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世界与你皆为所向》 chapter第章1 累赘 “我不会去霍格沃茨。” 哈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忽然安静了下来。小屋里落针可闻，连外面的滚滚涛声与狂风怒号都似乎消失不见了。 他把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递给自称为钥匙保管员的海格，壮汉带着做梦般的表情下意识接过了信纸，却没有收回手，胳膊僵硬地停在半空。弗农和佩妮也张大了嘴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很感谢您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赶来这里，还送了我一个生日蛋糕。”哈利垂下眼，尽量让自己的话语不要有任何冒犯的可能性，“但是我要去上石墙中学。” “不，但是，哈利……”海格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一个巫师，你应该和巫师待在一起——” “我知道我不是个正常人，”哈利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楚，“但我想做个正常人。” 说完，他捂着嘴闷闷地咳嗽起来。也许是这个暴雨夜太寒凉了，他喉咙总是很痒。 弗农的圆脸盘突然变了形，像受到撞击一样笑得堆成一团。他显然乐开了花，有生第一次，他用他的大手亲昵地拍着哈利的肩膀，赞扬道：“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小子！” 海格手足无措地看着哈利，“不是这样……不该这样……是不是他们对你说了什么？！我——” 哈利鼓起勇气打断了他的话：“不，请不要误会。是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抚养我长大，我应该去他们想让我去的地方。” 海格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忽然抓起那把粉红色的雨伞猛地站了起来，逃跑似的夺门而出。 哈利松了口气，小心地看向弗农和佩妮。他们脸上流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我们雨停了就回去。”弗农说，又笑着拍了拍哈利的背。佩妮如释重负地哭了起来。 他们都没注意到达力悄悄吃掉了整个生日蛋糕。哈利注意到了，但没说什么。 第二天他们就回了女贞路，哈利还获得了达力用来放杂物的最小的房间。他知道这是自己听话的奖励，并为此感到欣喜。 看吧，只有听话的好孩子才能得到奖励。 但是才回来不到一个小时，又有一个巫师来访。那是一个穿着长长的紫色袍子、有着长长的白色胡须的老人。 哈利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从窗户里看到老人与弗农和佩妮说话。夫妻俩的脸色都很难看，情绪激动，几乎要站起来。 忽然，弗农冲到窗边对他咆哮：“进来！你自己跟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说！” 哈利正好挂完最后一件衣服，连忙抱起空盆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对上了老人锐利的蓝眼睛。 “您好。”哈利礼貌地道。 “你好，哈利。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老人声音柔和，“海格已经告诉你，你是一个巫师，你为什么不愿意来霍格沃茨上学呢？如果你担心费用问题，我们学校食宿全包，对困难学生也有补助。” 哈利不得不把对海格说过一遍的话再说一遍。 邓布利多眉头蹙起，忧虑地看着哈利。 他能看出来哈利没有一丝勉强，可他没想过哈利真心会不想去霍格沃茨上学。 没有小巫师在知道自己是巫师以后不想去霍格沃茨的。即便有些麻瓜出身的小巫师出于种种考虑最终没有入学，心里也是向往的。 当然，邓布利多也看到了哈利苍白瘦小的身体、不合身的宽大衣服、用胶布粘起来的圆框眼镜、胳膊上露出的淤青。 哈利在这个麻瓜家庭过得显然很不好，为何不想离开这里？ 邓布利多沉思了一会儿，“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被一个强大的巫师杀害的吗？” 哈利摇了摇头，没去质疑告诉他父母是车祸而死的弗农与佩妮。 邓布利多讲述了十年前的惨案，同时观察着哈利脸上的表情。但男孩并没有情绪外露，只是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最后他说：“你需要去霍格沃茨学习自保的能力，以防伏地魔卷土重来对你下手。麻瓜无法一直保护你。” 哈利坚决地摇了摇头，“没关系，邓布利多先生。十年了，你说的那个人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就算回来了又如何呢？不过就是一死。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点出重点：“但是如果伏地魔真的回来了，他要杀了你，会放过你身边的人吗？” 哈利的面色忽然变得煞白。弗农跳了起来，脸色涨红，“什么？！你没说过这件事！” 邓布利多平静地盯着他，弗农被这样的目光压迫，不得不坐了回去，气得直喘气。佩妮在旁边捂着脸啜泣。 “所以，哈利……”邓布利多轻声问。 哈利把惶恐的目光投向弗农，而弗农恶狠狠地喊道：“滚回你的怪物同伴中间去！” 他的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低下头，“是的，先生……我会去就读霍格沃茨的……咳咳……” 伏地魔为什么十年前不能杀了他呢？哈利悲哀地想。 这样他可以和自己的父母一起离开，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个累赘。 他已经拖累姨父姨妈一家十年了，现在竟然还要连累得他们陷入危险中去。他们明明那么努力不想让他也成为一个怪物…… 像他这样毫无用处的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我们今天就该去买一些必须用品了。”邓布利多和蔼地道，“现在方便吗？” 哈利偷偷瞥了一眼桌子对面的两个大人，但他们都没有看他。他不得不点了点头，顺从地道：“方便，先生。” 他们离开房子，向车站走去。许多人向这个奇装异服的老头投来目光，哈利尽量让自己处在离邓布利多最远而不显得自己冒犯他的距离。 这是哈利第一次来伦敦，但邓布利多显得比哈利更兴致盎然，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机器、房屋与车流。 他用余光看着哈利，等着男孩开口向自己询问有关魔法的事情，但男孩从始至终沉默端坐，仿佛没有任何好奇心。 十一岁的男孩，身体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注视着窗外的眼神却仿佛行将就木的孤独老人一样空洞而麻木。 在那一瞬间，邓布利多忽然意识到，他只顾着保护这个男孩的生命，而忘了保护他的灵魂。 chapter第章2 对角巷 “哈利，你一定想不到你在魔法界有多么受欢迎。”邓布利多出于鼓励男孩的想法起了话头，“你打败了伏地魔，他们都敬佩你。” “好的，先生。”哈利低声应道，不为所动。 他记得自己曾经被几个穿着长袍的人握过手，但为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情受到欢迎根本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邓布利多的话让他不由开始恐惧未来在霍格沃茨的生活。 