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子家的大将军他超爱种田》 第1章 南崖山下小山村 “喔~喔喔~” 天光未明,村长家那只公鸡中的内卷鸡一声嘹亮的鸣叫,唤醒了沉睡的小山村。 随后,鸡鸣声狗叫声,此起彼伏。 再接着便是村民们起床做饭,骂赖床小儿,呵斥家中牲畜,和叮叮咣咣的各种声音。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已经飘起袅袅炊烟。 云舒站在南崖山顶上,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修长的手指拨开贴在汗湿脸颊上的一缕青丝,俯瞰着山下的村子,嘴角挂起一抹惬意的笑,琉璃色的眼珠在晨光下更加清澈透亮,仿佛不曾沾染这世间的丁点尘埃。 晨间的雾气还未消散,一座座古朴的木石村屋在流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各家烟囱里飘起的白烟与雾气纠缠融合,然后被风吹散,云舒深吸一口气,似乎能闻到风中带来的万家烟火气。 与村中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相比,山脚下他那座小木屋孤零零的伫立在小河边,静悄悄冷清清,只门前的那丛绿竹不甘寂寞的随着晨风招摇,力图融入晨间的乡村大合奏中去。 这番景象他已经看了两年,却总也看不腻,四季轮换,景象各有不同,相同的是那份安定怡然。 呼吸已经平复,身上的汗水也被晨风吹的差不多,云舒抬眼向更远处望去。 对面是一座更高的大山,挡住了他的视线,村人都叫它北山。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整个村子被三座大山环绕,在北面的就叫北山。 东面那座矮矮的,村人觉得它不配与另外两座并称为山,就叫它东坡。 南面,也就是云舒踩着的这座山,因着背面是一个悬崖,因此得名南崖。 南崖后面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从群山中流淌下来的山泉在南崖底下形成一个大湖,湖水溢出就成了流经云舒门口的那条小河。 小河蜿蜒曲折从西面唯一的缺口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说是不知名并不夸张,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也只去过最近的镇上几次,十几里陡峭山路,纯靠步行的那种。 此地地处蜀中,正如李白《行路难》中描述的,山多陡峭,路狭无依,最窄的路段,只能容一人通过。 第一次跟村人出门的时候,他看着路边的悬崖,可耻的腿抖了,抖得跟筛糠似的。 要不是村人拉他一把,他估计早一头栽下去,给山下的豺狼虎豹自助餐送上门了。 到现在,他丢人的表现还时常被村人津津乐道。 毕竟一向清风朗月,温文尔雅的云夫子的热闹可不多见。 不服输的云夫子从此每天早起锻炼爬山,誓要征服这蜀中十万大山。 等太阳完全跳出东面那个小山坡,云舒也准备下山回家了。 下山路总是要比上山路来的更惬意。 正值三月,山间桃花开的正热闹,粉红妖娆,香气扑鼻,云舒想起去年吃到的桃子的甜美滋味,不由盯着枝头的桃花咽了咽口水。 桃小姐似乎受不了这登徒子的孟浪样,抖抖枝丫,落了云舒一头一脸的露水。 云舒也不恼,仍然笑眯眯,只慢条斯理的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露水,端的是君子雅量。 只是若让桃小姐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要连夜拔出树根跑路。 脾气还挺冲,且让你再嚣张几个月,待你子孙满堂,我再来给你抄家灭族。 愉悦的哼着小曲儿,云舒继续向山下走去。 路边各种野菜也都绿油油的冒出来,云舒一路走一路挑着喜欢的采了一些。 还幸运的发现了一丛刚冒头的露水菌,白嫩嫩的细杆顶着同样白嫩嫩的伞盖,雾气在表面凝结成的小水珠轻轻一碰就汇成一股流下。 这种菌子鲜嫩可口,干炒熬汤都很好喝,云舒很是喜欢。 