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璋蔡杳》 第1章 我应该在车底 累得已然睡了过去的高璋,耳畔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低语。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那房门落栓的声音响起。 终于把床底下的高璋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然后,就听到了两个呼吸声在屋内此起彼伏不已。 “师师……” “周郎……” “师师……” 高璋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答,听到的是床板开始有所反应。 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 听着那床榻上的嗯嗯哼哼声,还有那犹如长鲸吸水,又似大快朵颐的声音。 这让睡得头昏脑涨的高璋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礼貌地爬出来,走出去。 还是应该敲敲床板,提前睡在上铺的兄弟,注意影响。 但好像都有点不太合适,毕竟自己呆的也似乎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在床底下听了半天,高璋觉得上面像是有位还没有过哺乳期的孩子,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都出现在车里。 而自己偏偏在车底,这让高璋不禁想到了一句话,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窸窸窣窣,嗯嗯哼哼,甚至看到了床单的一角,渐渐地消失在了车里,啊不,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响起了一声显得有些含糊的说话声:“别生气了可好?” 待在床底下的高璋忍不住想要替这个还没过哺乳期的老男孩再补充一句。 原谅他吧,连床单都揪过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砰砰砰,一串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旋及,房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娇俏而又惶急的嗓声。 “小姐,那个赵官人来了,已经进了院。” “什么?!”一男一女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快点……小妹先下去迎接赵官人。” “你去,就说我身体有些不适,不能亲迎。”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默默地躺在床底的高璋已经能够听到屋外楼板的吱嘎声。 “快,床底,周郎你快进去。” “啊?这……” “快点,听奴家的。” 高璋瞬间眼珠子鼓了起来,卧槽!自己应该怎么办? ##### 可惜,根本就没有容许高璋考虑的时间。 此刻,周郎已经无奈地撅起腚,趴了下来,正欲往那床底爬去。 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招子正瞪着自己,整个人直接就懵逼了。“这!这!这!” 这特么居然有个大活人?! “这什么这,快进去。”催促声中,周郎已经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说话声。 那只自己甚是喜欢的小巧莲足正频频落在自己的臀上。 周郎只能咬着牙根,双腿一用力,生生挤了进来,然后…… 高璋就这么看着这位目露凶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周郎。 想了想,觉得好歹来者是客,自己怎么也得礼貌一点。 主动地往里挪了挪,然后压低声音比划了下。 “你往里挪点,不然门口一眼就能看到。” “……” 脸色发黑,惊疑不定的周郎看着这位少年郎。 听着他这很有丰富经验的解释,整个人都麻了。 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说声谢谢,还是应该一脚尖把这个小屁孩给踹出去。 房门被敲响,高璋与周郎表面很平静,内心很不平静地躺在床底下肩并着肩。 “师师……师师……”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低唤声。 “赵官人?”床上,那个慵懒而又性感的女性嗓音响了起来。 “正是赵某,师师快开门吧。” “别开,让他滚!” 此刻,床底下的高璋与周郎内心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这样的怒吼。 可惜,世事终究未能尽如人意,吱嘎一声,房门缓缓地打开…… ##### 床底下四只眼睛齐刷刷地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房门打开之后,两条腿迈了进来。 然后吱嘎一声,房门关了,人却没走。 “官人……奴家今日身体不适。” “师师,某可是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出来一趟。 连话都没说一句你就赶我走也太不应该了吧。 来来来,我们坐这里,陪我说上几句话。我向你保证就只是聊天……” “不要相信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床底下肩并肩的高璋与周郎内心都不约而同地疯狂吐槽。 奈何,这位师师姑娘,并不能听到床底下两个男人的内心吐槽,但她还是坐在了远离赵官人的另外一侧床头。 “师师……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快有十天没见了。 这让赵某觉得,如同隔了几年一般长久……” “唔……是挺久的。” 师师姑娘的嗓音略微带着颤音,床底下的高璋冷静分析,觉得这应该是紧张造成的。 “师师姑娘,虽然这些日子抽不出时间来见你,但是赵某心中一直都在想你……” “……”高璋一脸黑线地听着那位赵官人的土味情话,浑身鸡皮疙瘩狂冒,尴尬得一逼。 一歪脑袋,就看到了一旁肩并肩的周郎的表情同样也很嫌弃,眼神也很鄙夷。 很好,看来大家属于是比较有共同语言的一类人。 看到了周郎若有所觉地歪过了脑袋,看到了这个两眼贼亮打量自己的少年。 顾虑到现在的处境,也是为了安抚对方,只能勉强也挤出了一个笑容表示。 嗯,笑过就算朋友。社交能力过人,一向热情好客的高璋松了口气。 而此刻,坐在床上的那位赵官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土味情话没起到什么作用。 开始挪屁股,高璋与周郎通过对方频频挪腚,眼睁睁看着对方从床的那一头,生生挪到了这一头。然后…… “赵官人,说好了只是聊天,还请你坐回去……” “师师,我就是想要坐得离你近你点,嗯,你的胭脂味道真好闻……” “赵官人,你,你……我们说好的只聊天,你……” 此刻,床开始出现起伏。 “禽兽!”肩并肩躺在床底下的高璋与周郎,不约而同地在内心发出了愤怒地咆哮。 说时迟,哪时快……伴着床的节奏,高璋就看到了床板缝隙间的灰,悠然地洒落下来。 “!!!”高璋第一时间抬起胳膊,结果,一旁的周郎看到了高璋的举动。 还以为对方想要搞事情,脸直接给吓成了煞白色,伸手一把压住了高璋的胳膊。 “???”高璋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看到了周郎那满是哀求的眼神。而灰堪堪落到脸上…… “阿嚏!!!” “!!!” ##### 一声响亮而又清脆的喷嚏声,回荡在屋子里边,原本还热闹得一塌糊涂的床上,瞬间一片死寂。 “……” “谁?!”一个有些惊怒交加的声音,从榻上响了起来。 然后高璋就看到了双脚落地,然后是一双纤细的莲足落地。 “出来!” 然后,高璋看到了身边阻止自己捂住口鼻坏了自己大事的周郎。 此刻那张脸灰白之中透着瓦蓝,目光里边全然尽是绝望,就像是随时都要呃屁一般。 原本想一脚尖把这个老男人踹出去的高璋,没来由地心生恻隐。 罢罢罢,毕竟再躺下去也没甚意思,再说了,老子又不是主动偷听,分明是被动偷听,多大点事。 重点是老子还是个孩子,听了又咋的? 高璋默默地依靠双腿撇开,弯曲,蹬直,让自己的上半身,缓缓地从那床底下丝滑地显露了出来。 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旋及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高璋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去。 就看到了肌肤白皙得足可以欺霜赛雪,眉目如画堪称绝色的美人儿。 表情十分夸张,眼神显得那样的惊骇。 高璋目光稍稍下移至胸前,不禁眼神一黯,满脸的索然无味。 她的身边,一个长相清俊留着两撇短须的斯文男子,此刻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 而他的一只手,正环着这位绝色女子盈盈一握的纤腰。 只看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犹如谪仙般的轻盈体态,恰好她罗襦半解,露出了羊脂玉般的一点点滑肩。 一手掩襟,云髻半散,青丝垂若悬瀑,那双滢如湖水般的清眸里的惊与惶。 特别是腮边一粒美人痣,更是起到了点睛之妙。 让人我见犹怜,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可惜,一对A真心要不起,顶多能当当兄弟。 再美的姑娘,也得有个姑娘样,不然跟伪娘有啥区别? 师师姑娘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明明钻进床底的是个成熟的成年周郎。 怎么钻出来的居然是个十一二岁的陌生少年郎。 齿红唇白,眉疏目朗,模样是相当的俊俏可人,可问题明显货不对版好不好? 这让师师姑娘都有一种趴下去看看床底到底还有什么鬼的冲动。 赵官人看了眼那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师师姑娘,看来,师师姑娘的确不知道床底下有人。 这小子到底是谁? 一朵疑云,亦从为了亲近心爱的名伎李师师,低调地化装成富商赵官人的大宋天子赵佶脑海中升起。 ##### 高璋目光落在了衣冠不整地赵佶身上,不禁心生敬意。 大锅你裤子都掉了,居然还有闲功夫捞着姑娘的腰死不放手。 “这位小哥哥,你裤子掉了。” 看到赵佶开始手忙脚乱地提裤子,高璋目光一扫,看到了那梳妆台上的一支金凤簪子。 速度很敏捷地抢上前一步抄在了手中,然后冲那位仍旧呆若木鸡的师师小姐姐扬了扬,飞快使了个眼色。 “小姐姐,这是不是你掉在阁楼下的簪子?” “……” 第2章 天子与才子以及孩子 师师姑娘回头看了眼正在手忙脚乱提裤子的赵佶,又看了一眼这个莫明其妙出现在床底的少年。 强忍住了俯身去看床底的冲动,看着这个冲自己频使眼色的俊俏少年郎。 按捺住内心的慌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配合地道。 “这位小弟弟,你是来给姐姐送簪子的?” “对啊对啊……我方才从下方经过,看到有这么一只簪子掉在草丛里。 想来应该是一位漂亮姐姐的饰品。” “就送了进来,结果这楼里没有人,我就送上楼来。 不小心被跘了一跤,昏了过去,这才刚醒来,没想到居然会在床底下。” “呵呵……”刚刚把裤子提起来的赵佶直接气笑了。 老子信你个鬼,小小年纪,瞎话张嘴就来。 这番话破绽之多,简直可以用漏洞百出方能形容。 但是现在,自己还没栓好裤腰带,再加上自己来此的行踪,万万不能让人知晓。 赵佶开始开动脑筋,该怎么解决眼前这种尴尬局面的当口。 此刻,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传来了压抑低沉的嗓音。 “官人可有事……” “无事。” 赵佶一边手忙脚乱的栓着裤腰带回应了一句。 事情有点尴尬,脑子有点乱,且先冷静再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作为本阁主人的师师姑娘走到了少年郎跟前,接过了那只簪子。 她同样脑子很乱,都不知道怎么应对此刻的局面。 甚至不敢低头看那床底下,生怕看到的不是周郎,而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帮菜。 看到大家都很尴尬,不知道怎么继续下一步,高璋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啥化解尴尬。 主要还是有点强迫症,看到这位美丽的师师小姐姐脸上的妆明显花了,实在是看得高璋浑身不得劲。 便顺手从梳妆台上抄起了眉笔,朝着这位绝色美人师师姑娘道。 “小姐姐你妆花了。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补补?” 话音未落,高璋手中的笔已然扬起,在小姐姐美艳的脸蛋上轻拂,微微一按一挑…… 扎好了裤腰带的赵佶,总算是在车底蹿出一个人的不安与惊疑中渐渐地回过了味来。 看到了那位眉清目秀,齿红唇白的少年郎正在那里踮着脚尖给美人儿添眉。 还听到了少年郎清脆的嗓音再次响起。 “姐姐你这么漂亮,脸型也是极好,眉毛应该略长微挑,这样会更好看……” 美人痣小姐姐一脸错愕地转头看向那梳妆台上的铜镜,看到了铜镜中自己的双眉被少年郎添了几笔之后。 那略略斜挑的眉尾,仿佛令人又多了两分的妩媚,不禁讶然。 “你,你这么小的年纪,这画眉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毕业于二十一世纪美术学院,拥有事业编制的高璋露出了一个萌萌哒的无害笑容,下意识地谦虚道。 “无他,唯手熟尔……” 长着一颗令人觉得惊艳地美人痣的李师师惊愕地轻抚眉梢,看着他那张齿红唇白的俊俏脸蛋,还有那笑眯眯的可爱模样。 让李师师恨不得捏一捏他那白嫩嫩的小脸蛋,嗔骂一声青葱小渣男。 此时,系好腰带的赵佶移步上前,揽住了李师师的纤腰,如同在宣示主权。 “这位小少年,既然你是误入,那便赶紧离开吧。”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小哥哥小姐姐聊天了。” 高璋的笑容显得天真而又无害,扮演好对开车一无所知的懵懂青少年。 大步朝着房门口走去一拉开房门,就看到了立身于房门口的一大帮子人。 一个面白无须,目光阴枭的中年人,中年人后方,足足站着四名手落在腰畔刀柄,面色冷酷的精悍男子。 五双惊怒交加的凶厉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高璋的脸上,让他有种想要扭头就跑的冲动。 好在此时,身后边,传来了赵佶的嗓音。 “让这孩子离开吧……” “……”原本堵在门外的五人,恭敬而又谦卑地低下了脑袋,让出了一条道。 懵懂又天真的孩子高璋回头冲这一男一女礼貌地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床下方有个不起眼的衣角。 ##### 赵佶站在门口打量着已经下了楼,正往外走的少年,声音低沉地朝着面白无须的心腹近宦杨戬吩咐了句。 “奴婢明白……”面白无须的杨戬恭敬地悄声领命,快步朝着楼下而去。 赵佶转过了头来,看到了坐在床上,满脸六神无主,甚是惶然的李师师。 不禁心中怜意大起,走到了床边坐下,低声宽慰道。 “师师姑娘没事吧……” 强自镇定的李师师抬手轻抚前额柔弱地道。“嗯,就是被吓得有些头疼,昏昏沉沉的……” “都怪那小子,师师,你真不认识他?” “……官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师师姑娘莫要生气,赵某就只是随口一问,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床底下,黑着脸的周郎继续保持沉默,想了想,缓缓地抬起了手,把袖子盖在口鼻上…… ##### 出了这间没什么人,甚是漂亮的庭院,顿时就显得热闹了许多。 高璋警惕地打量着左右,确定之前追赶自己的那些打手没有踪影,这才继续快步前行。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前方一阵骚动,高璋第一时间缩到了一根廊柱后方。 探脑袋一看,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富安满脸气极败坏,领着七八个杀气腾腾的高家役仆正朝着这边行来。 “富安!我在这。”高璋从廊柱后绕了出来,理了理衣襟,这才开口喝道。 看到了高璋完好无损,毫发无伤地站在不远处。 富安欣喜若狂地冲到了跟前,直接就丝滑无比地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用膝前行数步。 “公子你没事吧?” “呵呵,若是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 高璋当然不可能告诉富安自己被撵得走投无路,逃到了那个院落躲避。 结果居然跟人在床底下,肩并肩地听了一出好戏。 “公子无恙就好,蔡家的狗贼,着实欺人太甚。 小人已经招来了人手,咱们现在就打上门去?” 看到这富安一副人来疯的架势,高璋嘴角一弯,伸出了手,拍了拍牛高马大的富安胳膊。 “也好,你就亲自带队,冲进蔡府去打砸抢,最好把当朝宰相也给打一顿。” “有谁愿意跟富安一起的,站出来。” 原本雄纠纠气昂昂跟那富安肩并肩的高家役仆听到了公子这话。 不由得心中一梗,全都目露凶光地瞪向了那犹自未觉的富安。 富安大嘴一咧,正要迈步上前,看到身后边那帮弟兄那一张张不善良的面容。 还有跟前公子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心中卧槽的富安瞬间面色一整,一副很理智很有头脑的表情。 “公子,小人觉得冤家亦解不亦结,既是公子你和蔡家六公子的私人恩怨,冲击朝廷丞相府邸,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看着富案一本正经地分析利害,高璋懒得搭理这个厚脸皮,直接大步而去。 不远处,杨戬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一幕。 想了想,抬手比划了下,决定继续跟下去,看看这位敢跟蔡相六公子起冲突的,到底是哪家官宦子弟。 ##### 被扰了兴致的赵佶也终究没再好意思继续进一步。 好好地安抚了一番明显受到惊吓,显得心神不属的师师姑娘,离开了这间李师师独居的院落。 走到了院门处,恋恋不舍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那俏生生立于二楼窗口的李师师。 抬手摆了摆,这才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之下,悄然离开。 李师师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转过了身来,俯身朝着床下柔声轻唤。“周郎,赵官人已经走了。” 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周郎这才从床榻下方狼狈地爬了出来。 ##### “师师,那小子是谁?”坐在床沿,甚是儒雅俊郎的周郎此刻显得甚是忧心忡忡。 已经穿上了华美衣裙,螓首微垂的李师师亦是满脸的茫然。 “奴家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小公子。” “麻烦了……”周郎眉头深锁,满脸忧愁。 想我周彥邦,也算得大宋的文坛翘楚,领军人物,居然会遇上这等令人羞耻的尴尬事。 自己与师师姑娘进屋呆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的私话,从正经的聊文学到开始不正经的动手动脚,藏在床底下的那小子,只怕…… 李师师亦是不安,作为东京汴梁的青楼馆阁头牌,她已然知晓那位赵官人的真实身份。 而今日,自己在床底下私藏情郎,然后跟这位赵官人在床上打情骂俏…… 居然全程被一个第三者,呃……旁听者原原本本地偷听全场。https:/ 这让李师师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羞耻?刺激?惶恐? 这要是消息被捅出来的话,李师师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东京汴梁的青楼圈继续引领风骚。 那双水汪汪的妩媚明眸一转,落在了那位才华横溢天下皆知的周郎周彥邦身上。 “周郎……你是担心那个小少年?” 周郎看着这位才貌双全的绝色佳人,不禁幽幽轻叹点了点头。 居然会在勾栏里边,跟一个少年郎肩并肩地在师师姑娘床底下欣赏了一回赵官家的不要脸。 若是那少年口无遮拦在外胡说八道,心胸相当不开阔的官家若是知晓师师姑娘床底居然不是一个人,唔…… 看到周郎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李师师那双妩媚而又勾人的明眸一转,贝齿轻咬诱人的红唇。 “周郎不必担心,此事交给奴家来处理便是。” “师师……” “周郎……” 一阵急促的登楼梯的声音响了起来。 瞬间,原本含情脉脉的周郎顿时脸色大变,甚至不需要师师姑娘示意。 以超一流的速度,无比丝滑与熟练地往地上一趴,再一次钻回了床底。 然后,就听到紧锁的门外,传来了侍女的低唤。 “小姐您要的莲子羹送来了。” 坐在床沿的李师师。“……” 躺在床底的周郎。“……” 第3章 再次低调溜达失败…… “那少年居然是高俅高爱卿之子?” 赵佶摸了摸自己的短须,脑中闪过高璋那张唇红齿白,年轻到稚嫩的小白脸,不禁心中烦闷。 久闻那师师姑娘甚爱才华横溢的才俊,可为何她的床下会藏着高璋那样粉嫩青葱的少年郎? 难不成,她的口味变了?但是看她方才的表情,分明应该不知道床底下有个少年。 不过,万一她是演技高超到自己分辨不出真伪呢? “没想到高卿的独子小小年纪,居然就开始流连这构栏之地。” 赵佶抚着那两撇精致的短须,满脸古怪地嘀咕了起来。 高俅乃是自己的爱卿,膝下就这么一个娃。 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逛勾栏,这要是再大点,那还了得? 越想越歪的大宋天子忍不住眉头紧皱,为自己的爱卿烦忧了起来。 “那小子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就这么肆意胡为,也不怕日后……” 杨戬看到官家听了自己的陈述之后,就开始了自嗨模样,神神叨叨地在那里碎碎念。 官家遇上事情喜欢自己一个劲在那里嘀嘀咕咕瞎琢磨,这样的场面自己倒真是见怪不怪。 不过,杨戬仍旧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着官家的微表情。 万一官家来了精神要跟自己探讨,答错了话,那可是要惹官家不悦的。 赵佶看到了杨戬投来的目光,一想到这事关高爱卿声誉,顿时面色微沉。 “今日之事,朕不想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你可明白。” “官家放心,奴婢死也不敢泄露半点……” 看到杨戬识趣,赵佶满意地微微颔首,开始继续琢磨起来。 “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癖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改掉?” “朕亲自跟高爱卿聊一聊?不成不成。 若是乱了高爱卿的心绪,坏了高爱卿陪自己蹴鞠的兴致,亦是不美。 罢了,待朕仔细思量思量再说……” 看到官家又陷入了自问自答模式的杨戬。“……” ##### “娘子,璋儿这两天好些了没?” 留着三缕短须,身形魁梧而又矫健的高俅,一脸忧心忡忡地打量着那坐在屋中懒洋洋的高璋。 身边那温婉的妇人亦是显得满脸的担忧,缓缓摇了摇头。 “璋儿自打前天回来之后,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来说去,都怪那蔡六郎。” “璋儿自打月前大病得愈,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出府散心。 结果那蔡六郎口出不逊,生了冲突,还把咱们璋儿的随从给打了……” “唔……”听到了妻子愤愤不已的发言,高俅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昨个朝会之时,蔡太师找到了自己,说是他家蔡六郎被璋儿揍了一顿。 璋儿这么乖巧老实的孩儿,从来不主动惹事,怎么可能会揍他家六郎? 就算是真的揍了,也肯定是他家蔡老六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 他蔡京妻妾成群,儿女成堆,特别是他那些儿子里边,好几个都风评不佳,蔡老六亦在其列。 高某膝下就这么一个乖巧听话又孝顺的娃,都才十二岁,明明就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主动惹事? “娘子,要不这样,你好好劝劝璋儿,让他莫要担心,想要出府散心,只管去便是。” 说到了这,高俅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身后边高大威猛的几个猛男亲随。 “富安,倘若公子要出府,你多带上一些人手一同保护公子,倘若公子再受到什么刺激……” 看到高太尉那毒辣的眼神瞅来,富安心中一凛,赶紧指天画地朝着高太尉表示他一定会保护好公子。 ##### 呆坐在案几后方的高璋,满脸的了无生趣。 来到了这个时代,也有了一段时间了,可惜,自己还是个孩子。 一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除了装嫩卖萌之外,还能干点啥? 爹是高俅,自己这个高衙内居然是亲生的,宋江的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据说已经风干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璋整个人都懵逼的。 高璋摊开手看了看自己那半大孩子的小身板。 老子还没来得及成长到调戏妇女,被林冲殴打到血溅五步,吱哇乱叫的年纪。 水浒的大头领就已经走到了结局?! 这特娘的是谁在搞老子的心态?!谁在搞老子所认知的历史?! 以至于那段时间,高璋都郁闷得快要自闭,好不容易梳理好了自己穿越之后的心态。 本想着低调出门,到街市上见识一下那位著名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瑞笔下的东京汴梁。 结果刚出门瞎溜达,就遇上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少年郎蔡家老六。 居然嘲讽自己老子没本事,靠玩球玩成太尉之类的骚话。 高璋觉得自己要是连反击都不敢,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堂堂高太尉亲儿子的威名。 结果没想到,那蔡老六打不过居然叫人,害得自己只能战略性撤退。 最终都迷了路,结果头昏脑涨的自己,居然钻到了那位大宋传奇名伎师师姑娘的床底下,欣赏了一出刺激到爆炸的不正经好戏。 可惜,师师姑娘居然是个太平公主,这实在是让高璋满脸惋惜地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张倾城倾国的美姿颜。 就在高璋长吁短叹的当口,就看到了远处,娘亲正满脸堆着讨好的笑移步而来。 ##### 站在了府门口处,高璋一扭头,就看到了立在台阶之上的娘亲,朝着自己殷切地连连挥手。 高璋只能回以一笑,缓步走出了府,行出了府方走了十余步,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怎么这么多人?” 富安很狗腿地凑到了跟前,讨好地解释道。 “公子,老爷和夫人吩咐了,万万不可再让公子受到惊吓才是。” 打量着身边前后左右足足二十余名膘肥体壮,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亲随。 高璋不禁有点蛋疼,自己就是出来溜达,深入民间,感悟时代风情,不是去寻衅滋事,欺男霸女。 可那天跟蔡老六起了冲突之后,对方一声嗷嚎,就能招呼来十来名满脸横肉的蔡府家丁。 高璋眼珠子一转,朝着这位牛高马大的心腹亲随富安勾了勾手指头,小声地嘀咕起来。 那天富安可是第一时间以身献敌,缠住敌人,让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 忠诚度很高,颇为扛揍,算得上是很优秀的忠仆,就是不太会说话,不过这样的小瑕疵,没必要太过计较。 下一刻,高璋身边仍旧是富安与另外两名亲随紧随左右。 余下那十七八条大汉,则远远地落后十数丈,分走于街道两侧。 若不注意,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落在后方的十来条大汉跟自己居然是一伙的。 出了府,晃晃悠悠地朝前溜达,听着那些南来北征的货郎吆喝,还有无数的幌子在街两边迎风飘扬不已。 其热闹程度,绝对比后世那些各种大集还要喧嚣。 想想也是,这毕竟是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大都市:东京汴梁。 ##### “六公子,咱们回去吧,这都守了两天了……” 一位蔡府家丁,正朝着那位华服锦袍,肤色甚白,可偏偏眼角有些发青的蔡家六公子蔡杳开口相劝。 “闭嘴!”十三岁的蔡杳瞪了一眼这名蔡府家丁,继续凭栏打量街上,犹自愤愤地道。 “高璋那个混蛋,居然敢打我,我要是不报复回来。 日后我蔡杳,还怎么好意思见人?” 听到了自家六公子的愤忿之言,一干蔡家人只能老老实实地闭嘴侍立于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蔡杳突然两眼一亮,手用力一拍栏杆。 “功夫不负有心人,快跟我来。” 看到六公子狂奔而去,一干蔡家人只能快步跟上。 高璋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街市两旁那很有特色的民居,晃晃悠悠朝前溜达的当口。 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个吆喝声。 “呔!高家小子,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 高璋一脸懵逼地举目望去,就看到了挨了自己三拳一脚,眼角犹自发青的蔡老六。 此刻满脸阴笑地领着两个膘肥体壮的蔡家人站在前方三丈处。 高璋下意识一扭头,就看到了身后边,五六个同样膘肥体壮的蔡家人,顶着一张莫得感悟的脸,正缓缓地围了上来。 此刻,原本喧嚣热闹的街市,瞬间一净,然后那些东京汴梁的老百姓们连滚带爬地蹿到了远处,生怕自己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而远处的那些百姓则两眼放光地朝着这边凑来,毕竟看热闹跟趋利避害一样,都是天性。 感觉自己再次低调溜达失败的高璋甚是无语,泥玛,这有着独特想法的蹲坑人蔡六郎真是个老六。 “我说蔡老六,成日在街市上斗殴你就不怕惹来非议? 要不咱们直接化干戈为玉帛得了。” 说到最后一句之时,高璋的表情变得十分的诚恳,就是朝着身边的富安翘起手指头比划的小动作显得有点猥琐。 听到了高璋这话,蔡杳不禁嚣张地仰天长笑。 “哈!蔡某行事,向来只求念头通达,你若识趣,乖乖跪下,叫……” 蔡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自己安排堵住高璋退路的那五六名蔡家人。此刻正在被倍数于他们的壮汉撂倒在地上暴打。 “叫什么?”高璋歪了歪脑袋,看向蔡杳,满脸的懵懂与天真。 “……你,高家小子你居然这么卑鄙,带了那么多人?!” 蔡杳气极败坏地跳脚大骂,还没发泄完,就看到高璋跟那三名高家人正飞奔而来,然后就听到了高璋一声啊哒!顿时眼前一黑,脸上又是一疼…… 第4章 二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 皇宫,垂拱殿,已然到了朝会尾声的赵佶安坐于御案后方。 目光扫过那一干文武臣工,最终看了一眼蔡京这位宰相,又瞄了一眼那高俅。 朝着身边的杨戬吩咐一声之后,很快便宣布散朝。 不过,心情甚是不爽利的蔡京与高俅,却被宦官告之,官家让二人留步。 两人互不相让地瞪了一眼对方,这才各自回身朝着殿内行去。 而一干离开垂拱殿的文武,都纷纷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方才我观高太尉与蔡相似有不睦?” “呵呵,看来你是不知,那高太尉的独子连着揍了蔡相家的老六两回了。” “真的假的?我可是记得,高太尉家的独子高璋,今年应该也才十一二岁吧?” “蔡相家的六郎蔡杳,应该比高璋大上两岁才是,怎么……” “这谁能知道,本官也是听了传闻,说是那高家小子,揍人可是拳拳到肉,贼狠。” “啊,这……蔡家的家丁护卫,难道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你们就不知道,据本官听闻,前几日那一回,好像是蔡六郎口出不逊。 结果高璋不讲武德,出手偷袭揍完人就跑。 蔡家仆从护卫,措手不及,让那小子给跑了。 生生把那鼻青脸肿的蔡六郎气得够呛,意图蹲守。” “结果吧,蹲是蹲到了,没想到那高璋这次居然带来一大帮子人。 蔡六郎根本就没来得及跑,又让那小子逮着揍了一顿。” “难怪咱们这位荣辱不惊的蔡相脸色会如此难看,自家的娃娃,连着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娃娃狂揍,落谁身上都不乐意。” ##### 蔡京与高俅自然听不到那些渐行渐远的官员们在八卦自家事。 二人入殿之后,恭敬地朝着安坐的天子赵佶一礼,静待天子发话。 赵佶这才慢悠悠地抚了抚那两撇短须,语气甚是温和地道。 “蔡爱卿,朕方才刚入殿时,见你与高爱卿似乎起了争执,不知二位爱卿……” 蔡京抢步而出,朝着赵佶一礼。 “官家,臣弹劾高太尉教子无方,其子当街纵恶行凶……” 看着颇为激动的蔡京,一旁的高俅自然不甘示弱,也站了出来。 “官家,臣弹劾蔡相教子无方,其子仗势欺人,欺压良善……” 听到了高俅这话,蔡京黑着脸朝着高俅喝道。 “汝子伤我六郎,居然还敢说蔡某教子无方?” “犬子向来乖巧知礼,月余前又生了一场大病,刚刚痊愈。 而且年纪尚幼,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打了你家六郎?” “我家六郎一向斯文得体……” 赵佶一脸懵逼地坐在御案后边,高爱卿独子,不就是自己看到的从那李师师床底下钻出来的小少年吗? 居然连着揍了蔡爱卿家的六郎两顿?这,这可能吗? 说话斯斯文文还挺招人喜欢的高璋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未语先笑,甚是知礼。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暴戾之徒,这里边,莫非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一旁的杨戬看到了蔡京与那高太尉这两位陛下跟前的宠臣已然吵得脸红脖子粗。 可官家却犹自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在那里自个瞎寻思。 杨戬甚是头疼地抹了把脸,赶紧凑到了赵佶身边小声地提醒了句。 回过了神来的赵佶这才注意到二位爱卿已经互喷得面红耳赤,快要脸贴脸的地步,赶紧开口喝止。 “……二位爱卿,二位爱卿都且住!” 都很清楚自己能够有今日之地位,全靠陛下恩宠的蔡京与高俅当然不会不给官家面子。 都很有默契地第一时间罢喷,赶紧朝着赵佶躬身请罪。 ##### 一番和稀泥的安抚之后,看着蔡京与高俅恭敬地施礼告退,退出了垂拱殿。 赵佶抚着短须不禁陷入了沉吟,此事,蔡京与那高俅都振振有词,着实令自己难以断处。 可偏偏这两位卿家,一个颇有才学政绩,又极擅书法。 一个则是天下第一玩球高手,忠心耿耿,都是自己的肱股之臣。 总不能因为晚辈之间的小摩擦,就斥责他们,伤了君臣之谊。 杨戬目送着那二位重臣离开之后,就看到了官家倚着御案。 手指头在那里轻抚着案面,眼神没有焦距了盯着前方,就知道,官家又开始了…… 等了良久,终于听到了官家缓缓开口。 “有意思,看来,朕应该再见一见高爱卿的独子高璋,看看那个孩子会怎么说……” 说到了这,听到了官家语气的停顿,杨戬第一时间当起了捧哏。 “官家言之有理,凭官家的眼力,当可明辨是非,去伪存真……” 听着那杨戬之言,大宋天子赵佶不禁面露微笑,轻抚短须,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前几日听了玉清昭应宫道长讲经,甚是有意思。 今日散朝甚早,走,随朕走那走动走动。” “官家请慢些,奴婢为官家引路……”杨戬赶紧快步前行。 看到官家跟那杨公公一边走一边谈笑,几名年轻一些的宦官甚是羡慕嫉妒恨。 恨不得自己的嘴皮子也能够如杨公公一般,能得陛下亲睐。 ##### 高俅身下那匹陛下赐下的座骑终于在府邸前停下了重蹄。 翻身下马,由着随从牵缰接鞭,径直朝着府中行去。 这才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立身于厅门处的妻子黄氏满脸忧心忡忡地往来行走。 “夫人,你怎么会在此处,明儿呢?” “明儿在自己的院子里,夫君,今日那蔡相可有难为于你?” 黄氏打量着高俅,关切地问道。 “他倒是想要难为我,不过,官家出手了。” 说到了这里,高俅的表情颇有些古怪地道。 “给为夫与蔡京各赐下了一百匹绢。” “……就这?”黄氏一脸迷茫地看着夫君,脑子都懵了。 “嗯,就这……”高俅点了点脑袋,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https:/ “为夫也不知晓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偏帮谁,居然还赐绢,只让我与蔡相约束晚辈。” 官家的操作,非但是自己,怕是那位足智多谋的蔡相,应该也猜不透……吧? 第5章 出门还要翻皇历? 跨步进入了蔡府的蔡大相爷此刻仍旧眉头深锁。这一路一直都在寻思,可是半天犹自不得要领。 若论及恩宠,自己这位大宋执宰,自然要远远在那只会玩球的高俅之上。 可是今日,官家却如此敷衍,莫非,这里边有什么蹊跷不成? “相爷回来了,六郎,相爷已经回来了……” 听到了这声吆喝,原本躺在床上哼哼叽叽,鼻青脸肿甚是可怜的蔡老六顿时两眼一亮。 直接翻身下床,大步就朝屋外窜去,不大会,就看到了坐在厅中,抚须沉吟的亲爹蔡京。 “爹!” 脆生生的吆喝,让蔡京醒过了神来。 看到鼻青脸肿的六郎,甚是委屈,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 “爹,官家有没有收拾高璋那小子?” 看着这个脸上原本的青紫都还没有消完,结果又添新痕的犬子。 蔡京不禁心中一恶,抚着长须的大手一顿。 阴沉沉的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两圈,朝着犬子蔡杳和颜悦色地道。https:/ “六郎,为父与那高俅,皆是官家身边亲近之人。” “官家不欲因为你与那高璋的小小冲突,就出面斥责,所以,给为父赐下了丝绢百匹。” 听着蔡京之言,蔡杳不禁脸色难看了几分。 蔡京呵呵一笑,抚了抚蔡杳的脑袋,满脸的宠溺。 “不过六郎,你也不用泄气,官家不在意,这就是好事……” 看到六郎还是那一副满脸沮色的表情,蔡京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一扫。 目光落在了那立身于厅门口处,神完气足、膘肥体壮的护卫身上。 “蔡谦,蔡卑,蔡孝,蔡顺,你们四人,这几日就跟着六郎。” 四名护卫齐刷刷地大步入厅,恭敬地领命。 蔡京看到蔡杳投来的目光,笑了笑,抚着长须朝着屋外行去。 只是,在路过那四名护卫跟前时,小声地叮嘱了一声。“不许出人命。” “诺!”这四名宰相护卫齐声应诺。 一脸懵逼的蔡杳听到亲爹的低语,看到了那四名亲爹的护卫,很快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孩儿谢谢爹!” 迈步出了厅门的那一瞬,蔡京眼角的余光,看着鼻青脸肿的六郎满心欢喜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老大是个孽障,居然跟自己这个亲爹唱对台戏。 好在其他娃娃都还算乖巧听话,都很孝顺,嗯,目前为止,都还孝顺。 都是孝顺的娃娃,在外受了欺负,当爹的焉能不为娃娃作主? ##### 高璋懒洋洋地斜靠在走廊上,呆呆地看着庭院中的景致。 为何自己点子这么背,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穿越之前。 在开封延庆观游览时,上洗手间嘘嘘的方向不对,导致自己连着走背运。 不但被穿越,而且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出门就要跟人发生冲突。 重要的是,偏偏跟自己发生冲突的人居然还是蔡老六。 一想到蔡老六的亲爹,就是那位历史著名奸相蔡京,玩弄权术,六得飞起的人生。 更想到了自己亲爹除了玩球六得飞起,权势威望远远不及那个老司机。 高璋不禁一阵心累,老子就是想要安安静静当个官二代都不行吗? 到底是谁?这么搞老子的心态?! 一思及此,高璋忍不住拍了拍大腿,甚是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富安,看到公子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感慨万千。 偏生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这位小祖宗。 “富安哪……” “小的在,大郎呃……公子有何吩咐?” 听到大郎那两个字,高璋瞬间就瞪起了眼珠子。 好在富安见风使舵有一手,及时改口,高璋自然也就不好发作。 大郎,这个称谓,很有大宋特色,也很有水浒特色。 一般人都承受不起,至少高璋觉得自己就没有办法承受。 所以,如今府中见到这位小祖宗,都一律以公子称之,避免高璋心情恶劣。 “你说,为什么那蔡老六就不愿意与我化干戈为玉帛呢?” 闲着也是闲着,看这富安也是油头滑脑,能扛能打的货色。 高璋觉得富安就算是当不了狗头军师,但好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听到了高璋此问,富安的脑中闪过两个画面。 一个是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给了那大放厥词的蔡六郎三拳一脚。 然后风驰电骋地消失在远处,扔下自己跟两个同伴呆若木鸡地被蔡家人痛殴的场面。 还有一个则是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拳拳到肉地将蔡六郎揍得吱哇乱叫。 回到了府中,显得那样弱不禁风,可怜兮兮。 惹得老爷与夫人指天画地,破口大骂蔡老六不当人子的画面。 “嗯?富安你发什么愣,问你话呢?” 高璋看到富安面白如纸,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禁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这个膘肥体壮的心腹亲随。 “公子,小人,依小人之见,那蔡老六不识抬举。 根本就不知道公子气量过人,与人为善……” 听到了富安这么一说,高璋摸了摸下颔,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对,不是什么人,都会像我这样想要以德报怨,唉……” 富安的眼皮直跳,努力地咬紧牙根控制住面部表情。 避免因为面容过度扭曲而发生痉挛,引起小心眼的公子新一波的怀疑。 一想到老爷和夫人的吩咐,富安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道。 “小人看公子心情不佳,要不,咱们今日出府走动走动,散散心?” “今日?”高璋一抬头,打量着那高挂的日头,想到了自己两次出府,结果两次鼻子口来血的冲突。 虽然流血的不是自己,但终究让人心情甚是不爽利。 “那个,要不富安你去问问管家,让他翻翻皇历,看看今日可有什么忌讳?” “???”富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小祖宗,出门还要翻皇历? “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哎哎哎……小的这就去打听,公子稍待。” 柱香功夫之后,富安狂奔而至。 “公子,管家说了,今日宜打扫、房屋清洁,祭祀、教牛马,还有就是,馀事勿取。” “……打扫卫生都写在上面?”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脑袋上下摆动的富安,摸了摸自己那粉嫩白晰的小脸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如此那就在府里溜达,明日再出门。” “要不小的再去问问管家,明天的皇历?” “……” 第6章 寿有二百余,结果脑血栓的师尊彭仙长 府中一处僻静地,居然设着间小道观。 里边,一个口歪眼斜,嘴角流涎的道士,正躺在屋外晒太阳。 一旁,则是一名高府役仆坐在小马扎上,打着瞌睡。 高璋站在院门口,打量着里边这奇怪的组合,甚是啧啧称奇。 他从府中人的闲谈,还有富安的禀报中,知晓了这位一看就是典型中风脑血栓的道长的来历。 据说这位栓了的道长,道号彭真人,乃道教老神仙彭祖的孙子,寿有两百余。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高府,就是因为之前的高璋看到这位老神仙会各种神奇的仙术妙法。 求了亲爹高俅,说自己要拜这位老神仙为师学仙术。 结果,这位老神仙就在三个月前,正式进入高府成为供奉兼高璋的老师。 至于老神仙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富安表示自己有话要说,老神仙成为高府供奉之后。 短短数月,原本干巴瘦猴的体格出现了剧烈的变化,体重严重飙升。 就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突然一下子就栓了,之后,就变成了这副半身不遂,口歪眼斜的鬼样子。 可毕竟是自家儿子拜过的师尊,高俅便遣府中下人仔细照料。 “师尊,你还好吗?……” 高璋站在这张凉榻跟前,打量着这位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道长。 这位彭真人看到了高璋,似乎有点激动,颤抖的手用力伸了伸。 口中就像是含了一口稀饭似的,发出来的声音,根本就让人听不明白到底都是什么鬼。 看到这一幕,高璋只能放弃了和脑血栓患者交流的打算,看向一旁的役仆。 “……他能说话吗?” “不能,平日里就只能这样。” 那位老实巴交,被委派来照料病患的高家役仆老老实实地答道。 看着这平躺在这里没有半点自理能力,犹如风烛残年老人一般的彭真人。 高璋也颇有些不是个滋味,虽然自称两百多岁,又吹嘘会仙法啥的。 分明就是一个专门蹿到高府来招摇撞骗的老阴比,但考虑到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多养一张嘴,也没啥,再说这家伙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尊。 高璋实在是说不出把这老帮菜直接扔出去的话来。 好在这货已经高血栓,想要靠嘴皮子来晃点自己一家老小的可能性已经为零。 ##### 高璋自然也知晓当今天子喜好道教,反正道教在大宋甚是火热。 正所谓上行下效,天子都喜欢道教,下面的一干臣子,自然也要有样学样。 万一天子兴致一来,想要跟臣工们聊点道家典籍,没准备的话,怎么讨好天子? 所以,像自家这种建座小道观,又或者是子弟拜道士为师的事情,在大宋官宦圈子里边,不敢说流行,但还真不少。 胡思乱想的高璋终于又迈步到了自家府邸大门外。 看着这繁华的街市,高璋觉得,今日天光正好,出去溜达散心正当其时。 至于那蔡老六会不会很执着地拉着一票蔡家人蹲守自己,这还真不好说。 可问题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不能因为有人意图蹲守自己,就当一辈子足不出户的宅男吧? 摸了摸自己那张细皮嫩肉的脸蛋,高璋在一干亲随护卫的簇拥之下,离开了高府。 ##### 高璋坐在马车中,东张西望着这透着浓郁地生活气息的东京汴梁,突然两眼圆睁。 马车外面,几名高家的役仆看到了自家公子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某处,顿时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窈窕,眉目如画的艳丽妇人。 正由着一位年纪不大的丫环搀着,正在街边款款而行。 再回头,看到自家公子那副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眼眶的表情,几位高家役仆不禁一脸诡色的面面相觑。 一位高家人看了一眼那至少二十许人的妩媚妇人,又看了一眼年纪怕是不到妇人一半年纪的公子。 “嘶……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纪,居然好这一口……” “闭嘴,公子的喜好,岂是你我可以多嘴的?” 富安恶狠狠地低声喝斥了句,很贴心地示意一干高府亲随护卫莫要挨得太近,影响公子的发挥。biquiu 毕竟公子年纪还小,大概还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欺男霸女,兴许现在属于是练手期。 高璋此刻眼中只有那个由着丫环搀着前行的女子。 太像了,真的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那副笑容,还有那眉眼,神态。 除了衣着和发势外,简直就跟二姨家的小表姐一模一样。 难不成,那个打小就喜欢跟自己互薅头发抢游戏机,长大了继续相爱相杀的小表姐也穿越了? “停车!”高璋拍了拍车厢壁,马车刚一停下,高璋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 然后抬步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主要还是不太确定,前方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二姨家小表姐…… 毕竟穿越这种概率原本就很低,亲戚穿越到同一样时代。 那概率怕是比中国队夺得世界杯冠军的可能性更低。 再加上自己腰子一疼两眼一黑穿越之前,也没听说那个同样事业编制的小表姐有什么噩耗传来。 高璋满心狐疑地尾行在后方,他也注意到了肖似二姨家小表姐的女子与丫环已经回了好几次头。 就在高璋有点犹豫,自己该不该开口试探一下对方真实身份的当口。 就看到了那个明显发育不全、眉清目秀的丫环鼓着腮帮子,转身朝着自己走来。 然后伸出双手,拦在了自己跟前。 “站住,哪来的黄毛小子,这么小小年纪就跟个登徒子似的……” 看到这个黄毛丫头,高璋直接就乐了。 “小丫头说谁?这条路是你家修的?你走得我走不得?” 灵魂三连,直接就把这小丫头片子给问愣在当场。 高璋正要绕开这个不知名的配角,决定亲自试探一下那个女子的深浅。 高璋刚挤出了个笑容扯开话头,就觉得袖子一紧,被这丫头给拽住了袖子。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晓我家老爷乃是堂堂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八十万禁军教头?!” 高璋瞬间就懵逼了。等会,脑子有点乱,得好好捋一捋。 八十万禁军教头,那不是水浒里的林冲的官职吗? 高衙内在水浒里边调戏了林冲的婆娘没错,但水泊梁山大寨主的脑袋不是都已经风干了吗? ps:请各位客官移步到书评区踩上两脚,辛苦辛苦,粉嫩新书求关注 第7章 这林冲是谁?居然觊觎我陆谦的教头之位 就在高璋脑子乱作一团站在原地作声不得的当口。 那个黄毛丫头已经快步赶到了妇人的身边,二人显得有些慌张地快步前行。 因为她们都看到了,高璋身后边可是有一帮子满脸横肉,绝非善类的役仆。 足足愣了几息的高璋回过了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姨家表姐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不禁大急,快步撵上去。 又不是要调戏你,就是想问你是不是我二姨家表姐而已。 毕竟自己变得太过粉嫩俊俏,对方认不出自己也很正常。 这才撵不多远,就主婢二人已经站上路边的一处宅院台阶,拍打着宅门朝着宅院里边招呼什么。 然后,高璋就看到了从那宅院中蹿出来了一位身量颇为修长健硕的三缕长须男子。 在那丫环的指点之下,这位三缕长须男目露凶光,捞衣挽袖径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人未至,声已抵。“哪来的小贼子,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 说时迟,哪时快,原本还在后方缀着的富安已然满脸忠心耿耿之色地冲到了高璋跟前伸开双手一拦。 “什么人,居然想要对我家衙内动手?” 听得此言,原本满眼凶光毕露的健硕男子前冲的身形陡然一缓,虽然脚步慢了下来,但是口中仍旧气势凌厉。 “衙内?!就算是官宦子弟,那又如何?!某……” 高璋就看到了跟前这位富安一副恶奴狗才形象得瑟地大拇指一歪。 “我家老爷可是堂堂太尉,你敢动我家公子一根毫毛试试。” “太尉……莫不是高衙内当面?” 健硕男子完全刹车在距离高璋三步处,满脸震惊之色地打量着高璋,又回头看向宅院。 高璋看到对方居然刹车得这么及时,心中亦松了口气。 示意富安让开,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着这位长得浓眉大眼,颇有英气的健硕男子。 “莫非你便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此刻,这位健硕男子显得甚是窘迫,正小心而又腼腆地将方才挽起的衣袖又给放了下来,有些尴尬地赔起了笑脸。 “啊?不不不……下官不姓林,下官姓陆名谦。” “不知衙内当面,方才言语……” “难道就没有一个姓林名冲的禁军教头?” 连着听到两遍林冲这个名字,陆谦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莫非衙内想要举荐这位姓林名冲的贤材?” 这,这……居然有人觊觎陆某的位置?居然走关系都走到了高衙内那里了。 看到陆谦的样子,高璋整个人都迷了,这特么的哪跟哪啊? 高衙内都有了,居然没有林冲。 难道老子穿越的姿势不对?这么有名的北宋水浒人物居然没有。 高璋满脸狐疑地抬手指向前方。 “行,咱们先别聊这个话题,那什么,方才那是你娘子?” “!!!” ##### 高明此言一出,听到这个问题的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凛。 原本就有点斜视的富安直接瞪成了斗鸡眼,对自家衙内当真有种士别三柱香当刮目相看之感。 面对被调戏妇女的丈夫,公子居然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地说出这等厚颜无耻的挑衅之词。 而这位陆教头,也被这位胎毛还没褪干净的高衙内那措不及防的骚话给震撼得不轻。 你特么的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居然当着陆某人的面说这等话,你真不把老子当男人是吧?! 看到对方的眼神和表情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高明自知自己话中有瑕疵,赶紧补充道。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娘子很像我一位久未蒙面的亲戚,故尔特地相问一声。” “……”陆谦呆愣愣地看着高明,看到对方那张唇红齿白的稚嫩小脸好像真的很无辜,眼神似乎也很纯粹。 抿了半天嘴,最终假装相信了这位小小年纪,名声不是很好的高衙内,勉强一扯嘴角。 “正是拙荆黄氏。” “姓黄……”高明直接就愣在原地,心中真个犹如小鹿乱撞,卧槽!小表姐也姓黄。 看到高明站在原地眼珠子乱转,陆谦一脸黑线尴尬地进退两难。 富安等一干高府役仆也是面面相觑,毕竟自家公子年纪太小,欺男霸女这种事情还没干过。 大家也明显有点业务不熟。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啥才能让公子满意。 可又担心,公子小小年纪,要是在这方面乱来,老爷和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第8章 你愿不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说! 原本还显得十分热闹的街道上往来的东京汴梁百姓们,此刻已然十分熟练而又丝滑的贴着墙根。 双手抱头,歪着的脑袋,瞪大的两眼满是惊奇与错愕,打量着这即将交战的两帮人。 毕竟东京汴梁的治安也就那样,达官勋贵家的纨绔子弟子多得一逼。 再加上江湖好汉犹如过江之鲫,各种鱼龙混杂的社团彼彼皆是,组团掐架更是常有之事。 所以,东京汴梁的老百姓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很清楚怎么才能够避免被误为团伙成员,怎么近距离避免被卷入斗殴顺便看上一回热闹。 以至于躲避的速度和姿势,熟练到令人心疼。 胜券在握的蔡杳脑袋一歪,一干如狼似虎的蔡府打手抄棍执捧的扑了过来。 马车旁的富安此刻脸都绿了,赶紧伸手从马车下面抽出了一根哨棍,犹自朝着公子给出了诚恳的建议。 “公子,小人以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请公子速速退避三舍……” “……”高璋不由得对这位连用了两个历史典故的心腹亲随刮目相看,但问题你特娘是不是怂得太快了点? 而此刻,前方已然混战成一团。 就在此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一阵疾步之声,高璋一扭头。 就看到了那位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抄着一杆去了枪头,却还留着醒目红缨的枪杆疾奔而来。 就听到这位抄着秃缨枪,威风凛凛冲过来的陆教头一声大喊。 “衙内莫慌,有陆谦在,无人可伤衙内一根毫毛。” 话音未落,陆谦就已经枪出如龙,直接把一名越过高家人构结的防线扑过来的蔡府打手,生生给挑得横飞出去。 看到那名蔡府打手横飞近丈的场面,而那陆谦手中秃缨枪耍得犹如一朵朵艳红的花闪来闪去。https:/ 原本人多势众站得上风的蔡府家丁在他跟前,简直就像是长坂坡上的被枪出如龙的赵子龙给揍得吱哇乱叫的魏军甲、乙、丙。 陆谦精神抖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刻意卖弄着他的一身枪棒本领。 高衙内可是连提了好几回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想必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身本事如此厉害。 好在这里发生一起黑恶势力群殴高衙内的好事,正好让自己可以展示这一身过人的本领。 如此一来,高衙内指不定能够在太尉跟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把林冲那个胆敢觊觎自己教头职位的幸进之徒给抛在脑后。 就在事业心很强的陆谦枪出如龙,连挑带捅,杀得精神抖擞的当口。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高衙内的吆喝声。 “陆教头好本事,那个穿锦袍的小胖子,逮着他,你就大功一件。” 听得此言,陆谦两眼一亮,那双观六路的眼珠一扫,顿时看到了立身于混战场外,在两名壮汉簇拥之下,一副瞠目结呆模样盯着自己看的半大胖小子。 当既手中的秃缨枪一振,炸起一朵红花,直接就把一名抄棒扑过来的打手拍得横滚出去。 然后大步冲前,直取那穿着锦袍的小胖子。 蔡杳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的乱战。自己今日调来了那么多的精兵强将,想要一雪前耻。 结果居然会冒出这么一个耍着秃缨枪的武艺高超之辈。 就连亲爹派来给自己助拳的蔡孝连两枪都不接,就像是一只恰了高度酒的醉虾,正夹腿缩成一团抽搐不已。 此刻,高璋那个混帐小子一开口,那个耍着秃缨枪的家伙朝着自己而来。 蔡杳顿时忘魂大冒,直接转身,摆动着他那胖胖的短腿就意图逃离。 蔡谦和蔡卑二人硬起头皮意图拦截,可惜,八十万禁军教头又岂是他们能拦阻得了的。 三下五除二被撂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耍秃缨枪的壮硕汉子,将蔡六郎给擒了回来。 ##### 一干鼻青脸肿的蔡家人被赶在了一边,自家六郎已被生擒。 这令人多势众的他们也只能投鼠忌器,由着那些鼻青脸肿的高府家丁耀武扬威。 满身灰土的蔡杳鼻青脸肿地瘫坐在地上,抹着泪水在那里心如死灰的嘤嘤嘤。 而耍完了一套王八拳,念头甚是通达的高璋就站在他跟前,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蔡老六啊蔡老六,你怎么就不听我劝。” “让你化干戈为玉帛你不乐意,这下好了吧?又挨揍了。” 说罢这话,高璋蹲了下来,只这么一个动作,吓得蔡杳连连蹬脚后退。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愿不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说!” “我愿,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已经被打出心理阴影的蔡杳看到高璋又开始瞪眼睛,赶紧大声答道。 高璋满脸狐疑地看着鼻青脸肿的蔡杳。 “……你答应得这么快,我会觉得你是在敷衍我。” 蔡杳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哥,那我答应得慢一点你说好不好?” “大哥?!”蔡杳的这一声称谓,让高璋顿时两眼一亮。 我这么低调内敛,又不愿意招惹事非,奈何事非总喜欢招惹我。 化干戈为玉帛,总不能没有一点仪式感吧。 万一这货就只是嘴上说说,回头又继续蹲老子,这谁受得了? 好歹也是大宋著名奸相蔡京的亲儿子,每一次出街揍他一顿,也不合适。 蔡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找那位昏君宋徽宗赵佶吹枕头风,怕是会对自己亲爹的仕途有影响。 要不,跟这厮尽弃前嫌,义结金兰? 但就这么个年纪比自己大,挨了揍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货,认他为兄,高璋又觉得有点丢脸。 看到高璋在自己跟前,摸着下颔,眼珠子鬼鬼祟祟转个不停。 转向蔡杳汗毛都立了起来,总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可是揍起人来手劲忒大的高大郎绝对不安好心。 “大哥,我愿意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你就放我走吧。” “我可以对天发誓,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高璋抬手打断了蔡杳的叽歪,径直言道。 “为了咱们能够真正的化干戈为玉帛,我有一个相当优秀的想法,你一定很乐意……” “我,我要是不,啊……愿意,我愿意……” “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愿意。” “……”蔡杳肿起来的眼中,满满尽是委屈的热泪。 老子愿意个鸡儿,都是你小子逼良为娼。 此刻,原本杀得蔡府家丁连滚带爬,之后更是生擒蔡老六全功而返的八十万禁军教头陆谦。 此刻正杵着那杆秃缨枪,红着眼眶,打量着那蔡相的六公子与那高衙内。 陆谦忍不住抬起了手给自己一耳括子,让你多事,让你装逼逞能。你瞅瞅你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得罪了蔡相爷,事业还要不要了?编制还要不要了? 高璋此刻朝着蔡老杳露出了一个十分善良的笑容。 “今日我决定代师收徒,来,快叫我师兄。” “???” ps:每一位收藏、投资、投票,踩书评的美女和帅哥兔年大吉,兔年发大财 第9章 陆谦他不香吗?还要啥自行车?要啥林冲? “代师收徒?!” 蔡杳呆头呆脑地看着跟前的高璋,觉得自己的听觉似乎出了问题。 就见高璋抬手比划了半天,然后胡乱指了个方向道。 “不错,家师乃是仙人彭祖的孙子,寿有二百余岁,虽然前些日子,意图破碎虚空,羽化登仙。 奈何尘世污浊,尘缘未能斩尽,结果元神受到了重创……” 听着自家公子吹出来的牛皮,一干遇事喜欢动手的高家人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真的假的,富安大哥,府里那位彭真人难道不是脑血栓?” “富安大哥,我明明听说那位彭真人是马上风……” “都特娘的给我闭嘴,公子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尔等若是坏了公子的大事,老爷和夫人不扒了你们的皮。” 富安恶狠狠地低声镇压了这帮高家打手护卫,这才敬畏地看向那正说得神采飞扬的公子高璋。 就公子那脑子,你们还真当他只是个孩子? “怎么样,蔡老六你愣着做甚,赶紧表个态,你是准备主动同意,还是被动同意?” 蔡杳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高璋,一副一言不合又要以力服人的架势。 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是被动同意,已经被心狠手辣的小孩子揍出了心理阴影的蔡杳只能含着一包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 “我乃大宋宰相蔡京第六子蔡杳,决定化干戈为玉帛。 今日与高太尉之子高璋相逢一笑泯恩仇,握手言和,尽弃前嫌……” “快写啊,愣着做甚?” “……我自愿接受大师兄高璋的邀请,拜入彭玄机彭真人门下,为其二弟子。” 一干蔡家人与高家人,连同那位半边脸上多了个巴掌印的陆教头。 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太尉之子高璋耐心地指点着战战兢兢的宰相之子蔡杳在那里奋笔疾书。 高璋打量着这抄录完成,签字盖印甚至就连手印也盖下了的代师收徒协议书。 “嗯,你这字是丑了点,可好歹也算是当个凭证。” “当凭证……”蔡杳看着被迫写就的内容,眼眶瞬间就红了。 高璋把这份代师收徒协议书交到了那表情僵硬的心腹亲随富安手中。 抬手拍了拍这个体重快赶上自己两个的胖子蔡老六,语重心长地道。 “咱们化了干戈,日后遇上,也能够以师兄弟的身份招呼,而不是大巴掌朝着脸上招呼,多好……” 鼻青脸肿的蔡杳呆呆地看着嘴巴开合不停的高璋。 原本的愤怒还有之后的恐惧与羞耻散去,渐渐冷静下来的蔡杳突然觉得,高璋说出来的那些话,似乎还真有些道理。 特别是那句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让蔡杳觉得自己面对不像是比自己小的少年郎,倒像是老奸巨滑的亲爹在跟前循循善诱地言传身教。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高璋冲自己伸出了手指头,频频搓动。 “这是……” “我说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我师兄弟,拜了师,总得给束脩吧?” “不过咱们师尊是个老神仙,收徒主要是看缘分,不会太在意束脩的仪式感,你直接折现就成。” 看着高璋那张开合不停的嘴,蔡老六是真怕了。“可我没钱。” “没钱也不是什么大事,来来来,正好有笔有墨,写上一张拜师束脩欠条就成。” “……” 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特娘的欠了一屁股债务的蔡老六。 终于在一干垂头丧气地蔡家人簇拥之下,心如死灰地踉跄而去。 处理完了蔡家人,转过身来的高璋满是仰慕地朝脸上红了一块的陆谦一礼。 “陆教头,今日亏得陆教头仗义援手,不然我可就危险了。” “不不不,衙内不必这么客气,下官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说到了最后几个字,陆谦眼眶一红,就连语气都含着哽咽之音,听得高璋心中生疑。 “陆教头,你这是……” 看到高璋狐疑的眼神,陆谦心中警铃大作,赶紧连连摇头,指了指自己心口处强行解释道。 “下官只是这里,方才不小心挨了一下,有点疼……” “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必劳烦,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老子自己作孽到心口疼,无药可治的那种。陆谦在心里边默默补充了句。 “嗯,也罢。只是今日多事,我也不便久留,改日必定登门致谢。” 听到了这句登门致谢,原本还心乱如麻,应对得有些进退失据的陆谦顿时两眼一亮。 口中想婉拒两句,可又怕高衙内不来断了结识的机会,当机当断地朝着高璋恭敬一礼。 “还请衙内有时间就过来,下官定当恭候光临,嗯,那个……” “哪个?” “那个,下官内子也在……” “哦,那可太好了,陆教头放心,我一定到。” 高衙内不禁面露喜色,打量着这位身高怎么也得有一米八几,身材修长健硕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 有可能会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吱哇乱叫的林冲没有就没有了。 眼前这位如此懂事乖巧知情识趣,还能枪出如龙的陆谦他不香吗?还要啥自行车?要啥林冲? 看着那高璋在一干高府人的簇拥之下登车而去,站在街边大槐树下杵着那杆秃缨枪的陆谦。 背影显得那样的萧瑟,表情显得那样的凄怨,一如那快被逼上梁山的林冲。 一想到蔡相儿子就是被自己生擒于高衙内跟前,由着高衙内啪啪啪打脸。 陆谦不禁又眼眶发热,泥玛早知道跟高衙内发生激烈冲突的是蔡老六,打死自己也不会冒这个头。 现在,只求蔡府的那些人没有注意自己出场时刻意卖弄的那一嗓子自报家门。 更希望这位高衙内能够真的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 前一刻,自己还在发愁高衙内会登门,而现在,自己却已经开始发愁高衙内不登门。 想到高璋修理蔡杳的手段还有话术,含着一包悲伤热泪的陆谦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句。 “这特娘的是个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陆谦不禁又想到了府中那眉目如画、身姿丰腴的爱妻。 又想到了说不定哪天就会登门的疑似小色胚高衙内,这位事业心很重的陆教头心中犹如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那顶青色软帽上在树荫底下,略略有些偏绿,嗯,疑似。 第10章 今日我儿又揍了那蔡六郎一顿…… 蔡杳顶着一张青红紫绿的脸,回到了府邸,刚进了大门,就正好瞧见亲爹在前厅。 不禁悲中从来,瞬间那眼泪犹如扭开了阀的水龙头,奔涌而出。 “爹!”一声凄厉的嗷嚎,生生把蔡京给吓得一哆嗦。 就看到了原本脸上的瘀痕已经消得差不多的亲儿子蔡杳,又鼻青脸肿地嚎啕大哭,张开双手朝着自己扑来。 蔡京满脸震惊的看着他那张脸,不禁心一疼,赶紧抱着这个体重快赶上自己的六郎。 “六郎,你,你怎么又被揍了?” “爹,你一定要给孩儿做主,孩儿又被高璋揍了,他揍完了孩儿,还逼着孩儿跟他化干戈为玉帛……” 听着亲儿子的哭诉,蔡京气得暴跳如雷,并指如剑,直指向厅门之外,几句带着浓郁胡建口音的垃圾话直接喷薄而出。 蔡府前厅内回荡着蔡京那愤恨欲狂的咆哮声。 亲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高家的小混蛋揍,这简直就是在啪啪啪地抽大宋执宰的脸。 鼻青脸肿的亲儿子入府不到一刻钟,蔡京便气极败坏地离开了蔡府,径直赶往皇宫面君。 ##### 由着那蔡京谢恩之后离殿而去,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大道袍的赵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到底怎么回事,高璋居然连着揍了那蔡相的爱子蔡杳三回。 可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说话斯斯文文的模样。 实在是让人难以将他跟好勇半狠,心狠手辣联系在一起。 蔡相方才可是老泪纵横,言之凿凿。想来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才对。 莫非这里边有什么蹊跷不成? “杨戬。” “奴婢在。” “朕之前不是说要见一见那高璋的吗?” 杨戬赶紧恭敬地答道。 “官家您的确说过这话……” “你安排得如何了?” “啊?……”听到了赵佶这话,杨戬直接就懵逼了。 官家你是说过这话没错,可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口问上那么一句,也没有下文。 “嗯?” 听到了这个带着疑问与不悦的语气词,伴君如伴虎的杨戬心中一寒,赶紧卑躬屈膝地答道。 “这个,官家放心,奴婢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只要官家想见,随时都可以。”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赵佶这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旋及又开始寻思起来。 “嗯……不过朕若是以天子之尊召见。朕担心会吓坏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官家的意思是……” 杨戬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就看到了赵佶抬手,示意自己不要打断他的思路,只能把疑问生生给咽了回去。 赵佶想到了自己与那高璋相遇上在勾栏李师师的小院。 既然如此,不如再安排一场巧遇?咦,这个办法不错。 如此一来,自己正好仔细地观察一下,看看高璋那个齿红唇白的小子,到底是不是个小小年纪就开始流连勾栏的小色胚。 顺便还能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他与那蔡六郎的恩怨,看这小子是不是一个好勇斗狠之辈。 另外,还能搂草打兔子,试探一下师师姑娘是不是馋这种年纪比她小的粉嫩少年郎。 一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到这么一个一石数鸟之策。 赵佶的嘴角不禁愉悦地扬了起来,朝着那杨戬抬手一招。 “你过来……” ##### 高俅立身于阶上,目送着前来传谕的天使离开之后,脸上变得份外地难看。 转身步入了府中,就看到了妻子徐氏快步行来。 “官家遣使寻夫君,可有什么要事?” 迎着妻子的目光,高俅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 “官家遣使斥责为夫纵子行凶,教子不严,让为夫闭门思过……” “啊,这……官家之前不是不追究了,怎么又重提此事。” 黄氏满眼的迷茫,官家做事,就是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高俅抬起手抹了把额头。“这倒不是,只是今日我儿又揍了那蔡六郎一顿。” “啥?!”黄氏那双明眸瞬间瞪得溜圆。“又……” 这,这是明儿第几次揍那蔡六郎了?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为夫到现在还是满头雾水。 照理说,咱们明儿那么乖巧听话,与人为善,怎么可能老揍他蔡老六?” 高俅蛋疼地目光一扫左右。 “富康。” “小人在,老爷有何吩咐?” “去,派出人手,但但公子在哪,让他速速回府。” 高璋今日上街溜达的经历,虽然显得有些波折,甚至是曲折。 但好歹结局比较完美,毕竟自己跟那蔡老六也算得化干戈为玉帛,相逢一笑泯恩仇。 而且自己还代那个脑血栓的老骗子收了个师弟,有签字有盖手印,白纸黑字的那种。 毕竟,老骗子的衣食住行都要高家负责,如今多了一个蔡老六分担压力,着实让勤俭持家的高璋心中甚是爽利。 车子距离家门越来越近,高璋看到了自家府邸里边蹿出来一个人,看到了自己一行人,瞬间消失。 下一刻,亲爹高俅与娘亲徐氏笑意吟吟地立身于台阶之上,朝着自己频频招手。 “爹、娘,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下了马车的高璋上前一礼。 高俅打量着这个份外俊秀的独子,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爹跟你娘亲正在府里溜弯,听闻你回来了,就特地过来瞧瞧,你没事吧……” 亲儿子脸上没有什么青肿,倒是那帮家丁护卫。 看起来衣着凌乱,鼻青脸肿者不在少数,唔,看样子,亲儿子又揍了蔡老六不是谣言。 这个时候,徐氏看到了夫君使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上前挽住了高璋离开。 高俅朝着富安抬了抬下颔。“今日可是又与那蔡六郎生了冲突?” “……” ##### 高璋应付完了娘亲徐氏,就看到富安满脸愁云地朝着这边行来。 “公子,公子大事不妙啊……老爷被官家下旨斥责,被勒命闭门思过。” 高璋双眉一扬,站起了身来。“因何事?” 富安看了一眼高璋,欲言又止。 高璋一脸懵逼地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富安颇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 “跟公子今日与那蔡六郎的冲突有关。” “小人听管家富康说,老爷猜测是蔡相入宫去见了官家,官家听闻那蔡六郎三番五次被公子你殴打,所以传口谕,让老爷闭门思过……” “……” 第11章 为父与官家乃是因球结缘,经常以球会友…… 听到了这个消息,高璋不禁脸色一黑。 什么叫三番五次殴打?明明只有三回好不好。 再说老子明明跟蔡老六已经相逢一笑泯恩仇,还特地代师收徒了,白纸黑字的那种。 亲爹居然还受这等不公的征罚,果然昏君啊昏君…… 高璋甚是蛋疼地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边溜达起来,可偏偏自己又不认识昏君赵佶。 哪怕是自己有百般手段,千般算计,也没个鸟用。 说来说去,都因为自己年纪太轻,一思及此,高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粉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的青葱小脸蛋。 高璋甚至有点羡慕富安那张满是青春痘的糙脸。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唉…… 还不到学驾照开车的年纪,会再多的操作,驾驶技术再牛逼有个鸡儿用? 所以,现如今的自己只能搞事业,不能搞其他不正经的,嗯,搞行业也不是不行。 打量着自己这还正处于二次发育初级阶段的身板,高璋无奈地道。 “我爹他可有说什么其他的?” “老爷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夫人劝老爷不要太担忧了。 若是心中烦闷,就到后院去玩玩球发散发散。” “……我娘这么大方?” “公子你说谁大方?”没听明白公子小声嘀咕的富安忍不住伸长脖子。 “你等会,你确定是后院不是其他院子?” 看到富安用力点头,高璋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正经的玩球,看来都怪这个吐字不清晰的富安,害得老子手里的方向盘差点飞了。 看着公子高璋的背影,富安总觉得公子方才话里有话,偏偏自己实在猜不透。 ##### 嘭的一声,高璋还没进到后院,就看到了一个球高高地飞向天空,半天才缓缓落下。 高璋就看到了亲爹脚步不丁不八,一副宗师派头仰头看天,等球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 又再一次出脚,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这个球再一次以高速向天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高家人全都满脸崇拜与热切地看着那高来高去的球。 