邓布利多无法，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柠檬雪糕。 他递给哈利，“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食物。” “谢谢您，先生。”哈利微笑着道谢并收下了，但邓布利多觉得他看起来只是因为拒绝别人的礼物很失礼才收下的。 他们在一家狭小肮脏的酒吧门口停步，这里已经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瘦瘦的鹰钩鼻男人了。 男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看到邓布利多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你把我叫到这里，然后迟到二十分钟，你——” 他的目光落在哈利身上，忽然一顿，“……哦，所以这就是哈利·波特？” 邓布利多向哈利介绍：“哈利，这是你的魔药学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低头致意，“您好，先生。” 西弗勒斯没有搭理哈利的问好。 “我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麻烦你带着哈利去购买开学必需的物品，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把清单、一封信和一把小钥匙交给他，又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嘱咐，“哈利在麻瓜家庭过得不太好，我希望你尽量不要刺激他，好吗？” “所以我还要照顾大难不死的男孩那脆弱的小心灵？”西弗勒斯嘲讽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我？” 邓布利多道：“每个教授都被分配了要引领的小巫师，只有你今天空闲。海格现在还没从打击里回过神来。” 西弗勒斯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好吧，我尽量——尽量。” 尽量，可不是一定。他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邓布利多看出他的想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去吧，去吧……记得把哈利送上回家的车。” 伴随着“啪”的一声，邓布利多幻影移形离开了，而周围的麻瓜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 西弗勒斯轻蔑地瞥了哈利一眼，“过来。” 哈利跟着他走进了破釜酒吧。这里的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也无意停留，匆匆穿过吧台进入一个小天井，然后用魔杖敲开。 “垃圾桶往上数三块，再横数两块。希望我不用重复第二遍。”他说。 哈利低声道：“我记住了，先生。” 对角巷的大门为他们打开时，西弗勒斯看了眼哈利，发现他脸上没有半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小巫师该有的惊喜与雀跃。 故作成熟。他想。 “先去古灵阁，巫师银行。”他吝啬着自己的词句，只顾往古灵阁走。哈利能鲜明地感受到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这才是对的，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像海格或者邓布利多那样的都是不正常的，大约是被救世主的名号迷了眼吧。 也许他应该乐观点，期待魔法界绝大多数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和他的魔药教授一样。这样他可以在霍格沃茨过得轻松点。 到古灵阁后，西弗勒斯把钥匙和信都给妖精看过，然后把钥匙扔给了哈利，“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财产。” 哈利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这样一笔小小的财富藏在伦敦地下，一边往袋子里装钱一边思考他要付多少以还清姨父姨妈十年来养育自己的恩情。 早餐他们吃的是一样的，午餐和晚餐他不怎么能吃饱，但也没饿着。还有学杂费、二手衣服的费用、剪头发、买眼镜、时间精力…… 哈利装了一袋钱，随后他们去了713金库，西弗勒斯从里面拿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包。他嫌弃地挥了下魔杖，用新的布把它包裹住，这才放进怀里。 “去那里买制服。”西弗勒斯朝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来都来了，他可以去药店买点魔药材料，不然白白浪费了这一天。 哈利独自一人紧张地走进了长袍店，摩金夫人立刻就招呼他去了店堂后面。这里已经有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瘦削的年轻人了。 当哈利站到脚凳上开始量尺寸时，金发的男孩说话了：“喂，也是去上霍格沃茨？” 哈利用最低限度的附和应付过去，终于熬到量完了尺寸。但西弗勒斯还没有回来，他在长袍店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不确定这是不是让他自己去买清单上的东西的意思。 又等了五分钟左右，哈利觉得西弗勒斯应该是想让他自己去买清单上的东西，于是迅速去买了羊皮纸和羽毛笔等文具，以及一年级的课本。 当他兜里装着文具、手里抱着八本书摇摇晃晃地挤过人群回到长袍店前时，西弗勒斯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烧穿了。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波特？”他低吼道，“我让你买制服，你跑去买课本？是不是还要顺便买一些危险的书偷偷学习？” 这男孩和他的爸爸一样喜欢挑战规则！ 哈利低头道歉：“抱歉，先生。” 他已经习惯了不辩驳，就像达力每一次偷吃了食物而说是他吃的、弄坏了同学的东西而说是他弄的一样，大人们不会相信他没有做过。 他也没办法确定不是自己做的，毕竟他是一个怪胎，也许真的是他又不小心动用了那古怪的能力呢？ 而且如果他否认，还会遭遇达力和他的小伙伴们的暴打。还不如立刻认错，大人的惩罚至少轻松些，最多不过关禁闭或者罚打扫卫生而已。 当然，他这不是说姨父姨妈和老师们错了的意思。要是说养育他长大的恩人和教书育人的老师有错，那他真是罪无可恕了。 是他不够谨慎。只要他足够谨慎，离案发现场足够远、一直待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那就能证明不是自己做的了。 而西弗勒斯看着立刻低头道歉的哈利不悦地皱了皱眉，转过身气势汹汹地走了，“跟上。” 他们终于买完了清单上的物品。哈利感谢了西弗勒斯的带领，而把车票塞给哈利并看着他上火车后，西弗勒斯就离开了。 chapter第章3 登上列车 哈利与德思礼一家相处的最后一个月并不愉快——事实上，他们根本不跟他讲话。一半出于恐惧，一半出于恼怒，他们对哈利的存在视而不见，甚至连活都不让他干了。这让他感到十分痛苦。 他认为自己应该尽快算清楚并还清欠下的钱，而在德思礼家的工作就是利息。现在他们不让他干活，他就只能多算一些钱补偿了。 