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员今天也好忙的[无限]》 优雅小天鹅（1） 今天也是不想上班的…… 清晨，灰白色的阳光洒在隆起的被子上。 “叮咚。” 摆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一只白皙的手从厚厚的被子下慢吞吞地伸了出来，开始在床头摸来摸去，直到摸到了声音来源后才带着手机“嗖”地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鼓包动了动。 祀绮衣掀开了被子，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么美好的阳光…… ……今天也是不想上班的一天呢。 祀绮衣不情不愿地把自己挪到了床边，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用脚趾够地上不知道被她脱到哪儿去了的拖鞋。 祀绮衣是一名饲养员。 她的老板养了许多可爱的小动物，而她的工作内容就是负责帮老板照顾好这些动物。 这原本是她哥哥的工作。只不过自从她的哥哥失踪以后，就由她接手了这份工作。 踩着毛茸茸的拖鞋，祀绮衣走进了洗漱间，一边刷牙一边点开了手机上的未读邮件。 果不其然，邮件是她的老板发来的： 【本周任务： 工作内容：调查■■■的身体数据异常原因，完成调查报告。 ■■■所在地点：奇格弗庄园 出差时间：5天 最近，奇格弗庄园的主人奥婕莉亚.巴特小姐丢失了她最珍贵的宝物，正在寻求私家侦探寻回。 你可以利用此次机会，混入其他私家侦探之中进入庄园完成调查。 PS：奇格弗庄园包吃住，所以本次出差不提供额外报销哦~】 ……切，抠门老板。 祀绮衣撇撇嘴，目光落在了“私家侦探”这四个字上。 根据她老板的屁话来讲，伪装身份是为了能够看到小动物真实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能够避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情况，所以他们饲养员必须暗访。 通俗点讲来，就是——她得cspy。 祀绮衣放下牙刷杯，叹了口气。 ——钱没多少，屁事倒是不少。 她走到了衣柜前，开始挑选合适的衣服。 不一会儿，镜子里的人就变了一个样： 棉质睡裙和毛绒拖鞋变成了利落整齐的黑色小西装和红色小高跟；慵懒披肩的大波浪卷发被高高束起在脑后。 她又坐到梳妆镜前，拿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开始往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高贵冷艳的标准御姐脸就代替她原本略显可爱的面孔。 祀绮衣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她拿出了她的小手提箱，把老板发的《动物健康管理手册》，以及她的毛绒拖鞋等出差必须生活用品塞进了箱子里。 一切准备完毕。 “哥哥，我去工作了。” 她摸了摸放在玄关的、她和哥哥的合影，就打开了门，一脚踏入了门外的黑色漩涡中。 * 奇格弗庄园。 窗外阴沉的天空下着大雨，屋内明黄色的火焰在壁炉内跳动，但是这死气沉沉的庄园内，却无法让人产生一丝温度。 一楼的大厅内，已经零零散散地站着，或坐着不少的人。 玩家们一进入副本就被送到了这里。 他们有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有的正在自己能够活动的有限范围内打量着这座庄园。 只不过无论他们正在干什么，他们的目光都时不时地停留在那站在窗边仰头看雨的男人身上。 他身材高大，透过衣服能够隐约看见性感的肌肉线条；黑色的短发中掺杂了几缕白色，再配上他脸上挂着的漫不经心的微笑，和松散的姿态，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但是没人会不长眼地小看他。 哪怕在场的有些人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也能从他偶尔闪过金色流光的眼睛中辨别出这位的真实身份。 ——排行榜上的大佬，应十二。 只可惜对方似乎没有领队的打算，只是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一个穿着皮衣的男子烦躁地踢了一脚他身前的木质茶几，“副本怎么还没开始？” 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短发女子掀了掀眼皮，“没开始就说明人还没齐，你急什么？” “我们都等了那么久了，最后一个人要什么时候才来——” 他的话被庄园的大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三声，间隔相同，力度平均，非常礼貌。但在场的所有人神色都严肃了起来，严阵以待地看向了门口。 大概因为没有得到回应，敲门的人慢慢推开了门。 木门摩擦在没有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吱呀”声，在场的玩家身上的肌肉都随着那推门声逐渐绷紧。 大门被完全推开了。 一个身影正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全黑的衣服，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唯一的亮色只有她脚上的那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可就是这仅有的一点鲜艳，让她在阴沉的雨幕背景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可怖。 至少，有些玩家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武器。 “你们好……” 伞下传来的声音十分清冷。 “很抱歉，我来迟了……” 因为中途突然下起了雨，祀绮衣不得不回家再次去取了伞，以至于比老板给她的报道时间迟了数分钟。 她甩掉了伞面上的雨水后就收起了伞，看向明显在大厅等了许久的几人身上。 ……看来这几位就是她这次工作的“同事”了。 只可惜，开局不利。祀绮衣在心里叹气，不知道她的“同事们”会不会因为迟到对她心生不满。 希望不会因此耽误她完成她真正的工作。 大门在祀绮衣的身后缓缓自动关闭。 就在门完全合上的那一刻，在场所有玩家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副本《巴特小姐的宝物》开启。” “任务目标：帮助奥婕莉亚.巴特小姐找回她丢失的宝物。” “任务时间：5天。” ……竟然只有5天。 