每每这个球将要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都会被老爷高俅及时地一脚给抽上天空。 看着这一幕,这让高璋与那些高府下人一般两眼放光。 毕竟能够这么玩球的,高璋也就在视频里边见马球王玩过。 亲爹高俅的球技至少在这个时代最拔尖的那个翘楚,不然,怎么能玩球就玩成太尉。 一思及此,高璋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昏君赵佶喜欢玩球,爹才能够得登高官之位。 倘若昏君不昏,怕是爹顶多也就只能在大宋的那些球社里当个顶尖球星,赚取一家人的衣食无忧。 哪里能像现如今一般吃香喝辣,还跟蔡京那个奸相在朝堂之上打擂台? 现在正在被爹玩的这个球叫蹴球,在历史上,这种玩球的运动就叫蹴鞠。 早期的蹴鞠所踢的球用皮子缝合而成,塞满羽毛一类的填充物。 到了唐代,蹴鞠的形式有很大改变,羽毛填充物被动物膀胱代替。 因为膀胱可以吹起,这就使实心球发展为充气球,外面八片皮革包裹,弹性相当优秀。 经过高璋亲身体验,觉得这玩意已经很接近于后世的现代足球。 “璋儿来啦……”高俅眼角的余光已然看到了爱子高璋,待那球再一次落下之际。 就看到他身子微微一斜脚下一个无比轻松的动作,直接就将那重重落下来的球,停在了脚下。 这本事,怕是一千年之后的一块腹肌队的队员们也只有仰天长叹的份。 高璋笑眯眯地来到了亲爹高俅跟前,父子二人吹牛打屁一番。 看到亲爹情绪不高,高璋决定单刀直入。 “孩儿见爹似乎愁云满面,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跟孩儿说说。” 听到了这话,显得有些心神不属的高俅不禁心中一暖。 不愧是自己的爱子,孝顺又乖巧,看到自己有心事,都知道主动来开解。 可惜啊,他终究只是个孩子,自己这个作父亲的,怎么忍心让孩子去扛这样的责任。 高俅抬起了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笑道。 “哦,我儿能够有这样一番孝心,为父甚慰,只是你还太年轻了……” 这话让毛都没长齐的高璋脸色一黑,不乐意地道。 “爹,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自古甘罗十二岁为相,你儿子我虽然距离十二还有一丢丢的距离,可也不是泛泛之辈。” 第12章 燕王殿下遣人来寻公子,有事相邀 看着这位玩球玩成了大宋太尉的亲爹高俅,正在为球类运动的扩展与延伸而沉重的思考。 听得一脸黑线的高璋抬手抹了把脸,仰天长叹。 亏得这是爹,这要是老子的娃,不抽他吱哇乱叫,抹着眼泪老老实实沉浸进知识的海洋才怪。 不过算了,爹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面蹲着个昏君,朝堂一堆奸侫,你还要求啥? 自己也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所能做的,就只能先顾小家。 难不成老子白布一裹脑门,扯起大王旗跳汴梁城头高喊清君侧? 不被大宋的三弓床弩插得浑身漏洞,脑袋跟宋江头颅一起挂在城门口风干等过年才怪。 现在还是好好想办法解决下亲爹的烦恼,再言其他。 看着爹,又捏了捏那个手感相当棒的球,高璋眼珠子一转。 “富安,你去,弄几块门板差不多的木板过来,再弄几条长板凳过来。” 听到了亲儿子这番言语,高俅一脸的懵逼,倒也没有阻止富安与下人去搬东西,小声地朝着还在把玩球的高璋低声问道。 “璋儿,你要那些东西做甚,咱们不是要玩球吗?” “没错,就是玩球,孩儿想到了一种新鲜的玩法,一会爹爹一试便知?” 看到高璋那张笑得甚是乖巧的小脸蛋,高俅不禁心中一暖。 这孩子,还是那么的乖巧孝顺,都知道为亲爹出谋划策了,自己这个作父亲的,又焉能拂了孩子的美意。 ##### 一张类似乒乓球桌大小的桌子,中间用绳网间隔,一边一个或者是两个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玩上一局。 最多允许触球三次,就必须击球过网,其规则类似于乒乓球与足球的结合。 这种游戏规则十分简单,但是其可玩性与娱乐性相当出色。 高俅这位球商极高的大宋玩球第一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开始跟府中家丁玩了起来,二人你来我往的在那木板组装而成的球桌上,玩得不亦乐呼。筆趣閣 而一干高府下人在一旁看得连连喝彩不已。 高府之内一应男子,就没有不会玩球的,甚至不少家丁的水平都相当的优秀。 至少在高璋的眼中,丝毫不逊色后世那些五大联赛职业选手。 而亲爹高俅更是不愧大宋玩球第一人,一个人连战连胜,那脚法,那身姿,看得高璋两眼放光,连连叫好。 这才像个职业球员的样,要是亲爹这身份上撂到一千年一后,不是个球王,那也必须是个足球巨星,橙色级别的那种。 玩了半天,高俅这才意犹未尽地拭了拭额角冒出来的细汗,欣喜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高家的麒麟子,居然真的能够帮爹想到这么个新奇的好点子。” “这种玩法另辟蹊径,却又十分容易上手。” 看到了亲爹眉开眼笑,玩得满脸通红荣光焕发,高璋亦是松了口气。 凡事都得由浅入深,先拿出一个简单易懂的小游戏给亲爹开开眼。 等他上了钩,玩腻了再说,反正自己脑子里边多的是玩球的各种方式和方法。 黄氏安静温婉地看着已然尽去烦忧,正在跟亲儿子高璋说说笑笑的夫君,心中亦是松了口气。 璋儿这么懂事乖巧,都知道弄出新鲜玩意来哄父亲开心,这么知情识趣的孩子,怎么可能欺负那比他还大上两岁的蔡老六。 分明就是那蔡老六仗势欺人,璋儿这才被迫反击的。 那蔡老六的风评向来就不怎么样,也就是亏得有个好爹蔡相当后台罢了。 罢了,夫君只要能烦忧尽去便好,兴许再过些日子,官家就会消弥怒意,召夫君还朝…… 新的玩球运动,令高俅这位大宋玩球第一人喜不自胜。 跟亲儿子一番亲切交流之后,便浑然忘我的投入到了练习当中。 看样子,不把这项桌上玩球运动玩出花来,怕是不会停歇。 ##### 高府门外,来了一位挎刀的精壮汉子,站在门口,跟那守门的高府家丁低语几句之后。 这位家丁立刻飞奔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公子高璋的小院。 “公子,燕王殿下遣人来寻公子,有事相邀。” “燕王殿下……”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家丁,又扭脑袋看向心腹富安。 “我跟这位燕王殿下认识吗?” 富安满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小人不清楚,兴许认识吧……” “来找我?”高璋挠挠下巴,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位空筒子王爷寻自己有什么破事。 难不成想来把才艺局?那也该找我爹才对啊,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看到富安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心累的高璋站起了身来,罢罢罢,还是自己去亲眼看看到底是个神马情况再说。 “那个富安,你还愣着做甚,多叫点人,走,看看去。”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顶着满脸的疑惑,领着富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府门口。 门外的挎刀护卫看到了高璋,挤出了一丝笑容恭敬行礼。 “见过高公子,我家殿下今日游园,特邀高公子一同前往。” 高璋上下打量着这名挎刀护卫,有些疑惑地道。 “我与你家殿下认识?” 听得此言,就看到这位护卫的嘴角古怪地一扬,上前两步低声嘀咕了句。 瞬间,高璋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 哎哟卧槽!想不到,裤子掉在地上半天都没捡起来的那个赵官人,居然是一位堂堂亲王殿下。 不过转念一想,抛开平板玻璃这种小瑕疵不论,就师师姑娘的颜值,那魅惑的小眼神,还有那独幢别墅的奢华配套。 能在那里进进出出的,不论是在车里,还是在车底,又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 看到了高璋那副表情,护卫有些懵逼,总觉得这位太尉之子的眼神和表情甚是诡异,很不正经。 可眨了眨眼之后,就看到了高璋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开心地道。 “好啊好啊,那就有劳这位护卫大哥引路,正好我与小哥哥一眼投缘。 奈何不知小哥哥的身份,没办法相约,今日正好亲热亲热……” “……” ps:原来新书排行也需要月票计算数据,还请列位看官有票捧个人气,没票也多在书评去或者段落踩点留名,拜托拜托,五体投地拜谢列位 第13章 嗯嗯,好的,小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这个称谓,护卫的眼角一阵疯狂抽搐,头皮都麻了。 瞬间想起了那天自己在门口蹲守时,就听到过这种令人浑身狂冒鸡皮疙瘩的称谓。 看着跟前这个才十一二岁的高衙内,这位护卫只能强颜欢笑地打了个哈哈。 算了算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御前班直,还是懒得多嘴为好。 随着这名护卫行到了街口不远,就看到了一辆被一票护卫簇拥着的一辆马车。 而在车旁的马背上,坐着那个面白无须,笑容甚是娘炮的老男人。 高璋来到了这位老男人跟前,露出了一个充满亲和力的热情笑容招呼道。 “这位大叔,你是在等我的吗?小哥哥人呢?” “小……”杨戬脸上的笑容一僵,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车帘被缓缓地掀开。 坐在车中的赵佶,一脸哭笑不得地朝着高璋招了招道。 “我在这呢,来来来,快到车上来……” “好嘞,小哥哥。” 高璋这才刚刚爬上了马车,勒马而立的杨戬忍不住小声道。 “高公子,你不应该这么称呼殿下。” “为何?”高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笑容平和,一脸好奇打量着自己的燕王,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这么年轻俊朗,谈吐不凡,一看就是性格很好的小哥哥,我可不想把小哥哥叫老了。” 正摸着自己两撇短须的赵佶听到了这话,虽然脸上表情不变,可是嘴角却情不自禁地飞扬起来。 “你应该……”杨戬有些不乐意地刚开口,就听到了马车里边传来了官家赵佶的声音。 “好了好了,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小哥哥想怎么称呼都行,叫我小高也可以。” “小哥哥,小高,哈哈哈……有意思,那我就叫你小高。” “好的小哥哥。” “不如你叫我小哥,我叫你小高如何?” “嗯嗯,好的,小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着那马车里边传来的欢笑声与对答声,杨戬的脸色黑得犹如那卖炭翁烧炭的窑。 一干护卫满脸诡色的,面面相觑,小哥哥,小高,这特娘的都是什么古怪的称谓, 官家跟那高公子目前都是小字辈,啧啧啧…… 没想到,高太尉独子还真是个人材,小小年纪嘴皮子那么甜,哄得官家眉开眼笑的。 虽然不明白这位裤子掉地上都忘记提起来的燕王殿下到底邀请自己去干点啥。 但是这并不妨碍高璋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毕竟对方好歹是个王爷,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 “小高,我听闻,你与那蔡爱……嗯,蔡相家的六郎,发生了好几次冲突。” 听到了这位燕王言及此事,迎着对方那满是探究的神色,高璋心头一跳。 亲爹昨天刚刚被那昏君勒令闭门思过,今日这位燕王就找上了门来询问自己与那蔡老六的冲突。 看来,想必应该是出自那位昏君的授意,想要让这位燕王来打探真相。 “没想到这点小事情,居然也会惊动小哥这样的大人物。” 高璋朝着这位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燕王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若非是他开口挑衅,辱及家父,也不会有事发生。” 说到了这,高璋露出了一个甚是气愤外加委屈的表情。 赵佶愣愣地看着高璋,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小嘴特甜,而且很率真的孩子,肯定不会说假话。 当下语气转和,轻轻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温言道。 “莫要生气,来来来,你跟小哥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璋全程带着委屈的表情,还有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讲述起了自己与那蔡老六发生的三起冲突。 第一次自己因为对方辱及家父,只是轻轻地推了对方一把。 结果对方就叫来十来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一副要把自己弄死的样子。 害怕的小高璋只能乱蹿,最终钻进了师师姑娘的床底下,然后就与赵佶在师师姑娘的房中结缘。 听着那高璋用那种害怕而又委屈的嗓音讲述二人的冲突。 蔡老六那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蛮横形象简直就是跃然纸上。 至于高璋自己把那蔡老六揍得吱哇乱叫,鼻子口来血这样的优势,都被高璋用精妙的春秋笔法简略地拂过。 第三次冲突,高璋把功劳全集中在了义士陆某某的身上。 毕竟陆某某还有大用,避免陆谦的身份被蔡京那奸相知晓。https:/ 那样一来,指不定陆谦就只能顶着含冤受屈的六月飞雪。 含着一包眼泪,抛妻弃子地被逼上山贼窝子里啃窝窝头。 甚至是在那位未曾留下姓名的义士的建议下,高璋主动提出化干戈为玉帛,愿意跟蔡老六相逢一笑泯恩仇。 高璋甚至还一脸认真地告诉赵佶,自己已经与那蔡六郎成为了同门师兄弟,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冲突了云云。 看着高璋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蛋顶着一副很正经的表情在那里说代师收徒。 赵佶听得差点乐出声来,这事虽然在他看来,高璋的行为过于孩子气,显得荒诞不经。 可一想到高璋终究只是一个未知人世艰险的孩子,赵佶露出了温和的笑脸。 “你这孩子果然很识大体,知晓与人为善,这是好事。” 嘴里安慰跟前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年,赵佶的心里边却闪过蔡京老泪纵横的表现。 控诉高璋小小年纪心性阴险,出手狠辣的种种行径,这让赵佶心中浮起了一丝不悦。 看来,自己是真的错怪了高璋这孩子,居然勒命高俅在府中闭门思过,唔…… 罢了,回头再想个法子,把这事给抹过去方好。 ##### 马车缓缓地在一处颇显得幽静的湖畔停了下来,簇拥着马车的那二十余名护卫撒布于四周,警惕地张望着四面八方。 车帘拉开之后,跟高璋聊天甚是愉悦,心情颇为开怀的赵佶下得马车。 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艘颇具规模的楼船正停靠在码头之上。 楼船中,正有美妙的丝竹之音回荡溢散开来,传入耳中。 此刻,就听到了身边高璋夸张的惊叹声。 “好漂亮的船,小哥我们是要到船上去玩什么呀?” 第14章 想化干戈为玉帛?朕就让这孩子美梦成真 赵佶看到了高璋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呆萌模样,不禁一乐。 “我们上船,当然是去玩女……咳咳,一会你就知道了,随我登船。” 赵佶忍不住抹了把脸,这高璋说话怎么老喜欢用“玩”这个很魔性的字眼,害得朕也差点说滑了嘴。 不过一想到对方还是个孩子,自然也就不再计较这样的小瑕疵。 ##### 倾城倾国,我见犹怜的大宋第一花魁师师姑娘,此刻正斜靠在那楼船三楼的栏杆。 慵懒地姿态,反倒更添其妩媚与诱惑。 那双会说话的汪汪水眸扫过那些楼船中的乐师还有姐妹们,最后又落到了楼船外。 只看了一眼,愿意那双慵懒而半眯着的水眸,瞬间瞪得那样的黑白分明。 师师姑娘忍不住抬手拭了拭眼角,她都看到了什么? 居然看到了赵官人与那个曾经在床底跟周郎肩并肩的青葱小渣男,正一边愉快地聊天一边朝着楼船信步而来。 “啊,这……这。”师师姑娘头皮都麻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赵官人已经查觉了什么,所以在汴梁明查暗访。 比自己先一步找到了这个在床底跟周郎肩并肩听了一整出好戏的小渣男。 今日借口游湖,把自己诓了出来,其实是想要让自己跟这个小渣男对质,然后想要把周郎给那啥啥? 越想越怕的师师姑娘脸色越来越白,美丽动人的瞳孔都有严重扩张的迹象。 好在这时候,随着赵官人与那小少年登船,师师姑娘这才按住自己狂跳的小心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定要淡定,先随机应变,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 高璋跟着赵佶登上了楼船,来到了三楼处,入眼就看到了满眼的莺莺燕燕。 话说回来,高璋除了隔着屏幕,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多古装的妙龄女子拿着各种古典民族乐器,频频朝着这边眉目传情。 很快,那些乐女们就纷纷地退避开来,高璋看到了妩媚动人的师师姑娘。 未语先笑,纤腰妙曼,身姿婀娜地朝着这边行来。 身姿、眼神、表情、妆容揉和在一起之后,活脱脱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对面着这平板身材的师师姑娘,还是个孩子的高璋犹如得到高僧一般,表情波澜不惊,内里心如止水。 师师姑娘收回了观察青葱小渣男的视线,朝着那赵官人屈膝一蹲,那线条浑圆饱满的翘臀,直接就让赵官人两眼一亮。 “奴家见过赵官人……见过这位小公子。” “师师姑娘快快请起,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小高公子。” 看到那赵官人拉着师师姑娘的纤手半天都不乐意撒手,心中暗骂渣男的高璋还了一礼,笑得份外的有亲和力。 “见过小姐姐,小姐姐长得真漂亮,特别是气质显得那样的与众不同,是吧小哥?” 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的赵官人听得此言,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小高果然会说话,我也觉得师师姑娘你与旁人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你的气质……” 说话间,手顺势又伸过去揽在了师师姑娘那只堪一握的纤腰上。 “……” 面对表面一本正经,大手很不老实在频频吃自己嫩豆腐的赵官人。 甚是头疼的师师姑娘只能熟练地应付着,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小高公子身上。 小高公子……那就说明,这少年郎姓高。 可问题是,这位赵官人何等身份,居然会对一个曾经钻过自己床底的疑似小色胚如此亲睐有加。 而且当日赵官人的态度,分明跟此子根本不认识,难不成,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看到看这孩子的眼神那样慈祥,莫非这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不过这小子虽然长得齿红唇白,眉清目秀,但是二人的模样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脑子乱作一团的师师姑娘冷静分析半天。却发现分析来分析去,连根毛都没分析出头绪。 随着那楼船缓缓地离开了码头,一干穿得比较保守的女乐师们,开始演奏起来。 而几位衣不遮体、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开始伴着音乐的节奏舞动了起来。 那小眼神,那小表情,还有那勾来勾去的手指头,一看这舞蹈就不是很正经的那种。 但令更喜欢快节奏地高璋十分遗憾,主要还是过于含蓄,不够奔放与热情,表情也不到位,眼神也不够侵略性。 连头发都不甩到翘臀上,都不四肢落地舔嘴唇、露个小虎牙学猫咪叫唤能叫勾人? 暗暗吐槽的老司机高璋正用带着批判性的正义眼神,逐一审视着那些正在扭动妙曼娇躯的小姐姐们。 脸好的身材不一定好,身材好的不一定脸好,唉……高璋觉得不是自己要求高,而是这个时代膳食营养不科学。 但后世也有大问题,假冒伪劣产品多如牛毛,出厂日期很多都被拿锉刀刮花过。 哪像这个时代,绿色环保纯天然,没有受到化学业和机械化作业的污染。 那边师师姑娘跟那赵佶眉来眼去一会之后,便悄然离开,也换了一身专门用于舞蹈衣裙再次登场。 看到那几个舞蹈着的小姐姐突然分开退往两边,将那艳若娇花,倾城倾国的师师姑娘醒目地留在了场上。 此刻,官家赵佶实在有点忙,一边欣赏着秀色可餐,美得令自己心痒难耐的师师姑娘舞动,一边还得拿眼神去盯着高璋那小子。 很快,赵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高璋这位少年郎。 面对着这位大宋汴梁第一花魁那妖魅入骨,烟视媚行,足以令老色胚心神荡漾、色授魂与的舞蹈。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一定的专注力外。 很快高璋这小子就一副索然无味心如止水的表情,眼神就已经开始频频东张西望起来。 这让赵佶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孩子,是真的为了躲避那蔡六郎的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误入了师师的香闺。 想到了这孩子被人追杀到钻床底,而蔡卿却还不依不饶地将自己儿子描绘成受害的弱者。 赵佶忍不住心中一梗,越发地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既然高璋天真的认为他已经跟那蔡六郎化干戈为玉帛,那朕就让这孩子美梦成真。 看那蔡六郎还敢不敢欺负高璋这个不愔世事的孩子。 第15章 小哥你莫非就是我梦里的有缘人 师师姑娘一曲动人的歌舞刚刚落下了帷幕,赵佶便起身喝彩,而立身于后的杨戬也赶紧附和不停。 额角腮边微汗,如脂玉般肌肤透着诱人嫣红的师师姑娘妩媚一笑,这才移步来到了赵佶身边,接过了赵官人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才在赵佶的夸赞声中,含羞带怯地与那赵佶同坐一案。 跟这位美得祸国殃民的师师姑娘眉来眼去,低声调笑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远处湖畔传来了喧嚣声,船中诸人一抬头,这才看到了一场阵雨突如其来。 骤然之间,便将那炎炎的夏日,泼洒上雨露,瞬间,便是风都荡出了愉悦的舒爽凉意。 高璋愣愣地站到了栏杆前,打量着被疾雨所笼罩的大宋帝都汴梁城。 鳞次栉比的亭阁楼台在那迷蒙的烟雨里,显得那样的深浅不一。构结出了一份江南独有的韵味。 李师师也已然与赵佶站到了栏杆边上,痴痴地望着这景致。 “好美啊,奴家没想到,这样一场雨,让奴家觉得仿佛看到了传闻中的江南烟雨……” 看到美人儿那副模样,赵佶真恨不得牵着师师的手,带她骑鹤下杨州。 可惜自己乃是大宋天子,要是拉着师师姑娘就这么跑了,不知道会被那些臣子口诛笔伐地喷成什么鬼样子。 但是自己想要博得美人欢心的话,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一思及此,浑身才艺的昏君赵佶灵机一动,露出了一个神采飞扬的自信笑容。 “师师若是想看江南,赵某虽不能携师师同往之,不过嘛。 某可为师师姑娘挥毫泼墨,让此情此景落于宣白上……” 师师姑娘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迫不及待想要挥撒才艺以博自己欢颜的赵官人嫣然一笑,含羞带怯地道。 “官人此举,实让奴家受宠若惊……” “能博佳人一笑,便是值得。”赵官人土味情话张嘴就来。 ##### 一张案几摆放在了栏杆前,笔墨纸砚陈列其上,赵佶打量着那犹自被雨雾所笼罩的汴梁,半天之后,这才胸有成竹的挥毫泼墨。 作为美院中国画系人物绘画专业的高材生高璋,站在了那案几旁边,看着那赵佶落笔于宣白之上。 很快,就看出了赵佶绘画功底极深,造诣不凡,绝对是一位书画艺术极有天赋的苗子。 只见他落笔随性,却又气韵生动,水墨的晕染和不拘一格的用笔。 仿佛令画中的烟雨跟眼前的景致相融合。 看得高璋眼珠子都有嫉妒得有点发红,这特么简直就是中国画写意流的天才。 打量了一眼专注于作画的赵佶,一想到他的身份,再有这么一身才艺,真是让人嫉妒到质壁分离。 虽然高璋很想好好的吹捧这位小哥,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年龄和身份。 摆出一副震惊而又夸张的表情,反倒比言语更能生动的表达一个孩子对于美的仰慕。 一旁的师师姑娘一双涟涟水眸里也满是惊艳之色,时不时开口称赞一二。 耳边传来师师姑娘那酥酥的赞誉,还有一旁那高璋这个少年那副被自己长艺震惊到呆若木鸡的呆萌表情。 这让赵佶心头无比舒爽,作画运笔的腕力和笔锋越发地肆意飞扬。 不过柱香之功,一幅宽两尺,高一尺的写意山水小品已然一挥而就。 师师姑娘忍不住十指相合,娇声称赞。 “官人好厉害,这画中的朦胧烟雨,跟今日这景致无比契合……” 那双会说话的水眸,诱人的红唇,勾得赵佶神魂颠倒,心痒难耐。 赵佶终究顾及到身边还有一个懵懂的孩子小高,清了清嗓子,开始在画的留白处题字…… 高璋犹站在原地,意犹未尽的欣赏完这幅画作之后,目光渐移,落于那赵佶题字上。 只一眼,高璋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脑子里边仿佛有一万头草里马列着方阵,四蹄翻飞在辽阔的原野上,整齐划一的怒吼:我草!我草!草草草! 在那师师姑娘素手砚墨的相助之下,赵佶洋洋得意地写下了落款。筆趣閣 这才满意地罢笔,便听到了一声十分夸张的吸气声。 赵佶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高璋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满脸惊骇欲绝,就好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震惊的表情、肢体语言和眼神,实在是过于夸张了点。 这让赵佶忍不住小声地相询。“小高,你这是做甚,为何如此吃惊?” ##### 听到了赵佶的这声疑问,高璋缓缓地挪动着那发僵的脖子抬起了脑袋。 看向这位满脸疑惑,打量自己的昏君。 没错,就是那个开创了“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地瘦金体的才艺昏君,就是那个令北宋灭亡的宋徽宗赵佶。 原本他自称富绅赵官人,然后让人告诉自已他是燕王,其实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身份昏君赵佶。 高璋的脑子因为高速的运作而差点死机,但是好歹令他在数息之间,就有了决定。 看到高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让赵佶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但是面对这个说话好听,嘴又甜的孩子,他还是保持了相当的耐心。 “怎么,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高璋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已然从惊震到无言,开始向惊喜交加,眼神也变得期待起来。 “小哥,您能不能再写几个字,我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我梦里的有缘人。” “……” 雨一直下,丝竹之声也未断绝,可是此刻,偏偏让人觉得这楼船中的气氛甚是诡异。 一旁的杨戬直接就毛了。神特么的梦里有缘人?官家是男的好不好。 “大胆,你这黄口小儿,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表情古怪的官家抬起了手臂,杨戬只能憋屈了把后边的话尽数咽回了肚子。 一旁的师师姑娘满脸懵逼地看看高璋,看看赵官人,脑子里边乱作一团,这是来弄啥嘞? 赵佶听到梦里的有缘人这几个字,刹时之间,顿时菊花一紧,头皮麻的都快炸了。 好在,看到高璋这个孩子那张天真无辜的白净小脸,赵佶吐了口浊气,看看,这还是个孩子,自己怎么能那么不正经? 第16章 你我缘份深厚,今又因书法结缘…… 赵佶打量着高璋,仔细回味起他这番话,想到了他方才是见到了自己的署名才会变成那般模样。 可问题是,他梦里的有缘人又是什么鬼? 罢了,既然这小娃娃要卖关子,那朕就且让他一步,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门道来。 伸手将那幅山水画交给了一旁的杨戬,赵佶再一次提起了那杆名贵的紫毫毛笔,落于那如雪般洁白的宣纸之上。 看着对方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笔法外露,可明显见到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这种风格相当独特而又鲜明的字体。 高璋百分之一千的确定,这正是自己前世苦练多年,被一干同学戏称为苦命体的瘦金体。 “南朝四百八十寺……” 写罢这七个字,赵佶很满意地暗暗点头,这才朝着高璋望过去。 表情显得份外激动而跃跃欲试的高璋接过了赵佶递来的笔,先是展颜一笑。 站定之后,抬手提笔落于宣纸之上,只第一笔,赵佶显得疑惑的表情顿时僵硬。 当第一个字完全显现在宣纸之上时,不论是赵佶,还是杨戬,又或者是颇有才情的李师师。 全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嘴亦大大的张着,就像是抽象派画家笔下受到了惊吓而面目扭曲的兽类。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瘦金体这才甚甚进阶大成的昏君赵佶此刻脑子嗡嗡作响不已,内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想自己因书笔画瘦硬,初习黄庭坚,后又学唐时褚遂良,以及薛稷、薛矅兄弟,并杂糅各家,取众人所长而独出已意。 最终独创出了这种别具一格,足可开宗立派的新体书法。 可是至今,见到自己这种刚刚创作出来没多久全新书法的人类,怕是不超过十指之数。 而这个高爱卿的独子,居然会,而且看他下笔老练,运笔老辣,仿佛已经习了多年一般。 师师姑娘的樱桃小嘴此刻张得甚至能够塞下一个拳头,那水汪汪的明眸在赵佶与高璋之间来回转动。 为何他们二人的字迹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可看赵官人的表情,似乎也被吓着了。 “难道真是他失散多年,素未蒙面的……” 杨戬眼珠子也鼓得像只被熊孩子祸害过撂在泥地里奄奄一息的垂死青蛙。 官家的字体,乃是官家这些年来师法名师之后,自己独辟蹊径,自创的一种全新字体。 可眼下,看这个高太尉家的独子那落笔的指、腕、手,仿佛就像是早已经练习了多年一般老练精纯。 不过数息,“多少楼台烟雨中”这七个标准的瘦金体字迹便落笔于纸上。 高璋满意地撂下了手中那杆相当好用的紫毫毛笔,转过了头来。 朝着那已经丧失了表情管理,口歪眼斜的昏君赵佶露出了显摆而又得意的笑容。 “小哥,你现在可有想起来?这些可都是你在梦中教我的本事。” 赵佶用力地揉了揉脸,那让已经震惊到麻木的脸总算是没有那么僵硬。 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高璋,艰涩地小声问道。 “我,教你的?” 看到高璋那副期盼而又仰慕的神情点了点头,特别是那双清彻而又无辜的眼神,比什么都更能打动人心。 再看那明显用笔相当老练而又丝滑的笔迹,仿佛早已经练习过成千上万遍。 虽然赵佶笃定自己没有教过高璋,可是看到了高璋的表情还有眼神。 旋及便想到了高璋曾经说过的梦中的有缘人。 “嘶……”既封建,又迷信的昏君赵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莫非…… ##### 楼船这一层的闲杂人等全部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了赵佶与杨戬,当然还有高璋这位少年郎。 听着这位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少年,在这里结结巴巴地讲述着他是如何学会这瘦金体的传奇故事。 “一个多月之前,我大病了一场,当时,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特别特别好听,仿佛是在脑海中奏响的音乐声。 我就睁开了眼睛,可是只看到了浮于云端的宫殿,还有仙鹤……” 赵佶听到了浮于云端的宫殿与仙鹤,瞬间,整个人坐得笔直,双手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两眼不眨地盯着高璋,似乎生怕错过什么。 在高璋的讲述中,一位看不清楚模样,但是又让人觉得犹如谪仙人一般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这位男子就那么立身于自己的梦里,不停地在案几跟前书写着什么。 高璋就好奇地凑到了近前,看到了这个看不清楚面容,犹如谪仙人般的男子。 正在用这种字体,书写着古往今来的各种诗词。 “我问了问这位跟小哥哥我可不可以学,然后他就冲我笑了笑,说了一个可字。 之后,我的跟前就出现了一张案几,手中出现了一杆永远也写不完墨水的笔,还有一张怎么写也不会用完的宣纸……” 喜好道法仙术,苦求长生的昏君赵佶听到了这,既激动,又彷徨。 很像自己的谪仙人,又会自己独创的书体。 莫非这孩子因与仙道有缘,见到了已经飞升成仙人的我不成?难怪我也觉得这孩子看着就有眼缘,对他很有眼缘,嗯,不是因为他说话很好听,人又有意思。 高璋继续讲述,在那个梦里,小哥哥几乎不说话,只在那里不停地写着字。 而自己,则努力地向小哥哥学习他的书法,而在那个仙境,仿佛没有时间的概念。 而且高璋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直到这位小哥哥走到自己跟前,打量着自己练习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书法。 “小哥哥告诉我说,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所以,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说到了这里,高璋露出了一个怀念而又满是惆怅的表情。 “当时我就问那位小哥哥,我和他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小哥哥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你我缘份深厚,今又因书法结缘,自当有缘再遇。’” “对了,小高你可有还问那位嫡仙人人,这等书法体裁,可有称谓。” 听到了这话,高璋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轻拍额头。 看到高璋苦思回忆的表情,赵佶犹如着了魔一般缓缓地站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高璋。 “他回答你了?他可有说叫什么?” ps:新书不够看的,可以去看我刚完本的同款风格老书《大唐第一世家》 再ps:就差几张月票就破百了,大老爷们还有票票的扔点来呗。 第17章 意图逆天改命的孩子 高璋摆出了一副努力回忆的表情,努力地将那些关于瘦金体的评价给描述出来。 “他说此书天骨遒美,逸趣蔼然,至瘦显筋骨而不失其肉,犹可见风姿卓约,且显湟湟贵气,故尔谓之瘦金体也。” 啪的一声脆响,赵佶的巴掌,狠狠地拍打在案几之上。 生生把站在跟前的孩子高璋,还有站在身后的心腹宦官杨戬给吓得一激灵。 赵佶一副喜欢得快要喜极攻心的扭曲表情,神神叨叨地在那里不停的嘟囔。 “瘦筋体……果然,果然,此名与吾之书法极为契合,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 看到了赵佶那副失态到有些癫狂的模样,知道打铁要趁热的高璋难出了一个满脸难掩的惊喜之色。 “小哥,这书法,莫非是你独创的?” 然后高璋抛掉了羞耻心,开始举起双手蹦跳起来欢呼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梦中的那个谪仙人,有缘人……” “啊,这……”看着跟前这个欢呼雀跃的孩子。 昏君赵佶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突然之间觉得,兴许真的是梦中的自己向这个孩子传授了自己生平最得意的艺术创作:瘦金体书法。 要不然,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给自己的书法体命名,而这孩子说出来的名称。biquiu 以及对书法的评价,简直就像是挠在自己心头痒处,舒爽到飘飘欲仙的那种。 ##### 高璋撩起前襟,步上了码头之后,回过了头来,就看到那立身于楼船之上,微笑颔首的赵佶抬起了手臂道别。 高璋乖巧而又知礼地朝着赵佶一礼,目送着那楼船再一次起航,朝着湖中荡去。 直到看不到楼船上的赵佶,高璋这才转身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自家马车行去。 登车,放下车帘,高璋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懒洋洋地平躺在车里。 很好,昏君赵佶自以为伪装得很好,披着个马甲,然后又主动的暴露了一个假身份。 想要误导自己,认为他的那个马甲就是真身份。 但他哪里知道,凭着自己那锐利的双眼,直接就通过他的书法字体看穿了他的马甲。 并且自己还让昏君赵佶认为他真的成功地骗过了自己。 该怎么形容来着,昏君赵佶蹲在第五层,自以为高璋这个孩子是在第二层。 实际上,这个孩子猥琐地苟在十八层,不仅仅看戏,而且还很懂得配合地跟他一起演。 这种偷着乐的爽感,实在是让高璋恨不得仰天长笑。 呵呵……你真当老子是个懵懂天真的孩子?其实老子……还真是一个孩子。 看着自己那尚在发育期的小身板,毛还没长齐的高璋一脸索然无味地又躺了回去。 正所谓耗子想要喝猫奶,自已的命运自己改。 自己如果能够跟大宋天子交好,争取能够把好感度刷到mAx。 那样一来,自己也才能够有一个安稳到足可以遮风挡雨的靠山。 自己也才能够专心地默默发育,努力长大,年纪小,某些方面是优势,可某些方面却也是弱势。 赵佶让自己离开,他却留了下来,再加上那帮子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们尚在楼船之上。 指不定接下来就是上一场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战斗。 这会对自己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早点离开也好。 为了能够高质量的活到老,还处在发育巅峰期的老子定与赌毒不共戴天,当然还需要暂时守身如玉。 怎么也得耐心地守着弟弟长大,能够随心而动。 到那时,天下何处险峰峻岭攀不得?便是九幽深渊,老子也敢探一探。 在这个时代,除了对老子有先天血脉压制的林冲之外,我高衙内怕过谁来? ##### 赵佶目送着那跟自己缘分纠缠不清的高璋登车,渐行渐远。 悠悠地发出了一声轻叹,旋及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笑容。 “难怪此子第一眼见朕之时,就叫朕小哥哥,原来根子在这。” “想必他在大梦之中,已经如此唤了无数次……” “官家所言极是,官家的确如小高公子所言一般,年轻俊朗,气质非凡……” 听到了这杨戬的吹捧之词,赵佶眉舒目展,甚是开怀。 “小哥哥……小哥……有意思,这小高的确有意思。” “小哥……”一旁的杨戬也忍不住小声地重复了一句。 赵佶扭过了头来,看着杨戬那面白无须,笑起来满是菊花纹的脸。 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去,走了两步,顿住脚步淡淡地吩咐道。 “你还是唤朕官家为好。” “……奴婢明白。” 杨戬看着背转过身去对着自己的官家,就好像是恰了一口柠檬一般,心中酸的难受。 回到了那张案几跟前,赵佶打量着高璋在他的授意下,写下的“瘦金体”三个字。 为何要以金代筋,高璋那个孩子也给出了解答。 金者,彰显堂皇显贵之气,故尔称为瘦金体,如此一来,甚至寓意上还有逼格上都极为高妙。 “杨戬,依你观之,小高这书体,像是练习了多久?” 面对着官家的询问,杨戬却不敢有半点上眼药的心思,尽最大努力公允地道。 “若是奴婢没有亲眼得见小高公子仅仅只个稚龄少年,怕是都会认为书写者是一位苦练书法十余载有成的读书人。” 赵佶沉默了数息,这才抬眼看向杨戬。 “你替朕去一趟高爱卿府上,替朕仔细打听打听……” 杨戬俯低身形,凑在官家跟前,官家的耳提面命,让杨戬频频颔首,半晌之后,这才恭敬地朝着官家一礼,转身而去。 “记住了,朕与那小高相识之事,朕不想让旁人知晓。” 杨戬心中一凛,当即诚惶诚恐地俯身领命。 “官家放心,奴婢明白,定不敢违了官家心意。”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回想起方才高璋那孩子满脸惊喜交加,朝着自己纳头就拜口称师尊的场面。 赵佶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那高璋书写的字迹上。 “终究还是个毛头小子,不过一片诚挚之心,着实不好拒绝啊。” 不过现在暂时还不是时候,且先等那杨戬去寻那高爱卿,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再言。 ps:求月票和推荐票啦,摸摸哒 第18章 做足了整整一夜老师梦的天子 “想不到,居然能够有这等神异,于梦中授徒,不知岁月几何……” 此刻,赵佶甚至有一种当场躺下闭上两眼做个梦的冲动。 很想看一看,是不是真的会遇上高璋那个很有眼缘的小孩。 想着想着,赵佶已然不知不觉地脚步停在了师师姑娘休息的楼船阁间前。 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师姑娘,推开了舱门。 就看到了祸国殃民,含羞带怯的师师姑娘,还有一铺很软和的床…… 讲究的昏君赵佶决定先跟大宋第一花魁聊聊才艺,待情到深处,再那啥啥啥,如此方才能有情趣。 赵佶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正经的斯文人笑容,移步来到了床沿坐下。 “师师姑娘别紧张,赵某现在就是想要跟你好好聊聊。 你看这是赵某新近得到了一只玉萧,你看这玉质是不是很润,你摸摸这手感,是不是很滑? 来来来,你且吹上一吹,就会知晓这只玉萧的妙处……” “???” ##### “高太尉快快起来吧,官家有言,这都是高太尉该得的。” “官家之前着人来传口谕,那也是为了君臣和睦,还望高太尉……” “杨中官放心,本官焉能不知好歹,官家待本官,真是恩重如山哪……” 高俅满脸激动地答道。原本还以为,怕是要隔一段时间之后,官家再会消气,再召自己入朝。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第二天,官家就遣了心腹大宦官杨戬登门。 还赐下了财帛,安抚自己莫要生份。足以得见,自己在官家的心中,恩宠未减。 看到高俅那副模样,杨戬嘴角微扬又悄然收敛。 怕是这位高太尉根本就不知道,咱家今日能来,那可是他独子高璋的功劳。 旋及想到了官家来时的叮嘱,杨戬像是随意地跟高俅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话头不知不觉就被引到了高俅的独子身上。 聊起自己的爱子,高俅自然是很乐意显摆这个既聪明乖巧又懂事孝顺的独子。 而杨戬则认真地倾听着,时不时插嘴一两句控制节奏。 等拿到自己所需要的情报,还得到了高俅递来的那高璋之前的练字手稿后。 杨戬终于功成身退,告辞而去。 高俅亲自将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大宦官送到了府门口,直到杨戬登车而去方才回府。 只是坐在府中,打量着那官家赐下的五百匹丝绢,高俅总觉得这里边透着古怪。 “夫君得了官家的赏赐,不日又将归衙,为何还如此愁眉不展?” 黄氏坐在高俅的身边,打量着夫君那紧锁的眉头,关切地问道。 “官家昨日才勒命为夫闭门思过,今日又遣杨戬来安抚,还赐下了这些财帛。” “为夫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蹊跷,莫非,那蔡京今日言行举止有误,惹了官家不悦?” “又或者是官家知晓了咱们璋儿才是冲突的受害者?” 看到夫君绞尽脑汁地思考,黄氏开口安抚道。 “夫君,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毕竟官家这么做,对夫君终究是利好。” “嗯,娘子言之有理。罢了,此事就先放一边。对了,璋儿回来了没有?” “还没呢,听管家说,是燕王殿下邀了这孩子去游湖,妾身甚是觉得奇怪,咱们璋儿,什么时候认识了燕王。” “燕王殿下?”之前一直都在忙着玩球,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高俅这才恍然。 看来,应该是官家觉得璋儿与蔡老六这间的反复冲突有问题,所以特地着其亲弟燕王来寻璋儿问个究竟。 毕竟璋儿是个乖巧知礼的老实孩子,又不会撒谎,肯定会实话实说…… ##### 已然回到了皇宫中,换上了道袍的赵佶正襟危坐。 跟前的案几上,摆放着那高璋大病之前练习书法的那些书稿。 这些书稿。明显一看就很拙劣,笔法稚嫩,力度不均,甚至还有写糊了、写歪了的。 总而言之,不敢说不堪入目,可也只能算是典型的童趣之作。 还有一张,则是那高璋大病之前数日练习书法的书稿,明显要比之前的字体进步了不少。 可是那些字迹,笔锋不显,分明运笔提腕都还没练到家,只能说字迹规整,仅此而已。 在书法艺术上浸淫多年的赵佶,一眼就能认出,这必定是稚童所书。 杨戬站在一旁,开始陈述起自己旁敲侧击打探来的消息。 高俅的意思就是,爱子高璋八岁才由他亲自开蒙,虽然高俅一个劲地夸奖自家娃娃。 但从高璋大病之前,两年时间才背下千字文,书法也才堪堪能写规整。 足以得见,这孩子也不过是中庸之材而已。 “既然高爱卿说高璋大病了一场,那他大病之后可有习字的贴子?” 迎着官家赵佶投来的目光,杨戬甚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奴婢自然也是问了高太尉的,可是高太尉言,自打他家高璋大病愈后,就再没动过笔。” “高太尉也曾问过高璋,不想……” 杨戬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瞄了下官家那副凝神倾听的模样。 “不想那小高公子说,他已经在心中书万遍,笔下百万言,不必再浪费家中纸张了。” “高太尉怜其独子大病初愈,眼见其子不愿意动笔,也就由着他了。” 听到了这,就见官家赵佶陡然拔身而起,两眼放光地搓着手,缓步在殿中来回走动。 “看来,他说的果然是真的……” “好一句心中书万遍,笔下百万言。看来,他真的在大梦之中随朕之仙体学了无数光阴,方能将这瘦金体练得如此纯熟老练……” 杨戬也听到了官家的自言自语,哪怕是他,也不由得不信。 毕竟官家独创的字体,不过大成,而且都还没来得及命名,而高璋一个月之前,还属于书法初学者状态的少年郎。 现如今却写得一手笔力纯熟,很见功底的瘦金体,不是在梦中练的,还能是啥? 满脑子里都全都是在梦中向高璋传授瘦金体的赵佶,做足了整整一夜的梦。 梦中,高璋那个乖巧听话的少年郎,就在自己跟前,老老实实地练习着瘦金体。 而自己,则拿捏着为人师表的派头,在那里传授他如何提腕运笔,监督着他不停地练习着瘦金体,一直到方才睁开眼的那一刻…… 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还显得有些恍惚,仿佛还看到高璋在挥毫泼墨地赵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第19章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不知官家将臣单独留下,可是有事吩咐?” 散朝之后被赵佶叫回了殿中的蔡京朝着官家赵佶一礼,恭敬地问道。 打量着这位老谋深算,颇有才干的蔡卿家,赵佶温和一笑。 “朕有一事,想要问一问蔡卿,昨日蔡卿入宫之时。 可有言及汝子六郎已然与那高卿独子高璋,同拜一位道长为师?” “什么?!”蔡京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官家赵佶,脑子乱作一团。 看到蔡京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赵佶心中微感不悦,但还是耐下了性子。 “怎么,莫非蔡卿家居然不知晓?” “官家,臣的确不知道竟有此事,不知官家……” 赵佶略显不耐地抬手打断了蔡京之言。 “卿不必知道朕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汝子既然拜了道门高人为师,万万不可轻忽失信,招人话柄才是……” “卿乃我大宋执宰,更是人臣典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可都是满朝文武盯着……” 蔡京一脸茫然地看着跟前涛涛不绝,一副振振有词的官家赵佶,脑子乱做一团。 六郎蔡杳跟高璋那小子变成同门师兄弟这等事,官家都知道了,自己这个亲爹为什么不知道? 而且看侃侃而言的官家,分明是很看重此事,并且认为,六郎与那高家小子为同门师兄弟。 也算是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情,希望自己要督促好六郎。 既然已经是师兄弟了,那就万万不要再生变故,再发生殴斗一类的恶劣事件。 “你与高爱卿,皆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希望你们能够同心协力。 好好襄助于朕署理政务,莫要再因晚辈之间的小小争执,生了间隙,误了朝廷大政……”m..nět “朕还有要务处置,杨戬,送蔡爱卿。” 看到蔡京似乎还有话有要,赵佶吩咐了句后,抄起了跟前御案上的公文,一副朕谁也不乐意搭理的模样。 看到了杨戬插在了自己跟官家中间,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指了指殿门方向。 直到走出了殿门的那一刻,被陛下含沙射影地教训了一通,偏偏就没机会开口辩解的蔡京终于恢复了理智。 “杨中官还请留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官家是从何处得知犬子蔡杳与那高璋为同门师兄弟的?” 杨戬在蔡京急切的招呼声中,顿住了脚步,回过了头来,看着这位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蔡大相爷。 一想到平日里这位蔡相爷对自己这位宫中宦官爱搭不理的架势。 杨戬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不紧不慢地道。 “官家之前就有交待,咱家若是敢泄露一字半句,怕是人头不保。” “蔡相若是真的想要知道消息真伪,回府去寻你家六郎一问便知。” “不过,官家的吩咐,还望蔡相谨慎以对,莫要付了官家的一片苦心才是……” 看着杨戬的身形消失在了殿门之内,蔡京忍不住抹了把脸,官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高太尉那个潜邸旧人在后边暗戳戳的使坏报复自己? 蔡京缓步来到了宫门口,当既招来心腹,让他们去打听被官家勒命闭门思过的高俅可有入过宫。 很快,蔡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高俅没有离开过府邸一步。 但是杨戬这位中官,却奉了官家旨意,前往探望高俅,并且还赐给了高俅五百匹丝绢。 听了下人的禀报,蔡京坐在车中,足足愣了数息这才醒过神来。 ##### 蔡京面色阴沉了下了马车,径直登门入府,唤来了管事。 “速去,让六郎去书房等着。” 管事看到了老爷那副怒气冲天的表情,心中打了个突,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心中却升起了疑惑,六郎昨日回府之后,老爷还为了鼻青脸肿的六郎,亲自去寻了官家。 今日老爷散朝回来,却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莫非在府中静养的六郎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老爷知晓了不成? 换下了朝服的蔡京,很快就看到了六郎蔡杳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鬼鬼祟祟的做甚,还不给我进来。” 看着亲爹那两眼喷火的模样,胖呼呼的蔡老六整个人都迷了,挠着头皮奇道。 “父亲为何如此,孩儿做错什么了吗?” “你过来,告诉为父,你是不是跟高俅家的那小子一起,拜了一位道士为师?” 看到亲爹蔡京那副阴沉沉的老脸,小胖子蔡杳撇了撇嘴,甚是愤愤地道。 “爹,孩儿那是被高璋那小子逼迫的,他还逼着孩儿写下了一封代师收徒协议。 孩儿觉得此事实在太过丢脸,再说了,孩儿也是被高璋拿拳脚威胁,不得已才写下的,那根本作不得数。” 听着亲儿子满脸委屈地在跟前解释,蔡京忍不住揉了揉又紧又疼的太阳穴,这特么的叫什么事。 问题是,这些小屁孩子的瞎胡闹,官家还居然当真了。 “爹,若是没事的话,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看着亲爹那张阴晴不停的老脸,蔡老六有些害怕,毕竟亲爹虽然爱自己,但是揍起人来还是很疼。 “站住,六郎你既然拜了师,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见一见你的师尊。 莫要让人捉住话柄,觉得我蔡某人之子是一个无信无义之徒。” “啥?爹,你真要孩儿认下高璋那小子为师兄?” 这话直接就让蔡老六跳了起来,高璋那小子三番五次把自己都给揍出了心理阴影,爹居然想要让亲自登门自取其辱。 这让他蔡老六原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怎么,你想连爹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今日在宫中,被陛下含沙射影的教训了一通的蔡京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迎着亲爹眼中闪烁的凶光,皮实扛揍的蔡老六下意识梗起了脖子,不甘示弱地叫屈道。 “爹,孩儿可是被高璋那个混蛋揍了好几次,孩儿不想叫他师兄……” “你再说一遍!”一肚子邪火的蔡京拔身而起,一伸手,就将那摆放在案几旁边的戒尺抄到了手中。 下一刻,书房中传出来的六郎蔡杳那中气十足的鬼哭狼嚎。 听得头皮发麻的一干蔡府下人,都不约而同地迈开脚步,离书房稍远一点。 就在此时,天上星星点点地落下了雨滴,既像是被爹狂揍的蔡老六滴落的委屈泪水。 又仿佛在印证了一句俗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第20章 玩球吃的是青春饭,管不了多少年的饱 一干蔡府下人,对于府中公子被相爷收拾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莫看相爷在外面,似乎永远都是处变不惊,雅量致高的宰相气度。 可是在府中上下,若是老老实实顺着相爷的心意,那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可倘若敢忤逆相爷的意思,呵呵……相爷那翻脸的速度怕不比翻书慢。 这些相爷的嫡亲血脉,就没有一个不挨过相爷那柄耍得出神出化的戒尺。 想想大公子蔡攸,也是打小陪伴着亲爹的戒尺成长。 当他终于入仕为官,觉得自己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应该有自己的话语权。 结果就因为言语冲突,成家立业的大公子生生被相爷耍着戒尺撵得抱头鼠窜。 打那天起,大公子再没进府一步,甚至不许蔡府下人,踏足他自己的小家一步。 而且听闻在朝堂中,相爷要干什么,大公子都会站出来言辞激烈地反对。 虽然老爷和大公子都没有在人前明着撕破脸,看起来像是就事论事。 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父子相残这样的行为,可是令不少朝廷官员都在明里暗里地偷着乐,看自家老爷的笑话。 闲言碎语多得令人头皮发麻,这让相爷回家之后的脾气越发地显得喜怒无常。 雨一直下,还没有停止,六郎就已经服了软,哭哭啼啼地向亲爹保证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去高府拜师,去认高璋当师兄。 直到这个时候,蔡京这才转怒为喜,将那戒尺扔回案几上,心疼地摸了摸亲儿子肉呼呼的脸蛋。 “你看,你这孩子,早点听爹的话多好。” “来人,你陪六郎往那高俅府邸走上一遭……”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满脸诡色的蔡府管事,陪同着那满脸泪痕咧嘴揉着腚的蔡六郎离府而去。 ##### 高府后院,此刻,那种桌上玩球的游戏工具,已经发生了变化。 高璋为了能够让亲爹玩得开心,玩得精湛。所以亲自指导,让工匠打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球桌。 这种呈现如微拱型的球桌,让落在桌上的球不会只是在原地弹跳,而是会主动地向着击球者的方向飞跃。 同时速度也更快,增强了对抗性和趣味性。 看到被昏君勒命闭门思过的亲爹玩得大汗淋漓,满面红光。 高璋也不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终于,再一次连续挑翻十二名高府家丁的高俅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球桌。 让那些球技精湛的高府家丁们继续捉对厮杀练习。 抹掉了满脸的汗水,抄起亲儿子高璋递过来的凉白开一口抽干。 高俅这才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一扭头,看着自家这个既聪明又乖巧孝顺的孩儿高璋,内心甚是满足。 “璋儿,为父决定了,等为父还朝任事后,将这种玩球的游戏还有玩球工具进献给官家,定可让官家龙颜大悦。” 说到了这,高俅大手轻轻地拍了拍亲儿子的肩膀道。 “到了那时,我儿之名,也定可在官家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高璋原本敷衍的笑容瞬间一硬,脑海里边顿时就有了画面。 一想到史书上来个奸臣录,自己跟亲爹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笑容腼腆而又拘紧。 下方详细的介绍上写着:靠玩球幸进的奸侫父子。 玩球这种消耗体能很大的幸进方式,吃的可是青春饭,管不了多少年的饱。 老子的逼格好歹要高一点,怎么也得靠舔,啊不……靠的是才华与头脑取胜。 “不不不,爹,万万不可暴露孩儿才是。” 看到亲儿子高璋就像是被热锅烫得跳起来的兔子,高俅一脸懵逼。 “这是为何,璋儿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你能够在官家眼前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未来当不可限量,便是你日后能坐上为父这个位置也说不一定。” 看了一眼亲爹跟自己一般坐在那青石铺就的台阶上,高璋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爹,孩子还小,还想多在爹娘身边好好呆着,奉养二老。” “而且孩儿玩球的本事,连爹爹的一成都没有,若说是孩儿弄出来的东西,指不定官家还以为爹爹欺君……” 看着坐在身边的亲儿子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高俅不禁心中一疼。 “好好好,我儿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为父贪自己孩儿的功劳……” “你是我爹,我是你的孩子,爹爹能够得官家亲睐,孩儿和娘亲都只会为爹爹高兴。” 看到亲儿子满脸固执地执意要让自己这个当爹的把功劳尽占。 高俅心中温暖无比,是啊,我儿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聪慧能干。 倘若过早地进入官家的视线,必定会惹得那帮子不讲武德,内卷严重地官员们敌视。 璋儿终究才十一岁,终究还是个稚嫩的孩子,还没有承受风吹雨打而屹立不倒的资本和胆气。 “那就只能委屈我儿了,不过爹也不可能拿了自己孩子的东西不作表示。 璋儿想要什么,只管告诉爹,爹都答应你……” 听到了这话,高璋暗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乖巧而又天真的笑脸。 “那爹爹咱们拉勾,等孩儿想到要什么了,再跟爹提。” “哈哈哈……好,为父便与我儿拉勾……” 不远处,刚刚玩桌上足球玩得满头臭汗的富安循着笑声望去。 就看到了爽朗大笑的老爷高俅笑眯眯地正在那里跟天真可爱的公子拿小手指头拉勾。 不知为何,看到了这一幕的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 只是当若有所觉的公子高璋的眼神扫过来时,富安赶紧点头哈腰地露出了一个讨好到近乎献媚的笑容。 富安总觉得大病一场之后的公子高璋,比身为大宋太尉位高权重的老爷更加的可怕。 ##### 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高家府邸门口。 守在府门口的两名高府家丁好奇地打量着这辆马车,就看到了车旁的一名管事快步行来。 “还请速速知会你家公子,我家六郎今日特来给师尊请安。” “你家公子是……” “蔡相第六子六郎蔡杳。” “啥?!”守在门口的两位高府家丁脸色一变。 ps:新书亦需要月票支持才能在新书榜上露脸,拜托列位看客大老爷。 第21章 这波牛皮吹得比玉清昭应宫的道长还要狠 那蔡老六不是跟自家公子连着掐了好几架,掐得满城风雨的。 甚至自家老爷还因为此事,被官家勒令闭门思过来着,怎么这一转眼,这位蔡府老六就打上门来了? 较为老沉的高府家丁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你家六郎拜师,怎么会跑到我们高府,你不会开玩笑吧?” “……”蔡府管事脸色发黑,老子也以为是开玩笑好不好,但这是我家相爷吩咐的。 “尔等速去禀告你家公子,他自会明白。若是耽搁下去……” “行,那还请稍待,我在这盯着,你速去禀报。” 年长的高府家丁扭头交待了句,由着那位年轻腿快的小老弟狂奔而去。 而他则继续在这里盯着这帮蔡家人还有那辆马车。 ##### 蔡杳黑着脸坐在马车之中,此刻他的脸上泪迹未消。 并且又多了几块青肿,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疼到扎心的那种。 一想到自己在亲爹的戒尺淫威之下,不得不屈辱的答应到高府向一世之敌高璋服软。 蔡杳就觉得内心犹如刀割一般,简直就是天道不公。 想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宰相之子,亲爹靠的是才华和能力入仕。 而那高球不过是官家身边一个玩球的,就靠着玩球玩成了堂堂太尉…… 府门方向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高璋那个比年纪比自己小,体重比自己轻的小子走了出来。 蔡府管事看着这位唇红齿白,十分俊俏的高太尉独子,皮笑肉不笑地弯下了腰。 “见过高公子,我家六郎奉父命,特来给他师尊请安。” 高璋听闻此言,不禁一乐,哎哟,小胖子服软了?啊不,送赡养费来了? “原来是我师弟到了,师弟,师弟,还不快快过来见过师兄。” 就看到了那马车的车帘被掀开,然后从马车中下来了一个小胖子。 看着他那张旧伤未消,再添新迹的胖脸,高璋不禁大吃一惊。 “哎呀,我说蔡师弟你这是又招谁惹谁挨了一顿揍?” “!!!” 蔡杳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大恶,努力地瞪大那双藏在肉缝中的细眼。 可一想到亲爹那满是凶光的眼神,蔡杳不由得眼眶一热,险些就落下了泪来。 看到蔡杳在跟前脸色数变之后,居然开始红了眼,高璋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孩子蠢是蠢了点,但好歹是个直爽人,掐架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来。愿自己日后的敌人都跟蔡老六一般憨厚可爱。 “哎呀……师弟,到底是谁,居然能下此毒手,你且告诉师兄我。” 蔡杳黑着脸,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反问。 “怎么,难道你还能替我出气?”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我师兄弟的关系想亲近到守望相助的程度,那就得看师弟你的表现了……” 看到这两个熊孩子在这里胡说八道,越听脸色越黑的蔡府管事赶紧上前。 “高公子,我家六郎是受了相爷责备,嗯,相爷有言,既然六郎与高公子同拜高人为师,高公子引荐,也好让我家公子执弟子之礼请安。” 扫了一眼这位负责监督蔡老六的蔡府管事,高璋倒也不难为人。 顶着一张青红紫绿的黑脸的蔡老六在蔡府管事的陪伴之下,跟着高璋径直入府,直奔那设在府中的小道观而去。 寿有二百余,可惜脑血栓的彭仙长仍旧是万年不变地躺在那小道观中的树荫底下的小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跟前那株参天古木。 一旁,坐着一个手中拿着蒲扇,正在打着瞌睡的高府家丁。 听到了道观外面传来的动静,这位正在打瞌睡的家丁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手中的蒲扇很有节奏感地在彭仙长跟前轻扇。 ##### 高璋引领着蔡老六步入了这间不大的道观,继续朝着大树下走去。 而蔡老六扫了一眼那间供着塑像的小观,又左右张望了几眼。biquiu 这才把不确定的目光落在了那躺在小榻上一动不动的彭玄机身上。 “愣着做甚,还不过来拜见师尊。”高璋朝着明显发懵的蔡老六热情的招呼道。 “啥?!”蔡老六那张明显青肿的胖脸瞬间扭曲。简直震惊到无以言表…… 指着那瘫在榻上,嘴角似乎在流口水的脑血栓患者。 蔡老六然后艰难地扭过了头来,朝着站在一旁的高璋看过去。 “这,这就是师尊?!” “怎么,难道你觉得师兄我还能诓骗于你?” 高璋不乐意的脸色一沉,那副模样生生被他揍出心理阴影的蔡老六吓得连退两步。 跟随着进来的蔡府管事此刻也是一脸的懵逼。 一个明显口歪眼斜,一副病入膏肓的脑血栓患者,你告诉我这是我家六郎的师尊? 高璋先是冲躺在榻上,瞪着无神的两眼,口中嗬嗬有声的彭玄机一礼。 这才转头看向蔡老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师弟啊,你莫非忘记了当时你我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后,我向你介绍咱们师尊的那番话了?” 那天老子被你揍得头昏脑涨,害怕得不行,哪知道你叽歪啥。 可面对着这位心狠手辣的高璋,本想要硬气的蔡老六只能放低了语气。 “我,我当时忙着害怕,没注意听。” “……”蔡府管事脸色发黑地看着自家体格有高璋两个的六郎。 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府里边面对老爷的戒尺挺能扛揍的六郎居然会这么怂。 高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面色恭敬地向着脑血栓的老骗子一礼。 “罢了,师弟你当时心神不定,那我现在在说一遍我们师尊的来历和现如今何致于此……” 所有人此刻都打起了精神,看着这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开始他的表演。 蔡府管事听得口歪眼斜,满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那挺着个肚皮瘫在榻上,失去了自理能力的脑血栓患者。 神特么的羽化登仙,还居然破碎虚空,还元神受损…… 总觉得高家大郎这波牛逼吹的比玉清昭应宫的道长们还狠。 毕竟玉清昭应宫的那些个道长,哪一个看起来不是仙风道骨,长袍大袖,那才是正二八经的飘飘欲仙好不好。 可跟前这位挺着个肚皮瘫在小榻上,头发跟胡子乱得跟鸡窝似的,身上的道袍就跟腌过的酸菜没甚区别。 口歪眼斜,目光呆滞,口中嗬嗬有声的,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半点的高人形象。 第22章 脑血栓后到达人生巅峰的彭仙长 “他,呃……这位仙长,真的不是生病?” 听到了那位蔡府管事这句很明显的质疑。 高璋呵呵一笑,随及面色一板。 “怎么,这位管事,莫非是见过其他羽化登仙失败,失了元婴,元神遭受天雷重创的仙人?” 正所谓主辱臣死,身为公子心腹亲随的富安站了出来,面现怒容地大拇指朝着公子方向一摇。 “你敢置疑我家公子之言?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本事你去牵个元神受重创的仙人来让我们看看……” 高璋堪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脸瞬间僵硬,牵这个字,是不是显得太没逼格太魔性了点? 高璋按捺住一飞腿射过去的冲动,抹了把脸,朝着那蔡府管事真诚地道。 “敢问蔡相让你来此,是让你来监督你家六郎拜师,还是来挑事的?” “倘若是来挑事的,三番五次出言污辱我师尊彭玄机……” 没想到高璋这个小孩子突然翻脸,一想到对方就是个小屁孩子,没城府倒也正常。 这位老谋深算的蔡府管事赶紧赔笑道。 “高公子您是真的误会了,小人真的就是奉了我家老爷之命,特地监督公子来给他的仙长师尊请安的,别无他意。” 瘫在小榻上,患上了重症脑血栓的老骗子彭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居然会是现在。 看看一位太尉之子,一位宰相之子,齐刷刷地向自己执弟子礼,恭敬地行礼请安。 居然会在脑血栓之后到达人生巅峰的老骗子,内心激动到无法自己。 努力地瞪着浑浊的眼睛,歪斜的嘴里边却除了嗬嗬嗬还伴有一两滴清亮的口水之外,再也发不出其他音节。 “好了,我拜完师了,高……高师兄,我先回去了。” “哎哎哎……我说师弟莫非忘记了,拜师的这个,你带来了没?” 高璋抬手一拦,顺势搓了搓手指头。 “啊,这……”出门从来不花自己钱的蔡老六看着他那飞速搓动的手指头,这一幕好眼熟…… 看到蔡老六那副傻愣愣的模样,高璋可真心不乐意了,脸上的笑容也老练地切换成了债主嘴脸。 没想到啊没想到,打着前来拜师的名头,结果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过来。 咋的,你个老六这是想要不花钱,来我高府白嫖一个师尊? 唔……嫖字用在这里,似乎有些不正经,但是白嫖这个词,应该没毛病。 当高璋把之前蔡老六签字画押的那份拜师束脩欠条给拿出来之后。 看着那上面的财帛数目,凑过来的蔡府管家表情夸张得犹如正在进行无麻醉痔疮手术的河马。 “一千贯?!” “怎么,想不认帐?!” “我……”蔡老六看着那自己亲笔写就的欠条,眼眶直接就红了。 老子当时就想着赶紧结束受辱场面,回头翻脸不认帐顺便狠狠报复高璋。 哪里想到,今日被亲爹抄戒尺撵过来认怂,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 蔡府管事眼皮一阵狂跳,看向那没有半点城府,一听没钱就一副要翻脸架势的高家小子。 只能硬起头皮好言劝慰,一千贯,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管事就能做得了主的。 半个时辰之后,蔡府书房中,又传来了大宋宰相气极败坏的咆哮声。 还有那位蔡老六叽啦鬼叫的哭喊声。 听得那立身于书房门外,动又不敢动,劝又不敢劝的管事心惊肉跳。 生怕被亲儿子气得整个人犹如活火山般失态的相爷会把邪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终于打开,就看到了额角见汗的相爷蔡京放下了袖子,走出了书房。 目光一转,落在了这位陪六郎前去高俅府邸的管事身上。 感受到了老爷蔡京那毒辣的目光,管事的脊梁骨差点弯成了九十度。 “老爷……” 蔡京目光阴枭地看向远处,抚着长须,阴恻恻地道。 “去帐房那里,支一千贯,给高璋那个混帐送去。本相,还不至于差他这点财帛。” “是,小人这就去办。”管事连连点头,扭头就走的那一瞬,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趴在地上嘤嘤嘤的蔡六郎。 得,可怜的六郎,一天之内就挨了亲爹两顿狠揍。再这么揍下去,也不知道六郎会不会跟他大哥一般,呃……呸呸呸,我可什么都没说。 ##### “夫君,你说璋儿收那蔡老六那么多的拜师束脩,会不会太过份了点?” 黄氏坐在夫君高俅的身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咱们那位蔡相,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而今璋儿……” “好了……娘子不必担忧。”高俅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由着孩子自己去折腾吧,些许小钱,蔡京岂会看在眼里。” “官家最忌有人欺瞒于他,而之前官家勒命为父闭门思过,第二天就遣杨戬登门抚慰。” “足见官家已知我儿才是受委屈的一方,怕是那蔡家六郎登门拜师,都是那蔡京为熄官家怒意的无奈之举……” 再说他高俅乃是官家的心腹旧人,在官家的心中也是有着相当的份量。 不然也不会把太尉这个实际掌握三衙军权的要害职务交给自己。官家围护自己,那蔡京就算长出三头六臂又能如何? 听了夫君的这番有理有据的解释,黄氏终于安下了心。 既然夫君都觉得没关系,那便由着璋儿自己闹腾去,小孩子,再闹腾也是无伤大雅之举。 ##### “他是高太尉之子?”周郎坐在师师姑娘跟前,表情变得十分的难看。 “周郎……”师师姑娘赶紧伸出了手搭在周郎的肩膀上,轻言蔓语地道。 “奴家观那高璋,也算得是心性纯良,乖巧知礼的孩子。” “而且昨日他与赵官人谈笑甚欢,颇为亲密,奴家通过他们的对答。 可以笃定那孩子并未知晓赵官人的真实身份,而且他对那日之事未泄露一字半句。” “可他终究是个孩子,不知轻重,万一不小心泄了此事。” “奴家决定,寻个由头,请那小孩子过来,好好哄哄他,定可让他封口。” 祸国殃民的师师姑娘自信无比地挺起她那看不出前后的胸,那双勾人魂魄的妩媚水眸,看得周郎心中一荡。 旋及周郎想到了那个孩子在床底下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不禁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第23章 姑娘你宴请的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 冷静地考虑了半天,周郎这才朝着眉目如画,婀娜妩媚的师师姑娘道。 “你的担心,确有道理,看来,某的确应该见一见那孩子。” “周郎不便露面的话,由奴家自己跟他说便是……” “不不不,某岂能由着师师你一人承担后果。还是我来。” 看着说话语气斩钉截铁的周郎,妩媚的师师姑娘嫣然一笑,笑得周郎差点连骨头都要酥掉。 “……周郎你待奴家真好。” “……师师。” 这幢独幢阁楼所在的小院门口,一位眼神很机灵的姑娘,正在朝着门口周围东张西望。 ##### 高璋看着那富安递过来的书信,打量着上面那娟秀的字迹,不禁心生好奇。 打开信封,看到了里边的内容方才明白。 写信给自己的,居然是那位一对A都出不起的师师姑娘。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她上次游湖之时,没来得及感谢小高公子帮她捡回金簪子。 内心十分的歉疚,可自己的身份,又不适合登高太尉的府邸。 所以希望小高公子能够抽个时间,过去一趟,她将设宴款待以谢。 看到了这,高璋自己都乐了。这位姑娘,你这个请客的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 你当时可是亲眼看到我从案几上拿你的金簪子找理由晃点人的。筆趣閣 可现在你居然用这个理由来邀我过去……呵呵,高璋自然明白这位美丽的平板姑娘是想啥。 一想到自己在家里边呆着也是无聊,上次钻平板姑娘的床底。 都没来得及仔细欣赏这个时代灯红酒绿的服务行业,今天正好去溜达溜达。 ##### “公子,真去那?” 富安有些忧心忡忡地打量着那小身板还没高到自己胸口的公子高璋。 “少啰嗦,仔细带路。”高璋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富安,这才钻进了马车。 他不是不想骑马显摆,而是现在的自己太矮,家中的座骑乃是官家御赐的高大健马。 自己骑上去,连脚蹬都踩不上。总不能骑个驴上街吧,那也太有损自己堂堂太尉之子的威名。 一想到自己在府中曾经尝试骑马,结果那匹良马打量自己小身板的眼神似乎都带着鄙夷。 这让少年高璋心中大恶,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长成大长腿。 到时候定要好好骑,骑出花样,骑出精彩。 让你知晓拐弯不踩刹车的老司机到底有多恐怖如斯。 听着那马车中传来了公子那桀桀桀的阴笑声,富安脊梁骨都觉得冰凉。 赶紧催促着马夫起程,带着一票膘肥体壮的高家亲随护卫,簇拥着公子的马车朝着那勾栏馆阁集中的街市方向行去…… ##### 高璋来到了那小院门口,就有眉清目秀的小侍女上前迎接。 一干高家人就留在了院门外,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公子被那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引着往里行去。 目光里边,满满的全是羡慕,自家公子居然这么牛逼,名震东京的花魁师师姑娘都来信相邀。 说不定,那位师师姑娘是在馋咱们高家这位唇红齿白,俊俏可人的小公子。 高璋进了院子,下意识一抬眼,就看到了立身在阁楼之上的师师姑娘。 她展露出成熟而又妩媚的笑容,抬手晃了晃。 高璋也露出了一个可爱而又纯真的笑容抬手挥了挥,这才步入了阁楼。 “奴家之前还担心小公子不乐意来,没想到小公子如此爽快。” 热情的师师姑娘轻搭着高璋的手,牵着他步入了屋子。 高璋进了屋,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那摆满了膳食的案几前,笑容显得有些拘紧的周郎。 “小公子,这位乃是奴家的旧识,姓周。” 作为大宋文艺圈大佬的周某人,此刻也只能勉强自己放下架子,笑眯眯地朝着跟前这个少年打起了招呼。 高璋看着这位周某人,又瞅瞅一旁的师师姑娘。 周某人也算是个老帅哥,这个老字,代表的是事实。 可跟这位年轻粉嫩又妩媚的师师姑娘看向周某人的小眼神,啧啧啧……也不知道师师姑娘到底馋这老帅哥什么。 ##### 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那距离高府约十数丈外的街口处。 坐在马车中的赵佶,掀开了窗帘,看到了被派过去的护卫在跟高府家丁嘀嘀咕咕之后,就快步地朝着这边跑来。 下一刻,杨戬表情甚是古怪地凑到了马车旁边低声禀报道。 “官家,那小高公子,今日受邀出府了,据那高府的下人言……” 听到了邀请人的姓名,赵佶的脸色陡然一僵,扭头朝着杨戬看去。“你确定?” 看得心中隐隐发毛的杨戬只能硬起头皮用力地点了点。 赵佶手指头在车中小几上轻轻地敲击着,表情令人捉磨不透,半天才道。 “走吧,去师师姑娘那里。” 随着这一声吩咐,这一只队伍当即起行。 坐在马车中的赵佶,眯着两眼,仔细地回味起楼船上的所有细节。 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笃定,高璋那个孩子的确没有那种见色起意的想法,不是小色胚。 而且今日,那师师姑娘主动遣人过来邀请高璋,莫非…… “嘶……”赵佶不禁脸色一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先去了地方,见眼为实。 ##### 高璋面对着一案几的美味佳肴,自然不会客气,不过对于含酒精的饮料,例如绿蚁酒啥的,他是一口都不碰。 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为了自己能够健康的发育成长,能不沾这些玩意,还是不沾为好。 坐在对面的这位周郎则显得有些拘紧,言辞也是吞吞吐吐,让人不痛快。 反倒是师师姑娘这位大宋第一花魁,真不愧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哪怕是自己只能把她当兄弟,但是她却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很擅于引导话题和调节气氛。 并且语言艺术也很有功底,不大会的功夫,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引到了那天三人在这间屋子中的巧遇。 而此刻,一干蹲在这小院不远处的富安等人,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在一众凶神恶煞的护卫簇拥之下,缓缓地停在了小院门口。 赵佶掀开了车帘,缓步下了马车,迈步入院,一抬眼看向位于院子中间的阁楼…… 第24章 师师姑娘那再次热闹起来的床底…… “……这么说吧,周某就是希望小高公子能够高抬贵手。 在赵官人跟前,千万千万不要提及那日之事。” 吃得神采飞扬的高璋看中了一块炙羊排,刚挟到碗里正要说话。 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清亮而又惊惶的嗓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小姐,赵官人来了,已经在院门下车了。” “什么?!” 屋内三人如今听到有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齐齐脸色大变。 说时迟,哪时快,师师姑娘心中暗暗叫糟的瞬间,身体已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将其中一副碗筷给抄了起来,走到一旁熟练地塞进了个装杂物的小柜子。 而刚挟到一块羊排撂到碗中的高璋,第一时间端着碗筷冲到了床边。 以肘趴地,然后就像是一条滑溜无比的泥鳅般钻进了床底。 而且还能够保证自己碗中的排骨不会掉到地板上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床底翻面。 那才刚刚起身,正自窘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钻床脚的周郎。 还有那收拾好了碗筷回过了身来的师师姑娘,都看到了这一幕。头皮都麻了…… 这迅猛的速度,这老练丝滑的姿态,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小高公子你快出来。”师师姑娘急的都快哭了。 “凭什么我要出去,这里边又不是位置不够。” 把碗摆放在了自己肚皮上维持碗口朝上的高璋忍不住反驳道。 “问题是你躲什么?”周郎脸色狐疑不定地打量着师师姑娘,又看向床底的高璋。 啊,这……对啊,我跟这个连对A都出不起的姑娘清白如水,为什么要躲。 高璋冷静分析了一秒钟,肯定是环境因素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上一回大家都躲得那么亲密无间的场面误导了自己,来个新人就要进一回床底,嗯,肯定是这个原因。 此刻,已然能够听到了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响。 周郎扫了一眼已经爬出来正在那里端着碗啃羊排看自己热闹的高璋,不禁有些踌躇。 可那只熟悉而又可爱的小巧莲足,正频频地踩踏在自己臀上,催促着自己赶紧进去。 一咬牙一闭眼,就像是条断了尾的大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游进了香闺床底。 似乎听到了像是笑声,又像是咳嗽的声响,明显就是高璋那小子发出来的。 ##### 就在臊得老脸涨紫的周郎刚刚钻进了床底,还没来得及喘上两口气,就听到了房门口传来了婢女的低唤。 “小姐,赵官人到了。” “赵官人?奴家见过赵官人,没想到赵官人今日会来奴家这儿。” 师师姑娘的语气显得疑惑中透着三分的好奇,没有一丝丝的慌张与惶恐。 赵佶探脑袋往屋中一扫,就看到了那坐在案几跟前,手里边抄着一块啃了大半的羊排,满嘴是油的高璋满脸欣喜地朝着自己招呼起来。 “小哥哥?” 赵佶目光下意识一瞄了一眼迎上前来的师师姑娘,衣着齐整,未见凌乱。 终于暗松了口气,唔……看来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小高你居然也在师师姑娘这里?” “嗯,小姐姐邀我过来,说是有好多好吃的,小哥你也快来吃吧,还有好多美味佳肴。” 听到了这话,赵佶也不禁乐出声来,连声应好,坐到了高璋的对面。 这个时候,师师姑娘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了一付干净的碗筷摆到了赵佶跟前,柔声言道。 “之前多亏小高公子替奴家捡回了那只心爱的金凤簪子,可惜那日在楼船上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上一回……” 周郎默默地呆在床底,耳边传来赵佶、高璋以及师师姑娘的谈笑声。 望着床板的周郎觉得人生好不快活,上一回赵佶来这里,床底好歹有人陪伴。 这一回,所有人都能够坐在屋子里有吃有喝,自己仍旧躺在床底。 想想自己,好歹也是大宋(嗯嗯,必须发s音)文坛翘楚,骚人墨客的领袖人物,这要是连续转床底的丑闻若是传扬出去,自己岂不是晚节不保? 周郎在床底下为自己的命运患得患失的当口。 赵佶注意到了身边的师师姑娘那俏脸上的异样。 “师师,你是怎么了?”https:/ 师师姑娘轻抚着自己那张倾城倾国的俏脸,心中甚是烦忧地道。 “哎呀,奴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总觉得脸上又干又紧……” 看到师师姑娘那副哀怨的模样,赵佶不禁心中一疼。 “某给你的那珍珠养颜粉你可有抹上?” “奴家用了,只是奴家的皮肤容易发干……” 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高璋听到了这话,不禁心中一动,打量着师师姑娘的脸蛋。 “小姐姐,你皮肤干得很厉害吗?” 听到了这话,师师姑娘那双汪汪的水眸朝着这边看过来。 “怎么,莫非小高公子有什么办法不成?” 这话也就是顺便一说,结果就看到了高璋认真地点了点头,拿筷子挟起了一块脆嫩的黄瓜。 “当然有办法,就是用黄瓜削成薄片,覆在脸上一刻钟,便能有效果。 我可是自己试过的,覆完了脸一样可以吃掉,一点也不浪费。” “……”赵佶看着那块随及被高璋塞进了口中的黄瓜,嘴角都差点歪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孩子,分明就是瞎胡闹。 师师姑娘更是差点把银牙差点咬嘴,这个疑似小色胚的渣男少年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调戏自己。 看了眼天色,想到自己今日出门可是为了正经事的赵佶终于站起了身来,朝着那还在不停往嘴里填食的高璋笑道。 “小高,今日天光正好,走,小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啊好啊。” 赵佶打量着高璋,目光一扫,一步三摇地来到了妩媚动人,纤腰盈盈一握的师师姑娘跟前。 “师师姑娘,今日赵某还有些事情,不便邀你同往,改日再来寻你……” 说话间,那只环到了师师纤腰上的大手,不老实地频频吃着细嫩的豆腐。 心忧躺在床底下周郎情况的师师姑娘,只能熟练地应对着,露出了一个娇羞。 “官人心里记挂着奴家就好,正事要紧,等官人有了闲暇,奴家……” 懵懂天真的孩子看到了这一幕,对这位艺术家昏君的女性审美观表示敬谢不敏。 第25章 你可是想要拜朕为师? 床底下,又饥又渴,久久不动而导致四肢酸涨发麻的周郎垮着块黑脸。 默默地听着人们的脚步声出了屋子,然后开始下楼梯,渐渐地,再没有一丝动静。 直到看到赵佶的马车,消失在了院门外,师师姑娘这才快步上了楼梯,探头朝着屋内看去。 就看到了周郎正坐在椅子上,黑着张脸,揉搓活动着手脚。 看到了周郎那副模样,师师姑娘心疼地上前替他揉着胳膊。 “周郎,苦了你了。奴家也没有想到那赵官人会突然造访……” “回头奴家会再设法邀那高公子,从中说项。” 看到周郎脸色转和,师师姑娘妩媚一笑。 “再让他们重新上一桌酒食,奴家也好陪周郎同案而食。” 周郎矜持地微微颔首,旋及又不禁眉头一皱。“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师师姑娘也不禁一愣,万一那位馋自己美姿颜的赵官人忙完事情,屁股一拍又钻过来咋办? 难不成周郎要达成一天钻两回床底的白银级成就? 好歹也是大宋文坛翘楚,领袖级别人物的周郎可不想要这种不正经成就。 忧心忡忡地起身后,握住师师姑娘那滑如腻脂的纤纤素手柔声道。 “罢了,某过两日再过来吧,不然,坏了师师你的名声,周某可是百死不赎……” “周郎……你真好,奴家送你出去。” “不不不,你留下,让那绿绮送我出去便可。” 师师的心腹婢女忍不住暗暗撇嘴,表面倒是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当先引路。 在出门的一瞬,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熟悉的床底。 心中顿时一梗。有心想说句床底太硬躺着不舒服,可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来。 毕竟床底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让人提前铺床毯子,自己也丢不起那个人。 ##### 玉清昭应宫,这是北宋开封汴梁最出名的道观,为北宋真宗于大中祥符二年四月十六日始耗费巨次修建的一座道观。 选址定于皇城西北天波门外,规模极大,占地极广,包含长生崇寿殿等共有两千六百多间房屋。 所耗之资财,约为北宋两年的岁入,其耗资之巨大奢华程度,怕是连秦始皇的阿房宫也不如。 士大夫田谓曾称其“宏大瑰丽不可名似,”;官员张永也称其“竭天下之才,伤生民之命”,足见这玉清宫到底有多奢靡浪费。 高璋看着这些优美而又充满着古典唐宋风格的建筑,一面在内心抨击北宋统治者的奢靡浪费,一面不得不赞叹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们巧夺天工的本事。 赵佶熟门熟路的大步当先而行,却并没有前往自己平日里去参悟道法仙术的主要殿群。 而是引领着高璋来到了这道观一处僻静静雅的院落。 院落里边,只有寥寥几名面白无须,身披道袍的年轻男子。 原本都想要迎上前来见礼,却在看到了杨戬抬手示意后,都识趣地悄然退僻而去。 “进来吧小高……” 赵佶步入了院中那间正殿之后,这才回首,朝着那犹自好奇东张西望的高璋招了招手。 等到高璋来到了自己跟前,赵佶指了指里边那尊塑像。 “你可认得这是谁?” “不知道,但我知道小哥肯定知道。” 高璋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朝着赵佶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哈哈,你这孩子,这里供奉的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好长的名字。”高璋一脸呆滞地打量着这尊塑像。 这个名称精简下来,十有八九就是仙侠小说里边经常出现的那位玉皇大帝。 接下来,高璋看到了赵佶开始上香,看到了赵佶示意的眼神,很有眼色的他赶紧有样学样。 赵佶怎么做,他便怎么做,二人都给这位泥胎的玉皇大帝上了香之后。 赵佶这才盘膝跌坐在殿中,打量着跟前的高璋。 “你可是想要拜吾为师?” 高璋用力地点了点头脆声答道。 “小哥你在梦中对我苦心教导,手把手的一笔一划的教我,使得我学会那么漂亮优秀的字体书法……” “好好好,你且先停一停。” 赵佶笑着摇了摇头,旋及面容一整,朝着那塑像一礼。 “小高啊,当着昊天上帝的面,你再把你梦中所见所闻,陈述一遍。小哥想再听上一听……” 高璋顿时一乐,哎哟,不愧是历史上著名的迷信昏君,典型的不问苍生问鬼神。 高璋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之后,面对着那昊天上帝的塑像,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开始老老实实地复述起了当日自己在昏君赵佶跟前吹过的那些牛逼。 天既没有下雨,也没有打雷,甚至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出现,看来昊天上帝他老人家对于一个孩子吹过的牛逼没兴趣。 高璋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注意着坐在一旁,视线在自己与塑像之前来回游移的赵佶。 陈述完了之后,意犹未尽的高璋觉得自己还能再刷一波好感度。 面对着那尊泥塑的昊天上帝,高璋继续慷慨激昂。 “昊天上帝在上,倘若我高璋若是日后对师尊敢有半点不敬不孝,愿立刻受五雷轰顶,愿此身坠下地狱,日夜受那地狱夜叉恶鬼……” 赵佶满脸的惊讶之色,可是内心却是温暖一片,甚至都暖得发烫了。 赶紧起身,将高璋搀了起来,眼中满满的尽是慈祥与欣慰。 “哎哎哎……你这孩子,怎么能发那么些个毒辣的誓。”https:/ 多实在的孩子,拜个师,连十八层地狱都敢下,这胆气,这执着,如何不让人感动。 真不愧是我梦中的有缘人,难怪我会在梦境之中,千万人里,独独挑中这个孩子,来传授我的才艺与衣钵。 “我对师尊恭孝之心,自然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立下这些毒誓。 也是为了能够时刻警醒自己,莫要忘记了师尊对弟子的厚爱与传道授业之恩……” 高璋一双清彻见底的天真眼眸,看向这位表情十分享受甚是感动的大宋天子。 看着这个已然尽得自己书法奥义真髓的孝顺弟子。 赵佶真恨不得今日高璋给拉出来,让那些满朝臣工好好瞧瞧,这便是朕梦中的有缘人,更是朕一身才艺的衣钵传人。 让他入仕为官,伴驾于朕之左右。唔……不不不,不能这样。 第26章 朕记得,甘罗为相是十二岁是吧?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扶起了自己之后,就盯着自己,却明显在走神的大宋天子。 这是咋的了?大佬你好歹给我表情,哪怕是吱上一声也成。 虽然我很百搭,但也得有问才有答啊。 你屁也不吭一个,让我怎么继续下去,让我怎么增进我们的师徒情谊? “师尊?小哥?您这是怎么了……” 高璋那小心翼翼地询问声,终于将自陷入深度自我寻思的赵佶给唤回了魂。 看到高璋那副满脸担忧的模样,赵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拍了拍高璋的胳膊安抚道。 “嗯,你且坐下休息休息,容为师思量思量……” 高璋乖巧地坐了下来,视线里的赵佶,却开始在这间殿中背负着双手溜达起来。 口中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高璋看到了那杨戬垂眉闭眼,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看来,这应该是赵佶思考问题的一种模式。 可问题是自己刚拜完师,大佬你思考个毛线? 难不成,这位新晋师尊在考虑给自己整点什么好处而绞尽脑汁? ##### 高璋坐在那里安静地坐着,杨戬在那边安静地站着。 唯有赵佶,在这殿中一圈圈的溜达着,眉头深锁,仿佛遇上了天大的难题。 的确,这个问题相当的有难度,毕竟赵佶觉得,作为自己以嫡仙人身份在梦中授以衣钵的弟子。 若是只能靠幸进和天子恩赐这样的手段,进入官场。 那么日后,这孩子必定会成为那些官员的攻讦对象,那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毕竟作为老师的自己,更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子受人赞誉而非是唾弃。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入朝为官伴驾,即便有自己维护。 怕是很难扛住那些官员的攻讦,以及朝野带来的压力,对他反而是有害无益。 自己才艺的衣钵传人,若是不能留在身边言传身教…… 看着那赵佶,足足在殿中转悠了差不多柱香的功夫,突然顿住了脚步,朝着那杨戬望过去。 “我记得,今年是有科举的对吧?” 杨戬微愕之后,恭敬地朝着赵佶一礼答道。 “正是,发解试去岁秋已经考过了,而下个月末便是省部试,之后再一月便是殿试。” “嗯……”赵佶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那一脸天真与懵逼的少年高璋身上。 “我记得,官宦子弟的别头试,并没有时间的限制,只需要赶在省试之前通过,即可参与省试。” 听到了官家赵佶这句话,杨戬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那边怕是连毛都没长齐的高璋。 “官家说的对,我朝的确没有对于别头试有什么时间限制。” “莫非官家您有意……” “嗯,你觉得如何?” 杨戬听到了反问,就跟恰了柠檬似的,心中又酸得不要不要的。 哪里还不明白,官家怕是真的动了那种心思。 一想到这个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孩子,才十一岁,居然就让官家起心给他铺上一条金光大路。 杨戬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嫉妒得快要质壁分离的脑细胞,不着痕迹地上着眼药。 “官家,小高公子虽然很有才华,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才满十一岁的孩子……” 官家赵佶亦不由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高璋虽然耍得一手老练的瘦金体,嘴又甜,又知情识趣,可终究年纪才十一岁。 看到官家陷入了沉吟,杨戬心中不禁暗喜,看来自己的小手段果然起到了一丢丢作用。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眨眼,耳边再一次传来了官家赵佶的声音。 “朕记得,甘罗为相,是十二岁是吧?” “???” 就看到了官家两眼放光地看着那边唇红齿白,抬起脑袋东张西望的高璋,露出了一个有些亢奋的笑容来。 “倘若朕的衣钵弟子,十一岁便能考取进士,那必定可成为流传千古的佳话。” “啊这……” “嗯?” “官家英明,奴婢觉得,若是小高公子,若能以十一岁便考取进士。 这定为自隋朝开科试举以来,最最年轻的进士才俊。” 官家赵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期待满满的笑容,袖中的大手,缓缓紧握成拳。 朕乃嫡仙,梦中呕心血泣授此爱徒衣钵。 若是尽得朕一身衣钵的弟子没有令天下震动,青史留名的资本,怎么对得起他的师尊? 朕,又怎么好小小年纪,便重用于他? #####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那边,看着赵佶跟那杨戬在那里交头结耳,嘀嘀咕咕。 第27章 毛没长齐就让我去考进士?咋不让我中个状元? “其实为师不欲现在就让旁人知晓你我的师徒身份,是担心为你招来麻烦。” “不过为师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今科试举还有一些时日,你且好好准备准备。” “嗯。”高璋乖巧地随口应了一声,旋及整个人都毛了。“嗯?!!!” 两眼夸张地瞪得溜圆,看着在跟前一本正经的昏君赵佶。 高璋干巴巴地哈哈哈之后,看到赵佶就保持着慈祥的笑容,还有那近乎宠溺的眼神。 就那么看着自己含笑不语,直接就把高璋给看得头皮都麻了。 “师尊,你是在跟弟子开玩笑吧?” “为师向来金,向来言出行必践,只要你能够考中进士。 为师就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衣钵传人。” “我要让天下人知晓,我的弟子,绝非寻常庸人,而是天下罕有的少年才俊。” 看着此刻傲娇得犹如一只开屏老孔雀般趾高气昂的天子赵佶。 脸色发黑的高璋有种脱下自己臭袜子呼到这位大宋昏君脸上的冲动。 拜托大佬你清楚一点,理智一点,能不能说人话? 赵佶转过了头来,看向呆若木鸡的高璋,不禁呵呵一乐,旋及刻意地板起了脸。 “怎么,莫非你对自己没有自信?” “啊这……”迎着赵佶的目光,高璋努力地挺直脊梁道。 “能够成为师尊的弟子,弟子肯定不愿意给师尊丢脸,只是弟子还是个孩子呀……” “弟子才开蒙没几年,都还没正式接触四书五经。 很担心自己会给师尊丢脸,那样弟子可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老子还是个孩子,你懂不懂什么是孩子,信不信老子把裤子扒了让你看个清楚。 老子毛都没长齐你就想让我去考进士?你咋不让我中个状元? 虽然心情很卧草,但是漂亮话仍旧跟老母猪戴胸罩似的,还是要一套接一套。 但问题在于,面对着唇红齿白,毛没长齐的高璋。 昏君赵佶就特么跟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固执已见,很潇洒地嘴角一歪。 “这有什么,为师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今有高璋十一中举。都是可流传千古的佳话。” ##### 离开玉清昭应宫的时候,高璋的脑子都是懵的,走起路来,就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之上。 上了马车之后,直接就把自己整个人扔在了马车里边,躺在车中心潮起伏不已。 这是好感度刷的太过,导致赵佶的好感度计量器过热,直接炸了的原因吗? 自己努力地寻找着理由,可都被赵佶给一一化解。 甚至还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考不中也没关系,但是必须要去考。 呵呵……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可不是吹牛逼,而是现实好不好? 想想苏东坡苏大大的亲爹,三苏之一的苏询一辈子也都没有考中进士。 就自己这个连四书五经的名字都记不全的孩子,居然去考进士…… 老子考到天昏地暗,人老珠黄要进土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考得上好不好。 老子不就想安安静静刷个亲密度,结果特么刷出了个史诗级难度任务…… 昏君啊昏君……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马车外面,一干高家的家丁面面相觑,小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公子这是怎么了?之前还开开心心地跟着那位赵官人一块到这玉清昭应宫。” “怎么方才出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可是送公子出观的那位赵府管家一脸笑眯眯的,对公子十恭敬,没有半点得罪的意思呀。” “富安大哥,要不你去问问公子为何心情不好?” “这个时候去打听,你们皮痒了是吧?惹毛了公子,老爷都保不住咱们。” “……”看到富安这位公子心腹亲随都如此说,其余人等也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 心如灰死,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的高璋回到了府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那富安去把四书五经给自己搬来。 富安一脸懵逼地看着心情很不好的公子,小心翼翼地想要打探,看到公子很有煞气的眼神瞪过来,立刻就怂了。 “四书五经?公子您要那些玩意做甚?小人这就去办,马上去办……” ##### 后院,高俅正与夫人一起呷着凉白开,打量着球技娴熟的高府家丁们在那里组队玩球。 这个时候,表情十分古怪的管家富康快步赶来之后,凑到了高俅的耳边小声地嘀咕。 高俅差点把凉白开从嗓子眼给呛出来。 “四书五经?你确定是公子要?” “是的,富安方才来寻小人,说是公子吩咐,今日之内,要把四书五经给他找来。” “璋儿这是想要干嘛?”黄氏也是一脸懵懂地看了眼夫君。 “璋儿大病之前,才刚刚会背那千字文而已,今日这是吹的哪门子风,居然要四书五经。” “那些东西,为夫看着都觉得有些吃力,他要那些做甚?” 高俅看到管家富康一脸的懵逼,一拍大腿站起了身来。 “娘子你且在此宽坐,为夫过去瞧瞧璋儿。” 黄氏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了身来跟上了高俅的脚步。 “妾身陪夫君一块过去吧,妾身也好奇,咱们璋儿莫不是开了窍,想要认真读书。”biquiu ##### 四书,指的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则指的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五部。 这其中,《礼记》包括三礼,即《仪礼》、《周礼》、《礼记》,而《春秋》由于文字过于简略,故尔与解释《春秋》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分别合刊。 高璋坐在屋子里,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地看着富案还有几名家丁陆陆续续地搬到了跟前的案几之上堆放的书籍。 看着那越垒越高,都已经让自己的视线受到了严重阻碍的书山。 靠艺考拉分进入艺术院校的高璋觉得自己高考都没看过这么多书。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四书五经而已,指不定还会有一大堆的教辅刊物。 一想到下月末就要进行省试,就这么点时间,那么多需要学习的知识。 也没个科举老司机给自己划重点,标出知识点。老子头悬梁外加锥刺股都没辙好不好? 第28章 这么沉重的压力,还是让我这个孩子来扛吧 高璋不禁开始在心中犯起了狐疑,难不成,是自己的伪装不够彻底,又或者是哪一步露出了破绽。 居然让那位封建迷信的大宋昏君,出于报复的目的,搞出了这么一套算计人的阴招。 但是高璋凭着自己那过人的记忆力,重新复盘了这两次跟那赵佶的相遇,以及二人的交谈。 明明一点毛病也没有,到底那赵佶哪里来的自信,非要让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去考进士? 高俅与黄氏二人连袂出现在了屋外,就看到了自家乖儿子正一脸呆滞地坐在那里。 盯着那堆满了整个案几的那些书堆正在发呆,嘴里边不知道在嘟囔啥,一看就知道心情不是很好。 “璋儿,你这是做甚?” 高俅打量着那些同样让他觉得头皮发麻的四书五经,有些迟疑地走到了亲儿子身边和颜悦色地问道。 “爹,咱们家这些藏书你都看过?” 高璋勉强朝着亲爹高俅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指了指这些明显还很崭新的四书五经。 “啊,这……” 没想到亲儿子会突然打脸的高俅老脸微红,有些腼腆地干咳两声。 “嗯,略有涉猎,不过这些都是十分高深奥妙的学问,为父略有涉猎而已,那个璋儿,你这是想要做甚?” 高璋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这些知识的海洋。 “爹,你说,若是给你一个月又十天的光景。 你能不能读完这些书,并且还能考中进士?” 高俅直接就让亲儿子这话给整懵逼了,这孩子是啥毛病? 被高璋的稚子言论给逗乐了的黄氏,亲昵地捏了捏高璋那手感很好的小脸蛋嗔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莫说你爹,就算是那些历届科举状元,也都做不到。” “你娘说的不错,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想要考中进士,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哪……” 说到了这,高俅彵不禁有些唏嘘。 “璋儿你可知晓,便是东坡先生的父亲,大名鼎鼎学识渊博的老泉先生终其一生,也未曾考中进士。”https:/ 黄氏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啊,老泉老先生这样学识渊博,堪为文坛宗师的人物。 都未曾科举为进士,足见这进士科之难。璋儿,你问这问题做甚?” 看到了爹娘疑惑的目光齐刷刷朝着自己看过来,高璋心中顿时一梗,赶紧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孩儿就是好奇,那些读书人参加科举,犹以进士科最为尊崇。” “所以就好奇想看看,结果现在看出来了……” 高璋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问题,就像亲爹高俅有没有相熟的状元或者是进士出身的老司机。 奈何亲爹虽然乃是堂堂大宋太尉,可问题是,却不是读书人出身。 读书人对亲爹这种幸进的臣子僻之不及,哪里可能亲近熟悉。 所以,高璋原本还想要借亲爹的路子,看看能不能耍点盘外招的想法直接熄火。 高璋觉得告诉爹娘自己准备在一个月又十天之后参加科举。 亲爹和娘亲会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有病就要养,就要躺,就要吃药。 何况自己一个多月之前,就曾经“大病”了一场,没必要再吓唬他们。 还是让他们继续安安心心地过着有滋有味的小日子算了。 这样的压力,还是由我这个毛没长齐的孩子自己来扛比较好。 高璋在送别了父母,回到了屋中,看着那知识的海洋,不禁眼眶一热,险些掉下了泪来。 抄起了一本自己好歹学过其中某些章节的《论语》,高璋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 屋外,富安与两名高家人都满脸鬼鬼祟祟的时不时扭头打量屋中。 “公子这是什么毛病,从那玉清昭应宫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之前公子在府中,不是到后院玩球,就是到处溜达,怎么今日居然想着看四书五经。” “你们方才没听到公子跟老爷和夫人的聊天吗?我觉得吧,怕是咱们公子这是要立志读书,想要科举入仕。” “……富安大哥,你能不能别吓咱们,就公子?一篇千字文,愣是小半年才背全的公子,要去科举入仕?” 富安瞪了一眼这几个同伴,表情很严肃地道。 “你们哪……自打咱们公子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过去,公子脑子哪有这么灵活,心眼也没这么多,嘴也没这么甜……” “说不定,如今公子已经成为了高家的读书种子。” 听到了富安的讲述,那几位高家人正半信半疑的当口,突然听到了屋内传来了一阵异响。 富安立起手指示意大家莫要走动,自己轻手轻脚地靠近了房门,探头往里一瞧。 他看到了公子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蛋,正压在一本摊开的书册上,居然已经打起了呼。好像还有口水,滴在了那本书册上…… 富安眼皮一阵狂跳,一脸黑线地左右张望了眼,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 转过了身来,抬手示意那几个想要靠近的同伴,让他们远离,莫要惊乱公子。 假装公子其实还荡漾在知识的海洋里,而不是枕着知识滴着口水沉睡在梦乡。 ##### 师师姑娘坐在阁楼上倚窗而立,那张倾城倾国的俏脸上,满满全是忧愁。 一旁的婢女悄无声息地迈步进了屋子,端来了茶水和糕点,自然也少不了新鲜瓜果。 “小姐,奴婢买到了小姐最喜欢的芙蓉饼,过来坐下用些吧,” 师师姑娘点了点头,移步过来坐下,从小碟子里抄起了一块芙蓉饼正要送入口中。 就看到了旁边碟子里那切成长约三寸的黄瓜条,不禁想到了之前,高璋那孩子说起黄瓜的好处。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显得有些发干发紧的俏脸。 要不?试上一试?但万一没用…… “你不用在这里守着先下去吧,对了把房门带上,我有些困了,想要眯一会,没事莫要打扰。” 等到婢女离开,犹豫了一小会,师师姑娘银牙轻咬,罢罢罢,且试上一试,若是不成,自己也损失不了什么。 照着高璋那个疑似小色胚的少年说言,用那柄漂亮的小刀将黄瓜削出薄片,然后覆盖在了脸上,就这么仰躺在床上。 约莫一刻钟之后,师师姑娘这才将那黄瓜片给拿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突然一亮…… 第29章 五品以上官员子弟,皆尽参加别头试 朝会刚散,一干大宋官员还没出殿门,就已然开始交头结耳起来。 “……陛下这是想要做甚?居然下这等荒唐的旨意。” “这倒也算不得荒唐,想来官家是觉得朝中少了蓬勃的朝气吧……” 听到了蓬勃的朝气这个形容,几名官员咧开了嘴噗呲连声。 神特么的蓬勃朝气,就那帮子官二代官三代,一个二个游手好闲,走狗斗鸡的。 能有一两个老实不惹事宅家的货色,都可以算得上是官宦子弟的翘楚了好不好? “官家这次让在东京的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子弟,但凡是年纪已满十岁者。 皆需参与别头试,以便参加下个月月末的今科试举。这不是笑话嘛?” “官家不也说了,那些官宦子弟,成日在东京招若是非,走犬半鸡,胡作非为。” “呵呵,指不定是日前那高太尉家的独子,三打蔡六郎,闹得满城风雨,把官家给惹心烦了……” “所以,才会下这等旨意,就是在敲打诸官,好好地管教自家子弟读书,莫要再生是非。” “这话倒也对,可问题是,旨意里边也说了。 但凡过了别头试的官宦子弟,不论参与哪一科试举皆可。” “倘若那帮子自视甚高的官宦子弟,想要滥竽充数,到那进士、明经科去一试身手。” “我等礼部官员,怕是非得累到吐血不可……” “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明经科或许能有,可是进士科,就他们那帮官宦子弟?呵呵。”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就那些十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官宦子弟。 能有一二在明经科出人头地就不错了,进士科,啧啧……” 立身于殿门口处的宦官,听着这帮子大宋官员的高谈阔论。 忍不住撇了撇嘴,悄然地进到了殿中,小声地朝着杨戬嘀咕了一通之后。 杨戬便快步来到了正站着活动着有些发僵身子的赵佶旁,小声地禀报着殿外那些臣工的议论。 赵佶不禁嘴角一扬。“也好,由着他们自己去猜测去。”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觉得是朕为了自己的衣钵传人使什么手腕。” 杨戬听到这话,眼皮一阵狂跳,的确,知道的只有自己,可万万得把嘴给把严了。 不然,自己脑袋不保都是轻的,自己只是宦官,官家的奴婢,生死可皆在官家一念之间。 “官家圣明,何况官家这么做,也是为了一干官员子弟着想,无可厚非……” 杨戬这番话,倒也说进了赵佶的心坎里,欣慰地朝着杨戬微微颔首,目光朝着殿门外望去。 此番别头试的题目,相当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开卷考试。 那就是只要能够通篇背诵下《千字文》的官宦子弟,皆可参加下月底的省试。 倘若连《千字文》这种开蒙初学的文章,都背诵不了,那还考个屁。 赵佶可是记得,杨戬来向自己禀报关于高璋那孩子的学业情况,就曾经说起来。 自己这位弟子,已经能够通篇背诵《千字文》。 如此一来,高璋这孩子必定可以通过别头试,那么接下来,就让他去参加进士科的科举,到了那个时候…… 赵佶突然扭过了头来,看向杨戬,朝着这位心腹工具人,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充满欣慰之色的笑容。 生生把杨戬给笑愣当场,内心里满是懵逼,官家何故发笑? 而且笑得那么的,让自己心头毛毛的,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吃亏的样子。 ##### “我爹找我?” 正在屋子里边啃着好吃的糕点,大块朵颐的蔡老六听到了下人过来禀报。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赶紧把剩下的那点糕点也全塞进了口中压压惊。 自己自打那天去了高府拜师回来之后,这些天可都是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苟发育,真没干什么坏事。 “我爹是不是很不高兴?” “老爷没有不高兴,而且小人觉得,老爷像是很开心,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老六蔡杳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今日应该不会遭受皮肉之苦才对。 抹了抹油嘴,蔡老六快步赶到了亲爹的书房。biquiu 刚刚进了书房,就看到了正抄起一本薄薄的书册的亲爹冲自己招了招手。 “来来来,六郎你过来,为父记得之前询问你的学业如何。 你曾经说过,已经能背《千字文》了是吧?” “啊,这……”蔡老六面色一僵,看到亲爹投过来的犀利眼神,只能硬起头皮道。 “孩儿的确会背一些。” “会背多少?” 蔡京打量着这个嘴角的油渍都还没有擦干净的胖儿子,语气已然有些不悦。 “一些些……”蔡老六抹了把额角被吓出来的汗水,小声地答道。 “……一些些?” 成日里忙于政务,忙于党争,忙于勾心斗角,忙于贪污腐败…… 都已经忙得快要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管教孩子的蔡大相爷表情十分狐疑地打量着这个胖儿子。 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案几后边,抬手虚指了下蔡老六,指了指自己跟前。 “来,你坐到为父跟前来,且背上一背,为父看你到底会背多少。” 一读书就想瞌睡,一吃东西就精神抖擞,导致体重增速过快的蔡老六开始紧张了起来。 “爹,孩儿刚刚吃饱,有点犯困,回头再背?” “嗯?!” 看到亲爹鼓起了满是凶光的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一只手已经抄起了那根油光铮亮,份量十足的戒尺,蔡老六汗都下来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秋……” “秋收……”脸色发黑的蔡京忍不住提醒这个背得跟个结巴似的蔡老六。 “秋收,秋收……” “没了?”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的蔡京已然开始磨牙。 “秋收没了,闰余成岁,律,律……” “???”蔡京差点把鼻子给气歪掉,这特么叫会背一些些? “连十句都背不了,你居然敢告诉为父,说你会背了?!” “孩儿只说会背,又没说全都会背。”很有反抗精神的蔡老六忍不住反驳道。 下一刻,蔡相爷的书房里边又响起了一阵啪啪啪的声音,还有蔡老六精气神十足的鬼哭狼嚎…… 第30章 爹,是谁给你的自信,是我吗? 终于回了朝堂议政的高俅,兴冲冲地进了府邸,便径直去寻到了妻子黄氏。 “娘子,娘子,官家今日下旨命朝中所有五品及以上官员家中,年满十岁的子弟,都必须要参加别头试。” “这是为何?”黄氏起身替夫君高俅换下那身宽袍,好奇地问道。 “为夫也不甚清楚,不过,圣谕有言,只要是能够通过别头试的官宦子弟,便可以参加下月底的科举。” “夫君这么开心,莫非夫君觉得咱们璋儿有机会?” 高俅不禁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接过妻子递来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哈哈,那是自然。官家说得很明白,此番别头试并不复杂。 所有官宦子弟,只需要背诵得了《千字文》通篇即可。” “这也算是给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一个机会,嗯嗯,咱们家璋儿可比那些人强多了,之前就已经可以背诵《千字文》通篇。” 黄氏两眼放光,满脸尽是兴奋之色。 “啊,那岂不是说,咱们家璋儿通过别头试岂不是轻而易举?https:/ 咱们璋儿那么聪明,能过别头试,说不定省试也能过……” 看到娘子黄氏欢喜得都快要失去理智,表情僵硬的高俅赶紧扶住娘子。 “娘子你冷静一点,清醒一点,咱们家璋儿虽然聪慧过人。 可他才刚满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八岁开蒙,至今也就只是背完了《千字文》,论语都还没来得及学呢。” “哎呀,是妾身想多了……”听到了夫君这话,黄氏也不禁脸色一黯。 毕竟这是在大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朝代,在大宋,你但凡是个读书人,那都是很受人尊重的。 倘若你是一位科举入仕的官员,肯定会有一帮子人大喊六六六。 倘若你是进士科举入仕的,呵呵……那绝对就是读书人中的翘楚。 无数宋人羡慕妒忌恨的对象,赞你一声文曲星转世,都不会觉得是吹牛逼的那种。 ##### 高俅与娘子黄氏,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亲儿子所在的院落,就看到了唇红齿白,俊俏可爱的璋儿,正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的行廊处。 手中拿着一本书,可他明显是在走神,眼神到处乱瞄。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高璋也同样看到了亲爹娘连袂而至,赶紧把手中那本《论语》扔到了一边,快步迎上前去。 “璋儿,你居然在看书?” 原本被夫君之言打击到而心情有些不佳的黄氏顿时两眼一亮。 “娘亲,孩儿方才没什么事,就拿着随便看看,嗯,真是随便看看。” 娘亲黄氏抄起了那本书册,陡然精神一振。 “夫君你看,咱们璋儿居然是在看《论语》。” “我儿能看得懂?” 这让高俅都有些狐疑了,仔细地打量着这乖巧孝顺的乖儿子,难道,他真是个读书种子? “啊这……”迎着爹娘那火辣辣的眼神,高璋头皮发麻。 “只是才开始看,略微能够懂一丢丢,一丢丢。” 高俅看到娘子黄氏频频使过来的眼神,此刻,他也决定单刀直入。 “璋儿,你知道不知道,官家今日下了旨,所有年满十岁的官宦子弟,皆需参加今岁科举。” 早就知道那位才华横溢的昏君既然让自己去参加科举,铁定少不了骚操作的高璋听到了这话。 努力了半天,才让自己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爹,官家这是想要干嘛?” 高俅看着高璋,眼里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儿子最棒最聪明。 “兴许是官家希望能够从官宦子弟之中,选拔出像我儿这样的少年才俊。” 高璋咧了咧嘴,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可是笑容里偏偏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 就看到了亲爹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那只强手力的胳膊一扬。 “不过我儿肯定能过那别头试。” 高璋闻言,不禁暗吸一口凉气,爹,谁给你的自信?我吗? 一旁的娘亲黄氏居然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笑眯眯地拉着高璋的手。 “夫君你看,咱们家璋儿模样俊俏又斯文,一看就像个读书人。” “爹,娘,咱们能不能别盲目自信?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不不,璋儿,为父之所以笃定你一定可以过,那是因为今岁的别头试对于你而言,十分简单。” ##### “只要能够通篇背诵《千字文》,就能通过别头试?” 高璋也是两眼一亮,那岂不是说,自己的确是三根手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 “不错,所以,我和你娘,才会对你如此有信心。” 看着爹洋洋得意地说着今日官家的圣谕,还有娘那欣慰而又很有成就的笑容。 高璋摆出了一副乖巧识趣的表情,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定。 参加进士科举的史诗级难度门槛,居然被拉低到了小学生都可以过的程度。 想必现如今,大宋的那些五官以上的达官贵人正在家中弹冠相庆。 唔……那位被自己连揍三顿的师弟蔡老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过这别头试。 不过考虑到他爹奸相蔡京耍得一手相当娴熟的父爱如山尺法。 想必肯定能够让其子在尝尽皮肉之苦的同时,智商得到临时升华也说不定。 高璋觉得自己不愧是很有责任心的师兄,绝对不是因为那一千贯束脩才让自己想起那个胖子老六。 ##### 爹娘刚离开,富安就暗戳戳地凑了过来,小声地禀报道。 “公子,那位陆教头前来求见,公子你看要不要见上一见?” “哎呀……我怎么把这件正经事给忘了。” 高璋抬手轻拍额角,赶紧起身朝着屋外行去,看样子自己也太缺乏生存危机感了。 居然忘记去找那陆教头的婆娘试探一二,看看到底是不是小表姐。 高俅与黄氏这才离开了刚回到前厅,就看到了亲儿子高璋行色冲冲地朝着府门方向而去。 唤来了家丁打听,这才知晓是一位禁军教头,特来求见璋儿。 黄氏听得此言,小声地朝着夫君问道。 “莫非就是那位救下咱们璋儿的义士?” 第31章 那一趟单枪救衙内,没白干 “想必应该是了。嗯,等璋儿回来,为夫好好问他一问再说。” “倘若真是个有本事的,又对我儿仗义援手过,那本官,自然也不吝啬回报。” 作为主掌大宋三衙禁军的太尉,高俅对于禁军的把控,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 一个小小的教头,想要提拔,对于他高太尉而言,就是一件跟吃饭喝水般的事情,易尔…… 高璋快步行到了府门外,就看到了府门外牵着匹座骑,表情显得甚是忧愁的陆教头。 已经在府门外等了快一柱香,结果去通禀的高府下人却一直没有回音。 这让原本就已经焦虑得不行,这才硬起头皮登门求见高衙内的陆教头小心肝越来越凉。 一想到自己当时为了在高衙内面前卖弄本领,结果,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哪怕是当时蔡家人没注意,可是现如今,当日自己耍着秃缨枪帮高衙内生擒蔡老六这一经过的消息,甚至都已经在禁军的教头圈中传扬了开来。 这要是消息传到蔡相的耳朵里边,哪怕蔡相看自己如蝼蚁,不在意。 可是蔡相身边的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爪牙和党羽会如何,会怎么对付自己,这谁能说得清? 想想自己玩命努力,好不容易才凭着一身过硬的枪棒击技,得到的教头官职。 还有自己那新婚燕尔,不足半载的娇妻黄氏,陆谦就恨不得再抽自己几耳括子,让你装逼,让你显摆。 就在陆谦已经想起了巴掌,准备对着自己线条硬朗的脸蛋来上几下的当口,就听到了从府门内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招呼声。 “陆教头,陆教头……” “衙内?真是衙内……” 原本小心肝都已经瓦凉瓦凉的陆谦听到了这声呼唤。 整个人就如同那已经快要被溺毙的倒霉鬼,看到了伸到自己跟前的麻绳一般,眼眶直接就红了。 高璋迈步出了府门,险些认不出那位气宇轩昂,一杆秃缨枪生生耍得枪出如龙的陆教头。 “哎呀,陆教头你这是……” 此刻的陆教头,整个人就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瘟鸡般,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精气神。 “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几日未见,教头就变得如此凄惨……” 高璋大步冲到了这位枪棒本事相当了得,可以一个人单挑蔡府十余人的陆教头跟前,颇为关切地追问道。 “可是那蔡府使人去寻陆教头你的麻烦?若有,还请告之,我可以让我爹为你出头。” 这就是高档官二代的好处,自己毕竟是个孩子,出面管个屁,把亲爹太尉的名头拿出来一亮,在这种封建社会,铁定好用。 听到了这话,原本已经控制住情绪的陆教头眼眶再次泛红,语气甚是谦卑地道。 “衙内如此仗义,实在是令下官感激涕淋,目前倒没有谁来难为下官。” “其实今日下官此来,是因为记得衙内之前的吩咐,说是有暇会光临寒舍,不知衙内……” 看到陆谦那眼巴巴的模样,向来心肠很好,很讲义气的高璋自然不可能让这位仗义援手的好汉失望。 “那可太好了,其实前几日我就想亲自登门致谢。 奈何一直没想好带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够配得上像陆教头这等好汉。” 看着这位嘴皮子十分溜道,说出来的话倍感暖心的高衙内。 陆谦顿时觉得,自己那一趟单枪救衙内,没白干。 至少在太尉独子跟前留下了上佳印象,有心想问一句那林冲。 想想还是算了,先等自己先设法结好于这位,再慢慢旁敲侧击才是。 作为一位长袖善舞的孩子,高璋很清楚有句老话,不带礼进门,狗都不闻。 朝着那富安低声吩咐了几句,看到富安那夸张瞪起的眼珠子。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高璋不乐意地低喝了一声。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的专门马车已然缓缓地停在了府门外,而富安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手中捧着一个近两尺的长条包裹递给了高璋。 “衙内你这是……”陆谦有些懵逼地看着高璋抄起的那个长条包裹。 但见这高衙内飕地把那长条包裹一掀,露出了一截明晃晃地夺人眼目的耀眼枪头,看得那陆谦两眼一亮。 见那陆谦的模样,高璋面露得意之色,将这出了上好精钢打造的枪头在那陆谦眼皮子底下一晃。 “那日我见陆教头一杆秃缨枪耍得枪出如龙,份外英姿飒爽。” “正好家父家藏兵刃里,就有这样一杆上好精钢打造的枪头……” 听闻居然是高太尉自己收藏的好宝贝,而高衙内才十一岁,明显就是个孩子。 万一这是小孩子不懂事拿自家亲爹的好宝贝胡乱送人,万一惹得太尉不悦,自己的前程岂不就…… “这,这既然是太尉所藏,如何使得?” 看到陆谦那副受惊外加害怕的表情,高璋耐心地道。 “陆教头不必担心,我已经跟家父说过了,让你拿着你便拿着。你若不收,那便是看不起我。” 面对着高璋的强送,事业心一向很强,不希望丢掉编制的陆谦也只能硬起头皮,恭敬地双手接过。 “岂敢岂敢,既然是衙内的一片美意,那下官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陆府,眉清目秀,身姿丰腴的黄氏,此刻有些坐立不安。 她着实没有想到,那日尾行自己一路的小登徒子,居然是堂堂大宋太尉高俅的独子高璋高衙内。 好在夫君也算是处事机敏,总算是没有闹出暴打高衙内的风波。 不然,怕是夫君的教头之位不保不说,指不定一家人都要受到牵联。 可是,等到夫君顶着一个巴掌印回到了家中,红着眼眶讲述起他的丰功伟绩,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掉了魂。 夫君得见那离开不久的高衙内受贼子袭击,觉得来了跟高衙内结好的机会。 冲回了家,抄起那还没上枪头的秃缨枪就冲了出去,武艺过人的夫君的确解救下了高衙内。 可他居然打趴了十来名蔡相府上的家丁,更过份的是,生擒了蔡六郎。 一想到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跟夫君一块收拾家中细软,赶紧逃离东京汴梁这是非之地。 好在那个眼神显得不怎么正经的少年高衙内说定会登门致谢。 这总算是让夫妻二人稍稍安心,可眼睁睁地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高衙内却一直没有登门,可把他们夫妻二人给愁得茶不思饭不想。 好在今日夫君硬起头皮前往太尉府去求见,也不知道如何了…… 就在黄氏长吁短叹之时,一直在宅院门口张望的婢女满脸惊喜地冲了过来。 “夫人,夫人,老爷带着人回来了……” 第32章 陆老爷吃飞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自打进了宅院,到入屋坐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陆谦就查觉到高璋至少偷看了自己娘子七八回。 好在高衙内没有更进一步的什么举动,这让陆谦心中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高璋突然开口道。 “陆教头,方才我送给你的那个枪头,你能不能试上一试,正好让我欣赏一下教头的枪法。” 看到陆谦拿了枪头去组装,而那个黄毛丫头的小侍女正好去端茶点。 高璋干咳了声,扭脸朝着黄氏,却看到了黄氏神色有些拘紧,甚至还有些紧张。 但这不是高璋关注的重点,还是赶紧乘这个没人的机会。 试探下她到底是不是打小就跟自己互薅头发抢游戏机的小表姐。 “那个,陆夫人,你可知道微信?” “嗯?”黄氏一脸懵逼地回眸看了一眼高璋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看到他那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吓得赶紧又移开了视线,赶紧飞快地摇头。“奴家不明白衙内你在说什么。” “……”高璋牙疼地吸了口气,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道。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温柔能杀人’和‘城关镇社牛’这两个人是表亲?” “衙内你,你确定这是人名?” 黄氏整个人都迷了,姑奶奶活了二十来年,头一回听到这么奇奇怪怪的名号。 看到黄氏眼神呆滞,红唇微启,一副呆萌到僵化的表情。 高璋终于黯然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陆夫人,方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呢,胡言乱语而已,还请陆夫人莫怪。” 高璋开始主动地找话题,凭着他那张唇红齿白的俊朗小脸蛋,再加上一张抹过蜜的小嘴,很快就让黄氏忘记了方才的尴尬局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谦兴冲冲地抄起那柄已经装好了枪头的长枪朝着这边行来。 就看到了自家的婢女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朝着里边探头探脑,心中不由得一紧,脚步陡然加速。 几大步冲到了门口,就看到了高衙内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正在跟娘子黄氏聊天。 就见眉目如画的娘子黄氏此刻笑意吟吟,似乎心情颇佳。 看到了这一幕,陆谦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可是看到眉宇如画的娘子,笑得那么心情开朗,陆谦又不禁心中一梗。 ##### 高璋虽然对于枪棒击技不是很了解,但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位能够凭着真本事成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陆谦是真有本事的人。 特别是看他相当卖弄的连续数枪,居然能够扎中院中大树的同一片叶子,足以得见,这一手精准的枪术相当了得。 在欣赏了这位刻意讨好的陆教头的一套枪法,留下用了一顿饭。 陆教头还是陆教头,但陆夫人变成了嫂夫人,不过这对夫妻可不敢真叫他小高,虽然不叫衙内了,但还是敬称公子,对此高璋也不以为意。 很多时间,人与人的社交距离,不要太过强求,大家都舒服就好。 另外就是,这位陆教头很隐晦地打听林冲的消息,这让高璋差点乐出声来。 看样子,这位陆教头果然事业心很重,生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当。 好歹安抚好了这位敢于面对蔡老六枪出如龙的陆教头之后,高璋这才施施然地登车。 高璋探头出来朝着这对夫妻挥手道别。 “陆大哥,嫂夫人你们别送了,快回去吧。有空我会再来玩的。” 看着高璋一行人渐行渐远,陆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回到了院中,陆谦终于憋不住了,朝着身边眉目如画的娘子黄氏问道。 “娘子,方才为夫出去组装兵器的时候,高衙内可有说些什么?” 黄氏一愕,想了想,颇有些困惑地道。 “高衙内的确说了一些让妾身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都说了什么?”陆谦顿时心中一跳,下意识地追问道。 “说什么‘我的温柔能杀人’,还有什么社牛,还有……” 娘子的温柔能杀人?这,这个小色胚,居然如此调戏自己的爱妻。 娘子那副懵懂的模样,看来,久在深闺出身良家的娘子不明白世间险恶。 一想到方才在吃饭的时候,高璋那臭小子一口一个嫂夫人叫得贼甜。 还说什么喜欢吃嫂夫人做的豆腐,这,这……陆谦突然感觉自己心口仿佛被扎了一把刀子,好痛。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黄氏一脸懵逼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夫君。 “为夫没事,这不怪你。”陆谦面色有些悲苦,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丝笑容。 “夫君你说什么呢?” “为夫没事,应该是方才演习枪术的时候,好像有些扭到腰了,我得缓缓,好好缓缓……”https:/ 黄氏一脸懵懂地看着那踉跄而去的夫君,目光落在了婢女身上。 “老爷这是怎么了?” 那眉清目秀的黄毛丫头凑到了黄氏耳边小声地道。 “奴婢猜,怕是老爷又吃飞醋了?” “……少胡说,那高公子才多大,就一个小娃娃,还是个孩子呢。” 黄氏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黄毛丫头嗔道。 婢女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笑嘻嘻地悄声道。 “老爷吃飞醋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上回夫人你上街,不小心丢了只簪子。 结果老爷足足两个晚上都睡不着觉。还悄悄寻奴婢盘问……” “……”黄氏一想到夫君那执拗而又多疑的性子,除了无可奈何,还有就是哭笑不得。 ##### 大宋天子宣布圣命,着令在东京汴梁的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凡满十岁二十以下的官宦子弟。 都必须要在十日之后,前往东京汴梁贡院参加别头试。 此消息一出,整个东京汴梁都有沸腾的架势,特别是那些东京汴梁的百姓们,开心得差点就想要给大宋官家上香了都。 毕竟这些官宦子弟一个二个依仗家中权势,成日在东京汴梁闹腾,真可谓是人憎狗嫌弃。 可问题是,现如今的东京汴梁城又没有一个强项令,难以约束到这帮混帐玩意。 而天子圣谕一下,各家各府都把孩子提溜回了府严加管教,直接就让东京汴梁城的街市风气为之一清。 第33章 汴梁外又来了一位颇有手段的修道之人 只不过,几乎每天,与那些官员府邸比邻而居的汴梁百姓。 总能够听到隔壁有各种老父亲愤怒地咆哮甚至是男女声二重声咆哮此起彼伏。 以及青少年连滚带爬的鬼哭狼嚎声响传出,听得甚是瘆人。 总而言之,东京汴梁这段时间细藤条的销售量飞涨,甚至有些藤条商户都想涨价。 奈何前来购买这种教育孩子的利器,全都是五品以上官员府上的管事。 实在是招惹不起,万一他们因为自己肆意涨价,一怒之下把店给砸了,官司打到开封府都不会有人乐意搭理。 因为据说开封府也有好几位官员的子弟,也要参与这一次的别头试。 大家也都经常早早下值,回府去亲自教导孩子。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孩子能参加别头试,那么万一能过了别头试,那省试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 虽然有很大概率试试就完事,可谁也保不准万一自家孩子脑子一热,就能够科举成功呢?是吧,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就跟祖坟冒青烟的概率一般,一般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冒,可万一冒了呢? 特别是那些本身就是读书人出身的官员,则更是一个二个地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每天不把严父嘴脸发扬到极致不算完,甚至把自己当年能够考中的各种自我激励和刺激手段全给孩子用上。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争取让这些不懂事的娃娃在四书五经的海洋里边愉快的畅游。 万一也整出个科举出身,为人父母的长辈,当可含笑九泉矣…… 当然,也不是没有摆烂的,但终究是在少数,毕竟大宋立国以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种理念,已经被深深地铭刻进了大宋子民的骨肉之中。 对于高璋而言,《千字文》全在脑子里,别头试肯定不会有问题。 但问题在于,昏君师尊让自己去参加科举,而且还是进士科科举,这才是最特么令人蛋疼的好不好? ##### 玉清昭应宫深处,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长,正坐在殿中,向那那同样一身道袍的垂眉闭眼的大宋天子赵佶传道讲经。 此刻这位王道长正在讲解的是《黄庭经》,又名《老子黄庭经》。 是道教养生修仙专著,内容包括《黄庭外景玉经》和《黄庭内景玉经》。 而在两晋年间,新增《中景经》。作者仍旧是老子。 而据流传,乃是由天师道魏华存自创门户而普传于世。 《黄庭经》中的存思法,是古代道教推行的主要修炼方法之一。 由于注重意念,静思默想,简便易行,很适合士大夫们的口胃,故东晋以来,在社会上广为流传。 听罢道长讲道,赵佶又在殿中打坐存思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算是结束了一天的修道之旅。 修练结束的官家赵佶精神抖擞地出了大殿,站在殿门口,张望着这很奢华却又很幽静的玉清昭应宫。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唏嘘地道。 “自这玉清昭应宫兴建以来,就是希望召天下修为高深之真人、谪仙传道授业。 可现如今,这玉清昭应宫中,有修为,有真本事的道长,着实不多啊……” 一旁的杨戬脸上露出了一丝诡色,凑到近前。 “官家所言极是,不过,奴婢今日听闻,汴梁城内,又来了一位颇有手段的修道之人……” “哦?”只一句话,便让赵佶把注意力落在了杨戬的身上。 “怎么个有手段,你姑且说来听听?” “听闻那个道长,能知过去未来,外城城东牛行街南的一家富户似乎遇了邪秽。 以致家宅不宁,欲请有道法修为的道长为家人作法驱邪。” “听闻有一位野道人在城外小观野居,颇有术法,为人所知,特地去请……” 一听到居然是这种抓鬼驱邪的故事,既封建又迷信的昏君赵佶顿时来了精神,缓下脚步,听那杨戬讲述。 当听闻那道长在见到了富户之后,掐指一算,就能算到那富户家是哪天出现的邪秽。 而且在给富户家中驱邪之时,能凭空请六丁六甲神送来无根之水,烧符化水之后,尽驱富户府中邪秽,本事相当了得。 听得那昏君赵佶两眼一亮,点了点头吩咐道。 “嗯,也罢,杨戬,你且着人去试探一番,看看是否真有神异。若有,再禀报于朕。” “奴婢明白。”杨戬恭敬地答应了声,快步跟上了天子的脚步。 ##### “这位信士(道士对俗家人的称谓)请安坐,不知信士是欲饮茶,还是酒,又或者是水?” 一位须眉花白的老道,笑眯眯地打量着坐在跟前模样俊朗留着两撇短须的男子。 而在这位男子身后边,站着几名身形精悍的挎刀护卫,身边还站着个面白无须的管家。 听到这话,官家赵佶打量着案几之上,就只有那么一只铜壶,还有几个小铜碗而已。 “怎么,莫非不论赵某想要喝什么,道长这只壶中,都可以倒得出来?” “不敢,贫道修为不够,法力低微,只略通此小道而已……” 看到这位老道如此说,赵佶反倒来了兴致。 “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道长给赵某来上一杯茶便是。” 就见老道微微颔首,一手掐诀朝着那铜壶一指,然后提壶朝着跟前铜碗一倒。 就见那铜壶之中,缓缓地倾出了略带青绿色的液体。 旋及,淡淡地茶香味,缭绕于那官家赵佶的鼻前。 打量着那杯茶,赵佶看向那只铜壶,悠然言道。筆趣閣 “倘若某想要饮酒呢?” 就见老道从容一笑,又掐了个诀,一指铜壶,而这一回液体呈淡白色。 倾入了杯中之后,一旁的杨戬上前,先端起了这杯略显白浊的液体凑到了鼻子跟前轻嗅。 “这酒不错,看来道长,的确有点本事。” 老道打了个哈哈,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大袖一摆。 “些许小术尔,不值一提,不知今日赵信士前来寻老道……” 杨戬看到官家赵佶投来的眼神,很清楚到了自己继续表演的时刻。 ps:新书期,不容易,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哟 第34章 这样的老手怎么可能缺了吓哭孩子的手段 “我家老爷听闻道长周游天下,所见所闻迥异于我等百姓。 就想听听那些闻所未闻的奇闻趣事。若是道长能讲得好……” 这话让这位老道士呵呵一笑,抚着长须,隐蔽地扫了一眼坐在跟前姿仪甚是矜持的赵佶。 “也罢,老道观赵信士颇有眼缘,便是与信士说说也是无妨。” 接下来,老道士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吹起了,哦不……是聊起了他漫长的修道生涯的所见所闻。 他曾远赴昆仑山寻道,亦曾直抵天涯海角观潮起潮落,曾见过一口能吞一城的大鱼。 亦见过能口吐人言的猛兽,总而言之,听得赵佶兴致勃勃,津津有味,甚至还时不时地追问一二细节。 当听到这位老道长,讲起遇上了一位书生,在梦中被鬼怪惊扰,吸食精气,要不是他老道及时出手,怕是已然魂消魄散。 听得赵佶眼皮狂跳,面色微黑,清了清嗓子,假装随意地道。 “听道长之言,能入梦的,皆为妖怪邪秽之物?难不成,仙人之流,就不可以吗?” 听得此言,作为一位诈骗,哦不,修真经验相当丰富的老道听闻此言,呵呵一笑。 “赵信士,仙人皆乃天上之人,寿元无有穷尽,神通威能,搬山移海都信手拈来,入梦之术,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况且,仙人吞云吐雾,逍遥天地间,无欲无求,故仙人入凡俗世人之梦,何其难也。” “更何况谁又敢保证,入梦的就一定是仙人而非是怀有恶意之妖鬼邪秽?” “说到这个,老道还曾经在五十年前,遇到过一桩奇事,一只梦魇夺人气运……” “……” 杨戬打量着这位年纪大概也就五十出头的老道,但考虑到对方是一位修道之人,寿元甚长,看不出年纪倒也寻常。 何况官家都没说啥,自然自己也没必要站出来作恶人。 毕竟官家推崇道家,喜好结交道家方士,指不定等不了几个月,这位老道,就会成为官家的修仙顾问也说不定。 ##### “师父,为何你方才给那位信士,说了那么多鬼怪妖邪,梦中杀人吸噬元阳的故事?” 老道立身在这间不起眼的小道观门口,眺望着那非富即贵的一行人渐行渐远,身边的弟子小声地询问道。 “呵呵……为师观这位信士言语矜持,不经意间指颐使气,就知道他非富即贵。” “他既然言及仙人入梦,怕是十有八九,老道遇上了同行喽……” “既然如此,难道为师还能留手不成?” 弟子顿时满脸恍然之色,也是,大家干的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营生。 这等营生,自然是同行是冤家,谁都希望独家生意来得更嗨皮。 若是有争抢生意的,当然不能嘴下留德,手下留情。 坐在马车中的赵佶,脸色显得有些阴郁,脑子里边,满满的全是方才那位道长关于各种梦中妖魔鬼怪的讲述。筆趣閣 心中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虽然自己当然很确定,高璋那个孩子,肯定不会对自己有恶意。 可会不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附于其身,迷惑自己,欲噬自己这位天下第一人的元气真阳…… 马车旁的杨戬听到车中传来了官家赵佶的召唤,赶紧下马,钻进了马车之中。 就看到了官家赵佶表情若是严肃地坐在马车中,赶紧弯腰垂首。 “不知官家唤奴婢有何吩咐?” “你来说说,我大宋东京中,乃我大宋帝都,为何还会有妖邪之物作祟?” “啊,这……” 杨戬脑袋一嗡,官家你这是什么脑洞清奇的问题,奴婢就是个宦官,不是仙人好不好。 可迎着官家投来的眼神,杨戬脑子疯狂地运算了几眨眼,终于想到了一句很适合的话术。 “官家,东京汴梁,人口百万有余,鱼龙混杂之下,兴许也会有官家所言的妖邪。” “不过奴婢觉得,官家乃是天子,得王朝气运加身,又有社稷庇护,当可视邪祟如无物。” “嗯……”听到杨戬给出的答案,赵佶甚是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接下来,官家赵佶表情呆滞,眼神闪烁不定,杨戬根本就看不明白这位喜欢自已瞎鸡儿寻思事的官家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这才听到了官家缓缓开口。 “朕记得让你去寻高爱卿打听高璋,似乎曾经提及他在一个多月之前,曾经大病过一场。” “那时候,他好像连父母都不认得是吧?” 听得此言,杨戬心中一动,难道说,官家听了那位懂仙法的老道之言,对那个小嘴忒甜的小子起了什么疑心不成? 嘶……那岂不是说,这里边,自己可以暗戳戳地上点眼药啥的? “是的官家,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奴婢还不甚在意。 然今日得闻那位道长所言,再经官家这么一提,奴婢也觉得有些……” “既然那位道长,擅于驱邪,要不要……” 官家赵佶眯起了两眼,斟酌半天,这才微微颔首,抬手示意杨戬凑到近前,一阵低语。 待赵佶入宫之后,杨戬再一次悄然地离开了宫城,径直朝着汴梁城新曹门方向疾驰而去。 ##### “还请知会赵信士,贫道定然会用心去办,定不懈怠。” “嗯,那就好。”杨戬满意地站起了身来,在道长的陪伴下,朝着观外行去。 将这位自称管家的人物送出了观门看着对方打马而去,张道长这才露出了一个兴奋的古怪笑容。 “有意思,哈哈哈哈……” “师尊何故发笑?方才那位管家请师尊来日为信士弟子驱邪,这里边,莫非有什么蹊跷?” “尔等不必多言,只管打起精神,好好的把观里收拾停当,记住了,把你们的本事和手段,都给贫道拿出来。” 说罢,张老道快步进入了道观正殿,朝着那供奉的泥胎塑像一礼。 这位赵信士,明显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只要能够耍出精彩,入了他的法眼,自己日后必定可以吃香喝辣。 再说了,为孩子驱邪,呵呵……道爷我这样的老手,怎么可能缺了吓哭孩子的手段? 第35章 张道士在捉鬼驱邪的态度上相当认真 只要能吓得小孩子哇哇大哭,再作一通法事,表示邪祟业已驱尽,甚至比大人还简单。 虽然方才那位杨管家暗示,那个孩子不简单,这话让张老道颇有些不以为然。 自己干了那么多年买卖,啊不……干了那么多年捉鬼驱邪的业务,精通各种正经与不正经的手段。 连大人都能吓哭,区区孩子,道爷焉能拿捏不住?简直就是三根手指捉田螺,易尔…… 打马朝着汴梁城而去的杨戬心中亦是份外得意,嘴角歪着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 高璋那小子再机灵,再嘴甜又能如何?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一想到高璋进了那间道观,被那些道长们捉鬼驱邪的手段给吓得叽啦鬼叫。 甚至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形象,若是落到了官家的眼中。 这位最烦小孩子哭闹的官家,必定也会心生不悦。 到时候,自己再“好意”地劝慰一番,到那时,呵呵…… ##### “来来来,快到车上来。”赵佶笑眯眯地朝着走到了马车车前的高璋招了招手。 高璋从善如流地登上了马车,朝着赵佶这位师尊一礼。 好奇地打听这位昏君师尊的来意,不会今日准备带自己再去某个道观求神,再让自己复述一遍梦中授书法的故事吧? 这几日,高璋可真是老老实实地在府中看书,毕竟自己答应了要去考进士科。 哪怕是自己考不中,但好歹文章总得写出点内容来。 总不能把白卷给交上去,那样铁定会被耻笑,岂不恶了这位一片真心对自己的大宋昏君。 看着跟前唇红齿白,满脸阳光的少年郎,赵佶很痛快地就给出了答案。 “为师之前往那城外踏春,偶遇一位懂术法,能驱妖鬼邪秽的真人。 可惜只见过一面,之后未能抽得闲暇。今日特来唤你与为师同往,如何?” 能有机会继续蹲在赵佶身边继续狂刷好感度的高璋怎么可能反对? “那太好了,师尊愿意带弟子同往,正是求之不得。弟子也想看个热闹……” 对于学过数理化,受过后世九年制义务教育洗绦灵魂的高璋而言。 对鬼神着实没有太多的敬畏,不然他也不可能去考民政局下属单位殡葬管理所的事业编。 至于身边这位封建迷信的大宋才艺昏君的行事作风,没穿过来之前,就已经很清楚了。 毕竟自己学的那被同学们戏称为苦命体的“瘦金体”,正是出自这位才艺昏君之手。 之所以称为苦命体,这还有个渊源,那就是春节将临,学院放假之前。 学院组织学生们去做送温暖活动,而他们这些有才艺,很有书法造诣的艺术生,就安排去了负责去写春联啥的。 作为一位瘦金体相当拿得出手的才俊,高璋原本觉得自己肯定会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结果,那些前来领对联还有福字的大爷大娘们,对于高璋精心写就的福字和对联不屑一顾。 纷纷指手画脚的给出了令高璋刻骨铭心的意见。 “字这么瘦,一也点不富态。”https:/ “就是,就跟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骨瘦如柴的对联,谁敢贴,不被人笑话才怪。” “瞅瞅这个福字,哪有半点喜气洋洋的样子,一看就苦命得不行……” 通过那一次的送温暖活动,让高璋倍受打击,看来自己想要靠写春联捞外块的梦想破灭了。 最终听从了家里的安排,老老实实地考了编制。 用二姨父的话来说就是,艺术院校的艺术生,跟殡葬管理行业也是有一定关系滴嘛。 就像外甥你,画人都画得那么漂亮,化妆技术肯定不会差,正好,殡葬行业同样也需要有审美的人,也需要有能画出漂亮妆容的专业技术人员。 为此,自己还得不得硬起头皮,去了小姨的美容院,实习了差不多小半年。 凭着自己的艺术功底,又善与跟小姐姐们打交道,练手的工具人自然不会缺。 这让自己在不长的时间,不管日韩式还是欧美式的妆容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之后就更简单了,考中了编制的自己不但长着一副好皮囊,而且小嘴又甜,很懂得与人为善,办事又机灵。 第36章 那妖孽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莫非这就是传说已久,那些惊悚鬼怪电影里边道士们最喜欢耍的桃木剑。 不过自己可是记得但凡是关于桃木剑的记载,必须要被天雷劈过的桃木制作的桃木剑才牛逼。 也不知道这位老道士手里边的桃木剑树龄大不大,挨雷劈了没。 张道长从赵信士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然开始蓄势,拿捏起了职业驱魔捉鬼人的派头。 旋及,就看到了一个顶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两眼圆睁,好奇地朝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不停。 看来那位杨管家果然没有骗自己,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吓哭他,那太简单不过了。 不过,吓哭孩子事小,彰显自己捉鬼驱邪的本事事大。 官家赵佶朝着张道长颔首一笑,冲高璋招呼道。 “小高来过,这位是赵某的爱徒小高,过来见过张道长。” 张道长看着这位冲自己施礼的少年郎,亦朝着赵佶吹捧起了高璋仪表非凡,一看就必定是很聪明机灵的少年郎。 一边寒暄,一边朝着观内行去,不一会便抵达了那间正殿。 这才堪堪坐下,这位张道长的目光,就开始频频地落在高璋的身上。 直接就把高璋看得有些警惕起来,顾忌身边的昏君师尊,高璋扮着懵懂的样子问道。 “张道长,为何你频频打量我,莫非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哦?张道长,你这是为何?”一旁的官家赵佶很是配合地道。 “赵信士,老道……方才第一眼见这位小高公子,便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 “这个可不好说,若是赵信士允许,那老道愿意开法眼一看。”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吹起了牛逼的老牛鼻子。神特么的开法眼?你这是准备了牛尿眼浴是吧? 看到高璋那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官家赵佶想了想,朝着那张道长抬手示意了下之后。 ##### 拉着一脸懵逼的爱徒走到了殿门口处,很贴心地低声解释道。 “为师记得你曾言,一个多月之前,突然大病一场,药石无功,还好你吉人天象,渐渐痊愈……” 高璋一脸呆萌地看着这位满脸关切的昏君赵佶在跟前叽叽歪歪。 意思就是,他之前无意间,跟这位很懂得捉鬼驱邪的道长聊起了自己爱徒。 这位道长笃定很有可能就是妖邪作祟,他有几十年的捉鬼驱邪本领,肯定可以搞定。 “……有为师在,让这老道瞧上一瞧,定是无碍。” 看着这位既封建又迷信,偏偏又还很关心自己身心健康的大宋昏君。 高璋内心有无数的槽,偏偏不知道从何吐起。 一斜眼,就看到了那牛鼻子道长一副虎视眈眈,迫不及待耍戏法的架势。 高璋顿时心中一梗,总觉得这老牛鼻子眼神和表情不怀好意。 如果是正经的跳大神,自己看个乐也没什么。 但倘若这老家伙想拿自己当进身之阶,踩着自己上位咋办? 身为曾经拥有过事业编制,很懂得内卷有多厉害,堪比宫斗剧的高璋顿时警惕了起来。 不过表面倒是不露声色,满脸乖巧地朝着赵佶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既然师尊觉得合适,弟子愿意听师尊的,只是,这位张道长真的很厉害吗?” 看到爱徒这么乖巧听话,心情甚是愉悦的赵佶心怀大畅,颔首笑道。 “这是自然,你若想瞧,那就先让这位张道长显露下他的本事,你我师徒正好开开眼。” “好啊好啊,弟子最喜欢开眼了,正好见识见识。” 高璋嘴角一扬,然后冲那位目光直勾勾盯着这边的老牛鼻子邪魅一笑。 生生把那张道长笑起了毛毛汗,总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和表情,让自己心中发慌。 好在这个时候,赵信士已经与他弟子重回殿内,张道长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表情严肃地正准备施法前摇。 就看到那步入了殿中的赵信士开口道。 “张道长,我这徒儿,听闻你本领不凡,很想见识见识,你且施展一二,也好让我师徒安心。”biquiu 高璋也满脸期待地开口附和道。 “师尊说的对,还请张道长展示一下本领,我也想瞧瞧。” 张道长自然乐见其成,你们喜欢看道爷耍这些戏法晃点你们,那就多晃点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赵信士与这位小公子有兴趣,那老道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张道长神秘一笑,安坐到了那张案几后方,开始重复起了昨天耍的戏法。 高璋一脸吃惊地看着这位老牛鼻子从那茶壶里边倒出了酒,又倒出了茶水。 甚至你想喝凉白开也不是不行,直接一个空茶碗递到了自己跟前。 ##### 老牛鼻子袖子罩着空碗,眉头紧皱叽叽歪歪一番,等他将大袖挪开。 碗中已然有了半碗清彻见底的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凉白开,但肯定是液体。 