河西。” “这算什么狗屁相通点?” 七起命案无法限时告破,上头给的压力太大了。 陆勇这一天天的,暴躁的很。 但你沈既白却换了一张新的白纸,并问道,“你具体说说。” 孟江见状,直接把自己画的草图递给沈既白: “你们看,河西有座山,山脚下是大学城,七名死者所住的地方,正好围绕着这个大学城。” 大学城? 沈既白看了陆勇一眼,疑惑道:“707?” 其余人都听不懂他们俩之间的对话。 但陆勇一个激灵,立刻拿出手机去看他让人帮忙查的资料,然后递给沈既白: “我去!不会吧!” 沈既白双眼眯起,看着手机上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她以一个完全能上清华北大的成绩,入选了河西的一所师范大学,学美术。 这丫头的高考发挥失常,该不会是刻意为之的吧? “礼貌询问,你们聊天方便我们加入吗?”秦淮站在一旁,似懂非懂。 沈既白瞬间激动了起来,小丫头,学美术是吧! 他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拍拍陆勇,“还要再辛苦陆队做一件事。” “只要你能抓住真凶,让我做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都成。” 陆勇无法代入,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是如何杀死七个身强力壮凶神恶煞的家暴男的。 沈既白笑了,“放心,就这一件,召集所有人,把河西报过的家暴案全都根据孟江画出来的位置进行筛选。” “全部?” “对,全部,筛选出性质恶劣的进行跟踪调查。”沈既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陆勇头都疼了,“你是觉得还会有第八名受害者?” “不,不是第八名,是肯定还会有很多死不足惜的人惨遭屠杀。” “你想锁定下一名受害者?再来个守株待兔?”陆勇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每年全国有近十万件家暴案,就算河西这个区域已经划分的很细了,但家暴案件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起。 要想在这么多的案件中锁定下一个受害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既白却收了画笔和纸,笑道,“陆队,你加油。” “沈老师,你不陪我们一起?”孟江问道。 沈既白神秘一笑: “我很久没去传道授业解惑了。” “什么意思?”孟江看向陆勇。 陆勇点了根烟,道:“大灰狼要去学校逮小白兔了。” 第11章 我倒是很想尝尝 小白兔昨晚没睡好。 上午有课,曾非墨起了个大早。 坐在张灭的车上,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对张灭递过来的早餐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直到张灭递给她一个文件袋。 “现在有胃口吃早餐了吗?” “有有有!” 虽然吃不下,但曾非墨顺手把早餐塞进了包里,挠挠头,“叔不喜欢别人在车上吃东西。” “你又不是别人。”张灭道。 曾非墨嘿嘿一笑,“叔可以纵容我,但我不能恃宠而骄的挑战他的底线。” “你不吃早餐,才是真正在挑战他的底线。” “好啦,还没到上课的点呢,张灭叔叔就别说教我了。” 曾非墨伸手去拿文件袋,却被张灭紧紧拽住: “你让我调查的这个人,她怀了张尘的孩子,而张尘昨天死了,为此警察上门询问过你,祖宗,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跟张尘的死有关?” 面对张灭的质疑,曾非墨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你觉得我这花拳绣腿真能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成肉饼?” “你那叫花拳绣腿吗?” 张灭汗颜。 “你可是打遍整个初高中无敌手的小太妹,你在校那几年,两所学校里没出过一起校园霸凌事件。” “你黑土的名声土归土,但的确很好使!” 当初曾景行收养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遇事只会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小哭包。 在学校不被老师看重就算了,在班级里也屡屡受人欺负。 那时候曾景行刚创立高山集团,又不想动用刑侦队的人脉关系,就只能把她带去学了柔术和跆拳道,后来又拜了武术界泰斗为师。 别说张尘一个肉饼了,她真正的实力一次打七个也不在话下。 当然,她的身手只有曾景行和张灭知道。 对外她一直紧抱着曾景行的大腿,扬言我叔有钱,敢揍我我就弄死你,反正我叔赔得起。 俨然一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架势。 听到‘黑土’这个绰号,曾非墨苦着脸看着张灭,“以前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觉得黑土挺酷,但现在我都长成大姑娘了,张灭叔叔能不提我的黑历史吗?” “能!”张灭把文件袋递给她,“但是——” “别但是了!”曾非墨主动投降: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失眠,想吃颗安眠药睡觉,结果家里没药了,我就去了医院找姚叔,你猜我在医院见到了什么?” 张灭看了她一眼: “大晚上你还出了趟门?不是告诉你有事给你姚叔打电话就行吗?” “哎呀,我打了,姚叔没接,我就想着以前年纪小,的确需要你们的特殊照顾,但我现在有手有脚已成年,拿药这种事,没必要弄的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我去医院的时候,远远看到张尘的家属在闹事,这不是那两个警察上门找过我吗?我就一时好奇打探了一下,发现这个张尘可不简单,张灭叔叔,你说同样姓张,你为啥天下无双的好,那畜生却如此混蛋呢?” 天下无双这样的赞美之词都用上了。 张灭叹口气,“别以为你夸我两句就能蒙混过关,你叔脑子比我好使,你做的这些迟早瞒不过他。” 也就是说他这一关暂时过了呗。 “放心吧,天塌下来我踮起脚帮你顶着,实在不行我就跳起来!” 曾非墨坐直身子往上一蹦,小脑袋瓜撞上了车顶。 张灭拿她没办法,只能很委婉的表示: “这几年你独行惯了,女孩子家怎么能没朋友呢?我调查过,你们班有几个小姑娘家世不错,人品也好,可以当朋友。” 啧啧。 这司机当的,也太称职了。 连女孩子交朋友这种事都管。 不想拂了张灭的好意,曾非墨随口一问,“比如呢?都有谁?” 张灭没想到她居然不介意有人插手她的社交生活,急忙爆出一串名单来,“有个叫陈景欣的,是个富二代,从小娇养,没什么城府,还有一个韩云馨,家里也很有钱,很爱打抱不平,对了,你们班有个叫张琪的” “等等!” 曾非墨叫停,看着张灭: “张琪?姓张?是你什么人?张灭叔叔,这才是你想要夹带的私货吧?” 这算是视网膜效应吗? 打扁一个张尘,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姓张的人来了。 张灭澄清,“她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真要算起来,她跟张尘倒是沾点亲带点故。” 呃 曾非墨瞬间来了兴趣。 “张灭叔叔你具体展开说说。” 张灭把车停在校门口,提醒道,“我可以展开说说,但你要是敢迟到,你叔那边我可就不”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上课去了。” 曾非墨果断下车。 张灭打开车窗,吐槽,“你这丫头,你看我哪点像王八?” “寿数!你的寿数跟王八一样。” 曾非墨吐吐舌头,“我这不是想祝你福如东海嘛!” 菩萨啊! 还有这么祝福人的。 “祖宗,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张灭回道。 曾非墨笑着挥手,但心里想的却是,我倒是想要万年寿数,那她一定会尽可能多的消灭掉这法网恢恢下的漏网之鱼。 时间是真来不及了。 曾非墨在校园里飞奔。 紧赶慢赶的,终于准点来到阶梯教室,进门一看,平日里稀稀拉拉的课堂,今天爆满。 整个教室就只剩最后一排还有个位置。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同学朝她挥手,“非墨,坐这里。” 曾非墨别无选择,坐下后道了声谢。 女同学很热情的自我介绍,“非墨,我叫陈景欣,你可以叫我欣欣。” 哦,陈景欣。 张灭说可以深交的那个同学。 既然是张灭调查过的人,曾非墨也多了几分信任和自来熟,问她,“今天怎么回事?外面天下大乱了吗?这群逃课的人都赶回来避难呐。” 陈景欣咯咯笑道: “你一定是没加入班级群吧?听说今天这课请来了一个天才画家,据说长的贼帅,我有小道消息,说新老师单身。” 在师范大学里,美女常见,但帅哥属实稀有。 难怪这群女同学如猛虎扑食一般,乌泱泱全来这里旁听。 但曾非墨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拿起张灭准备的早餐,一口肉包子咬下去,满满的汤汁,然后吸溜一下,将包子全都塞进嘴里。 陈景欣都惊呆了。 以一副她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眼神盯着她看。 曾非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嘴里鼓鼓囊囊的问,“你想吃吗?” 说着低头拿了个肉包子准备递过去。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我倒是很想尝尝。” 第12章 我只是花痴了点而已,我不脑残 “呐,给你一个。” 曾非墨条件反射般的把手里的肉包子递过去。 一抬头,觉得不对劲。 是没睡醒吗? 昨晚好不容易眯一会,沈既白那张脸就一直阴魂不散的在她梦里溜达。 怎么现在也产生幻觉了? 看谁都像沈既白。 直到手里的肉包子被他拿走吃掉,整个教室里‘哇’声一片的响起。 曾非墨回神后才清醒的意识到: “怎么是你?” 沈既白接过陈景欣从包里拿出来准备递给曾非墨擦嘴的纸巾,吞下后擦擦嘴,点头评价: “皮薄肉嫩,汤汁饱满,这包子在哪儿买的?” 沈既白伸手: “这位同学,再来一个。” 见鬼! 真的是沈既白! 怎么哪都能碰到他! 曾非墨护住自己的肉包子,“大哥,你走错地儿了吧?你都到了送娃上学的年纪,还来这里蹭课是不是有点晚?” 主要是,曾非墨并不觉得沈既白帅到逆天。 所以她理所应当的觉得,这货八成是来盯她梢的。 对他的厌恶不自觉的又多了三分! “我看来年纪很大吗?” 沈既白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整个人青春洋溢,他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有信心的。 “反正老大不小了。”曾非墨说完,看到女同学们那杀死人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凌迟,她猛然间顿悟了,“你该不会这么听话,真来女孩子多的地方扎堆了吧?怎么?想在这儿骗纯情小女生来让自己脱单?” 一旁的陈景欣下意识的抱紧自己,挪远了一点,“别骗我,虽然我很纯情,但我只是花痴了点而已,我不脑残。” 嗯! 有骨气! 很清醒! 曾非墨对她的好感,蹭蹭涨了好几个度。 沈既白却指着她怀里的包子问,“你还吃吗?不吃的话” “我吃!我当然吃!” 曾非墨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两个。 上课铃完美响起。 沈既白拍拍手,“很好,这位同学上课时间吃东西,那就给个简单的小惩罚,来,只要你能画出带汤汁的包子来,我可以额外给你五分钟时间,让你吃完你的早餐。” 上课时间? 小惩罚? 拜托,这是大学! 真当小孩子一样管教呢? 更何况 曾非墨上下扫量了一番,勉强吞了吞嘴里的包子,含糊不清的问,“你谁啊你,你家盛产盐吧?这么闲!” 当着班级女同学的面如此抵制一个让她们疯狂的大帅哥,自然会被花痴同学们的口水给淹没。 而沈既白拍拍手,笑道: “大家安静一下,上课了啊,给大家自我介绍一样,我叫沈既白,你们新来的任课教师。” “哇!” “好酷啊!” “好帅啊!” “我再也不逃课了!” “我也是!” 全班一片沸腾。 “嗝~” 曾非墨被噎到了。 陈景欣赶紧拧开水递过去,“非墨,你喝我的水吧,我从家里带的,放心,没喝过,很干净。” 这水 张灭叔叔说得对,果真是个富二代。 喝的水都非凡物。 曾非墨接过,道了声谢,喝口水缓了缓后,果断把包子递过去,“沈老师,你还吃吗?” “吃!当然吃!” 沈既白接过来,一口一个,正好昨晚梳理案情导致今天起晚了,他还没吃早餐。 等他吃完,曾非墨才淡定的说: “上课时间吃东西,沈老师,该怎么惩罚?” “你随意,我照办。” 做老师的,自然是要大气一些才好。 曾非墨傲娇一笑,大声道,“那就请沈老师画一幅你自己抢同学包子吃的画吧。” 一般来说,画别人容易。 画自己很难。 沈既白挑眉看着她,“这位同学,你确定?” “确定!” 这有啥不确定的。 “好,我画!” 沈既白一口应承,然后迈着大步上台。 他对着画板咔咔一顿乱画,竟然真画出了他吃包子的情形来。 他还很‘贴心’的把曾非墨迷迷糊糊给他递包子的样子也画了出来,尤其是她嘴角还挂着包子的汤汁。 然后,拿出手机拍张照,潇潇洒洒把画拍下来发在了班级群里。 换来一片群嘲。 陈景欣以一己之力在群里对抗那些说风凉话的恋爱脑们,最后气呼呼的把群一退,在纸上问曾非墨: “敢不敢跟我一起逃课?” 曾非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陈景欣指了指阶梯教室的后门,近水楼台,可以先溜。 于是陈景欣站起来问: “沈老师,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在黑板上写一下?” 沈既白拿起粉笔,面对黑板,大气磅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再转身回头看时,曾非墨和陈景欣已经从后门溜了。 从教室跑出来,陈景欣哈哈大笑: “爽!原来逃课这么爽!” 曾非墨很纳闷,“你从未逃过课?”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尽管家里很有钱,但她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 “那你要不要回去上课?你不是对帅哥老师的任课很感兴趣吗?”曾非墨有点内疚,感觉像是带坏了乖乖女。 陈景欣却摇头,“男人再好,哪有姐妹靠谱啊!姐妹,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酷?还记得上学期你旷课,教导主任说要劝退你,你叔来了学校,对校长说,那行,人我带走,再复读个高三去!” “校长哪肯放人,后来学校还出了一句经典的逃课语录,说从不逃课的学生,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呃 陈景欣挠挠头,“当然,教导主任还说,经常逃课的学生,也不是好学生。” 曾非墨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还有文件袋里的资料没看,着急摆脱这个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女同学,于是随便扯了个借口: “那个,我还有点事,要不然,改天我请你吃饭?” “哎呀!那就别改天了!这样吧,我陪你去办事,办完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饭,你请客,我买单。” 陈景欣上前挽住曾非墨的手,然后啊呀一声: “非墨,你手怎么这么凉?” 说完她把自己外套一脱,披在曾非墨身上: “我知道,咱们女孩子天生体寒,来,你穿我的衣服,暖和暖和。” 呃 这一连串操作,直接把曾非墨给干懵了。 她愣了很久都没回过神来,反而是陈景欣热心肠的问,“非墨,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逃课去办?” 呃 逃课这件事,难道不是她这个乖乖女唆使的吗? 曾非墨实在招架不住她的热情,拿了手机出来点开昨晚偷拍的照片问她,“你认识这个人吗?” 本来她想说这个人是张尘的情妇,然后借张尘的死来吓唬一下这个乖乖女的。 谁料陈景欣直乐呵,“巧了不是,今天她新店开业,走走走 ,我带你去见她!” 呃 曾非墨突然明白张灭要她多交点朋友的用意了。 用心良苦啊! 第13章 祖宗,忍忍吧 张尘情妇的新店开在谭江新区,是河西最为寸土寸金的地方。 从学校过去要半个小时,曾非墨准备打车,陈景欣一个电话就把每天接送她上学的司机给叫了来。 一脚油门就把她们送到了目的地。 进了商区,陈景欣才好奇问道,“非墨,你要找她做什么?我听说她这人有问题,大家都说她肚子里怀的是有妇之夫的孩子,就连她新开的店,都是花的人家老公的钱。”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亏她还托了张灭去调查,原来这女人知三当三的事,早已人尽皆知。 陈景欣挠挠头,“她买的是我名下地产的商铺。” 呃 曾非墨很诧异,“别告诉我这片商区都是你家的?” “我知道,我这身家肯定是不可能跟你相比的,但毕业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收收租也能勉强过日子。” “你这还是收收租勉强过日子?” 曾非墨惊掉了下巴,好想说这样的生活,我愿意勉强! 其实陈景欣说的也并没有夸张。 毕竟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哪懂什么民间疾苦。 “哎呀,反正是饿不死啦,对了,非墨,你找她做什么?” 曾非墨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耳环来,“昨晚我去医院找姚叔拿药,捡到了一只耳环,后来查监控才发现耳环是她的,所以我想物归原主来着。” “嗐!一只耳环而已,直接扔掉不就行了?” 陈景欣刚说完,又猛的拉了曾非墨一把: “等等,有好戏看了。” 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商区三楼有一家服装店,虽然是新店开业,但好像是有人来砸场子。 个头高高的那个,看着有些眼熟。 曾非墨看着陈景欣,“你认识她?” 陈景欣点头: “我当然认识她了,你难道不记得了?开学那天,她就坐在你旁边,她叫韩云馨,对了,她旁边那个正在双手叉腰的,也是我们的同学,叫张琪。” 巧了不是。 曾非墨看了看陈景欣,又看看正在闹场子的那两位女同学。 一个陈景欣,一个韩云馨,还有一个张琪。 好家伙,全都是张灭让她去结交的。 这下好了,一桌子凑齐,上一副麻将就可以搓起来了。 店里。 张尘的情妇身穿一套玫粉色的西装,腹部可见微微隆起,她正拿着手机扬言要报警。 韩云馨压了她半个头,气势汹汹的说: “报啊,你赶紧报,你要是不敢报警,那就我来!” 张琪也上前一步,“我活这么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贾真真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怂恿我大伯一家去医院逼的我堂嫂没法活的话,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贾真真气了个半死。 扯着嗓子尖叫着:“保安呢?保安都是死人吗?赶紧把这两个贱蹄子给我拉走。” 二楼的上行电梯处来了好几个保安。 曾非墨脑瓜子转动的飞快,她已经清楚韩云馨和张琪来闹事的背后,必定少不了张灭在推波助澜。 他是不想让她卷进去,所以把能替她出头的人都找了出来。 戏台子都搭好了,曾非墨自然不会浪费张灭的一片好心,于是故意叹息一声,在陈景欣耳边说: “她们这样闹没用的,既然这个贾真真花的是张尘的钱,那就等同于侵犯了张尘老婆的合法权益,那可是人家的共同财产,凭什么花在一个不要脸的情妇身上。” 陈景欣两眼迷惑的看着曾非墨: “非墨,你在说什么呢?” 曾非墨双手抱胸一副凑热闹的架势,就差没抓一把瓜子磕一磕了,见陈景欣一根筋没领悟到她的意思。 曾非墨只好挑明说,“我的意思是,她们要真想为张尘老婆出口恶气的话,就应该帮她把共同财产给追回来,那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对哦!” 陈景欣一拍大脑瓜子。 “比如说,这个商铺!如果只是羞辱她一顿,闹她几天的话太便宜她了,更何况她怀孕了,万一动起手来有个什么好歹,那咱们的同学岂不是要吃亏?” 单纯又很热心肠的陈景欣,二话不说冲了出去,直接抢在保安动手之前强行把韩云馨和张琪给拉走了。 四个人坐在一楼的奶茶店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陈景欣先打破尴尬,“张琪,你真想为你堂嫂出头的话,我可以帮你,我们给你堂嫂请最好的律师,让这个贾真真把以前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一句话点醒韩云馨。 她自告奋勇,“我哥就是律师,我回去就跟他说这件事。” “那我等会去医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堂嫂,我堂嫂太可怜了。”张琪忍不住红了眼睛,张尘家暴这件事,整个张家无人不晓。 只是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即便是亲戚,也不能干涉人家两口子的生活。 陈景欣用力猛吸一口奶茶,“那我提供你堂哥给贾真真买商铺的证据!” “非墨,你呢?” 陈景欣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曾非墨。 曾非墨其实有些内疚,这些本来是她答应任月要去做的事,结果却让她们来强出头。 不过事已至此,她很诚实的说,“我可能什么都帮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只耳环扔进垃圾桶里。 陈景欣追问,“非墨,你头脑厉害,可以帮忙想想法子。” 曾非墨急忙撇清: “我可能需要避嫌,昨天警察才来过我家,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对不起啊,各位,我” 眼见她为难,陈景欣伸手一搂: “没关系,那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等我们让贾真真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后,你请我们吃大餐,还是老规矩,你请客,我买单。” 这姑娘人还怪好的! 这一桩大事有人去办了,但曾非墨的麻烦也接踵而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她旷课这件事,被人告到了曾景行那里。 晚上回到家,看到沈既白出现在客厅里,还抱着她的嫁衣新娘在把玩的那一刻,曾非墨恨不得上去暴揍他一顿。 