这个副本的难度看来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 更要命的是，玩家们也因此意识到了这个最后到来的并不是NPC，而是和他们一样的——玩家。 只是，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看起来就十分职业的小西装、和一看就行动不便的高跟鞋上，陷入了沉默。 如果这位是玩家的话，很显然—— 她是一名新人。 毕竟没有一个老手会在需要逃命的副本里穿的这般…… 职业。 仿佛刚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的都市OL。 而且，只有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才会被投放到副本外——毕竟走到任务地点也是一种对新人的筛选手段。 只是—— “什么玩意啊！” 最开始就抱怨的那个皮衣男骂道，“这种难度的副本怎么会来一个新人！？” 众人沉默。 这一次的副本是近期死亡率飙升的副本之一，在场所有的玩家不说都是排行榜上的大佬，但至少都是下过几次副本、清楚任务流程的老人了。 原以为最后姗姗来迟的是哪个大佬，结果对方迟迟未来只是因为对方是个新人，走到任务地点需要时间。 “真是晦气死了……”皮衣男骂骂咧咧个没完。 其他人也都沉默着，显然对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满意。 “老大，你怎么看？” 一个绿头发的小个子男子凑到高大男人的身边，用肩膀撞了撞应十二。 “老大？” 没有得到回应，绿毛奇怪地扭头，只见他的老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呢。 哦豁~ 绿毛看看祀绮衣又看看他老大。 原来他老大喜欢这一款啊……啧啧——哎哟——一个栗子猛地敲在他的额头上。 应十二懒洋洋地瞥他，“你啧什么呢。” 绿毛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容，正准备凑上去，大厅角落的古董座钟的钟声却在这时响起。 “欢迎各位来到奇格弗庄园。” 穿着一身崭新燕尾服的管家样男子，正站在距离大厅不远处的阴影之中看着众人。 “我是奇格弗庄园的管家，罗斯。” 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了脑后；他的眼珠子是极重的、浓郁的黑色，看人的时候阴沉沉的；他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唯独不完美的是，哪怕有外套做遮掩，都难以掩盖他的肚子凸出的事实。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也没人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但在场的都是老玩家了，很快就判断出这位应该是这次副本的引导NPC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起身围到了管家身边。 管家沉沉的目光扫过他面前的人，棒读道：“非常感谢诸位愿意帮助我家小姐。” “舟车劳顿，请允许我先带领诸位前往餐厅用餐。” 短发女子和另一个双马尾女子对视了一眼，看向了在前方带路的NPC，试探着开口，“罗斯先生，关于巴特小姐，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这位侦探小姐……”带路的人停下了脚步，慢慢扭过了头，盯着出声的短发女，“您来之前都不做委托人的背景调查吗？” “抱歉。”短发女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武器，可面上还是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容。 “我一接到任务就赶来了，还没有时间调查。” 管家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两圈。 就在短发女紧张到手心出汗、快要握不住武器的时候，他收回了目光，转身继续带路。 “我家小姐是著名的玛尔卡舞团的首席。每一次表演后都会有数不清的爱慕者争先给小姐送花，是最受欢迎的舞剧女演员。” “可自从小姐丢了宝物后，小姐就一直失魂落魄，甚至连饭都快要吃不下了，更是再也没有上过舞台。” “所以，希望各位侦探先生、小姐能够帮助我家小姐找回她的宝物。” “好了——诸位，这里就是餐厅了。” 所有人抬眼看去。 空旷的餐厅里，只在中央摆放了一张餐桌；长长的餐桌上已经铺好了暗红色的桌布，摆好了银色的餐具。 玩家们依次落座。 轮到祀绮衣的时候，只剩下了主位旁的位置。 祀绮衣便和另一个倒霉的眼镜男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主位旁的位置上。 玩家们才刚坐好，地面突然开始震动。 正当他们戒备之时，一个哼着歌的声音传来。 祀绮衣仔细听了听，似乎是著名芭蕾舞剧《天鹅湖》里的配乐。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只见一个庞大的身影正在缓慢地靠近餐厅。 她穿着白色的巴洛克风格的裙子，巨大的裙摆几乎撑满了餐厅的门；她白皙的皮肤像油脂一般细腻，她勾着明艳的红唇，下巴上的黑色小痣在蕾丝扇子间忽隐忽现，格外性感。 “这就是来帮助我的侦探先生、小姐们吗？” 奥婕莉亚.巴特小姐，他们此次的任务目标，正站在餐厅门口。 她的目光一点点扫过了所有人，然后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欢迎诸位来到——我的庄园。” 她在管家先生的服侍下施施然地在主位落座。 “好了，罗斯，快点上菜吧……别让我们的客人们等急了~~” 来了…… 所有的玩家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心神。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用餐大概会出一点意外。 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端坐在座位上严阵以待地看向餐厅大门的方向。 除了祀绮衣。 在听到女主人说“上菜”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就充满了对食物的期待。 她表面看似平静，但是两只手却早已经暗搓搓地握好了刀叉。 好耶~可以开饭了！ 她今天早上出门都没吃早饭，就为了腾出肚子中午好好吃一顿免费的午餐~ 暗红色的桌布下，她的脚尖在地面上迫不及待地点来点去。 ——让她康康，这么~大的庄园，会用什么好登西来招待客人~~ 优雅小天鹅（2） 打工人的艰辛 管家先生拍了拍手。 