看到了这一幕,饶是赵佶昨天已经看过了一遍,今日仍旧被震撼得不轻。 高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要让自己更震惊一点,更吃惊一点。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戏法一般。 虽然表情管理有点失败,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 张道长很满意自己耍的戏法带来的震撼效果,而小高公子那张脸虽然表情不多,但呆若木鸡的样子,想来也是被吓着了。 接下来,就是这位张道长开法眼,总之手指头在那里比来划去,然后神神叨叨念念有词。 从怀里边掏出一张质量不咋地的黄纸,往眼皮上一抹。 旋及,这位张道长努力瞪大那双眼皮有些耷拉的浊眼,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然后用一种忽高忽低,还刻意带上颤抖的嗓音,手指头朝着一脸呆萌的高璋头顶上方一指。 “果然不出老道所料……那是一头浑身黑中泛蓝的妖孽。” 殿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有这位老道发颤的嗓音在回荡。 搞得赵佶都觉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杨戬也是老脸微微发白。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清脆而又充满着新奇的嗓音响了起来。 “那妖孽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 第37章 怎么搞,怎么搞,心里乱糟糟 正在努力地刻意营造恐怖气氛的张道长,直接让高璋这一句话给整不会了。 原本很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看到一双双投来的古怪目光,高璋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道。 “……不好意思,道长你继续,我就是好奇,主要是没见过。” 就像是一位天真无邪又很乖巧懂事的孩子,犯了无伤大雅的小错一般。 赵佶不禁面露笑意,缓缓地摇了摇头,终究是个孩子,对什么东西都新鲜,都好奇。 重要的是,即便有这样的妖孽沾染,但是,高璋却还能够保持一个赤子之心,纯真质朴。 足以得见,这不愧是自己在梦中选中的爱徒,越发地坚定了赵佶要关爱与保护这位爱徒的成长。 虽然赵佶看不到那妖孽,但是这位道长既然说有,那就该办正事了。 “道长不必在意,既然道长查觉有妖孽扰我爱徒,还请道长作法除此妖孽。” ##### 接下来,在赵信士的首肯之下,张道长的弟子们搬来了法案、法器等各种事物,开始布置法坛。 这个时候,高璋当然不可能安静,而是抄起了那柄桃木剑端详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张道长强忍住伸手夺回吃饭家伙的冲动,挤出了一丝丝笑道。 “高公子还请将此辟邪的桃木神剑放回去。” “哦……”高璋恍然状点了点头,正要放回去,突然又缩回了手。https:/ “老道长,既然你说这桃木神剑有辟邪之效,那岂不是说,我拿着它,我就可以辟邪?” “咦,不错,是这个道理……”官家赵佶顿时觉得爱徒这话相当有道理。 “……”老道长顿时心头狠狠地握了一大把茅草。 还没等他想好话术还应对,就听到这位嗓音清脆的孩子再次开口。 “道长要为我捉鬼驱邪,那正好,这柄桃木剑若是在我手上。 岂不是更容易让邪祟不敢沾染我身?” 从来没见识过驱妖捉鬼场面的赵佶感觉自己弟子果然很有脑子。 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不禁笑眯眯地连连颔首。 张道长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满脸天真可爱样的孩子,突然之间觉得这孩子怎么那么讨厌。 侃侃而言生生说得那么有理有据,说得让人无言以对。 第一次有被捉鬼驱邪的人想要跟捉鬼驱邪人抢法器的,真特么够了。 就看到了这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孩子,抄起自己的桃木剑,继续问出扎心的问题。 “莫非道长若是没有了这柄桃木剑,就驱不了邪捉不了鬼?” 看到那杨管家与赵信士投来的目光,从来没遇上这种状况的张道长不愧是久经风浪的老人精。 当即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 “这自然没有问题,老道捉鬼驱邪靠的是修为,并非全借着外物施为。” 这样的回答,让赵佶很满意,也让高璋很满意,他就想看看,没了桃木剑,这位会魔术的老骗子怎么跳大神。 赵佶与那杨戬退到了殿门外,而殿内,只剩下了那老道士,还有高璋一老一少隔着一张案几面对面。 接下来,这位老道长站在法案前,愣了有小半天,主要还是习惯耍着桃木剑跳大神。 没了那玩意,总觉得有点不太适应,但好在他及时地找到了替代物:拂尘。 高璋抱着那柄树质不知道有没有百年,也没挨过雷劈的桃木剑。 干脆就席地而坐,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这位老道长跳起了大神。 什么符纸点火,扔来扔去,口中念咒叽叽歪歪。 而且不知道何时,老道长的那票弟子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殿内。 全都披头散发,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披头散发,手中拿着法器,鬼哭狼嚎的在殿中蹦来蹿去。 他们出现的瞬间,饶是赵佶与那杨戬站在殿门口,仍旧被这帮子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给吓得一哆嗦。 高璋同样也是给吓了一跳,然后……就那么兴趣缺缺地看着一帮糙老爷们忽前忽后的蹦来蹿去。 ##### 围着自己张牙舞爪,叽拉鬼叫,配合那老道长的法铃和念咒声踩着魔鬼的步伐。 可惜,若真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指不定会当场就被吓尿裤子,屁滚尿流的哭着喊着找妈妈。 但问题是,这个捉鬼驱邪骗子团队,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打小就开始看各种杜比音效、立体声,三d立体画面,声光效果俱佳的恐怖悬疑鬼怪惊悚片长大的孩子。 更在长大之后经常到什么密室逃脱,剧本杀里边瞎溜达,锻炼得神经末梢都粗壮得快有肱二头肌的高璋而言。 面对着这种穿着一身乞丐般的破皮衣物,戴着粗糙面具,还露着人耳朵,手指头也没戴上假肢,声音也吼不出重低音效的非专业表演人员。 实在是想配合也配合不来,没有蕴含着诱导恐惧与紧张情绪的音乐背景,连天都不黑,你让老子怎么打配合? 哪怕是你吊个人从半空突然落我跟前,再吐一截舌头,喷两口红墨水,哪怕是吐一口火龙果,好歹也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好不好? 高璋真心觉得,这么不专业的团队,居然也能够骗得到财物,甚至还能骗到大宋昏君的脑门上,实在是让他痛心疾首。 高璋老神在在地魂游物外,那几位又叫又跳的师兄弟们可有些不乐意了。 “大,大师兄,怎么回事,我觉得这小子不怕我们?” “我哪知道,不会是个傻子吧?我都跳到他跟前,居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刚刚我,冲他叫,他居然冲我笑,笑得我,头皮麻,现在怎么办?” 看着这帮子戴着面具,一边跳一边小声对话的妖魔鬼怪,可惜说话踩不到节拍上,就是最后那个家伙很有节奏感,差点变成唱跳rap。 要不是高璋情绪控制相当出色,再加上场地不对,指不定都想要蹿起来跟他斗一个。 张道长在法案后面一手耍着拂尘,一手连掐带比划,眯起的两眼死死盯着高璋那个被驱邪秽的少年。 可对方居然一点反应也欠奉,直接就把张道长给整不会了。 道爷驱个邪,你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一脸看热闹。怎么搞,怎么搞,心里乱糟糟。 ps:大家可以唱出来,很押韵哟,顺便求点月票。 第38章 家师秉性宽仁不欲揭穿,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从来没有遇上这种情况的张道长脑子乱作一团,怎么办?自己该怎么继续下去? 驱魔团队已经唱跳了不少时间,也是很耗体力的好不好? 万一把几个装神弄鬼的徒儿全累瘫在地,这小子还老皮老脸跟个没事人似的,道爷我还驱个鸡儿? 累坏了团队事小,砸了招牌事大。 好在这位年过五旬的道爷终究是个积年老骗子,眼见A计划搞不下去,灵机一动,决定搞出一个B计划。 说时迟,哪时快,就听到了那位张道长突然一声发喊。 然后抄起了一个铜碗一边走一边哆嗦地绕着高璋行动。 那些收到了张道长眼神示意的师兄弟们,赶紧退后,然后敬畏地伏身于地,口中念念有词。 立身于殿门口处的赵佶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就看到了那个空铜碗被那张道长耍了半天之后。 突然以手托碗底,朝天厉喝。“无根水来……” 哆嗦半天,赵佶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那被托起的空碗,居然因为摇晃,而溅出了水滴。 这等仙术,让赵佶与那杨戬都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凉气。 张道长似乎也感应到了碗中已然出现了无根水,旋及手中的拂尘朝着高璋的位置一比划。 “妖孽,还不速速就擒。” 然后鬼叫几声,将手中的拂尘尾部,朝着这铜碗中的水中点去。 赵佶身边的杨戬忍不住怪叫一声。“黑了,黑了……” 亲眼看着这番变化的赵佶,也忍不住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指着那碗中黑水喝道。。 “这,这莫非就是那妖孽?” 那张道长此刻哪有闲功夫搭理他们,就见他扔掉了手中的拂尘,从怀中抄出了一张画着符的符纸。 用那张符纸对着这碗水比划了半天,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现在这妖孽暂时被老道封禁在这法碗之中,待老道作法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当可让它灰飞烟灭,再也不会害到信士您的爱徒。” “……”已然站起了身凑过来的高璋听得一脸黑线。 神特么的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老子抓把菠菜绞汁当场就能让它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张老道洋洋得意地显摆了一番,一扭头,就看到了高璋表情诡异,邪恶而又透着古怪的眼神正在打量自己,生生把这位老骗子吓得一哆嗦。 张老道将这碗封禁着妖孽的无根水给摆到了法坛之上,又抄起了一个空铜碗,开始叽叽歪歪作法。筆趣閣 就在高璋表情十分专注地打量张老道的当口,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赵佶与那杨戬的低声对答。 “……需要多少?” “……那牛行街的富户,给了这老道五百贯。” 听到了五百贯这个数字,高璋眼角都立了,老子甘着得罪大宋奸相蔡京的风险,都才搞到一千贯的束脩。 结果这老骗子随随便便晃点人,居然一下子就坑了人五百贯。 就在此时,这张老道旋及又是一声大喝,凭空接出了一碗无根之水。 另外一只手在法坛之上抄起了一张符纸,哆嗦半天,往那大烛上点燃,然后对着铜碗比划,扔了进去。接着就往高璋跟前一怼。 “服下这位老道修为加持过的无根符水,当可让邪秽尽除,保你数载万法难侵。” “……”高璋看着那根黑漆漆的手指头,还有那张烧了一半的草黄纸全杵在水中。整个人都麻了…… 此时,身后边传来了一声轻咳,声音是出自昏君师尊赵佶。 看着这碗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虫和细菌的类水液体,高璋觉得自己实在是演不下去了。 老子演戏,那是为了顾全昏君的颜面,但你这个老骗子安敢如此? 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边闪过三种方案六种话术七种计划的高璋决定了自己的选择。 没搭理老骗子,径直转身,朝着赵佶双膝跪地。 “弟子知晓师尊雅量高致,博古通今。性格宽仁,心性豁达不言人短,可是弟子却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不论是正要张口劝高璋喝符水的赵佶,还是其余人等,此刻都被这个十一岁的少年突然这么大声疾呼给呼愣在当场。 赵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那高璋站起了身来,并指如剑,直指那呆若木鸡端着个碗的老道长。 “家师秉性宽仁,不欲揭穿你,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拿着一个有机关的酒壶,还有中空的铜碗,就妄称自己通法术,晓阴阳。 用这等掩人耳目的手段,欺人良善,诓骗财帛而自肥……简直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赵佶看着那站在自己跟前,朝着那呆若木鸡,脸色忽青忽白的张道长狂怼的爱徒。 脑子此刻一团浆糊,但作为高璋的师尊,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自然也意识地站在了高璋这一边。 而当听到有机关的酒壶,中空的铜碗,赵佶的目光也朝着那装着符水的铜碗看去。 ##### 张道长被跟前这个少年这样的骚操作直接给弄得有些发蒙了都。 端着那碗符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下一秒,手中的符水铜碗就直接被这个少年劈手夺过。 高璋将那碗符水嫌弃地往地上一倒,手指头在那铜碗碗沿一摸。 “师尊你看,这碗上有个细孔,还有这里也有一个……” 张道长脸皮一抽,意图上前夺回,只上前一步,就看到了原本立身于殿门口处的那些挎刀护卫不知何时,业已经围拢而来。 高璋猛一回头朝着这个方才想,要蛊惑自己喝脏水的老牛鼻子冷冷一笑。 “方才你在案几那里,从那个有机关的铜壶里边倒出茶和酒水之时。 当时家师不停的清嗓子,明显就已经发现了你的破绽,强忍住没说出口而已。” “啊这……”杨戬满脸震惊地从那有小洞的中空铜碗上移开了目光,看向身边的官家。 就看到了官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懵逼和迷茫,渐渐地变得疑惑,旋及似乎变得恍然而又欣慰。 然后负手而立,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打量跟前高璋在那里有理有据的将对方拙劣的骗子手法揭穿。 目光里,满满的尽是对爱徒的欣赏,还有说不出的欣慰,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与羞恼。 “……” 第39章 咱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你用那袖子盖住铜碗,用手指将那封堵铜碗细孔的白蜡抹除。 这样拙劣的手段,连我都瞒不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家师?” “家师当时,用手击膝拍了三下,又轻咳了一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那就是在暗示你,事不过三。家师希望你能够幡然悔悟,结果没有想到……” “你却犹不死心,冥顽不灵,还想要继续诓骗我们师徒……” 赵佶都记不太清,自己再次看到这个老道,呸……老骗子在次表演戏法的时候,自己拍了大腿几下。 看来爱徒小高真不愧是自己梦中于千万人里选中的有缘人。 单单他这份能洞察骗术的慧眼,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就连自己,都险些让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老邦菜给骗得团团转。 虽然小高误会了自己的那些举动,以为自己也看穿了那老骗子。 但是小高开口闭口,处处站在为自己这位师尊考量的角度。 足以证明,自己在爱徒眼中的形象辣么的高大,辣么的光辉。 如此一来,自己这位大宋天子,仍旧能够维持住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和颜悦色地打量自己爱徒的赵佶,终于抬起了眼皮,冷冷地撇了一眼那个老骗子。 而一旁跟老骗子打过两次交道的杨戬,正拿着那个中空的铜碗,脸色铁青到发黑。 脸色开始发灰的张道长看到那杨管家目光凶厉而又毒辣地盯着自己,如同一只狰狞得想要扑上来撕咬的恶鬼。 官家赵佶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温言道。 “小高,够了,随为师来。” 说罢,赵佶顺势丢给蠢到连个孩子都不如的杨戬一个眼神。 听到了这声充满宽慰与关怀的吩咐。义正辞严,怒斥老牛鼻子的高璋当即住嘴。 乖巧地答应了声,丢下那个呆若木鸡两股战战的老牛鼻子,跟着赵佶朝外行去。 “赵信士……”张道长刚张嘴吆喝出口。 就看到了方才谦卑地恭送着赵信士师徒离开的杨管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给咱家闭嘴,好啊,骗人都骗到咱家的头上来了是吧……” 一票如狼似虎的挎刀护卫,直接就冲进了殿中, “听老道解释,啊……啊……别打,别打了,大爷们饶命,老道也就是混口饭吃……” ##### 小观深处传来的鬼哭狼嚎声,显得那样的轻微。 此刻,赵佶已然领着高璋,走到了这间小观观门外。 回头嫌弃地打量了眼这间建筑质量明显不过关的小道观。 要不是跟前有孩子,赵佶真心很想忒他一口,敢骗朕,这可是特娘的欺君大罪! 扭过了头来,看向跟前,似乎有些腼腆,又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的爱徒。 赵佶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慈祥笑容,微微颔首。 “你做得很不错,为师很满意,这等敢于相欺于世人,诈取善良人士财物的骗子,该当重重惩治。” “师尊不怪我冒昧就好。”高璋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脸。 好在老子反应快,不然,等到被人灌了一肚子的脏水,再打击报复那个老骗子,自己也已经吃了哑巴亏。 至于那骗子下场如何,呵呵……这个诈骗团伙,能够配合如此默契,足以得见不知道干出了多少令人发指的犯罪行为。 ##### 宫中,已然换上了一身舒适衣袍的官家赵佶,正眯着眼睛,享受着那宫女的按摩。 丝竹之声,悠然地在耳边回荡,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轻微而又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行。 赵佶撩了下眼皮,看到了那面颊生汗,灰头土脸的杨戬堆着讨好的笑容朝着自己恭敬行礼。 赵佶缓缓地闭上了两眼,足足数息,这才抬手示意那宫女离开,缓缓开口。 “如何处置的?” 杨戬赶紧又轻手轻脚的凑近数步,小声地禀报道。 “官家,奴婢着人去寻了那住在外城城东牛行街南的吴姓富商……” 大宋官家不可能被骗,也不能被骗。他杨戬自然是找到了原本的受害者。 让那个之前出血花了五百贯的倒霉富商押着那个骗子团伙直接去报官。 而今,那个骗子团伙已然被下入了大牢,肯定会严加审讯,将他们干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地审出来。 听着那杨戬的陈述,赵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他那瞄向杨戬的眼神。 直接就把这位在外朝令官员丧胆的中官,看得两腿一软,冷汗如雨下的伏地请罪。 “官家,奴婢万死,奴婢可真是瞎了眼,居然听信了那些流言,未加判断详究,就直揍官家御前……” 看着杨戬声带哽咽,可怜巴巴地伏地请罪,赵佶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虽然杨戬这个愚蠢的家伙,居然看不穿骗子团伙的骗术,但好歹这么多年来,办事情还是很溜,用起来也很顺手。 “行了,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杨戬心中暗喜,脸上犹自诚惶诚恐地缓缓起身,便听到了官家又道。 “你得谢谢朕的爱徒,若非是他,哼!……” 点头不已,连声答应的杨戬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悲凉。 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自己就是想在官家跟前讨个巧,卖个乖。 结果呢?张道长那个老帮菜居然个骗子,你特娘的骗子就骗子,好歹段位高一点。 居然能让高璋那个恬不知耻,三言两语就把官家给舔得三迷五道的孩子看破揭穿。 实在是,杨戬当时真有一种抄起刀子给那个老帮菜三刀六眼心泄心头之恨的冲动。 此消彼长,等于是那个臭小子在官家跟前还立了一功,又刷了番好感度。 而自己呢?却因为推荐的仙长变成了积年老骗子,被陛下很很鄙视,怕是亲密度都减分不少。 一思及此,杨戬忍不住含着一包眼泪抬眼看天,咱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 那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已然偏体鳞伤的张道长脸色煞白地趴在那臭哄哄的稻草上。 无神的两眼,看着那跟脑袋差不多大小的小窗户,耳朵边,全是跟随自己一起团伙作案的弟子。 这一刻,他无比的懊恼与后悔,怎么也没有想到,行骗十余载,赚钱无数,还能安然无恙的团队。 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孩子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那些娴熟的手法,还有那些精心打造的器具。 那孩子到底是特么什么眼神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 特别是想到了那个眼神毒辣的孩子斥责自己的那番话,现在想想,张老道都觉得不寒而栗,这特娘的哪像是个天真纯朴的孩子? 这分明就像是个积年老妖精好不好?可惜,谁又会相信自己?…… 第40章 看来师弟真是个人材啊…… 东京汴梁,贡院,此刻虽然是清晨时分,却已然显得人声鼎沸。 几乎所有汴梁五品以上官员子弟悉数到场,正在自家亲人或者是随从的陪伴下,正在贡院外叽叽歪歪。 高璋自然也赶了过来,由于今日并非假日,所以,亲爹高俅只能把高璋送到了这里之后,就前往官衙公干。 至于娘亲原本也想一块过来,好在高璋苦劝之下,家中也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这才说服了娘亲黄氏留在府中。 在这里,高璋看到了不少的达官勋贵子弟,大部份都较为正常,一个二个踌躇满志,说话都快拿鼻孔看人的那种。 十有八九这是已经能够背诵《千字文》通篇了的官宦子弟。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面露忧色,又或者是黯然垂泪的官宦子弟,这种一般而言,都是学渣级人材。 当然肯定也有那种老子就是不会,你能如何的牛逼人材,这种一般不在观察范围。 很快,高璋看到了有一位熟人,正从远处朝着贡院这边挤来,顿时一乐,迎了上去。 “哎哟,师弟,蔡师弟,喂,你别装看不到,我看到你了蔡老六。” 蔡老六这个称谓,直接就让那趾高气昂的蔡杳脸色一黑,看到那挤到了近前来的高璋。 “我说师弟,怎么见到了师兄也不行礼招呼一二。” “莫非你觉得你爹让你来拜师,你压根不乐意?” ##### 蔡老六一脸悻色地滚鞍下马,勉强地朝着比自己还矮的高璋行了一礼。 “这才对嘛,来,告诉师兄,你对通过别头试可有信心?” 这话直接就激起了蔡老六的傲气,拿鼻子哼了一声,一脸据傲地道。 “哼,区区别头试,岂能难得倒我?” 仿佛这全都是他自己埋头苦背的功劳,跟亲爹那频频落在自己大腚上的戒尺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正是在经受了亲爹反复的戒尺摩擦,他蔡老六发愤图强,终于勉强达成背诵《千字文》全篇成就。 听闻此言,高璋顿时两眼一亮,很是亲热地拍了拍蔡老六的肩膀。 “那就好,如此一来,咱们师兄弟一起通过别头试,回头正好考进士科。” 蔡老六满脸得意地还没几息,瞬间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高璋。 “呵呵……等会,你说什么?考进士?!” 高璋一脸理所当然地摊开双手。 “怎么,难道像师弟你这样头脑敏锐,又富有才学,写字又好看的才俊。 既然能考过别头试,难道就不试着考进士,万一中了进士呢?” “我……”蔡老六有些愣,但又不得不承认,高璋这个讨厌的家伙这番话,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爹这段时间,除了耍戒尺之外,也经常夸自己背得好,脑子可比四哥五哥强多了。 蔡府管事一脸诡色地打量着那跟自家六公子在那里叽叽歪歪的高璋,总觉得那小子不怀好意。 可是偏偏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怀好意,不过话说回来,高璋这小子才十一岁,都敢过了别头试就去考进士。 罢了罢了,回头等六公子也能过了别头试,回府之后,自己一定要跟老爷禀报这个消息,请老爷决断就是。 “你,就你……居然要考进士科?” “当然了,师弟你不觉得,有难度的挑战,才适合像你我这样的少年才俊?”m..nět 高璋朝着蔡老六露出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笑容。 毕竟这货有些蠢萌,而且也不是读书的料子,倘若他跟自己都去考进士科。 别的不说,好歹有个垫背的,到时候昏君师尊听闻自己没考上,拿来试卷一看。 哎哟?居然还有一个成绩更烂的,居然还是宰相蔡京家的六郎,如此一来,岂不是越发地能衬托得自己卓尔不群? 蔡老六满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年纪比自己小,个头没自己高,体量也比不上自己的高璋。 听爹说,这小子八岁开蒙,现在才十一岁,这么小,也想要考进士? 不会是他那个玩球玩成太尉的老爹疯了吧?以为进士是啥,滥大街的货郎吗? “我说高大郎你清醒一点,理智一点,进士那可是不了得的。就像……” 蔡老六翘起手指头想要寻找适合的比喻对象,此刻,正好看到贡院旁边二楼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顿时两眼一亮。 “就像咱们东京汴梁,勾栏馆阁不少,可是拔尖出名的花魁就那么几个。” 高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个孩子吗?连比喻都用得这么不正经,花魁比喻进士录取率…… 但不得不说,虽然比喻有些不正经,但是偏偏又很恰当。 “看来师弟真是个人材啊……”高璋拍了拍这位师弟的肩膀,翘起了大拇指。 看到高璋的表情,更看到了身边那位奉父拿押解自己过来考试的管事那张满是诡色的脸。 蔡老六直接就急了眼,赶紧赤急白脸的声明道。 “我,我只是比喻,我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好在这个时间,贡院大门那边传来了动静,高璋干脆就拉着蔡老六这位好玩的师弟一起过去排队。 正好跟他深入交流,毕竟,这么好的垫背工具,不用白不用。 ##### 就在排队快要抵达那贡院大门之时,高璋看到前方一位长得极其高大魁梧,犹如门神一般的壮汉。 偏偏还穿着一身读书人的袍服,旁若无人的左顾右盼。 身边的几名官宦子弟忍不住小声地吐起了槽来 “哎哟,这谁啊?一看就像是个粗鄙武夫,居然蹿这里来考科举的别头试。” “就是,他应该去考武举才对。” “他怎么也来了?”身边的蔡老六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你认识?” 看到高璋居然不认识,蔡老六忍不住显摆地抬起了下巴。 “他是大太监,襄州观察使童贯的亲侄儿童智胜。” “童氏家贫,让他打小出家当和尚,等到那童贯前些年开始发迹之后。 这才让他还俗认祖归宗,童贯见他天生神力天赋异禀,便收为继子。” 高璋打量着他那虎背熊腰的背影,忍不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是,瞧他这身板,还有这一身健子肉,当个斩将夺旗的武夫,倒也绰绰有余。” 这话落在了蔡老六的耳中,让他不禁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旋及心中一梗。 明明这高家小子跟自己不对付,可为何总觉得这小子说话得有道理? 第41章 自己为什么会夹在权宦与奸相子弟中间 站在前方,就如同在一群绵羊中立着一头黑熊精般的童智胜左顾右盼。 突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扭头,就看到了蔡老六,不禁一乐。 “洒家当是谁,原来是蔡老六啊……” 听到了这个称谓,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朝着这边看来。 高璋也忍不住乐了。“难怪我觉得这个称呼顺口,原来别人也都叫你蔡老六。” 脸色黑得快赶上锅底的蔡杳直接就毛了。 “姓童的,莫要乱叫,叫我蔡六郎。” 那高大魁梧,浓眉怒目的童智胜大嘴一咧,走了过来。虽然牛高马大,可是一脸青葱。 甚至还有骚疙瘩,嗯,就是青春痘,足见这童智胜年纪不大,难怪也能来参加别头试。 “六郎你不就排行老六吗,叫你一声蔡老六有错吗?” 虽然很鄙夷大宋的奸臣权宦,但是听到了这位权宦继子之言,倒让高璋大知知己之感。 “就是,我也觉得叫他蔡老六很符合他的气质。” 童智胜听到了有人居然很赞同自己的想法,直接大乐出声来。 “哈哈哈……小兄弟不错不错,有眼力。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看着这个体格健壮得犹如黑熊精一般的童智胜,高璋倒也不娇情,径直答道。 “这位大兄弟,我是蔡老六的师兄高璋。” “你,是蔡老六的师兄?!” 瞬间,童智眼珠子鼓的快赶上牛眼珠子,不可置信地叫道。 “当然,不信你问他。” 童智胜脑袋一歪,就看到了蔡老六脸色忽青忽白,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偏偏不敢否认。 “童大哥,你也会背《千字文》?” 看到童智胜这个糙老爷们意欲开口,蔡老六赶紧提问避免童智胜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童智胜轻蔑地撇了蔡老六一眼。“当然,洒好歹也练过,自然会背。” “能通背?”蔡老六满脸不可置信地追问道,毕竟自己现如今也才勉强背诵能篇。 他可不相信,就童智胜这个一看就个粗鄙武夫的货色也能通篇。 童智胜看到蔡老六那明显带着怀疑的眼神,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出家人不打诳语,洒家说会背就肯定会背,你不相信?!” 听到出家人不打诳语居然用在这种地方,高璋差点乐出声来。 不过看到这货一副一言不合就想以力服人的架势,高璋赶紧出面劝住。 “二位不必如此,咱们都是熟人,都是相互关心而已。 又不是想要彼此嘲笑,是吧师弟?” 毕竟这位一看就不是很聪明的童智胜,也属于是自己争取的对象。 若是多了这两个不通文墨的菜鸡陪着自己参加进士科举,高璋觉得自己绝对会成为傲立于鸡群的那只鹤。 面对着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动脚的童智胜,蔡老六虽然铁骨铮铮,但是也觉得,没必须为了言语瑕疵,导致伤了颜面,赶紧讨好一笑。 “我真没那意思,就只是想问一问童大哥你背了多少。” 童智胜这才闷哼了一声,似乎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干咳了声。 “没背全,不过好歹背了一些些。” “一些些……”蔡老六嘴角一歪,他想到了当初跟亲爹蔡京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挨了亲爹耍得出神出化的戒尺一顿狠揍,打那天起,大腚就几乎没有休息的日子。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的催促进贡院的声音。 三人连袂赶过去,童智胜当先掏出浮票递给检验的官员,然后在那一脸诡色的官员目送下,昂首阔步进入贡院。 很快,高璋也掏出浮票,递给了那位检验的官员,等官员验过还给自己。 在那贡院两旁守卫的目送之下,进入了这座大宋读书人心目中的重要场所。 而就在进入贡院之时,一名吏员快步跑了过来,将他们引往贡院深处。 每十人为一组,三名官员负责一组,高璋正好前有童智胜,后有蔡老六。 礼部的官员接过了这一组十人的浮票,表情十分严肃地逐一打量之后。 回到了那张席案跟前嘀咕了一番,三颗脑袋凑在了那里鬼鬼祟祟地嘀咕起来。 留下这十位准备考别头试的官宦子弟一面懵逼的面面相觑。 足足过了十数息之后,另外一位官员站了出来,表情很严肃地道。 “诸位考生,为了避免有人作弊,所以别头试,你们的队列,需要重新排列……” 这话一出口,就有考生忍不住小声地吐起了槽。 “有这个必要吗?直接考不就行了,会背就会,不会背就不会。” 听到了这话,就看到了那名官员脸色一板。 “这是贡院,本官等人身为考官,规矩自然是我等说了算。 倘若这位考生不服,那你就离开贡院。” 此言一出,方才还叽歪的那名考生直接就怂了,纵使心有不满,也只能按捺住,毕竟这是贡院,不是他爹的官衙。 很快,队伍的排名就出来了,高璋神奇地发现。 原本排在自己与蔡老六身后边的几名考生的考序被排到了前边。 最终的队列是,其他考生,然后就是前有童智胜,后有蔡老六的自己。 看着这样的排队顺序,高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这特娘的简直就是考场黑幕啊黑幕。 猛一回头,就看到了跟前的童智胜恍然不觉,身后边的蔡老六则满脸疑惑。 高璋下意识嘴角一歪,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卧龙凤雏,想必不知道那些考官的险恶用心,啊不…… 对于权宦奸相子弟而言,这绝对是利好,不过很有道德底线的高璋心中有些梗。 总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夹在权宦与奸相子弟中间,难道这是那三名官员的恶意,在暗示老子亲爹也不是什么好鸟? 此刻,第一位考生已经被叫到了三名考官跟前,开始背诵起了《千字文》。 不得不说,这三位表情十分严肃的考官,给予了考生不小的压力。 排前面的七名考生,能够通篇背诵完《千字文》者,堪有四位及格。 还有三位因为背得结结巴巴,甚至还有忘记句子的,直接就给判了个不及格。 看着那些通过者欢天喜地,不及格者黯然垂泪地离开。 终于轮到了权宦奸相子弟外加高璋组合,等到前面考完的那位考生脚步踉跄地离开这片考试区域。 高璋注意到,跟前原本表情十分严肃的三位考官。 都露出了和蔼而又亲切的笑容,笑得三位考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 ps:有月票投点哈,谢谢列位看官老爷 第42章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的别头试…… 为首的那位礼部官员笑眯眯地朝着他们三位考生微微颔首,朝左右同僚问道。 “接下来,只剩下三位考生,而我们考官也有三位。” “既然如此,我们一人负责一位考生如何?” 礼部官员话音刚落,其中一位官员便已然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来。 “李郎中此言甚善,下官也觉得该当如此,来来来,蔡六郎你且随本官来……” “???”李郎中与另外一名官员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同僚。 可最终顾及颜面,没有在这三位考生跟前为了抢个考生而肉搏定输赢。 “这位童公子,本官看你气宇轩昂,胸有成竹。 想必对《千字文》很有把握,随本官过来,不用紧张,本官一会给你起个头……” 看着奸相与权宦子弟皆尽被同僚拉走,剩下的李郎中朝着高璋露出了一个有些勉为其难的笑容。 “高公子,到本官跟前来,嗯,这《千字文》都已经会背了吧?” 示意高璋走到近前的李郎中,随手抄起了一张写下了《千字文》的宣纸,面朝着高璋摆放在案几上。 高璋看着这张距离自已眼睛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尺的《千字文》。 一脸懵逼地抬起头看向跟前这位已然坐回了椅上,仿佛已经累得不行,眯起了两眼在打瞌睡的李郎中。 “莫要愣着,赶紧背吧,本官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耳朵听着呢。” “……”高璋抬起了脑袋,看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突然之间,对于自己能够考中进士,多了那么一丝不太确定的把握。 ##### 高璋很顺利地通过了别头试,其实他不需要看那案几上的《千字文》全篇都能过。 可令人遗憾的是,在这种黑暗到两眼一抹黑的大宋官场和贡院考场里。 自己的才华和和学识,在这令人蛋疼的别头试现场,完全得不到彰显。 可转念一想,导致出现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想必那位大宋昏君要占很大的责任。 兴许正是因为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歪就歪出了天际。 但是考虑到北宋后期,百姓生计,军国大政,几乎都已经不是朝堂重臣们所主要考虑的问题。 而是党争、内卷等一系列的内耗,业已经成为了北宋末年官场的主流事务。 以致于在并不久远的未来,大宋居然生生被金鞑子攻陷帝都。 而赵佶这位笃信神仙的大宋天子,甚至还做出了让老骗子登城,欲以“仙术”抵御敌国兵马的闹剧…… 脑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那篇《千字文》痛痛快快地读了一遍。 唰的一声,案几上的《千字文》瞬间消失,高璋的浮票上,则被这位李郎中签字画押,这才笑眯眯地递给了高璋。 “好好好,你能通过了别头试,恭喜你,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多谢李郎中吉言。”高璋很懂事地先朝着这位考官一礼,这才接过了浮票。 几乎在同一时间,高璋看到了一脸懵逼的童智胜,还有那一脸呆滞的蔡老六都拿着各自的浮票出现在视线内。 而那两位考官,都笑眯眯地安抚着这两位同样顺利通过别头试的年轻人。 蔡老六看着手中那张浮票,想着这些日子的苦难,顿时眼眶一红。 “早知道别头试这么简单,我,我那么多苦岂不是白吃了……” 一旁的童智胜深有感触的重重点了点脑袋,似乎也有什么难言之瘾。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破罐子破摔的自己,居然也特娘的能过了这别头试。 看到这二位心情很复杂,但好在都已经过了别头试。 很需要拉上垫背人组成考进士团伙的高璋,觉得自己应该干点啥。 “大童兄弟,师弟啊,咱们既然考试都是同一组,而且还一致通过了别头试。” “接下来,二位可愿与我一同报那进士科省试?” 高璋此言一出,原本还情绪很饱满的童智胜与蔡老六二人脸色大变。 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年纪比他们小,身高体重都远不如他们的高璋。 看在这小子挺顺眼的份上,童智胜忍不住劝道。 “你还真想考进士科?我说小高兄弟,你该不会说胡话吧?” “方才那位官员可是告诉童某,别头试玩玩还成,接下来就别想了。” 看来这位童智胜虽然笨是笨了点,但好歹不傻。 蔡老六有些嫌弃地闷哼了一声,像老子亲爹好歹也是科举出仕。 你一个玩球太尉之子,居然还想考进士,你咋不上天? “就是,师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根本不可能的事。” 看着这两位,高璋觉得自己水平再次,也肯定比这两个强,所以拉上这两个垫背很有必要性。 “你们是这么想的,想必你们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我说的对不对?” 童智胜与那蔡老六一寻思,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话真没毛病。 “而且就咱们这帮子官宦子弟,正经老实读书的,怕是不超过十指之数吧?” 二人继续点头。 “所以,想必他们也跟你们一般想法,能过这别头试,那是因为门槛被官家降低了。” “就像那几位考官说的,官家是万万不能降低进士科举的门槛。 毕竟天下无数苦读诗书的斯文人都盯着这条登天之路。” 二人继续点头,这话还是没毛病。 “所以啊,那些稍有些本事的,知晓肯定考不过那些苦读十余二十载的举子。 他们说不定会选择一些更容易考中的常科,说不定因此而科举入仕。 至于那些没本事的能够侥兴过了别头试之后,怕是就没了下文。” “当然。”童智胜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是这么想的。 身边的蔡老六也是深以为然,满脸认同。 看到这二人如此表现,高璋嘿嘿一乐。 “二位可有想过,咱们三人,都过了别头试,可是科举省试,想来难矣。 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反逆流而上,博上一把。” “想比起那些考其他常科试举而不中的官宦子弟,咱们仨去参加进士科,虽不中,但是……” 几名在贡院之中巡视的官吏,看到了那边高矮胖瘦各不同的三个官宦子弟在那边叽叽歪歪。 特别是那个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小郎君,正在那里连比带划。 说得那位体壮如牛的童智胜和那痴肥的蔡老六口歪眼斜,连连点头不已的场面。 第43章 你们这三个渣渣以为自己是谁? 一干官吏面露诡色,小声地窃窃私语,朝着那边指指点点。 高璋有理有据地阐述,让童智胜与蔡老六明白了一个道理。 咱们既然过了别头试,可以说已经对家里人有了圆满的交待。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胆子大一点?放飞自己一次? 别的官宦子弟只敢去报考那些档次低的常科,而咱们哥仨去报考那代表着读书人的致高之路:进士科。 如此一来,就算是考不中,一个是考全国重点大学失利,和一个是去考普通专科职业院校失利。 传出去,必定是第一种考生给人的感觉更加牛逼。 总之一句话,咱们也不指望靠科举入仕吃饭,既然如此,为何不玩得花一点? 杂科不第,哪有进士不第来得牛逼?过去想刷资格的机会都没有,而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凭啥不干? 想必长辈见到了自己有这样的志气和雄心,即便考不上,好歹也欣慰,孩子也努力过。 蔡老六瞠目结舌地看着高璋,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是师兄,而自己只是弟弟。 这番话,简直就像特么的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啊,怕是亲爹也没办法给自己剖析得这么透彻。 童智胜大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发出一声脆响,朝着高璋乐道。 “难怪洒家觉得小兄弟你很有眼缘,你这番话简直说到洒家心坎里,行,洒家跟着你干。” 这个干字,用的真特么骚,那叫考进士好不好? 算了算了,这货就是一个不通文墨的粗鄙武夫,不必计较。 斯文人高璋打了个哈哈敷衍了童智胜后,扭过了头来,一揽蔡老六的肩膀,小声地循循善诱。 “师弟你可是蔡家麒麟子,得文运加身,不信? 你想,你们老蔡家,除了你爹,还有谁参加过科举?没有吧,那还是因为他们连解试或者是别头试怕都过不了关。” “而今天师弟你过了别头试了,进士省试就在眼前。 单凭你能拿到这省试的资格,就足以证明你是你们老蔡家的麒麟子,我没说错吧?” 高璋这小子那很有说服力的言辞,让蔡杳越想越觉得合理。 作为老蔡家,亲爹蔡京以外,唯一参加过科举省试的自己,不是麒麟子,还能是谁? 看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粗鄙武夫气息的童智胜,还有亲爹靠玩球玩成太尉的高璋。 这些货色居然都有胆量去考进士,作为大宋宰相家的麒麟子,蔡老六怎么可能怂,脖子一梗。 “……既然二位都要考进士,蔡某当然不甘人后。” ##### 今日坐镇贡院,主持别头试的主官,礼部陈侍郎一脸黑线地看着出现在跟前的这三位。 一个是怎么看都适合丢军伍里边当个扛旗丘八的童智胜。 还有一个则是不学无术,纨绔美名扬东京的蔡老六。 还有一个嘛,年纪最小,模样俊秀,斯斯文文的高璋。 兴许是年纪太小,过去没有太大的恶名。 可近月来,连揍了那蔡老六三顿,现在却跟蔡老六有说有笑的。 直接就把这位陈侍郎都整得有点不会了都。抬手揉了揉眉心,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三个明显一看就不像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玩意,居然来自己这里要领考进士科的浮票…… 你们这三个渣渣以为自己是谁?要不是官家有交待,再加上满朝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都要参与别头试。 为了提高通过率,再加上那些同僚的各种请托,重臣们的各种暗示。 他陈侍郎等人这才会在这别头试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的重臣家的子弟们,能过尽量让他们过,也算是脸面给足。 要不是在此大局势下,别头试宽松到极致。 你们这几个渣渣怕是连别头试都过不了知道不知道?! 陈侍郎闭上眼睛,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没有呸出去的唾沫星子。 一睁眼,这三个讨厌的混帐还站在跟前,几名下属官员面露诡色地缩在屋外探头探脑。 这让蛋疼无比的陈侍郎此刻也只能硬起了头皮,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们三位可都考虑好了,真的要参加进士科省试?” “要知道,一经报备,发了浮票,便不可再行更易。” “放心,打死我也不可能改。” 童智胜信心十足的昂首挺胸,一副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就是不放弃的架势。 高璋与那蔡老六也差不多,反正一句话,改是不可能改的。 这辈子,兴许就只有参加一回进士科省试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么美妙的机会。 面对着这三个家伙,考虑到官家的脸面,再顾及这三个家伙那硬到不要不要的背景。 最终,陈侍郎亲自为这三人签发了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浮票。 目送着这三个弹冠相庆,洋洋得意的年轻人离开屋子,陈侍郎不禁一声长叹。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昏君干出来的破事,唉,可惜如今大宋再无直面硬怼犯错君王的忠耿之臣了。 还是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田就好,但凡是有什么小动作嘛的,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至于朝堂中的惊涛骇浪,还是远离一点。 省得被新旧党争派系内卷波及,自己就要能步东坡先生后尘,去那天涯海角望洋兴叹都算得上是好下场。 不过嘛,这别头试倒也罢了,倘若到了省试之时,呵呵…… 陈侍郎面色一寒,自己终究是有读书人的铮铮铁骨,老子考上进士花了差不多三十载光阴。 只要本官还是省试主官,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都甭想逃过本官的利眼。 而且,省试管理得越严格,天下读书人就越没话说,至于这帮子靠昏君的手段,得到诸科省试机会的官宦子弟。 在接下来的省试中,纷纷落马,那也是你们自己倒霉,怪不得本官。 ##### 高璋跟那新结识的童智胜和蔡老六道别之后,就看到了今天奉命陪同前来的管家富康满脸期待地迎上了前来。 “公子,可过了别头试?” “嗯,过了,回家吧。”高璋矜持地微微颔首。 瞬间,就听到了一票高家家丁们夸张的喧哗声,还有连声的恭敬与道贺声络绎不绝。 富康在高璋钻进马车之后,第一时间翻身跃上座骑,打马朝着府中狂奔而去。 第44章 像孩儿这样的蔡家麒麟子…… 他得赶紧回府去知会主母这个好消息,毕竟能够通过别头试,那就代表公子有了参加大宋科举省试的资格。 这可是高家从来没有过的荣耀啊,毕竟老高家,就没有哪个人有本事读书成材过。 就算是文武双全的老爷高俅,也都是达不到成为科举入仕才俊的要求。 高璋将自己往马车中一撂,开始仔细地盘算了起来。 亲爹这段时间收集了相关于大宋科举的许多相关资料,已然让高璋对于现如今大宋科举制度中的进士科省试的内容有了一定的了解。 进士科省试一共考三天,考试内容为策问五道,贴《论语》十贴,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等等…… 面对这样的考试内容,高璋除了头皮麻,还是头皮麻。 自己的文言文顶天堪堪及格,写策问,呵呵,就算是过了省试,还要整诗、赋、论这些玩意。 高璋觉得,好歹自己是穿越者,殿试之时,诗、赋这种东西,好歹还能按捺住羞耻心当一当文抄公。 贴经相当于填空题,而墨义相当于简答题目。可论这种相当于文言文格式的议论文,还有策问这种东西。 它们认识我,我都不见得认识它们。所以,自己十有八九会直接倒在省试。 这让高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古至今,能够考中进士的人那么少。 光是这些题目,就很变态,除非打小就埋头苦读,像自己这种临阵磨枪的孩子,再磨枪也那啥…… 不过好在,一想到有了权宦奸相的子弟当垫背的,高璋的内心就安稳了许多。 毕竟那两个货色,比自己还不如,五十步自然可以笑一笑百步。 反正自己还有时间,《论语》学一学还是没有问题,反正一万多字,大不了自己下苦工把整本《论语》给背下来,好歹有分数。 至于其他的,那就只能说是随缘就好。反正自己又不是要靠考进士吃饭,靠的是舔大宋昏君吃香喝辣。 ##### 打从报名拿到了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浮票那一刻起,蔡老六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连骨头都轻了二两。 想想之前成日拿戒尺跟自己大腚亲密接触的亲爹蔡京。 想必也会老泪纵横,觉得错怪了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 越想越美滋滋的蔡老六坐在马车里边,乐的都差点哼起了小调。 不多时,马车终于在自家府邸跟前停了下来。 蔡老六一脸倨傲地下了马车,抬头看向府门处,居然没看到亲爹倒屣相迎。 这让蔡老六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算了算了,亲爹终究是大宋执宰,也是要脸面的人。 不好意思在人前迎接亲儿子,也是情有可愿的嘛。 蔡老六很大度地原谅了亲爹不亲自到府门外迎接他这位在并不久远的将来,将会参加进士科省试的蔡家麒麟子。 “我爹呢?” 管事不敢怠慢,赶紧向蔡老六禀报道 “回六郎,老爷正在书房,老爷吩咐了,六郎回府,就请即刻过去。” 听得这话,蔡老六不禁哧笑了一声,继续拿腔捏调地下巴一抬。 “我那些兄长,可有在书房等我?” “啊这……小人之前在书房只看到老爷,至于诸位郎君在哪,着实不清楚。” 趾高气昂的蔡老六终于来到了亲爹的书房,就看到了亲爹据案而坐,两眼死死盯着自己。 看得蔡老六心虚地差点就想扭头就走,可一想到自己可是老蔡家的麒麟子,准备要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才俊。 旋及又胆气一壮,梗起脖子进了书房,然后双手负于身后脚步不丁不八,目无余子的左右斜视。 “爹,孩儿我过了别头试了。” “嗯……” “孩儿我准备参加进士科的省试。” 看着这个此刻得瑟到恨不得拿鼻孔来看自己这个当爹的孽子,蔡京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没抄起戒尺冲上去一顿暴揍。 “……嗯,给老夫坐跟前来。” “不用,孩儿站着就挺好。” 蔡老六觉得自己此刻状态极好,特别是亲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表现,让他份外地觉得愉悦。 “给老夫坐下!”耳边传来了亲爹那含怒的低吼,还有那双杀气腾腾的招子定在了自己身上。 蔡老六这才不情不愿意地坐到了亲爹的跟前,算了算了,蔡家的麒麟子,犯不着跟这老头计较。 看着这个孽障崽,蛋疼的蔡京板起脸问道。 “听闻你决定去考进士科,而且还居然跟那童智胜与高璋一起都报了进士科省试?” “不错,那童智胜和高璋都甚是佩服孩儿的学识。 觉得像孩儿这样的蔡家麒麟子,既然有机会参与省试,那何不去进士科试上一试。” “???”蔡京看着这个蠢笨的亲儿子居然自称麒麟子,整个人都给整不会了。 是谁给了他这种勇气?厚脸皮吗?还是前些日子的戒尺抽腚给抽傻了? 缩在书房门口的管事,此刻正把脑袋深深地垂下,双手死死捂住着,不敢发出一声异响。 ##### “好好好,麒麟子是吧……”一脸黑线的蔡京手指头指了指这个老六。 “既然你要参加进士科省试,很好,为父回头就给你请几位老师来,好好教导教导你。” “为何?”蔡老六一脸懵逼地看向亲爹,忍不住赤急白脸地道。 “孩儿只是去参加省试,又没说非要考中进士。” “孽畜!”蔡京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爆发了。 抄起案几之上那柄品尝过大宋奸相蔡京列位犬子血肉的戒尺,直指隔着案几的犬子之六。 “你乃是大宋宰相之子,难道你想去参加进士科省试交白卷,让老夫受天下人耻笑吗?!” 看到亲爹暴跳如雷的架势,被吓得一哆嗦的麒麟子蔡老六仍旧在垂死争扎。 “孩子肯定不会交白卷,孩儿会写字。” “……你会写诗赋还是会写策问?你读过《论语》还是《春秋》?你这个孽畜!”m..nět “就连那《千字文》,都是为父这些日子辛苦教导,才勉强让你通背全篇。” “这段时间,你给老夫闭门苦读,老夫会给你指派几位老师,敢懈怠,老夫扒了你的皮。” “爹,我不想读书。啊……疼疼疼……我读,我读……” 第45章 至于真正的入幕之宾,呵呵…… 吡牙咧嘴揉着大腚,泪流满面的蔡老六,打量着摆放在案几上的那些学习书籍,还有什么诗赋读本。 感觉自己的人生,刚刚有了一抹亮色,就被亲爹耍着戒尺给揍得两眼发黑。 看着这个愚蠢的孽障,蔡京黑着脸,抚着长须,这小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可自己也是没办法,不然,大宋宰相的犬子老六参加科举省试交了白卷,这消息必定会被那些政敌和好事者传扬开来。 如此一来,必定会成为天下读书人的笑柄,自己现如今名声已经不怎么好,可自己终究是根红苗正的读书人,进士及第。 万万不可在自己最后的资历净土上,被犬子老六糊上一大坨狗屎。 回头就给他多请几位老师,一位负责《春秋》和《礼记》,一位负责策问和论,一位负责让他苦读《论语》。 至于诗赋,呵呵……蔡京觉得还不如等这小子真有本事过了省试,再去好高骛远。 总之,头悬梁锥刺股啥的都给这小子整上,务必要让他明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 “爹,娘……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正在吃饭的高璋一抬头,就看到了亲爹高俅与娘亲黄氏那直勾勾的眼神,生生吓得高璋筷子上挟起来的菜掉回了盘中。 黄氏与高俅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朝着高璋这位聪明又乖巧的亲儿子小声地问道。 “璋儿啊,莫非,你对考取进士有把握?” “怎么可能有把握。不都说了,就像那蔡老六和童智胜那样的人都敢去报告进士科省试。” “孩儿觉得自己好歹比那两个家伙强,自然也不甘人后,这才报的。” “嗯嗯嗯,娘相信你,没事,娘就只是随口问问,是吧夫君。” “嗯,璋儿不必太过紧张,爹和你娘只是关心你,对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爹和娘肯定能帮你解决,你只管好好读书,能考进士科省试,哪怕不能及第,这也是咱们高家难得的荣耀。” 等到高璋吃饱喝足溜达出了门,黄氏跟高俅小声地商量起来。 “夫君,咱们要不要,花大价钱给璋儿请一位名师?” “不是为夫不想,而是那些博学鸿儒,怎么可能受为夫之邀,来为璋儿讲学。” “虽然苏氏一门,与为夫有旧,学识渊博者却皆在外赴任,而今距离省试已不足月。” 听到了这话,黄氏也不禁有些黯然,但很快,黄氏就振奋了起来。 “夫君说的是,不过咱们家璋儿可是个读书种子,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机会科举。” 听到娘子这番自我安慰的话,高俅想了想,也是,亲儿子能够得到那位燕王殿下亲睐,甚至还惊动到了官家遣使下问。 足以得见,璋儿的确相当优秀,再说了,跟蔡相家的老六,还有那童中官的继子一比起来。 自己儿子绝对算得上是个中翘楚,日后凭学识才华出人头地也说不定。 至于自己,文采也略通一二,武技也略通一二,也算得文武双全,可惜,最优秀的才华在玩球上。 亲儿子在玩球这一方面,兴致不高,不过年纪还小,想必等到了一定的年龄,就知晓了玩球的妙处,到时候,自己再传授亲儿子玩球的技巧和本事。 让他跟官家有更多的共同兴趣与爱好,也算是在儿子发展的道路上尽力地拉他一把。 “好了娘子,为夫先去后院活泛活泛筋骨。” “嗯嗯,妾身陪夫君一起去吧,正好多日未见夫君驰骋球场的英姿了。” ##### 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在一干带刀护卫的簇拥之下,悄然地行出了宫门。 坐在马车中的官家赵佶,舒服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前几日政务烦多,害得他连出宫溜达的闲功夫都没有。 好在今日终于抽得了闲暇,所以他决定前往那熟悉的大宋汴梁最顶尖的第一会所樊楼。 樊楼的建筑规模相当庞大,内外装修接近奢华。这里不仅有歌舞美酒,还有出没于其中的艺伎。 衣不遮体的姑娘们明艳动人,风情万种,而且能歌善舞,多才多艺,能言善道。 绝对是东京汴梁的才子、官员们,最喜欢前往的高档会所。 而且名震东京汴梁,有着大宋第一花魁之称的师师姑娘就是那里的头牌。 无数宾客慕名而来,只为见上一面,不过绝大部份人,顶多也就只能远远地欣赏到这位大宋第一花魁的歌舞和各种才艺。 偶尔才会有特别出色的才俊,有缘往师师姑娘独居的中楼饮上一杯茶,饶是一杯茶水。 都可以让那名才俊成为今后数载挂在嘴边最骄傲的谈资,这,就是大宋第一花魁的魅力所在。 至于真正的入幕之宾,呵呵……反倒是相当地低调,低调到你不掀师师姑娘的床,你都看不到的那种。 今日出门虽然有些晚了,但这并不妨碍许久未见佳人的赵官人赶去幽会美人,一解相思之苦。 何况今日自己还给那师师姑娘带了礼物,就是来自于南边进贡来的香橙,正好带一些与美人儿共享。 这香橙不但闻起来味道幽香,而且吃起来甘甜如蜜,皮也极薄,甚是好剥取,想必师师姑娘一定会喜欢。 一想到前些日子,与师师姑娘在那楼船之上的那一支舞,真可谓是销魂蚀骨,令人难以忘怀。 听着马车中,传来了官家哼着的曲调,随行于马车之畔的杨戬深知,这代表着官家今日心情很好。 就是不知道官家今日会不会留宿于那师师姑娘处,要知道,明日一早,还有一场相当重要的朝会。 不过现在可不是打扰官家好心情的时候,惹得官家心情不美,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 此刻,今日登台,表演了歌舞,累得香汗淋漓的师师姑娘已然梳洗了一番。 慵懒地斜靠在案几前,准备休息一会再动手把摆在案几上的那碟黄瓜削成薄片敷面。 自打那回试了黄瓜薄片敷脸之后,师师姑娘很惊奇的发现,居然真的很有效果。 脸蛋不再发干发紧,特别是刚刚敷完之后,俏脸摸起来,就越发地水嫩Q弹。 这让师师姑娘已然决定,只要市面上有黄瓜卖,那自己的跟前就有定要有一碟。https:/ 这种既可以吃,又可以拿来用的果瓜,实在是女人的宝贝。 第46章 周大家钻床底的姿势熟练到令人心疼 就在师师姑娘正对着摆放在碟子里边摆放着业已经清净的长条黄瓜含情脉脉,正要动手的瞬间, 恰巧听到了心腹婢女绿绮的通禀声,周郎已致。 这让师师姑娘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至于黄瓜就且先留着,当然是没有人的时候再利用它。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美容秘籍,万万不能传扬出去。 不多时,就听到了楼梯声响,不大会,周郎便已然现身于门口。 这位老师哥风度翩翩的一笑,步入了屋子,一扭头,看到了婢女将房门关上。 这才上前,将那敛身一礼的师师姑娘给搀了起来,打量着她那张倾城倾国的娇俏脸蛋。 干咳了两声,这才控制住想要动手动脚的冲动,决定先聊一聊才艺。 类似于施法前摇,这是面对像师师姑娘这样的才情并貌的女子,必须得走的程序。 “师师今日这一只舞,可真是太美了,看得周某也是久久难以忘怀。” “正好有了灵感,故尔特来与师师一晤。” 听得此言,师师姑娘顿时两眼里精光一亮,水汪汪的眼眸里,满满的尽是柔情蜜意。 勾得那周郎忍不住揽上了师师姑娘那只堪一握的纤腰。 更恨不得直接一个鹞子翻身,直接上床。好在他虽然被美色诱花了眼。 但理智还存在,而且肾水空虚的老腰也经不住这么暴力的折腾。 真要能翻一个,老几十岁的周郎觉得后半辈子自己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大概只剩一个姿势:躺平。 轻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的周郎,不巧看到那案几上水灵灵的黄瓜。 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又赶紧干咳连声扭头脖子化装欣赏屋内陈设。 看到周郎眼神在屋中乱转,师师姑娘不禁有些疑惑。 “周郎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周郎干咳了两声,决定及时转移师师姑娘的注意力。 “这屋中的陈设,果然很适合师师你淡雅幽静的风格。” 师师姑娘心中微甜,头轻靠着心爱的周郎。“奴家恨不得能与周郎长相厮守。” 周郎深以为然地握住了师师姑娘的纤手,目光不禁下意识地朝着那张醒目的床望了过去。 一想到那赵官人老喜欢神出鬼没的现身于此,心中不禁有些悲凉。 看样子,某虽然能跟这铺床经常亲热,却有时候,无法顾及到底是上面还是下面。 想到了这里,周郎顿时感受到了紧迫性,聊才艺也得加快节奏了。 “好了,师师,正事要紧……” “嗯,奴家这就为周郎侍候笔墨。” ##### 且看那佳人侍墨,妩媚含情的眼神,看得刚提笔的周郎骨头都差点酥了。 连续几个深呼吸,周郎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提起了笑,正在酝酿。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传入了耳内。 周郎不禁面色一沉,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师师心腹婢女绿绮焦急的低唤。 “小姐,那位赵官人又来了,车架已经停在了院外面。” “啊这……”手中提着笔的周郎脸色一黑,握草泥马,怎么搞? 这个见色起意的昏君,居然都这个时候了,还蹿出宫门寻花问柳,你特娘去找谁不好,偏要来找师师姑娘。 难不成,老子这位名震天下,才华横溢的诗词大家,又要钻那玩意? 跟前的师师姑娘也不由得心中一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周郎,又扫了一眼那张醒目的床…… 看了一眼师师姑娘,周郎满目悲伤,悄然一声轻叹,吱溜一下,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床底。 撅起腚,悄无声息,而又敏捷钻进床底的姿势,简直熟练到令人心疼。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轻手轻脚想给美人儿一个惊喜的官家赵佶就看到了。 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正慵懒地倚着案几,听到了声响,这才堪堪抬起了头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奴家见过官人,都这么夜深了,赵官人你这是……” “赵某这些日子,生意过于匆忙,一直都没能寻得闲暇拜访佳人。” “这今日采办到了品相口感都是极好的香橙,便亲自登门来相送给师师你……” “想不到官人对奴家如此贴心,这等东京罕有的香橙,官人都设法弄来,奴家实在是……” 赵佶嘿嘿一笑,将那一篮香橙就要撂在案几之上,却正好看到了那根摆在盘中水灵灵的黄瓜。 顿时眼珠子一鼓,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张床单没有什么皱褶的床,这才急忙收敛起狐疑的表情。 此刻,默默地躺平在床底下,将二人对答尽收于耳中的周郎咬着牙根心中暗恨。 老子宁可师师姑娘吃黄瓜,也不愿意她吃你这个昏君送来的香橙。 接下来,周郎就在床底下,沉默而又安静地倾听着一男一女在房间里蜜里调油,你一瓣我一瓣地吃着香橙。 赵官人也是很懂师师姑娘的人,一开始当然不会聊不正经的。 吃了两个橙,便向师师姑娘这位很有才情的绝色美人,显摆他今日搞到的名家制作的笙。 精通各种吹拉弹唱,才情一流的师师姑娘,自然眼前一亮,接过了这只制作相当精良的笙。 温润的手感,还有那优美的线条,在赵官人的鼓励与催促下,赵官人操琴配乐,师师姑娘吹出了一首美丽动人的乐曲。 接下来,赵官人看着吹得风含情水含笑的师师姑娘,哪里还顾得上操琴。 摆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想要跟师师姑娘一起吹那只笙。 当看到大床的床板开始有晃动的迹象,笙调也明显不稳定起来。 周郎一脸绝望地悄悄抬起了手臂,轻轻地以袖遮面……此处省略三万七千八百六十五字。 然后,在中场休息时间,他们开始吃橙。吃了几个橙,又开始新的一轮…… 周郎听着那越来越响的床摇,简直心如刀割,不禁回忆起了前些日子,与自己在这里肩并肩的少年。 也不知道,那少年倘若此刻与自己在这里肩并肩,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现如今,却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床底,承受着煎熬与孤单寂寞冷。 第47章 果然写出流芳百世的大作需要一个适合的契机 倘若高璋知晓了这位周郎此时此刻身处的地方,还有他那复杂的心理活动。 肯定会手把手地教他一首歌,你应该在车里,不该在车底,听着他们有多甜蜜…… 要知道,平躺着不敢稍动,也是很累的,特别是一摇就摇到半夜三更。 周郎本身年纪又有点大,心情又相当的消沉,再加上这两天也没休息好。 好几次险些睡过去,只能及时地自己掐自己的皮肉,让精神头振奋起来。 才避免了让赵官人与师师姑娘正在床上蜜里调油的当口,突然听到底床下传来呼噜声的社会性死亡惨剧。 那肯定会让官家赵佶怀疑人生,是自己体力不行,还是玩得不够花,居然会有人听床听得打起呼噜。 又经过了省略三万六千字的时间,屋外,传来了打更的声响。 这个时候,两腿棉软,浑身无力,感觉自己已经被榨干掏空的大宋官家赵佶。 总算是想起,自己明天一大清早还需要主持朝会。 ##### 看着身边那越发显得水灵,烟视媚行,艳色无双的师师姑娘。 赵佶觉得自己此刻兴许是身体得到了满足,灵魂得到了升华,居然能心如止水了? 甚至师师姑娘汪汪水眸朝着自己荡过来的时候,都没来由觉得紧张,心虚。 “哎呀,师师姑娘,赵某突然想起。 明日一早有一桩十分重要的大生意,已经跟对方商家约好了的。” 听到了这话,床底下差点又要睡过去的周郎顿时眼前一亮,精神一振。 泥玛,这个昏君总算是要走了。 再不走,老子两条大腿都要全是一片青紫了都。 一直战战兢兢好生应付,一面又无比担忧床底下的周郎憋不住蹦出来的师师姑娘听得此言,也是心中暗喜。 不过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用很是情真意切的嗓意虚伪地敷衍道。 “都已经三更天了,这几日倒春寒,路滑霜浓,怕是不太安全,不如就留下吧……” 听到了这话,赵佶不禁心中一暖,握住了师师姑娘那只白嫩而又柔若无骨的酥手。 揽住令自己心仪的美人儿纤腰,枕着她平板的胸膛,幸福地闭上了眼半天都不说话。 见那赵佶半天都没动静,床底下的周郎都快疯了。 一脸黑线的师师姑娘地看着这个紧闭着眼,用力揽着自己纤腰的赵官人。 抓狂的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摆,差点就想抄起案几上的黄瓜拍他脑袋上。 姑奶奶就是跟你客气两句好不好?你走还是不走,赶紧给个准信行不行? 好在这个时候,赵佶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也很舍得不走,唉,可惜明日之事太过重要,我不得不先去准备。” 师师姑娘终于如释重负地暗松了口气,一边熟练地应付着赵官人吃豆腐的手,一边替他穿好衣袍。 亲自将那赵官人送下了阁楼,一直送到了院门口。 看着那辆马车在一票带刀护卫的簇拥之下,渐行渐远,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旋及又快步朝着阁楼赶去,径直登上了楼,就看到了面色枯槁,眼圈有些发黑,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丧的周郎。 双手颤颤巍巍支撑着身体,正吃力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周郎,你这是……”师师姑娘不禁心中一慌,赶紧搀起了周郎。 “我感觉我浑身都疼。”周郎此刻心如止水地,面如死灰地喃喃低声道。 疼的不光是肉体,还有心灵。 ##### “小姐,周先生就这么走了?” 提着灯笼的绿绮,打量着那渐行渐远的周郎,小声地朝着身边的师师姑娘问道。 但听得师师姑娘幽幽地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走了也好,毕竟周郎也是折腾了大半夜,想必也已是身心俱疲。” 婢女绿绮抬眼看向师师姑娘,就看到了一脸落寞而又显得有些消沉的她转身朝着院中行去。 绿绮几次想提醒姑娘,周郎那位老帅哥忘记写下献给姑娘你的词了。 最终考虑到姑娘情绪不高,身为心腹婢女的她还是决定回头再提醒。 大半夜地回了府,听闻婆娘和小妾都已经睡下了的周郎暗松了口气。 决定一个人前往书房休息,毕竟在床底躺了半个晚上,着实已经四肢发麻,筋疲力尽。 实在是没有精力半夜再折腾,毕竟终究是年纪大了。 可躺在书房里的榻上,周郎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边全是关于今夜在床底下听到的各种声音,不论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仿佛都一直在脑子里边回荡不停,让他心如刀绞之余,又忍不住觉得刺激。 这种刺激,当然不是说他喜欢在床底一边偷听一边美滋滋。 而是这种刺激,让他感觉自己那枯竭的灵感开始勃发,才思犹如泉涌。 呆呆地躺在榻上,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半天,终于控制不住了。 干脆翻身坐了起来,走到了案几跟前,点灯,然后开始砚墨铺纸,奋笔疾书起来。 不多时,一首详细地述说了今夜自己在师师姑娘床底所见所闻经历的诗词顿时跃然于纸上。 用的乃是《少年游》的词牌,但见他笔下的文字写道。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三人行……咦,不对劲。https:/ 周邦彥赶紧将那个三字给涂黑,思来想去,换成了少字。 毕竟最后一句说的是街市上,不是指屋中,何况老子也只是躺在床底,啥也没干。 重新又抄录了一遍这首《少年游*并刀如水》,看着这首一气呵成的诗词。 周邦彥犹如心中积郁尽去一般,长长地吐了一口大气。 越看这首新作,就越发地欣慰,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在那师师姑娘的床底下躺了半宿。 躺得四肢发麻,浑身酸痛,躺得心如刀割,身心俱疲。 居然能够获得这样的灵感,写下这样绝对可以流芳千古,令无数勾栏馆阁的美人儿们争相传唱于世的佳作。 看来,想要写出这等流芳之作,必定需要一个适合的契机。 想想自己近两年来,才思枯竭,颇有江郎才尽之感,所作大都甚是平庸,难有令自己满意的佳作。 而今日却能够在师师姑娘的床底下灵感迸发…… 第48章 有这首足堪流芳百世之作,嘿嘿嘿…… 周郎不禁两眼一亮,真有一种恨不得直接穿衣出门去,再到师师姑娘床底躺上一躺的冲动。 不不不……不能这样,首先,是因为赵官人的到来,跟师师姑娘勾来搭去。 而在床底的自己,心境产生了剧烈的波动,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既羞耻,又刺激,又愤怒,总之,正是因为各种情绪揉杂在一起,得不到宣泄的出口,才会思如泉涌。 由此看来,师师姑娘那里,自己还是要多去走动走动,不但因为这位美人儿倾城倾国,才情过人。 重要的是,万一又出现这样的契机,或许…… 两眼很亮的周郎一想到师师姑娘的床底终究太硬,不免心中一梗。 毕竟那不是个正经地方,自己总不能光为了创作佳作,老寻思往那里钻吧? 正在浮想联翩的周郎,揉了揉自己那还有些发麻的胳膊,颇为自恋地又欣赏了一回自己的大作。 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榻上躺倒,脑袋一歪,郁结已消,早就已经身心俱疲的他终于沉沉睡去。 周邦彥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在梦里,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 赵官人躺在床底下不敢稍动,只能愤忿欲狂地在床底,看着自己跟师师姑娘蜜里调油,酥手分橙,操琴调笙…… 直到门外响起了叫自己起床的声音响起,周邦彥睁开了眼,仔细地回味了这个美梦,仿佛,梦中才是真实。 ##### 第二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那正睡得昏昏沉沉的周郎给惊醒了过来。 “美成,美成老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睡?” 听到了这声吆喝,周郎晃了晃脑袋,这才惊觉已然睡到了临近中午时分。 “我当是谁,原来是定夫兄,你怎么来了?” 犹自觉得困顿的周邦彥隐蔽地打了个哈欠,朝着这位溜达进了书房之后,开始东张西望的挚友游酢问道。 “今日左右无事,想着与美成兄也多日未见,就特地过来,咦……” 同样多才多艺的挚友游酢两眼直勾勾地打量着周邦彥摆放在书案上的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 昨天因为钻了师师姑娘床底听了大半夜的床,结果才思如泉涌写下足可流芳百世的佳作,落入了这位好友的眼中。 “我说美光老弟啊,这年余以来,你一直推说没有佳作问世。” “那这是什么?”说到了这,游酢忍不住抄起了这份《少年游*并刀如水》大声地朗诵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首词,绝对算得上是周郎这数年来少有的上佳之作。 堪堪读罢,就看到游酢将这张《少年游*并刀如水》往那案几上一摆,开始兴致勃勃的砚墨提笔。 “哈哈,此等佳作,为兄自当抄录宣扬。看看那些说贤弟你江郎才尽之人,有何话说。” “啊,这……”周邦彥不禁脸色微变,心中一梗。 这可是老夫在师师姑娘床底下获得的灵感。这万一要是传扬开来…… 运笔如飞,不多时便已然抄录好的游酢回头朝着周邦彥一笑。 “贤弟兄,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都这个时辰了,走,随愚兄往那藏香阁走上一遭。” “这,这不妥吧,定夫兄你这……” “有何不妥,对了贤弟想必不知晓,昨个那藏香阁,刚来了一位绝色美人。 嗓子极好,昨个可是一曲惊艳,可惜那藏香阁的老鸨却待价而沽,未有人能一亲芳泽。 不过,若是有你这等诗词大家光临,更有你这首足堪流芳百世之作,嘿嘿嘿……” 听到了挚友游酢此言,周邦彥亦不禁悠然神往之。虽然脑子里边闪过倾城倾国的师师姑娘。 可是一想到这首诗词是在何等环境下写出来的,自然是万万不能送给师师姑娘。 所以,拿来交给其他美人儿传唱,倒也算得物尽其用。m..nět 更何况,甚是挑剔的定夫兄都说那姑娘不错,自己好歹也去看看。 “罢罢罢,既然定夫兄如此盛情相邀,小弟焉能不识趣,定夫兄请。” 两个经常一起连袂闯勾栏的执友相视一笑,意气风发地大步而去。 只留下了那张《少年游*并刀如水》原稿,落寞地呆在那案几之上。 由着那不识字的清风,吹得薄宣翩翩欲飞。 ##### 两条浓得发黑的扫帚眉紧拢在眉心的童贯,一脸黑线地看着那躺在屋子里边酣睡的童智胜。 看到旁边拿着一本书籍,欲言不敢言,欲哭又无泪的老儒生。 勉强朝着这位老儒生挤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仰头向天长叹。 罢了,看来是咱家真的想多了,不过,智胜我儿好歹体壮如牛,力能举鼎,必定是猛将之姿。 至于科举进士,想想也就罢了,由着这小子便是。 不过话说回来,蔡相家那个蠢笨的老六居然也去参加进士科省试。 对了,还有那高太尉家的独子高璋也去,唔……再加上自己的继子。 这三个家伙怕是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货色, 有进士及第出身地蔡相家的老六垫背,自己继子就算是真交了白卷,影响也不大。 毕竟智胜这孩子日后肯定能在军伍建功立业就成。这么一想,童贯顿时觉得心中安稳了不少。 ##### 宫中的一处空旷之地,此刻,这里摆放着一张在高太尉府后院里能见到的那种特制球桌。 而大宋天子赵佶,正与那高俅,各站球桌的一端,你来我往地玩球玩得份外的嗨皮。 每一次将球稳稳地抽到对面,都会惹得观战的宦官宫女们的娇呼与喝彩之色。 这让一身胡衣装扮的官家赵佶越发的得意,脚尖,脚背,膝盖,肩膀,甚至脑袋,无一处不可停球,控球。 看到官家玩球得越来越花,凝神应对的高俅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心中默默地为自家那可爱聪明又懂事的孩儿点了个赞,若不是他想出这么个招。 想必官家也难得像这两天散朝之后,就拉着自己玩球,增进君主情谊。 君臣二人足足玩了小半个时辰,已然浑身见汗,赵佶这才意犹未尽地把球踢给了一旁的杨戬,招呼着高俅到一旁坐下擦汗吃点喝点。 第49章 完全没有任何加料和盘外招的《论语》? “高爱卿,朕听闻你家高璋与那蔡六郎一般都准备参加进士科省试。” 高俅刚擦罢汗,就听到身边的官家赵佶开口相问。 “是的官家,臣子的确是过了别头试之后,有意准备进士科省试。” “而且这些日子,日夜在府中苦读,臣,都有些担心这孩子毕竟太小……” 赵佶嘴角一歪,旋及又悄然收敛起来。 但是旋及考虑到之前自己亲自询问小高之时,他在自己跟前很认真的说他要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来努力学习,不禁心中一暖。 而方才高俅这话,让赵佶也有些担忧起来,毕竟他终究只是个孩子。 万一小高为了不辜负自己的期望,真要学那些书呆子。 弄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之类的举动,伤了那可就不美了。 “你家高璋小小年纪,便能够如此懂事恭孝,着实是难得啊。” “你作为父亲,也该好好劝劝他,莫要光顾着科举之事,损伤了自己的身体才是。” 听到这话,高俅不禁心中一暖。没想到官家如此爱屋及乌。 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关怀倍致,感紧谢恩。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高璋的身上,作为一位慈父的高俅很清楚,自己就这么一个独子。 