但她还是隐忍回头,问张灭: “这瘟神谁请来的?” “你叔!”张灭答道。 曾非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问,“请他来做什么?” “你上午旷课,你叔特意把沈老师请回来给你补课。”张灭很同情她,但也仅仅只是同情。 曾非墨一脸的生无可恋: “张灭叔叔~” 这拖长的尾音,准没好事。 “祖宗,忍忍吧。”张灭拍了拍她的肩膀,丢下一句你好好学习后便溜之大吉。 第14章 谁会是下一个惨遭横死之人 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曾非墨站在门口思索着此刻逃跑的代价是什么? 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家伙能来第一次,肯定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就是补个课嘛,没啥了不起的。 她调整好状态后,跟平常一样,把鞋子一甩,光着脚丫子走过去,背包扔沙发上,再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大口。 翘着二郎腿看着沈既白: “沈老师,辛苦,你可以开始上课了。”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配合,倒是出乎了沈既白的预料,他压根没带上课的工具来,而是拿了一张大大的画纸平铺在茶几上,拿起笔看着曾非墨: “我看过你的画,很有天赋,其实不补课也无妨!” 既如此! 曾非墨傲娇的撇了一下头,“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滚吧!” 嗯。 非常没有礼貌。 但沈既白并不介意,他自顾自的说,“我们今天上一堂特殊的课,你知道我昨天跟陆队来你家,是因为张尘的死,其实在他之前,谭江一月之内已经有过六起手段残忍却毫无破绽的自杀案件了。” 曾非墨继续咬着苹果,揪着他的错误: “废话,既然是自杀,那肯定毫无破绽了。” “但我画了一幅画,你看一下。”沈既白把一张死者生前住所的定位图画了出来,然后圈出师大: “你看,死者的区域从师大向四周扩散,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凶手就在这里。” 好家伙! 如此直白。 曾非墨白了他一眼,“拜托,你前后矛盾了,自杀就不存在凶手,如果你一定要追查凶手,那他们几个就不是自杀。” 沈既白立刻问道: “那以你之见,他们到底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 笑话! 曾非墨把吃一半的苹果放茶几上,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躺沙发上闭着眼说,“我要是会破案,还要你们警察干啥?” “都说旁观者清,小墨同学,我是真诚来向你讨教的,我调来谭江,听说了一桩传闻,有个学美术的人,隐藏身份帮刑侦队分析案情,利用自己对线条的敏锐性,缩小区域,帮助警方破获过很多起人贩子拐卖儿童案。” 这人是谭江的传奇。 但谁都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年纪多大。 曾非墨不以为然,“那你去找她啊!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学美术纯粹是闹着玩的,反正我叔这辈子心如死灰,肯定不会结婚生子,他就领养了我这么一个闺女,以后他的钱不说全都留给我吧,总之不会让我饿死街头,所以,我就一混子罢了。” “我看过你的画,你对点线之间的敏锐度很高,听说过瞎子作画吗?我觉得你闭上眼也能做到!” 沈既白这一句夸奖是真心的。 但曾非墨却瞪大眼,“好端端的上你的课就行,你别咒我啊,我全身上下就这双眼睛最厉害,一眼就能分辨谁是渣男!” “那你觉得我是渣男吗?” 曾非墨凑过去,看了他很久后,笑道,“你呀,前半生活的像个人,后半生活的像个鬼!” 不过一句玩笑话。 曾非墨绝没想到后来这句话会灵验。 沈既白一再放下身段,“算哥哥求你,借你慧眼一用,帮我个忙。” 他又拿出一张密密麻麻写着编号的纸来,拓印在刚刚那张纸上,问曾非墨,“过去一月里发生的七起命案,都是因为家暴,所以我怀疑这是个连环杀人案,只要家暴不止,凶手杀人一事便不会停歇。” “小墨,你帮我预测一下,在这张纸上标注的编号当中,谁会是下一个惨遭横死之人?” 他是真敢问啊! 曾非墨接过笔,随便圈了个数字,然后把笔扔给他。 “他?” 沈既白很疑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 其实在画完后的那一瞬间,曾非墨就知道自己露馅了。 这个沈既白,老奸巨猾! 曾非墨表面如常,吐槽道: “大哥,你看不出来我是随随便便圈一个数字来 糊弄你的吗?你真是可笑,你们警察破案,不去找线索找证据,非要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她愤怒起身,“我困了,不陪你玩了,你想上课你就继续上,反正我懒得听,不想上的话,门在那里,你哪儿来的,就滚哪儿去。” 曾非墨拿起背包,又抢过自己的嫁衣新娘,抬脚准备上楼。 沈既白盯着她,意味深长的来了句: “如果下一个死的人真是他呢?” 曾非墨回过头来,盈盈一笑,“那凶手就在你我之间。” 话音刚落,沈既白已经大步走来,直接一把手铐拷在了她纤细的手腕处,“为了证明你我清白,从今天开始,我们吃住一起,直到下一起凶案发生。” “有病吧你!” 曾非墨生气了,朝他伸手: “把钥匙给我!” “不给!”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无凭无据的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 沈既白哈哈大笑,“我这么做,是征得你叔同意了的。” “不可能!” 曾非墨不信: “我叔他不可能让我一个小姑娘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形影不离,再说了,我明天还要上课!” “所以” 沈既白飞快的解开镣铐,“刚刚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忘了告诉你,你张灭叔叔有事要离开谭江几天,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负责接送你上下学。” 这就是变相软禁。 曾非墨冷哼,“你被阉过吧?不然我实在不敢把我一个大姑娘的清白,交到一个不清不白的人手中。” “这你大可放心,我睡车里,你早点休息。” 沈既白大步走出房间。 上了车后,看到二楼卧室的灯亮起,他才朝驾驶室的人伸手,“陆队,给我一支烟。” 陆勇把刚点着的那一根递给他: “小白,你真怀疑这小姑娘是个连环杀人犯?” “是不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沈既白摊开车里那张写满了编号的画纸,在曾非墨选中的数字上画了个圈。 陆勇觉得很离谱,“你就不怕那是人小姑娘随便圈一个来糊弄你的?” “不会!别忘了她是个高考发挥失常都能考707分的天才,她对周遭一切的敏锐度,远超我们的想象,一个人面对一堆数字,多多少少会愣几秒,相反,无意识下选中的那一个,必有缘由!” “万一她临时改主意呢?毕竟咱要布的可是天罗地网!” 陆勇觉得,再蠢的人也不会顶风作案。 除非她想被抓。 但沈既白却有预感,“后天晚上,要么我们抓到真凶,要么这个家伙,他必死!” 第15章 太阳晒狗屁屁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陆勇怕这话有歧义,还特意强调,“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断定后天晚上一定有事情发生?” 队里熬了一个通宵加上午,下午才把相关资料发送给沈既白。 那图纸上密密麻麻两百多起家暴案,数字庞大,且惊人。 “因为这个家伙虽然人很混蛋,在另外两座城市都养了情人,但他很爱孩子,每周五晚上一定会回谭江,空出周末两天来陪孩子。” 沈既白对这个数字背后的主人的情况,倒背如流。 “你这都记得住?” 陆勇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只知道你这双手很好使,没想到你的脑子也这么管用!” 对陆勇而言。 天才和疯子,都是登峰造极的人物。 只不过天才得美誉,疯子享自由。 沈既白淡淡一笑,“等我抓到这个连环杀手时,你再来夸我也不迟。” 说起这个,陆勇身为队长,他有必要提醒沈既白: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所有能调动的警力都用上了,但根据我以往多年的抓捕经验,你既然怀疑这个小丫头,就不该打草惊蛇,现在你已经跟这个小丫头片子挑明了一切,接下来还要寸步不离的和她相处,试问,她哪里还有时间作案?” 沈既白纠正,“寸步不离这四个字用的有损人家小姑娘的清白了啊,总之,陆队,你拭目以待吧!” 跟一个高考发挥失常的孩子打交道,他需要充足的睡眠,以此来保证自己拥有绝对清醒的头脑。 沈既白闭眼睡觉,陆勇是生生熬了一晚上。 天一亮,沈既白把他叫醒,让他回去补觉,而他则买了早餐站在楼下,拿着手里的喇叭大声喊: “曾非墨,起床了。” “太阳晒狗屁屁了。” “曾非墨,起来了。” “太阳” “晒你大爷!”曾非墨被吵醒,十分不爽的爬起来,冲到卫生间装了一盆冷水,打开窗直接泼了下去。 不过这盆水并没有泼到沈既白身上。 他很及时的打了把雨伞,机智的躲过了这一劫。 还不忘仰头嘚瑟,“丫头,你尽管泼,能泼到算我输!” 还好他早有准备,当然,这也得感谢张灭昨日的好心提醒,不然这一盆水非得泼他个 “啪!” 又一盆水泼了来。 且准确无误的避开了沈既白的雨伞,迅猛而又强劲的泼了他一身。 沈既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到曾非墨身穿睡衣,手里还提了个桶 所以,他要纠正了。 刚刚泼过来的,不是一盆,而是一桶。 “你输了。” 曾非墨单手叉腰,哼了他两声,然后果断回屋上楼,洗脸刷牙。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沈既白先是懵圈,等曾非墨潇洒回屋后,他才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他再次仰头,看了看二楼,又看了看大门。 反正他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丫头从哪儿闪现出来的?还提着这么大一桶水! “哼!跟我斗!” 曾非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睡衣换了后,简单的梳洗一番,背上小书包出门。 沈既白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了,正打开副驾驶的门在等着她。 曾非墨本想绕过的,奈何沈既白亮了亮手中的手铐。 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曾非墨上了车,顺手拿起他买的早餐,吃完擦擦嘴,再打个哈欠,闭目,养神。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可以说没有一秒钟是无效时间。 “丫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既白还是想知道,她是怎么嗖的一下拎着一桶水来到他面前的。 曾非墨连眼都懒得睁,直接告诉他,“二楼有个滑滑梯,可以直通花园。” “哦!难怪!” 只怪自己疏忽大意了,沈既白很服气,却又忍不住,“为什么要泼我?” “不是你让我泼的吗?”曾非墨看着他,坏笑,“你说尽管泼,能泼到算你输,我这人吧,较真,眼里容不下嚣张之辈!” “我说你最开始那一盆水,为什么要泼我?” “哦!那是误伤!” 曾非墨来了个矢口否认,还完美解释,“张灭叔叔跟你交接时没告诉过你吗?我这人吧,除了较真,还任性,早起会有起床气,每天都要往楼下泼一盆水,去晦气!” 沈既白哭笑不得。 “看来你年纪虽小,但戾气很重。” “所以你离我远点,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我就不一样了,我急了就喜欢泼水淋鸡!” 好一个泼水淋鸡。 沈既白暗自记下了。 今日的落汤鸡之辱,来日必定奉还。 到了学校,沈既白把车停门口,“今天没有我的课,我就不进去了。” “别呀!不是说了要吃住一起吗?上课也别分开啊,万一我又逃课去杀人怎么办?” 曾非墨露齿一笑,“沈老师,把车开进去吧,学海无涯,咱俩同去同归。” 这丫头,牙尖嘴利。 不好惹!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沈既白把车开进了学校,停好车后,又亲自下去给曾非墨开车门。 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关于沈老师亲自开车送女同学上课的图文就传遍了校园内部网。 中午,平日从不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曾非墨,今天偏要去人多的地方招摇。 沈既白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打了一份饭坐在曾非墨对面。 他的出现,直接带动了食堂的经济效益。 一双双眼睛充满疑问和好奇的盯着他们,沈既白半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曾非墨倒是吃的贼啦啦的香,她还夹起自己餐盘里的鸡腿问沈既白: “沈老师,鸡腿你吃吗?” 沈既白摇头,“不吃。” “哦,那别浪费!”曾非墨果断放下鸡腿,快速的把沈既白餐盘里的那只鸡腿夹到了自己这边。 神操作把沈既白给愣住了。 他以为这丫头不吃鸡腿,问他吃不吃。 谁知道人家是为了把他餐盘里的鸡腿给占为己有。 曾非墨很快炫完两只鸡腿,又低头吃了一口餐盘里唯一的西兰花,她皱着眉头刚想吐,想着粒粒皆辛苦,于是她夹起西兰花又问: “沈老师,蔬菜你吃吗?” “我吃!”不吃饱哪有精力盯梢,沈既白立刻护住自己餐盘里的食物,谁料,曾非墨大大方方的端起餐盘,把自己那一份西兰花都给了他: “那沈老师你多吃点,别浪费!” 说完,她把嘴里还没下咽的西兰花吐在纸巾上,还呸呸两口,吐槽,“这西兰花真难吃,齁咸!” 呃 沈既白惊讶抬头 第16章 你离我远点,我自己能走 他眼里透露着一股与他身份和年龄不符的清澈和愚蠢,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不好吃的你给我?” 曾非墨擦擦嘴,笑道,“沈老师你不就喜欢多管闲事吗?想必平日里很能吃盐吧?不然你怎么能这么闲!” “我说不过你!” 沈既白认输。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除了一双能干的手和一个灵活善变的头脑外,人啊,还得长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才行。 否则就跟他此刻一样,书到用时方恨少,词穷啊!词穷! 并且他尝了尝,西兰花真的齁咸! 他勉强吞下那一口后,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沈老师!” 曾非墨指了指他的餐盘,又环顾四周,小声提醒: “身为老师,当以身作则,浪费可耻!” 说完还不忘给他暗示。 沈既白这才惊觉,多少手机摄像头都对准他呢! “算你狠!” 秉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沈既白把餐盘里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净。 从食堂出来,正巧遇到教导主任从食堂打饭出来,沈既白一把抓住,“刘主任,你又吃食堂啊!” “一个人懒得开火,吃食堂简单方便。” 出于对教导主任的身体考虑,沈既白指了指教导主任的饭盒,“西兰花就别吃了,你有高钠血症,不能摄入过多的盐分,今天的西兰花有点咸。” “西兰花有点咸?” 教导主任很纳闷,他夹了一筷子,“不咸啊,我特意问过食堂师傅的。” “不咸吗?” 沈既白有点怀疑。 教导主任索性把筷子递给他,“真不咸,不信的话你尝尝。” 沈既白真的尝了一口。 的确不咸。 他又多吃了几口,确定西兰花没问题。 然后他回头,看到曾非墨正在垃圾桶旁边扔东西,沈既白飞快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手上还沾了盐巴没有清理掉。 “曾非墨!” 沈既白咬着牙,“你你你” “沈老师,我这也是为你好!”被抓了个现形后,曾非墨眨巴眨巴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装无辜,“我这不是想着食堂饭菜向来清淡,怕沈老师吃不习惯嘛。” 呃 “你可真体贴!” 沈既白放开她的手,毕竟这是在学校,师生有别。 “不必感动!”曾非墨从包里拿了一瓶喝过的水和一瓶没开封过的绿茶出来,问沈既白,“沈老师,要喝点什么吗?水还是茶?” 他确实是被咸到了。 不过这丫头诡计多端,他把水伸向那瓶水,曾非墨往回缩了缩,“沈老师,水我喝过,要不然你还是喝茶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 这丫头肯定没这么好心给他买饮料。 所以沈既白飞快的抢过那瓶水,拧开后仰起头张开嘴,保持与瓶嘴不触碰的距离,倒了一大口在自己嘴里。 这一口下去,他想死的心都有! “曾非墨!” “是你自己非要喝我喝过的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丫的在到底在水里加了多少盐?” “不多不多,也就几勺而已!” 说完,曾非墨拧着绿茶,结果力气小,没拧开。 再拧,手都红了,还是没开。 沈既白伸手,“给我!” 既然是没拆封过的绿茶,想必能喝。 拧开后,见曾非墨把手伸了过来,沈既白退后一小步,“我先喝!” 保险起见,先抿一小口。 很好,味道正常。 沈既白大口大口喝了小半瓶,然后把绿茶递给曾非墨。 曾非墨摇摇头,没接,还满是期待的问,“怎么样?沈老师,味道还行吧?” “你什么意思?” 她这小眼神,感觉像是不怀好意。 沈既白顿时觉得这绿茶的味道,好像也不是很正常了。 曾非墨憋着笑,凑过去,小声说,“沈老师,你喝过猫尿吗?” “猫尿?”沈既白瞳孔放大,迅速回想,“不可能,你家没养猫,并且你从家里出来后连厕所都没去过,你一直在我视线范围内。” 再加上,绿茶的确没打开过。 曾非墨狂笑,“邻居家养了只猫,叫不白,不信你可以去问,不白昨晚爬我窗台上了,我就逮住了它,然后精心为沈老师准备了今天这一系列惊喜,怎么样?沈老师,满意否?” “呕~” 沈既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面色惨白,额头冒汗。 整个人都不好了。 曾非墨见状,递了纸巾给他,安抚道,“放心吧,沈老师,我只加了一丢丢猫尿在里面,怕加多了味不对,影响你喝它时的口感!” “呕~” 沈既白真吐了。 中午吃的饭菜,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了出来。 吐完腿软,他朝曾非墨伸手,“快送我去医务室,我对猫过敏。” “真的假的?” 曾非墨将信将疑,但看到沈既白好像是真的不行了。 她赶紧看了看旁边,正好遇到班里两个男同学从食堂出来,她赶紧上前请他们帮忙。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把沈既白背起就往医务室跑。 一路颠簸,加上猫尿的威力实在巨大,沈既白一到医务室,就趴在垃圾桶旁哇哇狂吐。 “他这是怎么了?” “他”曾非墨把那瓶绿茶递过去,“老师,他喝了绿茶后就这样了?” 校医疑惑的接过绿茶,然后走到沈既白身边,问: “你对绿茶过敏?” 沈既白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蹲在一旁,惨兮兮的回答,“我对绿茶不过敏,但我对绿茶里添加的猫尿过敏!” “猫尿?” 校医闻了闻,“猫的尿骚味很重的,要是加在这茶里,一定能闻出来,你喝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劲吗?” “那你得问她!” 沈既白控诉。 曾非墨吐吐舌头,“我只是想跟沈老师开个玩笑而已,这绿茶没开封的,我怎么往里面加猫尿嘛。” “所以你没加?”校医反问。 曾非墨点头,“当然了,老师,这么缺德的事,我怎么干得出来?” 校医无奈的叹口气: “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过敏会死人的,不可儿戏。” “知道了,老师,我错了。” 曾非墨乖乖低头。 校医指了指沈既白,“你跟沈老师道歉吧。” “沈老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开玩笑了。”曾非墨那老实巴交的态度,让沈既白不由得寒毛直竖。 “你以后该不会直接来真的吧?” 沈既白是真的对猫过敏。 连多看两眼都会浑身不适,听到猫的叫声都会浑身哆嗦的那种。 “不会的,沈老师。” 曾非墨上前,弯腰去搀扶他,沈既白蹭的站起身,摆摆手,“你离我远点,我自己能走!” “那咱还吃住一起,形影不离,苦海无涯,同去同归吗?”曾非墨压低分贝,坏笑着问! 第17章 阎王,开门 “必须的!” 当逃兵可不是沈既白的风格。 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你对我做过的这些破事,等你叔回来,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哦,那你不必多此一举了,昨天晚上我在精心谋划这些惊喜给你时,已经争取过我叔的同意,他说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行,其余的,看我心情,任我折腾!” “不可能!” 沈既白不信。 “不信的话,你打电话问问就晓得咯。” 曾非墨无所畏惧。 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沈老师,你就在医务室里好好歇着吧,瞧你这腿软的,难怪你不找女朋友!原来是有这等自知之明!” “你!” 沈既白气不打一处来。 士可杀不可辱啊! 曾非墨吐吐舌头,“乖哈,我下午上完课再来接你。” 说完,她瞟了一眼那两位送沈既白来医务室的男同学,打了个招呼,“感谢二位仗义出手,一起走吧。” 高高瘦瘦的那个大男生笑着点头,伸出手: “你好,我叫李佳兴。” 另一个话少的男生简单丢出两个字:“浙也。” 哦 曾非墨淡淡一笑,“你们好啊。” 三人一同走出去。 李佳兴问,“非墨同学,这沈老师跟你” “他是我男朋友,嘘,保密,我还有事。”曾非墨说谎连草稿都不需要打,挥了挥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剩下李佳兴捶了浙也一拳,“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早就名花有主了。” 浙也冷哼一声: “脑子是个好东西。” “啊,你说啥?”