两个人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一个园丁打扮的男子抱着一束和这阴沉的庄园十分不搭的向日葵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满是凹凸不平的伤痕，根据祀绮衣的判断应该是被火烧所导致的；他的腿似乎也有所不便，走起来有些一瘸一拐，但是不影响他上半身的体态依旧优雅。 他将精心包装好的花束献给了巴特小姐后，就退到了一旁，露出了跟在他身后的女仆。 祀绮衣的双眼瞬间发亮。 女仆穿着一身纯黑的长裙，正端着一个巨大的餐盘。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每一位玩家身边，弯腰轻轻放下一个餐盘，动作轻盈，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裙摆在转身间翩飞，像极了在花间起舞的天鹅。 她始终恭敬地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偶尔发丝晃动间依旧能够看清脸上凹凸不平的痕迹。 但所有玩家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们从女仆身上感到十足的危险性，全程专注地盯着女仆的一举一动。 所以十分懂礼貌的祀绮衣就显得格外突兀。 “谢谢。” 祀绮衣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银色餐盘，快乐地对着女仆小姐道谢。 “还是新人胆子大啊……”一个胖胖的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感慨道。 皮衣男嗤道，“无知的蠢货当然是最幸福的。” “好了~”女仆上完菜就退到了一旁，巴特小姐轻轻地拍了拍手，“各位先生、小姐，请尽情享用我们奇格弗庄园的美食吧……” 祀绮衣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自己面前餐盘上的餐盘盖。 只是在看到了里面的食物的那一刻，她期待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该怎么描述这份食物呢？ 厚厚的、明黄色的油脂漂浮在淡黄色的、清澈的肥油上，小块的、不知道是什么肉类的红色肉块沉在盘子底部。 更重要的是，从掀开了餐盘盖的那一刹那，一股冲鼻的腥膻味就开始在整间餐厅弥散。 成功帮助其他玩家打消了掀开自己的餐盘的欲望。 “客人们怎么不吃呀？” 巴特小姐用勺子捞起一块油脂就往嘴里塞，红色的嘴唇间，暗黄色的牙齿嵌入肥厚的油脂。玩家们凭借着良好的视力甚至可以看见唇齿间迸溅出来的油，顺着巴特小姐的嘴角落在了桌布上，晕开了深色的印记。 这一幕的冲击力着实不小，距离巴特小姐最近的眼镜男首当其冲。 “呕——”他控制不住地干呕出声。 或许只是客气询问，没有得到回应的巴特小姐并没有在意，她正沉醉于“美食”之中，“呲溜呲溜”响亮的进食声在死寂的餐厅里回荡。 所有玩家在这“全景环绕立体声”中，目瞪口呆地看着巴特小姐把头埋在盘子里狼吞虎咽。 ……这他妈叫“胃口不好”？！ 大约是玩家们的视线太过实质，巴特小姐从盘子里抬起了头，“嗯？”她舔了舔嘴角，目光慢吞吞地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细声细气地开口，“客人们怎么不吃呢？” 她的脖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开始伸长，细细长长的脖子就好像天鹅的脖颈；她凑近每一个玩家，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贴脸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 每观察一个，她都要问一句：“客人们，为什么不吃呀？” 而她每问一句，站在她身后的管家、女仆等人就缓慢地朝着餐桌的方向走上一步。 沉闷的脚步声一下下的，好像踏在玩家们的心上。 ……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眼镜男哆哆嗦嗦地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是巴特小姐冰冷的呼吸还是扑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敢用余光去看，只敢盯着自己右手边、放在桌布上的银勺子，通过勺子上的反光关注着桌面上的情况，在心里拼命祈祷着希望巴特小姐的脑袋早点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反应取悦了巴特小姐，还是巴特小姐对他特别感兴趣，那个扭曲的脑袋一直在他的脸前徘徊，冰冷的呼吸一点点沿着他的脸颊划过。 眼镜男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在这巨大的恐惧下，巴特小姐的脑袋忽然猛地看向他手边的勺子，眼睛男猝不及防地和她在反光的勺面上来了一个直接对视。 “啊！” 眼镜男惨叫一声，猛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不……不要杀我……不要不要……不要杀我……”他仓惶地摊倒在地，两只手在身前胡乱地挥舞着，连拿出道具防御这种基础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啧。有人轻轻啧了一声，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这个眼镜男完了。 瞧，巴特小姐的神色已经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 她的长脖子在空中活动了几下，像极了在运动前活动筋骨。 “这位先生，是对我们的招待不满意吗？”她的脑袋对着眼镜男高高扬起，裂开着嘴的脑袋猛地朝着眼镜男而去。 在场有些玩家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次副本的难度比他们想象的都大，进副本不到一小时，就折损了一个玩…… 金属勺子划过银盘的刺耳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也制止了巴特小姐的动作。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巴特小姐，都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祀绮衣用勺子舀起了盘子底下最小的一块肉，撇了撇勺子里的油，然后就这么慢吞吞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祀绮衣的脸顿时一皱。 