后来哈利想起自己遗漏的事，于是又独自去了一趟伦敦，确认了破釜酒吧会出租房间，他以后暑假可以住在这里。 他知道姨父姨妈不想看到自己这样的怪物，既然有别的地方可以住，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们的安宁。 哈利花了五天仔仔细细地算清楚自己应该付给姨父姨妈多少钱，算不清楚的地方就往多了算，然后按照数额去古灵阁兑换了一张麻瓜银行的支票。金库一下子空了将近一半。 拿着那张支票，哈利浑身轻松。 他终于可以偿还一部分他欠下的债了。 然后他就可以一个人、不与任何人产生交流、默默地在角落里等待腐烂。多么美好的未来。 现在他只需要学习。他欠姨父姨妈的人情——他们愿意抚养他——是还不清了，至少他要保证万一伏地魔还是要对他们下手，自己做到了尽力去保护他们。 收到哈利给的支票时，弗农和佩妮都傻了。他们看着哈利向他们鞠躬致谢，看着他转身离开，好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哈利已经登上火车了。 在破釜酒吧的日子比哈利想象的最好的日子还要美妙，他可以完全不出门，只要用特殊的羽毛笔在菜单上打勾，酒吧老板汤姆就会把餐点送上门，把上一餐的餐具收走。 汤姆很热情，还总想给哈利打八折，但都被婉拒了。整整二十多天，哈利除了去了一趟丽痕书店以外一步都没出过门，窝在房间里把所有的课本都读了一遍。 魔咒是他关注的重点，课本上的每一个咒语他都试了一遍，另买的一本《常用咒语》也在学习中。 他最喜欢的魔咒是愈合如初和清理一新，这两个魔咒非常实用。 九月一日上午，哈利推着行李打车去了国王十字车站。但到了站台中，他却犯了难。 这里根本没有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也许是魔药教授忘了告诉他类似进入对角巷的特殊方法。 他又不可能去问警卫，那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好在哈利很快就注意到了在隔墙那儿消失的人们，走过去后就顺利进入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因为离得近，哈利来的比较早，他挑了靠近车尾的车厢，拼了命把沉重的大皮箱拖进去，失败了好几次，脚都被砸肿了——愈合如初对没有伤口的伤不太有用——终于在加上不太熟练的漂浮咒后成功了。 然后他继续看他的魔咒书。 十点钟起，站台渐渐热闹了起来，但并不太影响车尾的哈利。十一点火车开启后，一个红头发的男孩拉开了门，指着哈利对面的座位问：“这里有人吗？” 哈利摇摇头，于是男孩坐了下来。他有些拘谨，眼睛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哈利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 很快，又有两个红头发的孪生兄弟来了，和男孩说了两句话后看向哈利。 “你也是新生吧？”孪生兄弟中的另一个对哈利说，“我们是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这是罗恩，我们的小弟弟。” 哈利不得不从魔咒书里抬起头，“你们好。我是哈利·波特。” “喔？”正准备走的兄弟俩停下了脚步，罗恩瞪大了眼睛。 哈利难堪地又低下了头，庆幸自己留了足够厚的刘海。他能感觉到对面三个人的视线都试图穿过他的刘海看看他的闪电疤痕。 “我说，你记得神秘人长什么样吗？”弗雷德或者乔治问。 哈利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绿光，好像听到了尖锐的狂笑和女人的哀求。莫名的寒冷在他身上蔓延，连心跳都变得有些迟缓。 “不记得。”他小声说，很想跳下火车逃跑。 “好吧。”乔治或者弗雷德说，“我们走了，回头见。” “回头见。”哈利回答。 孪生兄弟随手把包厢门拉上了，罗恩还圆瞪着眼睛看着哈利，终于脱口问：“你真的是哈利·波特吗？” 哈利点了点头。 “哎呀。”罗恩说。他坐在那里盯着哈利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就连忙把视线转向窗外。 哈利继续看他的魔咒书，罗恩没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让他感觉好了些。 十二点半时，有列车售货员来卖食品。哈利已经饿了，买了一个南瓜馅饼和一杯柠檬汁，总共一个银西可六个铜纳特。坩埚型蛋糕有点大，他觉得自己应该吃不完，就没有买。 车厢里很安静，哈利默默地吃着馅饼，罗恩也拿出了自带的牛肉三明治吃。 随后有个丢了蟾蜍的圆脸小男孩来找他的宠物，第二次来时身边还有一个显得有些自大的女孩。但他们问完话很快就走了。 此时罗恩终于忍不住和哈利搭话了：“那个，我可以叫你哈利吗？”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 这似乎给了罗恩勇气，他继续寻找话题：“你最喜欢的魁地奇球队是什么？” 哈利又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在魔法界长大的，不了解你说的是什么。” “什么！”罗恩似乎惊呆了，“哦，你等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娱乐——” 罗恩滔滔不绝地给哈利科普，他发现大难不死的男孩正专注地聆听他的话。这让他有种异常的满足感，毕竟作为家里的第六个男孩，他平时可得不到什么关注。 尽管哈利只是出于礼貌而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正当他讲到球赛最精彩的地方时，包厢门第三次被小巫师推开，进来的是三个男孩，哈利立刻认出中间的一个正是他在摩金夫人长袍店里遇到的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孩。他怀着比在对角巷时大得多的兴趣注视着哈利。 chapter第章4 分院 “你就是哈利·波特？”那个男孩问。 哈利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的期待落空了。 “这是克拉布，这是高尔。”面色苍白的男孩随随便便地说，“我叫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罗恩轻轻咳了一声，免得笑出声来。德拉科看着他。 “你觉得我的名字太可笑，是吗？” 德拉科在结束一段对罗恩的冷嘲热讽后伸出手要跟哈利握手，而哈利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 又是小团体。 每个学校里都会有小团体，魔法学院里的似乎还涉及血统和观念。这会比普通的小团体争执严重得多。 以前他是被排除在所有小团体之外的人，现在他要加入某个小团体、以保证至少会有一部分的人对自己没有敌意吗？ 不，敌意不会消失，只是加倍转移到了对立的小团体上而已。总量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所有人普通的漠视或敌意，总比一半人强烈的对立要好。 他用指尖碰了碰德拉科的指尖，低声道：“谢谢你的提醒，马尔福同学，但我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德拉科皱起了眉，收回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高傲地看了一眼罗恩，“你会想明白的，波特。” 他带着他的两个跟班离开了。此时天已经黑下，哈利感觉应该快到了。 “嘿，哈利，”罗恩问他，“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哈利已经开始换校服长袍了，“意思是我是来这里学习的。