将这片菌子采完,云舒看了看手中的已经快要溢出的竹篮,满意的点点头,一天的菜又有了。 不再逗留,云舒长腿交替,轻松的在山间跳跃挪腾。 两年的锻炼可不是白练的,现在他已经能轻松在山中行走。 在山脚碰见早早进山拾柴的王大山,四十来岁的高壮汉子见到云舒,就咧开嘴,笑的爽朗。 “云夫子,又上山挖野菜了?” 他们村里人都知道,云夫子那次被吓得腿抖以后,就在偷偷练爬山,还每次都提个篮子装作是采野菜。 笑死,就他那个小篮子还用得着去山顶? 就山脚下那片地儿的野菜都尽够他挖的。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为着脸皮薄的云夫子的面子着想,他们都默契的装不知道。 云舒也笑眯眯的嗯了一声,道:“王大哥这么早就吃过饭了?” “挨着村长家,就他家那比别家起的都早的大公鸡能让人睡懒觉?我啊,这是天天被逼着早起勤奋啊!” 说起来,王大山就一肚子委屈。 你说他堂堂七尺,咳咳,好吧六尺男儿,竟然被一只鸡给拿捏了,曾经他找那只大公鸡单挑过,完败! 还被村长媳妇用看偷鸡贼的目光紧紧盯了一个月,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堵住它聒噪的鸡嘴! 现在那只鸡每次看他都是斜着眼,一副手下败将不配本将军正眼看的拽样。 它拽什么啊! 早晚被村长家杀了吃肉! 看着王大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云舒深表同情:“王大哥辛苦了,等村长家三儿子回来,你估计就解脱了。” 村长家三儿子王旺轩,年18,已经考中童生,现在跟着镇上的一个老秀才学习,每两个月归家一次,每次回来,村长家都杀鸡割肉,犒劳小儿子。 现在村长家中成年的公鸡可就剩那一只了,剩下的都是下蛋的母鸡和刚孵出的小鸡。 闻言,王大山喜逐颜开:“那我就等着三娃子回来了!” 三娃子,王旺轩的乳名。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互相告辞,王大山喜滋滋的上山去了,云舒穿过横跨在河上的木桥,蹲在家门口前的河边,开始清洗采的野菜和蘑菇。 河水清澈见底,时不时有小鱼小虾在石头间穿梭。 将枯叶和树枝杂物摘掉,放在湍急清澈的河水里轻轻一涮,上面的泥就被冲的干干静静。 对别人来说,洗到这种程度就够了,云舒不行,野菜跟上的每一点泥土都要抠掉,每一片叶子也都要捋一遍,生怕上面留一点尘埃。 初春的河水微凉,等他慢腾腾的洗完那一篮子的菜,手已经被冰的泛红。 他也不甚在意,将指甲里的泥一点点抠干净,提起装野菜的竹篮在河水里最后涮过一遍,才提着他那一篮洗的过分干净的菜慢悠悠的往家中而去。 刚要推开虚掩的一人高的竹门,便听村长远远的在喊他等等,云舒回头看去,就见村长正加快脚步向他走来。 第2章 要有邻居了 村长王兴文,五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天天皱着个眉头,一脸严肃。 体格比王大山略单薄,但个头却是差不多。 说起来,他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 这个村子主要是风姓和王姓人,据说是祖上一块儿从山东逃荒到这儿的,山东不愧是能养出九尺大汉的孔子故乡。 这一村子人就没个矮的,低于一米八都得被村里老少爷们嘲笑。云舒这一米八三的个头也只能说勉强没拉低全村平均身高,算上女人的那种平均身高。 村中的女人个头也都一米七左右,稍微高点的出门都能碾压四川当地男人。 可能是基因里带的身高优越感,他们这两族人都不愿意与外面的矮子成婚,因此最初都是两族人内部解决的。 经过几代的结亲,村中可以说是人人沾亲带故,只是到了王旺轩这一辈却是不能再在村中选人了,毕竟近亲结婚有害,他们也是懂的。 说到这个就不得提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 唐朝以前的历史与蓝星一样,及至唐朝末年,历史拐了个弯,一文一武两位能人横空出世,用大炮炸药以雷霆之势结束乱世。 后二人结为伴侣,建立华朝,共同称帝,轮流临朝听政,史称“双帝轮朝”。 哦,忘了说了,二人都是男子! 