李佳兴问。 “可惜你没有!” 这么明显的撒谎,他居然没听出来。 浙也下意识的裹了裹自己的外套,明明大中午出了太阳,但他跟曾非墨走这一路,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这个女同学,怕是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 浙也心想。 回去后要找专门捉鬼的爷爷帮忙算一算。 中午休息,加上甩开了沈既白,曾非墨一出校门就看到了陆勇的车,好你个沈既白,竟然还找来了帮手跟踪。 曾非墨淡定过马路,进了一家网咖。 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后,熟练的一系列操作完成,电视剧一放,耳机一戴,世界仿佛都被抛之脑后了。 陆勇找了个最佳观察位坐下。 ———— 寿尽山。 入口。 曾非墨拍打着门,大声喊: “阎王,开门。” “祖宗,你又来!” 幽男见到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身后。 曾非墨笑着走进去,“放心吧,我身后没尾巴。” “那你来做什么?这地方可不时兴串门。”毕竟是百鬼横行之地,她一个阳人,还是少来为妙。 尽管这里是阴阳交界之处,人间判官不顾,地狱阎罗不管。 “我来有两件事。” “你说。” “明天晚上,这家伙必死!”曾非墨拿起桌上的笔,挥墨写下李悟两个字。 幽男都来不及阻止。 “非墨,我早跟你说过,救人不一定非得用损耗自己寿命的方式,之前你替警方提供线索,让他们快速破案,这法子挺好的。” “除非律法将家暴二字改为故意伤害,否则家暴之名一日存在,受害者就一日不得安宁。” 曾非墨紧握着笔,差点折断。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承一方感应,必护一方安宁。” 幽男还是忍不住提醒,“据我所知,警方已经怀疑你了,非墨,收手吧,世界那么大,家暴者何其多,你又能拯救多少?更何况你的感应范围只能固定在生活区域内,太容易暴露了。” 通灵是需要折损阳寿的。 本事越大,阳寿损耗则越多。 人的寿命实在是有限。 “幽男,人间有句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我脚下这一方水土下的罪孽不除,又何谈天下之责,你与其劝我,不如去阎王跟前念念经,麻绳别总挑细处断,柿子别总挑软的捏。” 幽男目瞪口呆。 指着自己问曾非墨,“祖宗,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连轮回转世的资格都没有,你觉得我有朝一日能见到阎王本尊?就算见到了,你觉得我敢在阎王爷面前放屁?” “哎呀,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咱都是要有志向的嘛!” 曾非墨嘿嘿一笑: “你放心,我寿命有限,等哪天我一命呜呼后,我一定会闹到十殿阎罗面前去,我要指着阎王的鼻子破口大骂,姓阎的,你算什么男人,总欺负好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给我万年寿命” “等等!等等!” 幽男叫住她: “首先,十殿阎罗中,没一个姓阎的,其次,咱现在脚下所踩的这片土地,准确来说,划分在二殿阎罗楚江王的地盘下。” “哦,还真有是个阎罗王啊!” 曾非墨挠挠头,又开始叉腰怒吼,“那我就指着这个姓楚的鼻子破口大骂,姓楚的,你算什么男” “停停停!”幽男无奈极了,“祖宗,楚江王也不姓楚。” “好好的楚江王他咋能不姓楚?” “人家姓厉,叫厉温。” “哦!姓厉的!” 曾非墨点点头。 此刻,大地狱,剥衣亭。 身着长袍,左手捧笏,头戴玉冠的楚江王厉温,身处这寒冰地狱,却硬生生觉得心头一热,下一秒,两个喷嚏接连打出。 不妙。 怕是又有小鬼在背后骂他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巡查一下另外那十六座小狱,看谁有天大的胆子,敢在阎王头上撒野! 曾非墨也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寿尽山阴气重,久留于此对阳人身体有害。 幽男担心她,便催促道,“李悟才三十五岁,他还有三十九年阳寿,不过你既已帮他预约,明日我在灵泉渡口替他留个座。” “和之前一样,先送他去鬼界堡接受惩戒,等阳寿殆尽再送他走一遍幽冥十三站,对了,我还有第二件事,明晚在灵泉渡口那艘船上替我也留个座。” 幽男生生打了个寒颤,问: “咋滴?祖宗,你也不想活了?要自折阳寿?” 第18章 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 “自折阳寿是不可能的。” 曾非墨豪爽大笑: “如果可以,我想问天再借五千年,区区百岁寿数,真不够我在人间惩凶除恶!” “你还是尊重一下白日吧,做梦这种事,等黑暗来袭再说也不迟。”幽男并不是故意扫她的兴。 而是担心她的处境。 “所以你同意了?”曾非墨问道。 幽男叹气,“我不同意你就不去吗?” “那我就偷偷去。” “非墨,我不明白,你去鬼界堡做什么?你知不知,楚江王厉温在鬼界堡设了一座寒冰小狱,他随时可能来巡查,万一让他知道自己的地盘竟然有阳间的人闯入,小心他让判官改了你的生死簿!” “把我百年寿命改成五千年吗?” “你做梦!” “放心吧,幽男,纵使他是阎王,也不可能随意改变人的生死。”曾非墨打了个喷嚏,这回是被冷到了。 这寿尽山终年阴寒,加上阴气森森,冷死个人。 幽男再度叹气,“所以说,你才是活阎王,不过被你送去鬼界堡的人,都在受惩罚,你这个时候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不怕他们的戾气伤害到你?” 怕! 当然怕了! 但再怕也要去。 曾非墨低了低头,“我答应了任月,要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我查过,张尘这人不仅混蛋,还很精明,尤其是对钱财的规划,一分一厘都讲究一个回报率,贾真真虽说年轻漂亮,但她一看就是个拜金女,张尘对她不可能不设防。” “得!你这人,管杀还带埋的。” 幽男拿她没办法,只好催她,“明天给你留个座,但你要穿我的斗篷去,现在你先回去吧,待久了你身体会受不了。” 他往大门口走了几步。 见曾非墨没跟上来,他回头喊,“祖宗,你又怎么了?” 一回头看到曾非墨的肩膀上出现一团红色的火焰,且火焰周身摇曳,像是随时会被人拍灭一般。 不好,应该是有人靠近她了。 情急之下,幽男赶紧摇响腰间的铃铛,这是他跟曾非墨的紧急联系方式。 只要摇响这个叫魂铃,曾非墨的手机就会响起来电铃声。 网咖。 陆勇的手刚准备轻拍曾非墨的肩膀。 却被曾非墨摆在电脑桌前的手机来电铃声给吓了一大跳。 陆勇赶紧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飞快的给微信上的沈既白回复,“差点露馅,这小丫头手机响了。” “她接了吗?”沈既白问。 因为他跟陆勇聊了这么久,陆勇说曾非墨一直保持着一个看电视的姿势,不吃不喝也不动弹。 “好像没接。” “快去看看!!!”沈既白加了三个惊叹号。 陆勇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走过去,他之前走过去时觉得网吧里凉飕飕的,以为是窗户开着吹风进来,毕竟这个时候还不到开空调的季节。 现在他才察觉是从曾非墨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走过去后,拿掉曾非墨的耳机,曾非墨的脑袋猛的往后倒了倒,原本靠着耳机支撑的她,此刻像是晕了过去一样。 “大侄女,醒醒,你怎么了?” 陆勇摸到她身上冰凉,准备抱她起来时,沈既白赶到了,他二话没说一把抱起曾非墨,陆勇默默的拿上曾非墨的东西跟在他后面。 走出网咖的那一瞬,沈既白感觉有股莫名的力量突然迎面撞了他一下,随后,怀里抱着的曾非墨幽幽睁开眼,看到沈既白,一脸无辜的问: “沈老师,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自己是什么身体你不清楚吗?要不是我给你叔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痛经严重时会晕厥,你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沈既白吓出一身冷汗。 人家把闺女交他手上看管,万一出个好歹,他上哪儿去弄个这么大的闺女赔给人家。 曾非墨则皱眉,“沈老师,你还真给我叔打电话告状啊?你也太小心眼了吧?咱俩之间的恩与怨,芝麻大点的事,你去打扰我那日理万机的叔叔,你多无耻啊你!” “闭嘴!” 沈既白把她抱上车,拿了自己车上睡觉盖的毛毯裹住她,然后拧开保温杯,递过去: “里面装的是红糖水,趁热喝了,还有,布洛芬吃一颗吧。” 沈既白还撕开了一片暖宝宝,放在手心搓热后,弯腰去撩曾非墨的衣服,被曾非墨及时抓住: “这个我自己来吧。” 陆勇在一旁都惊呆了。 他拉了拉沈既白的衣袖,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 “度娘,无所不能,陆队,你值得拥有。” 沈既白说完,看向曾非墨。 见她捧着保温杯却迟迟不肯喝,他哼哼两声,“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了,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曾非墨把保温杯递过去: “我不信你,除非你喝一口。” “切!” 沈既白不服气,“你个小丫头片子,还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喝一口就喝一口。” 他对自己泡的红糖水有信心。 但是咕噜一大口喝下去,沈既白趴路边垃圾桶呕了半天。 吐完后,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趴在车窗旁解释,“我发誓,我真没对红糖水做手脚,我真不是那种人。” “但我是呀!” 曾非墨把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然后当着沈既白的面,将一手心的盐摊开,“沈老师,咸吗?” “曾非墨!!!” 沈既白气的脸色煞白! 他伸手指着曾非墨那同样苍白的脸色,愤愤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 曾非墨捧腹大笑,笑完之后才解释说: “我对红糖过敏,喝不得,就想着这好东西可千万别浪费了,既然是沈老师辛辛苦苦泡的红糖水,自然要加上沈老师最喜欢吃的盐啦,所以,看在沈老师如此关心我的份上,我决定,今天晚上请沈老师你吃大餐!” “别别别!” 沈既白一百万个抗拒。 “我这人命贱,只适合吃粗茶淡饭,你所谓的大餐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他已经接连在曾非墨手上吃过几次亏了,对于她这种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小丫头片子,沈既白只有一个应对之策,那就是惹不起,躲得起。 陆勇看着才跟曾非墨相处不到一天,就已经把自己整的狼狈不堪两腿酸软眉间带煞且印堂发黑的沈既白,无比同情的留下一句你们俩继续后,便快速撤离。 下午课,曾非墨坚持去上了。 放学坐上沈既白的车,在确定他不需要大餐补偿后,曾非墨和他回了别墅。 沈既白亲自下厨做饭。 曾非墨则躺在沙发里,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直到陆勇打来电话,曾非墨喊了一嗓子,“沈老师,陆队来电。” 沈既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起电话走一旁去接听,电话里,陆勇焦急说道,“那个李悟提前回来了,不知为何,他怒气冲冲,此刻正在家暴他老婆。” 这个李悟,真该死啊。 沈既白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曾非墨,此刻她手机也有来电,正准备接听! 第19章 阎王叫你五更死,姑奶奶绝不会留你到三更! “小丫头上楼接电话去了。” 沈既白看到曾非墨拿了手机,然后上楼。 他立刻告诉陆勇,“所有人戒备,我这边会盯紧这小丫头片子,另外,派物业假装上门去做燃气安全检查,最好是把李悟的老婆带出来,你再跟进一下李悟家里的监控,确保监控没有被李悟发现,务必掌握李悟家暴的证据。” 家暴一事,在沈既白眼里,就是杀人未遂。 杀人本就是有罪的。 这个李悟,就算不死,也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他快速挂了电话,轻手轻脚上楼偷听。 “非墨,李佳兴说你跟沈老师在谈恋爱,是真的吗?” 电话是陈景欣打来的。 她听到这个消息,怕有人诋毁曾非墨的清白,立刻打电话来询问。 曾非墨叹了口气,“人家沈老师又高又帅又有才华,在外一双画笔惊天下,在内手拿锅铲能持家,这么好一个大哥哥,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不好好上课的坏学生呢。” 门口。 沈既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 她夸我。 又高。 又帅。 又有才华。 臭丫头,算你有眼光! 电话那头,陈景欣不同意了,“瞎说,我们非墨,肤白貌美大长腿,有颜有料万人追,他姓沈的一把年纪了,牙口不好就想着吃嫩草,他凭啥!也不把脑袋里进的那些水放出来给自己好好照照。” 噗~ 曾非墨差点没憋住。 这位同学,很毒舌啊! 她喜欢! 曾非墨继续叹气:“总之,欣欣,你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你要听我说。” “好,我听你说,我相信你,但不是我们非墨配不上他姓沈的,而是这姓沈的他不够格!” “好好好,那我们明天学校见。” 快速挂完电话,门口,沈既白麻溜撤退。 曾非墨走出卧室,站在二楼喊,“沈老师,什么时候开饭?” “马上!” 还好做饭这事,他很拿手。 很快,饭菜上桌。 一共两菜一汤,两个菜分了楚河汉界,一个汤用两个碗盛着。 就一锅饭都分成了两半。 曾非墨拿起筷子,盯着对面坐着的沈既白,嘿嘿一笑,“沈老师,没必要这般草木皆兵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关系呢?纽带呢?温情呢?家的感觉呢?” “多吃饭,少说话,你我之间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 沈既白死死盯着她。 就想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折腾他。 这顿饭,曾非墨吃的挺好。 吃完后把碗筷一放,“老曾家的规矩,先吃完的不管,慢吃完的洗碗,沈老师,您受累!我就先去洗洗睡。” 说完起身。 沈既白长舒口气。 曾非墨上楼上到一半时,回头,指着沈既白刚刚喝完的那个汤碗说,“对了,沈老师,你等会好好刷干净你喝的那个汤碗,那是不白的猫碗,我那碗里剩的饭菜,你倒汤碗里,然后放窗边,不白晚上要来吃的。” 不白。 猫碗? 呕~ 沈既白觉得心好累。 他真的吐了。 哪怕曾非墨后来又加了一句,“沈老师,我逗你玩的。” 但他心理上的不适已经产生了,越想就越觉得难受。 这个小丫头,膈应起人来还真有一套。 沈既白难受了一晚上。 半夜。 他在车里睡的正香,被陆勇一通电话叫醒。 “李悟的老婆刚刚跑回去了,她女儿的耳蜗助听器忘了带,她不听劝告回去,现在被李悟关在了家里。” “家里有什么动静吗?”沈既白第一时间看向二楼,发现曾非墨房间里还亮着灯。 她怕黑,每天晚上都会开着小夜灯睡觉。 陆勇心烦意乱的很,“李悟家里唯独客卫没有安装监控,但李悟把他老婆关卫生间里了。” “其余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一切如常,只是孩子哭着要妈妈。” “你等着,我过来看看。” 沈既白下了车,站在楼下喊,“丫头,睡了没?” “没呢,你叫魂啊!” 曾非墨穿着睡衣,怒气冲冲的站在窗边。 吓的沈既白立刻打开伞,生怕再淋一身落汤鸡。 “没睡的话,跟我去个地方。” 本以为她不会同意,沈既白还没来得及抬头,曾非墨已经从滑梯上下来了,立刻出现在他眼前,满脸期待的问: “沈老师是不是饿了?要带我出去吃夜宵?” 沈既白脱下风衣给她穿上,“你生理期,这样吹夜风以后会落病根的。” “谢谢沈老师关心,那我赶紧上车。” 说完嗖的一下,她坐在副驾驶,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沈既白,“沈老师,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吃夜宵?我们吃什么?火锅?烤肉?还是撸串?” 沈既白上了车,边开边说: “还记得你圈起来的那个数字吗?那个数字背后,代表着一个被家暴加害者,今晚他把他老婆关在卫生间了。” “哦,原来你是要去当你的盖世英雄,那你踩一jiojio吧,我要下车,我对你们警察办事不感兴趣。” “事后我请你吃夜宵。” 既然这丫头好吃,沈既白便用美食诱之。 曾非墨果真来了兴趣,问,“我可以撸串吗?再喝点啤酒,放心,我上个月满了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可以饮酒。” “但你别忘了,你生理期!” “哼!没劲!扫兴!”曾非墨瘫在座位上。 沈既白不由一笑,“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吃火锅,我知道有一家串串火锅,营业到凌晨四点。” 而此时此刻,快到凌晨两点了。 曾非墨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一趟,不过我就在车里,我不下车,可以吗?” “可以!” 沈既白就是要把她锁定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 而计谋得逞后的曾非墨,低头那一瞬,一抹坏笑在嘴角绽放。 李悟啊李悟。 阎王叫你五更死,姑奶奶绝不会留你到三更! 童话里小区。 沈既白把车停在了李悟家楼下,仰头还能看到他们家卫生间的灯亮着。 陆勇见他来了,唆使孟江上车坐后排: “小白,借你车一睡,孟江这小子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实在撑不住了。” 孟江上车,假装倒头就睡。 李悟家里,他老婆从洗手间出来时,神情涣散,精神恍惚,跌跌撞撞的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李悟紧跟着出来,他老婆害怕的抬起手护住脑袋。 但李悟却没有下手,而是看了监控一眼,咧嘴一笑,然后去了卧室,抱着一个奇怪的箱子,然后再返回卫生间,消失在监控视线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沈既白死死盯着李悟家里的摄像头,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李悟没有出来。 沈既白沉不住气了,对陆勇说: “陆队,给李悟他老婆打电话。” 陆勇照做。 但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李悟他老婆却没有接听。 “不对。” “哪儿不对了?”陆勇接连打了个好几个电话。 沈既白紧皱眉头,让他再打一个。 同样是屏幕亮起,但监控里却没有传来手机的声响。 沈既白低头一看监控,立刻怒吼道,“是谁关了监控音频?” 在他打开音频的那一瞬间,李悟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传来 第20章 你别走,我害怕 “不好,出事了。” 沈既白从监控车里飞奔下来,第一时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 孟江在后排做手势,表示曾非墨一直在车上,从未离开过。 这个时候人命关天,沈既白也顾不得上曾非墨,他和陆勇带着一队人冲进李悟家。 门开的那一瞬间,李悟的叫声远比在监控里听到的凄惨千万倍。 而李悟的妻子则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 卫生间的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作为武力担当的陆勇,猛踹了几脚后,突然意识到,“有阻门器!” 别小看了这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威力还是挺大的。 费了一番周折,陆勇把门给拆了。 拆开的那一刻,映入他们眼帘的一幕,足以让很多人瞠目结舌。 跟前七个死的很恶心很反胃的人相比,李悟更有艺术性。 “天啦!” “这这是谁干的?” “太残忍了。” “” 这一次虽然派出全部警力,但冲在前头的都是一些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所以即便面对这样的境况,也没有人当场作呕。 “陆队,他他好像还有呼吸。” 后面进来的法医上前,看到李悟的胸口还在起伏。 陆勇大吼一声,“救护人员呢?” 救护车也早早在楼下等着的,此刻,几名医生护士进了来,在看到李悟的惨状后,胆子小的护士直接吐了。 两名医生都不敢太靠近,他们肯定了法医的判断。 “人确实还没死。” “不过~” 医生叹口气,实话实说,“这人没法救了,他只是暂时活着,一旦挪动,他会立刻断气。” 卫生间并不宽敞。 沈既白第一时间查看窗户,是锁住的。 而且窗户对面,是他们的狙击手。 如果凶手从窗户逃脱,狙击手会第一时间发现。 除此之外,这扇门再没打开过。 凶手也不在卫生间里。 “难道他真是自杀?” 有人提出质疑。 沈既白头皮都发麻,他看到李悟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用来做针灸的长针,从头到脚,无一缝隙。 “救救我。” 在沈既白想要凑近去看时,李悟突然挪动那只扎满了针的右手,他艰难的转头看向沈既白: “救救救救我。” “有有有有有有人要杀杀我。” 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尽管李悟的声音很微弱,但大家都听到了。 他说有人要杀他。 沈既白赶紧问,“谁?是谁要杀你?告诉我,杀你的人在哪里?” 屋子气氛突然诡异起来。 好些人都感觉到一股冷到谷底的凉意,全都不自觉的搓了搓已经起鸡皮疙瘩的手。 李悟怔怔的望着镜子里,喃喃道: “她她要杀我!” “是谁?男的还是女的?这人在哪里?”沈既白也盯着镜子里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个浑身被扎满了长针的李悟外,再无他人。 李悟的双瞳开始涣散。 “别别别别杀我求你求你放过我。” 他突然浑身哆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 沈既白想要伸以援手,奈何李悟像只刺猬一样,让人根本无从下手,紧接着,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李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镜子前,伸手打开镜子,里面摆着很多长针,他拿起一根,狠狠的朝自己的嘴唇上扎去。 “李悟,不许动!” 看来,他是在自残! 陆勇拔出了枪,对准他,“停下,你快停下!” 然而。 陆勇喊声越大,李悟拿针戳自己的速度就越快。 并且他左手抓了一大把针,突然调转方向,陆勇立刻拉了沈既白一把,对身后的人吼: “退后,快退后。” 所有人都被李悟逼出了卫生间。 李悟妻子在看到李悟的那一刻,惨叫一声后,好不容易被护士扶起来的她,两眼一黑,双膝一软,整个人倒在了护士的怀里。 但李悟自残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所有人都对此束手无策,法医劝医生,“给他来一针镇定剂吧。” 医生摇头: “没用了。” 李悟身上,已经无从下针了。 他最后伸手指着陆勇的枪,艰难的蠕动着扎满了针的双唇,渴求一个痛快,但就在曾非墨跟着孟江进屋的那一刹那,李悟把手缩了回去。 “躲开,快躲开!” 陆勇发现异常,见李悟两只手突然疯狂的拔掉自己身上的长针,以为他想攻击大家。 没想到,他只是把所有长针都从自己身上拔出来而已。 那一霎,他那一具肉身就像是千万个鲜血喷泉般,血液细喷而出。 “啊!” 曾非墨吓到了,大叫一声。 沈既白回头,第一时间扑过去抱住她,伸手紧紧捂住她的眼睛,小声安抚,“听话,闭眼,别看。” “呕~” 曾非墨直接在他怀里吐了。 陆勇见状,拍了拍沈既白的后背,“带她先走,景行要是知道你带他闺女看这种场面,他非跟你拼命不可。” 可曾非墨浑身都软了。 沈既白只好一把将她抱起,下了楼,上了车。 他把曾非墨平躺在后排,起身的那一刻,曾非墨抓住他的手臂,“小白哥哥,你别走,我害怕。” 沈既白顿时自责。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浑身冰凉。 “我不走,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你别离开,我真的害怕,我想回家。” 沈既白也想带她回家,但他必须再上楼一趟,他只好叫住匆匆赶来的秦淮,“秦老师,麻烦你帮个忙,帮我看一会儿她。” “小白哥哥。” “五分钟,最多五分钟,我就下来。” 沈既白拿开曾非墨的手,快速上楼,屋子里,鲜血流了一地,房中隐约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清凉的香味儿。 在仔细查看李悟的瞳孔后,沈既白站起身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全都是曾非墨的样子。 他眩晕了两步,陆勇一把抓住他: “怎么样?你还好吧?” 沈既白看向陆勇旁边的孟江,三人退到一旁后,沈既白才小声问,“你怎么把她带上楼了?” “她说她害怕,想跟你在一起,就下了车往楼上跑,我没办法,只能跟上。”孟江也很无辜,小丫头跑的还挺快,他险些没跟上。 沈既白又问,“她在车里时,有何异常?” “没什么异常,很安静,好像是困了,她应该眯了一会。”孟江回忆着,“后来起风了,又开着车窗,我怕她着凉,就想着把你座位后排的毛毯给她盖上,没想到把她给惊醒了,她一醒就说害怕,要来见你。” 想到那股凉意,孟江冷不丁的一哆嗦。 沈既白还想再追问,秦淮打了陆勇电话,“让小白接。” “你说,我在听。”沈既白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秦淮却在电话那头求救,“赶紧下来吧,你家小姑奶奶吐了我一身,浑身冰凉不说,还喂,喂,小丫头,小丫头,你醒醒,小丫头。” “怎么了?” “你家小丫头好像是晕过去了。” 沈既白一慌,撒腿往楼下跑。 下楼时,他看到曾非墨被送上救护车,陆勇紧跟着他下来,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臂膀: “小白,你完了!” 第21章 定个小目标,咱干掉二殿阎罗 医院里。 曾非墨晕厥休克,正在抢救。 谁都没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沈既白瘫坐在手术室门口,很快被人拎起,挥手一拳过去。 沈既白被打懵圈了。 陆勇赶紧阻拦,“景行,听我说,你听我说,这是个意外,真的是个意外。” 他是个练家子,一拳下去足够沈既白毁容大半个月的了,再打的话,很有可能出人命。 拦住曾景行后,陆勇有些好奇,“你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我家丫头就没命了!” 曾景行怒吼。 张灭在一旁添油加醋,“曾总只是离开了刑侦队,他不是死了,你们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人,未免太过分,曾总只答应了你们可以二十四小时监视小墨,并没有同意你们把她带去凶案现场。” “现在命案发生,小墨的嫌疑可以洗清了吗?” 曾景行扯了一把衬衫领带,双眼阴鸷的盯着沈既白,“我理解,我配合,但绝不代表着我曾景行的人,可以任由你们恶性怀疑随意监禁。” 事情果真朝着陆勇预判的方向发展了。 是他默许沈既白怀疑曾非墨,力求不放过一丝可疑迹象。 眼下,他低头认错: “景行,实在对不住,这件事的确是我们草木皆兵了,你放心,我代表谭江分局刑侦支队,会给你和咱大侄女一个合理解释的。” 曾景行见好就收,不过在面儿上还是撂了狠话: “道歉就不必了,配合警方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但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你和你的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你陆勇一人,代表不了整个谭江分局!” “是是是。”陆勇忙不迭的点头。 他赶紧带着沈既白等人撤离。 他们走后,曾景行看了一眼手术室,对张灭说,“你守在这里,直到她睡醒为止。” 尽管他不知道小丫头片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秦淮这么赫赫有名的法医都查不出半点端倪来。 但他养了她七年。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家小丫头的胆量,别说看见一个血腥的凶案现场了,真发起狠来,她连阎王殿都敢闯! 此刻。 牵着李悟的死魂刚好走到寿尽山的曾非墨,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她可不就是要去闯阎王殿嘛。 寿尽山。 “阎王,出来接客咯。” 虽然身子虚弱,但曾非墨今日喊的这一嗓子,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 幽男打开入口大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睛都直了。 “嘘嘘嘘!祖宗!要我纠正你多少遍,我不是阎王,下次你还是喊小鬼出来接客吧,你喊我阎王,就等于折我阴寿。” 曾非墨哈哈大笑: “阴寿你也稀罕?再说了,喊小鬼出来接客,总觉得掉档次,幽男,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志向还是要有的,你不是说人间至苦,你不想投胎转世嘛,那就先定个小目标,咱干掉二殿阎罗,就那个姓楚的,咱取而代之。” 幽男摇头:“祖宗,人家是楚江王,姓厉,叫厉温。” “那就干掉厉温,取而代之!” 曾非墨豪爽的很。 幽男瑟瑟发抖,“祖宗,你别害我。” 调侃归调侃,幽男看到死魂李悟,这家伙身上起码被扎了上万个洞。 被长针扎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空洞,看着就像蜂窝似的, 他忍不住别过头去,“哎呀妈呀,我有密集恐惧症,这人咋回事?不是说好晚上送来吗?这大早上的,才四更,天都没亮。” “幽男,我跟你说,这回我可牛了,你都不知道,整个童话里小区调集了整个谭江分局的警力进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那种,偏偏我,曾非墨,于千万人中走向他,一针一针的扎在他的皮肉上,一点一点的夺取他的阳寿,这家伙结婚时对他老婆发过誓,说他李悟这辈子,对他老婆永远温柔,绝不出轨。” 曾非墨冷哼一声: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可惜啊,这一千根长针,来不及插在他心脏上。” 她说的轻巧。 但幽男抓住她的手,看到她手腕上那朵地狱花红的娇艳欲滴,他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你不要命了!众目睽睽下你也敢使用阴阳分身术,万一那群人当中有懂这里头门道的,你就不是于千万人中取他性命,而是于千万人中当众行凶了。” “哎呀,幽男,你是个男子汉,怎么胆子就这芝麻点大?”曾非墨不以为然。 幽男气死了: “地狱花开正艳,非墨,这鬼界堡你还是下次再去吧。” “别呀!” 曾非墨赶紧挡住自己的地狱花,装作无事道: “放心吧,我快去快回,今天来得早,我现在出发,天亮前坐最后一趟渡口船回来。” “非墨!” 幽男加重语气:“你现在阴身过重,万一阳间判你抢救无效,给你下一则死亡通知,那你就真的死翘翘了。” “放心吧,不会的,有我叔在,即便我真的一命呜呼了,你信不信,他也敢去阴曹地府找阎王小儿拼命!” 曾非墨拿起幽男事先准备好的披风。 幽男伸手去抢,“祖宗,我给你预约的是晚上的座” “哎呀,大早上的空位多,我随便坐一个就行。”曾非墨把披风打了个结,戴好帽子,拖着李悟的死魂,飞快的从幽男眼皮子底下溜走。 幽男还有很多注意事项没跟她说,但架不住她像长了飞毛腿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祖宗啊,平安归来啊!” 幽男对着二殿阎罗楚江王的画像拜了又拜,求着:“阎罗王保佑。” 二殿阎罗楚江王的画像在此时,玉冠发亮,随即,他名下十六座小狱同时传来一声: “例行巡视,随机抽查。” 完犊子了! 小祖宗该不会碰上真阎王吧? 幽男慌忙抬头,二话不说抬脚狂奔,等他追到灵泉渡口时,只看到送魂船晃晃悠悠的在弱水河中朝着鬼界堡驶去 第22章 小祖宗,你这回可惨咯 “完了,完了完了。” 幽男急的不行,他匆忙返回寿尽山洞中,却又看到他给曾非墨画的鬼界堡地形图她居然忘了拿。 “小祖宗,你这回可惨咯!” 幽男除了替她高烧香祈祷外,别无他法。 灵泉渡口。 顺着弱水河流往下,要穿过一帘水气弥漫的黑雾瀑。 幽男的斗篷披风能抵挡水雾侵蚀,整条弱水河泛着幽幽绿光,虽然阴森恐怖,但这景象却也算是千古奇观。 “只可惜不能带手机来拍照。” “等回去后,我一定要把这里的美景画下来。” 曾非墨暗自想着。 也难怪幽男说弱水三千,每一瓢他都不想错过。 送魂船上,大清早人少,但摆渡者还是大喊一声,“黑瀑淋身,清洗浊魂。” 只见所有死魂都站了起来,在穿过黑雾瀑的那一瞬间,他们像个欢快的孩子一般,酣畅淋漓的享受着黑瀑的洗礼。 唯独曾非墨不敢动弹。 这黑瀑虽能洗涤灵魂,对活人却有腐蚀性。 顺利穿过去后,曾非墨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传闻中的地府,阴冷,潮湿,黑暗。 实际上她看到的,就像是人间的溶洞一般,里面是峡谷,溪流,还有暗河,以及低错纵横的小山丘。 “真美啊!好地方啊!厉温老儿很会享受啊!” 曾非墨感叹着。 但话音刚落,随着摆渡者高喊一声‘达岸’。 那些死魂挨个走下去,曾非墨路过摆渡者身边时,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她并不知,摆渡者受幽男所托,在她走来时已经背过身去。 “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从船上下来,曾非墨牵着李悟,猛拽了一下,才发现摆渡者踩着她牵着李悟的那根绳。 他还伸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曾非墨朝他点头致谢,然后松开李悟。 来的时候太匆忙,虽然穿了幽男给的披风,却把幽男画的鬼界堡的地形图给忘在了桌上。 “怎么办?往那儿走?” 曾非墨回头,想找摆渡者问个路,谁知他已经逆流回去了。 她又不敢大声喊,怕惊扰到地府里的小鬼们。 “算了,误打误撞吧!” 幽男画的地形图她瞄过一眼,平日里她自诩为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不属于阳间的东西却起不了作用。 她只能朦朦胧胧的记起一些大致的方向。 鬼界堡是鬼生活的地方,有些鬼过完幽冥十三站的前十个站后,会在鬼界堡住下来,在这里过完鬼生,再继续向前,去到地藏菩萨讲经的莲花台,在那里净化鬼魂。 然后到达幽冥十三站的最后一站,还魂崖。 但是,被她折了阳寿的人,会送去一座鬼界堡中的寒冰小狱。 寒冰狱位于鬼界堡最低处,要顺着暗河栈道往下走,下台阶时,地太滑了,曾非墨只觉得整个重心往后一倒,下一秒,她那惨兮兮的小屁股哐当摔在台阶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去。 “让开,快快让开。” 疼。 屁股疼。 下滑速度很快,曾非墨眼看着前面有人,哦,不,前面有鬼。 她也顾不上别的了,扯着嗓子大喊,“喂,前面那个鬼,鬼大哥,让一下。” 听到动静,走在台阶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果真就退到一旁了。 刚好那里有个台阶拐口,并且没有护栏。 直勾勾冲下去的话,不晓得下面是什么,意识到不妙,曾非墨赶紧改口,“大大哥,鬼大哥,拉我一把。” 她朝鬼大哥伸出了和平友好之手。 并且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顺利拽到了他的裤脚脚。 然而,人家高傲的一抬脚,一踢腿。 “你大爷!” 曾非墨感觉自己是被甩出去的。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高处坠落,心里想着,完了,我死定了! 如果是摔到地上,屁股肯定会碎成两瓣儿。 更惨的是落入水中的话,弱水会立刻将她吞噬,尸骨无存啊。 “叔啊,救我!” 曾非墨哀嚎。 下一秒,她稳稳当当的摔在暗河下的栈道中,离弱水只有一条胳膊的距离。 起初,她没觉得身体哪儿不对劲。 “难道真是我叔保佑?” 曾非墨兴奋的双手撑地,准备起身时发现,完了,屁股痛痛! 并且腰好像要断了。 还有腿 腿也使不上劲! 完犊子! 残了! 残了残了残了! 惨了惨了惨了! 曾非墨仰头倔强,怕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不能哭。 刚刚实在是太丢脸了。 曾非墨正为自己尴尬之际,突然看到一张帅脸凑了过来,这人半弯着腰,身着甚是奇怪。 像是个死了几百年的老鬼! 这家伙眼珠子都不带眨的,曾非墨瞬间来气: “看什么看?你个老色鬼,没见过女人啊!” 姐们正在气头上呢。 曾非墨艰难的蠕动自己的双腿,准备无视他,再打个坐,毕竟这只是分身,分身而已,只要不死,活着回阳间的那一刻,她就能满血复活。 厉温今日喷嚏不断。 心里想着定有小鬼在咒骂他残暴。 结果却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到个胆大妄为的人!!! 千百年了,上一个私闯阎王殿的,是一条蛇! 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他冷冷一笑,“你个小鬼,哪个屯的?” “哟?哪个屯的?你是北方来的吧?口音挺重啊哥们!”曾非墨伸手,拽开他,“甭管我是哪个屯的,你先让一让,让我瞅瞅刚刚那个老没良心的死鬼长啥怂样?” 小女子报仇,总有一日。 哼哼。 曾非墨抬头望去,下来的台阶处,哪里还有刚才那个鬼的半点踪影。 “卧槽!这家伙上辈子是做逃兵的吧,跑那么快!” 她不过掉下的瞬间,这人就遁了? 算你大爷的有自知之明。 曾非墨收回视线,却见这个帅鬼正盯着她看,还眯着眼问,“我老吗?我怂吗?我长的很像个当逃兵的吗?” 一连三问。 振聋发聩! 曾非墨眨巴眨巴她那双饱含热泪无辜至极的水汪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人看了又看,脑瓜子飞快的转了又转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妈妈咪呀!鬼呀~” 第23章 哥哥,抱抱嘛 可不就是个鬼嘛。 厉温索性蹲下身来,悠闲问道: “怎么?你很怕我?难道你不是鬼?” 曾非墨好想哭。 你大爷的,我还真不是个鬼。 她也很想逃。 但她费了老大劲,却纹丝未动。 最后只能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看向眼前这个死鬼,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开始进入她的夸夸模式。 “哥哥,你不老,不怂,也不像个逃兵。” “嗯!” 厉温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他微微蹙眉,“你叫我什么?” “哥哥!” “你确定我长的像你哥?” 曾非墨疯狂点头,“你看你,昂藏七尺,彪形大汉,剑眉星目,皓齿明眸,面如冠玉,貌比潘安,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天生丽质,气宇不凡,生的好,长的不赖,鬼见鬼爱,花见花开” 咳咳 这阴森的地方,脑子不好使。 话说太快有点闪到舌头了。 曾非墨咳嗽几声后,憨憨一笑,“你这不活脱脱一个车见车爆胎的鬼大哥么!叫你一声哥哥不过分,别害臊,你尽管收下,妹妹我对你的夸赞,说得出口,拿得出手,上得了阳间,下得了黄泉,包你美在面儿上,甜在心尖尖。” 好一张能骗到人倾家荡产的巧嘴。 厉温面露斥色: “闭嘴!” “呃”曾非墨心想,不应该啊,“哥哥怎么了?你不爱听?还是害羞了?是不是死的太久了,听多了阴间话,不习惯被人夸?没关系,哥哥,来来来,扶我一把” 呃 曾非墨抬手,却落了个空。 厉温起身,退后两步。 还不忘拂袖掸了掸灰尘。 “啧啧,瞅瞅!哥哥是个讲究人啊,死多久了还这么爱干净?” “我叫你闭嘴!” 这嘴实在是太损了。 厉温觉得她聒噪的很。 “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弱水河里喂归墟。” “归墟?”曾非墨一脸无辜满眼清澈的看着他,“哥哥,归墟是个什么鬼?” 厉温无语,“归墟不是鬼,是鱼。” “哦,鱼啊!” 曾非墨脑补着,这鱼都能在弱水河里存活,那她掉下去应该也不碍事吧? 不知道这弱水河里的鱼长什么样? 会不会很肥? 很美味? 可惜兜里没带盐,不然可以捞几条上来烤着吃。 唉。 好饿。 曾非墨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看着厉温,这家伙吧,德是缺了点,但这副皮囊确实生得好。 都说秀色可餐。 多看他两眼应该就没那么饿了吧! 这么想着,肚子里不自觉的咕咕叫唤着。 “曾非墨啊曾非墨,你是真没出息啊,一具阴身都能馋人间的美食。”曾非墨捂了捂肚子。 这咕咕叫的声音落入厉温耳中,他哼哼两声: “你最好别打这弱水河里归墟鱼的主意。” “为什么?” “不好吃!”厉温看着她这一副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瘦骨嶙峋,“都不够塞牙缝的。” “不够塞牙缝?”曾非墨哈哈大笑,“放心吧,我不嫌弃,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再说了,那小鱼儿虽然肉少,但骨头也少,正好一口一条。” 厉温坏笑,“你想尝尝吗?” “我可以尝尝吗?”曾非墨对他见死不救的抵触,突然间就少了三分,心想着,还好我嘴甜,这哥哥认的快,瞧瞧,有个哥哥罩着的好处不就来了嘛。 “当然可以!正好我的住处养了几条归墟鱼。” 也好,很久没见到人了。 带回去一个解解闷也行。 反正日子过的无聊。 曾非墨挪动了两下,然后朝他张开手,“哥哥,抱抱。” 走是一时半会走不动了。 死皮赖脸求个抱抱,不过分吧? 厉温瞠目,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小丫头片子胆可真肥。 他乃堂堂二殿阎罗。 岂能轻易抱她一个人间凡物! “自己走!” 厉温毫不犹豫的拒绝。 却见曾非墨已经爬过来几步,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袍,仰着头,撒着娇,“哥哥,抱抱嘛,人家手痛,脚痛,腰也痛,屁股也痛痛。” “再敢废话,我让你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哦!那我闭嘴!” 曾非墨紧闭着双唇,但两只手还在不断的扒拉着厉温。 厉温紧握拳头,恨不得一拳揍飞她。 但思想很暴力,身体却很给力。 下一秒,他抱起曾非墨。 格外的轻。 “你这是饿了几辈子了?” “啊?”曾非墨没理解他的意思,以为是在询问她的饭量,于是她谎报军情,表示,“放心,我胃口小,吃的不多,那小小的归墟鱼,我吃个十条八条的尝尝味儿就够了。” “十条?八条?你确定?” 厉温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反悔时痛哭流涕打滚求饶的样子了。 于是加快步伐。 他在鬼界堡有座行宫。 行宫里有个弱水池。 池中养着归墟鱼。 一开始,厉温很绅士,采用的是公主抱的方式,但她实在是太轻了,轻到根本不足以让他使出双手,于是在踏进行宫的那一刻,曾非墨被他给拎了起来,直到把她扔在弱水池旁。 “说说吧,你想怎么吃归墟鱼?” 被摔的哪哪都疼眼冒金星的曾非墨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挠了挠脑袋,掰着手指细数: “河鱼不如稻田鱼味美甘甜,清水煮肯定是不行,不过可以放点小米辣,味道应该不错,其次,红烧最理想,但我突然想吃烤鱼了,上次我叔请了个万州的厨子来家里,他做的万州烤鱼味道绝绝子。” “当然,你这条件简陋,罢了罢了,要不然直接拿根棍穿过去,生个火烤一烤吧,对了,你这有盐吗?” 可惜了。 昨天那一整包盐,都贡献给沈既白这个混蛋了。 早知道兜里再踹点,万一沈既白以后还用得着呢,自己这会儿也能撒点盐添添味儿。 厉温拍了拍她的脑袋,指了指她身后透明的弱水池: “要不然,你先看看鱼,再决定怎么吃?” “那也行!” 曾非墨爽快回头,然后看见一条只有骨头的大鱼张开嘴迅猛一般的朝她扑了过来。 第24章 她被人下了夺命咒 “妈妈咪呀,救命啊!” 曾非墨受到了惊吓,全然忘了浑身伤痛一跳而起,麻溜的拉着厉温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喊: “怪物怪物怪物!哥哥,哥哥,哥哥,有怪物!” 这家伙。 一如既往的聒噪。 厉温甩开她的手,低头蹙眉,挠了挠耳朵,吐槽道,“别哥哥哥哥的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只老母鸡,准备找地儿下蛋呢。” 见刚刚那条尸骨鱼没有追上来,曾非墨松了口气,回头看看,发现池子里早已没有刚刚那个怪物的影子了。 她忐忑不安的问: “这怪物会咬人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厉温淡定的很。 