学习之外的事情并不重要，与我无关。” 罗恩显然十分困惑，但没再问，也换上了黑长袍。 接下来一路哈利都缩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直到终于开始分院。 当麦格叫出哈利的名字时，餐厅里突然发出一阵嗡嗡低语。哈利顶着无数目光艰难地走上前，用尽所有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逃跑。 现在他不只是腹痛了，连手脚也冰凉起来，像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样皮肤灼痛。 分院帽盖到头上后，哈利稍微好受了一些，在黑暗里等待。 然后他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声音：“勇气、求知欲与野心，这些你都没有。难得，真是无欲无求的孩子。虽然我没法说你很善良……” 哈利什么都没有想，放空自己呆呆地听着。 “那我就给你分到赫奇帕奇，没有问题吧？”细微的声音问。 “好的，先生。”哈利在心里想。 于是分院帽大吼：“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的掌声差点掀翻礼堂，当哈利踩着虚软的脚步走向赫奇帕奇长桌时，欢呼喝彩声几乎要把他震聋了。有很多人拍着桌子欢呼“我们有波特了”，迎面而来的火热差点把他吞噬。 一双手又一双手伸过来与哈利握手，他像被传花一样被一路传到了长桌的末端，头晕目眩地坐下时兜里怀里已经塞满了小饼干和糖果，还有几块小蛋糕已经被压坏了。 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桌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你好，哈利！我是贾斯廷·芬列里，也是今年的新生！”贾斯廷握住哈利的手，刚松开，又有一个矮胖的男生握住，“我是厄尼·麦克米兰。” 对面桌子上也有一个长着雀斑的女生对他招手：“你好，我是汉娜·艾博。” “你们好。”哈利虚弱地道。这短短的十分钟已经快把他一年份的精力榨干了。 主宾席上，邓布利多远远望着哈利，轻轻松了口气。 “你从来没有干涉过分院，为什么这次一定要我把那个男孩分到赫奇帕奇？”三个小时前分院帽这么问邓布利多。 “哈利只能去赫奇帕奇。”他说，又想起那个男孩仿佛黑湖一般暗沉的绿色眼睛，“……对这个孩子来说，格兰芬多太滚烫，斯莱特林太冰冷，拉文克劳的研究氛围只会让他更理所当然地龟缩在一个人的壳里……” 分院帽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要看那个小巫师的特质和意愿才行。” 好在最后还是进了赫奇帕奇。 宴会开始后，满满的食物凭空出现在小巫师们面前的餐盘里。样样都很好吃，而且不限量。 于是哈利拼命地把胃里塞满，这让他空虚的心情变好了些。 吃餐后甜点时，哈利额头上的闪电伤疤忽然一阵灼痛。他没叫出声，低着头小幅度地揉了揉伤疤。 疼痛很快就消退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吃布丁。那些被学长学姐们塞过来的小点心他没能记住每个都是谁送的，就全分给了周围的人，劝服自己这不算收礼。 他们觉得哈利很友好，哈利觉得他们很方便。 晚宴结束后，邓布利多讲了几句注意事项，还合唱了校歌，接着就让小巫师们回宿舍了。 赫奇帕奇的新生们跟着他们的级长钻过嘈杂的人群，下了一层楼梯，顺着走廊走过一幅巨大的静物画——“厨房！”级长笑眯眯地说——在走廊右边的一个堆放着一堆大桶的阴暗石槽里停下。 级长抽出魔杖，对着第二行中间从底下往上数的第二个桶有节奏地敲了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按照‘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节奏敲，休息室的门就会向你们打开。如果敲错了桶或者次数，你们就会被浇一身醋。”他说，又示范了两遍，“记住了吗？实在不行，你们就等高年级的人一起进来，除非你觉得满身醋味儿很好闻。” “你记住了吗？”贾斯廷悄悄问哈利。 哈利点点头，“嗯。” “那我以后就跟着你进了。”贾斯廷松了口气。他是麻种巫师，在聊天中得知哈利是跟麻瓜一起长大的时就萌生了亲切感。 “好了，我们进去吧，新来的小獾们。”级长挥了挥手，带着他们走进了门。 chapter第章5 赫奇帕奇 哈利与厄尼、贾斯廷都在一个宿舍。赫奇帕奇的宿舍是四人一间，陈设着舒适的木制床架，全都覆盖着床被。但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三个，空了一张没人睡。 来霍格沃茨的第一夜，他们都很累了，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从哈利走出寝室起，窃窃私语就一直紧追着他。学生们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盯着他看，他只能一直低着头，抱着课本行色匆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哈利三不五时就会收到同学院的不知道哪位学长学姐送的小点心，随机出现在他的衣兜里、帽子中甚至是床上。 丢掉礼物很失礼，哈利只能全都吃了。可不知道送礼的人都是谁让他很难受，他该向谁回礼呢？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赫奇帕奇的级长或他们的朋友会带新生去找教室，但一个星期之后就要自力更生了。他们似乎是唯一有这个带路习惯的学院。 他们的院长斯普劳特第一次看到哈利时看着他慈祥地笑了好一会儿，而魔咒课教授弗立维却在点名点到他时激动得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见了。他们不得不自学，但很快就变成了零食交流会，甚至对面的格兰芬多新生们也跑来凑热闹，只有赫敏皱着眉用愤愤的眼神瞪着他们，把书翻得哗啦作响。 星期五的早上，第一次有猫头鹰给哈利扔下一张纸条，是海格邀请他明天去喝下午茶。哈利没有理由拒绝，在纸条背面写了感谢就把信又给了那只猫头鹰，随后就让它飞走了。 “你和海格很熟吗？”厄尼好奇地问。 哈利缓缓摇头，“我只和他见过一面。” 他也不知道海格为什么要邀请他，总之一会儿吃完饭去猫头鹰棚屋选一只猫头鹰购买一个礼物作为报酬应该还来得及。 贾斯廷问：“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我也想去。”厄尼立刻道。 哈利低声道：“你们应该问海格。” “可是我们不认识他啊……也许你可以帮我们问一下？”贾斯廷提议道。 哈利抿了抿唇，“好吧，我吃完早餐就去问问。” 赫奇帕奇上午没有课，下午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魔药课。吃完早餐哈利就去了猫头鹰棚屋，回程时去了一趟海格的小屋。 海格没想到是他，吓了一跳，眼神还有些躲闪，“哦，哈利，你好……怎么了吗？” 哈利仰头问他：“我有两个同学也想来参加您的下午茶，您允许吗？” 海格愣了愣，随后那张须发茂密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当然了！你已经交到朋友了？我该知道的……” 哈利低头致意，“那我就去告诉他们了。再见。” 男孩走了很远，海格还站在门边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哼着歌关上门，拍拍狂叫不止的牙牙的头，“好啦，看来是我想多了，哈利一定是一时没弄清楚情况才说不想上霍格沃茨的……不会有小巫师不喜欢这个地方……” 得到允许的贾斯廷和厄尼也很高兴，在休息室的角落写作业时还在聊着海格的大块头。