未经过处理的生肉充满了腥膻味和骚味，冲到祀绮衣没有余力去分辨这个肉块到底有没有调味。 她试探着嚼了一下。 从肉块里溢出的血水充斥着酸味，让惨不忍睹的味觉体验雪上加霜。 ……她后悔了。 她就不该抱着占便宜的心思不吃早饭的。 祀绮衣一边在心底流泪，一边艰难地伸着脖子，强行把嘴里的肉吞了下去。 其他玩家都惊讶地看着祀绮衣。 他们原以为看到这幅模样的食物，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也不会无知到真的去吃。 对他们来说，副本内的食物能不碰就尽量别碰。虽然往往也有个别副本，里面的食物不能不吃，但这都要等到他们验证过后才会动手。 结果这个新人，有人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是胆子大，还是没脑子…… 祀绮衣摸着自己受难的脖子。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盘肉里要放这么多的油了。 ……没点润滑还真的吞不下去。 注意到其他人都看着自己，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办法，她老板已经说了，这次出差不会报销食宿，祀绮衣也不愿意自己再掏钱解决食物问题；她又没吃早饭，所以哪怕奇格弗庄园的食物再不合她的口味，她还是得吃。 打工人的艰辛罢了…… 好在她之前在别的地方出差的时候，吃过更难吃的食物，这次好歹还有肉呢。 “味道怎么样？” 巴特小姐已经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淑女模样，一脸关切地问道。 就好似一个普通的、关心客人对招待是否满意的好客主人。 祀绮衣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压下了那还在胸口蛄蛹的反胃感觉，违心夸奖，“还不错。” 只是，“庄园里是每天都吃这些食物吗？” 这个饮食习惯似乎有点不太健康。 “噢~”巴特小姐长叹一声，“罗斯，看来今天中午的食物并没有让我们的客人感到满意。” 管家先生欠身，“是我的失职，小姐。”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剩余没有动过勺子的玩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晚上，我一定会给客人们呈上丰盛的晚宴。” 巴特小姐满意地点点头，“那我等着，罗斯。”她提前裙摆站了起来，“那我先就不打扰各位侦探工作了，午安各位……” 玩家们有些呆滞地看着巴特小姐施施然地离开。 ……这就结束了？ 难道用餐其实并不是必死局？还是只要有一个人吃食物，就能免去其他人的死亡危机？ 众人看向了还呆在地面上、好像死机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眼镜男。 目光里的怜悯转换为了羡慕。 运气真不错，遇到一个什么都敢往嘴里莽的新人玩家。 只可惜，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 吃了那些一看就不是可以食用的食物，这个新人大概率就要死了。 管家推开了餐厅的大门，“二楼三楼所有的房间各位可以自由选择。四楼是小姐的住处，没有邀请各位请勿随意上楼。” “每天的12点和18点是用餐时间，届时请各位来餐厅用餐。” 他朝着玩家们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这就没了？ 以往的副本都会给一堆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的限定，这个副本除了按点吃饭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绿毛颇有些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禁忌这么少的副本。” 扎着双马尾的女子瞥他一眼，“你在开心个什么劲儿？” “什么禁忌都没有，又不是意味着不会死人。现在变成了所有的规则都需要你自己试探，你猜，我们拿什么东西试探？” 拿什么东西？当然是玩家的命了。 众人沉默着走上了二楼。 长廊十分狭窄，宽度大约最多只能让两个成年男子贴着肩膀并行通过；长廊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墙纸，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双马尾率先走进去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摊了摊手，“是公共洗漱室。” 短发女冷淡地抛下一句“我们住二楼”就自顾自地推开了靠近楼梯的房间走了进去。 祀绮衣对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也随便就选了一个二楼的房间进入。 剩余的几位男性自觉地往三楼走去。 绿毛坠在队伍的最后，他看着前方的人影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漏了什么呢？ 他挠了挠脑袋，下意识地开口找应十二，“老大，我总觉得……” 未说完的话停在了嘴边。 绿毛一拍脑袋。 他知道自己漏了什么了…… ——操，他老大呢？！ 玩球，他把他老大弄丢了！ 他猛地转身就要往楼下冲去，却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差点摔下楼梯。 只见二楼楼梯口，应十二正信步朝着祀绮衣旁边房间的方向走去。 神情从容，笑容自信。 一点都没做色批的羞愧。 优雅小天鹅（3） 为什么出差还要搞人…… 应十二在这个副本见到祀绮衣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她。 哪怕她现在的外表，和他第一次与她相遇时完全不同。 虽然他只见过祀绮衣一面，但在无限游戏里的这些年，应十二一直有在暗地里找寻她的踪迹；只是久到应十二都已经攒够可以离开无限游戏的积分，还是毫无线索。 应十二都要以为对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无限游戏。 所以这一次的意外再遇，他不会再错过。 虽然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了。 但是没关系，方法总比困难多，应十二暗暗握拳，自信地朝着祀绮衣所在房间旁边的房间抬腿迈步。 他可以先刷一波自己的存在感。 俗话说得好啊，近水楼台先得—— “老大，你走错了，我们男的住三楼。” 他的身后猛地传来一股阻力。 