曾非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说的是我不够给你这个破归墟鱼塞牙缝?” “不然你以为?” 厉温挑眉,尽力憋着笑。 “好啊你,你耍我!”曾非墨气的双手叉腰,“咱俩之间的兄妹情,到此作罢,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意识到自己已经能跑能跳后,曾非墨的第一想法是,赶紧开溜。 然而她转身才迈出一步,就被厉温伸手拽住了斗篷: “想走?” “不然呢?留下来吃鱼?” “刚刚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跑?”要知道他就是行宫的主人,归墟鱼是他养的。 曾非墨缓了口气,“我觉得危险,当然要拉着你一起跑了,难不成留你在这里等死?” “死?” 呃 他可不就是个死鬼嘛! 曾非墨答不上来,“哎呀,我就想着吃了一辈子鱼,不能临了被鱼给吃了吧,你就当我盐吃齁了多管闲事,总之,你那个什么归墟鱼看起来不像个好东西,你自己多注意着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被厉温拦住: “你很喜欢吃鱼?” 呃 曾非墨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弱水池,“我不敢吃鱼!” “怂样!” 厉温转身,走向弱水池,“我送你两条归墟鱼,你带回去。” “我不要!” 曾非墨一想到刚刚那个浑身没肉的庞然大怪物,吓都要吓死了,她哪敢带回去啊。 但厉温已经从弱水池里捞了两条归墟鱼上来,递给她时,手里多了个小鱼缸,鱼缸里还有两朵莲花,莲叶下,藏着两条像锦鲤一样的小鱼儿。 “送给你。” 曾非墨呆呆看着,“这是你说的归墟?” “嗯。” “这是归墟鱼?看起来跟别的鱼儿没什么区别,那刚刚我看到的浑身骨肉的大怪物又是什么?” 大怪物三个字,像是惹恼了莲叶下的那两条归墟鱼,它们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盯着曾非墨。 曾非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厉温笑道,“看在你刚刚有心救我的份上,这两条鱼送给你养着,对了,它们能听懂你说的话,以后别动不动叫它们怪物,万一它们不高兴了,很有可能会把你一口吃掉!” “所以它们就是刚刚出来吓唬我的那个” 怪物两个字她不敢说出口。 曾非墨很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用了‘大宝贝’三个字代替。 “好好跟你的大宝贝们培养感情吧,你不是还有事吗?我就不留你在这儿吃鱼了,你走吧!” 厉温挥手。 同时他已经感应到地府鬼使将到。 好在曾非墨并没有多做停留,接过他手里的鱼缸,飞快的拔腿逃离。 走出行宫,她随便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将鱼缸放在地上,“乖乖,虽说你们现在长的这般小巧可爱,但刚刚着实吓到我了,我就不带你们回去了,毕竟故土难离嘛,你们就留在这儿吧。” 说完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给它们赔了个罪。 起身后刚走两步,感觉到兜里一阵颤动,伸手一摸,“妈妈咪呀!” 她的手竟然在自己兜里摸到了冰冷的鱼缸!!! 谁懂啊,家人们。 她差点吓尿! 把手拿出来的那一瞬,她立刻回头去看,角落里哪里还有什么鱼缸。 此时此刻,她已经在庆幸自己摸到的是鱼缸,而不是鱼! 看来这玩意儿是甩不掉了。 曾非墨欲哭无泪。 行宫。 厉温看着曾非墨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来。 许久没见到过鲜活的凡人了。 身后,地府鬼使到了跟前。 厉温皱眉,“叫你去查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鬼使送上册子:“大王明鉴,十六座寒冰小狱,只有鬼界堡这里有异常,册子上的人,都是阳寿未尽就被人折了性命送来的。” “好大的胆子!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厉温动怒:“彻查下去!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有这等通天的本领。” “这事不难,但” 鬼使欲言又止。 厉温缓了神色,“有话就说。” 鬼使道:“刚刚从大王身边离开的这个姑娘,是个长命百岁的寿格。” 就知道人的气息在地府是藏不住的。 厉温破天荒的解释,“她应当是来这里寻一个她日夜想见之人,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会自行离去。” 鬼使摇头: “此事惩与不惩,大王定夺便好,只不过我看大王对她甚好,忍不住多嘴一句,她百岁寿命,被人无故夺去了二十一年。” “无故夺去?那她” “她还剩六十一年可活,只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话何时变得吞吞吐吐了?”厉温莫名有些急躁。 鬼使叹了口气,“大王难道没察觉到吗?她被人下了夺命咒。” “这是禁咒!谁会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狠的手?”厉温不自觉的回想起她聒噪的喊他哥哥时的语气和样子。 小东西,冲你这一声哥哥。 罢了罢了。 厉温挥手,“一并去查,秘密进行。” 鬼使点头。 寒冰小狱。 曾非墨隔老远就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她能顺利找到这里,多亏了这两条归墟鱼,一旦她走错,这两条臭鱼就开始在兜里扑腾。 走进寒冰小狱,她按照幽男交代的,递给鬼差一张字条,鬼差带她往前走,直到听到熟悉的惨叫声,曾非墨心头一颤。 张尘,你个死渣男,姑奶奶来看你了! 第25章 恭喜你,你已经死了 狱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糍粑桩。 就像旧时年关将至,家家户户打糍粑需要用到的那个桩子,只不过这个巨大的糍粑桩是横着的。 也像是撞钟一般。 那根巨大的糍粑桩一下一下的捶打在张尘的身上。 他疼的厉声惨叫。 在这个巨大的糍粑桩梁柱上,还有一个滚动着的年轮表。 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曾非墨好奇的指着这串数字问鬼差大哥,“这是什么?” “他的阳寿。” 鬼差大哥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看管着张尘。 “阳寿?” 曾非墨吐了吐舌头。 她知道张尘来到这里,将受尽六十年的折磨后,等到阳寿消耗殆尽,才能重走幽冥十三站,去投胎转世。 但没想到这里虐鬼用刑也就罢了,他们还很会诛心。 这一长串令人绝望的数字,恐怕比一锤一锤打在身上的痛感更叫人求死不能。 寒冰小狱有着无数刑具,世人那千百种折磨人的法子,这里都会相应设立,力求加害于人者来到这里后,能够加倍的体会到自己折磨他人时的感受。 见到曾非墨,张尘嗷嗷叫唤着: “姑奶奶,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打人了。” “求求你了,让我死吧。” 从最开始的求生,到现在的求死。 鬼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曾非墨抬手捂住口鼻,看到被打成肉饼的张尘,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恭喜你,你已经死了。” “让我彻底消失,灰飞烟灭吧。”没有什么比归于尘土更好的解脱了。 曾非墨咬紧牙关: “你做梦!” “不过——”想到来这里的目的,曾非墨循循善诱,“只要你告诉我,你给贾真真花的每一笔钱的明细藏在何处” “在我女儿的骨灰盒里,骨灰盒在老家的神龛下。” “禽兽啊!”曾非墨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 他竟然把给小三花的所有钱的明细账目,藏在自己女儿的骨灰盒里。 “张尘啊张尘,折你六十年阳寿,是我能力的极限,但绝不是你受苦的时限,听说鬼有鬼生,等你阳寿殆尽后,就继续留在鬼界堡‘享受’你的百年鬼生吧。” 曾非墨话音刚落,那个梁柱上滚动着的年轮表,瞬间又加了一百年上去。 看到那一长串漫无天日的数字,张尘彻底绝望,疯狂咒骂道:“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此生必定寿无宁日,死不安寝,人人背叛,事事难全,你” “闭嘴吧你!”曾非墨抬起糍粑桩,直接捶在他脸上。 然后指了指他的手臂,对鬼差大哥说,“这个地方捶打的还不够,肉质松软,不够紧实。” 鬼差大哥麻溜起身,来到糍粑桩前,稍作调整后,问: “非姐,现在如何?” 嗯,捶打的刚刚好。 张尘的惨叫声不绝而耳,曾非墨赶紧捂住耳朵,退后几步,回头看向鬼差大哥,“你刚刚叫我什么?” “非姐!” 鬼差露齿一笑。 这里的鬼差全都是黑面,牙齿倒挺白。 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人的缘故,他局促的挠挠头,“男哥跟我们打过招呼了,说非姐要来,叫我们好生招待。” 哟。 做鬼还这么讲究。 曾非墨试探性的问,“那我能看看其余几人吗?除他之外,我还送来了七个人。” 鬼差点头: “可以,我给非姐带路,不过非姐今日送来那人,寒冰小狱暂时没有适合他的刑具,刑狱那边正在加急打造,非姐,你看,那边就是刑狱。” 曾非墨顺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妈妈咪呀。 有两个鬼差大哥手里正在打造的刑具,不就是一根巨长的针吗? 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比人还长的针要是扎在身上 啧啧。 不敢想象! 紧接着,鬼差带她来到沈烨受刑的地方,就看一眼,曾非墨差点吐了。 只见沈烨坐在一张四肢固定的受刑凳上,一把足以劈开天门的巨型大刀,一刀一刀的切割着他的皮肉,而他面前还有一个巨大的油锅,油锅里漂浮着他的皮肉炸过的剩渣 呕~ 真的想吐。 还有第二个死的杜胜强。 他站在一个火炉里, 烧红的铁炉子一点一点的熏着他的皮肉,满身肥肉在滋滋冒油,油水滴落在铁炉里,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 第三个高镜,他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遮挡着关键部位,身上被一张巨大的铁网包裹着,或者说他穿了一件铁网连体装,还是个不合身的小码,勒的他浑身肥肉被铁丝挤压成一坨一坨的。 一把锋利的杀鱼刀在一坨一坨的切割着他挤压出来的肉,就像是剐生鱼片似的,看着着实令人作呕。 第四个邢菁源,他是被拦腰切断的。 腰花迸溅,内脏横流。 第五个普喆,他的死法,跟沈烨有点像,也是把腿上的肉都剃下来,不同的是,他两条腿上的骨头,都被切割成一截一截的,然后用铁棍串起来,像极了烧烤里的骨肉相连。 第六个贺卿桥。 曾非墨远远看了一眼就顶不住吐了。 他是把自己的肚皮上开了个洞,再把肠子都拉出来,先把肠子里的脏东西清理出去,再用特级辣椒粉塞满整个肠子。 就连长年累月待在寒冰小狱,见惯了各种刑罚的鬼差,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人生前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听到鬼差这么问,曾非墨又瞬间舒坦了。 她冷冷道,“他生前殴打自己的妻女,给妻子灌辣椒粉,把女儿的肠子都给打出来了。” “哦,那他活该!” 鬼差都不同情他。 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曾非墨想着也该回去了,这寒冰小狱真的是鬼间地狱啊,不是人呆的地方。 靠着鬼差的指引,她顺利到达渡口,只等送魂船一到,就能返回寿尽山。 但她等了很久,发现今日送魂船过鬼界堡却不停留,她顿时急了,掀开衣袖看手腕上的地狱花,发现花朵浓艳欲滴,这就意味着她的阳气不足了。 “非姐,非姐,非姐。” 鬼差匆匆赶来,“非姐,不好了。” “怎么了?”曾非墨拉下袖子挡住地狱花。 鬼差急了,“楚江王巡视鬼界堡,命所有送魂船不得靠岸,非姐,你要被困在这里了。” 第26章 别别别,我我我第章第章第章我不配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楚江王,厉温。 你个老不死的! 我跟你没完! 曾非墨深吸口气,挤出一抹苦笑,问,“他要巡视多久?” “未知啊,非姐。” 鬼差急的跺脚,“你在这里很容易被楚江王发现,非姐,你怎么办啊?” 怎么办? 她也想问怎么办? 没有船渡这弱水河,她总不能游回去吧! “要不然,我找个地方躲躲?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弄条船来送我回去,多少钱都行,到时候你找幽男结账。” 幽男:祖宗,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鬼差点头,又提出疑问: “可你能躲哪儿去?” “这里有没有什么楚江王不去的地方?”曾非墨问。 鬼差想了想,“听说楚江王特别勤勉,整个鬼界堡,怕是只有行宫他不会去。” 以往每次来,他都是巡查完就走的。 从不在此过多停留。 “那太好了,那我就躲行宫去,等船来了你记得来通知我,对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被姓楚的,哦不,姓厉的给发现了。”曾非墨拔腿就跑,先躲起来再说,幽男见她这么久都没回去,肯定会想法子弄船来接她的。 鬼差都惊呆了。 他还有句话没说。 行宫,那是楚江王的地盘,他睡觉的地方啊。 曾非墨就那样直勾勾的闯了进去。 厉温都被吓到了。 他正往弱水池里补鱼,送出去两条,他就从弱水河里又捞了两条放进来,那归墟鱼见到曾非墨,瞬间化成深渊巨口,摇着硕大的骨身扑了来。 “跑啊!” 曾非墨还以为归墟鱼要吃的是厉温。 一把拽住他往后拖。 嗯 不出意外,纹丝未动。 厉温稳如磐石,他抬起手,轻轻点了一下归墟鱼的头骨,偌大一条归墟鱼瞬间变成了跟她兜里那两条一样的乖巧小鱼。 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曾非墨,“你是不是傻?” 呃 “好像有点!” 曾非墨反应过来后,急忙松开手,还不忘帮他抚平扯皱的衣衫,尴尬的笑了笑: “抱歉,我忘了,你在这行宫当差。” 当差? 厉温看着她: “那你猜猜,我在这当什么差?” 呃? “养鱼的?” 曾非墨大胆猜测,“刚刚我看你就用手这么轻轻一碰那大宝贝,大宝贝立刻变成了小宝贝,想必,你是个训鱼师吧?” 训鱼师三个字有点难听。 曾非墨脑瓜子一转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在地府肯定没看过电视剧吧,你知道有个电视剧里的人物,叫小鱼仙倌吗?要不然,我叫你大鱼仙馆?” “大鱼仙馆?” 厉温有些嫌弃,不是一般的难听啊。 曾非墨笑道,“我知道,神仙都住天上,不过你呢,长的跟天上的天神一样,姑且叫你大鱼仙馆。” 聒噪! 一如既往的聒噪。 还没等厉温同意,曾非墨拍着他的臂膀问,“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该死的二殿阎罗要在这里呆多久?” 该死的? 二殿阎罗? 厉温眯起眼,盯着她,“怎么?他在这里碍了你的眼?” 碍眼? 哼哼! 曾非墨咬咬牙,“他敢站在我面前,我就敢戳瞎他的双眼你信不信?你说他,好好一阎王,来什么鬼界堡?” 厉温还真就不信了。 不过既然这丫头没看出他的身份来,他索性装蒜: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鬼界堡本就是人家二殿阎罗的地盘,人家在自己的地盘上巡视,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但他凭啥不让送魂船靠岸?你说说,他身为阎王,这算不算是消极怠工?” 害她都没办法及时回去。 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肉身在医院里怎么样了。 叔啊,保佑我啊。 别让医生给我下那劳什子死亡通知啊。 谭江人民医院。 抢救室门口。 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了口罩满脸沉重的对张灭说,“人好像不行了。” 张灭顿时急了,“之前你们不说她好端端在里头睡觉吗?怎么就不行了?这里是医院,你是医生,一大活人送过来睡一觉,怎么就不行了?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去救啊!” “没用了,她身子都已经凉了。” 医生想说她已经凉透了。 但他不敢。 怕张灭的拳头随时能送他上西天。 “那也必须救!快去!” 张灭把医生推进了抢救室。 自己转身给曾景行打电话。 接到电话后的曾景行就一句,“封住所有人的口,停止一切抢救,还是那一句,让她好好睡,等我回来。” “可是” “这是命令!” 曾景行挂了电话,换上那一套七年不曾穿过的夜行衣,在青天白日,开着车去往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 行宫。 曾非墨胸口巨疼的好几下,仿佛有人在用力按压她似的。 厉温见状,揶揄道: “怎么?嘴太毒闪着舌头了?” “你嘴才毒呢!”曾非墨抚了抚心口,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看来医院已经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了,轻着点啊,各位白衣天使们,可别把我给按死了。 她缓了缓后,看着厉温,“你就说,厉温老儿是不是玩忽职守?”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叫他厉温老儿?” 厉温紧握着拳头,随时准备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曾非墨又是两声咳嗽: “这是他的地盘,你在他手下当差,想必你知道他是谁,不过甭管他是谁,我跟你说,你别怕他!他一死鬼,你也是个” “我是个什么?”厉温怒目。 曾非墨嘻嘻一笑,“你俩都一样,不存在谁怕谁,再说了,厉温老儿八成是又老又丑一怪物,哪能跟哥哥你这赏心悦目的美男子相比。” 厉温脸色难看。 不太乐意跟她继续聊这个话题。 只是问道,“你去而复返,是又想吃我这里的归墟鱼?” “不不不,哥哥,你别误会。”曾非墨连忙否认,“我就是想哥哥你了,来看看你。” “想我?”厉温挑眉。 曾非墨疯狂点头,“对啊,想哥哥,哥哥这张脸,神仙见了都会流口水。” “那好!”厉温笑道,“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不如就留在这行宫里陪我吧!” “好!” “啊?” “你说啥?” 曾非墨眨巴眨巴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苦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正拿着鬼界工牌往她手里塞的哥哥: “别别别,我我我我不配!我给哥哥你提鞋都不配!” 第27章 救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曾非墨秒怂。 生前不过百岁,死后必定万年呐。 尽管人嘛,迟早要死。 但迟一点总比早一点好。 “要不我把鞋给你,你提一个试试,我看你配不配?”厉温抬起脚,逗她。 为了活。 曾非墨咬牙伸出手,“行,试试就试试。” 厉温立马把脚缩了回去。 他觉得以眼前这臭丫头的脾气,八成会把他掀翻扔到弱水池里喂归墟。 “行了,坦白交代,你为什么躲楚江王的行宫里来?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怕阎王来敲门?” 厉温循循善诱。 曾非墨哈哈大笑,“我得干多遭天谴一事儿,才有幸得阎王来亲自敲门?” 别人都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倒好,王者级别的待遇。 上来就整阎王这一出。 “说不说?不说等会楚江王来了,我可保不了你!”厉温恐吓道。 曾非墨傻眼了,“不会吧?不是说整个鬼界堡那个厉温老儿最不可能来的地方就是行宫吗?” “谁说的?” “呃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鬼界堡的,我来这儿,是为了寻找一个旧相识,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你这么一位面相和善菩萨心肠的哥哥,哥哥,你得保护我啊!”为了不出卖鬼差,曾非墨再次开启夸夸模式,还不忘贬低楚江王一番: “我听说那厉温老儿最是心胸狭隘心狠手辣了,哥哥一定要救救我。” 厉温好想告诉她,本王就是你口中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的厉温老儿。 但他忍住了。 “救你可以。” “谢谢哥哥!” 不等厉温把话说完,曾非墨又准备拍彩虹屁了。 “别着急谢,救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你说。” “我要你这一双眼睛。”厉温道。 曾非墨吓的赶紧后退数步,“你你你,我把你当哥哥,你竟然想挖我眼睛,哥哥,你好狠的心呐!” 后退是有策略的。 曾非墨准备事情不妙拔腿开溜。 厉温察觉出她的意图,笑道,“楚江王突袭巡查鬼界堡,没有船,你哪儿都去不了,万一楚江王问起我有没有见过你,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算你狠!” 曾非墨放弃逃跑,硬着头皮自夸道,“我知道我有一双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但是哥哥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这头发多好看啊,要不然,我分一截头发给你,那眼珠子挖出来血淋淋,怪吓人的,还会弄脏你的手,哥哥,你说呢?” 看来小丫头是误会了。 厉温哈哈大笑: “放心,我不是要挖出你的眼睛,是我从没离开过鬼界堡,想知道鬼界堡以外的地方长什么样,这样吧,我可以找船送你离开,但每隔半月你要来看我一次,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你要让我看到外面的世界。” 那还不简单。 画出来就好咯。 不过 这鬼地方她可不想再来。 不管了,先答应他。 反正阴阳两隔,他能奈我何? 嘿嘿。 曾非墨得意的想着,很快点头,“成交,那你快去找船送我离开吧,这厉温老儿的地盘,我是片刻都不想多待。” 话音刚落,厉温突然靠近,伸出右手食指,正戳她眉心。 “你你你,你干什么?” 曾非墨吓的半点都不敢动弹。 厉温收回手,淡淡一笑: “怕你食言,给你身体里种了只小顽虫。” “喂!有这个必要吗?人与人啊呸,不是,鬼与鬼之间的信任难道就如此薄弱?” 