哈利埋头专注地写着作业，完全没被打扰。 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一群男男女女涌了进来，带来极大的吵嚷声。哈利刚好抬头想拿水杯喝水，目光抬起便看到了中央一个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的男孩。 连上午的阳光都格外钟爱他，奔过微风吹拂的草地投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略显模糊的温柔剪影。他的眼睛很明亮，像是天生就该站在光与人群中心里。 哈利坐在墙根下的阴影里，喝了一口柠檬汁，继续低头写作业了。没人注意到这里，人们打打闹闹，嬉笑不止。 抛去救世主的光环，没人会注意到哈利·波特。有些人生来就应该待在阴暗的角落。 “你们是新生吗？”温暖的声音落在他们头顶，哈利抬起头，发现正是那个男孩。 “我叫塞德里克·迪戈里。”他自我介绍，难免也好奇地多看了哈利两眼，“我们晚上要开一场美食派对，你们要不要参加？” “要！”贾斯廷和厄尼异口同声。 哈利摇了摇头，有正当理由拒绝：“抱歉，我要写作业。” “好吧。”塞德里克惋惜地道，又向厄尼和贾斯廷点点头，“期待你们的到来。” 厄尼眉开眼笑，用胳膊肘戳戳哈利，“作业又不急着写，那可是美食派对！你真的忍心错过吗？” 哈利坚定地摇了摇头。 别人出于礼貌见者有份，他可不会不识好歹地当真。 何况如果他真的去了，大概又要被围观加上收到一堆不知是谁送的点心了。 哈利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不擅长拒绝别人，除了找到正当的理由时。而现在，写作业就是一个很好的拒绝的理由。 第一堂魔药课开始在一段短短的开场白之后，西弗勒斯忽然把哈利叫了起来，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哈利一个都答不上来。 魔药教授奚落他：“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有翻过，是吧，波特？” 哈利低着头没说话。他确实把所有的书都翻过了一遍，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魔咒上，没有记住全部的课本。 “坐下。”西弗勒斯冷笑了一下，把这三个问题的答案说了，“波特，由于你自大的愚蠢，赫奇帕奇会为此被扣掉一分。” chapter第章6 自我惩罚 哈利蓦然抬起眼，眼中出现了愕然。 因为他个人的错误，开学第一周赫奇帕奇的学院分就被扣了？ 他的腹部又开始绞痛了，而西弗勒斯注意到他的目光，呵斥道：“你应该把笔记记在你的本子上而不是我的脸上，波特！” 哈利触电似的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魔药课继续上了下去，西弗勒斯把他们分成两人一组，指导他们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哈利和贾斯廷一组，厄尼和汉娜·艾博一组。 西弗勒斯拖着他那件长长的黑斗篷在教室里走动，看着他们的操作。所有的学生都挨过批评，看样子这里没有他喜欢的学生。 中途由于贾斯廷的一个错误操作，他们的这一锅魔药失败了，要重新做。西弗勒斯在他们身边停步，“波特，你为什么不提醒他？难道你以为他失败了就显得你好吗？赫奇帕奇因为你又丢掉一分。” 贾斯廷抗议道：“但这是我的错误！为什么扣在哈利身上？” 西弗勒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如你所愿，赫奇帕奇再扣一分。” 哈利袖子下的手攥紧了，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 他自己扣了两分，贾斯廷也因为帮他说话被扣了一分，他应该为这三分负全部责任。 西弗勒斯走开了。贾斯廷不服气地低声抱怨道：“哈利，他就是找茬针对你！” 哈利低头捣碎蛇的毒牙，“如果我把课本都背下来、或者刚刚及时提醒你了，赫奇帕奇就不会扣分。” “这又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哈利轻声说，“斯内普教授是老师，有什么理由针对我一个学生呢？抱歉，我连累你了。” 他从小到大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待遇，难道是所有人都错了吗？显然不可能。 很多巫师因为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欢迎他，而魔药教授是一个没有被他那莫名其妙的救世主光环蒙住双眼的正常人，所以才会用正常的态度对他。 人如果受到不公的对待，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去一味地责怪他人。 如果自己没做错，又怎么会被刁难？ “不，没关系，但是……”贾斯廷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啊呀，我该怎么说……” 他确实想不出该怎么说，只能一脸憋屈地继续做魔药，嘟嘟囔囔地道：“总之我听说斯内普就是特别不讲理，你别把他的话当真。” 魔药课下课之后很快就是晚餐了，他们顺着台阶爬出地下教室，前往礼堂。路上，哈利犹豫着问贾斯廷和厄尼：“有什么办法能赚到学院分吗？” 他得尽快把欠学院的这三分补上才行。 “上课表现好，教授可能会加分。”厄尼说，他知道的比哈利和贾斯廷多多了，“或者帮教授干活也可以。你可以问问斯普劳特教授，她的草药温室正在招学生帮忙。” 哈利点了点头，“谢谢你，厄尼。” 厄尼伸出短短的胳膊拍拍他肩膀，“要我说，你不必那么在意的。斯内普还经常扣格兰芬多的分呢，我看他就是想让斯莱特林得到学院杯。” 哈利又点点头，没说什么。 西弗勒斯爱扣别的学院分数，和哈利害得自己学院丢了三分有什么关系吗？ 晚餐还是那么丰盛，哈利却没有了享受的余裕。趁没人注意自己，哈利把手放到餐桌底下，飞快地把餐刀塞进了袖子里。 在他把欠下的分数还清之前，也需要为自己的错误受到惩罚。 赫奇帕奇的人都太好，没有人责怪他给学院丢分了，但他却不能就这样心安理得地给赫奇帕奇添麻烦。 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哈利洗漱完毕，上床放下了帷幔。 蜂蜜色的厚重帷幔完全遮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哈利脱掉长袍和上衣，露出布满丑陋狰狞的伤疤的躯干与大腿。 他拿起掉出来的餐刀，在腹部挑选了一下，终于找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切割开一道五厘米的伤口。 鲜血流出，弄脏了身体和床单，剧烈的疼痛让哈利松了口气。 一分。 腿根，一分。 锁骨，一分。 哈利痛得满头冷汗，虚虚地喘着气，任由鲜血流淌，接着开始反思今天一天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什么错事。 应该——没有了吧？ “愈合如初。”他低声念道，于是伤口飞速地愈合结痂。他的愈合如初掌握得还不是很熟练，仍旧会留下疤痕。 在进入霍格沃茨以前留下的伤口都结了疤，哈利觉得自己有必要想办法找个魔咒消掉这些痕迹。 魔法界古古怪怪的事情这么多，万一他哪天因为某些原因不小心暴露了这身疤痕，被人误会姨父姨妈虐待自己怎么办？ 这些都是他对自己犯错的自我惩罚，比如给人添了麻烦之类的。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弥补对方了。 