既聪明又乖巧,而且还懂事,所以,这些日子,孩子苦读。 他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有心想劝孩子不要那么努力,可这孩子却很有主见。 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尽量让孩子吃饱吃暖,其他的,只能由着高璋。 等到高俅拜别官家离开宫城之时,身后边多了几辆车,那里边都是官家赐下的丝绢,还有其他的赏赐。 特别是有一套笔墨纸砚,还有一套精装版的《论语》。 那可都是官家赏赐给自家孩儿高璋的宝贝,这让高太尉满心欢喜,甚是意气风发。 官家给他赐下了赏赐,这说明什么,说明璋儿已经在官家的跟前留下了好印象。 既然如此,这么短的时间,进士科省试,试试也就行了,别太放心上。 毕竟只要官家看中你,有的办法,让璋儿入仕。 回府之后,正好劝劝璋儿,莫要太过辛苦了才是。 至于娘子黄氏总想着万一,可世间哪来那么多万一? 璋儿再神童,总不能这么短的时间考出个进士吧? 真要那样,好歹也算得上文武双全的自己干脆也考个状元算了。 ##### 作为高太尉的孩子高璋觉得自己真特么够倒霉的。 看看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不是跟着唐太宗吃香喝辣,就是跟着明成祖砍瓜切菜,建功立业。 就老子穿到昏君在朝,奸佞遍野的时代。 偏偏毛都还没长齐,连高举大王旗喊宋天已死高天当立的资格都没。 毕竟亲爹就是个靠着玩球幸进才成为太尉的男人。 在这样的大环境和大格局下,我居然还要去正二八经地参加科举?而且还是难如登天的进士科举。 真特娘的感觉这个世道乱七八糟,唉…… 高璋一声无奈地长叹,看着跟前的那些书籍。 除了《论语》之外,其余的书都已经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毕竟大宋进士科省试所需要的书本内容全在这里,可就算是这些玩意能够考上满分,也不会中。 对于高璋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而言,小小年纪,就要跟四五十岁的老举子一起考进士,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论语》自己死记硬背,如今已然勉强将整本《论语》给背下来。 但是其他的,呵呵……哪怕是经过了穿越,脑子好像通透了许多。 可是这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实在是太难啃。 既然如此,还是算了,毕竟现如今距离省试也没几天的光景,自己犯不着累坏自已。 年轻人嘛,就应该劳逸结合,毕竟书本就摆在那里,又不会跑,但是青春却会悄悄地溜掉。m..nět 自己还在发育长身体的年纪,总不能小小年纪,因为爱学习就搞坏了身体。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之后,高璋顿时心情平静了许多。 把手中的书本一撂,拍屁股朝着门外行去。 “公子您不看书了?” 蹲在屋外跟几个高家人在那里闲聊吹牛打屁的富安听到了脚步声,赶紧起身相迎。 “嗯,读得甚是烦闷,走,咱们到后院看球去。” “好嘞,小人给您引路……” ##### 这几日赵佶那位昏君师尊就跟失了踪似的,也没来找自己吹牛打屁。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那城外诈骗团伙给骗得头昏脑涨,而心生羞耻,不乐意出宫。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科举乃是国家大政。 想必哪怕是假装,昏君赵佶也得在这个时候假装很忙吧。 至于他这段时间没有晃荡过来找自己,高璋倒是一点也不慌。 毕竟,自己这么优秀,情商超高,说话又好听,总能挠到他赵佶心头痒处的少年才俊。 怕是昏君打着灯笼,翻遍整个大宋也找不到第二个。 前脚刚到后院,还没来得及欣赏那些球技高超的家丁们玩花活,就听到亲爹带着官家赐下的赏赐回府的消息。 ##### 看到亲爹高俅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言及官家在他跟前提及自家爱子。 娘亲黄氏很配合的大惊小怪,高璋只能努力扮演好一位纯真可爱,知情识趣的好儿子。 很配合地露出羞涩而腼腆的笑容,表示这一切都是辛苦操劳的娘亲和爹的功劳。 眉开眼笑的娘亲,将那一套精装版的《论语》推到了高璋的跟前,美滋滋地道。 “夫君,朝中诸官,像我儿这么小的年纪,便得官家赐书的,怕是咱们璋儿是头一份吧。” “那是自然,也就咱们孩儿有这等福气……” 由着爹娘在跟前自卖自夸,高璋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亲爱的师尊赐给自己的《论语》。 第一页,第十页……高璋那充满期待的笑容渐渐地变得僵硬。 最终一脸黑线的发现,这特么还真就是普普通通,完全没有任何加料和盘外招的《论语》。 甚至也不夹上几张策问,又或者是来上一两道即将省试的考题。 “???” ps:拜谢在下程三打牌吗大佬的萌主打赏,感谢明媚的小太阳的掌门打赏,还有列位大老的打赏。 等进了vip之后,会给萌主加更,摸摸哒 第50章 这是朕所创之瘦金体所书的一篇《千字文》 看到了这,高璋险些把鼻子气歪,这嘛意思? 难道是因为我在昏君师尊的跟前,表现过于正气凛然,品德高尚。 以致于让这位昏君师尊,觉得自己的弟子是世间罕有的冰清玉洁小郎君,都不好意思给自己整点盘外招? 唉,如此不给力,要你这昏君师尊何用? 这个时候,高俅看到亲儿子居然在这个时候都在看书,不禁心疼地劝道。 “璋儿啊,这一套《论语》,可是官家亲赐,就是希望璋儿你能够用心读书。” “但官家也说了,像咱们家璋儿这么聪明的孩子,就算今科试举不中,再等三年也是无妨。” “所以璋儿你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才是。” “官家真是这么说的?”高璋抬起了脑袋,朝着亲爹高俅不确定地问道。 高俅作为一位慈祥的亲爹,自然不可能欺骗自己的乖儿子。 “为父跟官家言及我儿在府中闭门不出,日夜苦读,便是连到府外走动散心都不愿意。” “官家听到了,颇为欣慰,这才特地赐下这套《论语》,让为父如此相劝于你……” 看到亲爹如此笃定肯定以及确定,高璋亦是心中一松。 亲爹不知道自己与官家赵佶之间的暗中勾当,所以只是觉得官家是因为自己儿子乐意读书而有被感动到。 看样子官家这段时间的确因为公务烦忙,没办法来寻自己加强师徒情谊。 ##### 所以就干脆让蒙在鼓中的亲爹高俅传话,想必是隐晦地告诉自己。 朕当时也只是在激励你,反正本就不指望你一个来月就能考中进士。 所以,你的态度已经表明你很在意为师的意志。既然你这么乖巧听话又懂事。 朕已然老怀大慰,差不多得了,赶紧谢谢,莫要累坏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 作为一位优秀的社交战神,高璋很懂得揣摩人心,特别是自己想要刷亲密度的目标。 只通过了细枝末节,高璋觉得自己就已经搞明白了这位昏君师尊的心理活动和他所要表达的愿境。 一思及此,高璋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很好,不愧是被自己刷好感度刷到快要爆炸的师尊。 虽然这个暗示来得有点晚,但也算及时,接下来这几日,自己总算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 想必这套《论语》的送来,也代表了官家赵佶,觉得自己能够把《论语》的填空题搞定,那就已经相当牛逼。 对于已经把差不多整本《论语》都已经背下来的高璋而言,还真是没有什么问题。 明白了师尊心意的高璋,也终于可以打起全副精神,跟爹娘一块齐乐融融,阖家欢乐。 此刻,面容枯槁,整个人怕是至少瘦了五斤不止的蔡家麒麟子蔡杳。 正含着泪水,声带哽咽地在那里继续苦读着《论语》。 一旁,《春秋》和《礼记》正磨刀霍霍,期待登场…… 看到亲儿子告辞,捧着那套官家御赐的《论语》欢天喜地的离开。 “夫君可真厉害,居然让官家也知道咱们璋儿的乖巧懂事,知书答礼。” “那也得咱们璋儿争气,为父也才敢向官家显摆。” 高俅满脸欣慰地抚着短须,朝着身边的妻子黄氏道。 “咱们璋儿如今年纪还小,且先让他多读几年书。 回头若是他愿意,就让他去参加科举,倘若实在不成。” “为夫就想想办法,争取让官家,给咱们家璋儿赐一个同进士出身。” “就像蔡相家的长子那种?”听得此言,黄氏顿时两眼一亮。 同进士出身,虽然也是一种赏赐,可是却极为难得。 毕竟靠科举入仕,这可是天下读书人入仕的登天之路。 哪怕是大宋官家,看那个幸进之徒很顺眼,但是想要赐给对方一个同进士出身,绝对也是要下大力气去说服臣工们。 遍数满朝,目前也就只有蔡京这位奸相的长子蔡攸得到这种恩典而已。 “正是,不过想要得到这样的恩典,为夫还需要好好的努力……” 嗯,努力舔好官家,侍候好官家,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有一线机会。 当然,璋儿那里,那么听话懂事,又聪明乖巧的孩子,自然不用自己去操心。 ##### 今岁科举,经过了别头试之后,虽然刷掉了大部份的官宦子弟。 但是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官宦子弟通过了别头试,只不过,通过别头试的那些官宦子弟中。 大部份家长,都很清楚自家的娃娃是什么玩意,光是一篇《千字文》就已经让他们这些老父亲呕心泣血,气的肝疼。 能过别头试就成了,别想着去参加科举省试丢脸了。 不然,万一那位行事向来不讲规矩的昏君脑子一抽,整出一个省试白卷榜。 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还不如点到为止,省得家中成天尽是孩子皮开肉绽的嗷嚎声。 避免父子相残,同室操戈的伦理悲剧继续在家中上演。 当然,也有一部份诗书传家,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自幼苦读,今日得了这种机会。 哪怕是孩子年纪小了点,但是让他们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好歹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省试的艰难,也算是让他们未来的科举入仕道路,增加一些经验值。 好在,那位礼部尚书吴执中的儿子还未满十岁,所以本次科举的省试,将会由这位学识渊博的礼部大佬来主持,而之前的陈侍郎则担任副主考。 而今日,官家赵佶便坐在御案后边,正在打量着吴尚书呈上来的拟题目录。 官家赵佶,仔细而又认真地打量着这份拟题目录上列出来的那些拟考试题。 最终,用朱笔在他觉得可以的题目上落笔,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 这才招手示意那位吴尚书到近前来,吴尚书凑到了跟前之后,官家赵佶像是不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一张写满字迹的白宣问道。 “朕知吴卿在书法上也颇有造诣,不知吴卿看朕所开创的这种字体如何?” 吴尚书打量着那笔筋骨外露,显得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不禁两眼一亮。 “厉害,官家在书法上的造诣,当真可开宗立派矣,此等字体,当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臣遍阅历外书法大家……” 吴尚书的吹捧虽然有些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昏君在才艺方面还是有好几把刷子的。 赵佶笑眯眯地听着吴尚书的吹捧,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是朕所创之瘦金体所书的一篇《千字文》,既然爱卿喜欢,那便赐与爱卿。” 第51章 三驾马车,为自己的爱徒保驾护航 吴尚书不禁喜动眉梢,赶紧向官家行礼谢恩。 官家赵佶,将即将负责今岁省试的吴尚书给搀了起来。 “吴卿快快请起,这试题一出,吴卿就要入驻贡院了。此次科举望卿好好主持,为国多取贤材。” “官家放心,臣定当殚精竭力,不敢有负皇恩。” 官家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份圈定了试题的考题目录递还给了吴尚书。 旋及询问起了吴尚书对于今科省试的看法。 作为一位有过负责省试经验的吴尚书自然不会吝啬口水。 直言不讳地讲起了今科省试的难点,就是那帮正准备进行别头试的官宦子弟。 今科试举的举子中,想必会多上许多的官宦子弟,就那些人是什么性子和德性。 满东京的人都很清楚,怕是到时候,不管是在考场外,还是考场内,都容易发生不可测的事情。 官家赵佶一副我很体恤你的表情,耐下性子听那吴尚书的叽叽歪歪,频频颔首。 听罢吴尚书的叽歪之后,作为公正严明的大宋天子赵佶。 决定为了让这一次省试科举能够平安平稳的完成,所以,他决定加强贡院的安保工作。 “再有,朕会调御前班直入贡院,以助吴卿家控制贡院纪律。” “另外嘛,杨戬……” “奴婢在。” “朕会在适当的时候,让你入贡院巡查,让那些官宦子弟明白,朕盯着他们。 避免此番有着规模空前的官宦子弟参加的省试出现意外,坏了我大宋科举取士重地的纲纪。” 听到了官家赵佶这话,吴尚书面露喜色,可又觉得有些不妥当。 “官家,这会不会有违贡院闭院之规?毕竟贡院一闭,便不许出入……” 看到吴尚书那副为难的表情,官家赵佶甚是体谅地一笑,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不妨,朕派杨戬去,自然不会让他半途离开。 他会留在贡院,直至科举结束为止才会离开,如此一来,只进不出。 既避免了有可能会出现的试题泄露之事端,这二来嘛,也避免遭至朝野非议,不知吴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了这话,吴尚书终于松了口气。 “官家圣明,既然杨中官只进不出,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此番那么多的官宦子弟,凭着通过那黑幕重重的别头试就可以参加省试。 光是想想那帮子弟的背景,再加上自己主持的礼部佐官,负责别头试的陈侍郎跟自己吐过的那些槽,就足以让吴尚书头皮发麻。 好在现如今,官家想必也觉得自己之前搞出来的别头试骚操作有点六。 所以,决定加以弥补,有了官家身边心腹近宦入贡院镇场子,还有谁敢胡来? 如此,自己也等于是手里边多了一柄肉身级别的尚方宝剑,唔……活的,缺零件的那种。 ##### 看到吴尚书眉飞色舞,朝着自己千恩万谢,赵佶安抚了一番之后,这才带着一脸欣慰的笑容,目送着那吴尚书渐行渐远。 杨戬此刻脸色却显得有些发黑,直勾勾地看着那位吴尚书的背影。 一想到接下来三天之后,自己就有可能蹲在那臭气熏天的贡院里边。 跟那帮向来很乐意鄙夷自己这位宦官的读书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呆上三天三夜。 杨戬都觉得是不是因为之前官家被那老骗子团队给晃点了,还在记仇,所以刻意让自己尝尝苦头。 “杨戬。” 官家突如其来的招唤,让他打了个激灵,赶紧上前。 “奴婢在,不知官家有何吩咐?” “给朕砚墨,快。”官家赵佶大步地来到了案几跟前,提起了昂贵的紫毫笔喝道。 很快,这位大宋天子,便让方才自己划定的那些今岁进士科的考题给默写了下来。 满意地打量着没有任何错漏,赵佶很满意自己有着一颗相当聪明而又优秀的头脑。 杨戬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些考题,下意识地低声问道。 “官家,这莫非是……” “不该问的别问。”赵佶不乐意地瞪了杨戬一眼,吓得杨戬心中微寒,赶紧闭嘴。 赵佶打量着这些考题,眯起两眼寻思起来。 半晌之后,这才朝着杨戬小声地叮嘱起来,听得杨戬脸色数变,可是面对着官家的交待。 不多时便听得冷汗淋漓的他只能硬起头皮,连连颔首不已。 直到他领命而去,离开了殿门,走出了老远,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 想到方才官家的那番吩咐,甚是无奈地吐了口浊气。 虽然官家没有明着说什么,可是杨戬只需要拿自己那灵活的脑子稍稍思考,就很轻易地得出了结论。 官家这果然是要人工制造“甘罗十二为相,高璋十一中举。”的奇迹。 不过,官家想要怎么骚操作,自己作为官家身边的心腹宦官,自然只能绞尽脑汁地去想办法完成官家的交托。 可一想到,自己这位官家身边的大红人,哪怕是朝中重臣见了自己,也得好脸相向。 偏偏,官家为了高璋那个小孩子,居然让自己去做这些事情。 实在是让杨戬内心无比的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官家赵佶,此刻则背负起了双手,又开始一边溜达一边寻思起来。 自己这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为高璋这位很有眼缘的爱徒,做了两手准备。筆趣閣 如此一来,赵佶怎么都觉得,高璋能够通过科举省试的机率,至少达到了八成以上。 如果到最后,高璋没有被录取,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效法自己的祖宗们。 特许一部份的落第举子,参加殿试,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由着朕说了算? 这三招手段,相当于三驾马车,为自己的爱徒保驾护航。不中进士,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作为大宋王朝骚操作最多的著名亡国昏君,此刻正为自己的足智多谋而洋洋自得不已。 ##### 已然在得到了昏君师尊送来的《论语》,明白了对方暗示的高璋。 连续数日,都睡得相当的好,每天早上起来,跑跑步,跳跳操,跟着亲爹玩球玩上几回合。 白天也顶多就是拿出《论语》来,再好好地复习复习。 闲暇时光,就是蹲在后院,看着高家那帮子脚法精湛,技巧过人的家丁在那里玩球。 第52章 科举到来的日子 毕竟前世好歹也是个伪球迷,所谓的伪球迷,最喜欢看的,自然就是花活。 偏偏这个时候玩球,就是以玩得花,玩得出彩为目标,倒也很符合身心都很幼稚的孩子。 高璋觉得,应该是这具小体格,让自己的心态也变得年轻化了,毕竟嫩装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变得很嫩。 好在自己的爱好从来没变,可惜就是自己好歹处于闭关读书备考的日子。 总不能因为闲了就上街溜达看热闹,姑且先忍耐一二,等自己省试一结束,再放飞自我不迟。 比如那位师师姑娘又遣人过来相邀过自己,高璋也礼貌地告诉对方。 不着急,等我先参加完科举,再去跟小姐姐深入交流。 当然这个肯定是正经的深入交流,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 时间转瞬而逝,终于来到了科举当日。 ##### 蔡府,蔡京表情显得有些不甘,偏生又无可奈何地打量着跟前那明显瘦了一圈的老六蔡杳。 重金聘请来的三位老师,都显得有些惭愧。 毕竟宰相可是花了重金,许下了重诺,结果他们三个车轮战,轮番上阵,使出浑身解数。 而且蔡相一有时间,必定会亲自压阵,甚至时不时还耍起戒尺,让他们亲眼见识到残酷的父慈子孝。 饶是如此,蔡老六的成绩,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教他后边,把前边给忘了,教他《春秋》,《论语》又出了问题。 让他做策问,生生可以对着策问的题目坐着直接打起了瞌睡。 就他那蠢笨的脑子,居然还有脸在老夫跟前自称蔡家麒麟子。 蔡京就觉得一阵火大,恨不得再抄起那戒尺赏这小子几下。 最终考虑到今日已经到了省试之日,还是算了,万一打坏了脑子,真交个白卷,自己可丢不起那个人。 勉强自己推出了一个慈祥的笑脸,好声安抚着六郎,让他安安心心地去贡院参加省试。 这段日子以来,亲爹的老脸一直都显得甚是狰狞扭曲,几乎就没见过笑脸。 今天笑得如此灿烂,直接就把蔡老六笑得整个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提心吊胆地跟前亲爹出府这么一小段路,生生都甩出了同边手。 ##### “怎么样,璋儿,你是不是觉得很紧张?” “不觉得。” “哈哈,我儿好生淡定,不错不错,为父甚慰。” “璋儿,你如今年纪尚小,而今要在贡院里边足足呆上三日。 莫要因为考试而伤了身体才是,你娘给你准备的饼和糕点可够?要不要让他们再回去给你拿些?” “爹,真不用了,孩儿心里边有数,爹你不用紧张。” “……为父根本没有紧张,只是关心你而已。” 看着执意要跟自己挤在马车里的亲爹高俅满头大汗,双手搓个不停的模样。 高璋着实有点无奈,拜托,参加科举的是你儿子,不是你好不好? 不过考虑到,在这个时代人眼中,科举绝对是大宋王朝三年一次最了不得的重要大事。 所以,高璋只能很体谅地开解起明显紧张过头的亲爹。 “孩儿给你擦擦汗,你别捏着拳头,深吸气然后慢慢的呼气,来,跟孩儿一起做。” “咦,果然有些效果,难怪爹看不出你紧张,原来你还会这等法子排解。” “啊……对对对,孩儿无时无刻不在用这样的法子,所以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似的。” 终于,马车缓缓停在了距离贡院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所有考生,都必须要在这里下车。 主要还是人实在太多了,省试可不光进士科,还有其他的各科,皆在此贡院中进行。 高璋跳下了马车,转过了头来,朝着亲爹高俅一礼,这才在高俅那既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中,朝着贡院大步而去。https:/ 身边,则是提着食盒,抱着被褥的富安,他将负责将高璋送到那贡院门口。 看着亲儿子那矮小的身形,很快就被那些成年的考生所掩没。 只有那膘肥体壮的富安,犹如醒目的标识,提醒着高俅,自己的亲儿子就在那个方向。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高俅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喧哗之声。 高俅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宰相蔡京,此刻正拍着一个胖呼呼的少年在那里叮嘱什么。 只不过这位胖呼呼的少年郎,显得十分的憔悴,两眼无神,表情呆滞,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难以言喻的折磨一般。 这位正是那之前与高璋发生过激烈冲突的蔡家老六蔡杳。 看到这个被自家儿子连揍了三顿,还不得不认璋儿为师兄的蔡老六。 高俅忍不住愉快地扬起了嘴角,这个蔡六郎,只看其面相就知道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自家璋儿也是太过心地善良,觉得既然是师兄弟,就应该同进共退。 非要劝说蔡老六也参加进士科省试,结果没曾想,这个蔡六郎还真是个老六。 居然还真跟璋儿一块领了考进士科省试的浮票,这么做,反倒真应了那句好人有好报。 亲儿子是出于好心,可是这倒误打误撞地拖了这蔡老六下水,等于是拉上一个垫背的。 ##### 蔡京若有所觉的一歪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高俅,不禁心中一梗。 继续装着看不见似地,朝着六郎又交待了两句,这才示意提盒携褥的管事陪着六郎前往贡院。 哪怕是因为官家,自己不得不让亲儿子去跟那高璋同拜一师。 可是并不代表,自己就会跟高俅那个玩球的货色有什么交集。 蔡京也很明白官家的心思,高俅这等与自己不对付的潜邸旧人掌握军权就是忌惮,倘若这高某人跟自己是一路人,那才是大问题。 ##### 高璋顶着一张唇红齿白的细嫩小脸蛋,站在一群成年人,甚至是中老年人中。 显得那样的份外突兀,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好奇与探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窃窃私语之声更是此起彼伏不已,甚至还有好奇心特别重的考生,上前询问高璋是不是陪自己父兄过来考试。 直接就把高璋给问毛了,好在不需要他回答。 富安这货习惯性的大拇指那么一歪,直接指定我家公子可是高太尉之子高衙内。 这副很恶劣的气场,看得一脸黑线的高璋很想踹这货一脚出气。 第53章 参加科举的权宦奸臣子弟组合 而且听到这富安言及这才十一岁的高衙内今日参加的并非杂科省试。 而是进士科省试之后,那些考生们更是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面对着那帮比一千只鸭子还要讨厌的读书人。 心情甚是不爽利的高璋只能充耳不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叽歪吧。 老子好歹也是有靠山的人,考中考不中都无关大局,你们这些渣渣再叽歪又能如何? 重兵把守的贡院门口,一干考生经过了官吏和差役的搜检之后,才能提起自己的食盒和被褥进入贡院。 等高璋那稚嫩的小身板出现在贡院门口时,在这里搜检的官员都乐了。 好在一旁有人暗中提醒,这位乃是高太尉独子高璋,也是来参加进士科省试。 这位守门官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看精神病的表情,打量着这个怕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你确定是来参加进士科省试的?” “这可是要考三天。” “多谢这位官人提点,学生很清楚自己过来做甚。” 由着那些差役搜检,高璋不卑不亢地回答了那名官员的问题。 不大会的功夫,搜检已然结束,官员看到高璋那小身板,最终派了一名吏员帮高璋扛着那被褥进了贡院。 “这么小的孩子来考进士,他难道以为自己是谁,甘罗吗?” “呵呵,甘罗也不见得能够考中进士好不好?” “咦,你们看那是谁,那不是蔡相家的六郎吗,他居然也来省试。” “蔡六公子,您也是参加进士科省试?” “怎么,不行吗?” 面容枯槁,两眼无神的蔡家麒麟子听到这声疑问,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 虽然面对亲爹的时候有点怂,但是在外面,只要不挨打,绝对不怂。 守门官吏面对着这位名声不怎么好的蔡老六,只能讨好地赔笑道。 “您说笑了,你说行,当然就不会有问题。来人,帮蔡六公子拿东西进去。” 进士科以及诸科考生,光是全部搜检进院的时间就不少。 高璋打量着自己的考试场所得,跟自己去见识过的明清贡院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高璋进去之后,自食其力地先把铺盖给铺在那小单间里边,然后往上一躺。哎哟? 虽然这小单间的长度,大人不足以伸直腿休息,但是对于一个孩子而已,完全没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面容枯槁的蔡老六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 他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看得高璋都给吓一跳。 “师弟,老六,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累成这副鬼样子?” 看到这位满脸关怀之色的高璋,想到这些日子亲爹的凶残,蔡老六不禁心中悲苦。 “师兄,我,我好苦啊……” 看到蔡老六直接在跟前就这么嚎啕大哭,高璋都直接让他给整不会了。 偏偏蔡老六一边哭一边诉说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悲惨。 亲爹的戒尺威胁,还有几位重金请来的老师轮番上阵。把他这位蔡家的麒麟子给折磨得生不如死…… 高璋哭笑不得地好言相劝一番,兴许是终于有机会痛哭诉苦,心中郁结稍解的蔡老六这才脚步蹒跚地走上属于他的位置。 那童智胜很快也来到了这里,毕竟他们三个人是前后脚领的浮票,位置也都离得不是太远。 等到考生们都已然入了贡院,对号入座,钟声响起这后,考官便开始宣布考试题目。 另外还会有差役举起写着考题的大牌子,游走于贡院之中。 所有的考生,都显得那样的既激动,又紧张,高璋也同样被这种气氛感染,就像自己又重新踏进了高考考场。 ##### 考试自然也是先易后难,第一天主要就是考《论语》填空,还有就是《春秋》、《礼记》墨义。 有颗好脑子,好歹强行死记硬背下了《论语》的高璋。 不到一个半个时辰,就将那《论语》填空题全部扫荡干净。 至于《春秋》、《礼记》的墨义,则让他甚是牙疼。 这对于高璋而言,秉承着不能交白卷的心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开始读起题目。 好在高璋终究也是受到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斯文读书人。 很快就看到了一题,说的是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主要还是这个小故事他印象很清楚,但见上面的春秋文言文叽叽歪歪了一堆。 而墨义,就是简答题,用高璋的理解就是,将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解读成类似口语的白话文。 例如“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遂为母子如初。” 这段话的简答,高璋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到了正确答案。 那就是郑庄公站在隧道里边,高兴得直唱歌,歌词大意就是,在这大隧道里边跟母亲相见,我开心到忍不住唱起了歌来。 他亲妈武姜也开心地跟亲儿子对唱起来,在这条大隧道外面,看到了儿子乐意跟我相聚,我也开心地乐呵呵。 然后,母子相拥而泣,从此过上了母慈子孝的生活。 就在高璋好歹缴尽脑汗,正在努力进行文言文再创作的当口。 蔡老六才写了没几题,就因为这些日子的身心疲惫,再也支持不住,干脆就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童智胜,表情很迷茫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试卷,反正就那么坐着,也不知道他是魂游天外,还是看不明白题目。 ##### 此刻,作为主考官的吴尚书,已然在几位官员的陪同之下,正在这贡院之中缓步巡视。 看到了其中一排考试的小单间,那里,几位年轻的考生,正在那里正襟危坐,表情很严肃地执笔答题。 看到他们仍旧专注地在那白宣上奋笔疾书,吴尚书身边的副手陈侍郎仍不住感慨地道。 “看他们答题的表情,是那样的专注,而且每一个人都显得相当的自信,不愧是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 听得此言,吴尚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缓步前行,很快又来到了另外一排小单间跟前。 吴尚书身边的陈侍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排小单间,蔡相家的小胖子正伏案大睡。 旁边是体壮如牛的童智胜双腿伸在本该用来答题的案几上,明显也是在梦中。 至于那模样俊俏,看起来最像斯文人的高璋,此刻正仰着脑袋,看着不远处树梢上的鸟。 第54章 别人是自信,他们仨需要在自信前面加两个字 看到了这一幕,陈侍郎不禁脸色一黑,忍不住冷笑数声。 “方才那几位饱读诗书,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是自信。 但是这三位,怕是还需要在自信前面再加上两个字。” 一位考官忍不住小声地问道。“哪两个字?” “盲目。”陈侍郎嫌弃地吐出了这个词之后,径直拂袖而去。 这三个迷之自信,非要来参加进士科省试的渣滓就是来打酱油的。 也不知道他们的亲爹或者干爹,若是看到了这一幕,还有没有脸皮,敢让他们来这里丢丑。 一帮官吏一个二个口歪眼斜,差点当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吴尚书也是乐的差点笑出声来,他自然是知晓这位主持别头试的陈侍郎为何有如此之大的怨气。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一想到那三个年轻人的父辈,都不是什么好鸟。 亦忍不住嫌弃地摇了摇头,大步前行而去。这帮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那就且先让他们呆在贡院里边好好地吃一吃苦头。 说不定,等到第二天,这帮养尊处优,不学无术的渣滓,就会哭着喊着要出贡院。 ##### 这已经是科举考试的第二天清晨,贡院悄无声息地打开之后。 大宋天子身边的心腹近官杨戬杨中官缓步进入了考场之中。 而随同其一起进入考场的,还有几位御前班直。 收到了消息的主考官吴尚书以及一干考官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杨戬拿出了官家的手谕,夸奖了一番吴尚书与一干考官,另外也道明了他的来意。 就是奉圣谕,监督贡院考场纪律,严防死守各种意外。 他也会与一干考官一起在这里边蹲着,一直到考试结束,张榜公告为止,才会离开。 早就已经习惯了官家各种骚操作的一干考官虽然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但问题是有了吴尚书的配合解释,再加上考虑到这一回考场里边的那些不安定因素。 最终大家还是认可了这位官家心腹近宦的到来。 一番寒暄之后,杨戬便领着那一干御前班直,在一位考官的引领之下,在这贡院之中溜达行走起来。 晃晃悠悠的绕了一大圈,杨戬终于看到了高璋的所在,当他看到高璋不远处,就是那蔡老六,还有童智胜这二位,嘴角下意识地一歪。 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藏在怀中那不大的蜡丸,扫了一眼身边的那名陪同考官。 心知还不是时候,然后杨戬继续晃晃悠悠的在这贡院之中溜达不停。 ##### 高璋此刻,正打量着考题,策问一共五道题,而这五道题,有关于民政的,有关于国政的,还有关于学问方面的。 可以说,出题者,还是相当的用心,至少那些文言文,看得高璋甚是吃力,但好歹了解了出题者的用心。 而最令高璋在意的策问题目,其中一个就是关于前些年,大宋与西夏,再一次发生了激烈冲突。 这一场冲突,再一次让人注意到了朝廷军备方面的问题。 那就是军事装备粗制滥造,导致将士们的军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然后就这个问题,询问这些考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了这,高璋不禁两眼一亮,哎呀,这个问题我还真熟。 作为一位热血青年,作为年收入十万以下,手速在一分钟一百五左右的键盘战神,更是一键在手,天下我有。 有的喜欢关于关心全球变暖,国际难民问题,亚太战略,俄乌战争。 有的则喜欢纵观天下大势反复,上下五千年朝代更迭,一切尽在键盘中。 高璋经常就一些假设和比如,跟一帮志同道合的战友顺着网络互喷。 总而言之,作为一位掌握着丰富到令人发指的渊博知识的高璋,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问题是尽情的发挥自己的才华。 毕竟闲着也是闲着,另外几个问题,高璋明显觉得那不是自己所擅长的。 毕竟冗官怎么解决,呵呵,北宋的冗官问题因素太复杂,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通的。 自己都不明白原因,就去想解决办法,那不是扯蛋是啥? 至于军备废弛,或者说大宋军事器械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的问题,想要解决它,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第一种解决办法,那就是“物勒工名”制度,这种制度,来自于第一个一统华夏的大秦帝国。 便是要将军械器物的制造者和检验者都要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而且这种制度,在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上亦有记载。 高璋可是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段关于秦朝“物勒工名”制度的视频,就曾经提及一把秦朝的戈上便刻有“五年相邦,吕不韦造”、“寺工:詟”、“丞:义”、“工:成”等字。 从武器的铸造者到检验者,再到兵工厂的负责人,一直到丞相吕不韦,形成了一整套的军械武备监察体系。 一旦这柄戈,因为质量出现问题,便可以从上至下地追究每一级责任人的责任。 正是因为这种制度,极大地保证了大秦帝国军械武备的生产质量。 另外就是,武器的流水线生产,每一个部件,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模,如此一来,每一件武器之间的零件,都可以进行更换,利于节约成本。 除了这第一个方案之外,高璋还有另外一个骚操作,那就是,既然朝廷搞军械的质量不过关,那为啥不外包? 例如找大型工坊制造一些不需要保密性质的武器,例如刀、枪、弓箭等。 大型工坊,根据朝廷的要求制作,达不到标准,不付钱就是了。 反正大宋王朝别的不多,骚操作多得出奇,就连朝廷税收都搞外包横式,所以,军械制造外包,那又有什么呢? 没想到自己在科举考试上,居然会遇上这么高大上的,很对自己胃口的策问。 高璋觉得自己哪怕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好歹也要为提高大宋的军事装备质量作出一丝贡献。 高璋由浅入深地先将大宋军事装备质量的败坏原因,进行了一番剖析。 毕竟在家中,好歹听亲爹这位掌兵的大宋太尉聊起过,亲爹都对于大宋军械装备的质量进行过疯狂的吐槽。 第55章 小高说的对,那不是马,那就是鹿 就拿个最简单的例子,过去有一种说法,叫“年弓月箭”。 意思就是想要打造一柄良弓,最少也得需要耗费一整年的时间,才能够制作好。 哪怕是一只羽箭,同样也需要精细化的制作,时间也差不多一个月的光景。 可是现如今,大宋制作军队用弓,工期仅仅只有一个月,也就是说,只花一个月,就已经从材料,变成了成品。 这特娘的不是搞笑是什么?而亲爹这位太尉又需要负责平时军队的训练。 所以也很清楚那些军事器械的质量情况,那些一个月就制作出来的弓,其质量低劣到令人头疼心疼乃至蛋疼。 但问题是,朝廷的军事装备的制作,并非全在朝廷,而是各州也有自己的军械制作工坊,管理相当的混乱。 大宋的边军将士,骁勇善战,为国守边,但是,这些军械制作院。 贪污腐败巍然成风,材料、甚至是铁料以次充好者络绎不绝,简直令人发指。 所以,高璋觉得,第一个办法,十有八九是无法在这种积弊重重的朝廷内部解决。 反倒是进行军事装备外包,更加容易解决这个困局和弊端…… 越写,高璋的脑子就越冷静,一想到再并不久远的将来。 那帮子剃个秃瓢,留圈小辫子的金国蛮夷,就会马踏中原,将这繁荣而又昌盛的壮丽河山收纳入异族的统治之下。 而北宋王朝,也将会在一帮权宦奸臣以及无道昏君的瞎鸡儿乱来,堪称群魔乱舞,越发地腐朽,最终垮塌。 而自己的到来,能眼睁睁地看着在不久远的将来,这繁华盛世就这么崩解? 此刻下笔如飞的高璋,心中犹如有一团火,正在炽热地烘烤着,越来越烫。 以这位对自己青睐有加的大宋昏君的秉性,年方十一的自己兴许真的有机会扭转乾坤…… 最根本的目标就是,为了有一个光明而又崭新的未来,努力把跟昏君的亲密度刷到崇拜。 只有当自己说马是鹿,昏君赵佶都能够信以为真,并且力排众议,告诉天下人,小高说的对,那就是鹿。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真正拥有左右历史进程的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先让自己,努力满足那昏君赵佶的心愿。 斗志满满的高璋嘿嘿一乐,继续奋笔疾书,一手漂亮之极的苦命体,哦不,亲爱的师尊赵佶的瘦金体跃然于纸上,份外的赏心悦目。 ##### 杨戬溜达了一圈,回到了官员们休息的院落,他在这里,也有一间专门休息的屋子。 好歹也是官家身边的心腹,今日也算得上是官家派来监督考场纪律的特使。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餐食,杨戬看了一眼,就觉得没有食欲。 没办法,这是贡院,考官都不许进也不许出,其他人等自然也是一视同仁。 所以,这贡院里给这些考官们所提供的餐食,自然也是以耐储为主。 作出来的色香味,自然就不那么的诱人。 更何况是身为官家身边红人,成日吃香喝辣,对于食物一向挑剔的杨戬。 不远处,狼吞虎咽,将自己那份餐食一扫而空的御前护卫。 看到了这位陛下身边心腹近宦那副嫌弃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劝道。 “中官,您还是用一些吧,毕竟日子还长,中官您若是不吃饭,饿坏了可是不成。” 已然饥肠碌碌的杨戬,最终还是勉强用了一些,便已然食不下咽。 在这屋内枯坐了一会,看到无人,又将那枚密枣大小的腊丸拿了出来。 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想个由头,摆脱那位陪同的考官。 只是等他假寐了会,到了下午时分出门时,还没走到考生考试与考官住所之间的院门。 就遇上了那饭后打了个盹,业已经恢复了精气神的吴尚书。 看到了杨戬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宦官,吴尚书大步上前很是亲热地招呼道。 “杨中官,可是要去巡视,正好,本官无事,咱们一起吧。” “啊这……”杨戬看着跟前这位相当热情的吴尚书,半天都不知道有什么理由拒绝。 最终,只能强颜欢笑地与这位吴尚书肩并肩地巡视考场。 二人肩并肩在这占地十分广袤的贡院里边一路溜达一路尴聊。 明明看到了高璋那小子就在不远处的小单间里边奋笔疾书,可是自己却偏偏因为身边的吴尚书,而不得不继续错过。 这都已经是科举的第二天下午了,这要是再拖延下去,万一自己完不成官家的交待。 导致那高璋没有办法通过科举省试,到时候,若是官家从高璋的口中知晓内情。 杨戬不觉得自己跟官家那么多年的老交情,能够抵得住这个唇红齿白,嘴甜如蜜的小兔崽子对官家的蛊惑。 哪怕是官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要了自己的性命,可倘若官家的恩宠一消。 呵呵……光是宫中那帮子如狼似虎,对自己的权势虎视眈眈的宦官们。 就会第一时间扑过来,想方设法落井下石,争取把自己踩到泥坑里。 一思及此,杨戬一咬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谈兴正浓的吴尚书。 眼珠一转,正在寻思摆脱对方良策之际,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这让杨戬两眼一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呻吟。 这位吴尚书不禁一愣。“杨中官,你这是……” “不行了,咱家打小胃肠不好,吃不得硬食,有些内急,还请吴尚书自便。” 看到那表情痛苦的宦官杨戬抱着肚皮仓皇而去,吴尚书忍不住撇了撇嘴。 还吃不得硬食,你一个宦官,难道还想吃软饭不成? 算了,懒得跟这个奸宦计较,自己还是好好的巡视这贡院,好好地看看这些大宋进士科的才俊们。 今科的策问,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见识卓越之士,能够做出精彩的文章。m..nět 同时,也让朝廷在解决那些重大疑难国策上,多一个选择。 ##### 杨戬大步如飞地朝着那高璋所在的那一排小单间快步行去,走着走着,堪堪看到了那高璋的所在。 手刚伸进了腰间,正要快步过去,结果没想到,另外一头,又冒出了来一名考官正好朝着这边行来。 ps:上三江喽,感谢编辑大大,感谢每一位支持作者的读者,给大家拜一个,谢谢。 第56章 来都来了,好歹去看看那个孩子 草!杨戬虽然是个身体残缺之人,但并不代表他现在没有这种心情。 偏生这位考官,正是今天早上陪着他在这贡院里边溜达的那位考官陈侍郎。 看到了杨戬表情难看地抬手挡在肚子跟前,不禁满脸关切地上前。 “杨中官,你这是怎么了?” “咱家肚子不舒服,不知那茅房是在何处?” 心中甚是窝火地杨戬只能勉强一笑,继续着自己的内急战略。 听得此言,这位陈侍郎听得此言,考虑到这位官家红人的身份,抬手朝前一引。 “下官知道在哪,来来来,下官领杨中官过去。” “杨中官,你还愣着做甚,走啊……” 看到那位陈侍郎疾行数步之后,又回头招呼自己,杨戬一脸黑线地咬了咬牙根,快步朝着陈侍郎撵去。 嗯,现在是真的觉得肚子越来越来舒服,的确想要去茅房了。 #####m..nět 看着跟前那间很简陋的茅房,那股子浓烈的味道让杨戬脸色大变。 “这,这就是贡院中的茅房?” “不然呢?”陈侍郎看到这位杨中官的表情,心中暗乐,表面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而这个茅房,既是这贡院内的差吏以及巡逻将士所用,条件自然是差了些。” “倘若杨中官能忍耐得住……,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这位杨中官便已经一脸气极败坏地捂着肚子朝着考官们所居住休息的那个院子狂奔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这位陈侍郎,嘿嘿一乐,回身就准备回到自己方才溜达到的位置,继续巡视贡院诸考生的考试情况。 吴尚书则继续优雅地缓步而行,沿着那些科举考生的小单间前的小径走过。 看到那些考生们正在专注的答题,脚步就会越发地缓慢,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看着跟前的考生笔下的内容。 只不过,在他这位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毕生志向乃是济世安民的吴执中眼中。 绝大多数的考生的策问,几乎都是泛泛空谈,毫无新意。 偶尔有一两个考生的策问,虽然有亮点,有火花,却也都是那种难以为继的。 这让吴尚书越看越是觉得心烦意乱,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又拐进了一条小径,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阵低微的打鼾声传来。 吴尚书一脸懵逼地抬起脑袋看天,这可是大白天的,自己这一路行来,所有考生不是在冥思苦想,就是在奋笔疾书。 走到了这里,这突如其来的呼噜声,简直就是这贡院内的一道浊流一般,让吴尚书脸色发黑。 一扭头,就看到了两条腿,就那么搭在那专门供给考生们书写考题的木板上。 “……”当他轻手轻脚地走了数步,来到了传出呼噜声的罪魁祸首跟前。 打量着对方那体壮如牛的身胚,睡得脸上都压出了印迹的模样,吴尚书忍不住抬眼看天。 看来陈侍郎还真说对了,那些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前来考试,那叫自信,这货真特么是盲目自信。 不过他也不得不服这位权宦童贯的继子,贡院考生小单间这种十分狭小困窘的地方。 他能睡得如此香甜,你都不知道该说他艰苦朴素,还是该说他能随遇而安。 黑着脸的吴尚书还没考虑清楚,是不是该把这个膘肥体壮,一看就是粗鄙武夫体格的小子喝斥醒来,赶出贡院。 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一位奇葩,胖呼呼的蔡老六正抄着一张涂得如此稚子绘画般的宣纸,正在那里对着天光打量。 这让吴尚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你这是在做甚?” 看到一位身着朱紫的官袍,脸色不是很好的官员站到了自己跟前。 面对抄着戒尺的亲爹,大宋奸相蔡京都敢反抗的蔡老六,岂会怂? 慢条斯理地将自己那因为频频写错了字,反复涂黑的卷子往案上一放,脖子一抬。 “某乃蔡家麒麟子,做什么事情,需要向你交待不成?” “???”大宋礼部尚书吴执中听到蔡老六这话,整个人直接给整不会了。 就他这副痴肥的愚蠢样,居然还敢厚颜自称蔡家麒麟子。 好吧,蔡京那个奸相,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生出如此痴蠢的亲儿子。 偏偏还能如此自信的大言不惭自己是奸相的麒麟子。 让原本心中怒意升腾的吴执中差点没控制住,险些乐出声来。 “好好好,唔……不愧是蔡相的麒麟子,老夫很看好你。” 算了算了,若是个聪明的蔡家孽畜,吴某倒要好好的敲打敲打。 结果是这么一位自以为是的奇葩,由着他去祸害他亲爹才是。 自己没推波助澜,只看热闹,就已经很对得起自己的道德底线了。 蔡老六看到这位原本拉着脸站到自己跟前的考官,临离开时,似乎还笑了笑。 不禁鄙夷地一歪嘴角,像老子这样的蔡家麒麟子,岂是你这个糟老头子招惹得起的,怕了吧? 心中一阵暗爽之后,看着跟前那涂得十分斑驳的宣纸,蔡老六忍不住有些蛋疼地一声长叹。 罢罢罢,涂黑的地方,的确多了那么一点点,多就多点,那帮考官又不眼瞎,看不清我的答题内容。 这么一想,蔡老六顿时平静了不少,抄起笔,继续开始他脑洞清奇的创作。 吴尚书哭笑不得地朝前而行,不多远,终于看到了陈侍郎提到过的权宦奸臣子弟组合中的最后一位,年仅十一岁的高璋。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高璋正在那里奋笔疾书,而且表情显得那样的自信从容。 就好像他已经胸有成竹一般,这样的表情,让吴尚书觉得,来都来了,好歹去看看。 ##### 杨戬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近宦,终于冲进了院子,在那些考官,还有御前班直们诧异的目光中。 手捂小腹,表情痛苦的径直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大哥,杨中官这是……” “没看出来吗?肯定是内急。”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一阵一泄如注的声响。 一干原本就在附近溜达的御前班直纷纷色变,下意识地掩鼻远离。 屋内,杨戬发出了像是痛苦,又像是舒爽的呻吟声。 看样子是真的闹了肚子,哎……娇生惯养的肠胃,实在是吃不得硬食。 等到感觉肚子舒服之后,杨戬这才缓缓起身,就在这一瞬间。 就听到了像是一枚小石头掉进了木桶的声响传入了耳中。 “???” 第57章 站在坑前黯然神伤的杨戬…… 杨戬微感错愕,倒也不以为意,毕竟平日里就有点便泌。 窜稀夹着硬的,倒也不算稀奇。 收拾停当,神清气爽的杨戬快步出了屋子,径直行色匆匆地快步而去。 自己这么一来一回,想必那几位考官应该已经溜达去了别处才是。 杨戬撩起前襟,一路飞奔,这一路出奇的顺利,终于看到了高璋正在那小单间里边奋笔疾书。 而高璋正好写完了一页,揉着发酸的手腕,若有所觉地一抬脑袋。 就看到了杨戬这位昏君师尊的身边人,正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伸手入怀掏什么。 旋及,杨戬的脸色陡然一片灰白,不可置信地双手频频浑身上下地摸来摸去。 不是吧,不是吧,居然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官家交给自己的宝贝居然没了。 袖子里边没有,怀中也没有,腰带里边也没有,难不成方才自己蹲马桶的时候掉进了裆里? 直接就把高璋给看懵逼了,这位老太监是嘛意思,脸色灰白,表情惶急在那里玩自摸,这是疯了不成? 杨戬那古怪而又激烈的举止,同样也被已经溜达过来的吴尚书给看个正着。 “杨中官,你,你这是在做甚?” 杨戬一转头,就看到了吴尚书站在不远处,一脸懵逼地打量着手正掏在裆间的自己身上。 杨戬飞快地抽出了手,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哎呀……我,咱家感觉还是不舒服,吴尚书得罪了。” 话音刚落,杨戬再一次撩起前襟狂奔而去。他想到了那一声硬物击打马桶的异响。说不定…… 吴尚书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考虑到他可是奉了官家的圣谕,前来弹压考场纪律的,应该不会有别样心思吧…… 不过方才看他那脸就跟刷了石灰似的很不好看,手都已经伸到了裆中,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跟举子串通。 倒像是拉在了裤裆里一般,一想到这,吴尚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呸好几口。 兴许真是娇生惯养,不习惯这贡院那些过于干硬的工作餐,以至于闹了肚子。 罢罢罢,回头着人让陪同留在贡院的医者给他瞧瞧,说不定扎上几针就好。 至于开药,呵呵,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科举考试的贡院,不是药房。 几位御前班直,看到杨中官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不多时来了一位负责洒扫的杂役。 很快,这位杂役就捂着口鼻,从屋子里边提走了马桶。 不大会的功夫,几位正在悠闲的吹牛打屁的御前班直又看到了杨戬气极败坏地冲了过来,冲进了屋子里边。 旋及,杨中官那尖锐的嗓音,让呆在屋外的一干糙老爷们都浑身绽起了鸡皮疙瘩。 “是谁干的,谁把咱家的马桶拿走了?!” “啊这……杨中官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有人偷换了他的马桶?” “不能吧,那玩意就是贡院里配发的。” 那位御前班直头领只能硬起头皮赶过去禀报,说是被杂役给收走了。 下一刻,杨中官一脸气极败坏的撩起前襟,沿着头领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让御前班直头领整个人都迷了。难不成,这位杨中官丢了金银在马桶里不成? 杨戬刚刚穿过院门,先不多远,就看到了一名杂役提着一个被水洗过的马桶正迎面走来。 “你给咱家站住,你这个马桶是从哪来的?” “小人见过杨中官,这马桶……应该是你屋里的。” “你,你洗了?”杨戬的尖嗓门又下意识地抬高了至少一个八度。 这位杂役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大宦官,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马桶。 有些不确定,难道自己清洗掉的不是污物而是宝贝? 下一刻,杨戬站在了那片专门用以倾倒污物的大坑前,那正是之前他无比嫌弃的贡院差役与士卒所用的公用茅坑。 那浓烈的臭味,熏得他恨不得扭头就跑,可是,一想到陛下的心血,想必此刻正在那大坑里边沉浮不定。 杨戬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办,怎么办?官家安排给自己的重任,结果这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到了结局。 一想到官家在自己前往这贡院之前的郑重交待,耳提面命。 倘若官家知晓,那高璋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科举失利。 杨戬就觉得心生寒意,官家会相信自己真的是不小心,才把那枚好宝贝落在了马桶里吗? 杨戬觉得,官家肯定不乐意听完自己讲述这个离奇的经历。 御前班直那帮粗鄙武夫的大棒,会让自己享受一回什么叫皮开肉绽。 捂住口鼻,艰难地向前又迈了两步,看着那个占地差不多有件小屋子大,上面还盖着盖板,只有一小半露天的大坑。筆趣閣 杨戬头皮都已经麻得快要炸掉,失魂落魄地连连后退,呆呆地站在那里黯然神伤。 正好有几位巡视贡院的兵丁刚好提着裤腰带从公共茅房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 “这位杨中官是咋的了?好像伤心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嘶……俺知道了,快走快走。” “程老大你知道啥了?赶紧说说……”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站在那里伤感成那样,说不定是想到了昔日的某个场面……” “呵呵,你少胡说八道,我倒觉得,他是思念旧物。” “旧物?” “嘿嘿嘿……” 几个兵丁小声窃笑着渐行渐远,眼珠子转了半天的杨戬抬头,仰天一声长叹。 且先看看情况再想办法吧,毕竟那么大那么深的坑。 让他着实下不了破釜成舟的决心,毕竟就算是自己下了坑,能不能找到还得两说。 重要的是,官家的心腹,堂堂大宦官在贡院落粪坑,传出去自己还做不做人了? 现如今,杨戬只能祈求三清保佑,让高璋那小子超常发挥,还有就是希望那铁面无私的吴尚书能够利令智昏,被官家的暗示打动。 觉得高璋这孩子不仅仅写的字体跟官家一模一样。 而且长得好看,人又有意思,小嘴又甜,心中一软,便大笔一挥,许他今科及第。 第58章 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科举主考官…… 下笔如飞,斗志满满的高璋,已然搞定了那张关于军事装备的策问。 洋洋洒洒,足足有差不多四千余字,将每一个实施步骤都写得十分详细。 高璋觉得,只要是个人,拿着自己这份策问。 完全可以当成工作计划,或者是活动策划细纲来按步就班地去做。 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或者是另有心思,绝对能够做出成绩。 至于方才昏君师尊的心腹宦官杨戬居然会出现在这贡院之内。 高璋哪里还不明白,实有八九,这应该是那位昏君师尊的一种骚操作。 可惜,刚刚杨戬的举动,实在是太让人难心猜测,特别是他最后那一招掏裆手。 让脑子相当聪明,联想能力十分了得的高璋都傻了眼。 完全不知道那杨戬给自己打的哑迷是什么鬼意思,莫非意思是:裤裆里面打雷——急眼了?或者是裤裆里面放火炮儿——震雀? 高璋一脸懵逼地正坐在那里,咀嚼着一块肉饼,一面努力发散思维。 解读着杨戬想要传达的意思。可惜,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 算了算了,与其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顾一顾眼前。 随手抄起另外一道策问,正在仔细地盘算着,应该如何解决。 这是一道关于现如今大宋土地兼并严重,该怎么和缓这个问题。 看到了这个题目,高璋亦是两眼微眯,想要一刀切似的把土地兼并问题解决肯定不现实。 所以策问问的是怎么和缓越来越烈的土地兼并。 这个问题,但凡是乐意看历史剧,历史类小说,甚至是历史类穿越小说的观众。 都很清楚,这个问题,在后世还是有能人智士跳出了解决了许多的问题。 就算是没有全部解决,却也可以延缓现如今北宋王朝这种越来越尖锐的土地兼并问题。 #####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高璋提起了笔,心中开始盘算斟酌。 就在他正准备执笔书写之际,那位目瞪口呆,目送着杨戬连滚带爬而去的礼部尚书吴执中,已然晃晃悠悠地踱步来到了近前。 吴尚书第一眼扫过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错愕。 他看到了这位高太尉的独子高璋的案桌上,已然有好几张满满全是书迹的宣纸。 而等到他走到了近前,只一眼,瞬间,眼珠子就夸张地瞪了起来。 然后抬起了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珠子,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起来。 确定了,这就是那种之前自己在官家那里看到过的书体。 官家独创的那种筋骨外露,显得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瘦金体。 如此老辣纯熟的书法,几乎让吴执中认为这是官家跑来这里装儿子,啊不,化妆成那高俅的亲儿子高璋。https:/ 吴执中一脸懵逼地再一次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年纪才十一岁,唇红齿白,眉眼俊俏的少年高璋。 高璋也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位身穿朱紫官袍,站在自己跟前一副难以置信表情的中年官员。 看到对方投来的震惊眼神,高璋不禁好奇地问道。 “不知这位大官人为何如此表情,莫非学生有什么问题不成?” 吴执中直勾勾地盯着高璋。 “你这书法是跟何人学的……” 听到了这话,高璋心头一跳,哎哟,没想到就在这考场里边。 遇上了一位十有八九见识过昏君师尊独创字体的老司机,加上方才杨戬还跟这老头挤眉弄眼的,莫非…… 心念电转,高璋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又神往的表情,抬手指天。 “在梦里跟神仙学的。” 自己都跟昏君师尊说是梦中跟谪仙人学的,自然要继续维持这种说法。 “???”吴执中直接就让高璋的答案给整不会了,愣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 神特么的梦里跟神仙学的,可问题是,这种字体乃是官家自创,难不成,神仙也会官家的字体? 吴执中满脸难以置信地晃了晃脑袋,打量着那写满了漂亮字体的宣纸,下意识地抄在了手中。 想要看看,这高璋到底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兴许也就是书法出彩,但是内容,咦? 吴执中手中拿着的,正是高璋那篇针对大宋武备废弛这个问题应该如何解决的策问。 第一眼看去,根本就没有一般进士科考生那般引经据典。 倒真像是平日里说话的口语,通篇的口语大白话。 但是,只扫了两行,吴执中的眼神直接就变了,豁然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高璋。 又再次低下了脑袋,去看那篇策论。 看到这位考官在跟前那副夸张到极点的表情变幻。 高璋干脆搁笔坐下之后,抄起了之前还没吃完的肉饼继续啃了起来。 自己方才写了一篇自认为是呕心泣血之作的高璋,内心其实颇为忐忑。 毕竟,古代科举考场的策问,回答问题用的肯定是文言文。 自己写那么多内容,肯定没办法斟字酌句地去把内容转换为文言文。 不过,即便高璋看到这位考官那张震惊的脸,但考虑到对方见过了昏君师尊的字体,方才还跟那冲自己频频打哑迷的杨戬在那里挤眉弄眼。 莫非……这才是师尊给自己精心准备的进士之旅的盘外招? 这让原本还些担心自己的得意之作会因为行文问题,直接被考官给拉上黑名单的高璋,心中顿时一松。 吴执中此刻内心当真可谓是惊涛骇浪,这小子的书法字体,已经就让自己吃惊得不行了。 而这位年仅十一岁的少年所写的这篇策问,简直就是刷新了吴执中的三观。 他面对着这个足以令大宋朝廷中的无数能吏名臣都头疼不已的难题,居然给出了两种解决方案。 不管是哪一种,在吴执中这位大宋重臣眼中看来这两套方案,居然都有着可行性。 可以说,他这洋洋洒洒三四千字的策问,已经写得足够的详细,虽然在吴执中看来。 通篇口语,而且也不引经据典,显得过于稚嫩,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些过于想当然。 但谁也不敢否认这是一篇优秀到令人发指的策问。 ps:求收藏求票票啦 第59章 这里可是贡院,正义之士数不胜数…… 方才这一路行来,他也看到了好几位考生的考卷,同样也有涉及这个问题的。 可是都只需要扫上两眼,便知道要么是纸上谈兵,要么就是夸夸其谈,完全没有什么干货。 而跟前这位写得一手漂亮瘦金体的少年郎的这篇策问,就仿佛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匕首。 直接就捅到了问题的最核心处,并且还将解决问题的方案按步就班地写了出来。 吴执中相信,朝廷若是能够照此策实施,必定可以解决目前大宋武备废弛这一痼疾。 这篇策问,若以行文评分,直接就打分打个下下等,完全不达标。 可倘若以策问的内核来进行评分定等,吴执中觉得,哪怕是自己直接给他一个上上等,也绝对不会有考官有话说。 最终吴执中难以理解的问题在于,这么一篇策问所使用的字体,居然乃是官家独创不久的瘦金体。 之前,这位吴尚书也仅仅只是略有耳闻罢了,也就是在即将进入贡院之前,官家赏赐了自己一幅瘦金体所书的《千字文》。 正是因为这几日正在反复欣赏官家的手迹,所以他第一眼认出来之后,才会愈发地震惊。 好半天,这位吴尚书终于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再一次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高璋的身上。m..nět “你就是高太尉之子高璋?” 高璋点了点头,朝着对方恭敬一礼。“正是学生,还未请教大官人……” 看到高璋虽然年幼,却一副乖巧知礼的模样,吴尚书颔首为礼。 “本官乃是此次省试主考,礼部尚书吴执中。” “本官问你,你为何行文如此,如此直白?” 礼部尚书,主考,哎哟,高璋心中暗乐,没想到昏君师尊的盘外招耍得这么花。 但是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高璋自然也会不露出破绽。 朝着这位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的吴尚书露出了一个腼腆而又略显羞涩的表情。 “学生八岁才在家严的指导下开蒙,之前只学过千字文,也就是这月余这开始读《论语》。 加之未有老师指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行文。 所以,就用自己说话的口吻来答题,这不违规吧?” “……你真的才十一岁?”吴尚书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唇红齿俊,模样俊俏的少年。 足足数息之后,吴尚书才难以置信地追问了句。 “那这篇策问,是谁教你的?” 不远处,已然有考官正朝着这边行来。 还有周围的小单间的考生们,也都纷纷朝着这边疑惑地看过来。 面对着昏君师尊派来的盘外招,在人前高璋当然要继续配合着对方演下去。 一脸理所当然,不卑不亢地答道。“我自己想的。” “……休得胡言!”吴尚书脸色一变,双眉一拢,黑着脸喝斥道。 顿了顿之后,吴尚书又面色转和,一副慈祥而又关切的表情柔声道。 “本官看你小小年纪,又是官宦子弟,所以这才出言警告于你。” “这等文章事涉国家军国大政,焉是你一个孩子所能查知,又怎么可能直指问题根本。” “你倘若告诉本官,是谁作出来的这份策问,那么本官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着跟前这位翻脸如翻书的礼部尚书吴执中,高璋脸色一黑。 原本还以为是盘外招,结果是特么的盘外骚,想要诈我?呵呵…… 正朝着这边行来的陈侍郎突然听到了吴尚书的喝斥声,亦是一呆。 旋及快步朝着这边行来,就看到了那高璋非但没有被吓着。 反倒小脸一扬,满脸不乐意地道。 “吴尚书觉得学生有作弊之嫌疑,还请吴尚书搜检,看看学子是否有夹带小抄。” “吴尚书,这是怎么了?” 此刻,陈侍郎已然快步赶到,有些懵逼地开口相问。 “陈侍郎你来得正好,你且先看看这份策问……” 陈侍郎一接过吴尚书递来的策问,只扫了一眼,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可是瞻仰过好几回吴尚书带进贡院的那份官家亲笔所书的《千字文》,自然识得这种别具一格的字体属于谁。 看到陈侍郎就欲开口相问,吴尚书低声言道。 “你且先看看这份策问。” 陈侍郎按捺住内心的波动,看向这份策问,很快,脸上的难以置信之色越来越浓。 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吴尚书,又扫了一眼高璋,这才把注意力又落回到了那份精彩到令他爱不释手的策问上。 看到了高璋那副似乎很委屈,很不爽的表情,完全没有半点的害怕与心虚。 这让久在官场,阅人无数的吴尚书可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难不成,还真是他自己创作的,可问题是他才十一岁,开蒙也才三年而已。 吴尚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着高璋和颜悦色地再次询问。 “好,那本官还有最后一個问题,伱既然说是你自己写的,那么策问中的手段,你是如何想到的……” “当然是从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积累而来,还能是什么?” 高璋毫不犹豫地径直答道,而且理由还十分地充份,亲爹是朝廷大员。 本就是主管三衙禁军的大佬,对于大宋禁军的武备问题,当然知之甚详。 作为亲儿子,好歹也会耳渲目染,知晓现如今大宋武备的弊端。 至于怎么想到的办法,那就更简单了。 “……万事都肯定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看你愿意不愿意下功夫去想罢了。” “……”看着跟前这个振振有词的少年,吴尚书与陈侍郎二人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一位忧国忧民的大宋臣子,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关心和思考这样的国家重要政务。 但问题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结果这个才十一岁的小孩子,居然告诉他们,办法就是靠多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 高璋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就看到了这两位礼部大佬一言不发。 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成年人的眼神很不善良。 “二位大官人,你们这是想要干嘛?这里可是贡院,正义之士数不胜数……” 高璋警惕地朝单间内退了一小半,准备一言不合就嗷嚎,反正这里人多。 想必大家也看不惯两个成年人痛殴一个软萌娇嫩的小孩子。 “……” 第60章 杨中官你最好给本官解释清楚……(刚刚章节顺序颠倒了抱歉) 吴尚书与陈侍郎的脸瞬间就黑了,就像是两张烤糊了的锅贴。 这小兔崽子在想什么呢,难道我等还能难为一个孩子? “休要胡言,本官只是觉得,觉得太吃惊了点。” 吴尚书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被这个思路诡异的孩子所左右。 陈侍郎牙疼地吸了口气,朝着吴尚书小声地询问道。 “尚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在薅着自己长须的吴尚书张了张嘴,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位下属。 而此刻,神情沮丧,意志消沉的杨戬正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这边行来。 如今,两手空空的自己,怎么才能够说服铁面无私的吴尚书,让他同意高抬贵手。 这让杨戬感觉,难度之高,怕是不亚于给已经净身的宦官再割一次小鸟。 可是等他赶到了高璋所在的那一排单间跟前时,就看到了那吴尚书这位主考与陈侍郎这位副考官正呆在高璋的小单间跟前。 看到了这一幕,杨戬不禁一呆,下意识地加快步脚步朝着那边赶过去。 而吴尚书也恰巧看到了杨戬,顿时两眼一亮,扯了把身边的陈侍郎。 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份策问答卷,便朝着杨戬迎而走去。 “杨中官你来得正好,本官有件事情想要跟杨中官知会。” 杨戬有些懵逼地看着手中拿着写满字迹的宣纸朝着自己走来。 但面对着大步行来的吴尚书,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安,挤出了一丝笑容。 “不知吴尚书有什么事要跟咱家说?” 吴尚书走到了近前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那份策问答卷递向杨戬。 “杨中官你且来看看这份答卷……” “啊这,这……” 杨戬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熟悉的字迹正是瘦金体,这百分之一百就是高璋的考卷。 好歹在多才多艺的官家身边呆了不少年,也算是有文化功底地杨戬只扫了一眼那考卷上的内容,就觉得不对劲。 看着那些半文半白,完全没有半点书面语言行文风格的文章,杨戬顿时两眼一黑。 完了,没想到,自己这边盘外招还没送到。 高璋这小子就已经泄露了他没有多少文化的老底。 结果被这位吴尚书与陈侍郎当场抓了个现形。 杨戬看着跟前这位脸色古怪的吴尚书,一想到官家对自己的反复叮嘱,不禁心中生寒。 看到这位官家身边的心腹近宦,脸色大变,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吴尚书亦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看来杨中官你也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官家独创的瘦金体。” 内心一片寒凉的杨戬,没能等来吴尚书对高璋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的声讨,反而是在说字体。 直接就把心情在方才那一刻显得十分灰暗的杨戬给整不会了。 “啊,对对对,咱家当然能认得出来官家独创的瘦金体,这有问题吗?” 吴尚书看着那一脸懵逼,一副傻子般口歪眼斜的杨中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杨中官你可知晓,这是一位年才十一岁的考生答卷。” 此言一出,杨戬脑中闪过了官家对自己的叮嘱,立马脸色再变,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这些考生之中,果然有一位年轻人会写瘦金体?” “……杨中官你此言何意?”这下子,吴尚书可真有些抓狂了。 难不成,陛下拿他的字体交给自己瞻仰,又让心腹宦官杨戬入考场。 这一切,不仅仅只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些理由那么简单。 “杨中官,你最好跟本官解释清楚,你入贡院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你方说那句‘这些考生之中,果然有年轻人会写瘦金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吴尚书那副气极败坏的表情,杨戬不由得心中一动。 怎么办?现在吴尚书让自己说,应该说些啥,怎么才能够打动这位吴尚书。 这着实相当考验杨戬这位官家身边心腹奸宦的语言能力和反应能力。 好在杨戬再过来之前,就已经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心中已经整理出一套话术。 现如今临机决断,直接拿来用,也不是不行。 杨戬发出了一声长叹,这才无奈地坦白道。 “也罢,既然吴尚书你都已经看到了贡院考生之中有人会‘瘦金体’,那咱家也就不再隐瞒了。” “其实这事吧,说来话长……” “……”吴尚书看到杨戬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恨不得扑上前去挣着这货的脖子让他痛快点。 但见杨戬先是鬼鬼祟祟地打量了左右,这才小声地解释起了原因。 也就是在差不多两个多月之前,官家开始做起了一個奇怪的梦。 梦中他见到了一位谪仙,谪仙告诉官家,说是他日后会遇上一位有大机缘的国之栋梁。 官家追问是谁,谪仙并未说明,只说你们有缘自会相见。 不过道祖还是给了官家一个机会,许官家一个机会,在梦中见那年轻人一次。 “于是,官家便在梦中见到了那位年轻人,可惜却看不清楚面容。” “官家想要为了在以后,自己能够一眼就能够认出这位谪仙指认的才俊。” “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自己独创出来没多久的瘦金体传授给那位年轻人。” “并且与那位年轻人约定,让他参加科举。” “而且谪仙告诉官家,此子绝非凡俗之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这话自然是要为高璋现如今那不高的文化水平打好背书。 “……”吴尚书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神采飞扬侃侃而言的杨戬。 在这个封建迷信相当严重的时代,杨戬口中说出来的这个故事。 再加上现在自己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才开蒙三年,年仅十一岁的高璋所写出来的瘦金体,由不得他不相信这神奇的故事。 听着杨戬之方,看着那份策问,吴尚书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 “居然是天上的谪仙向官家举荐的国之栋梁,难怪,难怪那高璋能作出这等文章……” “这,这篇文章怎么了?”杨戬下意识地追问了句。 “本官亲眼所见,那高璋亲口承认,这篇精采绝伦的文章,就是出自他手。” “???” ps:新书求票求收藏啦,感谢列位看官大老爷的支持 第61章 我不相信,除非你们立字据 “精彩绝伦?吴尚书,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杨戬的嘴,直接夸张地咧到了极致,足以塞下一个拳头,半天才口歪眼斜地反问道。 咱家虽然身体残疾,但是脑子绝对绝不残疾。就这水平,你居然说精彩绝伦? 吴尚书忍不住脸色一板,瞪了杨戬一眼低喝道。 “本官像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这篇策问,虽然行文十分幼稚。 甚至有些地方不通文墨,但是却足可解决如今我大宋武备废弛之痼疾。” 杨戬看着板起了脸,语气也十分严谨甚至郑重的吴尚书。 看了一眼天空,总有一种晴天白日见了鬼的荒诞之感。 “啊?那小子,啊不……那位高衙内,他还有这等本事?” 吴尚书打量着这位表情充满置疑的杨戬,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杨中官你这是在置疑本官的眼力?告诉你吧,这篇文章,可算得上是本官数次主持科举以来极为难得的佳作。m..nět 剖析问题最为精妙,入骨三分。解决问题之法独辟蹊径,但足可解我大宋从仁宗年间至今的武备废弛之痼疾也……” 杨戬摇了摇头,满脸难以置信。这叫啥,天无绝人之路吗? “看来,官家的梦,居然是真的。” 原本觉得那高璋也就是一个嘴皮子又甜又溜道的小孩子罢了。 得蒙上天垂青,让官家于梦中授他瘦金体书法。 可现在,这位博学多才的礼部尚书,居然认为高璋是一位难得的经世济民大才。 那岂不是说,自己丢掉了官家郑重交给自己的那枚好宝贝,由此担惊受怕老半天,完全就是演戏给瞎子看? 吴尚书看到杨戬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 也懒得再跟他聊下去,抄起了那份试卷,回到了那高璋的跟前。 看到试卷终于回来,高璋赶紧抄起仔细打量半天,生怕这位吴尚书嫉贤妒能,搞坏了自己的答卷。 “不用担心,本官没有弄坏。你好好安心做题便是。” 听到了这话,高璋砸了砸嘴,忍不住指了指自己那份答卷,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二位考官,不知学生这份答卷,能否通过科举省试?” 听到了高璋居然问得如此直白,吴尚书与那陈侍郎相视一笑。 哪怕是昔日那些参加进士科的天才人物,怕也不敢直接跟考官当面讨论这种问题。 果然,这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子,想法实在是太过简单。 吴尚书笑眯眯地抚着长须。“倘若本官觉得,凭此策问,可过省试,你当如何?” 看着吴尚书与那陈侍郎这两位成年人脸上那轻松的表情。 高璋脸色微黑,想调戏老子是吧? “倘若学生能凭此策问,可过省试,那接下来,学生自然就休息了。” “……”吴尚书听得嘴角一歪。“难道你就不想更进一步?” 高璋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 “我还是个孩子,能过省试,想来都会很引人瞩目,所以低调一些,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倘若凭此篇策问,不能过省试,你当如何?” “那还不简单,再作一篇呗。”