应十二扭头。 绿毛正拉着他的胳膊，勤勤恳恳地把人往楼梯方向拖。 应十二甚至还没来得及走出楼梯口，就被热情的小弟大力拖回了楼梯上。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他的“楼台”越来越远…… … 祀绮衣并不知道外面有人在打她旁边房间的主意。 她正在打量房间内的装修。 房间里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大小不同的相框，远远看去就像是用相框在玩通关失败的俄罗斯方块。 ——和庄园整体风格一样，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 祀绮衣站在门口，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这到处都是阴沉的色调，显然会不利于心理健康。 而且祀绮衣发现这座庄园的设计有一个特点——室内的房顶都十分高。 不仅仅是矮层高会让居住的人感到压抑，但是实际上过高的层高，同样也会让人不安。 尤其是在屋内光线不足的情况下，黑洞洞得、看不到顶的天花板更会让居住的人心生恐惧。 祀绮衣从手提箱里拿出了《动物健康管理手册》，翻到新的一页，在“动物的生活环境”这一行上打了一个叉。 然后在“动物的饮食习惯”这一行上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收起了笔。 虽然中午她见到了她的任务目标，也确实发现了它身上出现了问题。但是，祀绮衣还是把手册重新塞回了手提箱里。 ……还是看看晚饭再下结论吧。 做饲养员也要严谨。 祀绮衣打开衣柜，准备把手提箱放了进去。 衣柜里面只有一件女式睡袍和一件男士睡袍，连个多余的衣架子都没有。 祀绮衣撇撇嘴，只能先拿下女式睡袍丢到了床上，然后脱下了身上的小西装挂在了空出的衣架子上，把手提箱靠着衣柜内壁放好后关上了衣柜门。 终于脱下了因为淋到雨而显得有些黏糊糊的外套，祀绮衣只觉得身体都轻松了起来。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干脆欣赏起了房间里挂得满满当当的相框。 相片记录的大多都是一个穿着漂亮舞裙的女人在舞台上旋转跳跃的画面，她身材纤细，姿态优雅。只可惜相片拍下的不是几乎看不见长相的侧面，就是完全的背面，让人无法得见跳舞之人的真实容貌。 好在在相框的左下角，有用标签贴心标注着每一张相片的信息，内容几乎都是巴特小姐这些年参演的舞剧，以及这些舞剧获得的奖项，其中以《天鹅湖》居多。 看得出巴特小姐对于自己获得的荣耀十分自豪。 祀绮衣把视线所及的画全部看完的时候，时间甚至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 “已经这么久了啊……” 祀绮衣举起双手伸了一个懒腰，仰着脑袋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唔……” 只是正要收回手时，她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有些不对劲。 祀绮衣慢吞吞地转过了身，打量着房间。 屋子里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动。 是哪里动了呢？ 祀绮衣的目光巡视完了整个房间，最后落在了衣柜上。 衣柜的门。 ——打开了。 她记得很清楚，挂完衣服后她就关好了衣柜门。 但是现在，木质雕花的衣柜一半柜门已经打开。 而且，她还很清楚地听到，应该只有一个手提箱和两件衣服的衣柜里，现在传来了微弱的、急促的呼吸声。 高跟鞋落在厚实的地摊上发出了沉闷的钝音。 祀绮衣朝着衣柜走去。 离得越近，那呼吸声越发明显。 祀绮衣朝着还关闭着的另一半衣柜门伸出了手。 就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触及到把手的那一瞬间，“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祀绮衣等了一会，衣柜里都不曾再传出声音。 但是门外的敲门声却再次响起，这次还伴随着一个女声。 “有人吗？” 祀绮衣听出了是那个双马尾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没有了声息的衣柜，停在空中的手调转了方向转而去开房门。 “哟，你竟然还活着？” 看到房门打开，敲门的人倒是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祀绮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个打招呼的方式还挺“别致”。 双马尾笑嘻嘻地拍了拍她，“开玩笑啦美女，一起去楼下讨论吗？” 祀绮衣估计这些人是想讨论关于巴特小姐的丢失物品的线索，她想了想，点点头。 在“同事”面前伪装好自己的身份，也是暗访的必要美德。 当然更主要的是，如果被“同事”发现了她的身份不同，她的老板会扣她工资：） 见到她同意，双马尾便潇洒摆手转身离开，“那我去三楼叫人，你直接去一楼大厅就行。” 祀绮衣应了一声“好”就转身关门下楼。 只是她才迈了一节楼梯，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重了。 她的高跟鞋踩在台阶上的时候，在地毯上留下的脚印痕迹比之前深了一点。 虽然这一点真的只是“一点”，但是对于体重常年保持在最完美数值上的祀绮衣来说，是十分明显的。 祀绮衣又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脸颊。 ……好像真的胖了一点？ 祀绮衣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镜子。 等这个念头产生之后，她才意识到——从她进入这个庄园以来，她似乎没有看到过一面镜子。 “怎么了？”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祀绮衣下意识地回头。 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正勾着友好的笑容，站在她身后的台阶上看着她。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绿色的脑袋正在探头探脑。 只不过在看到祀绮衣两脚一上一下踩在不同台阶上、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揪着自己脸颊肉的姿势后，男人脸上从容不迫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秒。 祀绮衣对这个人有一点印象。 她在大厅的时候，就发现其他几个人似乎都隐隐以这个男子为首。 