各位看官也猜出来了吧,这二人必有一个是穿越的! 经过他的研究发现,这两人应该都是穿越的,而且这两人在现代应该是军政体系的。 从又红又专的国号,到后来改革科举考试内容与形式,整顿军队,大力发展教育,支持女子入朝从政等等,都能看出二人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身份。 咳咳,扯远了,总之,二人颁布法律,严厉禁止的一项就是近亲结婚,这一条,即便是改朝换代,也被老百姓牢牢记在了心中。 云舒胡思乱想间,村长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近。 “村长,找我可是有事?” 云舒眉目柔和,不疾不徐的问道。 村长缓了缓呼吸道: “啊,云夫子,是有个事儿,前几天东坡的风猎户收到侄子的来信,说不日就要返乡了。” “风猎户?他侄子不是在家吗?” 风猎户他知道,名字很有特色风二狼,住东坡脚下,有个同性爱人,叫胡曜,两人共同养着风猎户十三岁的侄子,风小猫。 一家子毛茸茸。 虽然因着二帝,世人对同性相爱已经习以为常,但毕竟还是少数,也不好混迹于普通妇人之间,因此,他们索性搬到村子最外围,靠近东坡。 “唉,你不知道,前几年战乱,风猎户的父母兄弟都被鞑靼人杀了,风猎户正好带着侄子在山中打猎躲过一劫,等他们从深山出来,一切都晚了!后来在他大哥大嫂尸身下发现了被护的严严实实的新生儿,也就是现在养在他身边的小猫儿。” “从那以后,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风家小子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王,变成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日日跟着他叔风猎户苦练功夫。” “后来有一天,他趁风猎户不在家留书出走了,说是要去从军,杀鞑靼人替父母亲人报仇。” “他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子,能杀的了那些穷凶极恶的鞑靼人?那时风猎户也才十八九岁,当即收拾东西,也要从军去找侄子,顺便杀鞑靼人,被村中族老拦下了,说风小子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他若是再去了,他们一脉或许得断根,他得帮他大哥把小猫儿养大,给他大哥留个后,给他们一脉留条根。就这么着,好说歹说,才把风猎户劝住。” 说罢,村长叹了口气。 战乱那几年,谁家没死几个人,就此绝户的也不是没有,都是那些鞑靼人造的孽啊! 好在,新君将那些野蛮人重新赶回了漠北老家,他们这些老百姓也能过几年安稳日子喽! “所以,要回来的是去参军那个?” 云舒听明白了,本以为九死无回的人活着回来了,那可是件大好事啊! “对,就是那小子。” “那真是恭喜风猎户了,只是不知我能帮什么忙?”云舒笑的真诚。 “是这样,你也看见了,我们村地方就这么大,再加上这些年孩子们陆续长大,成亲生子,这房子就不太够用,去年,风猎户经不住同族叔爷的缠磨,将父母留下的祖屋卖给了他叔爷的孙子成亲用。他自己那小屋子住了三个人已经很拥挤,便打算寻摸块地,给侄子重新起个屋子。这几天他转悠来转悠去,就看中你东边那块地儿了,便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说完,村长就一脸殷切的看着云舒。 这古代也挺有意思,无论你是买房还是卖房,都要征得邻居的同意。 现在这一片就住了他一户,其他人要想在他边上建房,就得先问过他的意见。 “我没意见,当初我一外人来村里,父老乡亲们都没嫌弃我,能跟村中归家游子做邻居,我是欢迎之至啊!”云舒一口应下,笑的热情真诚。 这这云夫子果然不愧是读书人,听听人家那词儿,还归归家游子,听着就亲切! 村长被云舒一番说辞说的一愣一愣的,好歹理解过来,云舒这是同意了,就用他朴实无华的语言又夸赞了云舒一顿,心满意足的去通知风猎户了。 咱虽然不会拽词儿,但质量不行数量凑,云夫子感受到他的真诚了吧? 