还好，虽然他接连犯了两次错，但魔药教授大度的没有生气。 哈利对床单上的血迹扔了一个清理一新，把餐刀藏到床垫底下，心满意足地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收到了他订购的报酬。厄尼和贾斯廷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哈利也如实回答了，谁料两只小獾面面相觑。 “报酬？” “可是不是海格邀请你去的吗？” 哈利不解地问：“所以呢？” 厄尼和他解释：“巫师可能和麻瓜不一样，我们……” “不，我们也不是这样的。”贾斯廷撇嘴反驳，“哈利，海格请客，请客的意思是没有目的——好吧，有些人可能有目的，但我觉得海格没有——只是想和你一起共度时光。” 哈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梅林的指甲油，哈利，你有点太缺少常识了。”厄尼头痛地道，“简单来说，你去了就是最好的报酬，明白了吗？” 哈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那这个就当感谢他为我送录取通知书和生日蛋糕吧。” 两只小獾：…… 说这么多，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下午，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了海格的小屋，海格招待他们茶水和岩皮饼，也很喜欢哈利送他的超大号毛皮手套。 岩皮饼几乎能把他们的牙硌掉，可他们都装出很爱吃的样子，贾斯廷和厄尼兴致勃勃地把这几天上课的情景讲给海格听。 哈利静静地在旁边听着，偶尔不得不发言时才应和一声。他很习惯于聆听，毕竟他就算说话也没人听，更不知道能说什么。 贾斯廷跟海格抱怨魔药教授对哈利的刁难，他和厄尼一致认为西弗勒斯讨厌哈利。海格否认了这件事，却又说不出理由，支支吾吾的敷衍了过去，不敢对上哈利的眼睛。 但哈利并不好奇。好奇心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生气。 chapter第章7 正常 一年级的新生只有魔药课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剩下的课程不是斯莱特林就是格兰芬多。分到格兰芬多的罗恩有时会和哈利说话，哈利也会礼貌地回应，厄尼和贾斯廷同样与罗恩关系不错——事实上，比哈利和罗恩关系更好。 德拉科在列车上之后就没再主动向哈利搭话过了，总是对着贾斯廷皱眉，终于在一次变形课下课后拦住了哈利，趾高气昂地问：“你不愿与任何人为敌的意思就是和这些麻瓜家庭出身的人混在一起？” 哈利原本因为表现出色被麦格加了一分，心情正好，这一下顿时破坏得一干二净。 一个回答不好，他就要树敌了。 “我也是麻瓜家庭出身。”他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更理直气壮一些，“我在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之前根本不知道魔法，就和你说的那些人一样。” 德拉科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圆了。 “你在撒谎。”他说。 “对不起，借过。”哈利低下了头，绕过他离开了。 德拉科没有拦他。金发男孩满脸的困惑与不敢置信。 直到拐过拐角，哈利才松了口气。这是他能找到的最正当的理由了，应该不会让德拉科生气。 又走出几步，哈利看到了正在与麦格交谈的邓布利多。厄尼和贾斯廷兴奋地打招呼，邓布利多也和蔼地回应，最后道：“我想和哈利说几句话，可以把你们的朋友借我一会儿吗？” 两个男孩当然答应了，走出去很远还在回头。 麦格也已经离开了，邓布利多微笑着看着哈利，“哈利，我听说你在所有科目上都表现出色。” “您谬赞了。”哈利垂着眼。 “昨天我收到了一块小蛋糕。”邓布利多温和地道，“蛋糕很好吃，谢谢你，哈利。” “只是感谢您的柠檬雪糕而已。”哈利微笑道。他的声音并不冷淡——也许是他不会对任何人冷淡——但邓布利多鲜明地感受到了抗拒。 这个男孩拒绝接受哪怕只有一丝的善意。 可在日常生活中，老师们并不觉得哈利·波特与其他学生有任何不同。他身边有朋友，会向他们微笑，会勤奋地学习与询问问题，也会因为获得学院分而露出笑容——明明再正常不过了。 只要哈利不想被人发现，他可以比任何人看起来都正常。如果邓布利多不知道哈利曾拒绝上霍格沃茨，提前有了另一个视角，也一定不会察觉男孩的异常。 他活了一百多年，却并不知道该如何找回一个孩子消失的心。 邓布利多注视了哈利一会儿，让哈利离开了。 同一个晚上，西弗勒斯终于有空闲来找邓布利多了。他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跟他父亲一样平庸、傲慢，专爱违反纪律，喜欢出风头，吸引别人注意，放肆无礼——” “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人，看到的就是什么人，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注意奇洛，还有稍微对哈利好一点，一点就可以了，好吗？” 西弗勒斯显然对第二个要求嗤之以鼻，转身大步离开了。 不久，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贴出一张启事，小獾们看了后都兴奋极了。星期四就要开始上飞行课了，是和拉文克劳们一起。 好几天里，一年级新生都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飞行。哈利对此兴致缺缺，也没看有关飞行的书，但真的开课时他的扫帚却意外的听话，飞起来如臂指使。霍琦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天分，并允许他在天空中自由飞行。 风卷起他的头发，长袍在空中飘扬，哈利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松动了些，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他并不想让同学们瞩目，在和大多数人差不多高的地方用不快不慢的速度画着数字八。他看到远方，黑湖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山脉的影子在天幕上挂着，温柔而多情。 哈利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现在他确定了，自己喜欢飞行。 但是当双脚落地时，松动的东西就又加固了。哈利的喉咙一阵梗阻，发现自己愿意在扫帚上待一辈子，永远不下来。 回城堡时，前来上飞行课的一年级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们与他们错身而过。那之后一直没和哈利说话的德拉科经过他时忽然低声说了句：“我没想过冒犯你，抱歉。” 哈利讶异地回过头，而德拉科却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了。 “原来他也会道歉啊？”厄尼很是吃惊，却又不屑一顾，“但他只是为冒犯你道歉，他们从不觉得自己的歧视行为是错误的。” 哈利心里闷闷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话竟然会让别人觉得冒犯了自己，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其实很赞同德拉科的话，霍格沃茨为什么要让从来没听说过它的名字的人入学呢？ 像他这样的人被歧视不是正常的事吗？