难道这位是……祀绮衣大胆揣测。 ——一位名侦探？！ 眼看着男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准备继续关切，祀绮衣赶紧摇了摇头，“没事。” “我觉得自己好像胖了一点原因是我的脚印痕迹深了0.1mm”这种事哪怕真的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那我们一起下楼吧……”男子发出友好邀请。 楼梯的宽度和走廊差不多宽，祀绮衣和那男子并排走在一起行走时，肩膀时不时会碰撞在一起。 祀绮衣略微有些不习惯。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男子主动开口帮她转移注意力，“……怎么称呼？” “祀媛媛。”祀绮衣报了一个假名。 男子点了点头，“应十二。” 祀绮衣也点点头。 这个假名取的比她的还随意。 应十二侧过头正准备说点什么，两人中间忽然窜出一个绿脑袋。 绿脑袋热情活泼，“我叫刘大毛，叫我大毛就行~诶，那我叫你媛媛行——” 应十二微笑着把刘大毛的绿脑袋推了回去，“媛媛，不用理他。” 祀绮衣：……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理你。 祀绮衣叹气。 只是出个5天的差而已，为什么还要搞人际关系？ 几人走到了一楼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人坐在沙发上等着了，是短发女。 在见到祀绮衣的那一刻，她露出了和双马尾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 显然在她心里，吃了副本内食物的祀绮衣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不过她很快就收敛好了表情，邀请他们三人落座。 没过多久，剩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大厅。 无一例外，他们都对祀绮衣的存在表达了惊奇。 “老大，你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啊？”刘大毛在终于意识到大家为什么会诧异之后也诧异了起来，用胳膊肘戳了戳应十二，“难道吃了那些东西并不会死？那我晚上是不是也该试试那些东西？可能只是看着恶心，吃起来味道万一还不错呢？老大，你说对不对？……” 只是他一人碎碎念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应十二的回应。 扭头一看，刘大毛叹气。 他老大又在盯着那个叫做祀媛媛的姑娘看了。 “唉……”刘大毛恨铁不成钢，“老大，你有想法就上啊，光盯着有什么用？！” 应十二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胖了一点？” “什么？”刘大毛把耳朵凑了过去，“老大你说什么？” “脸好像圆了一点……啧，刘大毛，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嘿嘿，老大，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胖了’、‘圆了’？” 应十二无情推开绿脑袋，“没你的事……”他收回手，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脑袋上的荧光绿换了……” 在光线不好的环境里简直刺眼。 刘大毛乐呵呵地被推开，“这个颜色多抢眼啊！万一以后我走丢了，老大你一眼就可以找到我了~” 和老大交流完感情，刘大毛直起了身子，看向楼梯口的方向，“怎么这么久了，人还没到齐啊？” 一直在发呆的祀绮衣也回过了神，点了点人数：1、2、……、7，除去去叫人的双马尾，还有一个人没来。 “是啊……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下来？” “是那个胖子还没来吧？难道是睡着了？” “哇，那这哥们心可真大~心宽体胖呀~” “‘心宽体胖’不是这么用的刘大毛你个文盲。” …… 短发女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拿出了通讯道具，似乎是在联系双马尾。 通讯很快就接通了。 只是短发女的脸色却没有因此好转。 “出事了。” 大厅内瞬间陷入了死寂。 短发女收起道具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胖子死了。” 优雅小天鹅（4） 浅浅赚点外快 众人赶到三楼的时候，双马尾已经暴力破开了胖子房间的门。 才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胖子正毫无声息地趴在地上，他的脖子歪到一旁，哪怕血液被厚厚的地毯吸收了大半，还是在他的身下晕开了一个深色的人形。 祀绮衣蹲到了尸体旁，非常自然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套。 “一刀割喉。” 她将尸体翻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脖子处的伤痕。刀口很深，直接割断了气管，这也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的原因。 祀绮衣的手指继续在胖子的尸体上移动着，“双臂、双腿、臀部……”她按压着还没有完全僵硬的躯体，被血浸泡得湿乎乎的衣服包裹在了凹凸不平的肢体上，“……都缺了不少肉。” 她又摸了摸胖子的肚子，“脏器还在。” 祀绮衣环顾着整个房间。 房间其实十分干净，并没有见到这些缺失的肉块。 祀绮衣一边起身一边脱下手套，“大概率是失血过多死亡的。” 房间里一片寂静。并没有人附和她。 祀绮衣疑惑抬眼，却见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祀绮衣，“？” “你……”双马尾看着祀绮衣，一脸复杂，“好像很熟练？” 作为一个新人，看到尸体不仅不慌乱不尖叫，甚至还随身带着医用手套。 啊……祀绮衣看了看自己手里沾满了血的手套，终于反应了过来。 瞧她，老毛病又犯了。 由于经常帮她的老板处理他家小宠物们调皮后的意外，她看到尸体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死因、出具调查报告。 然后追查肇事动物。 但现在，她是在暗访出差。 她“唰”地把手套藏到了身后，干笑道：“不好意思，职业病职业病。”私家侦探会一些验尸知识应该不会OOC吧？ 果然，其他玩家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估计这个新人在现实生活中从事的就是法医、医生等相关职业吧。 