云舒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沫表示,感受的真真的呢! 只是这样的热情,他承受不住啊! 见村长终于走了,他转身推开篱笆门快步走入。 入目便是被竹墙围起来的宽敞庭院,东面种了一排毛竹,经过两年的自由生长,竹墙外面也渐渐被新生的毛竹占领,毛竹不远处打了一口水井,上面不是古代常见的辘轳,而是类似现代的压水泵。 西面一块菜地收拾的整整齐齐,播种不久的菜种堪堪冒芽。 云舒将手中的竹篮放到厨房案板上,拿起葫芦做的水瓢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在一个木盆里,然后拎起早上离开时放到炉子上的巨大烧水壶,就来到水井旁。 第3章 露水菌炒鸡蛋 将大水壶放在地上,端起木盆里的水倒了一部分到压水泵里。 然后,云舒就握着压水杆规律的上下摇动,不一会,就有冒着丝丝凉意的井水从水泵出水口流到木盆里。 又压了几下,看差不多有半盆水,云舒松开压水杆。 拎起大水壶,往木盆里倒热水,边倒边用手试着温度。 等感觉差不多了,放下水壶,掬起一捧温水,认真的洗着脸。 今天脸上遭受了不明物体洗礼,要不还是用香皂洗洗吧! 想罢,他起身又去厨房取出一块白色细腻的香皂,就着手上的水渍,在香皂上搓了搓,打出泡沫后,就抹到脸上。 将香皂放回原处,仔仔细细的搓着脸皮,往井边走去。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云舒不由感叹,这两位穿越前辈算是把后来者的路堵的差不多了。 刚穿来那会儿,他想着用点什么肥皂方子、酿酒方子、玻璃方子换点钱,结果到镇上一看,好家伙,啥都有! 当铺朝奉翻看了他挑选出来的那堆东西,最后只收了那个饭店免费送的打火机! 他是身穿的,穿过来时正在爬山,因此包里的物件还挺多,什么充电宝,太阳能充电器,手表,多功能刀,平板,手机,笔,本,卫生纸,驱虫喷雾,登山绳,一些常用药品,还有些吃食和水。 吃食和水在他被困山林中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 剩下的也就本子和卫生纸还能拿出去卖卖看,其他的他不舍得。 结果,人当铺嫌弃都被人用过了,不收! 连云舒认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的羽绒服和羊毛衣,人家也只是新奇了下样式,就直接略过了。 当时他就忍不住出声询问了。 那朝奉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稀奇,他们四川暖和,冬天不太冷,用不大上,但是外面冬天几乎人人有一身。他要是非要当,他们也能收,只是这可值不了几个铜板。 最终,他只当了打火机,获银10两8钱。 电视剧中,主角们出门随便吃顿饭都要抛给小二一块碎银子,他看着手中两块被剪成不规则形状的碎银,欲哭无泪。 这够吃几顿饭? 与他一块来的村民见他就那么大喇喇的在大街上翻看手中的银子,紧张的上前一把就把他摊开的手合上,拉着他就跑。 等被科普了一下这里的物价后,他才意识到,对普通人来说,10两银也是一笔巨款,最起码在他们村子是傲视群雄般的存在。 后来云舒就开始大手大脚的买买买,要不是村民大哥那痛心疾首看败家子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他估计就不只是造2两银了。 当然最主要是,他带的背篓就那么大,多了也装不了。 揉搓了半天,等脸皮微微有点疼痛感了,他才撩起盆里的水将脸洗干净。 换了盆水后,又脱下身上汗湿的衣服,只穿着白色的棉短裤,露出精瘦白皙的身体。 毛巾浸湿拧干,从脖子开始,一点点擦拭,随着他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时隐时现,被擦过的地方泛着微微的红。 擦到腹部时,因冷热交替的刺激,腹部肌肉微微紧绷,六块腹肌清楚的显现出来。 等全身都擦完,他一身白皙的皮肤都变成微红,在阳光下如同上好的粉珍珠,光滑莹润。 将身上擦干,脏衣服放在盆里泡上,然后就回屋换了一身浅灰色棉质长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刚刚及肩的一头茂密秀发还扎不成发髻,他只能先顾着前面的头发,在后脑勺处扎了一个小揪揪,剩下的头发则披散在肩膀上。 