曾非墨想哭。 厉温安抚她,“放心,只要你半月后如约而至,小顽虫就不会伤你半分。” “那我要是半月后有事缠身来不及如约而至呢?”必须问个最坏的情况出来,好想对策。 厉温皱眉: “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那就好,那就好!”曾非墨长舒口气。 厉温却盯着她的小脑袋瓜看,“反正你看起来这里面空空,应该没多少脑子能给小顽虫饱腹吧?” “什么?它吃脑子?” 曾非墨猛拍脑袋,“那可不行,你你你,你赶紧把它给我弄出来。” “掐指一算,楚江王该回行宫了,妹妹,你确定还要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下去吗?” “不了不了,我先滚为敬,那船的事” 比起半月后的事,还是先留住眼下这条小命更为要紧。 厉温挥了挥手,“你去渡口,会有船靠岸,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拜拜!” 曾非墨拔腿就跑。 渡口果真有一艘船。 她上去后,船只摇摇晃晃的逆流而上,很快便过了黑雾瀑。 渡口。 厉温远眺。 见她远去,心里徒增几分惆怅。 鬼使在他身后喊,“大王。” “何事?” 厉温收回目光,脸上笑意殆尽,又恢复了一副冷面模样。 鬼使看了看弱水河: “我已查明,寒冰小狱里有八人,都折于刚才那位姑娘之手,这八人生前都做过同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 厉温回转身。 鬼使直言,“他们八人都已婚娶,但从来没有善待过他们的妻子,还用他们此刻在寒冰小狱经受的惩罚来欺辱自己的发妻,罪行恶劣,但阳间的律法却严惩不到他们。” “这么说来,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厉温面色舒展开来,喃喃自语道,“小丫头聒噪是聒噪了点,但为民除害,也算功臣一位。” “大王。”鬼使都惊呆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阎王展颜。 “你继续说。”厉温听着。 鬼使摇头,“其余情况,还在加紧排查中。” “那就赶紧去查!” 厉温催促。 他又看向了平静的弱水河面,身为半鬼半神的冥王,寿数漫长,未免枯燥了点。 眼下,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十五日之约。 “大王,大王,不好了,大王。” 身后,再度传来鬼使急切的喊声,厉温有些恼怒,回头看到另一位鬼使匆匆赶来,“大王,不好了,阳间使者来了。” “他来何事?” 今日这地府,倒是热闹。 鬼使答,“他来寻人。” “哦!”有趣!又来一个寻人的。 厉温看着鬼使手中的画像,不由叹道,“小丫头有点来历,竟能让阳间使者擅闯地府。” 鬼使问:“那这人,大王是见?还是不见?” 第28章 祖宗,你要死了 “不见!” 厉温拂袖,“你去告诉他,生死簿上,寿数天定,阳寿未尽,阎王爷不敢轻易收人。” 至于人要杀人,那他阎王爷可就管不着咯。 寿尽山,灵泉渡口。 见到弱水河上的船只靠近,幽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确定曾非墨从船上下来,他才松了口气。 “祖宗啊,为了保你,这回我可是倾家荡产了。” “你保我?” 曾非墨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顺流而下的船只,有些许讶异,“这船是你找来到渡口接我的?” “不然呢?除了我,谁还会去救你?” 幽男伸手去扶她,摸到她浑身凉透了。 “祖宗,你要死了!” 来不及问她在鬼界堡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幽男拽着她赶紧往寿尽山出口走去。 “幽男,我” 曾非墨想说,她在鬼界堡认识一人,但忘了问那人姓名了,不知道他所说的小顽虫到底会不会真的吃了她的脑子。 “祖宗,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回去,保命要紧,剩下的等你空了来做客,我听你慢慢说。” “好好吧。” 的确是保命要紧。 回到医院。 张灭守在病床前,一大老爷们眼眶红的跟得了麦粒肿似的。 身子是真的凉透了,曾非墨自己都嫌自己冰冷。 阴阳合一后,她也是缓了很久,手指头才勉强动弹了一下。 张灭有些不敢相信,他盯着曾非墨的手指头看了又看,确定是在动后,他大声喊,“医生,医生。” 病房外的医生听到动静,赶紧进去。 张灭则给曾景行打电话,告诉他人已经醒了,医生正在检查。 曾非墨睁开眼第一句便是: “我好冷,又饿,肚子还痛痛。” 不对。 不光肚子痛。 还有她的腰,她的腿,尤其是屁股。 火烧火燎的疼。 医生们全都喜极而泣,护士弯腰,拿了沾水的面前滋润她干裂的嘴唇,安抚道,“你休克了,受到惊吓,又是生理期,我们暂时不能让你吃东西,等做完检查确定你身体没问题后,才能吃点少量流食。” 流食 不不不。 她现在想吃烤鱼! 非常非常的想吃烤鱼! 尤其是万州烤鱼! 想到鱼,曾非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完了,她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 那死鬼送她的归墟鱼呢? 难不成地府的东西不能带回阳间来? 那简直是太好了! 不过她也没高兴多久,做完一系列检查,确定身体无碍后,曾景行来了,她顺利出院,换上自己睡衣的那一刻,她摸到口袋里有个硬硬的冰冰凉凉的东西。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鱼缸。 不过当着曾景行的面,她没有掏出来,而是转移话题,“叔,我真的很想很想吃烤鱼,但现在大白天的,我穿成这样出去不太好。” “那我们就先回家。” 曾景行手脚也有点冰凉,所以他没去扶曾非墨。 曾非墨捂着肚子说,“可我是真的饿。” 再不吃点东西补补元气,她就真的要饿晕过去了。 并且她肚子非常的争气,此刻咕咕叫个没完没了。 曾景行看了张灭一眼,张灭秒懂,“我去买,你们先回家。” 车上。 曾非墨有些忐忑,坐在副驾驶捏着自己的衣摆,心里想着,该怎么搪塞叔呢? 说自己看到尸体吓晕过去了 生理期痛经晕倒的? 不不不,这些烂借口骗鬼尚可,骗叔是真不行。 一路上,她都在各种纠结。 然而,曾景行什么都没问。 到家后给她倒了一杯红枣茶,就以要处理公司事情为由进了书房。 曾非墨轻手轻脚上楼,换了睡衣,拿出口袋里的鱼缸来,归墟鱼在鱼缸里游的很好,阴阳分界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们。 家里没有鱼缸,她找了一个大碗,把她们养在卧室里。 张灭订了烤鱼回来,上楼喊她下去吃饭,见她正盯着两条鱼发呆,晚饭之前,客厅里便多了一个比她人还高的大鱼缸,曾景行喊她把鱼养在鱼缸里。 饭桌上,曾非墨鼓起勇气问: “叔,你不生气吗?” “怕我生气的话,下次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还有,你不是喜欢他们家养的那只猫吗?以后猫就归你养了。” 曾景行吃完饭,抽了纸巾擦擦嘴。 然后看着曾非墨,“我给家里请了个保姆,叫吴妈,她以后睡二楼东屋。” 这 曾非墨咬了咬筷子,胆怯地看着他,“叔,那猫” “放心,我花钱买的。” “不是的,叔,我的意思是,你突然要养猫,是因为沈老师对猫过敏,所以你才想在家里养只猫吧?” 曾非墨提过很多次要养只猫,可惜他从未点头同意过。 “你知道就好。”曾景行果断承认。 曾非墨微微一声叹息,“那保姆呢?” “保姆是因为你现在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我和你张灭叔叔毕竟是男的,很多事,还是女人更细心。” “叔,其实我生理期” “曾总。” 张灭突然从门外进来,打断了曾非墨想说的话。 他走过来附耳曾景行,悄悄说,“陆勇来了,带着沈既白,应该是来道歉的。” 曾景行点头: “让那个姓沈的进来吧。” “那陆勇呢?”张灭不明白曾景行的用意。 却见曾景行起了身: “有些事,我亲自跟陆队解释,但道歉这种事,得看本人原不原谅。” 他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窗台,提醒道: “猫该喂了。” 曾非墨坏笑: “我去喂!” 门外,陆勇被曾景行拦下,“我听说你在调查七年前的事,这事我知道,你多方打探,劳民伤财的,倒不如听我一言。” 陆勇都愣住了。 七年前的事对他来说是个雷区。 他竟然主动提及。 沈既白见状,识趣的提着果篮说: “那我先进去。” 看到他踏进屋里,一副真诚来道歉的模样,张灭既同情,又有些期待的低头笑了笑,然后把门一关。 他点了一根烟。 有些人,怕是又要遭殃咯! 第29章 衣衫不整,少儿不宜 餐桌前。 曾非墨正在低头吃饭。 抬头看到沈既白,还乖巧的喊了一声: “沈老师。” 声音略带沙哑,虚弱无力。 听着都叫人心疼。 沈既白愧疚不已,他提着果篮走过去,问,“你身体怎么样了?昨晚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没事的,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与沈老师无关,不过沈老师这脸怎么了?摔的?还是被人给揍了?” 见他破了相,曾非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既白把果篮放在餐桌上,低了低头,“我没把你照顾好,这一拳是我应得的。” 曾非墨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我叔这人吧,太冲动,沈老师别见怪,来来来,沈老师,喝杯水。” 这水 沈既白可不敢接。 “放心吧,沈老师,我叔狠狠教育了我一顿,说盐也属于粮食,浪费可耻,这水里面,绝对没加盐,当然,也没有猫尿,你放心喝。” “不用了,我不渴。” 沈既白还是很谨慎。 曾非墨只好打开冰箱,说,“那沈老师想喝什么,你自己拿。” “真的不用了,天冷,喝冰的对胃不好。” “沈老师,这里有不冰的,你要吗?”曾非墨指了指冰箱旁边的瓶装水,沈既白也确实是渴了,他拗不过曾非墨的好心,于是点了点头。 怕她动手脚,他还特意自己走过去。 拿了一瓶,用力拧开。 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后,突然听到‘喵呜’一声。 吓的他浑身一哆嗦,“你家养猫了?” “对啊,邻居家的不白,我叔买回来给我养,不白,不白,你在哪儿?”曾非墨假装找寻,弯腰拿开瓶装水旁边的纸盒子。 “不白,原来你在这儿啊,哎呀,你这是在做什么?” 曾非墨退后一小步,怕挡住沈既白的视线。 沈既白清楚的看到,不白竟然在舔瓶子。 “完了完了完了,刚刚我不小心把鱼汤弄洒了,不白,这些瓶装水你该不会都舔过一遍吧?沈老师,你赶紧闻闻,你刚喝的那瓶水上,有没有鱼汤的味道?” 家里吃的烤鱼。 全屋飘香。 沈既白闻了闻手上的瓶子,莫名觉得有些油腻,还带着鱼汤味儿,再看了看角落里的不白正在疯狂的舔瓶 “呕~” 沈既白又吐了。 厨房的垃圾桶离的最近,他趴在那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等他吐完,曾非墨拍了拍他的后背,递了纸巾给他,礼貌的询问,“沈老师,要不然你还是换个地方蹲着吐吧。”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我” “喵呜,喵呜。” 那猫一个劲的叫着。 沈既白又呕了一声,还没等吐出来,曾非墨指着垃圾桶说,“可是不白刚刚拉了猫尿在这垃圾桶里,还有它拉的屎沈老师,你没闻着一股尿骚味儿么?” “呕~” 沈既白吐一半,憋住了。 赶紧起身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比划了一下洗手间。 曾非墨顺手一指,他飞快的跑去洗手间,哐哐一顿狂吐过后,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曾非墨靠在门口皱着眉啧啧: “沈老师,我刚给不白在洗手池里洗的澡,这水龙头好像被它舔过,我还没来得及” “你怎么不早说!” 沈既白脸色憔悴,扶着门,问,“你家有没被猫祸祸过的地方吗?我想借用。” “有!” 曾非墨肯定的点了点头。 并且直言,“我的卧室,在二楼。” “哦!算了!” 沈既白摆摆手,他很怕猫,但他更怕曾景行的拳头。 他似弱柳扶风一般的从洗手间走出来,两腿软的跟没了骨头似的,走到沙发旁时,他想着歇一歇,便一屁股坐下了。 刚坐下,不白蹭的一下跑过来,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沈既白吓的一跃而起,整个人脸色惨白,曾非墨赶紧扶住他,还从他黑色开衫上拿了一根猫毛下来: “沈老师,你这衣服” 沈既白强忍着身体不适,把开衫一脱,递给曾非墨,“麻烦你帮我扔一下,谢谢,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去,那猫却似乎特别喜欢他,紧跟在他后面,还咬住了他的裤腿,在他脚底下撒欢儿。 这下好了,裤子,鞋子,袜子上,全都是猫毛。 曾非墨憋笑,问,“沈老师,那裤子,鞋子和袜子,需要我一并帮你扔一下吗?” “有劳你了,你先抱住你家猫,再转过身去。” 曾非墨照做。 听到他真的有脱裤子的声音,然后是鞋子,袜子。 脱完后打开门冲了出去。 张灭在门口都惊呆了。 “沈” 还没等他喊完,沈既白已经嗖的一下蹿到了自己的车前,并对在花园里跟曾景行谈事的陆勇大喊: “陆队,车钥匙。” 陆勇摸了摸口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小白,那是你的车,车钥匙不是在你兜里吗?” 兜兜里。 裤子都留人家屋里头了,他哪来的车钥匙。 而张灭则走过去,盯着上身只有一件白t恤,下身穿着一条碎花四角裤的沈既白看了又看: “沈老师,赔个礼道个歉而已,不至于把裤子都赔掉吧?” 沈既白欲哭无泪,他一把拽住张灭,恳求道: “大哥,借你风衣挡一挡。” 此刻,陆勇已经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曾景行。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既白,直接一拳捶过去,“沈既白,你混蛋啊你,咱大侄女才十八岁,你这是做什么?” “陆队,赶紧的,把你外套先脱给我。” 沈既白上前扒他的衣服。 如愿以偿的挡住了自己的窘境。 曾景行和张灭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却还故作恼怒,“沈老师公然在学生家里脱衣亵裤,你这道歉的方式,未免有失体统。” “误会,这其中定有误会。” 陆勇护着沈既白,同时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猫过敏,你知道的,我怕猫!”沈既白就这一个致命的弱点,本以为隐藏的很好,但现在看来,他这弱点早已人尽皆知。 张灭站一旁实在忍不住,瞥头偷笑。 刚好看到曾非墨抱着沈既白的衣服裤子,拧着他的鞋子从屋里出来,张灭立刻上前,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衣衫不整,少儿不宜。” 曾非墨拿开他的手,“哎呀,张灭叔叔,那电视剧里播放的尺度可比这大多了,更何况,我是来给沈老师送车钥匙的。” 但她的手抱过那些衣服了,那车钥匙递过去,沈既白没敢伸手。 陆勇见状,接过车钥匙,意味深长的看着曾景行,道,“景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畏惧的东西,我能理解,也请你多多包涵。” 随后,他开了车门,沈既白麻溜的钻了进去。 曾非墨挥着手: “沈老师,下周一我们学校见啊。” 沈既白一脸苦笑,在心里暗想,以后还是别见的好。 见一面,命都要没。 等车子走远,曾景行盯着曾非墨手里的衣服,她指了指门口的垃圾桶说,“我去扔。” “张灭,你把这些脏衣服送去清洗,然后周一让丫头带去学校,还给沈老师。” “这合适吗?”张灭问。 “有什么不合适的?” 曾景行挑眉,反正家里沈既白是不敢来了,至于在学校里该如何摆脱这个难缠的家伙,他相信自家丫头有的是那些出人意料的手段。 晚上,曾非墨睡得早。 曾景行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张灭则带着吴妈出去采购了。 会议开到一半,他感觉屋子里有股冷气从二楼往下,很快出了屋子。 他立刻上楼去看,刚准备抬手敲门,却听到房内有开免提打电话的声音,是曾非墨跟陈景欣在约周末一起逛街的事。 曾景行松了口气,却不知门外,曾非墨早已脚步匆匆的去往医院。 第30章 乖乖,给点力,不然我要露馅了 病房里,任月有所好转。 她已经跟医生申请明天出院,虽然伤的很重,但她必须去认领自己儿子的尸体,然后送去火化。 见曾非墨来了,任月坐起身,看了看门口。 “你快走,我婆婆这几天闹的凶。” “别怕!” 曾非墨柔声安抚,然后抽了病床柜子上摆着的纸巾,摊开,用她带来的画笔,边画边说: “我折了张尘六十年阳寿,他现在已经在寒冰地狱里接受惩罚了,我去看过他,从他口中得知,他给贾真真花的每一笔钱,都做了明细账目,账目就藏在老家神龛下,你女儿的骨灰盒里。” “这个挨千刀的!” 任月激动了,恨不得自己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曾非墨嘘了一声: “明日你儿子火化后,你去老家把你女儿的骨灰盒带回来,想必已经有律师找过你了,你把拿到的账目明细交给律师,律师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这件事最好别走法律程序,因为等的时间太久,贾真真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万一她拖延判决时间,等孩子呱呱坠地,尽管她生下的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但法律规定,非婚生子女也享有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到那时,你辛辛苦苦拿回来的夫妻共同财产,属于张尘遗产的那一部分,还得以继承权为由被分出去。” 非婚生子女不但享有继承权。 还属于第一顺位继承人。 比起曾非墨说的话,任月更好奇的是,“你应该还小吧?怎么会对婚姻法和继承人了解的如此清楚?” “这些信息,上网都能查到。” 曾非墨淡淡一笑: “救人一命容易,但要想救活一颗重新燃起希望去迎接未知命运的心,很难。” “你对自己救的每一个人,都这么尽心尽力吗?” 任月问。 曾非墨看向她:“你想听实话?” “这世上除了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者,应该没人喜欢听假话吧?”真话很伤人,但假话使人沉沦。 二选一的话,人还是活的清醒点比较好。 “我只对你煞费苦心。”曾非墨毫不掩饰。 任月更好奇了,“为何我很特别?” “因为你惨!你比任何人都惨!”曾非墨说完,笑了笑,“抱歉,我这人不太可爱,比较冷血。” 任月苦笑,“不,你是这世上最热心肠的姑娘,没有之一。” “但其实你又把任何人都幸运。”曾非墨补充。 任月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无奈再问: “这又是为何?” 曾非墨把一整包卫生纸都用完了,每张纸上都画了画,然后收了画笔,笑道,“因为你此生除了自己外,再不用对任何人负责,她们的爱,要分给心疼她们的父母,她们呵护着的子女,以及对她们抱有善意的众人,然后再能留出余力来爱自己。” “可你不同,你可以不遗余力的去爱自己,肆意洒脱的去享受你的人生,带着你女儿遗憾未尽的人生,带着你儿子拼死都要护你周全的心意。” 任月泪奔,“你说得真好!” “看看吧,别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也别说什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人活一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所以,好好看看恶人自食其果的下场,只有他足够悲惨,才对得起你被他折辱过的青春,欺凌过的岁月,糟蹋过的人生。” 曾非墨舒了口气。 她将张尘在鬼界堡受罚的一小部分过程,都跃然于纸上,然后飞快的翻动纸巾,就好像张尘鲜活的站在任月面前,公然受刑。 律法严惩不到的坏人,自有人收拾! 任月激动的浑身颤抖。 仿佛身体里迸发出无穷力量一般。 她紧握着拳头,热泪盈眶,“恶有恶报啊,恶有恶报!” 曾非墨看着她,欲言又止。 病房外,又有喧闹的声音传来。 听脚步声,来的人还挺多。 任月赶紧把所有的卫生纸都揉成一团,推了曾非墨一把,“你快走,我婆婆说张尘死的蹊跷,肯定是我找了小鬼上他的身,从昨天到今天,病房里已经来过好几拨驱鬼的道士了,你别被他们碰上。” 呃 驱鬼? 道士? 是真有本事?还是来骗钱的啊? 怎么办? 好想看啊! 不过见任月如此紧张,曾非墨嘻嘻一笑,安抚道:“放心,我不是鬼,我是人,他们的那些本事和把戏,连逗我玩都不够格。” 说完,她还接过任月手里的纸。 然后起身,“逝者已矣,日子还得过下去,明天别太难过,若有缘,下辈子你们还能再续母子情分的。” 任月点头。 只担心她的处境,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曾非墨离开病房时,刚好张尘的母亲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的往病房里走来。 她恰好跟那驱鬼的道士擦肩而过。 哟。 是个老头。 看起来有点岁数了。 应该多多少少有点本事吧。 可惜呀,你逮不到我,嘻嘻。 曾非墨调皮的揪了一下老头的胡须,老头下巴抽痛,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望着空空如也的医院过道,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从病房出来后,曾非墨先去了卫生间,把纸冲进下水道里。 然后走出医院,在门口竟然遇到了班里的男同学。 他好像是叫叫什么也来着。 浙也。 对对对,浙也。 她记起来了。 只是奇怪,这大晚上的,他在医院门口干啥? 曾非墨走过去,对着浙也吹了吹气。 浙也突然觉得浑身一哆嗦,他抬头看了看树叶,并没有起风,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冷? 耳朵好像也有点痒。 浙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手腕处带着的葫芦手串,手串里有爷爷给他的辟邪符咒。 “哟,血气方刚一男儿,居然怕鬼!没意思!” 曾非墨叹口气。 本想着再逗他玩玩的,不过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曾非墨匆匆离去。 又很快陷入沉思。 其实当着任月的面,她还有一件事没说,张灭给她的资料里,张尘出轨多年,六年前任月的女儿自杀那天,贾真真见过任月女儿一面。 怕任月跟贾真真拼命,曾非墨选择了隐瞒。 但她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该如何利用这一点,让贾真真心虚,主动把她从张尘那里卷走的财产都拱手送回来。 