双马尾显然也接受了这个说法，见其他人没有检查的想法，于是拍了拍手，“好了，我们去楼下讨论吧……” 毕竟哪怕在场的都是老手，也没有人会喜欢沐浴在新鲜的血腥气中。 尤其是散发出这个味道的主人在不久前还活生生地和他们一起坐在餐桌上。 众人沉默地回到了大厅。 眼镜男似乎有点不能接受现实，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着，“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的房间就在胖子旁边，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进入的房间，之后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太大的动静。 双马尾坐在沙发扶手上晃着腿，看不起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诶，我以为你在进到这里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祀绮衣抬眼。 难道有什么不知道她不知道的内幕？ “这里的死亡率高的准备啰~哦，不过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她看了一眼祀绮衣，目光怜悯，真情实感地对她说道，“其实你也蛮倒霉的……” “原来如此。”祀绮衣磨了磨后槽牙。 ——那个天杀的资本家！ 这次出差的工作危险程度竟然这么高，不说人身安全补贴，竟然连个事先提醒都没有。 双马尾还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祀绮衣。 以前也不是没有高难度副本被系统投放了新人进来填人数的先例。 只不过被填的新人大多都撑不过副本的前几个小时。他们的存在更像是只是为了让副本能够开启。 而她眼前的这个新人，不知道是运气不错，还是有她不知道的本事，竟然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她倒是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祀绮衣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见双马尾点头，“祀媛媛。” 双马尾点了点头，礼尚往来，“我叫林先雪，那是我的妹妹。”她抬着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短发女，“林未雨。” “我们可是双胞胎哦~” 祀绮衣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不是诧异两人的双胞胎身份，毕竟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只不过她以为那个一直冷着脸的短发女才是姐姐。 “操！”站在祀绮衣旁边的皮衣男暴躁地踢了一脚沙发，“怎么会是胖子第一个死？！”他踢沙发就算了，踢完还看了祀绮衣一眼。 祀绮衣一脸莫名。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在神色上似乎也在赞同皮衣男的话。 双马尾看出了祀绮衣眼里的不解，热心解惑，“他们是认为第一个死的应该是你。” 祀绮衣：“……” ……这次的“同事”好像都格外“友好”。 双马尾晃着腿，“不过你不用担心。实际上，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个胖子的死活。” “而是，如果你不是第一个死的，那就说明——” “你才是对的。” “我是对的？” 短发女，也就是林未雨，接过了话，“我们并不知道胖子有没有触犯其他的禁忌，也不知道胖子是不是因为中午没有吃食物而被随机挑选中死的。” “但是目前已知的一点就是，至少吃了食物是暂时不会死的。” 还好好站在那里的祀绮衣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吃了食物会触犯禁忌的话，这个新人绝对活不到现在。 “所以，目前我们已知的差异就只有这一点。保险起见，晚餐的时候大家可以适当吃一点食物。” “当然，我只是建议。至于各位听不听，那就是各位自己的事了。” 毕竟在副本里，没有人有义务为别人的生命负责。 “还有一件事。”林未雨环视着所有人，“这一次明显是合作任务，希望大家不会搞一些没必要的小动作。” “如果找到了线索，不要藏着掖着，毕竟这一次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众人都配合着点了点头，表面和谐地达成了合作的共识。 祀绮衣也跟着点头。 她本来就是进来浑水摸鱼调查其他事的。只要不和她原本的任务有冲突，她不介意配合一下其他人。 “既然大家达成了共识……” 林未雨的目光“唰”的一下就落在了祀绮衣的身上，“祀媛媛。”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祀绮衣，“嗯？” “你中午吃的那些食物……” “停一下——” 应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祀绮衣的身边，伸出打断了林未雨的话，“我说……” “你这便宜占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媛媛她不知道那些规矩，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祀绮衣：……什么规矩？ 应十二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新人了，都应该知道，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吧……” “怎么现在，就能厚着脸皮打着‘合作共赢’的旗号，想直接白拿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消息？” 林未雨抿了抿嘴，避开了应十二看透一切的锐利目光。 很显然，应十二说对了。 她确实是看祀媛媛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想白占这个便宜。 一般在副本里，如果需要人去试探规则，除了坑害他人这种比较省钱的方法外，还有一种就是用道具买线索。 他们会事先商议好“价格”，一般都是些能够保命的道具，而有了这些道具垫底后试探规则的人才会行动。 只是在众人面前被应十二落了面子，林未雨勉强为自己找了借口，“我并不能保证她说的信息都是有用的。” 应十二发出了一声轻笑。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不能保证他试探完规则后就一定能够活下来。” 