等全身都清清爽爽后,他才不紧不慢的踏进厨房。 从米袋子里舀出一碗米,淘洗干净后,倒入陶罐,放到一旁的炉子上。 拎起那篮子野菜又用井水冲了冲。 然后,摸出两个鸡蛋打散,葱花等所有能用到的配料都弄好,才生火起锅。 锅热后,倒入一点菜籽油,然后将鸡蛋液倒入,一阵滋拉声响起,金黄的鸡蛋液迅速膨胀凝固,快速的翻搅几下,待所有蛋液都凝固了,就铲起,放到到一旁的盘子里。 然后,就着炒鸡蛋的余油,将露水菌倒进去快速翻炒,等差不多了,就只加入一点雪白的细盐。 哦,前辈们把晒盐法和粗盐提纯法也搞出来了! 发展到现在,盐已经跟现代相差无几。 唉!又痛失十个亿! 最后,将抄好的鸡蛋和葱花也倒进去,稍微翻炒了一下就出锅了。 闻着鸡蛋和菌子混合在一块的诱人香气,他忍不住夹起一块鸡蛋放入口中。 嗯!香! 看了看炉子上的米饭,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强忍着腹中馋虫,将盘子放到餐桌上,转身出去了,他决定先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 等他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挂在竹竿上,米饭的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小院儿。 腹中馋虫似是再也忍耐不住,不断轰鸣以提示主人快快进食。 走进厨房,打开陶罐的盖子,只见水分已经烧干米饭白胖莹润,一粒粒紧紧簇拥在一起。 嗯,刚刚好! 以他多年的做饭经验来看,这次应该有金黄的锅巴吃了。 将陶罐中的米饭翻搅了一下,让米饭散散热,然后找出一个大木碗,将米饭都盛出。 铲子贴着罐底转了几圈,一整张完整的锅巴就被盛了出来。 盛出一碗饭,他坐到饭桌前,就着已经有些温的露水菌炒鸡蛋,一口菜一口饭,吃的香喷喷。 等吃完饭,将锅碗瓢盆都洗刷好,大木碗里剩下的米饭也凉的差不多了,他找出个更大的木盆,扣在米饭上,以防被来偷家的小动物霍霍。 剩下的那些野菜也拿木盆盖上。 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七点四十,时间差不多了,该去上课了。 去书房拿了自己编写的教案和昨天批改的学生作业,云舒漫步朝村中祠堂走去。 之前,卖打火机得了十两巨款后,他就拿剩下的钱回村里让村人帮忙建了个木屋,好歹是在这安了个家。 等他正式搬入新房,发现存款已经所剩无几,得,还是想想谋生之道吧。 恰逢村长家三儿子休假,云舒跟他聊的还算投机,借了他的书本一看,发现虽然还是繁体字,但标点符号都用上了啊! 再一打听,很好,活字印刷术也已经有了! 等王旺轩掏出铅笔的时候,云舒已经波澜不惊了。 云舒坚强微笑,已经预料到了呢! 经过二位前辈的大力推广,老百姓都坚信读书改变命运,因此民间读书之风甚浓。 这个村子因着太过偏远,一直没有人愿意来教书,若是送小孩出去读书,所费颇多,现在全村也只有村长家和里正家能供的起。 缺老师啊? 那可不就巧了吗? 他这有十年教龄的老师不就在眼前嘛! 于是云舒毛遂自荐,跟村长一拍即合,山中间村学堂正式开业。 学堂地址,村中祠堂。 美曰其名,让祖宗们看着后辈子孙上进,高兴高兴。 实际上是,没钱建房,反正祠堂空着也是空着! 第4章 上课 祠堂是村中修建的最豪华的建筑,青砖黛瓦,雕梁画栋,红底金字的牌匾高高挂在正中,上书:山中间村祠堂。 中间的祠堂大门平日都是关上的,里面供奉了村中各位已逝先辈,其中以风氏和王氏先人居多。 当初两族人逃荒,一路同行,互帮互助,结下了深厚的情意。 定居下来后,又经过几代结亲,那更是几乎亲如一家。 等大家手上有点闲钱了,就想着修建个祠堂,让祖宗们也住的好点。 若是两家人各修一个,修出来的祠堂略寒碜,于是两族族长一合计,干脆两家合修,搞个大的。 村中其他外姓人听说后也跑来商量,愿意出资,将他们也带也上。 就这么着,祠堂成了全村人的祠堂,也将整个村子的人紧紧团结在一起。 西侧大门仍然禁闭,东侧大门却是大开,隐隐有小孩子的笑闹声传来。 