到家门口时,她抬头看到陈景欣正准备摁她家的门铃。 这可如何是好? 卧室里还放着她跟陈景欣聊天的录音呢。 曾非墨从花园里的滑梯钻进去上楼,赶紧回到床上,躺回阳身。 门铃已经响起。 曾景行还在开会,心里想着谁大晚上的会来家里。 他起身,打算去开门。 躺床上的曾非墨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但每次阴阳分身后,即便合二为一,也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来让自己动弹。 听着曾景行打开书房门出来,曾非墨强行动了动手指,不争气啊不争气。 根本动不了。 越急就越动不了。 “乖乖,给点力,不然我要露馅了!” 曾非墨缓口气,停止动作,然后深吸口气,用力坐起来。 然后快速关了录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因为身体不太受大脑控制,她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的那段路,走的跌跌撞撞。 打开卧室门,跑到栏杆处。 刚好看到曾景行打开了大门。 来不及阻止了。 完犊子! 门外,陈景欣见到曾景行,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声,“叔叔,我来找非墨。” 第31章 天杀的人贩子,真不是个东西 这声音很耳熟。 曾景行蹙眉,“你你是刚才跟我家丫头打电话的那个?” “打电话?” 陈景欣一头雾水。 她听说曾非墨休克住院,果断去了医院探望。 结果医院告诉她,曾非墨早就出院了。 想着好朋友大病一场,她说什么也要来看看的。 但她想着要给曾非墨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事先通知。 打电话是怎么回事? 陈景欣刚想问,却见曾非墨光着脚丫子从二楼冲了下来,然后一把抱住陈景欣,“欣欣,你居然真的来看我了!我太感动了,我就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好爱你啊,欣欣,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呃 陈景欣懵了。 ‘这个非墨休克了一回,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休克太久,大脑缺氧,坏掉了?’ ‘那这样会不会影响智商?’ ‘会变成傻子么?’ ‘看她笑成一朵花,完了完了,该不会真傻了吧?’ 陈景欣担忧了三秒,很快又欣喜若狂的想,‘好像脑子坏掉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办?’ ‘非墨好热情啊。’ ‘好喜欢这样的非墨。’ ‘她要是真变傻了也没关系,以后我保护她。’ ‘嗯,就这么办。’ 跟陈景欣一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曾景行。 他看着自己养了七年,生性淡漠,孤僻,从不爱与人交际的曾非墨,突然间跟个傻大姐似的。 他也不免有些担忧她的脑子。 曾非墨则热情的握住陈景欣的手,迫不及待的把她往家里迎,“来来来,欣欣,进屋聊,跟我上楼吧,去我房间。” 陈景欣瞪大双眼。 “去你房间?” ‘天啦!非墨的闺房耶!那是我能去的地方吗?’ ‘我第一次来,就有这么高的待遇?’ 陈景欣受宠若惊。 曾非墨点头: “等会吴妈和张灭叔叔会回来,我们还是上楼聊天比较好。” 在楼下聊,很容易露馅啊。 不过陈景欣也没被这一波意想不到的待遇给冲昏头脑,她拉住曾非墨,“非墨,等等,我第一次来,也不好空着手,就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曾非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身上只背了一个连手机都装不下的迷你小包后,出于客套,她露齿笑道: “你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只见陈景欣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把东西都搬进来吧。” 等等。 东西? 都? 搬进来? 曾非墨傻眼了。 门外,一个保镖进来了。 两个保镖进来了。 三个 四个 五个 六个! 还好只来了六个! 不过六个人来回搬了三趟! 三趟啊! 普通人搬家都只用一个车! 看着堆满一客厅的东西,曾非墨有点恍惚,“欣欣啊,你这是把你家都给搬来了?” 陈景欣嘿嘿一笑: “初次上门,不知道带什么好,一些东西是我想着你补身体用的,一些东西是我用过觉得很好用的,还有一些,是孝敬叔叔的。” 嗯。 真体贴。 真周到。 曾非墨憨憨两声笑,然后看向曾景行,“叔,要不然咱家再多请两个保姆回来?” 吴妈就一个。 可别把她老人家给累死了。 陈景欣一听,眼珠子一转悠,“叔叔,你们家还缺保姆是吗?” 说着拿起手中的电话,曾非墨见状赶紧拦住她: “别别别,我开个玩笑而已,不缺,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了,来来来,欣欣,跟我上楼,这楼下实在是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陈景欣若有所思,“那是不是因为房子有点小?” 啊!!!!! 曾非墨不由得一哆嗦,赶紧拽着她上楼: “不小,不小,是你送的礼物实在是太多了。” 上了楼,门一关。 曾非墨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而陈景欣则偷偷问道,“刚刚叔叔给我开门时,说有人跟你打电话,谁呀?沈老师吗?” “你!” “我?”陈景欣一整个震惊住。 曾非墨打开手机,播放给她听。 陈景欣哈哈大笑,“非墨,你怎么这么聪明,是不是你叔叔教育你,你不爱听?” “嗯,算是吧!” 叔啊,简简单单一个锅,你先背着吧。 然后是陈景欣的一通检查,在确定曾非墨没什么大问题后,她才开始叨叨其余的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于贾真真的。 “非墨,你都不知道,这个贾真真啊,嚣张的很,她现在半点都不怕律师,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张家对她很是看重。” 好家伙。 话题打开了。 曾非墨本来还想着该怎么无意当中让陈景欣看到她房中关于贾真真的资料,既然省了这些步骤,她便直说: “那天我回来想了想,觉得很惭愧,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就放弃对他人伸以援手,所以我回来查了查贾真真的资料,发现她六年前就跟张尘勾搭上了,还在张尘的女儿死的那天出现过。” “哇!非墨!你好棒哦!” 陈景欣兴奋不已,“我就知道,非墨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对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不闻不问嘛。” 呃 姐姐,你好像搞错重点了。 但没关系,曾非墨再次循循善诱,“欣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张尘女儿的死,跟这个贾真真也有关系?” “对哦!” 陈景欣后知后觉的问: “非墨,你刚说什么?” “我说张尘女儿的死,会不会跟贾真真有关?” “不对,上一句。” “呃上一句” “你说六年前怎么了?”陈景欣问道。 曾非墨飞快回答,“六年前张尘女儿死的当天,这个贾真真见过张尘的女儿。” “哇!” 陈景欣一把抱住曾非墨。 “非墨,你太棒了!我有办法了,非墨,既然你平安无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周一学校见,乖乖,我其实很想留下来陪你,但我们来日方长,你好好休息。” 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同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留下一屋子的礼物,令人头疼。 曾非墨送她离去后,跟曾景行,张灭,还有吴妈一起,四人盯着满屋子的礼物,无从下手。 “叔,我这该怎么回礼啊?” 受人恩惠,欠人人情。 都是最最难还的。 曾景行摸摸她的头,“她是陈林的闺女是吧?没事,正好陈家一直想跟我合作,我给秘书打个电话,你开开心心拆礼物,叔不会让你欠任何人东西的。” “叔,那我欠你的呢?” 曾非墨红了眼。 曾景行面带怒色,“你我之间非要谈一个欠字的话,那就没有情分可言了。” “对不起嘛,叔,我错了。” 曾非墨秒变乖乖女。 她坐在沙发上,开始拆礼物,什么人参啊,海参啊,西洋参啊,鹿角啊,冬虫夏草啊,燕窝啊,还有灵芝,滋补药品应有尽有。 其余还有各种衣服鞋子包包首饰。 啧啧。 真有钱。 曾非墨边拆边感慨。 等拆完后,吴妈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整理,曾非墨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刚熄灯就看到陈景欣拉了个微信群,里面有韩云馨,张琪。 她们聊的很欢快。 直到张琪转发了一条寻人启事在群里,韩云馨一看。 “卧槽!这寻人启事上丢失的小女孩,不就是教导主任的女儿吗?” “该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吧?我听说最近到处都丢孩子,天杀的人贩子,真不是个东西。” “我听说上个月河西出了好几个杀人案件,死的都是虐待妻子的家暴男。” “真希望这个连环杀手也能把人贩子给一一杀绝。” 她们两人聊着,突然艾特曾非墨: “非墨,你说呢?” 而曾非墨的手机里,有沈既白发来的信息,问,“能帮个忙吗?” 第32章 别乱摸 这个点找她帮忙,八成是跟教导主任的女儿失踪有关。 曾非墨本想放下手机,但她还是回了句: “这么晚了,我能帮你什么?” 沈既白发了微信语音过来,曾非墨迟疑三秒,接通。 语音那头,沈既白听起来很着急。 “教导主任的女儿丢了,但嫂子情绪很不稳定,她认为是教导主任为了跟她争孩子策划的阴谋,所以她拒绝跟任何和教导主任相熟的人沟通,可嫂子是唯一一个见过昨天来家里讨杯水喝的陌生男子的人,我们急需要从嫂子口中得出那个人的长相特征。” 曾非墨不由得皱眉,“这种事你们跟教导主任的老婆好好沟通,她应该会配合的,现在这么晚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你们。” 毕竟孩子的事,比天都大。 沈既白叹气,“沟通过了,嫂子不肯配合,她只跟女画像师描述。” “我又不是女画像师。” “人命关天,我看过你的画,你很有天赋。” “沈既白,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就算我愿意尝试,我叔也不会愿意让我出去的。” 楼下,有警笛声。 曾非墨翻身起床,看到陆勇从警车上下来,他又给后排的人开了门,一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大叔。 沈既白就在车里,但他没敢下车。 而是探头出来说,“刚刚进屋的人,是谭江分局的局长,你叔叔以前的上司。” “如果我今晚不想出门的话,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叔也不会给他面子的,沈老师,除非你说服我,否则我不会离开家门半步。” 曾非墨撑着脑袋看着楼下的沈既白。 沈既白毫不犹豫的问,“说吧,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事情都可以?”曾非墨反问。 “不违背律法,且在道德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沈既白表明,“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会做。” “可我暂时什么都不需要。” “可以先欠着,你什么时候想要,随时开口。” “行吧,那我要你帮我做三件事,至于三件什么事,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成交。” 曾非墨挂断语音。 然后习惯性的从衣柜里拿了一套黑衣服,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换成了一套米咖色的针织三件套。 长款针织衫搭配针织小吊带,下身是一条针织阔腿裤。 整个人慵懒随性,氛围感十足。 换完衣服,曾景行来敲门,见到她这身打扮,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尽力就好,做不到也没关系,不要有太大压力。” “叔,那人好大来头,连你都要给他几分脸面。” 曾非墨盯着客厅里坐着的局长。 曾景行却凑她耳边说,“是你面子大,想必姓沈的为了说服你,这回花了大代价吧?” 知她者,叔也。 曾非墨狡黠一笑: “我可从不做让自己吃亏的事。” 下楼,跟局长打过照面后,曾非墨走出家门,上了车,跟沈既白坐在坐后排。 前面坐的是陆勇和孟江。 孟江回过头去,跟曾非墨打招呼: “姑奶奶,你昨晚可真把我们哥几个给吓坏了,你看沈老师,为此还挨了你叔一拳,这么帅气的脸都被毁了。” “咳咳。” 陆勇干咳两声,给了孟江一个眼神示意。 孟江只好打住。 “能说说具体什么情况吗?”曾非墨可不是来跟他们叙旧的。 这闲事她要么不管。 要管就得管到底。 沈既白递了几张照片给她,“刘主任的女儿,今年七岁,读小学一年级,昨天晚上在家门口玩的时候,跟一个戴鸭舌帽穿黑色工装的男人聊过几句,刘主任的老婆当时正好在家炒菜,看到有陌生人跟女人搭讪,便赶紧出去询问,男人说来镇上送货,口渴了想讨杯水喝。” 谭江镇,到市中心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但镇上的监控几乎都是摆设。 “刘主任跟妻子离婚,原本小孩是判给刘主任的,奈何刘主任查出高钠血症,加上他父母双亡,没有老人能帮把手带孩子,就把孩子交给妻子抚养,他每个月支付一半的工资当做抚养费。” 曾非墨皱了皱眉: “既然这样,为何刘主任的妻子对他还有这么大的意见?” “嫂子二嫁,怀了身孕,孩子对继父很是抵触,刘主任想把女儿的抚养权要回来,为这事,他们闹了一阵子了。” 沈既白叹口气,“孩子丢了,嫂子一直认为是刘主任抢走的。” 曾非墨的第一反应是: “孩子的继父有什么异常吗?” “已排除孩子继父作案的可能,我们现在怀疑孩子失踪,跟最近多地区发生的人口失踪案有关,失踪的孩子,年龄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十岁。” 曾非墨越听越皱眉: “很抱歉,我还是不明白,这种事你们警察应该想办法才对,把我找来,我可能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更何况,昨天我还是你们眼中连环杀人犯的怀疑对象,今天就请我来帮忙,你们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车上,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齐刷刷的沉默。 最后还是沈既白打破僵局,“小墨,我从七名死者,哦,不对,现在说来是八名死者眼里画出了凶手的大概特征。” 哦! 曾非墨瞬间来了兴致。 “说来听听,都有些什么特征?” 沈既白盯着她的眼睛,“她是个女的。” “巧了,我也是个女的。” 她有一双大眼睛。” “嗯,我也有。” “她八次行凶,都穿的黑色衣服。” “黑色百搭,我也喜欢。” 曾非墨低头看了看,“可惜,我晚上撸过猫,怕沈老师会过敏,出门时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本来我穿的是黑色衣服的,不过,我昨晚穿的是黑色睡衣,这么说来,我的确有嫌疑。” 沈既白唰的一下脸红了,急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在真凶没抓到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沈老师,你很专业,来,你继续说,凶手还有别的什么特征吗?” “她所到之处,有一股清凉的香味儿,闻着让人心里悲怆,情绪低沉。” 昨晚也一样。 只不过昨天晚上现场太乱了,沈既白是后来返回现场后才察觉到的。 曾非墨突然把身子靠了过去: “沈老师,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你说的那股清凉香味儿?” 她这动作吓了沈既白一跳,沈既白躲开的同时,一把抓住曾非墨的左手手腕,手腕上,那朵隐形的地狱花在血脉里跳跃着,仿佛随时要从皮肤纹理里生长出来一样。 “小墨,你坐好。” 沈既白耳根子都红了。 “沈老师,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曾非墨的手不安分的摸了摸沈既白的脸。 坐在前排的两人都假装自己没听到。 沈既白捉住她的小手: “别乱摸。” 曾非墨凑到他心口,啧啧两声: “沈老师,你应该没有心脏病吧?” “可是你的心脏怎么跳的这么快?” “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老师,要不要吃速效救心丸?” “沈老师” 这一口一声沈老师的叫着,小手还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他沈既白是个正常男人,哪里招架得住。 只好喊一声: “陆队,靠边停车。” 陆勇一脚刹车停在路旁,沈既白快速下车,打开驾驶室的门,“陆队,你开车速度太慢了,咱俩换一下,你坐后排,我来开车。” 陆勇偷笑: “对对对,你开车速度快,都上手了,不过你悠着点,有些车,可开不得。” 嗯。 可真会内涵。 说着陆勇坐到了后排,却见曾非墨也下去了,打开副驾驶的门,娇滴滴道: “孟江哥哥,我有点晕车。” 第33章 有掉马甲的风险 孟江先是一愣。 而后麻溜的解开安全带,“哦哦哦,哥哥让你,来,你坐副驾驶,视野开阔,没那么容易晕车。” 曾非墨坐上车,又侧身去看沈既白: “沈老师,咱们继续?” 沈既白身子都僵了,还是陆勇帮他解围,递了根棒棒糖给曾非墨: “大侄女,吃颗糖,缓解晕车症状,来来来,大伯跟你继续讨论失踪案,之前谭江破获过很多起人贩子拐卖儿童案,这些功劳都得益于一个天才画师。” “哦,天才画师,是沈老师吗?” 曾非墨故意这么问。 陆勇摇头。 沈既白插话道,“就是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的,对点线之间的敏锐度很高的那个人,学美术的。” 咳咳。 曾非墨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然后问道,“那你们怎么不找那个人帮忙?” “联系不上!” 陆勇叹气。 “这人都是匿名投送情报,且地址无法追踪,尽管这人留下过一个案情帮析论坛号,但我们给那个号发了很多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哦哦哦。” 曾非墨有些心虚,拿起手机来看了看。 又放下。 “可能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说不定是忘了登录密码之类的,不过这么厉害的人物,你们刑侦队怎么不把人才留住?” “我们倒也想啊!” 陆勇挠挠头,“这人是三年前开始投送情报的,三年来,我挖空心思想找到这个人,后来终于在论坛上遇到了,结果人家回了我一句” “一句什么?” “人家问,招童工应该是违法的吧?”陆勇懊恼的很。 曾非墨哈哈大笑,“说明人家当时未成年。” 这件事沈既白没听陆勇说起过,所以他很好奇的问,“陆队,你这是多久前的事?” “两年多以前。”陆勇答道。 沈既白有些吃惊,“两年多以前算童工的话,那说明人家还未满十六周岁,我一直以为帮你们破获人贩子拐卖儿童案的人,应该是个既懂美术,又会电脑的高手,这样的人,起码三十加的年纪,说不定还秃顶。” 秃顶两个字莫名有些可怕,曾非墨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陆勇一拍大腿,“这么说来,这人现在应该成年了,等下次再在论坛遇到,我一定要说服这家伙加入我们。” “眼下,还得请大侄女出手,帮我们一把。” 陆勇很自然的把高帽子戴在曾非墨头上。 而孟江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很惊奇的说,“非墨同学,你今年多大了?” “上个月一号刚好满十八。” 曾非墨毫不掩饰。 “真年轻啊,上个月一号”孟江煞风景的说,“那天刚好是连环杀手第一次杀人,我记得很清楚,沈烨就是那天死,当时去过现场的人,都吐的死去活来的,那场景,简直” “嗯,哼!” 陆勇不得不出声制止。 然后用眼神一瞪。 孟江立刻闭嘴,“对不起啊,非墨同学。” “没关系啊,没关系的,你继续说,我还好,能忍得住。”曾非墨憨憨笑着,仿佛所有事情都跟她无关一样。 但天晓得她当天有多兴奋。 零点一过十八岁,获得阴阳分身的那一刻,她就迫不及待的试了试自己通灵使者的能力。 分身成功她满屋子乱窜,先适应了一阵。 还凌晨出去溜达了一圈,打跑了一个喝醉酒准备欺负路过小女孩的醉汉。 确认自己武力值也没有问题后,她在自己生日当天,成功的取了沈烨的狗命,以此来庆祝她经过七年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施展拳脚的这一日。 “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曾非墨收回思绪,见他们三人都不说话。 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到地方了。 下了车后,孩子的外婆在门口迎接,见到曾非墨,她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能理解,“警察同志,你们怎么找了个小妹陀来?” 陆勇赶紧介绍: “她叫曾非墨,是师大的学生,擅长” “师大的学生?”孩子的外婆打断陆勇的话,连连摇头,“师大的学生不行的,我女儿怀着身孕,脾气古怪,很抗拒跟我前女婿有关的一切,你们还是另外找人来吧。” “女士,请你搞清楚一件事,现在你们家孩子很有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你在这里每耽误一分钟,孩子就离你们远几米。” 陆勇来脾气了。 他指了指沈既白和曾非墨: “我就带了他们俩来,你喊你女儿出来选一个,他们俩都是最优秀的画像师。” 孩子的外婆也着急,便勉为其难的选了曾非墨: “让她跟我来吧。” 沈既白把自己的背包交给曾非墨,柔声说,“别紧张,没关系的,戴上耳机,我跟你一起画。” 屋内,怀着身孕的女人正趴在卫生间里呕吐。 怀孕三个多月的她,正是孕吐反应最强烈的时候。 