高璋双手一摊,满脸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凭他的才华,顶多两篇策问,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似的。 这直接就把吴尚书与陈侍郎给梗的半天作声不得。 “这还真是个孩子……” 陈侍郎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打量着这個高太尉之子。 虽然高太尉是个靠玩球幸进的奸佞之臣,但是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至少他的聪慧与才华,这些都假装不来。 而吴尚书目光闪烁半天,朝着陈侍郎低语两声。 陈侍郎两眼一亮,转过了头来,朝着高璋露出了一个类似狼外婆的笑容。 “你既然那么自信,不如,让本官在剩下的题目中,替你挑一题。” “倘若你也能够在这篇策问答卷里言之有物,那么,本官与吴尚书,都可保伱能过省试。” “真的?”高璋顿时两眼一亮。 吴尚书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难道堂堂礼部尚书与礼部侍郎还能联手诓你一个小娃娃不成?” 高璋眼珠子一转,空口白话的,谁知道真假,看到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顿时有了主意。 “我不相信,除非你们立字据。” “……立字据?”吴、陈二人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位才十一岁的少年。 神特么的立字据,在贡院里边立字据打赌,这像正经事情吗? 看到这两个礼部大佬表情甚是犹豫,高璋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加码道。 “二位朝廷重臣,莫非是真的欺学生年少,想要戏耍于我?” 面对一个孩子,他们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保证,估计做了这小子也不会相信。 吴尚书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提起了案几上的笔开始写字据。 “好好好,看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与你立字据也无不可。” 字据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倘若你高璋真的能够再作出一篇令本官与陈侍郎满意的策问,那今科省试,必定取中你。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二人都立下了字据,高璋将这份字据小心地收了起来。 而那边,吴尚书跟陈侍郎小声地嘀咕之后,笑眯眯地抬手轻点了点一道题目。 “这一道策问题如何?” 高璋抬眼一扫,差点歪起了嘴角乐出声来。 这不正是自己之前斟酌了老半天的那道土地兼并的题目吗? “就这道?”高璋朝着跟前这二位礼部大佬反问道。 这样的反应,让吴尚书与陈侍郎不禁一呆,难道说,这小子这连道策问也胸有成竹? “不错,就是这道题目,不过你可得考量好了。 想要解决这道难题,便是老夫冥思苦想数十载,也都徒劳无功。” “你若是觉得太难,老夫可以挑另外一道。” “不必那么麻烦,就这一道吧,省得你们挑着累。” 高璋已然迫不及待地提起了笔,斟酌了数息之后。 便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之上,先拟了几个重要的点。 算是先搞出一个提纲,然后再根据这个提纲来进行详细的回答。 第62章 偏偏对方还能振振有词的断更……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看着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只是提笔斟酌了数息,就开始落笔于纸上。 那漂亮而又筋骨外露的瘦金体已然显现于眼前,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落笔之后,便将策问中所需要解决的问题,给列举了出来。 然后,直接开始挥毫泼墨地写了起来…… 早就已经溜达到了附近,支愣着耳朵仔细听着这边对话的杨戬看到了吴尚书与那陈侍郎站得笔直,脖子伸长老长。 而那高璋面色沉静如水,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在那里落笔于宣纸之上奋笔疾书。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高璋浑然忘我地在那里仔细地剖析着大宋王朝土地兼并问题的严重性。 大宋王朝对于土地兼并不加限制,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当然不清楚历史原因。 但是,想要怎么刹住土地兼并的歪风邪气,他却有着来自于后世历朝历代的丰富经验。 毕竟这些东西在后世都是完全公开话的东西,甚至有些问题,在学历史的时候都会考到。 高璋在那里下笔如飞,吴尚书与那陈侍郎此刻却呆若木鸡。 看着高璋笔下那完全口语话的行文风格,让他们倍感不适。 但是这种瑕疵,对比起高璋笔下对于问题尖锐的剖析和理解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大宋的土地兼并问题很严重,而且还有很多大地主,拥有了大量的田产之后。m..nět 并不代表他会将大量的田产都全部进行耕作,甚至这些大地主会与官府勾结,隐瞒田产数目。 甚至有一些大地主的土地太多,但是又吝啬财物请足佃户。 导致一些田地因此荒废,这样的事情,在大宋各地都时有发生。 而沉重的税赋,那些原本田产就不多的平民,只能继续承受,由于苛捐杂税繁重。 经常导致百姓只能借贷,这也是过去,大宋屡屡变法的根由所在。 所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朝廷可以分几个步骤来办,第一,那就是确定一个大方针。 那就是,首先重新丈量田地,之后实施摊丁入亩之法。 所谓摊丁入亩,但凡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都很清楚。 而且这一招,拿出来针对这个时代那些兼并土地已经快要疯狂的大地主而言。 就像是一桶迎头浇下的冰水,绝对是一个大杀招。 你兼并的土地越多,那么你所需要缴纳的税赋就越多。 而且,大地主们,面对重新厘定的田地,万万不敢因为吝啬工钱而荒废掉。 只能请足够的佃户来耕作,保证足够的田地产出,才能够缴纳基数庞大的税赋…… 哪怕是田税不高,但是,你兼并的土地需要人手耕作,保证田税的缴纳,保住土地。 至于官绅一体纳粮高璋觉得更是大杀器,不过嘛,呵呵…… 算了算了,除非老子能够成了大宋权臣,不然,除了让自己也变成一位夭折的神童之外,不会有第二個选项。 怕是明年的某一天,就是自己这个天真可爱少年郎的祭日。 咱毕竟还是个孩子,那就干点孩子该干的事,冲昏君师尊多卖卖萌,多刷刷好感度,比什么都实在。 ##### 吴尚书此刻已经是凑到了高璋案桌跟前,努力侧起脑袋,看着高璋笔下的那些内容。 而内心此刻真可谓是再现惊涛,好几次,吴尚书都下意识地扬起了巴掌想要吆喝出声来发泄。 可又害怕打断这位年仅十一岁的高璋,只能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认真地看着高璋笔下的内容,反复地揣摩着这些字句。 ##### “吴尚书,还请你跟咱家说句实在话,那高璋能不能过省试?” 在旁边等了许久,最终忍耐不住的杨戬将那吴尚书请了过来,小声地询问道。 着急回去看高璋所写策问的吴尚书面对杨戬,斟酌了下,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区区省试,焉能难得了他?单凭之前的武备策就足矣争一争今科省试之魁首。 本官就这么告诉你吧,那孩子年纪尚幼,但是天姿卓越,绝非凡物。” “好了,若是杨中官没有事,本官就先过去了。 那高璋写的文章着实精彩,可就是行文风格,实在太差。幸好本官慧眼识珠……” 看着这位迫不及待又大步朝着那边赶去的吴尚书,杨戬站在原地唏嘘不已。 官家给了自己两手准备,兴许第一手准备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第二手准备已经在坑里,杨戬觉得就算想用也用不上。 可看那位向来行事严苛,铁骨铮铮的吴执中,居然都在这里夸奖起了高璋有勇夺今岁进士科魁首的资格。 这让杨戬真的很想给自己一耳括子,这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官家在梦中授徒,看来真的是上天的恩赐,居然让官家收了这么一位神童。 可惜,自己出不了这贡院,不然,铁定会第一时间连滚带爬地冲进宫城,去恭贺官家,向官家报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天色近昏之时,一气呵成的高璋这才吡牙咧嘴地将那杆毛笔撂下,开始揉起了发酸的胳膊。 “你这还没写完呢。”已经站得已经两腿发涨的吴尚书忍不住提醒道。 高璋脸色一黑,看向这位一点也不知情识趣的礼部尚书。 “尚书大人,学生今天已经快写了好几千字了,手已经酸痛必须休息。” “你这……”看着那已经完成了差不多近半的策问,吴尚书甚是蛋疼。 这就跟那些追读话本的读者一般,居然看到一半就没了,偏偏对方还能振振有词的断更。 这实在是让吴尚书有种抄起戒尺让这小子继续写下去的冲动。 但看到他那张稚嫩而又不乐意的俊俏脸蛋,再看向一旁那洋洋洒洒数千言字的武备策问。 一时之间,倒也真不好再逼迫这个孩子继续动笔。 “那你准备休息多久再写?”一旁的陈侍郎忍不住打听什么时候才会更新。 高璋没好气地往那小单间内简陋的小榻上一坐,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乐意。 “当然是明天,再写下去,我的手会明天痛到提不了笔的。我还是个孩子好不好?” “啊这……尚书您看……” “终究还是个孩子,一日下笔数千言,你我二人少年时,怕是两天都写不了那么多。” 吴尚书轻拍了拍陈侍郎的肩膀,小声提醒了句,这才朝着高璋温和一笑。 “你只管好好休息,待明日本官再过来瞧便是。” “尚书大人,你不会骗学生吧,写完这篇,真的能过省试吗?” “……” 第63章 我策问就只写了两篇,唉…… “你这小子,本官与陈侍郎都已经给你立下了字据,难道还能诳你不成? 但是你必须写完写好,那么本官与陈侍郎自然保你能过。”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高璋这才眉开眼笑地起身行礼恭送这二位礼部大佬离开。 心里边已然美滋滋的,只是,当那二位离开之后不久。 高璋就看到了杨戬再一次悄然地出现在跟前。 “那个,嗯嗯,咱家是替你师尊过来看望下小高公子,他让你用心科举……” “就这?”高璋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杨戬,总觉得这老家伙眼神闪烁不定,说话也显得吞吞吐吐。 哪怕是他掩饰得很好,但是高璋总觉得这老货心中有鬼,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 “当然。” “那你方才在那里自摸是几个意思?” “自摸?”杨戬脸色瞬间一黑,自摸是什么鬼?总觉得这个眼神毒辣的孩子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最终,杨戬信口敷衍两句,以免得被人瞧出破绽为由,匆匆地仓皇而去。 打量着杨戬的背影,最终高璋还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主考官与副考官都给自己立下了字据,只要明天再把这份策问搞定,省试肯定没问题。 当然,万一这两个老小子胆敢耍自己,呵呵……老子会让你们后悔留下这份字据。 至于昏君师尊没给自己搞点盘外招,这让高璋推断了半天之后总算是得出了结论。 想必是昏君师尊想要看自己的爱徒,是不是位惊才惊艳的盖世之才。 一思及此,高璋的嘴角酷炫狂拽吊炸天地歪了起来。 这样也好,老子凭着真本事通过进士科省试,必定会令昏君师尊刮目相看,更加地认可爱徒是很牛逼的才俊。 至于盘外招,小纸条啥的,那些玩意真要递给自己,靠那样的作弊行为通过进士科省试。 反倒拉低了自己这位神童的逼格与档次。 毕竟既然已经想通了自己未来之路,高璋觉得自己要做到的就是,效果最大化。 可惜,那两位大佬所立的字据,只说自己可以通过省试,进士科省试,却没打保票让自己当個省元嗨皮嗨皮。 第64章 祖坟坟头上的青烟应该怎么冒? 看到爹娘那震惊到扭曲的脸,高璋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他们担心孩儿不相信,所以还特地立下了字据,证明他们所言为真。” 马车中,只剩下了黄氏与高俅夫妻二人急促的呼吸声。 高俅迫不及待地将那份字据摊开之后,愣愣地看着字据内容,久久无言。 一旁的黄氏眼睛瞪到了极致,看一眼字据,又看一眼那笑容腼腆的亲儿子高璋。 脑子突然一下子变得不够用了,拿手一个劲地拽着夫君的衣袖。 “夫君,这笔迹不会是假的吧?” “为夫认得吴执中的笔迹,这份字据,确实出自他手……” 说到了这,高俅用力地抹了把脸,视线落在了高璋身上。 “璋儿,你写下的策问,那吴尚书与陈侍郎他们很中意是吧?” 看到高璋乖巧地点了点头,高俅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璋儿,你没骗娘亲吧?” 看到爹娘那犹如探照灯一般的犀利目光,被看得头皮发麻的高璋赶紧解释道。 “娘亲,孩儿可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在还未发榜之前,谁也说不准孩儿是不是真的已经及第。” ##### 哪怕是已经回到了府中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可是夫妻二人仍旧处于一种莫明的亢奋当中。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北宋王朝立国以来,这么多年深入人心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灌输。 再加上大宋王朝的读书人数不胜数,每三年,能够中举的读书人也才那么点。 重要的是,亲儿子高璋去考的,还是那科举中最清贵,也最显赫的青云之路:进士科。 原本夫妻二人,对于高璋能及第,怕是连百分之一的信心都没有,顶多也就万一。 可是现在,听了亲儿子的讲述,又有了那份声名显赫的礼部尚书吴执中立下的字据。 一下子,就让那高璋有可能进士科及第的可能性拔高到了至少八、九成。 可越是这样,越会让人觉得忐忑,就连高璋这位被关中贡院里边,被腌了三天三夜的嫩白菜。 回到了家中之后,仍旧被爹娘百般盘问,最终看到高璋开始打瞌睡,这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亲儿子。 但是两口子仍旧在激动地讨论着亲儿子有可能成为老高家读书出息的标杆。 至于高璋那孩子到底读了几本书,这并不在他们夫妻的讨论范围之内。 更多是从神鬼魔仙的范畴去进行剖析……就像现在,黄氏冥思苦想半天之后,突然两眼一亮。 “夫君,你说,会不会是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咱们璋儿。” “不然他一个才开蒙,也没有名师指点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此言一出,顿时让高俅也两眼一亮,感觉娘子黄氏这话,还真是很有道理。 难不成是祖宗有灵,使了神通,让高璋那个小娃娃变成了神童。 “夫君,你说会不会……”娘子黄氏眼珠转了半天,欲言又止地道。 高俅满脸疑惑地看向黄氏。“会不会什么?” 黄氏一咬牙,凑到了夫君高俅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夫君,家中未见什么吉兆,会不会在祖宗那边……” 听着娘子黄氏那声来越小声的分析,陡然间,高俅的眼珠子鼓了起来。 看了一眼妻子黄氏,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似乎,好像,兴许…… “事不宜迟,为夫今日去祭拜一下祖宗。” “好好,妾身跟夫君一起去,说不定,真的能够看到祖坟冒青烟这样的大吉之兆。” 听到了妻子情不自禁的期待之言,高俅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兴冲冲地命管家富安准备下了供奉之物后,径直出府而去。 而高璋,在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之后,早早地就躺到了床上,决定好好地睡上一觉。 ##### 等到补足了瞌睡的高璋醒来之后,一打听,这才得知爹娘居然蹿去给祖宗上香。 面对着这样的封建迷信,高璋表示很无奈,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是一种潮流,在科学技术还不够前沿与尖端之前,根深蒂固的封建迷信,不是靠一两颗清醒的头脑就可以消除。 等到了晚上用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满身灰土的爹娘,满脸兴冲冲地回到了府中。 “璋儿,你知道不知道,你曾祖父的坟头草不知道被谁烧了一块。”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兴奋的娘亲。 “娘亲,你的表情不对吧?” “你这孩子,娘亲的意思是,祖坟冒青烟,这可是大吉之兆,我儿看来真有可能通过进士科省试。” 一旁的亲爹高俅,似乎也对自己爷爷的坟头草被烧秃一块,非但不怒,反而美滋滋。 “……不错,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居然让我们高家,也有了一位文曲星。” 高璋看着既兴奋又期待的爹娘,实在不好意思埋汰他们再封建迷信,好歹也该讲個底线。 再说了,对于祖坟冒青烟这等大吉之兆,就没有过详细的或者是官方的说法。 也没说清楚祖坟坟头上的青烟应该怎么冒,人为的算不算,雷劈的算不算,鸟掉烟头掉坟头上烧起来的算不算。 算了算了,只要他们开心,坟头草拿等星际战舰的离子炮轰出青烟也算吉兆。 ##### 贡院里边,原本每天都只是悠闲地瞎溜达的一帮考官,已然进入到了最忙碌的工作时间。 大宋的科举制度,已然十分地严格,推行糊名和誊录制度。 每一份答卷都会经由专门的书吏用红笔抄录成副本,然后将副本送考官处,由初考官评定等次。 第二步是复评,将考卷的初评意见也进行封弥,送覆考官再定等次。 至于第三步,由编排官审查初考、覆考意见的异同,如果意见一样,即按此定等。 如果意见各异,是将考卷封弥后,再送往另外一位考官处评卷定等。之后采用意见重合的等次…… 而此刻,陈侍郎正站在一名考官的身后,抚着长须默默不言。 这位初评考官手中的试卷,正是出自那高璋之后。 那位初评考官因为顶头上司站在身后边有些心慌,草草地打量了一番,就欲提笔落下等定判词。 这才刚抬手,陈侍郎大手就轻轻地按住了这位初评考官的肩膀。 “李郎中,这份答卷,你欲如此评定等次?” 第65章 不错,正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李郎中有些错愕地扭头看了一眼陈侍郎,还以为对方是在考较自己,当即不加思索地道。 “其论语贴经一字不错,当可为上等。 然其墨义实在是让下官觉得无法理解,简直可称错漏百出。 像这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让他给解释得让人难以直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边的陈侍郎一声轻咳,感受到了肩膀上那厚重的力道。 李郎中两眼一眨,话风略微一转。 “不过依下官之见,这位举子想来应当是过于年轻,未曾读过《春秋》。 却能单凭字句释其真意,着实算得上可堪造就之材。” “有道理。”陈侍郎欣慰的声音如期在其身后响起。 “他那两篇策问,吴尚书交口称赞不已,本官也觉得此乃经世济民之良策。 不知李郎中觉得如何?” 听得此言,李郎中自信一笑,并指如剑,在那两篇策问上那么一划拉。 “陈侍郎还真问对人了,依下官所阅之卷来看。诸多考生文采斐然,辞藻华美。 可是通篇文章空洞无物,只会高谈空论,满纸虚言……” “然尔,这两篇策问表面看似行文粗鄙,其实有大巧若拙之笔力。 语言朴实,文笔清新率直,一如利刃,直指问题之根本。 令人读之酣畅淋漓,不愧是发人深省之罕有佳作,便是定为上等,亦不为过。” 一通言辞激烈的慷慨陈词之后,李郎中又露出了一副甚是谦虚的表情。 “当然,这只是下官自己的偏颇之言,还请陈侍郎斧正。” 陈侍郎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位李郎中,不错不错,是一位很优秀,也很有潜力的中年才俊。 “李郎中此言甚合本官之意,不过有句话,本官觉得还是应该跟李郎中你说一说。” “若是你知晓这策问的作者是一位八岁开蒙,至今不过三载的孩子。 你才会知晓,这两论策论何其之珍贵。” 李郎中可真是被吓着了,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身向陈侍郎。 “才开蒙三载,那岂不是说这位举子是一位世间罕有的神童才俊?” “若是如此,那么定个上上等,亦不为过矣。” ##### 最终,这位很是善解人意,很懂得揣磨上司心意的初评考官给出了一个上上等的评定。 看到了这位初评考官如此上道,陈侍郎满意地轻拍了拍这位下属的肩膀,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别处行去。 那边,吴尚书也在溜达,欣赏着那些考生的答卷。 看得越多,越发地觉得,高璋那个少年郎的策问的质量。https:/ 着实远在这些通篇引经据典,却没有自己想法和解决问题手段的策问之上。 不过,在所有考生答卷还没有经过两次,或者是三次定等之前,一切都只能藏在心中……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正坐在一间不大的小屋子里边喝茶休息,一面低声交谈。 差不多一天的光景,二人溜达浏览下来,还真没有见到有比高璋那两篇策问更加精彩的文章。 高璋那孩子的两篇策问,单以其核心而论之,都那样的精彩绝伦。唯一所欠缺的,便是其行文。 可对于吴尚书这位忧国忧民的朝廷重臣而言,行文再华丽,能有什么用处? 进士取士,取的就是能够经世济民的良材美玉,而不是要一帮子书呆子照本宣科。 这也是为何,大宋科举改制以来,哪怕是新旧两党再怎么反复。 但是对于科举改革,从过去以诗赋论高低,便成以策问论上下的规定,就再没有变动过。 这也可以算得上是大宋保守派与改革派唯一达成了共识的制度改革。 “尚书,照这么看来,下官居然觉得,今科的省试魁首,怕是会有些与众不同。” 听到了陈侍郎这句半玩笑半认真的调侃之言。 吴尚书呵呵一乐,抚着浓须,悠然言道。 “少年才俊,古已有之,夫项橐七岁为圣人之师,甘罗十二为相,王勃十四便写出旷世奇文《滕王阁序》……” “便是我朝,元献公晏殊十四进士及第,亦为世之美谈。 倘若真无可与那两篇策问比肩之文章,他高璋凭此两篇经世大作,判为省元又有何不可?” 说到了这里,吴尚书声音越发地低沉。 “他的那笔字,你我二人也都见过,用笔之老辣纯熟,怕不得有十载之功。 而官家独创的瘦金体大成,至今不过数月。这等神异之事,足堪见此子绝非凡俗之物。” 同样知晓官家于梦中相授瘦金体这等异事的陈侍郎愣了小半晌,这才低声言道。 “省元,会不会显得……” “我大宋自仁宗盛治之后,每况愈下,再难有复昔日之盛境…… 这些年来,更是奸佞满朝,昏……咳咳,忠臣能吏朝中难寻。 这位高璋,却让老夫看到了一个极为难得的契机。” “他这两篇策问文章,随便挑出一篇来,都足可令朝堂之上尸位素餐的诸公羞煞。” “老夫最为看重的,还是他写下的第二篇策问,一招摊丁入亩,简直就是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细细想来,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可以限制过度的土地兼并。 而且还能够让那些失土的百姓们,可以继续依附那些大地主生存。” “至于他想要解决流民问题,居然另辟蹊径,想到了厢军。 将流民编入厢军,以功代赈。这等法子,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 “我大宋积弊久矣、冗官、冗兵、冗费更是令朝堂诸公都头疼的大问题。 他这篇策问,既可以解决流民之患,还能够让国家耗费钱粮养出来的厢军,有了用武之地。” “厢军战力如何,这自然是不消某家再言,可是若用他们挖渠修路……” 看着这位德高望重,在朝中素有重望,哪怕是面对蔡京那位奸相,也敢硬刚,丝毫不怂的吴执中。 听到他在跟前侃侃而言,分明就是已经意动,有意把高璋弄成省元。 陈侍郎整個人头大无比,面对着位德高望重的顶头上司,忍不住提醒道。 “可他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不错,正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才十一岁。”吴尚书无比笃定地道。 第66章 最后的关头,今科省试魁首是谁? “因为他年少,所以我等更不能放弃这么一位旷世之才。” “更何况,他如此小小年纪,尚未蒙面便已令官家苦苦寻之,绝对是空前绝后。” “若是能够得官家亲睐与信任,那么这样一位愿意经世济民的少年奇才。 与那些朝中的权宦奸相相比,哪一个更能利国利民?” 看着越说越激动,一副无法淡定的吴尚书,陈侍郎下意识地抹了把脸。https:/ “尚书莫要忘记了,他可是高俅之子。” “高俅之子又如何?你看那奸相蔡京长子蔡攸,与其父政见不和,世人皆知。” 面对着这位有理有据的顶头上司,陈侍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 或者说,他自己也已经怦然心动。 “既然尚书已有定计,那么下官愿附驥尾。” 看到这位志同道合的得力臂助,被自己成功说服,吴尚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打量着远处那些尚在审稿定等的考官们,吴尚书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灿烂。 一干被关在贡院中的考官都没有意识到,不光昏君在搞骚操作,就连大名鼎鼎铁面无私的主考官吴尚书,居然也玩起了骚操作。 他们可没有闲功夫去打听这些破事,呕心泣血地搞完了初评之后。 都没有什么休息的功夫,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第二论的复评。 ##### 杨戬这些日子,也是过得甚是提心吊胆,对于省试的举子选拔有着决定权的吴尚书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至于那位陈侍郎,态度要比吴尚书好点,可是跟自己漏出来的尽是一些敷衍之词,就没给个准话。 这让失了宝贝,没能完成官家交待的杨戬简直渡日如年。 不过在这最后定等之日,杨戬也只能游走在屋外,焦急地等待着定等录于榜上的事务结束。 天已经过了子夜,里边却还是灯火通明,仿佛里边有成千上万只鸭子在叽叽歪歪一般。 激烈的争论声,此起伏彼,听得那杨戬甚至以为里边快要动手了都。 但是最终,在那位吴尚书与陈侍郎的联手弹压之下,最终,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显得十分憔悴而又兴奋的吴尚书正在审视着摆在长桌上的最后一张榜。 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那就是今科省试魁首是谁? 经过了激烈的争论,还有吴尚书与陈侍郎涛涛不绝的雄辩,最终说服了在场的考官。 吴尚书这位主考官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毛笔,在那张大红色的纸张上郑重落笔。 看到了高璋这两个字,显得那样醒目地落于红纸之上。 一干考官中,满满尽是羡慕嫉妒恨。 主要还是因为高璋这小子,居然是那个幸进权臣高太尉的独子。 而且居然才十一岁,但是偏偏他写出来的那两篇文章,让一干考官,也不得不自愧不如。 直到把这個省元也给确定了之后,身心俱疲的一干考官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终于,今科省试,算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接下来,那就是即将张榜公布了。 陈侍郎打量着屋内的滴漏,这才惊觉,早就已经过了三更天。 “诸位同仁,都已经过了子夜了,大事已了,赶紧让厨房弄些吃食来大伙填填肚子,好好地休息。” “明日一早,本官会亲自携今科及第名册入宫。” 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杨戬可忍耐不住了,直接就敲响了房门。 不大会的功夫,吴尚书便领着杨戬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到了一旁边。 毕竟那屋内全是考官,真要当面相问,指不定那些考写还以为今科省试有什么黑幕。 杨戬按捺住内心的骚动,紧随着吴尚书来到了僻静处,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相问。 “吴尚书,那高璋可曾过省试?” 吴尚书打量着表情显得十分焦灼的杨中官,露出了一个份外古怪的笑容。 将手中那张刚刚写就的大红纸张缓缓伸展开来。 杨戬目光扫去,当看到了高璋那明显得十分醒目的名字,被单独写在一张大红纸张上。 “这,这是……” “今科省元。” “啥?!”杨戬的尖嗓子直接都嚎出了海豚音,眼珠子瞪的差点从眼眶里边掉了出来。 看到奸宦杨戬那副吓得面无人色的模样,吴尚书很恶趣味地面色一整。朝着宫城的方向一礼。 “官家幸甚,大宋幸甚,此子真乃经世济民之栋梁,故为今科省元,名归实至也。” “为何杨中官却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莫非杨中官觉得不妥?” “啊不不不,咱家只是觉得太过吃惊了,这,这简直就是太惊喜了。” 杨戬用力地抹了把脸,觉得这特娘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官家想要人工制作“甘罗十二为相,高璋十一及第”的神话。 让杨戬都觉得甚是夸张,担心被满朝臣工非议。 结果没想到,跟前这位铁面无私,从来不讲情面。 就连蔡京都敢当面锣对面鼓硬扛,私底下被官家戏言为吴石头的吴尚书。 在这贡院里边这几天就跟撞了邪似的,一副不让高璋那小子通过进士科省试,甚至是成为今科省元,就是对他智商和尊严最大的污辱似的。 到底是怎么了?官家对高璋这个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臭小子辣么好,好歹还有理由,可以说得过去。 而这位吴尚书跟高璋的接触,也就是贡院里边三天的功夫,而且又不是日夜相守的那种。 莫非那小子会了什么妖法不成?一思及此,杨戬不禁心有惴惴。 ##### “那既然如此,咱家是不是可以离开贡院了?” “杨中官你何必急于一时,等明日一早,本官也要拿着名册入朝。” “贡院早开,那可不是小事情。” “吴尚书,你,你不能这样,咱家可是奉了官家的圣谕。” 本想提前蹿回宫中给官家报喜的杨戬直接就急了眼,恨不得掐着这位吴尚书的脖子让他开门。 “本官同样奉了官家的圣谕,贡院未发榜,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贡院。 杨中官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再呆上一夜为好。” 第67章 请官家欣赏周大家新作《少年游*并刀如水》 奈何那位铁面无私的吴尚书根本不鸟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扬长而去。 面对着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吴尚书,杨戬气歪了鼻子,却也无可奈何。 “罢罢罢,且容你嚣张,等贡院一开,咱家还是会先见到官家,呵呵……” 杨戬骂骂咧咧地朝着自己的屋子快步走去,这些日子,精神上的折磨,已然让他身心俱疲。 现如今,官家交待的重任,可以算得上是圆满的完成,提心吊胆这么些日子的自己也总算是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 ##### 宫中,赵佶看着跟前那幅刚刚完成的花鸟画,看着那画中的一处瑕疵,忍不住一阵心烦。 抄到了手中,几下子就变成了一团废纸,扔到了地上。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宦官都胆寒若栗,好在,杨戬不在,顶替他的李彥赶紧上前相劝。 “官家若是觉得宫中呆得烦闷,要不,出宫走动散散心如何?” “出宫?” 赵佶双眉一挑,想到自己前天几日才悄悄地溜达出宫,结果不成想,居然遇上了御史。 结果嘛,朝堂之上,一番上蹿下跳,可是把他给烦的不行。 虽他贵为一国之君,可是也顶受不住那帮子家伙的叽叽歪歪,不得已,只能困居于宫墙之内。 就连想去探望一下那离开了贡院的爱徒高璋也没有机会。 至于高俅这些日子正在巡视诸军军务,所以赵佶对于高璋科举的情况无法掌握。 不过考虑到自己不想提前暴露身份,自然也不好召高璋入宫相见。 当然,还有那倾城倾国的李师师,也不知道这位绝色美人儿这么些日子不见,是不是对自己也有所想念…… 只可惜,自己在师师姑娘跟前,可是有另外的身份。 想要请她入宫,不不不,绝对不行。那样一来,还有甚意思? 哪有现如今来得刺激,啊不……哪有现如今这样勾勾扯扯,来得更令人牵肠挂肚。 看到官家满脸惆怅之色地摇了摇头,李彥也反应过来了官家之忧,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一个新鲜的主意。 “既然官家不便出宫,倒不如,奴婢着人去请一位才色皆俱的大家入宫……” 听到了这个建议,赵佶顿时两眼一亮,可旋及想到了一件正经事,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日就是今科省试放榜之日,不必再生是非。” 没想到自己连进两策,都没官家一一否掉,这让李彥不禁有些意冷心灰。 看来,自己的恩宠不够,导致在官家跟前的献策也是难入官家法眼。 一提及放榜,赵佶突然来了精神,咦……那杨戬被关在贡院里边,至今没有消息。 而自己也不方便跟高璋那孩子面对面,等到明日放榜之后,想必自己就可以见到进士科上榜的榜单。 也不知道高璋那孩子,能不能考中,毕竟,吴执中这位卿家向来铁面无私得厉害。 只能寄望于自己的连环招能够起到效果,当然,起不到效果也没关系,大不得再挑一批落第举子,也参加殿试。 只是那样一样,终究显得落了下乘。 一思及此,赵佶不禁幽幽一声轻叹,听得李彥心中一动。 莫非官家,因为不能出宫与那师师姑娘幽会,以至如此,看来,官家对师师姑娘当真厚爱啊…… 就有这个当口,就听到了官家开口道。 “罢了,呆得甚是烦闷,且去问一问教坊那边,可有什么新东西……” “啊这……”正在内心感慨官家专一的李彥整個人都懵逼了。 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官家这突如其来的骚给撞的腰椎险些断裂。 “嗯?”赵佶有些不满地斜了李彥一眼,李彥赶紧垂首恭敬地领命疾步而去。 ##### 不多时,李彥便兴冲冲地大步赶了回来,禀报赵佶,说是现如今教坊正好编排了一首《少年游》。 据说乃是出身那位才华横溢的周邦彥之手,此词如今已然开始在东京汴梁流传开来。 被不少词人大家赞喻为当可流芳百世的传世之作。 听得此言,作为一位多才多艺,干啥啥都行,就是本职工作一踏糊涂的昏君赵佶顿时两眼一亮。 “既然如此,速速让他们过来,朕倒要好好地欣赏欣赏这位周卿家的新近大作。” ##### 词,是一种典型的中华文学体裁,句子有长有短,便于歌唱。 因是合乐的歌词,故又称曲子词、乐府、乐章、长短句、诗余、琴趣等。 它始于南朝梁代,形成于唐代而极盛于宋代。就是因为大宋王朝的娱乐行业相当的发达。 而这种适合配乐歌唱的词,相当适合流行于勾栏馆阁等一干娱乐行业以及会所等。 再加上现如今大宋天子赵佶又是一位多才多艺,很喜欢整这些文娱产业。 作为大宋的官办歌舞单位,教坊自然也不甘人后。 ##### 三五乐师开始演奏起来,两位舞女,眼波如水,妙曼的身姿开始摇曳舞动。biquiu 待到节拍处,一声清越而又柔媚的嗓音,开始在屋中回荡。 缭绕在那位安坐于案后,双眼微眯,仔细品味的官家赵佶耳中。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那柔媚的嗓音,让这些日子,空守宫中,不得与师师姑娘亲近的昏君赵佶觉得。 这简直就像是在写他那日提着春橙去跟师师姑娘幽会,心中顿时浮想联翩,想她……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这几句,顿时让赵佶想到了他与师师姑娘在那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室内的熏香弥漫于满室…… 越想越美的赵佶,嘴角不禁邪魅地挑起,想她…… 只是当这首听得赵佶满心欢喜,心神荡漾的《少年游》下阕被那位歌伎低吟浅唱而出之后。 “???”赵佶脸上邪魅的笑容渐渐地僵硬,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位歌伎。 原本伴随着节拍在那案桌上轻叩的手指,悬在了半空,久久也未落下。 歌声,音乐,还有舞蹈,仍旧在继续着,一旁的李彥等人,看得心神荡漾,眉飞色舞。 第68章 蔡老六真很有可能骑到亲爹头上拉…… 哪怕是宦官,但也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审美。 谁让官家这么地多才多艺,在他身边呆久了,耳渲目染之下,多多少少对艺术都有了一定的鉴赏能力。 此刻,李彥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双手已然并拢成掌。 只等官家满心欢喜,交口称赞之时,自己要第一时间配合好,以便烘托气氛。 结果这首将一位女子心思刻画得丝丝入扣的《少年游》第一遍唱完,官家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李彥不禁有些懵逼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官家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难看。 阴沉着脸,紧抿着嘴唇,目光怎么看,都让他觉得官家似乎在恼羞成怒。 直接就把李彥给整迷糊了。咋的?咱家可是记得,官家挺欣赏这位周邦彥。 可是为何,官家听着听着,会是这样的表情。 难道说,官家这是在心中暗恨自己为什么在作词的才艺上比不上那周邦彥不成? 第二遍重复,也已然到了尾声,音乐与歌舞渐息。 就在为首的乐师,得见官家没有什么反应,准备起手换曲的当口。 就听到了官家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这首新词,是何人所做?” 语气可一点也不见半点欢喜与赞许,听得李彥心中一颤。 “官家,这首新词,乃是出自周邦彥之手。” 回答了官家的疑问后,足足数息,也没能等到官家的任何回馈。 李彥冷汗犹如雨下地俯首贴耳,不敢稍动,总觉得此刻官家的心情相当不对头。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朕待你如此用心,你却居然将朕与你之间的情话四下乱说。 你这简直就是对朕一片赤诚最赤果果的羞辱。 倘若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赵佶真恨不得亲自面对师师姑娘,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李彥,所有人都觉查到了官家的情绪很不对劲。 殿内的气氛,显得十分地凝重,那些舞女、乐师,都已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战战兢兢地打量着那位脸色阴沉得足可滴出水来的官家赵佶。 “你们都愣着做甚?给朕继续。” “周邦彥的大作,呵呵呵……,继续,朕,还要好好的听上一听。” “……” 这一听,就直接听到了过了子夜,直到歌伎嗓音开始沙哑带上一哭腔。 舞伎们已经肢体僵硬得犹如在演绎坏掉的木偶,李彥小声地提醒明天一早,就是科举结束,放榜的日子。 官家赵佶这才放过这帮可怜的女子和宦官,去休息一会,以便全神应对明天早上的朝会。 ##### 对于出了考场之后,恢复了规律作息的高璋而言,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 可是对于那满心期盼着老高家出个神童的黄氏和高俅则显得有些渡日如年。 高璋也很无奈,毕竟自己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及第。只能由着二老继续渡日如年。 好在,终于时间慢慢地蹭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清早,高璋就被娘亲唤醒。 之后,亲爹殷切地招呼自己用早餐,被爹娘殷切的嘘寒问暖一波之后。 高璋婉拒了娘亲想要去看现场的想法,主要是担心娘亲过于激动。 至于亲爹,则还需要去上班,嗯,就是上朝。 最终,高璋只能硬起头皮,顶着娘亲那幽怨的眼神离开了家。 不过管家富康随行,而且还骑了府中的一匹快马,只要高璋的名字一出。 这位玩球和骑马的本事都很优秀的管家富康就会第一时间回府报喜。 拥有着迷之自信的蔡家麒麟子蔡老六,天都才擦亮,他就已经睡不着了。 特地起了个大早,打扮齐整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寻亲爹。 正在用着早餐,准备一会去参加早朝的蔡京。 看到了一身崭新衣袍,努力地抬起下巴,似乎想要拿鼻孔向自己请安的亲儿子老六。 瞬间整个人就没了食欲,将手中的筷子往案几上一撂,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目中无亲爹的孽障。 “六郎,你这是做甚?” “爹,孩儿今日要去贡院看榜,爹爹可愿随孩儿前往?” 蔡杳意识到了亲爹的语气不太对,只能勉强降低了下巴抬起的高度。 这话直接让蔡京气得笑出声来,翘起手指头虚点了点蔡杳。 “怎么,听你的口气,你觉得你能通过省试?” 听到了亲爹这充满置疑的语气,蔡杳可真不乐意了,闷哼一声,抬起了下颔。 “爹,孩儿现在还不敢说能进士及第,但是孩儿可是比其他人强过太多。” 面对着这个三天不打,尾巴就能翘到天灵盖的六郎,蔡京也很是头疼。 但考虑到自己正在吃早餐,那戒尺也不在身边。算了算了,不跟这個孽畜计较。 “那你倒说说,你比谁强?”https:/ “当然是高璋和那童智胜了,那个诳了孩儿的高璋,策问才答了两道,不如孩儿多矣。” “至于那童智胜,呵呵,在孩儿眼中,亦如土什么狗一般。” “那叫土鸡瓦狗,不是土狗!” 蔡京脸色一黑,翘起手指头指着这个孽障喝道。 差点让这个粗通文墨的老六给气出脑血栓。 偏偏这个孽障也不知道被谁灌了迷魂药,成日都觉得自己才是蔡家的麒麟子。 ##### 被亲爹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的蔡老六骂骂咧咧地出了府门,登上了自己的专车。 要这个爹有意思吗?明明自己才华学识,已然能够进入到了进士科省试。 而且还远远地强过童智胜那个过期童子僧,以及那个面白心黑的高璋。 可惜到了亲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觉得憋屈地蔡老六忍不住一拳砸在马车车厢上发狠道。 “哼,若是我今科若能通过,待到殿试后进士及第。 定要将喜报,扔在他的案头,让他老老实实承认我蔡家麒麟子的身份。” 听着那马车里边传来的蔡六郎那刚强的誓言,走在马车外面的蔡府管事一脸黑线地抬脸看着那仍旧擦黑的天空。 也不知道自家六郎是哪来的这种自信,现如今成日把麒麟子这样的自夸挂在嘴边。 唉……就他那种恨不得拿鼻孔打量天下人的孤高桀骜。 倘若真让他中了进士,怕是他很有可能想要骑到亲爹头上拉屎。 第69章 张榜 到时候,怕是这才安稳没几天的蔡府,又要上演那熟悉的一幕,六郎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相爷抄起戒尺八步赶蝉。 高璋在马车上又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直到马车停下,这才被富安唤醒。 掀来了马车的车帘,就看到,自己已然被堵在了距离贡院发榜处足足百步之外。 那里早就已经被举子们以及各家各府的仆从家丁挤得水泄不通,哪里还有缝隙可供马车前行。 更有不少的闲杂人等,还有一些府中有待嫁闺女的富商士绅。 也都派出了家中武孔有力的壮丁干将,看看能不能在榜下顺便逮个女婿回家。 正站在车上,左顾右盼之际,突然听到了一声招呼,一扭头。 就看到了那位胸有成竹,趾高气昂的蔡杳蔡老六正矜持地朝着这边挥手。 看到这货那副仿佛他已经是今科贡士的自信表情,高璋嘴角下意识一歪,还真特么够蠢萌的。 “想不到师弟居然比我来得还早。” 前后左右一双双异样的目光,古怪的表情,让忙着装逼的蔡家麒麟子倍感不适。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成为拥有贡士身份的少年英才。 蔡杳忍不住朝着高璋小声地提醒道。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在人前师弟师弟的这么叫?” “师弟啊,怎么,觉得我这个师兄折了你的面子了?”筆趣閣 看到高璋有些不乐意地斜眼过来,蔡杳不禁心中生悸,赶紧挤出笑脸赔笑解释道。 “这倒没有,只是蔡某终究年长于你,若是你一口一个师弟,万一熟人问起,蔡某……” 毕竟这辈子敢揍自己的人不多。除了亲爹就这位。 而且这位连揍了自己好几顿,偏偏自己亲爹居然还压制自己忍辱负重去当师弟。 导致蔡杳觉得,哪怕是自己再一次挨揍,怕是亲爹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不过,等到自己金榜提名,进士及第,呵呵…… 看到蔡杳如此,高璋倒也是位大度之人,很懂得体谅别人的难处。 特别是蔡杳这么蠢萌的垫背人,还是要好好地笼络好才是。 “好吧好吧,我就不在人前叫你师弟,蔡老六你觉得你今科成为贡士的把握多大?” “……”蔡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突然之间很生气。 可偏偏又不敢惹这个眉清目秀下手贼狠的高璋。只能黑着脸,闷不作声。 神特么蔡老六,这個称呼,为什么感觉比师弟更侮辱人? ##### 不大会的功夫,那童智胜居然来起了个大早赶了过来。 这让高璋与蔡杳都份外地吃惊,毕竟这货自己在贡院里边的时候都已经自我放弃。 好好地睡了三天,现在居然还蹿过来,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脸。 偏偏童智胜还一脸振振有词,万一呢? 看着童智胜那副没羞没臊的嘴脸,这话着实让高璋与蔡老六都无言以对。 “……嘿嘿,二位老弟,倘若洒家登上贡士榜,回头就好好地请你们吃上一顿。” 蔡杳打量着这位壮实如牛的童智胜,不屑地撇了撇嘴。 “光吃东西有什么意思,要是蔡某登上贡士榜,就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让你们长长见识……” 童智胜看到蔡杳一脸鬼鬼祟祟的表情,忍不住瞪起了眼珠子道。 “什么地方?你小子那么小声,谁能听得到?” 蔡府麒麟子挑了挑眉,一副老手的模样,眉飞色舞地道。 “就是那种既可以听曲,又还能有靓丽女子端茶侍酒的好地方,嘿嘿嘿……” “你还真是老六。” 高璋甚是无语,怪不得之前这货拿衣不遮体的小姐姐来打比喻。 原本以为这货只是蠢萌,现在才明白这货居然还是个蠢萌的色胚。 高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顶多十三四岁的蔡杳,怪不得这货比自己大,却高不了自己多少。 所以说啊,年轻人,不自珍,不自爱,很容易影响体格发育。 看到高璋那充满鄙夷的眼神,蔡杳可真心不乐意了。 “喂喂,伱那是什么眼神,我可不是那种人。 我只是跟我哥去过两回,就只是听曲吃东西,没干过别的。” “呵呵……” 童智胜摸了摸脸上的骚疙瘩,表情显得有些期待,但是似乎又有些腼腆。 “……咱们去那种地方不太合适吧?毕竟洒家是出家人。” ##### 听到这话,高璋与蔡杳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个膘肥体壮的童智胜。 而且特别喜欢揭人短的蔡杳不加思索地当既反驳道。 “你已经还俗了好不好?再说你成天胡吃海喝的,那是出家人干的事?” “而且那种地方,不但有吃有喝,还能听漂亮姑娘唱曲歌舞,一边吃一边欣赏,啧啧啧……” 听得怦然心动的过期童子僧亦不禁悠然神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种地方。 主要是小时候根本去不了,而自打还俗,长辈也不乐意带自己去。 “也罢,洒家若登上贡士榜,也请你们上那种地方大吃一顿。也好涨涨见识。” 看到这对卧龙凤雏把目光投来,高璋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 “这样不好吧?毕竟你们两个已经快要成年了,可我还是个孩子。” 听到这话,蔡杳顿时感觉自己有了优越感,一副熟门熟路的老司机模样大手一摆。 “又不是让你干什么不正经的,就是去听曲吃肉,是吧童兄弟?” 还没等他们继续叽歪,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吱呀一声,贡院的大门终于缓缓洞开。 然后一直守备在外面的兵丁,开始清场,将闲杂人等驱赶开。 之后,便是一名官员,手中捧着一张大红纸走了出来,几名小吏一阵操作。 第一张贡士榜,已然张贴在了那贡院门口的告示栏上。 只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赶得远远地,由一名嗓门相当嘹亮的差役开始大声唱名。 每当有一个名字被叫到,就会惹来一阵骚动。 被喊到了名字的人,或嚎啕大哭,或傲然仰天长啸。 或被几位笑眯眯的壮年男子半请半拖地拉到一边,问他生辰八字,可有婚配。 第70章 今科贡士魁首,省元高璋! 总之,此刻省试榜周边乱七八糟的,好在那些镇守贡院的兵丁们经验都相当的丰富。 严防死守,没有让漏网之鱼靠近贡士榜。 主要还是人太多,全挤跟前,十有八九会出现严重的踩踏事件,那可是要死人滴。 高璋与童、蔡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远处吹牛打屁,其实心思也早就飞向了那边。 已经派了富安与富康这两位挤过去看榜,也不知道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列于贡士榜上。 第一张榜上墙,唱名都还没结束,第二张贡士榜也已经被捧了出来,开始张贴。 而此刻,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挤到了榜下的富安与富康正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寻找自家公子的名字。 可是,一张接一张的红纸被张贴于其上,二人都没能找到自家公子的名字。 这让二人不禁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自家公子吹牛逼了? 不仅仅是他们,蔡府的管事,还有那童府的管事,此刻也都已经瞪得眼睛发红,愣是没看到自家小祖宗的名字。 进士榜,足足有二百多接近三百之数。 可是由始至终,呆在那人群外围吹牛打屁的三人,都没能听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响起。 这下子,高璋都有些绷不住了,频频踮脚,朝着那贡院张榜处打量。 一旁同样心情颇为忐忑的蔡杳看到高璋如此,顿时优越感由然而生。 “不必慌张,倘若连蔡某的名字都未能上榜,那二位也就别想了。” 话音刚落,顶着一脸骚疙瘩的童智胜勃然作色。 “你小子什么意思?埋汰洒家是吧?!” 作为蔡家的麒麟子,蔡老六赶紧赔笑解释。 “小弟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小弟的文采,好歹是在你们二位之上……” ##### “最后两张了,你们看,那位主考,礼部吴尚书捧着的,十有八九必是省元。” “唉,也不知道今科省元花落谁家。” “想我苦读二十载,却也只能上榜而已,唉,也不知道谁才是今科的幸运儿……” 此时,不论是上榜的,还是没有上榜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吴尚书手中的那张红榜上。 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可以透视,先于其他人知晓今科省元是何人。 倒数第二张榜单,被张贴了上去,瞬间又是一阵喧哗,所有人都很清楚,按照张榜的次序。 越是出现在后边的,成绩就越好,只不过,省试可不像殿试分出高低档次。 省试所张贴出来的榜单只显示这些参与进士科省试的举子们成功突围。 成为了贡士,只有当贡士们经过了殿士之后,才可以称之为进士及第,或者是进士出身,又或者是同进士出身。 而省试上榜的贡士中,唯有在贡士中第一名也就是魁首,才有另外的称谓:省元。 此刻,看到了倒数第二张榜单上的名字,富康、富安,夹杂在那些欢呼与惋惜声中,满脸的落寞。 就在此时,吴尚书手中的那张只有一个名字的榜单,终于被一名吏员抄起,开始在墙上张贴…… 富康此刻已然黯然失色地开始往回挤,却被富安抬手拽住。 “大哥你急什么,来都来了,好歹看完再说。” “这还能有什么看的,难道你觉得,咱们那开蒙不过三年的公子,能够成为大宋省元不成?” “万一呢?”富安有些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 哪怕富康是自己的亲大哥,但是,公子高璋自打大病愈后,整个人都变得机灵得不要不要的。 至少富安觉得自己十个脑子,怕是都惹不起公子,这么聪明的公子,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哈,开蒙才三年?”一旁顿时有人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开蒙才三年,就蹿这里来考进士科省试,你特娘以为你是谁?神仙啊? 大宋的科举之难,内卷之严重,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令人发指的好不好? 仁宗年间时,就有超过四十万读书人参加科举,最终录取的进士仅仅只有三百余名。 哪怕是天上的文曲星下界转生,怕是面对这么低得可怜的录取比例,也得抱头痛哭一番。 哄笑之声,此起彼伏,那边的蔡府管事也甚是鄙夷地打量着那富康、富安。 自家公子好歹开蒙超过了五年,做的题目,也比你们老高家那小孩子多了几道。 就这都没看到希望,也就是我家相爷无奈,才让老夫来陪六郎瞎胡闹一番。 你们这帮粗鄙之人,却还真以为进士科省元是能走狗屎运走出来的不成? “今科贡士魁首,省元,高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十分嘹亮的吆喝声,犹如一只穿云箭,直刺苍穹。 瞬息之间,原本喧闹不已的贡士榜周围,此刻已然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已经张贴好的最后一张红榜上。 上面,高璋那两個字,比起其他贡士的名字,足足大了数倍,显得无比的醒目。 富安、富康,眼珠子瞪得差点就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一旁的蔡府管事口歪眼斜。“这,这,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富安发疯一般地嚎叫声响彻现场。https:/ “我家公子高璋中了,我家公子高璋是省元,省元!” ##### 站在看榜人士外围的高璋,此刻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都有些发懵。 半天才在那些叽啦鬼叫的喧嚣声中醒过了神来。 可即便如此,高璋心中却有些犯虚,这是踏马的怎么回事? 自己是真的中了没错,但问题是那二位礼部大佬跟自己立了字据。 只说自己能够做出两篇让他们满意的策问,他们就会让自己通过省试。 可现在过是过了,居然是省元。 老子还是个孩子好不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两个老货莫非见不得神童现世,所以羡慕嫉妒恨之下,想要搞老子? 一旁的蔡老六和童智胜呆若木鸡,艰难地扭动着脖子,看向一旁的高璋。 都很想双手双脚各握一大把草,仰天长啸。 说好一起过来装完逼就跑,结果你却直接装成了大佬? ps:求月票求打赏求收藏啦,新书裸奔中,求各种数据,拜托拜托 第71章 这小子虽然没笑,可是洒家还是好想打他 此刻,那些围拢在贡榜周围的贡士们喧嚣之声再起,甚至有人喊出了黑幕。 此刻,老谋深算,早就已经考虑到有可能会出现这等场面的吴执中与身边的陈侍郎相视一笑。 看到他微微颔首,陈侍郎当即喝令一声大手挥下。 一旁的兵丁,抄起铜锣一阵狂敲,哐哐哐…… 瞬间,尖锐而又刺激的噪音让那些骂骂咧咧的人们情不自禁地双手捂住了耳朵。 锣声一止歇,双手离开耳边,耳朵还有些发痒的吴尚书板起了脸。 很有气势与威仪的目光扫过一干贡士与围观人群。 “今科省试省元的名字,乃是本官亲自写在榜上的。” “至于为何是那位年不过十一的神童,想必尔等心中有着诸多的疑问。” 随着这位名震朝野,敢跟奸相蔡京当面硬怼的忠耿重臣开口质问。 一干心怀不满的贡士,以及看热闹的人们反倒老实了下来。 毕竟这位老大人的脾气,性格,都不可能去搞什么黑幕,玩什么暗箱操作。 不然他也不会深受血仍未冷的士子爱戴,而官家让他来主持科举省试,亦是众望所归,倘若让那蔡京来主持科举。 别的不说,光是汹涌的舆论,就够那位奸相喝一壶的。 此刻,吴尚书那高亢有力的嗓音犹自在人们耳边回荡不已。 “贡院不得泄露诸贡生之考卷内容,不过,今日本官知尔等疑惑太甚。 故尔,摘其两份策问之中的几句,录于此榜之上,以供诸贡生观瞻。 好教尔等知晓,为何尔等饱读诗书之辈只是贡生,而他能以少年之姿,成为省试魁首。” 说话间,一旁的陈侍郎表情十分严肃地一招手,后方来了两名差役,一人举砚,一人捧笔。 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主考官站到了写着高璋的那张省元红榜跟前,开始挥毫泼墨。 很简单也很简短的寥寥几句,吴尚书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已然写罢。 搁笔之后,沉声告诉这些贡生,这几句话,出自那高璋的《武备策》以及《止兼策》。 “物勒工名、摊丁入亩、以工代赈……” 一位贡生,低声地咀嚼着这些词,以他那博学多才的脑子,很快就明白了这些策略的用意。 越来越多的贡生交头结耳,叽叽歪歪,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但是此刻那些之前犹自愤愤不甘,深觉今科试举有黑幕的贡生们,已然渐息了心头怒火。 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到极点的羡慕嫉妒恨,甚至还有一种震撼。 “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黄口小儿(注),居然能在今科省试,力压群雄,成为大宋省元。” “才十一岁啊,某犹记得十一岁时,尚自跟同窗忙着嬉戏玩乐,结果,居然有人十一成为了省元。” “老夫感觉自己这三四十载的诗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大宋开国以来,唯元献公以十四之龄进士及第,乃百年之美谈矣。” “而今那高璋,却以总角之龄成为省元,若是殿下能进士及第,怕其传世之名,必定会在元献公之上。” “单只看这几句,直指今科武备与土地兼并两道策问之核心。 其策问想必十分精妙,不然,吴尚书等诸位考官也不会荐为省元。” 远处的喧哗,影响不到正胡思乱想的高璋。但身边童智胜与蔡老六那直勾勾的眼神。 让他心头一阵暗爽,但是,仅仅只有暗爽,自然不能够排解心中之意气。 高璋一脸世间无敌手的空虚寂寞冷,负手而立,幽幽一声长叹。 “抱歉了二位,因为今科省试,某若再不显身手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听到这话满头雾水的童智胜与那蔡老六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高璋双手一摊,腼腆一笑,笑得显得那样的天真与纯良。 “当神童啊?我都十一了嘢,再过三年,就来不及了,唉……” “……” 过期童子僧童智胜和蔡家麒麟子蔡老六一脸黑线。 都恨不得对着天上的太阳,呼喊出她的称谓,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澎湃。 “这小子虽然没笑,可是洒家还是好想打他。” 童智胜一脸黑线地瞅着那表面很天真,笑得很纯良的高璋,磨着牙根朝着身边的蔡老六小声地道。 说出来的话却让他这位出家人都恨不得抄起方便铲耍上一套疯魔杖法。 “嗯,最好打哭他。” 蔡家麒麟子蔡老六此刻嫉妒得都快要质壁分离,红着眼珠子瞪着高璋。 要不是打不过,绝对亲自动手,把这小子打到哭着喊爸爸。 高璋的身边一票高家人兴奋得都差点因为喜极攻心而集体脑血栓。 张着嘴,举起了胳膊,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叫喊声。 而此刻,兴奋得都快要脑冲血的富康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之后。 朝着高璋大声恭喜之后,径直打马狂奔朝着高府而去。 他的任务,就是要第一时间把喜讯传回府中。 高璋看到这对权宦奸相子弟神色不善,正准备装完一波逼就跑。 结果童智胜直接叫道。 “小高莫走,你可别忘记了咱们之前的赌约,谁他娘的过了省试,谁就请客。” 嫉妒得眼珠子发红的蔡老六也顾不上颜面,直接大叫道。biquiu “对,师兄,你倘若还认我这个师弟,这顿你必须请。 而且要请最好的,嗯,最顶级的勾栏。” 看到这两个家伙一副气极败坏,仿佛自己敢不答应,他们就会扑过来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 考虑到这对卧龙凤雏的垫背作用,指不定日后还能够当替罪羊,垫背党。 心性宽和,最喜欢交朋友的高璋爽朗一笑。 “放心吧二位,高璋何等样人,怎么可能食言而肥。 不过今日肯定不成,毕竟高某好歹是个省元,总得回家应付应付。” 跟蔡、童二人约好三天之后,前往勾栏吃吃喝喝看小姐姐唱歌,当然是正经的那种。 毕竟作为请客的主人高璋还是个孩子,玩也不能玩不太花。 好歹也是洁身自好,毛都没长齐的今科省元,还是好好吃香喝辣,努力全方位长大。 注:古代黄口小儿通指十岁以下的孩子,然后就是十三岁起,称舞勺之年。 十一岁不上不下,但毛没长齐是真的,偏偏这句话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表述,故以黄口小儿代之。 第72章 宫中报喜 看着高璋那个不但过了省试,还拿下了今科省元的家伙在那些欢天喜地的高家人的簇拥之下离开。 内心无比失落的童智胜,不禁惆怅地仰天长叹。 “洒家这一刻,真有一种想要再入空门的念头。” 这话让几位陪同他前来的童府亲随面部肌肉一阵扭曲。 蔡老六默默地摸了摸那湿润的眼角,心疼到无法自拔。 明明自己有一种预感,自己肯定能进士及第。 可现实就像是后妈的手,狠狠地呼在自己肉嘟嘟的脸蛋上。 黑幕,肯定有黑幕,不然为何自己这位头悬梁锥刺股的蔡家麒麟子明明比那小子还努力,却连省试也过不了? 一旁的蔡府管事有气无力地凑到了近前,朝着这位表情阴晴不定的蔡杳问道。 “六郎,咱们也回府吧?” “好,回府。”蔡杳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 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丢脸,倒还不如先回家。 呵呵,物勒工名什么鬼?还有那摊丁入亩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狗屁不通。 居然那些家伙还在可劲地夸,就好像比自己还少做两道策问的高璋是真的神童一吧,呸! 回头问一问爹,为什么今岁科举黑幕辣么大,大到连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都过不了。 那吴尚书他肯定收了高家的财帛,不然凭什么那么为高璋说话? 看着突然发起狠,黑着脸钻进了马车的蔡杳,蔡府管事一脸懵逼,根本不明白这位六郎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 早朝朝会,一干臣工尽聚于殿内,只不过今日官家的情绪和精神状况有些不对头。 眼圈发黑,似乎睡眠不足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无道昏君昨天晚上玩得太花。 不过这些疑问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按捺在心底,继续慢慢悠悠地奏事。 因为今日放榜,所以贡院放榜之后,主考官礼部尚书吴执中就会将那些贡士名单携入宫中向官家奏禀。 特别是那些有子弟参加了今次科举省试的官员们,内心亦是颇为期待那份名单的到来。 即便是那位对自家六郎不报希望的奸相蔡京,今日也明显有点走神。 哪怕是蔡杳蠢萌了点,终究是他的嫡亲血脉,何况凡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倘若那小子,万一真的过了省试呢? 一想到这个,同样是进士及第出身的蔡京不禁有些小激动。 不过想到那小子张口闭嘴蔡家麒麟子,目无余子的德性,蔡京又忍不禁有些蛋疼。 这小子倘若真的过了省试,殿试再来个进士及第。日后还不得骑到自己这位当爹的脑袋上拉屎? 这让蔡京心情相当地复杂,而那边的高俅,则没有蔡京那么多的心思。 他只是垂眉闭眼,在内心默默地祈祷,希望独子高璋能够将高家的文运集于一身,发扬光大。 通过今岁进士科省试,到了那时候,哪怕是殿试摆烂,好歹也能够得到一个同进士出身的清贵身份。足以用来光宗耀祖。 到了那个时候,回头去祖坟山报喜的时候,让文曲星高璋跪自己前面一排,高俅也觉得心甘情愿。 赵佶隐蔽地打了個哈欠,昨天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好。 也不知道那位铁面无私的吴卿家,面对自己派去的杨戬,会怎么做。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已经反复寻思了许多遍,确定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不过嘛,自己所做的一切,终究还需要经过吴卿与一干省试考官的考验。 ##### 本想先蹿回宫中给官家报喜,结果生生被吴尚书找借口按在了贡院的杨戬。 此刻撩起前襟朝前疾走,赶到了垂拱殿,径直入内而去。 落后不远的吴尚书呵呵一笑,与那陈侍郎连袂迈着四方步继续向前。 杨戬乃是中官又是官家心腹,自然入殿不需要唱名禀报。 他才刚迈步入殿,赵佶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他径直绕过那些文武臣工,一路小跑来到了近前。 迎着官家赵佶投来的质询目光,杨戬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看到官家面露喜色的瞬间,这才开始大声禀报。https:/ “官家,今科省试考官已至垂拱殿外,等候官家召见。” “好好好,宣。”赵佶两眼一亮,整个人精气神陡然一振。 毕竟这是自己人工制作的奇迹,眼见居然能够一次成功,赵佶自然是心情相当地舒爽。 就连被周邦彥的《少年游*并刀如水》给整得有些郁闷的心情也终于好转。 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敛去,赵佶很快就看到了那位主持科举省试的主考官吴执中手中捧着贡士名册大步行来,身边正是副主考官陈侍郎。 二人入殿见礼之后,吴执中将手中的那份颇有扎实的名册递交给了来到跟前的宦官。 “官家,臣幸不辱命,今科省试共录得贡士二百八十三名。” “贡院封院考试期间,无有徇私舞弊被逐出贡院之举子……” 赵佶朝着侃侃而言的吴执中欣慰一笑,接过了那已经顶替了李彥的杨戬递过来的名册。 “官家请看今科省元……” 杨戬很懂官家赵佶想要了解什么,直接就翻到了录着高璋名字的那一页。 “嗯,嗯?!” 官家赵佶两眼落在了纸面上,当看到居然是高璋这个熟悉的名字,两眼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生生从嗓子眼里边挤出了一句疑问。 “他是省元?!” 正在下方奏禀的吴尚书亦然听到了御案后边官家赵佶的低呼。 当即声音再提高一个八度,甚是慷慨激昂地道。 “另外,臣还有一个天大喜讯要禀告官家。 今科省试第一名,乃是一位可堪称经世济民之大才的少年才俊。” 就在吴尚书此言一出的瞬间,自家有参加今科省试晚辈的臣工们不约而同地支愣起了耳朵,满脸惊喜交错地瞪着那位吴尚书。 不管是认为自家孩子很有才华的高俅,还是那觉得自家娃娃蠢萌的蔡京,小心肝都高悬起来。 一旁自有控制不住情绪的官员高声问道。 “还请吴尚书直言今科省元是谁?!” 吴尚书目光扫过一干支愣起了耳朵的官员们,傲然而立,吐气开声。 “乃是八岁开蒙,以十一之龄参与今岁进士科省试的神童高璋。” “!!!” 第73章 弯弯扭扭地构成五字草书:高家文曲星 和风吹入了垂拱殿内,一干臣工鸦雀无声,呆若木鸡,仿佛集体中了定身咒一般。 足足一息之后,一片死寂的垂拱殿内,瞬间喧哗一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回事,我朝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位比当年的元献公还要出采的神童了?” “高璋,咦,这名字本官为何觉得有些耳熟。” “诸位觉得耳熟,并不稀奇,因为今科省元高璋,正是高太尉独子。” 随着那吴尚书并指如剑,直接指向那数丈外的高俅。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犹如一柄柄地刀子,插到了这位靠玩球幸进的高太尉身上。 高俅呆愣愣地看着立身于殿中,抚着长须,很有成就感地打量着这些臣工被他吓到了的吴尚书。 浑然没有理会那一双双红得发绿,羡慕妒忌恨的眼珠子。 脑子里边嗡嗡作响,这一刻,文武全是半桶水,靠着玩球成太尉的高俅。 仿佛看到了自家祖坟之前被烧秃的那一块草皮,又无风自燃。 然后烈焰熊熊,直冲天际,甚至有滚烫的岩浆涌出。 随之而起的滚滚青烟,简直比那烽火台上的狼烟还要更浓,更烈。 这浓烟在晴空之下,弯弯扭扭地构成五字草书:高家文曲星…… ##### 高太尉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潮红,张嘴想要说话,嗓子里却发出咯咯的声音。 一旁亲近的同僚赶紧挽住给他顺气。不然,指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高太尉的祭日。 莫说高太尉差点喜极攻心脑血栓抽过去。 便是那位呕心泣血,想要凭空制造“甘罗十二为相,高璋十一中举。”奇迹的大宋昏君赵佶也同样脑子乱作一团。 “怎么可能,难道朕的手笔,居然,居然能有这等精彩绝伦……” 好在官家的嘟囔声不大,也就身边的杨戬才能听到。 听得杨戬眼皮直跳,他可不敢再拖延下去,赶紧凑到近前小声地道。 “官家,小高公子自己创作的两篇策问甚得吴尚书欢心,这才将他点为省元。” “你说啥?!”赵佶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看向杨戬。 一副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看得杨戬汗毛都立了。 可是此刻,他只能硬起头皮,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帮高璋那个孩子瞎吹牛逼。 看着那喜欢得差点抽过去的高俅,蔡京的面容已然有些扭曲变形,嫉妒已经让他简直质壁分离。 “黑幕,绝对有黑幕,老夫敢指天起誓,这里边要是没有黑幕,老子跟高俅一个姓。” 可惜,这种内心的咆哮,根本不能宣之于口。 但是,并不代表他蔡京什么也不做,身为大宋奸相,怎么也该干点经常干的事。https:/ “吴尚书,此事绝非儿戏,区区一少年,何堪……” 蔡京这话还没说完,那吴尚书就勃然色变,并指如剑,直指蔡京喝道。 “怎么,莫非蔡京你的意思是本官与那高俅同流合污,在科举这等举国之大事上弄虚作假不成?” 看到吴执中这老小子突然暴发,有些措手不及地蔡京脸色难看地喝道。 “……本相并未这么说。” “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以已度人,不过是小人心性……” 被吴尚书当面骂成小人,蔡京再是大肚能容,此刻也被挑衅得直接抓狂。 “吴执中安敢如此!” “你的所作所为,本官皆看在眼中,你不是小人,难道还能是圣贤?” 取了高璋为省元的吴爱卿,与那气极败坏蔡爱卿就跟两只炸毛斗鸡似的。 因为高璋之事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大宋天子甚是头疼。 看到天子皱眉,杨戬直接脸色一黑,扯起了他那异于常人的尖锐嗓子厉喝镇场。 在那声刺耳的嗓音响彻,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滞的当口。 赵佶也总算是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二位爱卿皆乃朕之肱股,莫要因口角之争伤了情谊,此事,朕自有决断。” “吴爱卿,朕也甚是好奇,那高璋到底有何出奇出彩之处。 居然会让吴爱卿如此力排众议,取其为省元?” “官家,陈侍郎这里有那高省元的两道策问全篇,请官家御览,便知臣之用心。” 吴尚书说罢,抬手一引,身边的陈侍郎上前一礼,取出了一个小木匣子,往前一递。 自有宦官上前接过之后,转身交呈于御案之上。 “当时,臣正与陈侍郎巡视考场,无意之中,得见了此子所书之策问,惊为天人……” ##### 在那吴尚书舌绽莲花之下,赵佶满脸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木匣子,露出了里边的策问手稿。 只一眼,就看到了出自高璋笔下,老辣而又纯熟的瘦金体。赵佶就知道这乃是高璋的策问原稿。 当他看到高璋策问,第一感觉就是果然还是个孩子,行文过于稚嫩浅白。 但是,却又显得那样的率直熟悉,一如小高那心直口快的真性情一般,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可当他看到了高璋用朴实无华的口语化文字,直指问题核心与要害。 并且在拿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后,用显得十分通俗易懂的行文风格,将办法的目的,手段层层剖析出来时。 作为一位才华学识都很是牛叉的大宋天子。 同样作为一位继承父兄遗志,很乐意高举变法大旗的大宋官家赵佶。 此刻也忍不住激动得面色涨红,忍不住轻拍案几低呼出声来。 “好,好,居然还能如此……” 看到官家那副看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模样,一干臣工则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只不过大伙的视线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份试卷,恨不得把招子怼到那试卷上。 想要看看,靠玩球幸进的高太尉独子高璋,究竟有什么本事。 让铁面无私的吴尚书亲睐有加,居然将这个才十一岁的黄口小儿点成省元。 更让官家这位大宋天子看得眉飞色舞,交口称赞不已。 但问题是,过去也从来没有听闻过那高璋有何神异之处。 更没有听说那小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下笔犹如神助等一干神童的流言。 第74章 走上了科举黑幕构成的一条邪道…… 所听到的就是高俅这位玩球太尉请不到名师,只能自己硬起头皮给独子开蒙。 要不就是高璋那才十一岁的少年莫看年纪小,长得眉清目秀,却心狠手辣。 接连三打蔡杳,揍得那蔡相家的六郎蔡杳吱哇乱叫鼻青脸肿,小小年纪,隐隐有了大宋东京第一恶少的风头。 就这么个小娃娃,居然是大宋王朝今科省元? 此刻,那份名册,正在一干臣工之间传阅,特别是那些家中有子弟参加此番省试的臣工差点因为抢夺名册打起来。 除了一位亲儿子过了省试喜极而泣之外,其他没看到自家子弟在名册之上的臣工,皆尽黑了脸。 哪怕是不敢明着跟又臭又硬的吴执中提出置疑,暗中也是骂骂咧咧不已。 作为一位才华学识都很是牛叉的大宋天子,同样作为一位继承父兄遗志,很乐意高举变法大旗的大宋官家赵佶。 看到了自己爱徒的策问中的变革进取之志,这让赵佶愈发地两眼放光。 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看来,上苍果然不负于朕。 想想自己登基之初,便锐意进取,执意革新,特地赦免了一众被旧党反复打压的新党官员。 可惜一干新党官员早就已经是不复昔日。新党重臣,也可谓是人材凋零。 这让自己内心颇为受挫,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唯有肱股之臣蔡爱卿独撑大局,变法之事愈法举步维艰,实乃憾事尔。 倒没有想到,高璋那小子,居然会在科举的策问中,展露出了他的心气志向,单单看他这两份策问所用的手段。 怕是如今那位在朝中主持大局的蔡爱卿愁白头发也想不到这些革新的手段。 “真不愧是朕在梦中授其书法奥意的衣钵传人……” 赵佶抬眼看向大殿正门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一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梦中仙人。 在云雾缭绕中,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微微颔首不已…… ##### 看到官家看那两篇策问,正看得神采飞扬,突然却抬起了脑袋来,然后邪魅一笑。 直接就把一众臣工笑得有点懵逼,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官家到底冲谁在笑。 而官家笑完之后,又继续埋下了脑袋,继续看策问。 一干臣工纷纷左顾右盼,不过目光大多是落在了已经重新站直了挺拔的身躯,整个人显得特别有精气神的玩球太尉高俅。biquiu 又或者是黑着脸,阴恻恻眼珠子乱转的奸相蔡京身上。 将两份策问看罢,官家赵佶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目光扫过一干臣工。 看到了蔡京与好几位臣工此刻都面色不渝,目光阴沉地瞪向那吴执中。 而这位今科省试的主考官吴执中却老神在在,浑不在意。 看到了这一幕,想到高璋如今既然为省元,其他年轻官宦子弟几乎尽数落榜。这么做着实显得有些…… 思虑一番之后,心中已然有了定计的官家赵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朕也没有想到,我大宋居然会出现这等心怀天下,胸有经世济民之策的神童。” “吴爱卿能够慧眼识珠,力排众议,取高璋为省元。真不愧是国之干臣也……” “今次科举乃是为了朝廷选择人材,今贡士共计有二百八十三名。 为免有才俊遗散于野,朕决定再从落第举子之中。 择其优者十七名补入名册,一同参加殿试。不知列位爱卿意下如何?” 原本因为子弟未能通过省试,而满脸沮丧的那些臣子,听到了官家这番目的性相当强的话。 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仁慈的官家在暗示要给你们开后门。 瞬间,这帮沮丧的臣子,当先抢步而去,大声附合,连赞官家不愧是圣贤天子。 吴执中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家会突然冒了这么一个骚操作。 可是此刻,站出来的臣工人多势从,吴执中黑着脸正准备起高嗓门的当口,感觉到了袖口一紧。 一扭头,就看到了身边的陈侍郎一脸苦笑地微微摇头。 “吴尚书,官家之言,确也有其道理,何况如今群情汹涌,为免生变,还请三思……” 听到了陈侍郎这句意有所指的劝慰之言,吴执中最终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罢罢罢,昏君执意,一众奸佞逢迎拍马,自己着实难有回天之力。 但好在,高璋那個小娃娃的省元资格,朝中臣工与官家都未反对,那便是胜利。 #####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垂拱殿简直比那东京汴梁最热闹的集市还要喧哗。 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一干臣工,这才意有未尽地散场而去。 