云舒低头跨过一尺高的门槛,冷不防被不到他腰部的一个小丫头撞了个满怀。 小丫头正背对着云舒对着一个比她高一头的小男孩扮鬼脸。 察觉到撞到了人,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来,见是云舒,也不害怕,反倒扬起大大的笑脸,脆生生道:“夫子早!” 屋内其他孩子也纷纷停下打闹,大笑着问好:“夫子早!” 百十来号人参差不齐的高声大喊,将屋顶都震的抖了三抖。 云舒作势惊慌的掏了掏耳朵:“哎哟!我的耳朵!被震聋了怎么办?” 跟前的小丫头叹了口气,无语道:“夫子,您每次都是这一套,还没玩够吗?” 其他学生也在嘻嘻哈哈的高声附和。 “啊?你们这么快就厌烦了吗?那下次我再想个新点子。” 云舒丝毫没有被学生嫌弃的尴尬。 又逗着学生们说了几句。 忽听墙上挂的自鸣钟开始当当敲响,云舒肃了肃脸色,恢复成他为人师表应有的样子,轻咳几声,道: “好了,上课时间到了,都回去坐好。” 学生们也收敛放松的神色,回到各自的座位乖乖坐好。 云舒站在讲台上向下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小脑袋,高矮胖瘦,男孩女孩,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几乎全村适龄的小孩都在这里了。 当初云舒要当夫子的消息传出去后,几乎天天有人往他家里跑,希望他能收下他们家孩子。 云舒一看,得,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与村长和里正商量后,决定云舒的束脩由村中集体出,每月固定5两银,十斤米十斤面十斤肉十斤菜,平均到每户不过50来文钱。 而且不限人数,只要是村里人想读书,都可以来,大人也可以,只不过大人来只能站在后排蹭课。 笔墨纸砚等,村里商量后决定买云舒推荐的铅笔和稍厚的纸张,可以重复使用,大大节省了开支。 课本基本用的云舒自己编的版本,跟外面不一样,不过村里人也不嫌弃就是,有书读就不错了,哪还挑东捡西的。 经过一年的扫盲班,村中大人们基本学了常用字,会了算数之后就不再来了,毕竟还有家里一大堆活等着呢。 也是这一年,云舒确立了在全村人心中至高无上的权威。 下课时怎么玩闹都行,你要是上课时捣乱,那他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多大年纪,照样训得你狗血淋头。 导致那段时间,一堆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见着他都绕着走。 也就是大人们结课后,才慢慢走出阴影,又能与云舒正常相处起来,不过一旦云舒板起脸,他们又会不自觉的心虚气短,猛虎变猫咪。 “昨天我们讲了部分华朝的历史,现在我考察下大家学的怎么样。” 一听到课堂提问,下面的学生顿时绷紧了神经。 “华朝建国皇帝叫什么吗?”云舒扫视了下面的学生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撞了他的小丫头身上:“风小狸,你来回答下。” 风小狸站起身,一脸自信道:“文帝李清羽,武帝萧轻鸿,他们二人是世上最好的皇帝!后面其他的皇帝都比不上他们,连新皇也比不上他们。” 娘亲她们都说,若没有这二位大帝,就没有她们女子现在这么高的地位,可以读书,可以出门做工,可以入朝为官,可以和离,甚至可以休夫! 现在即便是父母也无权随意发卖打杀她们,夫家就更不可能。 在二位大帝的庇护下,她们女子终于活的像个人了! 云舒轻笑一声:“知道了,我也觉得他们很了不起,不过在外面可别这么说,我怕当今圣上听见了心寒,给你小鞋穿。” 下面一阵哄堂大笑。 风小狸脸蛋儿微红,颇有些不服的道:“先生不是教导我们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吗?怎么我们说实话还要被记仇?” “哦,那先生还教过你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呢!新皇刚带领大军将残暴的鞑靼人赶出去了,让你们能安心坐在这里读书识字,难道当不得你们一句真心感谢?