等她吐完,出来看到曾非墨,抽了张纸劝道,“你走吧,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孩子的外婆一听就急了,“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人小刘都已经向你保证,不会跟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并且他已经请律师来做了公证,他这辈子不会再婚,死后所有遗产都给孩子,你还要他怎样?” “是他要抢走我的孩子,你们都来逼我做什么?你去问他啊,问他把孩子带哪儿去了,叫他把孩子还给我。” 女人貌似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 曾非墨拿出画本来,也不打断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只是扫视了一眼屋内,看了看孩子的照片后。 她自顾自的在画本上作画。 根据沈既白他们在车上的描述,人贩子拐走孩子之前,孩子是在屋前的庭院里玩耍。 失踪时上身一件白色的卫衣,下身一条粉色渐变白的牛仔裤,她还扎着一个高马尾辫,脚下一双白色板鞋。 “天啦!一模一样啊,我的宝,这是我家宝。” 孩子外婆看到画本上自己小外孙女的样子,瞬间激动起来了,“小语,你好好配合人家姑娘吧,你看她把咱家宝宝画的多逼真啊,你赶紧把人贩子长什么样告诉警察,早点把宝宝找回来,你也好安心。” 曾非墨把手中的画纸递给这个叫小语的女人。 然后笑道: “七岁的孩子,最是贪玩的年纪,上蹿下跳的,你给她穿白色的卫衣和粉色的裤子,证明你对孩子很有耐心,并且有着足够多的容忍,你很爱她。” “可是她已经被拐走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人贩子开着面包车,只怕天南海北都去了,你知道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会遭受什么吗?曾经有个妈妈,不过在阳台晾个衣服的功夫,孩子被人用一根棒棒糖骗走,时隔多年,她从人群喧闹的街角路过,看到一个双眼失明的小孩跪在地上用陌生的方言乞求着,行行好,给点吧。” “那个妈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却不敢惊动人贩子,只能悄悄报警,后来孩子救回来了,但她长期遭受侵犯,五脏六腑都烂掉了,没过多久,孩子走了。” 曾非墨边说边画画。 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被人贩子摧残至满身伤害。 小语看了一眼那幅画,瞬间崩溃: “别画了,我求你别画了。” 曾非墨停了画笔,看了看时间,“你现在说还来得及,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语动摇了,问: “什么好消息?” 第34章 预言第九位死者 当着孩子外婆的面,曾非墨很平静的说: “我进来时看到面包车的车辙印是往乡下去的,乡下虽然没有监控摄像头,且道路复杂多变,但相对应的,乡下的路没那么好走。” 说完,曾非墨看向孩子外婆,“麻烦您出去跟陆队说一声,让他查一查这附近村镇今日还有没有人报孩子丢失案。” “你的意思是,人贩子的目标不止一个?” “很有可能!” 孩子的外婆赶紧出去了。 等她一走,曾非墨把耳机摘下来放在包里,然后她紧挨着小语坐下,在她耳边轻声说: “别怕,我知道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越是重要的人事物,越是难以记起,你现在一定很自责,自责自己没有看管好孩子,你相信我,我能帮你,但我也要劝你,你不要抱别的希望,刘主任不可能拿自己女儿的生命当儿戏。” 人在犯错时,会下意识的寻找挡箭牌。 曾非墨戳穿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说: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不需要你记起人贩子的模样,或者你压根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都没关系的,我能找到他。” “真的吗?你真的能找到他?你真的能帮我把女儿找回来?” 小语反握住。 在触碰到她手腕的那一刻,又猛的把手缩了回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闭上眼,深呼吸。” 曾非墨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 小语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天真的太黑了,她有近视,做饭的时候没戴眼镜,所以压根没看清楚进来讨水喝的男人长什么样。 回忆完一遍后,小语痛苦抱头: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没法描述,我” 沉浸在自责当中的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觉得浑身上下都冷透了,回过神来时发现眼前的姑娘一动不动。 她伸手戳了戳曾非墨: “你你还好吧?” 恰好孩子的外婆带着陆勇和沈既白到了门口,他们没进来,而是问道: “嫂子,我可以进来吗?” 沈既白也算是学校的老师。 小语看了他们一眼,赶紧说,“你们快来看看,这姑娘怎么了?” 察觉不对劲,沈既白一个箭步踏进来。 刚好曾非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故意打了个喷嚏,吸吸鼻涕说,“不好意思啊,我身体不太舒服,觉得有点冷。” 沈既白二话没说,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还顺带手揉了揉她冰冷的臂膀,“外面下雨了,确实是有点凉。” 俩人动作有些暧昧。 但曾非墨浑然不觉。 她有些恍惚,尽管小语看不清楚人贩子的模样,但她看到了,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当着陆队和沈既白的面,小语如实相告。 根据她的描述,沈既白和曾非墨都画了一幅画。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工装。 两幅画相似度很高,但却没有任何五官特征。 唯一调查的方向,就是车辙印往乡下去了。 曾非墨的身子一直没有恢复,眼下小语已经愿意跟警方配合了,陆勇让沈既白先送她回去。 相比起来时的活跃,坐在副驾驶的曾非墨一路沉默,反而让沈既白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了?从嫂子家出来,你就一直不说话。” “对不起啊,我没帮上你的忙。”曾非墨在车上闭目养神的功夫,已经把脑海里所见之人都过滤了一遍,也成功的将人贩子的脸和她在记忆里见过的某个样子做了完美融合。 眼下,只需要一个好的时机,去引导沈既白了。 沈既白对此一无所知,他笑道:“我答应你的,仍然算数。” 曾非墨微微侧身看着他,“上次你给我看的那张数字地形图还在车上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沈既白话是这么问,手却已经很诚实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格里拿出了图纸递给她。 曾非墨随手一指: “我说很快就会有第九个死者出现,你敢信吗?” “是谁?” 沈既白一脚刹车停在路旁。 很显然,他信了。 曾非墨捧腹大笑,“沈老师,你该不会觉得我是神仙吧?” “你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个推算天才!”李悟的死,让沈既白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场杀戮才开始。 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哈哈哈哈,沈老师,你太逗了,我可不是什么天才,你别捧杀我,我就是很好奇,是什么原因导致沈老师昨天还把我当杀人犯,今天就决定和我并肩作战了?” 曾非墨指了指图纸: “要不然这回,沈老师也圈一个数字试试?” “我从来不当赌徒!” 沈既白拒绝圈定数字。 尽管他于内心深处也很痛处对女人下手的男人,但他身为警察,必须保护每一位公民。 即便他有罪,也应该交由法律来严惩。 “沈老师,你这就双标了啊!你自己不当赌徒,却让我当了一回赌徒,不公平!” 曾非墨尽可能的引导沈既白。 奈何他油盐不进。 还挖了个坑给她跳,“就好比买彩票,世上彩民千千万,从有人被财神爷眷顾,要不然,你再试一回?我就不信你还能押中!” “好,那我就再试一回!” 曾非墨拧开笔帽,然后闭上眼: “我记得沈老师你夸过我,说我能像个瞎子一样的作画,那我就闭着眼睛随便选一个数字。” 她的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图纸的边缘。 圈住了那个被她早就瞄好选中的数字。 沈既白记得这个数字,他在画图纸的时候,险些将这个数字去掉了。 数字对应的男人,姓杜,叫杜听雨。 他前不久家暴自己的妻子,妻子去警局立了案。 “为什么选中这个?”沈既白觉得,已死的八人,都是罪有应得。 但这个杜听雨,倒也罪不至此。 “我闭着眼睛选的啊,沈老师你不是看着的吗?要是这一次又押中了,那我就去买彩票。” 曾非墨开着玩笑。 她心知肚明,这个杜听雨打人确实不该,但他好像也是忍无可忍才出的手。 所以杜听雨不会死。 但他为什么要拐走一个孩子呢? 不管什么原因,先引领警察把孩子找到才对。 这么做对曾非墨来说,是很冒险的行为。 所以她回到家,第一时间登录那个很久没去了的论坛,果真在上面看到了陆勇的留言。 她把人贩子拐走孩子的路线做了推测分析,发送了过去。 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到沈既白说过的话,曾非墨拿笔戳着他的画像,“说我起码三十加,还说我秃顶,你才秃顶,你个沈秃顶!” 曾非墨翻身爬起,把沈既白的头发去掉,然后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 第35章 那你喜欢吃什么 可能是盯着沈既白的画像看的太久。 这一晚,曾非墨做了无数个和沈既白有关的梦。 快清醒时,她还听到沈既白拿着喇叭在楼下喊: “曾非墨,起床了。” “太阳晒狗屁屁了。” 晒你大爷的! 在梦里都不肯放过我。 曾非墨翻了个身,那刺耳的声音还在楼下不断的喊着,“曾非墨,起床了,太阳晒狗屁屁了。” “啊啊啊啊啊!” 非姐这暴脾气。 一掀被子,翻身起床。 冲进厨房,端起每天晚上都会事先接好的那盆水,打开窗户从二楼倒下去。 楼下安然无恙。 曾非墨从滑梯滑下去,却只在花园里找到一只喇叭,她叉着腰张望,看到不远处停着沈既白的车。 她气冲冲的走过去,将喇叭扔给沈既白: “大早上的,你叫魂啊!” “姑奶奶我还没睡够呢。” 曾非墨打了个天大的哈欠,她凌晨才睡,这个点 看天色,应该还早。 打完哈欠后,曾非墨看到沈既白把手腕上的表给亮了出来,然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表盘上敲了敲。 曾非墨凑过去一看: “不就早上七点多嘛!” 沈既白再次敲了敲,“非墨同学,你好好看清楚。” “哦,不好意思,眼屎太多,没看清。”曾非墨看到,指向七的不是时针,而是分针,她尴尬的揉了揉眼屎,然后往沈既白衣服上一擦。 “大清早,哦不,这大上午的你来我家干啥?是想念我家不白了?还是想念我叔的拳头了?” 昨天下午只顾着捉弄他了,没来得及好好看他那半张鼻青脸肿的面庞。 现在正好看仔细了。 不愧是我叔,下手就是狠。 沈既白看了眼手表: “给你五分钟时间换衣服洗漱够吗?” “你要干啥?” “昨天晚上那个童工回陆队信息了。” “咋滴?你要带我去见她?”曾非墨打趣道。 沈既白很无奈的笑了笑,“说不定人家还没成年呢,见什么见?今早上陆队按照童工的分析,沿着面包车可能行驶的路径进行排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 但曾非墨还是很给面子,全力配合。 沈既白由衷的赞叹,“后生可畏啊,这个小屁孩是真有两把刷子,目前陆队已经在城里发现了面包车的行踪,很大概率这辆车就在河西。” 看来教导主任的女儿应该可以很快找回来。 曾非墨松了口气。 她趴在车窗前文,“沈老师是要带我去见世面?” “如果你不晕倒,不休克的话,我很乐意。”沈既白原本不想来的,怕又出岔子。 奈何局长下了命令,让他好好带带曾家丫头。 “那你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曾非墨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上车后,沈既白递给她一袋子食物,“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几样,你挑喜欢吃的先垫垫胃,中午再带你去吃大餐,前提是,你手脚得干净些。” 哈哈哈哈。 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曾非墨把口袋都掏了个干净,“放心吧,我家又不是开盐厂 的,哪有那么多的盐巴拿给我祸祸?” 车子路过师大,然后在沿江河路停下。 陆勇他们都在。 曾非墨下了车,走过去,盯着眼前这辆面包车,问,“这就是人贩子的作案工具吧?怎么丢这里了?车主找到了吗?” 孟江很自然的回答: “昨天晚上,有人报案说车丢了,就是这辆。” “这么说来线索断了?”曾非墨略微有些失望,她自认为给陆勇留的路线分析已经足够清楚,就差没直接报上杜听雨的名字给他了。 结果这群废物,现在还围着一辆面包车打转。 “断倒是不至于,就是排查各个路口的监控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孟江叹口气,“这人警惕性很高,路过的监控画面里,他都是全副武装的,沈老师只能根据他的头颅比例,得出他大概的一些特征。” 照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曾非墨围着面包车转了一圈,然后凑近去嗅了嗅,回头问他们: “这车里有味道,你们没闻出来吗?”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大家你闻闻,我嗅嗅。 全都摇头。 曾非墨拉了沈既白一把,“沈老师,你闻闻,难道不香吗?” 这车里的味道,确实有点熟悉。 曾非墨提醒: “沈老师,这车里食物的香味,跟你给我买的芝麻酥饼的味道很像,你再好好闻闻。” 说着,她跑回沈既白车上,把芝麻酥饼拿了出来,一一都给他们闻。 这样一来,孟江先点头: “真的是这个味道,沈老师,这芝麻酥饼是你在哪儿买的?” 沈既白其实还在分辨当中,因为曾非墨靠近过面包车,所以他分不清面包车里的酥饼的香味,到底是车里遗留的,还是曾非墨身上带来的。 但孟江这么一问,沈既白立刻答道: “我早上从理想家园经过,路边有家酥饼店,我想着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就顺手买了点。” 孟江立刻夸赞:“沈老师,你也太有心了,这芝麻酥饼整个河西就理想家园那儿有一家,以前是开在师大边上的那条小吃街口的,后来小吃街改造成了现在的人工湖,酥饼店就开到了理想家园附近。” 作为本地人,孟江对这些东西门儿清。 他看着曾非墨,笑的意味深长。 曾非墨急忙解释,“其实我不爱吃这类型的东西,主要是我不喜欢吃甜食。” “那你喜欢吃什么?” 沈既白问出这话,自己都愣了愣。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画像破案更重要的事了。 可他居然在这么一个需要争分夺秒破案的场合,关心起一个女孩子的喜好来。 曾非墨没有回答他,而是故意问道: “沈老师,谭江分局和理想家园,貌似相隔有点远,沈老师去理想家园做什么?难道你家住那里?” 沈既白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怕她说的第九个死者的话真的灵验。 所以他大清早去了一趟理想家园。 杜听雨就住在这里。 没办法,河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既然在面包车里闻到了酥饼的香味儿,沈既白也没有先回答曾非墨,而是对陆勇说: “陆队,先去调取理想家园附近的监控。” 很快,有好消息传来。 在理想家园小区附近,发现了教导主任女儿的身影,尽管孩子是被男人抱在怀里的,但监控拍的很清楚。 只不过抱着她的男子依然是全副武装。 “他好像是进了理想家园小区。”孟江指着视频里的男子说,“我记得理想家园有个后门,就是他走的这里。” 陆勇瞬间来精神了: “吩咐下去,理想家园,便衣跟进,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第36章 谢谢你不杀之恩 理想家园。 位置有点偏。 怕被沈既白怀疑,曾非墨先发制人,一路上都在转移他视线,故意追问: “沈老师,你是不是特意来理想家园给我买的酥饼?” “能绕道这么远来买酥饼,想必这酥饼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吧?” “是不是你的初恋白月光喜欢吃?” “所以你觉得女孩子都应该喜欢吃甜食,对不对?” 一路上,曾非墨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 陆勇和孟江坐在后排,想笑又不能笑,憋的很是辛苦。 沈既白红着脸,解释: “你别误会,我真不是特意绕道来买的,真的只是路过。” “路过?”曾非墨开始八卦,“莫非沈老师有什么红颜知己住在这边?哦,我想起来了,这边有很多的美术画室,沈老师总不能身兼三职吧?难不成是你的小女朋友在这边学画画?” 沈既白无可奈何,只好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朝她勾了勾手指。 那意思是后面那俩不能听。 曾非墨把耳朵凑过去,沈既白如实说,“还记得昨天晚上你圈定的那个数字吗?” “啊?他死了吗?” 曾非墨很浮夸。 沈既白叹口气,“他就住这里。” “啊?不会吧?这么巧?世界那么小?” “不是世界小,是河西就这么大,更何况有个词叫视网膜效应,当我们关注某件事情时,就会发现很多东西都跟这件事有关。” 沈既白解释的很认真。 似乎丝毫没有怀疑曾非墨。 但曾非墨却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可能轻易被拔除。 “哦!沈老师,你懂的真多。”适当的彩虹屁还是要吹的,毕竟男人嘛,甭管多聪明,多成功,多高冷,都架不住女人的一句夸夸。 沈既白冲她一笑: “看来,你确实可以去买彩票了。” “那我要中了的话,一定请沈老师吃饭,手脚干净的那种饭,沈老师可以放心吃。” 曾非墨调皮的很。 沈既白半信半疑,“那我先谢谢你不杀之恩。” 跟她吃东西,半条命都得拴在裤腰带上。 坐后排的两个人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一直到车子开进理想家园,小区里已经有很多便衣警察了。 根据监控录像,人贩子抱着孩子从后门进的理想家园,然后进了地下车库。 但理想家园小区年久失修,地下车库的监控大部分都是坏的。 要想在这么多栋房子里,悄无声息的找到孩子的下落,还是相当不容易的。 陆勇调了追踪犬来,让它闻着酥饼的味道追踪。 孟江有些疑惑: “陆队,为什么不让追踪犬循着失踪女孩穿过的衣服上的气味来追踪?” 毕竟酥饼店就开在附近。 离小区太近。 小区里估计有很多户人家都吃过这样的酥饼。 曾非墨也想说这一点,更何况那酥饼的味道,本就是她刻意引导的,面包车哪有什么酥饼的味道哦。 让追踪犬这样去追踪,能追到才有鬼。 陆勇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下次用脑之前,先把脑袋里面的水倒掉,你没看到这个狡猾的家伙一直在不断的更换衣服,包括小孩子的衣服都换过了。” 哦! 曾非墨恍然大悟。 她也忽略了这个细节。 现在想想,小女孩换了好几身衣服了,并且每套衣服都很漂亮,也不知道这个杜听雨在搞什么名堂,放着良好公民不当,竟然去偷人家的孩子。 “走吧。” 正愣神时,沈既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曾非墨回神,问,“沈老师,我们去哪儿?” “上车等着。” 沈既白拉了她一把,“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是局长给我下的死命令,你要是出了半点闪失,我可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其实沈老师巴不得卷铺盖走人吧?”曾非墨笑话他,“毕竟连环杀手的画像你也画不出来,案子也破不了,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许瞎说!” 沈既白揪着她的袖子,把她带上车。 “听话,老老实实在车里坐着,等找到孩子,我就带你去吃大餐,你饿了的话” 沈既白看了一眼酥饼: “算了,反正你也不爱吃。” 曾非墨伸手,抢过酥饼盒子,“我只是不爱吃甜食而已,又不是不吃,不过沈老师,你该不会是打算把我一个人留车里吧?” “怎么?青天白日的,你还害怕?” 沈既白调侃道。 曾非墨摇头,“别的我都不怕,但你说我昨天选中的那个人也在这个小区,这我真有点怕。” “怕什么?”沈既白试探她。 曾非墨嘟了嘟嘴,“还能怕什么?自然是怕沈老师把我当成连环杀手咯。” “别闹,说正经的,你为什么觉得杜听雨会是第九个死的人,我相信你对于电线之间的敏锐度,小墨,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我需要你的判断。” 沈既白突然正经了起来。 这让曾非墨很不适应。 她能有什么判断。 天地良心,她只想帮教导主任找回孩子而已。 至于杜听雨会成为第九个死者这样的鬼话,纯粹是瞎编的。 她是折人阳寿。 但她只折十恶不赦之人的阳寿。 杜听雨这样的,还有救。 “沈老师,你别难为我了,我发誓,上次和这次,我都是随便一圈,至于杀手为什么要杀李悟,现在会不会杀杜听雨,我真不知道。” 只要杜听雨不死。 她的嫌疑就可以暂时洗脱。 反正一切交给时间吧。 沈既白见她一脸求饶的模样,竟然动了恻隐之心,抬手摸摸她的头,哄着,“好好好,我不为难你。” “沈老师下次能别摸我头吗?感觉像是在摸一条狗。” 曾非墨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 沈既白低头一笑,“谢谢你啊,没说像是在摸一只猫。” “沈老师,这可是你自己提的,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得跟你好好唠唠我家不白了,我家不白它” 听到不白的名字,沈既白浑身不舒坦。 他正准备抗拒时,突然看到陆勇带着一队人从九栋出来,孟江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沈既白跟曾非墨一对视。 他拉开车门让曾非墨下车。 两人双双迎了过去,等他靠近,看到后面押着的人时,顿时愣住了: “杜听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