只是在那些离开的臣工中,有些臣工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骂骂咧咧地朝着宫外行去。 这些臣工,多是之前家中有子弟通过了别头试的,但考虑到子弟的水平太次。 不想让他们去参加省试丢人现眼,所以就没有参加今科省试。 又或者是虽然通过了别头试,但也通过了省试,可偏偏家中的子弟报考的乃是杂科,而非进士科。 总而言之,羡慕嫉妒恨,骂骂咧咧出宫的大臣还真不少。 真正眉开眼笑,弹冠相庆的,自然也就是那一票失而复得的少数幸运儿。 虽然没能通过进士科省试的官宦子弟足有十余位。但朝廷不可能只把名额给他们。 那必定会惹毛那些同样寒窗苦读的举子们,到时候惹出大乱子的话,满朝臣工都难辞其咎。 而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和选拔之后,只挑选了五位官宦子弟。 而蔡京家的老六蔡杳,也被官家力排众意,执意也选拔进入殿试。 毕竟,高太尉家的娃娃都已经是省元了,身为大宋执宰的亲儿子,却连省试也过不了,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太过打脸了点。 一开始吴执中一百个不乐意,但是好在赵佶亲自温言软语相劝之下。 吴执中敢怼蔡京那个奸相,但终究不好怼赵佶这位昏君。 最终,蔡老六,也荣幸地搭上了殿试的顺风车,走上了科举黑幕构成的一条邪道。 第75章 不能让流言蜚语毁了这位经世济民的神童 吴尚书与那陈侍郎身心俱疲地离开了垂拱殿,几乎都快要挪不动疲惫的步伐。 毕竟二人先是被关在贡院里边煎熬了一段时日,再加上之后监督批卷定等诸务,也是份外让人提心吊胆。 而今日垂拱殿中这一番斗智斗勇,几乎将他们二人仅剩的精气神全部榨干掉。 “多亏得吴尚书你早有准备,不然高璋那小子这个省元,必定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后边非议。” “还以为我等与昏,咳,与官家同流合污,炮制出这么一位省元来。” 听到了陈侍郎这番话,饶是吴尚书向来刻板,此刻也不禁在眉宇间泄出了一丝得意。 说起来,高璋那笔功底相当深厚的瘦金体,着实让他有些懵逼。 虽然经过了那杨戬的解释,还有高璋自己的陈述,让吴某人明白,这等神异之事的来龙去脉。 但是,吴执中得见那高璋的策问实在太过出彩,起心想要将他拱上省元时,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倘若有别有用心之人,知晓高璋懂得瘦金体,又知晓了那杨戬这位官家心腹当时亦在贡院。 很有可能会将此事编排成是自己这位公正严明的吴礼部,与那位骚操作百出的昏君同流合污,人工炮制出一位少年神童。 那样一来,再加上自己昔日得罪过的那些官员落井下石。 非但自己会名誉受损,就算那位完全依靠自己真材实干,得以问鼎省元的高璋,必然也会受到牵联。 这可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了经世济民大才的神童。 若损其名,必定会让他将来仕途受影响。 为此,吴执中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意外,让高璋能够干干净净,毫无瑕疵地登鼎省元。 于是跟那陈侍郎暗中商议,二人一拍即合。 省试结束之时,高璋的考卷是由陈侍郎收走的。 由吴执中这位大佬亲自动手抄录了一份,将高璋那份瘦金体答卷悄然地收了起来。 方才呈到官家案头的,正是那份瘦金体答卷。 如此一来,杜绝了别有用心之人想拿那份答卷来大作文章,污了今科省试的公平、公正。 第76章 这场科举,果然有黑幕,啊……疼!疼!疼! 蔡仁与蔡义哥俩,站在屋内,听着这位蔡老六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听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偏偏他们无计可施,想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当蔡京迈着沉稳的步伐,跨步进入了府门,威严的目光一扫迎上前来的管事。 “六郎呢?” “相爷,六郎在他的院子,相爷可是要见他,那小人这就去通禀。” “不必了,老夫亲自过去瞧瞧。” 蔡京摆了摆手,撩起前襟大步而去,也不知道这位自信心爆棚的亲儿子,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受到了省试未过这样的沉重打击,希望他不会一蹶不振。 不过,就算是他此刻,真的意志消沉,了无生趣,倒也无妨。 一想到官家还是那么的体贴自己,亲自说项,将自家六郎从落第举子里边先拔进了殿试名单。 蔡京就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这说明,官家对自己的恩宠仍旧十分地浓厚。 倘若六郎若是能够在殿试上超常发挥,说不定能够弄到一个进士出身,至于进士及第,那是不消去想的。 哪怕是这孩子再蠢,想来,官家看在自己的脸面上,也会给他一个同进士出身。 如此一来,六郎的未来,自然也就是一片光明。 越想越美的蔡京,来到了六郎的居所,没想到却扑了个空,一打听,这才知晓六郎跑去祭拜祖宗牌位去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蔡京亦是一脸懵逼,实在想不明白,这六郎是什么毛病。 ##### 蔡京阴沉着脸,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那祭拜祖宗牌位的地方。 距离那屋子尚有数步之距,就听到了里边传来自家六郎那带着哭腔的嗓音。 “列祖列宗,倘若你们也觉得我蔡杳,还是你们蔡氏后人中的才俊,还是蔡家的麒麟子。” “那就请列祖列宗,给我一点提示,不然,我就磕头磕死在这里算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磕头的声响,还有六郎心腹亲随的相劝声。 “滚开,不许拦我,我要向列祖列宗表达我的虔诚,今天要是磕头不见血,我蔡杳,还有何资格姓蔡。” 这孩子,怎么那么蠢,也不把把你那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给磕傻了去。 一脸黑线的蔡京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连声高呼道。 “六郎且慢,六郎……” “爹?” 推开了蔡仁,正要实现诺言,磕头见血的六郎蔡杳一脸错愕地转过了头。 就看到了气喘吁吁亲爹蔡京出现在门口。 “你这孽子,休得胡闹。” 看到亲爹张嘴就埋汰自己,蔡杳心中大恶,原本就脑子发热的他直接不乐意了,梗起脖子大声反驳。 “爹,孩儿绝非胡闹,那科举有黑幕,不然孩儿我天纵之姿,怎么可能比不过那高璋?” “你……”蔡京手指头指着振振有词的蔡老六,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啥。 “孩儿不求爹你能助孩儿一臂之力,如今,只能来求列祖列宗,望列位祖宗开眼,襄助于我啊……” “孽畜!老夫看你这是皮子痒了找打!” “疼疼疼……我没错,你凭什么打我。” “还敢嘴硬!孽畜!” 下一刻,手边没有戒尺的蔡大相爷一双铁沙掌耍得虎虎生风,蔡家麒麟子被揍得抱头鼠窜。 最开始的硬气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下一個哭喊亲爹饶命的小胖子。 最终,收拾了这个混帐一顿,终于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的蔡京这才将那份参与殿试资格的浮票给掏出来。 “看到这是什么了没有?” “这就是爹给你弄来的,让你有资格参加殿试的东西。” “我?殿试?”脸上泪痕犹在的蔡杳,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打量着手中的那份代表自己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好宝贝,蔡杳脸上的悲伤瞬间一扫而空。 旋及,发出了一连串听得蔡京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狂放笑声。 “我就知道,列祖列宗都看不过眼,才会让我气运加身。 这场科举,果然有黑幕,啊……” “孽畜,老夫让你再胡说八道!” 蔡仁与蔡义一脸害怕的表情,缩在了一旁,看着那位老当益壮的奸相老爷,正在暴打蠢萌六郎…… ##### 高璋回到了府中,先是被喜极而泣的娘亲黄氏一顿蹂躏。 等到亲爹高俅赶回府中,又被亲爹以同样的方式表达了对亲儿子的欣赏与赞美。 然后,爹娘二人,径直将高璋带到了府中供奉高氏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 开始告祭列祖列宗,老高家终于祖坟冒青烟,出了高璋这么一位文曲星。 听着那声带哽咽的亲爹在列祖列宗跟前大言不惭,说自己亲儿子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王佐之才。并且日后必定能够出将入相云云…… 听得高璋都嫩脸发烫,尴尬地头皮发麻,偏偏娘亲黄氏却一脸认同,附和不已。 好不容易,这才结束了这场祭祀活动,接下来,就是一干同僚前来道贺。 作为大宋太尉独子得中省元,那些逢迎拍马之辈自然是纷纷杀到。 躺在床上,同样兴奋了一整天的高璋看着房梁发呆。 省元啊,这可是无数大宋名臣,都没能达到的科举高度,居然让自己达成了。 这对于自己的未来而言,可谓是利弊参半。 有利的地方在于,自己的才华学识,肯定会更受昏君师尊的欣赏和重视。 弊端那就不消说了,小小年纪,而且还是玩球太尉的独子,抢了天下读书人羡慕的省元。 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羡慕妒忌恨的斯文人此刻正在磨刀霍霍,心中暗暗发狠。 不知不觉间,思绪万千的高璋终于沉沉睡去,而在梦中,高璋梦到了自己在殿试的时候又再一次大放异彩。 那位喜欢用各种骚操作给自己铺路的昏君师尊赵佶,又大笔一挥,让自己金榜提名,成为今科状元…… 然后,高璋生生惊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他,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确定这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翻身再次睡了过去。 本想安安逸逸睡上一个大懒觉的高璋再一次被敲门声惊醒了过来。 却是燕王殿下遣人前来邀请自己。 第77章 为师做了一个梦,你一举夺魁成为状元…… 高璋不敢怠慢,赶紧梳洗一番,快步朝着府外行去。 步进了马车,看着那满目慈祥,笑意吟吟打量自己的昏君师尊。 “小高啊,你很好,你此次科举,可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啊……” “侥幸罢了,说来若非是师尊鼓励,又一路护航保驾,弟子焉有今日……” 高璋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了下去,满脸感激地道。 看到高璋仍旧是那样的乖巧知礼,恭敬孝顺,这让赵佶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你这孩子快快起来,为师的确用了些小手段。可是,那些终究都只是小道尔。” “来来来,好好跟为师说道说道,贡院那几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师询问过杨戬,可惜那家伙吱吱唔唔,语焉不详。” 看到赵佶如此好奇,高璋打起了精神,开始讲述起了自己在贡院之中的际遇。 当时,哪怕是在贡院之中,时时刻刻都不忘师尊的鼓励与教诲。 写策问的时候,想的也是倘若是忧国忧民的师尊会如何去做…… 总而言之一句话,哪怕是昏君不在场,也要让他从精神上感受到自己时刻都与弟子同在。 就侍立于马车外面的杨戬,听着那马车之中,高璋那些简直可以用厚颜无耻到令人发指来形容的言辞。 杨戬一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在心中疯狂吐槽,这小子嘴皮子怎么那么溜道? 重要的是,有些话,甚至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可高璋这小子居然能够毫不脸红的说得舌绽莲花一般。 而官家在马车中时不时传了来的朗笑声,让杨戬觉得,倘若这小子切了入宫的话。 怕是自己这位官家第一心腹宦官的地位,很有可能会旁落到这小子脑袋上。 幸好,他是高太尉的独子…… ##### 当高璋随同赵佶下马车的时候,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不禁有些生疑。 毕竟自己跟这位昏君师尊见面不是在勾栏馆阁,就是在花船之上。 可是现在,师尊引领着自己在这湖畔溜达,居然没有看到一位衣着褴褛的小姐姐。 也没有看到伸着白玉般的胳膊摇晃丝帕的姑娘,这让高璋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师尊没说目的,高璋自然也不会多问,老实乖巧地跟随在他的身边在湖畔缓行。 “小高啊,为师今日前来寻你,一来,是想听一听你在贡院参加省试的经历。” “这二来嘛,则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件要事。” “师尊说的哪里话,师尊有事,只管吩咐弟子,弟子焉有不从命之理?” 听到高璋那断然而又坚决的回答,赵佶心中不禁一暖,朝着高璋颔首一笑。 “你这孩子,为师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就要听为师的……” 高璋挤出一个灿烂而又天真的笑容,目光那样的真诚。 “因为弟子相信,师尊定然不会害我。” “这是自然。不过为师还是希望你能够知晓为师这么做的原因。” “昨天晚上,为师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 高璋一脸懵逼地抬起了脑袋,看向这位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瞎鸡儿开玩笑的昏君。 很想嘴角一歪,昨天老子也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还梦到自己当了状元。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 “为师昨天夜里,梦到了小高你在殿试中,大放异彩,再一次不负重望的一举夺魁,成为今科状元。” “哈?!” 高璋瞬间惊呆了,看着跟前眉飞色舞讲述梦境的大宋昏君。 很想弯腰,双手都拔起把草,塞进嘴里边压压惊。 这到底是什么鬼?老子可是正经人,怎么会跟这个老男人做了一样的梦? “吓坏你了吧?”看到高璋那副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的呆萌模样。 赵佶不禁一乐,笑眯眯地拍了拍高璋的肩膀。 “为师可不是在跟伱开玩笑,是真的做了这样一个梦。” 正是因为这個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赵佶醒过来之后,对于梦境中的细节都还能够清晰地记起。 例如,高璋在殿试时奋笔疾书之时,自己还能够看到高璋的身后。 浮现出一位身形朦胧,仿佛被包裹在发光的云雾之中的仙人,似乎站在他的身后护佑着他。 而那个仙人,正是梦境中传授高璋瘦金体的自己。 当高璋的殿试诗赋一挥而就,自己挥笔将高璋之名,提于金榜之上点为状元…… 听着昏君赵佶一脸认真地讲述着这个梦境,高璋只能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神往,很向往。 当赵佶陈述完了这个梦境之后,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顿住了脚步,回头扫了一眼,抬手一挥。 原本尾行于数步后的杨戬与一干带刀护卫都识趣地朝后退开,留下了他们师徒二人。 “为师决定,咱们的师徒关系,暂时不要向世人泄露。” “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小高你凭着真本事获得的成就,不会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所非议。” “希望小高你能够明白,为师这么做是为了你的将来。” 高璋直接纳头就拜。 “师尊的这番良苦用心,分明是处处在为弟子着想,弟子哪里有不遵从的道理。” 看到高璋如此听话懂事,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赵佶亦是心中一暖。 “好了,你这孩子,你我师徒,不必执着于这些虚礼。” 高璋却老老实实地行完了礼,这才站起身,眉清目秀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认真。 “璋为师尊之弟子,焉能妄自尊大,不明事理。 行礼亦是要告诉自己,要时刻谨记师尊之教诲,铭记师尊的爱护之情。” 听得此言,赵佶愣愣地看着高璋足足一息,之后蹲下了身子。 竟然用自己的手,去替高璋拂去身上的草屑与灰土…… 站在远处的杨戬与一干带刀侍卫,看到官家与高璋的这番互动,眼珠子瞬间就红了起来。 嫉妒到质壁分离的杨戬,恨不得啃上路边的树干两口以泄心头之愤。 咱家跟随官家近三十载。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高璋,怎么就那么的得官家如此厚爱? 第78章 已经完全利令智昏的大宋昏君…… 赵佶的大手用力地握了握高璋这位少年郎那单薄到无法承受任何压力的肩膀。 “殿试之时,还望你好好努力,再创辉煌,让为师能够梦想成真。” “让为师能够如梦中一般,见你能够金榜提名,成为今科状元。” “啥?……”高璋感受着那肩膀上带来的沉重压力,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感觉自己这单薄的身躯已经快要被昏君师尊的梦想给碾压成渣。 高璋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口歪眼斜地看着这位满脸期盼之色的昏君。 皇帝大佬,拜托你冷静一点,理智一些。 神特么的状元,能不能别用你除了脑子以外的地方来思考问题? 要不要老子现在就脱裤子给你看,我真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 “为师对你很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 “啊,这……” “为师知道你的本事,正因为如此,才会越发地期待你在殿试时的表现。” 官家赵佶露出了一个自信而又从容的笑容,抬起了大手凭空一挥。 “你若是能够成为今科状元,那么小高你的名字,必定会被世人所铭记。” “秦时有甘罗十二为相,而我大宋,有高璋十一中状元。 光是想一想,为师就觉得与荣有焉……” 看着跟前侃侃而言,已经完全利令智昏,没脑子地瞎鸡儿逼逼的昏君赵佶。 高璋满脸绝望地看向碧蓝的天空,一只黑漆麻乌的飞禽,嘎嘎嘎地嘶叫着,飞越湖面。 途中,一泡鸟屎,直接空投在湖面,掀起了一个漂亮的涟漪…… 要不,老子告诉昏君,梦里的那些玩意完全不可信? 可一想到自己那笔漂亮纯熟到该死的瘦金体,还特娘的说個鸡儿。 赵佶微微侧头,看到身边那表情凝重,仿佛内心正波澜起伏的爱徒小高。不禁唇角微扬。 他已经用自己的真本事,成为了今科省元,真期待他能够再创辉煌,一举登天。 如此一来,自己再怎么重用这个孩子,天下人,满朝臣工,也都无话可说矣。 越想越美的赵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迎着景致绝佳的湖景,不禁放声朗笑起来。 听着身边昏君的浪笑声,了无生趣,表情麻木的高璋张开了嘴很配合地哈哈哈算是应景。 ##### 回程,先是送别了对自己充满殷切期盼的昏君师尊,高璋看着师尊一行渐行渐远之后。 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渐渐地消失,转变成了一张莫得感的俊俏小脸。 在心惊肉跳的富安等人簇拥之下,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将自己撂在了马车里边一躺。 犹如一条咸鱼,随着马车的节奏,晃晃悠悠地在马车中摇摇摆摆。 这下好了,昏君现如今真把老子当成了神童,怎么办? 万一自己殿试之时,弄个掉车尾的名次,老子还怎么做人? 作为今科省试的省元。跟落榜之后,通过骚操作与黑幕得以殿试的蠢萌蔡老六肩并肩。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羞辱,但问题是,昏君师尊对爱徒的迷之自信。 希望自己能够凭真本事当上状元,这真特么的够瞎鸡儿扯。 想了半天,对于如何成为状元,没有半点头绪的高璋,在那马车的颠簸中沉沉地睡了过去。筆趣閣 梦里,自己参加殿试,正在绞尽脑汁,努力想要构思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 一旁,昏君坐在自己跟前,双手握拳,频频冲自己挥动。 而在他的身后边,杨戬那个死太监脑门上扎着丝带的,手中舞动着一杆大旗,上书:神童状元。 生生把高璋从梦境之中吓醒了过来,一睁眼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前。 下得马车,一打听,亲爹正在后院玩球。 考虑到自己想得再多,也不可能用盘外招当上状元,罢罢罢,还不如及时行乐。 小手一背,看球去,状元不状元的,到时候再说。 后院,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亲爹高俅,今日神完气足,玩起球来,越发地花哨。 球不论怎么踢,怎么挑,怎么顶,都会乖巧温顺地落在他的脚背上。 惹得一干同样玩球技术相当精湛的高家家丁们的阵阵喝彩之声。 高璋也忍不住伸手指头进嘴,吹起了呼哨。牛逼,不愧是靠着玩球玩成太尉的大宋球王。 ##### 刚刚从卫尉寺少卿的职务上,转迁到宗正寺少卿没几天的周邦彥。 此刻已然署理完了公务的他,正在跟一干同僚在公房之中,喝着茶水,吃着糕点,吹牛打屁。 而这些日子,那些宗正寺的官员们聊得最多的话题,自然是诗词。 毕竟他周邦彥乃是自苏东坡之后,最为声名鼎盛的一代大家。 特别是前些日子开始流传并风行开来的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已然成为了每一位前往勾栏馆阁的老司机们都必点的一首唱词。 毕竟这首词,写得实在是太过精妙,简直可以让人身临其境。 特别是对于男女旖旎风情的描写,绝对是丝丝如扣,仿佛他周大家亲眼所见一般。 当然,也许这就是周大家自己的亲身经历,这样的亲身经历激发了他的灵感。 被他洋洋得意地创作出了这么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 面对着这些官员们的谈论和打探,周邦彥一直保持着一个矜持而又微妙的笑容。 让那些官员们无法猜度到他的真实想法。但奈何,这些官员之中,也不乏八卦好奇之士。 “今见少卿之佳作,着实让下官心生神往,不知少卿寻的是哪位绝色佳人,得此灵感?” “就是就是,能够让周少卿为其写上这等佳作之女子,必定是汴梁城中,有数的绝色……” 周邦颜敷衍着这帮子官员,万万不可能说出自己创作的激情源自于师师姑娘的床底。 更不可能把师师姑娘给供出来,毕竟赵官家对那师师姑娘可谓是痴缠已久。 他怎么可能乐意跟其他男人分享这位倾城倾国,才艺双全的佳人。 看到他们还欲继续就这个问题打破沙锅问到底,周邦彥赶紧岔开话题。 提醒这些忘记了午休时间已经结束的同僚,让他们赶紧去干工作。 不等这些官员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吏员急惶惶地前来禀报,说是有天使来寻周邦彥传官家圣旨。 第79章 小孩居然如此厉害,怕是周先生都不如 周邦彥听闻居然是宫中来使,赶紧起身,朝着一干同僚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快步而去。 看着周少卿的背影,一干官员仍旧在这里大发感慨,唏嘘不已。 “可惜我等没有周少卿的多才多艺啊,想必官家知道了周少卿又有佳作问世。” “自东坡之后,大宋词坛,已然零落,唯有周邦彥矣……” “说不定咱们那位多才多艺的官家一高兴,又给周少卿加官。” “这还真有可能……” 李彥此刻正坐在屋内,表情阴沉如水,目中凶光闪烁不定。 自打杨戬那老狗回到了宫中之后,自己这位原本顶替了杨戬位置的二号大太监。 只能乖乖地再一次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看着那杨戬在官家跟前鞍前马后的效力。 而今日这一份差事,官家直接交给了杨戬去处置。 一想到当时自己跟另外几位大太监,在杨戬跟前就像是一群抢骨头的饿狗一般,就为了讨上一份差事。 李彥就觉得心中甚是难受,深恨那杨戬为何不干脆死在贡院里边。https:/ ##### 几位宗正寺官员正缩在自己的公房内,朝着这边偷窥,小声地嘀咕着。 这位李中官不像是来报喜,倒像是来找茬一般。 这让一干宗正寺官员倍感疑惑,但也只敢小声地议论。 周邦彥赶到了屋外,打量了眼那些守在屋外的御前班直,这才撩起前襟步入了屋内。 朝着那位施施然站起了身来的宦官恭敬一礼。 “宗正少卿周邦彥,见过天使。” 李彥冷淡一笑站起了身来,打开手诏开始宣读起来。 周邦彥只听了圣旨开头两句,顿时脸色大变,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来。 但是那位李彥仍旧继续沉声诵读这通篇对周邦彥在卫尉寺担任少卿之时,工作态度消极,懈怠渎职。 总之一句话,你很不称职,所以,朕决定,免去你宗正寺少卿一职,迁为广南西路观州知州。 在你收到圣旨后,立刻离京,务必要在一个半月之内到任。 宣旨完毕的李彥,走到了周邦彥跟前,打量着这位呆若木鸡的诗词大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周少卿,不对,现在咱家应该称你为周知州才对,还请周智州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得罪了官家。”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李彥大步扬长而去。 周邦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里边只有一个词在反复出现,贬谪…… 怎么回事,自己之前在卫尉寺担任少卿期间,不敢说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但好歹也算是尽忠职守,扎实肯干。 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从卫尉寺转迁到宗正寺担任少卿? 难道是因为那现如今已然在东京汴梁开始大热的《少年游*并刀如水》?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自己的新词上下阙那么一关联下来, 这个昏君必定是知晓了自己的隐私之事暴露,误以为是师师姑娘吐露给自己听。 所以才会生心妒意,对自己进行报复。 一想到自己即将会前往那蛮瘴之地,周邦彥不禁有些失魂落魄,心灰意冷地颓然坐倒在椅上。 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怪就只能怪那天自己偏偏呆在师师姑娘的床底下,偏偏就因为听到的和看到的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创作灵感。 重要的是,居然还特娘的写出了这么一首必定能够流芳百佳的佳作。 偏偏还让老友瞅见,非要拿去勾搭勾栏里的美人儿。 自己当时也是一时糊涂,也是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创作出来的佳作,不愿被蒙尘,这才半推半就地去了。 结果这作品大红大紫,却害得自己前途无亮,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而当周邦彥从屋子里边走出来的时候,一干已然知晓了圣谕内容的同僚们纷纷上前。 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这位诗词大家,只能看着他迈着蹒跚的脚步,朝着官衙外行去。 #####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绿绮的声音,在师师姑娘耳边响起。 这位倾城倾国的师师姑娘,慵懒地轻叹了一声,幽幽地道。 “想不到高太尉独子高璋,居然今岁科举一举夺得省元。” “这着实太过吓煞人了点,要知道那孩子才年仅十一岁,开蒙不过三载而已……” 绿绮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同地道。 “小姐说的极是,那個眉添目秀的小孩居然如此厉害,怕是周先生都不如。”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师师姑娘瞪了一眼这个机灵的心腹婢女嗔道。 “奴婢哪有胡说了,周先生并非科举入仕,而是以太学生的身份入仕的。” 师师姑娘一脸黑线,扭开了脑袋,小声地嘟囔了句。 “周郎只是没有去参加过科举罢了,不然……” 绿绮隐蔽地撇了撇樱唇,站起了身来。 “小姐,都这个点了,奴婢去给你拿些瓜果茶点来?” “嗯,你快去吧,莫忘记了,多拿两条黄瓜。” “小姐放心吧,奴婢肯定不能忘了。” 绿绮甜甜地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 想到了那天夜里,床上一个男人,床底下一个男人的画面。 自己那夜可谓是使尽百般手段,这才避免了可怕的社死场面,让周郎得以安然远遁。 只是,自那夜之后,周郎却再没过来过,想必心中尚有芥蒂。 而在那之后不过数日,周郎的新作《少年游*并刀如水》,开始在东京汴梁的勾栏馆阁之中大红大紫。 将那夜的旖旎场面,描绘得丝丝如入,栩栩如生。 细致地刻画了人物的心理描会,甚至还将对答描写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师师姑娘犹记得自己在看到这首流芳百世佳作的那一瞬间,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直接让自己刺激到头皮发麻。 尴尬到恨不得自己也钻到床底下去,再挖通楼板,躲上三年五载不见人。 更想拿自己那小巧可爱的莲足,狠狠地踹在周郎的大腚上。 如果有个期限,那希望至少踹上一年,不然姑奶奶难消心头之羞怒。 第80章 奴家有一张充满神奇魔力的床…… 要不是自己拦着,绿绮那个忠心护主,已然让这个消息弄得气极败坏的丫头。 怕是都想去找些流连于勾栏馆阁的侠义好汉,去好好跟周郎聊聊。 不过话又说回来,抛开羞耻,多才多艺的师师姑娘从客观的角度去看这首佳作时。 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与周郎相识以来,他写得最好,最优秀的一首词。 一想到周郎一边躺在床下,一边酝酿佳作,灵感犹如泉涌。 师师姑娘忍不住扫了一眼自己那张紫檀木的大床。 这床底下,可是躺过一位名震天下的诗词大家,还有一位必将声名响彻诸国的大宋科举神童。 嗯,床上躺过的,也是很了不得的人,那位拙劣地把自己扮装成富绅的赵官人。 师师姑娘的手轻抚着床沿,感受着这张价值不菲的紫檀大床那优秀的质感。 那长长的浓睫微垂,艳红欲滴的樱唇幽幽地吐出一声轻叹…… 真不知道这张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好多稀奇古怪,精彩纷呈的故事,都与它密切相关。 正在思绪万千之际,突然听就听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绿绮清脆的嗓音,犹如一只惶急的小百灵,传入了屋内。 此刻,正扶着床沿端坐的师师姑娘就看到了绿绮兴冲冲地冲进了屋子。 这让向来注意自己仪表的师师姑娘无奈地瞪了一眼绿绮。 不等师师姑娘相问,两眼放光的绿绮喘了两口气之后便掏出了一封书信。 “周先生要离开汴梁,前往广南西路观州任职,这是周先生让人送来给姑娘的。” “什么?!”师师姑娘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花容失色地站起了身来。 接过了书信,打开匆匆一扫,师师姑娘的表情变得异常的复杂。 “居然是因为这个,这,这……” 绿绮一脸八卦地凑到近前,想要去看信中的内容。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周先生会突然离开。 奴婢可是记得,周先生才转迁少卿没多久……” ##### 看罢这封周郎的亲笔书信,心系周郎安危的她,不禁两眼发红低声轻怨。 第81章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不太好下手 师师姑娘的马车中,周邦彥与师师姑娘对案而坐,相顾无言。 至于绿绮这位心腹婢女,已然不情不愿地站到了车旁。 支愣着耳朵,想要听一听里边有什么动静。 “周郎,难道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唉,师师你方才也说了,倘若那首词晚上数月之期才宣之于世。 想必就算他知晓,就算会猜疑,想来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可如今,他一发作起来,又能有谁能够因为此事,劝说得了这位。” 这话落在了师师姑娘的耳中,让师师姑娘也不禁有些黯然。 是啊,这首词的内容过于真实,真实到她都觉得甚是羞耻。 何况那位赵官人何等身份,只不过,这等事情,自然是万万不可传扬。 他这才借故,寻了个由头,将当时在床底呆了一整夜的周郎赶到那穷乡僻壤,以泄心头之愤。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怕是都难以劝得动这位。 何况这些日子,他就没再踏足过自己的闺楼,怕是他在心中,亦是对自己有怨。 偏偏,自己是没有办法去主动寻他,纵有千般手段,却也无计可施啊…… 一思及此,倾城倾国,对自己祸国殃民的魅力十分自信的师师姑娘也只能鞭长莫及,望洋兴叹。 周邦彥亦是唏嘘不已,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在东京汴梁到勾栏馆阁里边耍的时间稍长。 都会觉得疲惫不堪浑身酸软不复刚强,已然没有了昔日年少轻狂时的气慨和体格。 想想那广南西路远在蛮瘴之地,路途艰险,怕是此一去,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都不好说。 想想东京汴梁的花花世界,还有这里的倾城倾国的娇艳美人,还有那无数崇拜自己才华和诗词的年轻人们。 周邦彥越想,就越觉得前途不亮,生死难料,不禁再次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听到了周郎的唏嘘之声,师师姑娘不禁心中发酸,楚楚动人的明眸转了半天,突然两眼一亮。 “周郎,你可知晓,那高璋成了今岁科举省元之事?” “嗯,嗯?!”周邦彥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朝着那两眼放光的师师姑娘看了过去。 瞬间,脑子里边冒出了“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样的经典句子…… “周郎,周郎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眼神如此奇怪?” “啊,没没没,没什么,某自然也是听说了。 据说那个黄口小儿年仅十一,便凭着两篇十分精彩的策问,一举夺下令科省元。” 周邦彥很刻意地在黄口小儿这四个字上加重语气,提醒师师姑娘,那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你可记得,之前妾身曾经跟你提过,那孩子跟赵官人关系非同一般的密切。” “你的意思是,通过那小子……” 周邦彥听到了师师姑娘这番话,不禁心中一动。 师师姑娘十分冷静地在马车中仔细分析起来。 “嗯,第一次见到那小高的时候,当时妾身就觉得此子十分聪慧,非同寻常。” “而今看来,果然没有看错,而且他与赵官人颇为亲厚……” ##### 足足在马车里边呆了差不多小半個时辰之后,周邦彥终于离开,继续骑着他的驴,开始他的南下之旅。 师师姑娘站在马车旁,痴痴地看着周郎坐在驴背上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单薄与萧瑟,不禁心中一酸。 “周郎放心吧,妾身会设法找到可以让你安然回到东京的良策。” 一旁的绿绮忍不住撇了撇嘴,那老鬼,那么好的诗词,不悄悄送给自家小姐。 偏偏拿着去其他勾栏馆阁显摆,结果挨了收拾。 现如今又夹起大尾巴装可怜,骗取自家小姐心软,为他筹谋划策。 “小姐,外面风大,快进车吧,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怕是黄昏都入不了城。” 师师姑娘点了点头,径直钻进了马车,窈窕的身姿斜倚在车中。 开始仔细地盘算,该怎么说服那个机灵得不像小孩子的高璋…… 万一,那小子见自己有求于他,对自己起了那种不正经的心思咋办? 一想到高璋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俊俏小模样,师师姑娘不禁有些心乱如麻。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不太好下手…… ##### 正在府中摆烂的高璋,听闻管事过来禀报,说是那蔡六郎蔡杳与童大郎童智胜二人连袂前来拜会自己。 瞬间就明白了这对卧龙凤雏的来意,考虑到自己在府中摆烂也是摆,到勾栏馆阁摆烂也是摆。 干脆起身,打理一番之后,晃晃悠悠地赶到了府门口处。 就看到了那骑马的童智胜,与坐在马车中的蔡老六正在吹牛逼。 此刻,坐在马车中的蔡老六下巴都快要抬到了天上,正在那里向童智胜吹嘘。 童智胜满脸嫌弃地打量着牛逼吹得快飞天上的蔡老六,眼神犹如在看路边的一堆狗屎。 就看他那脸上的青肿,分明就是又被亲爹揍了一顿。 偏偏他还有脸说是他爹哭着喊着求他去殿试,他这位蔡家麒麟子这才勉强同意。 决定去那殿试之上,大放异彩,让天下人都知晓他蔡老六之名。 要不是因为结伴来逮高璋去勾栏馆阁长长见识。洒家非把这自命不凡的小胖犊子给踹进路边的狗窝不可。m..nět 当看到了高璋出现在府门口时,童智胜不禁大喜。 “行了,你小子莫要再废话,小高兄弟,洒家可是等候多时矣。 今日你要带洒家去哪家勾栏见识?” “……”高璋脸上这才堪堪浮起的友好笑容瞬间僵硬。 一干高府家丁,面露诡色地看一眼自家公子,又看一眼那对卧龙凤雏。 ##### 心情相当不美丽的高璋坐在马车之中,当先引路。 好在那童智胜虽然脑子不好,但好歹也知道自己方才心直口快说错了话。 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着高璋赔礼道歉。 看在这位粗鄙武夫如此懂礼貌的份上,大度的高璋决定仁慈的原谅他。 “那个……高师兄,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要去就得去上档次的那种地方吃喝,绝对不能去那种全是歪瓜劣枣的地方。” “对对对,洒家虽然没去过,但也听说高档的地方,还有一种叫花魁的小娘子,甚是美艳。” “……” 第82章 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公道 “行了行了,二位莫非以为,高某可不是那种荤素不禁,没有底线和品味的人。 为了省兜里俩钱,就去那种食不下咽,无法正视的不正经地方。” 看到高璋那副清高冷傲的模样,这让蔡老六忍不住下巴一抬。 “这可是你说的,倘若你挑的地方不好,我们二人可是……” “樊楼你们觉得好不好?”高璋头也不回地说出了一个地方。 瞬间,过期童子僧与那蔡家麒麟子不约而同两眼一亮。 “啊这……我说小高兄弟,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洒家虽然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可是听说那樊楼绝对是东京汴梁第一勾栏。” 蔡老六打量着那头也不回的高璋,忍不住提醒一声道。 “那樊楼可是东京第一勾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好不好?” “听说出入那里的,可都是我大宋文坛有两下的读书人,至于那些身家巨万的豪商巨贾。 若是肚子里边没点才华学识,也都不敢去那里献丑。 毕竟樊楼的姑娘,可跟其他勾栏的不一样。” “对对对,洒家也听说,哪怕是花再多的财帛,也不得见有一亲樊楼里姑娘芳泽的机会。” “而且樊楼里边,没有三五贯,都不敢进去一趟听上一曲。” “你们真没去过?” 去樊楼还真没花过一个铜板的高璋满脸震惊地朝着这二问道。 童、蔡二人齐刷刷点头不已。 “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么多?高某好歹去过几次,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门道。” “……”童智胜与蔡老六总觉得高璋表情和眼神像是在侮辱人,可又偏偏没有证据。 童智胜忍不住拧了拧脖子,磨着牙根小声地嘟囔。 “他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让人觉得来气,洒家好想打他一顿。” “是啊,我也觉得……”蔡老六恶狠狠地磨着牙,要不是打不过,老子一定打哭他。 偏偏童智胜这个愣货光说不做,这让蔡老六甚是遗憾。 想了想,蔡老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把自己腰畔的钱袋子, “你真确定要去樊楼,咱们可说好了,今日可是你请客,我们分文不出。” “放心吧,高某去樊楼吃喝,至今还没有花过一个铜板。”biquiu 听到了高璋此言,蔡老六噗呲一声,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哎哟,这牛逼吹的也太没水平了吧。你以为你是谁,白嫖党党魁柳永吗? 心直口快,向来自视甚高却一直被高璋压一头的蔡老六当然不会藏着掖着不吐槽。 “高师兄,你这话可真像是在说笑话。” 高璋呵呵一乐,懒得跟这两个见识短浅的权宦奸相子弟一般见识。 ##### 马车缓缓地在那宅院跟前停了下来,守在这里的下人,看到了从马车下来的高璋,顿时两眼一亮,快步迎上前来。 然后十分殷切地邀请高璋入内,并且还十分热情解释,师师小姐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后边的蔡老六与童智胜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我说蔡老六,你确定这里就是东京第一勾栏?” 童智胜鼓起了牛眼,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蔡杳。 “应该,应该就是这里,对了童大哥,刚刚那個龟奴说的可是师师小姐?” “没错,酒家听到的就是师师,嘶……莫非,小高居然连她都认识?” 蔡杳呆愣愣地站着,抬眼打量着跟前的规模颇大的樊楼。 看到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从宅院中走出来,朝着高璋殷切地问候。 没来由地,觉得心中酸涩得就像是一口抽干了一瓶山西老醋。 师师,不会真就是那个艳冠东京,掷千金也难求一面的李师师吧? 高璋一扭头,就看到了卧龙凤雏组合就像是两个假人,呆若木鸡地呆在了原地。 忍不住嘴角一歪,朝着那前来迎接自己的小姐姐吩咐了两句,便径直迈步入院。 “奴婢绿萝见过蔡六公子,童公子。高公子说二位是他的同伴,还请二位随奴婢进院吧……” 蔡杳看到高璋已然步入了院中,忍耐不住朝着绿萝问道。 “绿萝姑娘,这里是那位李师师小姐的居所?” “正是,我家小姐跟高公子乃是旧识,好了二位快请进吧,再耽搁下去,我家小姐肯定会怪我怠慢贵客了。” 听到了这话,直接就令童智胜与蔡杳嫉妒到眼珠子发红,表情扭曲。 “居然还说自己正经,呸!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他。” “他那么小,居然就跟东京第一花魁勾搭上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公道。” “对了方才他说他来这里不花一个铜板是吧?” “……不可能,打死我也不相信,快走,说不定现在他就在悄悄掏钱。” ##### “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今日我带两个朋友过来,没问题吧?” 高璋看着这位有着祸国殃民级别地美姿颜,很适合当平面模特的师师姑娘。 露出了一个相敬如宾,亲如兄弟的笑容。 站在二楼窗边的师师姑娘朝着高璋嫣然一笑,那魅惑众生的笑容绽放如娇花。 “小高公子说笑了,既然是伱的朋友,自然不会有问题。” 说话间,正好迈步进了院落,朝着阁楼方向快步而来的蔡杳与童智胜看到了立身倚窗的窈窕女子。 但见那女子那张足以令人毕生难忘的如花娇颜,还有那足以令他们骨头酥软的笑容。 蔡家麒麟子与过期童子僧脑海里边都不禁冒出了一句话,当真不愧是东京第一花魁。 只是这个倾城倾国的笑容,花再多的财帛也值了。 “真美……”童智胜呆呆地看着二楼窗台处,即便佳人已然离开。 可是方才那一笑,似乎仍旧在他的眼前晃荡不已。 阁楼的一楼,布下了酒食,蔡杳与童智胜各据一案。 而被请的主宾高璋,则坐在主案后边,身边,自然是作为东道的师师姑娘作陪。 看着高璋在那里一口一个小姐姐地,逗得那位祸国殃民的师师姑娘笑颜如花。 蔡杳和那童智胜却像是两台生锈的机器人一般,脸红得就像是猴子屁股。 动作僵硬,举止顿措,明显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风霜雨露夹道欢迎的勾栏初哥。 第83章 你能不能助奴家一臂之力…… 明显就是那种为了去高档娱乐会所做过无数攻略,写下无数注意事项。 结果连三百块钱的爱情都没有谈过,进了场子就完全懵逼的口嗨党一个德性。 这让从来都用平常心,把这勾栏当成正经娱乐场所的高璋不禁有些嫌弃。 不带你们来,你们跳得比谁都骚。带你们来了,结果就像两块不解风情的蠢萌木头。 看看那两个侍候你们酒食的小姐姐,都明显有点不知道该拿筷子,还是拿锯子了都。 特别是那童智胜,明明是个壮得跟头黑熊精般的壮汉。 此刻坐在绿绮姑娘身边,整个人却绷得紧紧的,连眼神都不敢斜视一下。 就算是绿绮姑娘给他挟了筷菜,都会下意识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低声致谢。 直接就把慧质兰心的绿绮姑娘给整不会了,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看向这位黑熊精般的壮汉。https:/ 莫非,这个表面看起来很拘束的年轻壮汉,他的爱好十分独特,喜欢宗教制服系? 这個本姑娘可没那嗜好,得想想,樊楼里有哪位小姐喜欢这种调调…… 师师姑娘也同样被双手合十的过期童子僧给吓了一跳,好在身边的小高璋告诉了他这位的来历。 看着这位权宦的继子,还有那边那位蔡相家的六郎。 师师姑娘忍不住又多看了高璋两眼,她可是听闻,这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小郎君,之前可是连着三打蔡六郎。 结果呢,现在这位蔡相六郎居然成为了他请的客人,安静如鸡地坐在这里,犹如高璋的小老弟一般。 这让师师姑娘越发地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清高璋这个孩子的手腕。 有师师姑娘在此调和气氛,很快又召来了乐师,还有两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且歌且舞,总算是将厅中的气氛炒了起来。 蔡老六与那童智胜终于不再那么拘束,但是,面对着师师姑娘这位东京第一花魁。 之前一路之上骚话连天的二人活脱脱成了两个乖乖吃喝看戏的乖娃娃。 乘着热闹,师师姑娘俯身凑到了高璋地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然后指了指楼梯。 高璋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朝着那蔡老六与童智胜招呼了声之后,径直随同那师师姑娘登楼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方才还觉得既刺激又嗨皮的蔡老六与童智胜嫉妒到质壁分离。 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边狂骂禽兽。 师师姑娘跟小高消失,顿时二人觉得跟前的歌舞与美食变得索然无味,犹如嚼蜡。 蔡老六忍不住压低声音,悄悄地询问起了身边眉清目秀的侍女。 “你们小姐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绿萝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这个小胖子,总觉得这小胖子表情不对劲。 蔡六老为了打探直相,决定拼着脸不要了,小声地解释道。 “就是,嗯,就是我师兄高璋。” “他是你师兄,那你去问他呗,奴婢可不敢胡言乱语。” 绿萝表面看起来呆萌,但是能够成为师师姑娘婢女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 这话把蔡老六梗的两眼翻白,磨了磨牙,犹不死心地他又忍不住问了句。 “那我师兄花了多少财帛,见一回师师姑娘?” 绿萝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小胖子那副痴蠢模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要不是知晓这小胖子的小高公子带来的朋友份上,姑奶奶能把你榨成脆哨。 ##### “不知小姐姐邀我过来,所为何事?” 来到了二楼,高璋便好奇地询问道。 之前,师师姑娘就床底下肩并肩躺着两个男人,欣赏第三个男人的社死事件,已经跟高璋进行了良好的勾通。 双方都觉得,这种意外没有必要宣扬,毕竟身心遭受重创的人会很多。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精尖杰出人材,真要暴露出去。 到时候社会舆论肯定要爆炸,大家都没脸去承受。 面对着单刀直入的高璋,师师姑娘不禁又犹豫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毕竟,这事,感觉好羞耻,羞耻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样子。 就在师师姑娘神情纠结,心乱如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张有很多故事的床。 不料,这眼神复杂的一撇,恰恰就被那脑子相当灵活,眼神相当毒辣的高璋尽收眼底。 高璋下意识嘴角一歪,抬手拍了拍那张熟悉的床。 可惜自己只能床底下呆过,从来没有感受过它的舒适和弹性。 看来,在它身上,肯定又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高璋一屁股坐到了床沿,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位难以启齿的师师姑娘。 “莫非,小姐姐想要说的事情,又是跟这张床有关?” “哈?!不不不……跟它没关系,跟奴家有关系。” 被高璋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打乱了节奏的师师姑娘下意识地否认道。 高璋朝着这位表情尴尬的师师姑娘一笑,手指头往床底下指了指,一脸认真地道。 “小姐姐,若是有事寻我,还请直言相告,毕竟小姐姐的床我又不是没呆过,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小姐姐你倘若不告诉我真实情况,我又怎么知道如何帮忙?” “……” 看着这个孩子面不红心不跳的厚脸皮模样,身为老司姬的师师姑娘差点把银牙咬碎。 可一想到,周郎的事,还真跟这张床有着牵扯不清的事…… ##### 虽然师师姑娘说得遮遮掩掩,用了很多的春秋笔法。 但高璋忍旧听得两眼放光,大呼精彩,只恨当今自己出事不在现场。 没能亲眼目睹《少年游*并刀如水》这首流芳百世佳作诞生现场所发生的故事。 不消说了,肯定是昏君师尊已经欣赏到了周邦彥那个多才多艺的老色胚的艺术作品。 知晓了自己与师师姑娘的不正经床戏,居然在周邦彥的笔下,成为了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 所以才会如此地恼羞成怒,羞愤加交。 可问题是,昏君跟师师姑娘不得不说的情事,却一直都属于是遮遮掩掩的地下情。 他怎么不能拿这等糗事来当由头打压周邦彥,不然,那岂不就等于是坐实了这首艳词的主人翁就是大宋天子。 于是,周邦彥被他寻了个借口,一脚尖踹去了广南西路。 “……那个,奴家知晓,小高公子你与赵官人关系很是亲近。” “不知道你能不能助奴家一臂之力,说动赵官人,引他过来。” 看着这位艳冠群芳,一笑倾城的师师姑娘,只看脸,的确很能魅惑众生。 可惜,还是一个孩子的高璋,早就已经过了只看脸的年纪,呃,对,他还看内在,还要看心胸,咳咳……现在不是讨论一个孩子审美观的时候。 看样子,这位师师姑娘想必是想要用美人计去蛊惑,或者说说服昏君师尊。 不过作为一位很有情商的高璋,看在自己跟这位师师姑娘好歹有几面之缘。 大家关系也算融洽的份上,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点成熟的建议。 “小哥哥何等样人,他若想来自然也就来了。 既然他不乐意来,必定是心中尚有芥蒂,就算是真来了,说不定弄巧成拙。小姐姐我说的对吗?” “……” 第84章 你让我那昏君师尊怎么想,怎么面对自己? 看着高璋那天真而又朴质的笑容,师师姑娘足足愣了半天。 莲步轻移,窈窕摇曳的身姿渐行渐近,那张倾城倾国的俏脸,第一次距离高璋的脸不超过一尺。 “小姐姐,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艳冠东京,男人无不以一亲其芳泽为荣的师师姑娘生生给气的笑了起来。 下意识地伸手拧一把他那粉嫩嫩的小白脸泄愤。 “……你!你这个小孩子,奴家就只是想要看清楚。 小小年纪,你到底哪来那么多的心思?” 要不是看在自己要求这小子的份上,铁定不止轻轻地拧上小脸蛋一把,怎么也得多拧几巴,毕竟手感很给力。 高璋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师师姑娘突然之间出手偷袭。 考虑到虽然大家只能当兄弟,但好歹这是一位在大宋文艺圈子里边相当有份量的师师姑娘。 自尊心肯定也是极强,切切不可当面做出惹恼对方的举动,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嘛。 高璋按下了意欲躲避的身体动作,憋屈地由着对方吃了自己一块粉嫩的豆腐脑,但是人怂嘴不怂。 “哼,小姐姐你再这样,我可喊非礼了。” “……”师师姑娘差点让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突出其来的骚话给撞断了盈盈一握的纤腰。 ##### 二人对案而坐,师师姑娘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表情很严肃,正在分析问题的高璋。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对,他就算是想要将赵官人请来,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且,倘若自己出面去给周郎说情,非但不能让赵官人心软。 指不定赵官人还以为自己更亲近周郎,一怒之下,干脆把周郎撵到南海去吃海鲜。 想想老胳膊老腿的周郎,含着一包眼泪,吃着生猛海鲜,啃着荔枝芒果。 师师姑娘不禁心中一馋,啊不……是心中一疼。 “……所以啊,小姐姐你那样的想法是不对滴,依我之见,不该如此。” 看到高璋小小年纪,却一副条理分明,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 感觉自己的头脑,在这件事情上的深度剖析居然还不如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这让长袖善舞,在整个东京文艺圈混得如鱼得水的师师姑娘忍不住暗暗撇嘴。 “那你说怎么办,奴家不过是一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有什么手段……” “怎么可能?”高璋听到师师姑娘的自谦之词,嘴角下意识一歪。 就师师姑娘你这位老司姬怎么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你让我那昏君师尊怎么想,怎么面对自己? 难道又是新的一轮社会性死亡惨案不成? “???”师师姑娘打量着跟前这位下意识反驳自己后,表情古怪,眼神也相当古怪的少年郎。 总觉得这小子很不对劲,可偏偏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高璋面色一整,及时干咳一声吸引了师师姑娘的注意力。 “既然那位周先生才华那么厉害,一首词把赵官人得罪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写一首同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好词。” “小姐姐你那么一唱,必定会大红大紫,赵官人想必到了那时候,心中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向来爱惜人材的他看到周先生这么有才,说不定心一软。 也就不再寻周先生的麻烦。不就没事了吗?” “当然,这首词必须得有讲究,够伤感,够凄凉,能够让人触景生情,才能够打动人心。” 听着高璋在跟前侃侃而言地分析着这样的做法,让师师姑娘也不禁两眼一亮。 “果然,不愧是能够凭真本事成为今科省元的少年神童,也就你才能够想到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一回,奴家可真是又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看到跟前原本愁容满面的师师姑娘此刻容光焕发,笑意盈盈。 高璋也是松了口气,本想告诉师师姑娘,伱们之间的各种八卦隐私。 后世全都已经被公布在了网络上,全社会几乎人尽皆知。 而你的老相好,最终也是依靠这样的手段,扔掉了手中的山珍,蹿回繁华的东京汴梁。 考虑到当着当事人的面聊这种问题,容易引起对方的误会。 作为一位很有礼貌的孩子,高璋想想还是决定不提这一茬。 让这位能吹得了昏君师尊枕头风的东京第一花魁欠自己一个人情,这可是大好事。 “小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与小姐姐一见如故。 小姐姐有困难,我自然不能坐看而袖手旁观,能帮得上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 “你们在楼上干嘛了?” 离开了樊楼,蔡老六就直接凑到了高璋的身边,激动得就像是一条泰迪。 一旁的童智胜也是鼓着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高璋,恨不得把自己的招风耳怼到高璋的嘴皮子跟前。 “看看你们自己的嘴脸,简直庸俗。我是那样的人吗?” 年轻的道德楷模,守身如玉的高璋义正辞严地反问道。 “……”蔡老六很想点脑袋,但考虑到师兄的本事,还有狠辣的手段,终究没敢吱声。 童智胜打量着高璋,摸了摸吃得舒爽的肚皮,露出了一个很友好的笑容。 “洒家相信你,你可比某些瞎话张嘴就来的人强太多。” “你说谁?”蔡老六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当看到童智胜的牛眼冲自己瞪了过来。 “我不就跟童大哥你开开玩笑,看你急的……” “好了,二位给我个面子,先聊聊正经事。 蔡老六,听闻你也得到了参与今岁科举殿试的资格是吧?” “这是自然。”蔡杳下意识地昂首挺胸,脖子一梗。 “官家想必也知晓了我蔡六郎之名,觉得像我这样的才俊未能上榜,绝对是今岁科举最大的失误。” 听到了这话,童智胜直接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你小子什么货色,洒家还能不清楚?要不是官家看你爹的面子,就你还想殿试。” “你,哼……我不跟你聊。” 蔡老六好气啊,偏又拿体壮如牛的童智胜这个粗鄙武夫无可奈何。 高璋为了防止垫背党党魁蔡老六心态失衡,赶紧站出来相劝道。 “好了好了,好歹给我师弟留个面子,毕竟咱们这好歹也算同过窗,颇衣漂,咳咳…… 嗯,一起在正经勾栏里吃吃喝喝,也算是结成了深厚友谊。” “说不定,日后咱们弟兄之前,还得守望相助对吧……” 第85章 万一在床底又有了灵感呢? 驴背上的周邦彥在亲随的搀扶之下,终于双脚落地。 坐在驿馆安排的房间里,搓揉着发麻的双腿,周邦彥一脸生不如死。 这才多久,周邦彥就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一想到那山路崎岖曲折的岭南之地,周邦彥不禁眼眶一红,险些就落下了泪来。 早知如此那天早上,写下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之后,就应该及时地收藏妥当。 倘若如此,挚友自然也就看不到这首必将流芳百世的佳作。 而官家也就不会恼羞成怒,将自己一脚尖踹出东京,踹到广南西路那样的穷山恶水之地。 就在周邦彥唏嘘感慨,后悔懊恼之时,亲随端来了吃食,摆到了案上。 “老爷,这是驿馆提供的吃食,还请老爷先用一些。” 看着这些寡淡无味的吃食,想想自己在东京成年累月的花天酒地,喝个酒都能够有如花似玉的娇娘子相伴。 这让周邦彥越发地心灰意冷,颓然地摆了摆手,径直坐到了那床上一躺,先缓缓再说。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那递送到眼皮子底下的那封书信上娟秀清丽的字迹。 周邦彥陡然精神一振,莫非,师师姑娘如此给力,自己被贬谪的事情已然有了转机不成? 将这封师师姑娘亲笔的书信夺了过来,迫不及待地便打开了书信。 看着书信上的内容,周邦彥脸上的期盼,再一次变成了失望。 但很快,师师姑娘书信中所描述地来自于小高的良策,总算是让周邦彥眼里有光。 ##### 不错,官家是因为那首佳作,这才牵怒于自己。 倘若自己能够再写出一首佳作,说不定真的能够打动那位才艺绝佳的官家赵佶。 再加上有师师姑娘暗中施以援手,便是那官家短时间内不会让自己回京,想必自己也能够解掉被贬谪往那穷山恶水的广南西路。 越想越兴奋的周邦彥忍不住拍案而起,一激动,忘记了自己两条腿因为连骑了数日的驴,已经酸麻无力。 结果刚兴奋地拔身起到半途就哎呀一声,直接身子歪倒在了地板上,歪进了床底。 站在跟前的亲随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家老爷那摔在地板上之后,那似乎下意识往床底钻的动作。 “愣着做甚,还不快来扶我。” “哎哎哎……老爷您小心点,快快坐下,可有摔着哪了?” “罢了,你且去拿笔墨来,我现在就修书一封,你拿去交给那名信使……” ##### 枯坐在案几跟前,看着那一旁的地板上,散落了无数的废纸。 已然填词填得头昏眼花,脑袋涨痛的周邦彥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好的灵感。 所填出来的那些,皆尽是一些平庸之作,这等作品,岂能入得了那位才华艺术上相当有造诣的官家法眼。 从中午,一直熬到了接近子夜,都快填得老眼昏花的周邦彥浑身无力地往后一倒,犹如一条咸鱼般地瘫在了地板上。 想不到,年纪一大,精力不济,就连灵感,仿佛也越来越少。 “唉……” 一声长叹后,周邦彥打量着这驿馆中这并不崭新的陈设,还有房梁,以及那不远处的床……床?! 周邦彥赶紧移开了视线,努力在脑子里边构思,可还是没用。 要不?试试? 周邦彥轻手轻脚地坐起了身来,走到了房门跟前,确定了房门已经栓上。 转身,看向那张摆在屋内的床,反正也就只是试试,万一在床底下,又有了灵感呢? 下一刻,老胳膊老腿的周邦彥,以一个十分娴熟的姿势,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床底。 “……”躺在床底下,借着屋内的烛光,打量着那灰扑扑的床板下方爬动的各种小虫子。 只呆了几眨眼的功夫,周邦彥就以超一流的速度飞快地从床底下蹿了出来。 坐到了案几跟前,惊魂未定地频频喘气,泥玛,吓死老夫了,居然特娘的有好几只蟑螂。 想想师师姑娘的床底,那样的干净,顶多也就是床隙会有一些灰。 而这驿馆的卫生条件,居然如此之差,呆在那里,只会有惊吓,不会有灵感。 看来,自己只能继续一边南下,一边仔细酝酿。 希望能够早一些创作着传世之作,能够早些回到可以醉生梦死的东京汴梁…… 因为床底有蟑螂,导致这位周大家不乐意躺那床上将就,干脆就伏案睡了一夜。 结果第二天醒来,大宋骚人墨客的表率周邦彥,只能歪着个落枕的脖子。 狼狈地由着亲随把自己扶上了牛车,继续沿着官道,向着远方蹒跚而去…… #####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老父亲高俅打量着跟前乖巧懂事,聪明过人的神童儿子高璋,目光中满满的尽是关切与期盼。 “璋儿,殿试会不会有压力?” 高璋咧嘴一笑,一脸无所谓,爱谁谁的摆烂表情。 “爹,娘,你们放心吧,孩儿没有压力。” 看着亲儿子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这让黄氏与高俅不禁暗松了口气。 高璋看到明显有些憔悴的娘亲黄氏,还有黄氏身上有着一股烟熏的味道。 高璋既心暖,又有些哭笑不得。 想到这些日子,心忧自家神童殿试能否进士及第的黄氏也是付出不少。 几乎一有时间就去摆放祖宗牌位的屋子里边烧香供物拜祖宗。 那屋子内外,烟熏火燎,不知道的还以为高府的厨房改了位置,要不就是府中有屋子着了火。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票高家的老祖宗会不会被供奉的大鱼大肉给顶到。 导致他们在九泉之下因为过度暴饮暴食而蹿稀。 “不过孩子觉得,娘亲你也别太辛苦了,该休息还是早些休息。” 听到了自家孩儿的关心,黄氏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朝着这位机灵乖巧又孝顺的璋儿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好,娘一定会注意身体的,不过倘若我儿能够金榜题名,名列前茅。那娘就算是……” “好了,娘子,璋儿也是为了你着想,听璋儿的……” 高俅也觉得这些日子,娘子身上的烟火气着实大了点,再这么下去着实不妥。 “……” 第86章 殿试之日 因为明天一大清早,就要前往宫中,进行殿试。 夫妻二人对高璋一番安抚兼鼓励之后,便让高璋早些回屋,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争取明天再创辉煌。 看到亲儿子离开了屋子,黄氏满脸幸福状地依偎着身形健硕的夫君。 “咱们家璋儿,才十一岁,都已经成省元了。” “是啊,为夫这辈子,都没敢想,咱们高家,能够出这样一位神童。” “那日的朝会上,那位铁面无私,从不徇私的礼部尚书吴执中说出璋儿名字的时候。” “为夫当时,可真是被吓着了,当真没想到,璋儿居然有这等本事。” “难怪连官家,也对他爱护有加,还给咱们家璋儿送了套《论语》。” 看着身边侃侃而言,神采飞扬的夫君,黄氏想着多才多艺,玩球的本事天下第一的夫君的种种过往,不禁两眼一亮。 看到黄氏盯着自己半天,突然两眼放光,连拽着自己胳膊的手都在用力。 这让高俅不禁一脸懵逼。“娘子,娘子你这是做甚?” 就看到黄氏甜甜一笑,眉舒眼弯地道。 “夫君啊,你有没有觉得,你其实是一位有大福缘的人。” “大福缘?有吗?”高俅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夫君你想呀,你还未发迹之前,追随的可是我大宋第一名士东坡先生。” “之后夫君入了端王府,成为了当今天子最为看重的潜邸旧人,更成为太尉这等高官。” “而今,咱们家璋儿,已然夺得今科省元,成为大宋第一神童。” “这不是福缘,又是什么?” 高俅听了娘子这样一番分析,亦不禁两眼一亮。 “咦,娘子你这话说的还真是……” “所以妾身觉得,咱们璋儿有了夫君这样大福缘的爹。 方才机缘巧合之下成就了省元,说不定殿试的时候,还能拿个状元。” “啊这……”高俅生生让娘子黄氏的野望给吓得一哆嗦。https:/ 但是,娘子黄氏这番很封建很迷信的话,着实让高俅怦然心动,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璋儿真的能够殿试一举夺魁,那亲儿子是大宋第一神童,绝对没跑了。 怦然心动的高俅呆坐了数息,忍不住冲娘子黄氏道。“现在时间尚早,为夫想去祭拜一下祖宗。” “妾身正想跟夫君说这事,那便一起吧?” 黄氏朝着夫君嫣然一笑,夫妻二人连袂朝着后院行去。 这些日子,怕是有些被香火与供奉撑着的高家列祖列宗,又可以享受一顿额外的加餐和香火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俅与妻子黄氏,就站在了厅前,等候亲儿子高璋到来。 因为亲儿子要前往殿试,而高俅则不能相伴左右,甚是遗憾。 今日那些但凡是有亲眷参加殿试的官员,都不得进宫。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为了避免各种小动作。 但实际上,去的都有谁,谁是谁的崽,今日入宫旁观殿试的官员们一清二楚。 高璋凑到了爹娘近前,就闻到了一个浓浓的烟火气,一脸懵逼地打量着神情显得有些憔悴的爹娘问道。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一大早吃腊货了?” “哪有,爹和你娘,我们昨夜祭拜列祖列宗,希望他们能够保护我儿,继续披荆斩棘,争取能,嗯……” 高俅看到了黄氏瞪过来的眼神,赶紧及时刹车。 不能给亲儿子太大的压力,万一弄巧成拙那哭都来不及。 “好了娘子你在家好生歇息,为夫陪璋儿同行便是。 到时候,若是有好消息传出来,为夫也好及时遣人还家向娘子报喜。” 想到家中不能没有人,黄氏十分贤惠地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你们快去吧,妾身正好一会再去拜拜祖宗。” 高璋下意识地抬起脑袋朝着府邸深处看去,倘若泉下有灵。 想必这些日子,一干高家的列祖列宗也被折腾地累得不轻吧? 还好,咱们家就我一个独子,神童也就这么一个。 与亲爹高俅登上了马车,朝着那皇宫方向而去,坐在马车里。 高俅本想说一些安抚高璋的好听话,可是看到高璋坐进了马车之后,神情自若,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这让倒高俅自己不禁有些羞愧,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不如才十一岁的亲儿子。 难怪,文武双全的自己虽然很努力,也才只能靠着玩球成为太尉。 而这位开蒙三年,今年也才刚刚背全《千字文》的亲儿子高璋,却能够一举夺得省元。 不过对于此,高俅倒没有半点的嫉妒,毕竟这是自己的娃娃,他越好,自己也只会越开心。 #####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宫城外面,高俅朝着高璋叮嘱几句之后,便眼巴巴地瞅着高璋渐行渐远。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大宋执宰蔡京,坐在马车里边,闭目养神。 他的跟前正是那撩起车帘抬着下颔,一副目中无人架势左顾右盼的六郎蔡杳。 蔡京睁开了两眼,看着跟前活力四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六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莫要忘记了为父的交待,倘若实在没有灵感,就拿让伱背熟的来应付,明白了没有?” 听到了这话,总觉得亲爹小瞧自己这位蔡家麒麟子的蔡老六脖子一梗。 “呵呵……孩儿何等样人,怎么可能没灵感,爹你就等着听孩儿的好消息便是。” “……老夫的话,你听是不听?!” 蔡京直接就毛了,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就将那柄这段时间随身携带的戒尺给抽了出来。 这个孽畜,典型的记打不记别的。 “成成成,孩儿一定听,这里可不是府里,伤了孩儿的颜面,对爹你也不好。” 看着仓皇而去的六郎蔡杳,蔡京无比心累地瘫在了车中,唏嘘不已。 “……唉,老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個孽畜。” 此刻,高府后院,那间原本供奉着列祖列宗的屋子,再一次冒出了青烟。 屋外,传来了黄氏那很有战斗精神的喝斥道。 “多上些香,没有了?快,赶紧去多买点来,莫要少了香火,惹得列祖列宗不喜。” ps:感谢小灰灰想飞、迷墨菲斯、段心晴、深海熔岩等许许多多读者大佬的打赏,感谢感谢 第87章 请官家确定今岁殿试题目…… 高璋朝着宫门的方向大步前行,行不多远。 就看到了那蔡老六朝着这边仓皇而来,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赶一般。 “老六,老六,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看到高璋满脸好奇地打量自己,不乐意在高璋跟前暴露差点被亲爹痛殴的蔡老六赶紧信口胡扯。 “见过高师兄,没事,方才不小心遇上了一头恶犬,被吓到了。” “阿嚏!”远处的一辆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喷嚏声。 但很快就被宫门口处的喧闹声所掩盖住。高璋与蔡老六大步前行,很快就汇入了那近三百名殿试贡士之中。 作为省试第一的省元,高璋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等到了时辰,宫门缓缓洞开,作为贡生表率,偏偏年纪最小,个子也最矮的高璋。 就在无数双视线中,昂首挺胸,大步直入…… 身后边的一干贡士,看着这位今科省元,此刻亦是斗志熊熊燃烧。 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够在殿试之上,与这个黄口小儿一决雌雄。 让这小子明白,凭着两份很有天赋的策问能够干到省元,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而眼前的殿试,才是真正刀刀见血的血腥战场。 这殿试,乃是以诗赋论高下,就你这小子,开蒙不过三载,怕是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又哪里有功夫去搞文学创作? 哪像在场的这些读书多年的老斯文人,读过的诗赋名篇都不知道有多少。 更不消说勾栏馆阁都不知道溜达了多少个来回,那里就是骚人墨客们灵感的源泉所在。 特别是不少在诗词方面,已然有了名声的贡士,今日更是信心十足。 当年的元献公拚死在进士科省试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在殿试上呕心泣血,也只能弄到一个进士及第。 就已经令天下为之哗然,何况诗书传家的元献公还比这小子大上三岁。 总之,大家都很有信心,很想看看高璋这位今科省元,倘若今日连前三甲都进不了,那他这大宋神童的美名,呵呵…… ##### 感受到周围那些贡生们不怀好意的目光,高璋不以为意。 毕竟鹤立鸡群这样的事情发生,羡慕嫉妒恨的,肯定是鸡。 至于鹤,所关心的是即将振翅翱翔前往的九霄云外。 难道还乐意低下脑袋,打量一票痴肥的家禽跟他们称兄道弟不成? 贡士们正在鱼贯而入的当口,这边,大宋天子,业已经在集英殿内安坐。 此刻,他手提御笔,打量着跟前那张大红宣纸,若有所思。 此刻,赵佶的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若是当时去见高璋之时。 提前给他点提示,以他的才华和过人的天赋,说不定真的可以再创奇迹。 可惜,当时脑子一热,总觉得这孩子能够夺得省元,再加上梦中又得见他一举夺魁首,被点为状元。 以至于让自己热血上脑之后,根本就没考虑他还是个孩子。 可惜,事情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如今最要紧地便是构思出一個令所有贡士都觉得至少看起来很合理的题目。 但又能让高璋这位爱徒能够略占一丝便宜,这,就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极限。 一旁的吴执中可真是有些等得不耐了,这个时候,有宦官快步入殿禀报。 吉时已至,诸位贡士,已然开始入宫,正朝着这集英殿方向行来。 吴执中按捺不住,站了出来,朝着提笔沉思的赵佶高声提醒道。 “还请官家速速确定今岁殿试题目,臣也好等贡士们到达考场之后宣读。” “吴爱卿不必心急,朕,已经有了。”说话间,赵佶脑海中灵光一闪笔落于纸上。 一边下笔如飞,一边口中朗声言道。 “我朝科举昌盛,今岁科举,更有少年才俊倍出,虽年少,然却又能有经世济民之志。朕心甚慰,故今科殿试,便以少年……” 听着官家之言,一干在场的臣工,皆是脸色发黑。 “官家,臣觉得,怕是有些不太妥当,毕竟自我大宋开国以来,诗赋之定名。 多有出处,而今日这等出题之法,似乎……” “臣倒觉得官家此题十分新颖,毕竟自太祖皇帝以来。m..nět 殿试诗赋之题目,虽然多出于典籍,但却也有列位先皇自斟之赋题。” 赵佶收笔,望向站在御案跟前的吴执中,朝着这位仍旧负责殿试的主考官和颜悦色地问道。 “爱卿为今岁殿试之主考,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方才听得十分认真的吴执中,亦不得不朝着这位平日里骚操作百出,但是今日这道殿试题却极合胃口的昏君恭敬一礼。 “臣以为,此赋题甚是妥贴,与今科之现状十分契合。” 看到这位主考官也站出来支持了官家,那些原本还想再叽歪几句的反对派也只能索然无味地退回了列班。 毕竟主考与官家既然都认可,他们再反对,说不定会惹恼官家,让官家惦记上自己,何必呢? ##### 高璋终于与一干贡士来到了那集英殿前的广场上,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三百张案几,将整个广场铺满。 看来,这里就是殿试的主战场,也对,莫说集英殿,即便是宫中最大的大庆殿,也根本容纳不下三百个殿试贡士在里边挥毫泼墨。 由着官吏将自己引到了最前排的位置坐下,高璋一抬脑袋,就可以看到那距离自己仅仅三步的集英殿台阶。 好在今日天气是多云,而且现在还早,不然,若是毒辣的日头晒得久些。 指不定要影响贡士们的发挥,指不定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贡士直接中暑抽过去也说不定。 这也是为何在春季科举省试之后没多久就要赶紧整殿试的原因吧。 反正高璋是这么想的,就在他坐在案几跟前胡思乱想之际。 就看到了台阶之上,终于有熟人显现,正是那位把自己拱上省元之位的礼部吴尚书。 吴执中目光扫过这一干贡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之下,好奇地冲自己打量的高璋。 吴执中嘴角微微一扬之后,清了清嗓子,将那张官家御笔的红纸摊开,开始大声地念诵出了今科殿试的题目…… 第88章 命运的车轮,直接碾在了高璋的脸上…… 高璋听着那很华丽的辞藻,不得不承认昏君师尊果然有两把刷子。 一想到那日昏君与自己肩并肩游湖,希望自己能够高中状元的场面。 高璋就很想直接趴在案几之上,一觉睡到这殿试结束完事。 毕竟殿试考的那些玩意,高璋也不是没打听过,但听闻了相关的殿试题目之后,差点疯掉。 北宋前期的君王,好歹都是正经人,出的题目也都很正经。 可到了自己这位昏君师尊上位之后,殿试的题目直接放飞自我,简直超出了高璋那颗人类头脑想象的极限。 有时候是引经据典的诗赋题目,有时候是论,但有时候,居然会出道家的经籍来作为考题。 甚至听亲爹高俅说过,有一回昏君还曾经主持过绘画的殿试。 高璋终于明白,为何大宋会崩的那么厉害,根本就是被这位多才多艺爱显摆自己才华的昏君给祸祸的。 当听了那些精彩纷呈的殿试趣闻之后,高璋除了摆烂,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咋办了。 可现在,听着那吴执中在那里宣读的内容,越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嘛意思,虽然吴尚书读的内容有些长,但总结下来就是,少年与国家作为题目作一篇赋,内容自然是要积极向上的,这就是今科殿试题。 上方的吴执中念罢题目,将这份官家亲笔所书,交给了身边的一名考官。 而此时,十数名宦官一同下了台阶,将他们抄录的题目贴在木板上,向这些考生们展示。 “尚书你看……”就在这个时候,吴执中听到了陈侍郎的低声提醒。 