说几句好听话,让人心里高兴高兴不好吗?” 风小狸惭愧的低头:“夫子,我错了,新皇确实也是大大的好皇帝,我也很尊敬他的。” 新皇确实不容易,前朝暴政腐败,加上天灾不断,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被逼无奈造反,不但要跟鞑靼人打,还要跟其他起义军打,整整十五年,才收回统一了汉家江山。 “嗯,夫子不是要教你们说违心话,须知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我希望你们能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更为圆滑变通的处理事情,也要心怀善念,常怀感恩之心。” “是,夫子,学生记住了。” 又提问了几个问题后,云舒就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每讲一个小时休息15分钟,最后留15分钟做个随堂小测验,一直到12点,安排的满满当当。 云舒掐着点准时结束课程。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回去后别忘了做作业。” 说完他也不理下面那些小崽子们的欢呼,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夫子,明日休息,您需要帮忙吗?”早上跟风小狸打闹的小男孩凑上前问道。 他叫王小天,13岁,父亲早逝,跟母亲和祖父母相依为命,虽然每月50几文不多,但对他家来说仍然是不小的一笔开支,云舒做主可以不收钱,但是他们每个月要出一个人给他干一天活儿。 村里其他几家确实有困难的,云舒也是这么安排的。 云舒想了想道: “正好我那需要几颗竹子” “好的,夫子,交给我家了!” 没等云舒说完,王小天就将自己的小胸脯拍的邦邦响。 云舒笑着点点头,并未拒绝。 第5章 荠菜猪肉水饺 早上他擦身体的时候,突然想到,以后有邻居了,怕是不能再青天白日毫无顾忌的擦澡了,还是得建个浴室。 要说这二位前辈也确实厉害,将抽水马桶和淋浴都搞出来了,只是这些东西也只有高门大户用的起,平民百姓还是用的旱厕。 毕竟这两样不是安上就行的,还要匹配相应的下水管道和脏污储藏处理的地方,加起来花费就不少了,为了个厕所花那么多钱,大家不舍得。 即便在现代农村,抽水马桶也没有普及开。 云舒倒是舍得钱,可惜,这穷乡僻壤的,没人卖! 没见镇上那几位富商都没用上吗? 快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色长衫的人背对着他朝院子里张望。 许是确认了家中没人,便转过身朝祠堂方向看去,正好跟云舒的视线撞上。 便爽朗的笑着迎上前道:“云舒,下课了?” 云舒这才看清来人,一米八左右,长相艳丽,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一笑起来眼角便浮现细微的皱纹,却更添几分成熟风韵。 此人便是胡曜,云舒初见他时便被其容貌所摄,如果不是人家有对象了,他都想去追人了。 虽然痛失与美人谈情说爱的机会,但只看着也是养眼的,云舒展开笑颜:“胡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玩了?不怕你家那位吃醋?” “别理他,你上次将他那一顿训,现在没脸见你呢!”美人嗤笑道。 风二狼那也是个醋坛子,恨不得将胡曜用锁链锁在屋里,谁也不给看。 上次,胡曜跟云舒谈的来便多说了几句话,风二狼就沉了脸,拽着胡曜的胳膊,粗鲁的将人往家里拽,也不管胡曜在后面踉踉跄跄,不断挣扎。 这怕是要家暴?! 云舒小暴脾气“噌”就上来了,追上去,对着风二狼一顿输出,将一个一米九的冷脸酷哥愣是教训的弯腰驼背,宛如犯错的三岁小儿。 “哼!他这样的就不能惯着,你平日也别太依着他,省的故态复萌。” 云舒瘪了瘪嘴,叮嘱道。 “云夫子,您就放心吧,他平日可不会这样,还不是云夫子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让他有了危机感,这才失了分寸。” 