为什么德拉科要对他道歉？ 哦，对了，因为他顶着救世主的头衔。所以德拉科觉得他是特殊的，才会对他道歉。 他什么时候才能摘下这样不该属于他的光环，回到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去？ 万圣节前夕的宴会上，奇洛闯进来说有巨怪。哈利发现罗恩混进了赫奇帕奇的队伍，在拐角处溜向另一条侧廊。 他不该注意到的。哈利想。 如果他没注意到，就不用负任何责任。但他注意到了，万一罗恩碰到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为没有提醒罗恩付出代价？ 哈利悄悄落到队伍后头，随后追向罗恩的方向。当罗恩看到他时，女厕所里刚好传来凄厉的尖叫。 他们合力打晕了巨怪，哈利还因为赫敏的谎言为赫奇帕奇加了五分。他感到困惑，无法厘清麦格对自己的怒火因为赫敏的谎言而消失后他还需不需要自我惩罚。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这太复杂了。 但哈利注意到了西弗勒斯的眼神。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仍然带有对他的愤怒，甚至因为麦格的加分而更加炽烈了。 至少，他需要为惹怒了魔药教授而惩罚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 麦格让他们离去后，哈利发现赫敏正站在走廊口等着他们。她和罗恩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哈利知道魔咒课下课的时候罗恩把赫敏惹哭了——互相之间没有说话，赫敏直接向他们一起道谢。罗恩也向哈利道谢。 哈利抿了下唇，“不用谢，我只是不能置之不理而已。” 他欠的债已经很多了，无法想象背上人命该怎么还。 三人在楼梯口道别，两个向上一个向下，各自离开。 chapter第章8 解决办法 从那一天起，罗恩和赫敏忽然就和哈利（单方面的）亲近了起来。他们甚至加入了哈利、贾斯廷、厄尼和汉娜的学习小组。德拉科看见之后总是显得愤愤的，横冲直撞地走来走去，好像有人欠了他一千加隆不肯还。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哈利经常能看到海格戴着他送的毛皮手套给飞天扫帚除霜。与此同时，魁地奇赛季开始了，星期六就要开始第一场比赛。 “伍德把格兰芬多二年级以上的所有学生都抓去选拔找球手了。”学习小组内的三只小獾和两只小狮子在院子里取暖时，罗恩对他们说，“最后他选了一个三年级，但我觉得他不是很满意。” 恰在此时，西弗勒斯一瘸一拐的从院子里穿过。他们下意识地靠拢，想挡住用来取暖的火焰，可惜的是，他们心虚的表情吸引了魔药教授的注意力。 西弗勒斯没有看见火焰，但似乎在寻找一个理由，不管怎么说都要训他们一顿。他的目光落到了独自坐在旁边的花坛上、腿上还摊着作业的哈利身上，从头发丝儿到脚尖上下扫视。 此时哈利才注意到西弗勒斯来了，紧张地想要站起来，这一举动让魔药教授找到了扣分的理由：“看见教授朝你走过来还坐着，波特，赫奇帕奇为你的无礼扣掉五分。” “对不起，斯内普教授。”哈利低头道歉。 还好只有五分，他这段时间获得的分数足够抵消了，不必再惩罚自己。 第二天就是魁地奇比赛。哈利只是喜欢飞行，但对魁地奇不感兴趣，就没有去观看。现在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师生都在魁地奇球场，他正好可以在图书馆找找有没有祛疤的魔咒或魔药。 和同学们分别后，哈利独自前往图书馆。现在这里只有图书管理员平斯了，书架之间偶尔才能看到一个同样对魁地奇不感兴趣的学生。 哈利觉得祛疤的方法应该会在美容类书籍里，就去相关的书架上寻找。随便拿出一本后他低着头专注地阅读，没发现靠着墙的书架朝他倒了下来。 当他注意到时，阴影已经覆盖了全身—— 但书架在即将砸到他时停下了，连书都没有掉下来，就那样凝固在半空微微颤抖着。 它为什么不继续压下来了？ 哈利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然后猛地意识到一件事——只要他死了，伏地魔就没有理由再去杀姨父姨妈了。 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呢？ 而且姨父姨妈最不想的就是和魔法界有任何关系，只要他死了，他们和魔法界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哈利心中浮现巨大的喜悦，把书放回书架上，出去跟平斯说了下书架的问题——不过也不用他说，在他出去的时候书架也倒下了。整间图书馆都能听到巨响声。 平斯去处理倒塌的书架了，哈利正想着他应该在什么地方自杀最不给人添麻烦，西弗勒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怒气冲冲地道：“波特，过来！” 哈利走过去，恭谦地问：“怎么了，斯内普教授？” 西弗勒斯冷冷地道：“你的魔药作业不合格。到我办公室里重写。” 哈利愣了愣，“……好的。” 他只有三分的余额了，不能在死之前被扣成负分。 西弗勒斯的腿伤还没好，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哈利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到了魔药办公室门口，西弗勒斯说了口令：“月见草。” 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西弗勒斯挥动魔杖往旁边的空桌子上放了纸笔还有那份“不合格”的作业，示意他去那里补作业，自己坐去了办公桌后批改作业。 哈利低眉顺眼，没多看办公室一眼，坐下就埋头写作业。 虽然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作业是哪里不合格，是因为字不够好看吗？还是有错别字？ 作业是抄写三个魔药配方两遍，他总不能是抄错配方了吧？但是贾斯廷他们的作业也没问题啊…… 哈利想不明白，写得很慢，确保没有错别字的同时努力把字写得更漂亮。 他当然不会傻到去问西弗勒斯自己错在哪里，这句话只会让大人更生气。他只要知道自己错了就行。 一个半小时后，哈利放下笔，把新抄完的作业捧到西弗勒斯面前，“斯内普教授，我写好了。” 西弗勒斯头也不抬，“放那里。你可以走了。” “好的。”哈利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魁地奇比赛已经结束，走廊里重新出现了学生们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影。哈利低着头与他们擦身而过，还在想着自己的死法。 哈利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他必须在霍格沃茨自杀，以免别人不知道他死了，无法转告伏地魔。 然后他留下遗书说明是自杀，并把波特家金库里剩下的钱全部捐给霍格沃茨，以弥补自己在校内自杀可能会带来的对霍格沃茨的低评。这样应该就差不多可以抵消了。 ……就算不能抵消，他现在也实在没有心力去思考更多了。前所未有的兴奋让他面色发红，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疯狂地震颤着。 他离解脱如此之近，只剩一步之遥了。 哈利回到寝室，匆匆写了封遗书放进口袋，带上餐刀去寻找一个废弃教室。 “嘿，哈利？”路上他听到一道声音。 哈利回过头，原来是塞德里克，“怎么了，迪戈里学长？” “打声招呼。你没去看魁地奇球赛吗？”塞德里克友善地冲他笑。 哈利道：“我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就没有去看。” “这样吗……好吧，下回见。”