下意识地朝着陈侍郎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高璋一副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傻愣愣地坐在案几跟前。 “这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吴尚书直接就懵了。这位高家神童是咋回事,听了这殿试题目,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陈侍郎得了吴尚书的暗中授意之后,便晃晃悠悠地下了台阶,开始溜达,走到了高璋跟前一站。 总算是让像看到天下掉了一坨金疙瘩的高璋给惊醒了过来。 作为考官的陈侍郎自然不敢多言,只是微微颔首道。 “好好做题,用心做题。” 扔下这么一句之后,便晃晃悠悠地朝着一旁溜达而去。 高璋砸了砸嘴,用力狠狠搓了把自己粉白细嫩的小脸蛋。 想不到啊想不到,之前自己跟昏君师尊都做了自己成为状元的梦,已经是相当的离奇。 而现在,昏君师尊突如其来,一点也不墨守常规的骚操作,突然让高璋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狂喜。筆趣閣 就仿佛看到那命运的车突然出现,然后加速轰起油门。厚重的轮胎从自己脸上狠狠地碾过去,留下了两道车辙。 冒着金星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叨着旱烟袋的老天爷冲自己邪魅一笑,一个潇洒的甩尾飘移,潇洒而去。 用这样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老人家也站在老子这一边。 唔……也许是这段时间,爹娘天天去宗祠里拿烟熏高家的列祖列宗,总算是为自己熏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少年与国家,而且居然还是赋,呵呵……这特么不是送分题,难道还是送命题? 许多的贡士还在皱眉苦思,有些之前特地准备了精彩诗赋,却发现文不对题目,只能无声地骂骂咧咧。 又或者是在捶脑袋,希望能够起到当头棒喝的作用获取灵感。 而高璋则已经开始提笔,无比郑重地落笔于宣白之上:少年中国赋。 高璋很清楚,那位后世教育大家梁大大的全篇写得有多嗨皮,但是,这是大宋王朝。 自己肯定不敢通篇照抄,所以,只能截取一部份很适合当下的内容。 有了这位流芳百世的梁大大《少年中国说》打底。 只要自己那位多才多艺,很有文学鉴赏水平的昏君师尊脑子没过热死机,肯定会欣赏这种绝世好文。 然后一脸嗨皮地提笔将自己点为状元,随后,老子这辈子绝对可以春风得意马蹄疾,仕途一路狂奔踩飞机。 兴许会有人蹦出来说这不是赋。呵呵,拜托,赋,本身就是散文的一种文体。 它讲究文采、韵律,兼具诗歌和散文的性质。 其特点是“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侧重于写景,借景抒情。 所以,用这篇绝世好文撂在这里,当真是没毛病。 陈侍郎刚刚溜达了一圈,正要绕回来就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与吴尚书很看中的神童小高一脸嘿嘿嘿地提起了笔。 “……不会吧?不是吧?不能吧?” 陈侍郎的脑子里边直接一个三连吧,下意识地左右观望。 前后左右,所有的贡士们,都还在皱眉苦思,努力构思,斟酌文字。 看看不远处那位传闻中的蔡家麒麟子蔡老六,此刻正一脸懵逼地看着宦官举着的试题牌,明显还没能搞明白题目。 而这小高,明显已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开始落笔于纸上。 ##### 陈侍郎着实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业已经悄悄然地移步,来到了那高璋的案几跟前。 就看到了他那笔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漂亮书法。光是这一手,就能够让人对他加上不少的好感分数。 “少年中国赋……啊这……” 看着高璋落笔于纸上的标题,陈侍郎不禁心里边打了个突。 当视线下移,看到了此刻,高璋正在奋笔疾书的内容时,陈侍郎直接就僵在原地,两眼陡然睁圆。 高璋那筋骨外露的瘦金体笔下之言,此刻显得额外的瘦劲奇伟,锋芒毕露,一种宝剑锋从磨砺出。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 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 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 不过数十字,却真真犹如暮鼓城钟一般,在陈侍郎的心魂深处炸响。 吴尚书正立身于台阶之上,目光一圈圈地巡视着整個广场,打量着那些正在苦苦思索,迟迟未见动笔的贡士们。 这个时候,身后边传来了脚步声,吴尚书一扭头,却是官家身边的心腹近宦杨戬已经来到了身边。 冲自己微微一笑之后,探头朝着下方看去,他自然是奉了官家之命,特来看看官家的爱徒小高的情况。 “吴尚书,那高省元在何处?” 第89章 此赋今科必无对手 吴执中轻抬手臂,朝着前方一指。“他就在陈侍郎跟前。” 杨戬恍然地点了点头,决定等陈侍郎溜达开再观察。这一等,就特么的等了快盏茶的功夫。 这下子,不光是杨戬,便是吴执中也查觉了不对劲。 陈侍郎这是搞什么鬼名堂,站在那里就跟块木头似地动了不动,他不知道这是殿试现场吗? 吴执中眉头一皱,用力地咳嗽一声。 这才见那陈侍郎的身形一哆嗦,然后转过了头来,撩起前襟就迫不及待地快步行来。 “怎么回事?” 吴执中扫了一眼身边的杨戬,压低声音朝着那快到跟前的陈侍郎低声喝问。 陈侍郎深呼吸了一口气,冲已经凑了过来的杨戬挤出了一丝笑容,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咱家是奉了官家口谕,想问问那位高省元殿试如何?” 杨戬赶紧表露自己的来意,示意咱家与官家跟你们两位大宋忠臣是一条心。 “你说吧,他怎么了?”https:/ 吴执中冲陈侍郎颔首示意,总觉得陈侍郎此刻的表现有些不寻常,莫非小高璋又要出彩了? 陈侍郎吐了口浊气,满脸郑重之色地朝着跟前这二位沉声道。 “高省元的这篇少年中国赋,着实让下官看得一头冷汗。” “少年中国赋?少年和中国?……” 杨戬一脸懵逼,虽然自打官家是亲王的时候,他就在官家身边侍候着。 耳渲目染之下,好歹也有了一定的才艺功底,但是此刻的他却是一脸的懵逼。 少年他是知道,可中国是什么鬼? 听到了这位宦官的疑问,二位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礼部大佬。 都不约而同地用鄙夷嫌弃的目光撇了这粗坯一眼。 “杨中官想必不知,自古以来,处于天地中心之王朝都可冠以中国之名……” 考虑到这位乃是官家的心腹,陈侍郎勉强解释了句后,凑到了吴执中耳边又嘀咕了句。 “此赋今科必无对手。” 吴执中跟陈侍郎相识已久,又在礼部打配合很默契,很清楚这位属下的鉴赏能力。 莫非,高璋那小子,不但有经世济民之才,就连那诗赋上的才华,也同样是惊才绝艳不成? 心中疑问与期待满满的吴尚书快步下阶,而杨戬正想要跟上脚步,却被陈侍郎抬手拦住。 “杨中官还请留步,莫要让一众考生起疑才是。” “……”杨戬脸色不禁一黑,你们去看就可以,咱家去看就不行。 怎么的,欺负咱家是吧? 可一想到官家的叮嘱和交待,杨戬也只能黑着脸留在了原地。 “也罢,那还请陈侍郎你跟咱家好好说道说道,那高省元殿试的情况。” ##### 作为一位继承发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艺术的优秀艺术生,高璋的书法那可真是下了极大的苦功。 而且练习书法,总不能拿来小说来抄,不论正经还是不正经的小说。 高璋都觉得很不自在,总觉得很别扭。 但是用来抄录那些中华民族文艺术中的瑰宝,诗词歌赋,那绝对是能让他写得十分的嗨皮。 总觉得,书法跟这些流芳百世的名篇,就是那样的般配与契合。 而且,作为一位优秀的书者,还能够根据自己所抄录的这些诗词歌赋,在用笔上带入自己的情感。 而不是生硬地,只能按步就班地去抄写,那种没有情感代入的不叫书法,那只能叫抄录。 此刻的高璋,业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挥撒书法艺术才华的世界里。 激昂而又充满凌云之志的情绪,亦贯注于笔锋之间,那种锐气十足,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跃然于纸面之上。 不知何时,眼前一黑,高璋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吴执中这个礼部大佬站在跟前。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书法艺术作品,一副犹如刚刚摸了电门一般的怪样。 作为一位很有礼貌的孩子,高璋只能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提醒对方莫要继续傻不愣登的站自己跟前。 “……你好像挡着光线了。” 吴尚书终于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看到了高璋那稚嫩的清纯天真小白脸,挤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哦哦,嗯,好好好,你继续,好好写,认真写,不要心急。” 高璋老实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吴尚书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高璋先搁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第90章 怎么,蔡某人还需要你教我做事? 看到官家赵佶那副激动难抑的表情,杨戬心中酸得跟恰了柠檬似的。 可他还得努力当好捧哏的角色,朝着官家赵佶小声地道。 “官家,这篇文章听起来是极好,可为何奴婢观其文,却为何叫少年中国赋,这中国……” “你呀,枉跟随在朕身边多年,连何谓中国都不知晓。” 赵佶撇了一眼杨戬,不过自己心情正好,跟心腹近宦解释一下也未尝不可。 “中国者,取天地之中王朝之意也,中国以外则称为四夷,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 博学多才的官家赵佶洋洋得意地冲杨戬显摆了一番之后,抚了抚短须,甚是欣慰地道。 “小高落中国于答卷之上,这就足以证明,此子亦知何谓中国也……” 赵佶清楚,汉唐之际,中国、华夏之谓,皆指当时立足定鼎于中原大地的强大王朝。 然大宋立国至今,百年积弊,数代帝王,无不意欲锐意进取,以复汉唐之旧观,寄望大宋能够成为名符其实的中央帝国。 奈何命运坎坷波折,至今,仍旧未能平定西夏以复河套,至于幽燕之地,更是被辽国牢牢掌控。 若是其余贡士以此为题作赋,怕是题目十有八九,肯定是少年大宋赋。 而小高这个孩子虽然有些孩子气,非要以《少年中国赋》为题目。 在官家赵佶看来,这分明就是小高的心之所向。 不然为何他在省试之时,两篇策问都充满着强烈的锐意进取,变法革新的精神。 而他这篇《少年中国赋》中,同样有着奋发向上的刚强斗志。 既是自勉,同样也是在激励大宋文士之血气。 “此子当真没有让朕失望,朕,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睹为快了。” 看着官家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杨戬摸了摸鼻子,默默地侍立于一旁。 他终于明白,为何高璋那位少年神童会如此得多才多艺的官家的喜爱。 就连恩宠都在自己这位心腹近宦之上,正是因为这小子行事作为,看似不经意的,偏偏都挠到官家心头痒处。 赵佶关于高璋落笔于纸上的是中国而非大宋的猜想,这点倒真与高璋不谋而合。 在高璋看来,大宋积弱已久,大宋不论是面对辽国,还是面对西夏这等小国,都是战之不能胜,胜不能定其国。当真是弱鸡一枚。 所以,实在不乐意用少年大宋赋这样的名称,更愿意用中国,以期能够挠到昏君师尊的嗨点。 毕竟昏君赵佶在年富力强,脑子清醒的时候,还是记得自己要继承父兄的责任。 努力让大宋强大起来,收复幽燕十九州,荡平西夏。以便让大宋能复汉唐旧观。 到那时候,当可自傲地称自己一声中国,周边亦可以四夷谓之。 #####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蔡老六呆呆地看着跟前的题目,脑子里边完全是一大坨浆糊。 少年与国家,老子该怎么搞?像我这样才华横溢的蔡家麒麟子,为什么觉得无从下手? 不应该一看到题目就思如泉涌,笔下千言吗? 看看不远处的高师兄,正在那里神采飞扬地奋笔疾书。 而自己前后左右的那些贡士们,不是眉头紧锁,就是唉声叹气,但好歹大家都已经开始动了笔。 蔡老六又努力地仔细回忆亲爹冲自己反复灌输过的诗赋,那是亲爹留给自己的最后手段。 可问题是,此刻内心焦燥的蔡老六越是着急,就越想不起来。 怎么办,看着那尚一片空白的宣纸,蔡老六磨着牙根,一抬眼皮。 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又举着那写着考题的牌子朝着这边晃悠过来。 “你站住,不许动,站我跟前。” 蔡老六顿时两眼一亮,不管其他,至少不能让跟前的卷子洁白如新。 破除掉那个口中不积德的亲爹蔡京,吐槽自己有可能交白卷的魔咒。 先把题目抄在纸上,自己再慢慢找灵感不迟。 小宦官一脸懵逼地举着牌子,站在这位蔡相之子跟前,看到对方在那里奋笔疾书。 总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这位贡士,这是题目,而非答案。” 听得此言,孤高桀骜,卓尔不群的蔡老六一抬下颔,拿鼻孔对着这位小宦官冷声言道。 “怎么,蔡某人还需要你教我做事?” “……”小宦官整个人都方了。这踏马是什么脑子,咱家就是提醒你这个蠢萌的胖小子。 结果你特娘的居然还跟咱家摆谱?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宫中能管得了咱家的大太监吗? 气极败坏的小宦官翘起兰花指,指了这个死小胖子半天,直接举着牌子转身就走。 “???”蔡老六刚写完一段话抬头,题目牌子和那小宦官都不见了。 “哎哎哎,你回来,我还没抄完,喂……” 蔡老六气极败坏的吆喝声,直接就把周围的贡士给整懵逼了。 这货是不是疯了,他想干嘛?抄什么,答案吗? 正好巡视过来的吴尚书也直接炸了毛,并指如剑,直指这位奸相之子蔡老六厉喝道。 “是谁在大声喧哗!立刻闭嘴,敢再殿试时坏了规矩者,立刻逐出宫去,罢其贡士身份。” 蔡老六不乐意地脖子一梗,正想叽歪,可看到无数双眼珠子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就连那心狠手辣的高璋也用一种古怪甚至是期待的表情打量自己。 就好像是在催促自己,赶紧跟主考官掐上一架。 呵呵……老子可不傻,你们休想。 福至心灵的蔡老六憋屈地闷哼了一声,怂回了案几后边,看着那只抄了一半题目的纸张,好气啊…… 走到了蔡老六跟前的吴尚书目露凶光地打量着这個蠢萌的蔡家麒麟子。 要不是他爹是蔡京,老夫现在就把他提溜起来,扔出宫去。 目光一扫,吴尚书眼中的凶光瞬间凝滞,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踏马写的是什么鬼? 宣纸之上,不过短短数十字,就有三个地方,有了涂改的墨污。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居然不是蔡老六的作品,而是题目…… 第91章 免得那位奸相说我等打压年轻才俊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让蔡京那位奸相给打傻了,让你答题,你抄题目做甚,殿试是不需要抄录题目的好不好? “蔡贡士,你写的是什么?” “回考官,学生觉得先把试题题目抄下来,才好斟酌。” 看到蔡老六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吴尚书嘴角一歪,面对这样的特差生,你能说啥? 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行吧,那你继续。” 蔡老六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朝着吴尚书道。 “考官,学生还没抄完题目,那小宦官就扛着题目牌子跑了。 还请考官将题目告诉学生,学生抄录完后面的内容,方好斟酌大作。” “大,大作……”殿试主考吴尚书磨了磨牙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生怕自己气炸了肺,这个蠢货连题目都看不明白,居然还大作…… 看到这位蠢萌的蔡家麒麟子那充满期盼的目光,还有那张写得让人有点不忍目睹的答卷。 吴尚书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 “……你!也罢,本官说,你写。” 算了算了,老夫老几十岁的人,在考场上收拾一个蠢货,实在是太过掉价。 ##### 原本的《少年中国说》足足有三千八百余字,高璋差不多能够通记全篇。 但问题是,《少年中国说》里边有许多的内容,不符合这个时代背景。 所以,高璋尽量截取梁大大这篇旷世名篇之中的精彩段落,经过自已的增减,落于纸面之上。 最终,几乎是一气呵成的高璋搁下了手中的毛笔,打量着这份大约一千二三百字的《少年中国赋》。筆趣閣 仔细地打量着遣词造句,看看还有那些疏漏之处,又或者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词句。 绝大部份的贡士,都还在兢兢业业地奋笔疾书,构思篇章。 一脑门臭汗的蔡老六咬牙切齿,努力在那里构思大作,意图一雪省试之耻。 高璋已然搁笔,开始坐在位置上,手搭凉棚地左顾右盼起来。 该做的文章已经搞定,接下来,那就要看昏君师尊是否足够给力,能否直接给自己来個金榜提名,点为状元。 虽然现如今是春末夏初,但是随着天光越来越接近正午,高璋已经开始觉得有点晒得慌。 晒太阳利于人体吸收所需的维生素d,促进钙、磷的吸收,有利于儿童生长发育。 可作为少年儿童的高璋却觉得,晒太阳也得有节制。 再这么晒下去,老子细皮嫩肉的脸蛋,非被晒脱一层皮不可。 已然回到了台阶之上,正在用眼神巡视考场的吴尚书亦看到了高璋那副磨皮擦痒的模样。 顿时心中一梗,这位少年天才,莫不是又要搞事情。 赶紧朝着陈侍郎打了个眼色,比划了个手势。 陈侍郎心领神会,晃晃悠悠地踱步到了高璋跟前站定。 “高省元为何在此左顾右盼?不知你的殿试文章作得如何了?” 看到这位老熟人前来,高璋顿时两眼一亮,指了指案几上自己摆得规规整整的文章问道。 “学生已经写完了,不知道能不能早点交卷。” “……”陈侍郎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了一眼天光,再看其他贡士, 好吧,你是神童,你与众不同,但是别人考试未过半。 连殿试带进来准备中午啃的饼都还没啃,你这里就要交卷,这样好吗? “怎么回事?” 陈侍郎正想从砖缝缝扯把草来握一下冷静冷静,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吴尚书那不怒自威的嗓音。 “他想交卷了。” 陈侍郎的低声回答,让吴尚书那不怒自威的表情顿时一僵,亦是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看了眼天光。 再看向跟前那露出了一个纯真笑脸的孩子高璋。 “你,伱就不再好好想想?” 吴尚书扫了一眼那份答卷,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句。 “提前交卷不是不可以,但是倘若你交了卷,再后悔想要修订,那可就没机会了。” “多谢二位大官人的关怀,只是学生觉得自己能力有限。 只能如此,实在是写不出更好的文章了。” 听到了这边的对答,周围的那些贡士也都纷纷停笔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这位高省元是嘛意思,考试时间未过半就要交卷了? 而且话是说得很谦虚,可是那语气却自信到快要爆炸。 直接就让一干上了年纪的贡士梗得不行,别以为官家出的题跟少年有关系,你就这么吊。 吊不吊,那得看你的遣词造句还有文章的立意好不好? 一旁犹如便秘一便,绞尽脑汁,都还没写出多少字的蔡老六也有些不乐意。 但是当听到高璋说出能力有限这样的谦词,不禁暗暗撇嘴,呵呵……果然不如蔡某多矣。 蔡某虽然写得艰难,但好歹挤挤又还能有点,再挤挤又出来点。 ##### 高家小子却一副摆烂的咸鱼之姿,呵呵,指不定今岁科举殿试,就将颠倒乾坤矣。 可惜殿试不能落榜,不然,说不定等到殿试结束,自己金榜题名,高家小子黯然落榜,岂不妙哉…… 一思及此,蔡老六忍不住扯起嗓子,没安好心地帮腔吆喝起来。 “是啊是啊,二位考官,既然高省元已经才思枯竭,写不下去。 倒不如赶紧让他离场,我等一干贡士,也好专心答卷,力争上游。” “???” 方才见识过蔡老六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内容的陈侍郎与吴尚书一脸黑线地朝着那边望去。 却见那蔡老六非但没有半点的胆怯,反倒甚是洋洋得意,昂首挺胸朝着那些看向他的贡士频频颔首。 仿佛此刻他已然在殿试大获全权,即将进士及第一般。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陈侍郎差点让这个蔡家麒麟子气歪了鼻子。 正要上前去教训下这个痴肥蠢萌的小胖子,却被吴尚书一把扯住。 “不必理会他,留着他吧,免得咱们那位奸相,说我等打压年轻才俊。” “就他?”陈侍郎听得嘴角一歪,差点笑出声来。 看到了那吴尚书捉狭的目光,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下官也就懒得搭理,回头干脆……” 听到了陈侍郎在耳边的嘀咕,吴尚书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吱吱唔唔地道。 “反正此事你自己看着办,莫要问老夫。” “是,下官明白。” 第92章 若是他殿试也能独占鳌头…… 陈侍郎磨着牙根阴阴一笑。呵呵,本官虽然手腕本事不如那个奸相。 但是你这个小兔崽子眼高于顶,居然见谁都敢拿鼻孔看人。 老夫不让你尝点小苦头,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这副主考官的身份。 吴尚书将高璋的这篇文章抄在手中,仔细地默读了一遍。 那无法抑制的激赏之情,溢于颜表。 看着跟前仍旧显得十分平静的高璋,想到他方才自谦之言。 吴执中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高璋微微颔首。 一众尚在殿试考场艰难奋斗的贡士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十一岁的少年省元高璋起身。 向着跟前的二位考官大佬行礼之后,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径直昂首阔步地扬长而去。 烈日之下,伴着那拂面而来的和风,衣袂翻飞,并不高大的背影,却仿佛与阳光交融,令人不敢直视。 与那些伏案执笔的贡士们相比起来,当真犹如立于鸡群,即将振翅于九霄之上的仙鹤。 吴尚书的两眼,业已经眯成了两条细缝,用只有身边的陈侍郎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唏嘘道。 “此子若不能为今岁之首,那就是你我二人的耻辱与过失啊。” 直到看不到高璋的身影,吴尚书将高璋的试卷郑重地交到陈侍郎手中。 “行吧,陈侍郎,你亲自去办……” 陈侍郎心领神会,朝着吴尚书恭敬一礼,接过了这份试卷,撩起前襟快步而去。 ##### 那些等待在宫门外的考生家属们,此刻都显得那样的紧张与不安。 即便是蔡京这位大宋执宰,也着已然呆得有些心神不宁。 此刻的他肯定不可能呆在宫门外,而是呆在距离宫门不远处的一间酒肆二楼处。 坐在那幽静的雅间里,呷着酒,桌案上的菜肴却一口没动。 即便知道现如今时间尚早,可他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就朝着宫门的方向看去。 虽然六郎那个蠢萌的孽畜让自己甚是头疼,可他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 能够在今岁科举,撞大运似的得以殿试,这让蔡京也不得不承认。 自己之前,真没看出来这孩子运道如此之佳。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交白卷就成,再怎么的,参加了殿试,一个同进士出身是跑不掉的。 如此一来,此子当真算得上是自己诸子之中,在科举成就上最成功的那个。 不过考虑到六郎那让人蛋疼的性格,蔡京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自己摆在案几上的那柄油光铮亮的戒尺。 唔……看样子,日后想要跟六郎能够安心并冷静的交流,就必须得随身带着这玩意。 省得那孩子脑子一抽,又一副蔡家麒麟子的孤高桀骜。 就在蔡京胡思乱想的当口,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宫门方向似乎有动静,下意识地抬起了目光,朝着那边望去。 就看到了百步之外,那宫门此刻正缓缓地洞开,从宫门内,走出来一個孩子…… ##### 随着那沉重的宫门缓缓地被推开,所有驻足在宫门附近徘徊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视线全部都聚焦在那打开的宫门处,就看到,门洞内走来一个不起眼的身形。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是宫中的小宦官,不约而同失望地叹了口气。 几眨眼间,那个不起眼的身形,走出了宫门门洞,站到了天光之下。 那身蓝色的衣襟,还有那张唇红齿白,俊俏而又稚嫩的脸蛋。 总算是让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都反应了过来。 “这,这不就是那位少年神童,今科省元高璋吗?” “他,他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作弊,被撵出来了?” “怎么可能,殿试作弊,怎么可能只是撵出来?” 就在那些围观人群叽叽歪歪的当口,远处膘肥体壮的富安,已经用风驰电掣的速度狂奔而来。 “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看着那连滚带爬冲过来的富安,高璋朝着他颔首一笑,理所当然地道。 “考完了,交了卷,自然就出来了,难不成,我还得继续顶着烈日枯坐不成?” 此言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一静。 然后,至少有超过一半,怎么也得有数百人,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看天。 然后险些被那炎炎的烈日,闪瞎了眼。 富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同样被闪出眼泪花的两眼。 “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早,您就已经考完交卷了?” “怎么,不信?” “我当然相信公子,小人为公子引路,老爷此刻就在那边等着公子。 让小的在这边盯着,只要公子您一出来,就让小人引公子过去。” 打量着这对渐行渐远的主仆,原本沉静下来的人群再一次喧闹了起来。 “这小子,居然说他已经殿试考完了,不会是交了白卷吧?” “好歹也是今科省元,倘若交了白卷,他难道就不怕被天下斯文人耻笑不成?” “老夫倒觉得,此子看他信心十足,步姿从容,兴许那殿试之题已然一挥而就,多留无益。” “这倒也是,毕竟是今科省元的神童,倘若此番殿试,他能够再上一层……” “呵呵,这可难矣,今岁科举贡士中,才华横溢者亦不在少数。” “省试受挫,定必会知耻而后勇,他高璋能凑巧取了省元之魁首,已是天大的幸运。” “若是他殿试也能独占鳌头,被官家钦点为状元的话……” “当真如此的话,那可就成了我大宋前所未有的才俊,必定能超元献公。 可与那千载之前十二为相的甘罗,一争谁才是少年传奇。” “是啊,先秦之时,并无科举,若是那甘罗,生于我大宋,也不见得能有机会进士及第。” 虽然一干骄傲的大宋斯文人们,方才对于高璋这个小兔崽子,甚是酸不溜秋。 可是一旦聊到了历朝的神童,第一时间,就站到了高璋这边。 毕竟那些历朝历代的神童,跟他们这些生活在大宋王朝的人们相隔太远。 而高璋却是他们眼前活生生的人,与他们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国家。 https:/ 第93章 蔡某灵感犹如泉涌,一涌涌了一天 自然,在他们的眼中,只要高璋能够再次告捷,真的能成为状元。 那么日后,他这位大宋神童的名声,肯定不会比那些历史上的著名神童项橐、甘罗、曹冲等人弱,说不定比他们更强。 对于那些八卦人士的叽叽歪歪,高璋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 此刻,他正在安抚情绪明显有些不稳定的亲爹高俅。 坐在高璋跟前的高俅呆若木鸡地看着亲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璋儿,你出来得会不会太早了,你真不是不会?” “这真不是,孩儿之所以出来得这么早。 是之前孩儿为了殿试而构思的其中一篇文章,恰好跟今日殿试之题目对应上……” 听了高璋有条不紊的讲述,之前满心忐忑,生恐亲儿子是交了白卷出来的高俅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吐了口浊气。 抄起了跟前案几上的美酒猛灌了一大口压压惊,高俅终于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看高璋那副沉稳而又乖巧的模样,还有那对于自己文章的自信。 特别是当听到了亲儿子诵读出了文章的部份之后,好歹也是文武双全的高俅听得亦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好,不愧是吾家麒麟子,居然能够做出如此精彩的文章来。” “若是东坡先生尚在,怕也少不得夸奖我儿一番哪……” 看到亲爹那副兴奋得在雅间内疾走,恨不得抄起大喇叭朝着满东京的百姓吆喝我儿子如何的劲头。 高璋赶紧开口转移亲爹的注意力。 “爹,孩儿已经结束了殿试,咱们回家吧,娘亲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嗯,好好好……慢!”高俅点了点头,突然脸色微变,赶紧抬手示意高璋莫动。 “???”高璋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着实不太明白亲爹这一声慢,有什么寓意? ##### “来来来,先坐下,咱们父子在这里先吃点,等到天色临近黄昏,差不多殿试结束,咱们再回去便是。” “这是为何?”看到亲爹一屁股坐了回去,高璋越发的疑惑。 看到亲儿子那副呆萌的模样,高俅不禁一乐,抄起了美酒又呷了一口这才解释道。 “你娘亲这个人,就是有时候喜欢胡思乱想,咱们倘若回去太早了,呵呵……” 亲爹只是点到为止,但是已然反应过来的高璋则乖巧地一笑。 “好的,孩儿听爹的。” 父子二人就在这酒楼里边一边吃一边喝,而管家富康屁颠颠地去交待一干随从,不许在夫人跟前胡说八道,不然后果自负。 高府之中,黄氏此刻正在那烟雾缭绕,犹如仙境一般的宗祠里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希望列祖列宗,看在她如此虔诚的份上,集体醒来上线。 好好地保佑亲儿子高璋,能够今日殿试顺顺利利,能够金榜题名。 当然,如果可以,最好能够保佑乖儿子高璋能够高中状元,成就高家文曲星兼神童的传奇神话。 屋子内外,一干高家仆役丫环,不顾被熏得灰头土脸。 只能跟随夫人一起虔诚地祈祷高璋那小祖宗成为大宋第一神童…… 黄昏之时,宫中结束殿试的钟声已然敲响。 剩下不多的贡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答题被人毫不留情地抽走收去。 也只能伤感地停下了手中的笔墨,恋恋不舍地起身。 而做了整整一天题目,感觉自己写出了一篇旷世巨著的蔡杳。 迈开发麻的双腿,扶着那酸软的腰,瞪着一双已经发花的眼睛,好半天,这才步出了宫门。 要不是蔡府下人来得及时,怕是还没等已经累得不行的蔡老六再走几步,就得直接摔个狗啃屎。 “六郎没事吧……” 蔡老六软棉棉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有力无力地道。 “没事,只不过是因为殿试之时,灵感犹如泉涌,整整一天在那里挥毫泼墨。 实在是没力气了,你们赶紧把马车弄过来,扶我上去。” 听到了蔡老六这番话,一干蔡家人不禁肃然起敬,虽然六郎经常吹牛逼说自己是蔡家麒麟子。 但不得不承认,他是相爷膝下唯一一位得到殿试机会的子嗣。 而今日,看到他作题居然累的都要瘫掉,莫非六郎真的整出了一篇很有内容的长赋不成? 此刻,马车终于缓缓地停到了近前,车帘一撩,露出了蔡京那张老脸。 “六郎,你怎么累成这样,愣着做甚,还不速速把六郎抬上车。” 在相爷的喝斥声中,一干蔡家人手忙脚乱地将蔡老六抬进了车中。 随着马车刚刚开始起行,也坐回到了马车中的蔡京正要询问蔡杳殿试的情况。 却不想,这个精疲力尽的小胖子,已然沉睡过去,居然还打起了呼噜。 “……”蔡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且让这小子好好休息休息。 等回到府中,再仔细询问,对这孩子要求不高,只要不交白卷就行。 至于这小子,能作出什么样的好文章,呵呵…… 蔡京觉得自己不是小瞧自家老六,而是这小子除了自信心极其强大之外。 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和才华。 ##### “如何了?”深宫之中,正在书案跟前,练习书法的官家赵佶,头也不抬地问道。 快步进入了殿内的李彥朝着赵佶恭敬一礼,这才恭敬地答道。 “官家,殿试考试在半个时辰前结束,所有考卷都已经弥封,如今已然开始读卷。” “奴婢听吴尚书的意思,怕是今夜需要忙上一个通宵。 他明日午时,定会将定等完毕的名册,上呈官家,以请官家定榜。” “这倒也是,殿试足足有数百贡士,虽然说只弥封,不眷录。但是光是读卷定等,那也是极耗时间的。” 官家赵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每逢科举之时,礼部官员,还包括自己委任的考官们,就是最累的时候。 特别是在殿试之时,今日殿试,那么在明天之内,必定发榜。 为此,殿试都只弥封,然后读卷官读卷,一票考官听了之后,开始定等。 为了能够保证第二天能够发榜,所以宫中都需要委派大量的宦官参与帮忙。 就像读卷官需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对数百考生的试卷进行读卷之时。 第94章 三位大太监的心思…… 其余诸事,自然需要让宫中的宦官帮忙处理。 而礼部、国子监、太学以及翰林院中的诸多官员,饱学之士,几乎也尽数前来。 之后将会分成每八位官员一组,负责读卷评卷定等。 再交到主考官那里,将定等的答卷,按优劣排序之后。 再从其中,择其最优秀的十份卷,交予官家钦定御批,以定今科状元、榜眼、探花。 此刻,已然成为了赵佶内心最为焦灼的时候,之前,已然从杨戬那里听到了爱徒小高所作之《少年中国赋》中的一小段节选。 只那一段,就听得赵佶这位多才多艺,很有艺术鉴赏水平的大宋官家眼前一亮。 可以说,当时自己出题之时,就想着爱徒高璋是一位少年,特此出题。 而他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盼,一开篇,就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子少年骄阳蒸蒸日上的锐气。 可惜,自己限于身份,更为了让今岁科举的公正、公平与公开。 不然真恨不得亲自溜达下去,看看小高落笔成文。 “你再过去寻杨戬,问一问他,朕着他办的事情如何了。” 听得此言李彥愕然地抬起了脑袋,下意识想要开口询问官家,到底是什么事情。 可是官家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并没有解释的想法。 李彥只能黯然一礼。“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看到李彥快步离开,官家赵佶这才搁笔,缓缓地活动着手腕,目光落在了自己写下的句子。 正是之前杨戬转告自己的那几句。 “……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 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赵佶负手而立,打量着这段话,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大宋积弊久矣,然新党变法陪受阻碍,而今大宋,自己这位官家已然能掌握大局。 奈何自仁宗朝以来,纷涌而现的经世济民之才,仿佛已然枯竭一般。 只有像蔡爱卿这等垂垂老朽在朝堂之上独撑大局,实在是让人扼腕。 而自己梦中授以衣钵的爱徒高璋,先是以两篇锐意革新的策问,让人眼前一亮。 而今日之赋,单看这寥寥数句,身为其师的赵佶,已然能够品味出爱徒之志。 自己终于不再担忧大宋革新变法,后续无人矣…… 唔,回头,朕得再去玉清昭应宫拜了拜道尊,看看上天,可有什么提示。另外,还得再继续练气…… 不知不觉之间,前一刻还在忧国忧民的大宋昏君,思维就已经发散到了该怎么求仙问道…… ##### 杨戬此刻,正站在那个正在将一叠叠的试卷整理好,分派给那些读卷官的屋子里。 那位陈侍郎已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亲自出手将十份已经弥封好的考卷拿在了手中。 这里边,正好夹杂着那少年神童高璋,以及蔡家麒麟子蔡杳的考卷。https:/ 杨戬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试卷,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当看到了陈侍郎肯定地微微颔首之后,杨戬心中一松。 转过了头来,正要吩咐身边一位小宦官去给官家报讯。 就看到了那李彥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杨戬朝着陈侍郎打了个招呼之后,迎着李彥走去,领着李彥来到了无人处,这才询问是何事。 李彥朝着这位权势与宠信皆在自己其上的杨戬讨好一笑。 “官家命咱家过来向问一问,官家让您办的事情如何了。” 杨戬矜持一笑答道。“你替咱家回禀官家,此事已成。” “就这?”李彥一脸懵逼地看着杨戬。 “不然呢?”杨戬不乐意地瞪了李彥一眼。 “怎么,莫非你还想从咱家这里打听是什么事不成?” 李彥低眉顺眼地道。 “看您说的,咱家也就只是好奇,不知道官家给您安排了什么样的事情,如此神秘。” 杨戬呵呵一乐,大手轻拍了拍这位总想暗戳戳地在自己背后使坏的竞争者,不阴不阳地道。 “想知道,自己去问官家吧,官家若允,你自然知晓。 官家不允,给咱家十个胆,也不敢泄露一字半句。” 看到杨戬转身而去的背影,李彥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呸的一口唾沫星子喷出,可惜杨戬那老狗离得太远,实在是没办法唾到他身上。 “老狗,你且得意,总有风水轮流传的机会。 到时候倒要看看,你这老狗怎么过来求咱。” 李彥黑着脸,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此地,而已经即将进屋的杨戬一回头,眼角的余光扫过那李彥匆匆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此刻,官家身边还有一位中官正在侍候,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官家那留于案几上的墨宝。 藏在袖中的手指头,默默地凭空临摹着,想象自己有只笔,正在练习着官家独创的瘦金体。 而这位则是排序在那杨戬与李彥之后的三号中官梁师成。 至于童贯,那位已然凭建军功,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宦官之路。 这是他们三人可望而不可及地道路,毕竟他们对于军略这些玩意一窍不通。 但是勾心斗角,难捏人心,却不相伯仲。 奈何那杨戬手段高明,在潜邸时,就深得当时还是少年端王的官家的宠信。 以致于他梁某人与那李彥,只能憋屈地位居于杨戬之下。 相比起李彥,梁师成自认更有脑子,更有才华学识。 特别是官家独创出了那瘦金体之后,他梁某人,就一直私底下悄悄地苦练官家独创字体。 奈何,自己天赋有限,至今还未能练习纯熟,不过梁师成相信水滴石穿。 只要自己勤学苦练,终有一日,定能将瘦金体练得可登大雅之堂,借此而得到官家的喜爱。 到那时候,嘿嘿嘿,多才多艺的官家,肯定更喜欢有才华,又能够有一笔漂亮瘦金体的心腹宦官。 而非是那李彥那等成日只想着如何献媚讨好官家,想着如何捞钱的痴蠢之辈。 刚想到李彥,就看到了那李彥快步行来,凑到了官家的跟前低语。 听到那边大事已成,官家赵佶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快步走出了殿门。 第95章 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好文章,好志气! “辛苦爱卿了,明日午时,就能全部读完定等?” 官家赵佶迈着四方步,缓缓地前行,礼部尚书吴执中相伴于身边点了点头。 “官家放心便是,读卷官都已齐备,大多数都负责过前几次科举殿试的读卷,应当不会出差池。” “好好好……诸位卿家,去办你们的事吧,吴爱卿,陪朕走走。” 那些前来参见大宋天子的考官们四散而去,只留下了吴尚书一人。 二人缓步前行不远,吴执中便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薄绸包裹着的小东西,恭敬地双手奉上。 官家赵佶伸手接过,手指一捏,感受到了薄绸包裹着的纸张的质感,随手就塞进了怀中。 “官家,诸官纷忙,臣一会也要去督促各处读卷事宜,还请官家……” “无妨,吴爱卿你忙你的,朕还想在这里走动走动。” 面对着吴执中想要撵人之举,官家赵佶根本不搭理,虽然拿到了小高的亲笔手书。 但是,朕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怎么也得看看那些读卷官如何看待高璋的那份试卷才是。 万万不能让那些读卷官埋没了爱徒这样的少年神童。 看着官家一副老子不想走,老子就要留的表情,吴执中脸色一黑,甚是头疼。 你特娘的不走,难道身为臣下的自己还能把你撂这里不管? 罢罢罢,那就只有舍命陪君王了。 “官家若是有吩咐,还请直言相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爱卿想必也知晓,朕对于那位高省元甚是好奇。” “如今殿试已毕,朕又正好有闲暇就特来看看……” “……” ##### 吴执中打量着这位昏君,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昏君居然还真为了那高璋赶来。 这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问题是,铁面无私,从不假公济私的吴尚书担心。 这位昏君在这里影响到了那些读卷官对于考生试卷的评判。 那可是会导致高璋的真实成就抹上一层难以洗掉的污垢。 毕竟官家是一位昏君,这是得到了世人所公认的。 可问题是,大家都毕竟吃的是朝廷的饭,只能默默地私底下说,不能当面讲。 可一旦有哪位大臣因为与这位昏君走得太近的话。 那么这位大臣的清誉必定会受到牵联,甚至直接就被人打上奸佞的标签。 吴执中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场面,这也是为何,省试、殿试,他都愿意与那陈侍郎联手的原因。https:/ 看到吴执中突然哑然,脸色变来变去,就是不吱声。 赵佶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名声在臣工的眼里有瑕疵,自视甚高的赵佶好歹还是有点逼数。 重要的,赵佶也不希望让自己的爱徒受到不白之冤,忍住了心中那丝不满,朝着吴执中勉强一笑。 “爱卿放心吧,朕只是看看,定不会扰了科举这等国家大政的。” 看到官家如此,吴执中也只能点了点头,当先引路而行。 “官家还请跟臣过来,陈侍郎正在那边与一干读卷官读卷。” ##### 一般而言,一个团队的读卷官,会来自多个部门,为的就是能够最大程度保证评卷定等的公平性。 就像这间屋子内的八位读卷官,就有礼部、翰林院、国子监、太学等几个机构的官员一起读卷。 而此刻,陈侍郎分派完了贡士考卷之后,并未离开。 而是站在了那位拿着高璋的《少年中国赋》正在认真阅读的考官身后边。 陈侍郎虽然看不到这位来自于太学的教授此刻的表情。 可是从对方的肢体语言,还有努力将试卷凑近。 发出啧啧有声的赞赏声中,便已然知晓了这位读卷官员对于高璋所作文章的欣赏。 而这位教援一边看,一边摇头赞叹的模样,已然影响到了周围的读卷官。 而就在此时,一位读卷官突然一巴掌拍在案几之上,把屋内的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这位须发皆白的苍首老人身上,就看到他激动得脸色涨红,指着手中这份试卷厉声喝道。 “这是什么狗屁文章,简直,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写的都是什么鬼名堂?” “这等人,居然也能够参与今科殿试,实在是岂有此理。” 陈侍郎赶紧上前,目光一扫,嘴角差点就歪了,正是那位蔡家麒麟子的文章。 没想到,恰好落在了这位年纪颇大,治学严谨的顾老手中。 “顾老息怒,顾老还请息怒,莫要因为区区一份试卷气伤了身子才是。” “能把顾老给气成这样,看来这必定是一篇不忍直视的玩意。” “就是,就是,哪像我这篇文章,虽然有些文不对题,可好歹文采菲然,书法很见功底,也算是难得的佳作。” “呵呵……诸位,依某之见,今科殿试前三,必定有此卷之名。” “谁,原来是太学的王教授,真的假的,你这都还没看几篇,为何如此笃定。” 那位被蔡家麒麟子的狗屁文章把眼睛给辣得不行的顾老听得此言,干脆站起了身来,朝着这边伸手索要。 “来来来,且让老夫一瞩好文,洗一洗眼睛。” 王教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位在这里监督的陈侍郎,看到对方微微颔首。 自然不再犹豫,便将那份被他视作今岁殿试前三甲的文章给递了过去。 “这是《少年中国赋》?咦,这命倒当真新颖,待老夫,唔……嗯?” 顾老只扫了一眼,视线就再难从这篇文章之上移开。 脑袋开始左摇右摆,看到这位老学究如此模样。 一干考官自然清楚,必是这位久负盛名的顾老先生,看到了精彩的文章。 顾老摇来晃去半天之后,忍不住再次击案。 “好!痛快,好一个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好文章,好志气!” “顾老,且让下官好好拜读,看看能够被顾老如此赞喻的文章何等精彩。” “急什么,老夫这才看了不到一半。” “顾老,你再看下去就不合适了,要知道这可是本官读的……” 眼看着为了争抢一睹为快的权利,这位醉心于学术的学者型官吏似乎都要吵了起来。 陈侍郎不禁有些头大,终于跳出来镇场子。 第96章 能否与历史上列位神童们肩并肩,且看今朝 “诸位诸位,还请听本官一言,既然诸君都想要一睹为快,倒不如,让本官为诸君诵读此卷。” “如此一来,诸君也不必再传阅,正好闻后评卷定等。” 作为上官的陈侍郎这么一说,谁都不乐意落后于他人得欣赏精彩文章的读卷官们纷纷附和。 陈侍郎也如愿地拿到了这份已经弥封好的答卷,开始给在场的八位考官诵读起来。 作为一位洛阳人氏,陈侍郎一口标准的洛阳雅音,就类似于后世新闻联播的标准普通话。 陈侍郎嗓音不错,胸音浑厚,读起这篇《少年中国赋》来,显得那样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 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 随着陈侍郎的嗓音,一干读卷官都不约而同地闻之色变。 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此言简直可谓是直扎人心,一语中的。 就如在场的诸位考官,大多数都上了年纪,感觉那些描绘老人的词句,当真扎得人心生疼,让人憋屈。 可是描绘少年人的词句,则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朝气,仿佛看到了自己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时。 同一时刻,官家赵佶,就立身于门外,支起了耳朵,听着那屋内传来的朗诵声。 背于身后的双手业已紧握成拳,双眉挑起,两眼中的光彩,怕是不比少年逊色。 这才是一位大宋少年神童的肺腑之声,这才是该有的蓬勃朝气。 果然,自己梦中授其衣钵,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可爱乖巧又嘴甜。 而是因为,他正是自己渴望得到的有经世济民之才,有锐意革新之志的少年神童。 待到屋内陈侍郎朗诵之声止歇,屋内满堂击节喝采之声此起彼伏之际。 同样听得酣畅淋漓,如饮甘霖的赵佶以拳击掌,朝着那侍立于身畔同样听得老脸涨红,神采飞扬的吴执中沉声言道。 “单凭此篇《少年中国赋》,朕点为状元,天下当无人可非议之。” “官家圣明,臣亦觉得此篇文章,当可振我大宋青壮之热血意气。 更能令诸国知晓,大宋立国虽有百余载,却定然不会似秋后之柳。 仍旧不乏少年英材,俊杰倍出,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 高璋与亲爹高俅虽然到了黄昏才回到府中,可当他们看到了府内后院那冉冉升起的青烟。 还有那些熏得脸色发黑的家丁们往来奔走,就知道今日黄氏搞出来的阵仗远比之前还要大。 高俅欲言又止,半天这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看来,你娘亲为了璋儿你今岁能够得中状元,也是尽心尽力了。” “爹,孩子尽力而为,还好,这殿试明天就发榜了。” 高璋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暗暗庆幸。 幸好放榜放的快,不然,高璋都担心,再这么烧下去。 万一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连整个老高家都给燎了去。 到时候,家都没了,得了状元总不能站在一堆废墟上跳大神庆祝吧? 在家主持封建迷信活动,拜祭列祖列宗整整一天的黄氏也是累得够呛。 听闻了亲儿子的自信从容的保证,再加上有夫君从旁佐证。 终于落下了心中巨石的黄氏也有点支撑不住,早早地去睡了,总算是让高璋逃过一截。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睡得甚是舒服的高璋精神抖擞,推开房门一个激情饱满的深呼吸。 今日就是他高某人能不能成为与那些历史上留名的列位神童们肩并肩的好日子。 吸着清新的空气,高璋的目光陡然一滞,后院的方向,还是有青烟缭绕。 看来,娘亲黄氏,这是准备战斗到金榜题名被张贴出来才会死心。 本想过去安抚下娘亲黄氏,朝着后院走了一截之后,就有人迎面而来。 人未至,腊味已显,高璋一脸懵逼地一抬脑袋,就看到了亲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出现在跟前。 “爹,你这是怎么了?” “璋儿你也起啦,你娘亲一大早就在那边祭祖,爹去帮忙,这会子要赶着去早朝,这才跑,嗯,这才离开。” 高俅甚是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了一眼后方,似乎生怕那位爱好奇特的娘子抄起一捆香撵过来一般。 “嗯,爹得去换身衣袍,一会爹送你去宫门那边看榜。” 看着那快被熏成一块老腊肉的亲爹快步而去,原本想要去给娘亲请安的高璋亦不由得心头一梗。 自己若去,不得娘亲逮过去好好地跟列祖列宗聊一聊才怪。 问题是对于封建迷信祭祀活动没有太大兴趣的自己应该聊些啥? 难不成一边熏着青烟,一边跟祖宗们进行严谨的科学探讨。 祖坟青烟应该怎么冒,要不要安装冒烟管,口径多少,再有就是p 黄氏恰巧看到了璋儿呆萌地站在不远处,不禁面露喜色,抬手招呼道。 “璋儿,快些过来,赶紧给列祖列宗好好拜拜,多上几柱香。” 冒着重度空气污染的风险,在娘亲的殷切期盼之下,高璋也只能硬起头皮钻进了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的宗祠里边…… 熏了约柱香功夫,远处传来了亲爹深情的呼唤声,高璋这才得以摆脱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 灰头土脸的蹿出门老远,心有余悸地打量着那间把自己熏得脑子发懵的屋子。 这一刻高璋甚是庆幸,家里边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子。 这要是再多来几个读书种子,高璋觉得宗祠里积的烟灰,隔三岔五刮一刮,都能够拿来做上一锭挥毫泼墨,书写文章的墨锭。 说不定还会因为高家的严重空气污染,导致家中人士上呼吸道疾病暴增。 第97章 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小高携手并肩共创美好未来 宫中夜已深浓,但是此刻,大宋官家赵佶,仍旧在秉烛奋笔疾书。 一旁的杨戬已然是十分地困盹,可是却丝毫不敢抱怨,只能强打精神,继续砚墨。 此刻,这位大宋官家并不是在进行艺术创作,而是在抄录那高璋的那篇《少年中国赋》。 而官家却抄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面抄还一面读,那副模样,就像是他看到了绝世好文一般。 直到外面传来了三更的打更声,赵佶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满意地将笔搁到了笔架上。 “来人,将这两篇文章,都给朕挂起来,让朕好好瞧瞧。”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亲笔所书的《少年中国赋》与官家赵佶所书写的《少年中国赋》都被宦官给挑了起来。 赵佶抚着自己的短须,满是喜悦地打量着自己与爱徒高璋的作用。 作为一位十分优秀的书法家兼艺术大家,赵佶能够从高璋的笔迹之中,感受到这位爱徒的意志和情绪。 能够感受到高璋在创作这篇文章时,那种澎湃的蓬勃朝气,以及锐意进取的斗志。 “当真不愧是我大宋少年之表率,若是我大宋少年,人人皆有小高此等志向。” “大宋何愁弊端不除,何愁天下不定?” “官家所言极是,奴婢也觉得,官家慧眼,才能够让小高公子小小年纪就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 听到了杨戬的马屁,赵佶呵呵一乐,甚是满足地点了点头。 “小高遇朕,如千里马得遇伯乐。 可惜,如今为免生是非,朕与小高暂时不能在人前师徒相认,实为憾事尔。” “官家这也是对小高公子的一片爱护之心,奴婢觉得,小高公子定会理解。” “那是自然,朕与小高,心有灵犀,方才有这段渊源。” 看到官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杨戬连马屁都有些拍不连贯。 “官家,已经过了三更,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嗯,杨戬,你着人把朕与小高的这两幅字仔细裱好,回头就悬挂在这里,让朕可以时刻见到。” “两幅都要?”杨戬一脸错愕地看了眼赵佶,又瞅了眼那两幅文章。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挂字画的方式,同样的瘦金体,同样的《少年中国赋》,居然挂在同一间屋子里,这是闹什么鬼? “对,两幅都要。”赵佶笃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幅字,赵佶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小高携手并肩,共创大宋变法新时代美好未来的前景。 做完了这一切,心满意足的赵佶,这才安然地沉睡了过去,这一夜,睡得份外的踏实与香甜。 ##### 宫外不远处的一干酒肆、茶馆,总而言之但凡是能够坐下的地方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涌来。 有那些参与殿试的贡士以及其家属亲眷,也有一干落榜之后,并未意志消沉想要凑个热闹的读书人。 当然还有不少家中有字待闺中,故尔磨刀霍霍准备再一次重演榜下捉婿的团伙。 也少不了天性就爱凑热闹的东京百姓们,甚至还有不少的赌档,也都借着这三年一次的科举盛会。 为了今岁科举,开出了盘口。虽然大宋王朝,全民皆好这一口。 但是科举这种很正经很斯文的国家重要政治大事,终于没有哪个赌档敢明目张胆地把盘口立下榜下去吆喝。 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人都花上两个小钱,押上一把,就当开心。 例如今岁的各赌档最受欢迎的是关于今岁省元高璋能不能成为状元,据说押中者是一赔五,押反者是十赔十一。 押反的意思就是,高璋不会成为状元。而且看这赔率,明显就是广大东京赌档都不认为他高璋有那成为状元的本事。 高璋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特地赶来凑热闹的童智胜,忍不住问道。 “那你买了?买了多少。” 正肩并肩步打马朝前的童智胜一脸得意之色地道。 “嘿嘿嘿,洒家当然买了,买了十贯押中。毕竟酒家可是很看好小高兄弟你。” 一旁的蔡老六听得此言,不禁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朝着童智胜问道。 “那童大哥你买了小弟没有?” “???”童智胜与高璋一脸懵逼地扭头,齐刷刷地看向蔡老六。 那表情,那眼神,直接就把蔡老六这位蔡家麒麟子给看得炸了毛。 一脸的孤高桀骜,潇洒不羁地梗起脖子那么一扬。 “看我做甚?怎么,二位莫非觉得我蔡某人就没有登顶金榜榜首的机会不成?” 直接就把那童智胜给惹毛了,鼓起眼珠子想给这个胖子一个教训尝尝。 好在高璋直接拦住,朝着这位自信心永远在线的蔡老六翘起了大拇指。 “对对对,师弟你有这等雄心壮志,我也是十分敬佩。” “大童兄弟,有没有关于我师弟的盘口?” “就他?”童智胜听到了这话,直接嘴角一歪,乐出了声来。 直接就把蔡老六笑得一脸黑线翘起手指头虚指童智胜半天。 最终悻悻扭开了脑袋,眼不见心不烦,不跟童智胜这個粗鄙武夫计较。 “你!你这简直……哼,蔡某何等样人,不跟你一般见识。” 昨个回了家之后,亲爹蔡京老想打听自己写的是什么样的文章。 蔡老六自然不想给亲爹打压自己,埋汰自己的机会。 只告诉亲爹,明日便知分晓,结果换来的是亲爹鄙夷的眼神。 现在,又看到了高璋与童智胜这两个混帐的眼神跟亲爹一模一样。 着实令蔡老六这个蔡家麒麟子心中大恶。 “这帮混帐,焉能知某红鹤之志” 就走在蔡六老身边的蔡府管事听到了六郎小声地抱怨,两腿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神特么的鸿鹤之志,那叫鸿鹄之志好不好? 高璋也差点乐出声来,也对,看来是自己没见识过这个时代的骚操作,所以一时糊涂问出了这等蠢话。 想想也是,就连童智胜这等粗鄙武夫都知道蔡老六是什么玩意,那些开赌档的哪个不是人精。 人家开赌档是为了挣钱,不是赔钱,更不是想被人嘲笑。 要是某家赌档把蔡老六中状元拿来开盘口,铁定能把同行笑死。 而此时,马车终于缓缓地停在了距离宫门不远的酒楼跟前。 高璋下了马车之后,就冲那富安打了个眼色,拉他到了一旁。 “富安,你现在回府去,把我的私房钱都拿出来,去找口碑好的赌档……” “???” 第98章 蔡某焉能落于高璋之后? 听着自家公子高璋的叮嘱,富安瞬间就眼珠子鼓了起来。 脸上的冷汗开始冒了出来,虽然公子已经很聪明,很有才华。 但是富安真心不觉得有闲功夫不是在玩球看球,要么就是去勾栏闲逛的公子能够考上状元。 “对了还有,还有上次蔡老六送来的财帛,也都全押上。” “啊这……公子,会不会太多了,小人担心赌档那边……” 公子这等倾家荡产的行径,简直就跟输急了眼,只剩下一条兜裆布的赌徒一般。 “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高璋交待完,看到富安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不乐意地瞪了眼。 “公子我好歹又逮着一回发财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蔡老六同样也没有第一时间进酒楼,而是站在酒楼外,正在冲跟前的蔡家管事小声地叽叽歪歪。 看着这位给自己送来一千贯财帛的师弟,这让高璋觉得,师弟纵然有千般不对。 但终究作为师兄的自己,还是偶尔也要念念他的好,毕竟对方可是花了一千贯束脩的师弟。 “你们在外面做甚,还不快点……” 酒楼内,传来了童智胜的吆喝声,高璋招呼了声蔡老六之后,大步进了酒楼。 “……总之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明不明白?” “可是小人担心,到时候相爷倘若知晓……” 看到管事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蔡老六勃然作色喝道。 “怎么,我都不担心我爹收拾我,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担心?” ##### “……”蔡府管事一脸风中凌乱地看着跟前这位蠢萌的六郎。很想拔两把草握一下冷静冷静。 “管事,您看……” 看到蔡老六已然嚣张地昂首挺胸,径入步入了酒楼,一旁的家丁凑到了管事跟前小声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六郎的吩咐,咱们这些下人,难道还敢违逆不成?” “可听六郎的意思,是要让咱们花钱让赌档开个新盘口。” “唉……赌档不傻,咱们六郎乐意白送钱给赌档花,对方能不乐意?” 管事一黑线地抬眼看天,自己等人若是不办,这位心眼极狭的六郎铁定会找他的麻烦。 倘若相爷知晓这个消息,虽然罪责不在自己的身上。 可挨上一顿训斥是铁定免不了的,至于六郎……唔,反正六郎皮厚肉糙,想来不怕。 盘算半天,这位管事抬手一挥。 “走吧,赶紧去办,不然,六郎不高兴怪罪起来,咱们可吃罪不起。” “至于相爷那里,咱们好歹还能解释解释……” “倘若某真中了状元,呵呵,不但能金榜题名,还能够大赚一笔横财。”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爹看我不顺眼,咱也不缺零花钱。 回头说不定连那樊楼都可以去显摆显摆,想来,那师师姑娘见到自己这位少年状元,嘿嘿嘿……” 已经走到了雅间门口的高璋,居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淫笑。 一扭头,就看到了蔡老六那小胖子一脸电车痴汉般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高璋与这对卧龙凤雏,占据了视线最好的那一间雅间,这里坐在窗边,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宫门附近的情况。 这个时候,距离中午尚早,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金榜什么时候会张贴出来。 虽然大多数时候,金榜的张贴都会在午时之后,甚至是黄昏时分。 但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们,以及这些正倍受内心煎熬的贡士们,却也宁可在这里等待,争取第一时间知晓自己殿试的结果。 酒楼之中,那些自认自己殿试成绩不错的贡士们此刻正在高谈阔谈。 引得一干前来看热闹的那些读书人以及东京百姓们纷纷侧目相望。 用不了太久的时间,这些参加过殿试的贡士们的身份就会与普通人有了本质的区别。 他们将会在金榜题名之后的一段时间,会被授予官身。 到了那個时候,可都会被称为官人了。 ##### 正要外出公干的陆谦穿戴齐整自己的袍服,就看到了妻子黄氏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妆打扮起来,不禁奇道。 “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妾身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出门了,听闻今日乃是今岁科举的放榜之日。” “所以妾身也想凑个热闹,过去瞧瞧。” 看到身姿丰腴的娘子那副秀色可餐的模样,陆谦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可是考虑到娘子着实也在府中呆得烦闷了,自己想拦那是拦不住的,只能嘟囔道。 “……那里人那么多,那你可得小心点,让老王也跟着一块去吧。” “等为夫忙完手中事务,就赶过去与娘子汇合。” “好,妾身知晓了……”黄氏感受到了夫君的关怀,冲夫君甜甜一笑。 想着隔壁,啊不……自家的老仆王老汉跟随有身边,自己这个弱女子,好歹也能够有点安全感。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打水的小侍女又快步进来,将水盘搁在了夫人黄氏身边。 “夫人,你说那个小孩衙内能不能当状元呀?” 正在画眉的黄氏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可不好说,他小小年纪都能够成为省试的省元,说不定真有机会能考上状元。” “真的假的?那个小孩子比我都还小,居然能当状元……” 小侍女满脸不相信地小声嘀咕道,一歪脑袋,就看到了自家老爷那张脸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 吓得尖叫一声,直接就把黄氏的手给吓得一哆嗦,直接一道弯月眉生生划得剑眉入鬓。 “你这丫头叫唤什么?”情不自信探脑袋过来的陆谦脸色一黑。 “夫君!你,你……”黄氏看到自己的妆容,直接就给气的花容失色。 下一刻,灰头土脸的陆谦站在了自家院子里,甚是蛋疼。 无奈地摇了摇头,叫来了老王,仔细地叮嘱了一番,让他领着夫人前去看热闹一定要注意安全。 特别是要远离人群,最好寻个酒肆什么的,远观就好。 不然,万一娘子吃了亏,回头自己岂不是要心痛到无法自拔。 叮嘱完,陆谦这才又朝着屋内的娘子招呼了一声,大步地朝院外行去…… 高衙内成为省元的那一次,自己当时也想要过去,可惜职低位卑。 话说回来,之前衙内可是说过了,他向他爹高太尉提过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何致今,太尉他老人家,也没有召见自己,高衙内也没有再过来溜达。 一思及此,满腹心事的陆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幽幽一声长叹。 ps:还有两天,上架暴发,规则限制,望列位大爷体谅一二 第99章 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 但考虑到高衙内参加今岁科举,夺了省元,如今想必也在参加殿试。 想来,高太尉正在忙着操持自己亲儿子的科举大事,以至于没有时间召见自己,唔……应该是这样的。 话说回来,那高衙内可是送给了自己一个精钢打造的上好枪头。 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寻一寻,看看能不能弄上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 等到高太尉召见自己之时,正好进献给这位喜欢收藏精良兵器的太尉。 说不定能够让太尉大悦,对于自己的仕途,也能够有好处。 事业心相当重的八十万禁军教头陆某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决定等休沐之日,就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宝刀。 而家中那终于将脸上的妆容修整好的黄氏,也在丫环和老王的陪同之下,登上了牛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宫城的方向而去…… ##### 三个年轻人,总不能这么一直枯坐,毕竟大家都还年轻。 而且他们又不像那些真正的读书人一般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爱好,读书。 所以前后左右的那些斯文人们,不是在聊四书五经,就是在高谈阔论,忧国忧民。 要么就是在谈论诗词歌赋,让他们三个连正经书都没读过多少的粗胚甚是难受。 高璋倒也还好,毕竟在前世,好歹也算是一位大学本科毕业的艺术生。 但对于桀骜不驯蔡老六和那只怕是脑子里边也塞满肌肉的童智胜而言。筆趣閣 简直就跟那孙行者遇上了紧箍咒一般,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可惜,纨绔子弟们喜欢聊的话题,例如欺男霸女,例如勾栏趣事。 对于长辈从来不去勾栏的过期童子僧,还有两个还没来得及成长为合格纨绔子弟的蔡老六与高璋,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聊点啥? 闲得蛋疼的蔡老六左顾右盼老半天,顿时有了个好主意。 伸手入怀里边掏了掏,然后往案几上一抛,几枚骰子就在案几上转动起来。 “咱们兄弟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一块玩玩?” 同样不学无术的童智胜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搓手道。 “咦,这个可以,小高一起来吧,就两个人玩没意思。” 高璋看着跟前这对卧龙凤雏,下意识嘴角一歪。 特别是童智胜这货还自称出家人,看看他干的都是啥? 喝酒吃肉没有半点忌讳,听闻要去勾栏两眼放光,现在一闲下来就想赌上两把。 跟那蔡老六简直就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这让誓与赌毒不共戴天的高璋下意识地摇起了脑袋。 “不好吧?赌小了,不乐意,赌大了,容易伤了自家兄弟的感情。” “还不如输的喝酒,喝不了酒,就往脸上贴条。” 听得此言,童智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成,玩啥都成,反正总比闲着好。” 就在他们一边玩着骰子,一边吹牛打屁的功夫。 富安忙碌完了自家公子的交待,拿着一叠押注的单子,赶往公子所在的酒楼。 就看到了眼前不远处,一位身姿妖娆,眉目如画的妇人,在丫环的搀扶之下从牛车上下来。 站到了街边,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适合的歇脚之地。 看清楚了那位妇人的模样,富安顿时两眼一亮,咦,这不是让公子尾行了许久的那位小娘子黄氏吗? “陆家娘子,小人富安见过陆家娘子……” 听到了这声招呼,黄氏扭过了头来,看清了这位是高璋的心腹亲随富安。 “原来是你,莫非你家公子,也在这里?” “正是我家公子就在这间酒楼上边,陆家娘子是来找地方,看科举放榜的热闹?” 黄氏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无奈地打量左右,本以为自己已经来得挺早,结果没想到,好几家都已经人满为患。 自己终究是个妇人,总不能真的去榜上看热闹吧…… “我说富安你在跟谁说话,原来是嫂夫人。 嫂夫人若是想要看热闹,赶紧上来吧,我这里位置好得很。” 一个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黄氏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高璋正笑眯眯地朝着自己挥手招呼。 看到这位很阳光,很正能量的少年郎的灿烂笑脸。 黄氏一想,这终究只是个孩子,自己身边又有丫环作伴,定然无碍。 “那就麻烦了,老王,你看好牛车,莫要走远。” 老王头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牵着牛车,往一旁走去。 ##### 体态婀娜,颇有几分姿色的黄氏在丫环的搀扶之下,步入了酒楼的那一刻。 原本正在高谈阔论,又或者是低声谈笑的一干食客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看来。 酒楼大堂的气氛为之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一位骚人墨客级别的读书人不禁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唉,可惜了……” “赵兄此言何意?莫非是因为这位娘子是妇人装扮,已然名花有主?” “不不不,在赵某看来,女子当盈弱如扶风之柳,此女子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惜太胖……” 正在上楼的黄氏,听得此言,瞬间俏脸一黑,差点银牙咬碎,朝那个非议自己的登徒子忒上两口。 姑奶奶是瘦是胖,关你个酸腐屁事,再说了,姑奶奶我这叫丰腴。 警惕性很高的丫环赶紧提醒自家夫人莫要中了对方的激将之计。 “夫人莫恼,这些色胚,肯定就想着夫人去搭理他们,才好搭话。” “哼,我才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黄氏磨了磨牙,来到了雅间跟前。 平复了心情掀开了门帘,就看到了高璋大步迎来。 但是屋内,却还有两个年轻人,只不过一个高大魁梧犹如头黑熊,另一个矮胖溜圆犹如抱蛋母鸡。 “嫂夫人,这二位乃是我的朋友,这位姓童,这位姓蔡……” 黄氏看到这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问清楚就上来。 可是现在来都来了,总不能没有理由掉头就走,那样一来怕是会惹得高衙内心中不快。 万一影响了事业心很强的夫君的事业,自己又怎么过意得去。 只能看着另外两位目光呆呆的年轻人颔首一笑,这才缓缓地坐到了一张案几后。 “这女子是他的嫂夫人?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他是独子。” 第100章 不希望蔡相以求订阅) 蔡老六打量着这位体态丰腴,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高璋低声谈笑,有些酸溜溜地小声嘀咕道。 童智胜也在打量黄氏,听到了蔡老六的酸话,直接就乐了。 “老六啊,你可是有好几位嫂夫人,不服气就把你的嫂夫人们都叫过来,你轮流叫着玩,看那小高兄弟会不会酸。” “???”蔡老六听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气歪鼻子。 蔡某嫂夫人是多,但那都是正经的好不好,还轮流叫?你以为是勾栏里的角色扮演不成。 真要这么干,老子没叫几声,怕不是被嫂子们大义灭亲,就是被亲哥们灭口。 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这个粗鄙武夫,真想让你见识见识蔡家麒麟子的厉害。 “嫂夫人,莫要看他们长得有点那什么,但其实都……嗯。” 高璋本想说他们是好人,可问题是道德底线卡住了自己的喉咙,实在是没办法把瞎话说出口来。 看到黄氏似乎有些不太自在,可现在哪都人满为患,不好再找地方。 高璋眼珠子一转,顿时亮了起来。 “嫂夫人,上回在你府上,你不是说很喜欢玩那叶子牌。 正好咱们现在人数够,又有空闲,不如一起玩玩?” 听到了这话,向来喜欢跟手帕交们闲来无事玩上几把的黄氏也是眼前一亮。 ##### 叶子牌,这是一种古代的纸牌游戏,叶子戏的玩法是依次抓牌,大可以捉小,与西方纸牌是一脉相通的。 牌未出时部反扣为暗牌,不让他人看见;出叶子后一律仰放。 由斗者从明牌去推算未出之牌,以施竞技,和扑克牌的打法相差无几。 高璋虽然与赌毒不共戴天,但只要不赌,玩玩纸牌游休闲娱乐这也正常。 黄氏面对三个半大孩子,很快,就凑成了一桌,开始打起了叶子戏。 而此刻,整整煎熬了一整個通宵,已然临近午时的吴尚书。 顶着两个黑眼圈与陈侍郎等几位考官,从数百份卷子里边,挑选出了十份卷子就要离开。 同样顶着黑眼圈的陈侍郎扯了一把吴尚书,一阵挤眉弄眼,吴尚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想了想之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陈侍郎这才乐颠颠地将那份蔡老六的答卷也都捡到了手中。 不亲自送给他爹,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 毕竟这种垃圾到足以辣瞎人眼的文章,不让他亲爹瞎一回,都对不起这些辛劳的考官们。 赶到了垂拱殿时,官家赵佶正在与一干臣工正在商议事务。 看到了顶着黑眼圈快步行来的吴尚书一行人,直接站起了身来。 很快,这十份卷子,都被摆放到了赵佶的案几之上。 一共有十分高分的卷子,但是这些高分卷子,只有一份,最吸引官家赵佶的目光,自然就是那份高璋的答卷。 看着答卷上评卷定等的八个圈,再加上主考官与副主考官的两个圈。 直接就演绎了什么叫十全十美的好文章。 官家赵佶毫不犹豫地提起了朱笔,想要直接在高璋的答卷上一挥而就。 但终究下面的臣工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倘若真那么去做,则会显得有点过于偏颇。 罢罢罢,戏都已经快要演完,没必要烂这个尾。 赵佶缓缓地将笔撂下之后,开始一张张答卷在那里仔细地审视起来。 高俅还有几位臣子,此刻都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保持着镇定。 但是他们那明显伸得远比别人更长的脖子,暴露了他们强烈的期盼。 作为大宋执宰的蔡京,对于自家老六蔡杳,倒是有着一个十分清醒的认知。 他不认为蠢萌的六郎能有资格被摆放到官家的御案上。 而这个时候,吴尚书却缓步凑到了自己跟前来,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直接就把蔡京这位奸相给笑毛了。“吴尚书莫非寻本相有事?” “是有件事情,与汝子蔡杳有关。” “……”蔡京看着跟前表情意味深长的吴尚书,心中陡然微微一颤。 难道说,六郎那小子,在殿试的时候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操作? 不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再怎么那也是自己的嫡亲血脉。 迎着吴尚书的目光,奸相蔡京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与半志,决定小心应对。 “还请吴尚书直言相告,本相也很想知道,犬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你家六郎殿试的答卷,着实……唔,还是请蔡相自己一观吧。” 吴尚书将那份陈侍郎之前交给他的答卷缓缓地抽了出来。 目光扫过站在蔡京左右的朝廷臣工,故意用周围人都能够听得到的音量解释道。 “毕竟本官乃是此番主持科举的主考官,自然不希望蔡相以为本官是在公报私仇……” 此言一出,蔡京下意识地低头一扫,就看到了那画在答卷上的十分统一的八个叉。 只这一眼,就足以让蔡京两眼一黑,差点站立不住。 此刻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同僚的低呼声,让这位好歹要脸的奸相蔡京强行稳住,第一时间劈手夺过了试卷紧紧握住。biquiu 大宋殿试读卷,读卷官们,将会按五等标识试卷,即:圈、尖、点、直、叉。 圈为至高,最牛逼的意思,其次是尖,再次为点,直的意思就是拉一道,叉的话,上过学的都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八个叉叉,叉得自诩博学多才的奸相蔡京两眼发黑,心口发疼。 撇开了那些站在原地表情古怪的同僚,蔡京有些气极败坏地移步到了一旁。 这才摊开了这份由亲儿子蔡杳亲自创作,得到了八位读卷官一致毫不留情差评的答卷。 只第一眼,蔡京就下意识地扭开了脑袋,这都是什么鬼玩意? 深吸了一口气,控制情绪,再回过头来,看着那封弥卷头,但是一眼就能瞧出笔迹正是自家六郎殿试的答卷。 看着上面那只能说勉强过得了眼的字迹,还有那些字迹所构建而成的答卷。 蔡京牙齿咯咯作响,看着上面语句不通,道理不通,简直就是狗屁不通的文章。 看得博学多才,当年也是科举入仕的蔡京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