胡曜笑的眉眼弯弯,甚至带着些甜蜜。 云舒咦了一声,踹飞了这碗狗粮! “得,我就多余问,今儿干嘛来了?” 胡曜提起手中的一条猪肉晃了晃:“喏~来感谢云夫子同意我们在旁边建房。” 云舒不客气的接过,带皮里脊,瘦多肥少: “不错,知道我爱吃瘦肉。” “那是当然,这送礼总也得打探好主家喜好啊。” 胡曜傲娇的昂起下巴。 云舒还待跟他聊几句,却瞥见某个盯妻狂魔在远处探头探脑,一脸戏谑的冲胡曜扬扬下巴: “啧啧,这是多不放心你,还是多防着我,你家那位来接你了,我就不多留你了,这酸味隔这老远我都闻到了。” 胡曜转头看去,就看风二狼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由灿然一笑: “羡慕吗?赶紧找个去呀!” “呵呵~慢走不送。” 目送着夫夫两携手甜甜蜜蜜的走远,云舒心中酸唧唧:哼!臭情侣! 等以后他找到爱人,也天天秀他们一脸! 推开厨房门,刚要将肉放到案板上,就被案板上蹲着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一身金灿灿的毛发,蓝色的小脸上,一对黑黝黝圆滚滚的大眼睛,正幽幽的盯着他看。 这是川金丝猴? 云舒倒吸一口凉气,国一啊! 见主家回来,它也不惊慌,仍然淡定的抓着锅巴往嘴里塞去。 云舒眼神向旁边一瞥,就见早上扣在米饭上的大盆已经被打翻,里面的米饭被抓的烂七八糟。 再往旁边看去,那盆野菜倒是好好的,没被霍霍了。 看着案板上灶台上地上到处都有的泥脚印,云舒瞬间抓狂! “喂!小家伙,你家长呢?他们就是这么教你擅闯空门的?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 刚被狗粮噎的不轻的云舒,可算找着发泄途径了,对着小猴子就叭叭叭一阵输出。 小金丝猴嘴巴鼓动,歪了歪小脑袋:这个不长毛的丑猴子在说什么呢? “去,把你家长叫来,我得好好跟他们聊聊你的教育问题。” 云舒手对着小金丝猴指指点点。 小金丝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将手中最后一块锅巴塞到口中,两只小爪子捧起盛饭的木碗,跳上案板旁的窗户,接着跳出厨房,似乎碗太沉,它还趔趄了几下,随后站直身子,大摇大摆的向山上跑去。 云舒: “欸!你这猴儿怎么还连吃带拿啊!强盗吗你?” 云舒趴在窗口大喊。 小金丝猴回头给了他一个蔑视的小眼神! 就这种没毛的残疾猴,它一个能打三个! 本大王拿他点东西怎么了? 那是本大王是看得起他,是他的荣幸! 云舒:它什么眼神?!要不是它是国一,今天他一定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无能狂怒的挥了挥拳头。 云舒转身掀开扣着野菜的木盆,里面大部分是荠菜,本来他想中午熬个荠菜汤泡饭吃,现在饭被猴子抢了,只能做其他的了。 看着案板的上的肉,嗯,正好包荠菜肉饺子吃。 说干就干,将被小金丝猴弄乱的东西洗刷归置后,手洗干净,这才取了个木盆,舀了两瓢面粉,加了点盐,一边加水,一边用筷子搅拌,直到生面粉都团成絮,才上手将面絮揉成一团,放到一边,用盆倒扣着醒面。 中间也没闲着,锅中加水烧开,将荠菜放进去稍微烫了烫,顺便把其他野菜也烫过一边,捞出来放在凉水中浸泡着。 将肉洗干净,九分瘦一分肥,混合在一块剁成肉糜,放入木碗中。 看剩下的肉还有不少,云舒想了下,干脆切成条放入调料腌好,等会儿炸成酥肉。 然后将荠菜捞出来,挤干水分,同样剁碎,放到肉糜上方。 这个季节种的葱韭虽然还未长成,但山中的野葱却正是鲜嫩的时候。 将之前单独放一边的野葱取来一小把,切碎加入陷中。 然后依次加入油,盐,酱油和自制的味精,味精是用河里捞出来的小河虾,晒干磨成粉做成的,现如今也成了村里家家都有的必备调味料。。 所有调料都加完,用筷子搅拌均匀,云舒凑近闻了闻。 嗯闻不出来,这闻味判断咸淡的技术,他怕是学不会了。 小时候,过年包饺子时,妈妈总会在调完馅后,闻上一闻,然后便能知道味够不够,需不需要再加点盐。 每次看他都觉得颇为神奇,味道真的是可以闻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