塞德里克发现了哈利脸上异常的红晕，但没有多想，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哈利松了口气，避开人流继续寻找废弃教室。 他终于找到了一间空教室。走廊外也没有人，安静而隐秘，很完美。 哈利躲在从窗外看不到的角落，左手捏着遗书，右手握着餐刀，迫不及待地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暴露在外的气管发出嘶嘶的响声。 他的眼前变成了没有边际的白，又化为没有尽头的黑。世界用寂静为他唱响挽歌。 chapter第章9 哈利不在的时候 救世主自杀了。 匆匆赶来看到脖子上包着纱布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哈利·波特时，西弗勒斯脚下忽然没了力气，踉跄了一步，扶着旁边的椅子才站稳。 “为什么——我以为——”他的声音里满是惶然与无措，“难道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是我轻视了哈利的心理问题。”邓布利多神情痛苦，“这是哈利的……交代。” 西弗勒斯接过邓布利多手中的小纸条。那上面只有三句话。 “只要我死了，伏地魔就没有理由去杀姨父姨妈他们了。” “我死后古灵阁的全部财产捐给霍格沃茨。” “对不起，邓布利多校长，我把学校弄脏了。” 没有一句对任何人的抱怨，直到最后还在道歉。 ——他是真心认为自己活着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麻烦。 西弗勒斯恍然意识到，他已经听过哈利很多次道歉了。从对角巷到霍格沃茨，每一次他刁难男孩的时候，得到的都是一句又一句的道歉。 他害怕去想自己的行为或许可能是压死男孩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然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在他把男孩叫走重写作业之后？ 明明一切在一开始就有预兆，这个男孩和他爸爸根本不一样，可他还是固执地在哈利的身上寻找詹姆斯的影子，拼尽全力去厌恶一个十一岁的小孩。 明明邓布利多提醒过他很多次，让他对哈利·波特好一点，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他觉得邓布利多老了，对小孩有过多的怜爱。 ……如果不是霍格沃茨城堡内有发现陷入生命危险的小巫师的魔法在，哈利也不是立刻死亡，他这些年的苟延残喘、所谓的保护，就都成了一个笑话。 “哦，你们来了。”庞弗雷拿着治疗药剂走过来，脸色很不好，看得出来她在用最后的理智没让自己破口大骂，“现在你们来干什么？看看这个小巫师有没有死透吗？” “庞弗雷女士。”邓布利多看向她，“我想知道，哈利现在……” “能治好。我是说身体上。”庞弗雷粗暴地说，但是拆下哈利脖颈上纱布换药的动作很温柔，“这孩子也许是无意，或者是有意……在餐刀上注入了魔力，这会让伤口愈合得慢些。但是一个星期就能好。” “那还有其他的什么吗？”邓布利多问。 “其他的什么？还不明显吗？”庞弗雷的呼吸粗重了一下，“是什么——让一个——十一岁的——神秘人都没能杀死的男孩——选择自杀？！” 她把哈利身上的被子掀开一半，解开哈利的衬衣。 男孩单薄干瘦的身体上是一道道狰狞而丑陋的漆黑疤痕，蜿蜒盘踞，触目惊心，找不到一块好肉。站在病床前的两个成年巫师因为过于震惊而无法发出声音。 庞弗雷又飞快地把他衬衣穿好把被子盖回去，“这是我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覆盖了整个躯干和膝盖往上，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太整齐了，基本可以排除其他人干的可能性。现在你告诉我，教授，这个男孩身上还有什么更可怕的？” 邓布利多默默无言，西弗勒斯差点连扶着椅子的力气都没了，他仿佛能听见莉莉的声音在耳边问：“你就是这么保护哈利的？” “走吧，走吧。让哈利好好休息。”庞弗雷的嗓子有些哑，挥挥手赶人。她没拉隔帘，担心男孩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醒来后又一声不吭的做什么傻事。 “稍等下，我的老伙计应该要来了……”邓布利多望向窗外。过了一小会儿，福克斯飞了进来，落在哈利的枕边。 庞弗雷解开绷带，看着凤凰的眼泪落在男孩脖颈那巨大的伤口上。于是血肉愈合，但仍然留下了伤疤。 这有点奇怪，福克斯的眼泪效果本应该更好些。 “哈利大概什么时候能醒？”邓布利多问。 “哈利流了很多血，就算有凤凰的眼泪也得明天才能醒。”庞弗雷再次赶人，“好了，快走。让这孩子睡一觉。” 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走到了校医室门口。门口有好几个学生，庞弗雷在冲过去救人又带着人冲回校医室的时候已经引起很大关注了。 “邓布利多教授！”厄尼和贾斯廷当先冲过来，“哈利怎么了？他们说看到哈利浑身是血……” “出了一点意外，但是哈利安全了。不过他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能探望。”邓布利多温和地道，“你们先回去吧，不要担心。” 他们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邓布利多脚步沉重地回了校长室，西弗勒斯紧跟在他身后。 进入校长室后，沉默也持续了很久。 好半天，西弗勒斯才问：“所以到底……” “哈利曾经拒绝进入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疲惫地道，“当时我跟他说，伏地魔回来之后可能会伤害他身边的人，他才同意入学。现在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忽然意识到，只要他死了，就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西弗勒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在我们不知道的十年里，哈利到底经历了什么？”老人对空气问，高大的身躯有些佝偻了。 一个人自杀之前和自杀之时，如果有对别人说，都是在求救，还有拉回来的希望。 决意要死的人，像哈利这样，一声不吭地动了手，是真的一点求生欲也没有了。 可这个男孩才十一岁。 他本该和朋友们嬉笑打闹，在魁地奇球场上肆意乱飞，好奇地学习着有关魔法的一切，有时抱怨着作业太多，有时睡过头上课迟到，在闹腾了一个白天耗光体力之后风卷残云地把晚餐填进空荡荡的胃里。 而不是朝所有人微笑着，时刻谨慎地准备着道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在自己身上割开一道又一道伤口，最后一道落在脖颈上。 在魔法界对他们的救世主不管不问的十年里，男孩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杀死了。 “他需要一个心理治疗师。”西弗勒斯听见自己说。虽然他一直对这份职业抱以怀疑。 巫师里的心理治疗师很少。要成为心理治疗师很难，因为这是魔法界唯一一个还需要取得麻瓜大学的专业毕业证书的职位，在正式就职之前还需要两年的实习，并得到一个资深心理治疗师的认证。 但事实上，第一个巫师心理治疗师出现在二十年前。全球魔法界承认这个职位的国家不到一半，有执照的心理治疗师总共才四个。 不巧，英国魔法部不承认心理治疗师这个职位。他们得从国外找，还得偷偷摸摸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