那明明只是普通的笑声，听在林未雨耳朵里却分外刺耳。 “这本身就是一种赌博，林小姐。” “当然了，作为提议人，我以身作则，我和大毛用这个换线索。”应十二拿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递给了祀绮衣。 【道具：我对你的爱就像不谢的玫瑰】 【作用：激活后将道具送给目光对象，能让目标对象相信你爱ta，不会怀疑你说的任何话，效果持续时间5分钟。仅能使用一次。】 刘大毛看得一脸一言难尽。 ……他发誓，他老大一定是故意的。 明明有那么多同样作用的道具，他老大非得挑这个玫瑰外形的。 祀绮衣眯了眯眼。 看起来，自己似乎是被这个男人维护了。 ……这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对于“同事”突如其来的好意，祀绮衣当然也不会不识好歹，她欣然伸手接过了花。 应十二满意地收回了手，转身对着林未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未雨暗自咬牙。 被揭穿了小心思后，她原本打算随便给个便宜道具敷衍一下，但现在应十二先拿出了高级道具，导致她和姐姐就不能再用低级道具糊弄。 这个应十二是铁了心要帮这个新人找回场子。 她只能不情不愿地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灯笼，“那我和姐姐用这个交换。” 【道具：微光之下不见阴影】 【作用：点亮灯笼后，在灯光照亮的范围内所有鬼将无法近身，灯光持续时间10min。仅能使用一次。】 小灯笼被抛到了祀绮衣的怀里，祀绮衣淡定拿起，内心狂喜。 这次出差竟然有的赚外快！ 祀绮衣美滋滋地收起了灯笼和玫瑰，十分自然地把目光落在了剩下的玩家身上，目露期待。 虽然她不觉得分享一下信息有多珍贵，不过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要怪就只能怪老板太抠。 只可惜剩余的玩家都避开了她的目光沉默不语。 唯有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犹犹豫豫地拿出了一个女士胸针，小声地开口，“我没什么高级道具，只有这个……” 这只是一个低级的、只能抵挡一次攻击的防御道具；而因为外形是女士的，他一直没有使用。 应十二打量了一下那高中生，点了点头，“你留下吧。” 他的目光扫过剩下两个装死的，毫不客气地开始开口赶人，“不愿意花钱（道具）的，就自觉离开。” “别试图偷听，你们知道的，不讲规矩的人在我这里都是什么下场……” 白嫖失败的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林未雨，“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她冷着一张脸，似乎对应十二坑了她一个珍贵道具的事充满了不满。 应十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让开了位置。 “祀媛媛，你能分辨出你中午吃的食物吗？” 祀绮衣点了点头，“都是禽类的肉和油脂。” “禽？”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这个答案是她们没有料到的，更让她们疑惑的是，为什么祀媛媛会如此肯定。 “你确定？” “当然，我是饲……”祀绮衣一顿，改口道，“试吃一口就能分辨出来。” “那……食物是什么味道？” 祀绮衣回忆了一下口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除了禽类特有的腥臊味外，没有其他的味道。” 十分难吃。 林未雨追问，“那你吃下去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 祀绮衣想了想，看在他们都给自己送了“礼物”的份上，还是如实交代，“我中午只吃了一勺，但是我发现——” “我好像胖了一点。” “胖了？”其他几人打量着祀媛媛。 可惜他们之前也没有过多关注过她，并不能确定这一点是否属实。 只有应十二赞同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并没有看错。 林未雨看了她姐姐一眼，林先雪对她点了点头，“她没有说谎。” 众人陷入了思索。 只吃了一点食物就胖了的话，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副本和身材有关？ 管家说巴特小姐曾经是舞团的女首席，连在客房里都挂满了她往日在舞台上旋转跳跃的纤细身影，说明她对曾经的自己十分在意。 而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巴特小姐，穿着的却是看不出身材的宽大裙子，还习惯用扇子遮着自己的脸，那是不是就是副本在提示他们，巴特小姐那遗失的宝物就是—— “当……当……” 大厅里的钟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众人抬起了头。 18点了。 晚餐开始了。 … 当玩家们进入餐厅的时候，巴特小姐已经坐在了餐桌的主位上。 这一次，餐桌上只剩下了8张空椅子。 不过玩家们倒是没有中午的时候那么紧张了。 甚至在巴特小姐询问关于宝物的线索进度时，还能从容地和她周旋。 毕竟下午他们也算得到了一点线索。 不管吃食物最后是不是正确的，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试。 不过是生禽肉罢了，不过是难以下咽了一点罢了……众人从容地掀开了餐盘盖，只要不是人类的…… ——他们的手停在了空中。 鲜红色的汤满满当当地铺满了整个盘子，黄色的油脂块里面浮浮沉沉，仔细看还能看见油脂表面象征着“新鲜”的红色血丝；肥瘦相间的肉块被仔细地切成了方便吞咽的小块，每一块都被光亮的油脂细细包裹，在昏黄的烛火下，可以清晰地看见肉的纹理。 “草！” 不知道是谁控制不住地骂了一句。 这怎么还和中午的不一样了？！ 更主要的是—— ——这他妈要怎么吃？！ 优雅小天鹅（5） 为了保住外快 ……现在该怎么办？ 玩家们面面相觑。 原本还打算拿起勺子的手要落不落地尴尬停在了空中。 很显然，晚餐的食物进行了一些不必要的“升级”。 而对于刚花了道具买了“答案”的玩家来说，这“题”显然超纲了。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应十二。 应十二正拿着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肉块。 “原来，是‘禽’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那些从祀绮衣那儿购买了线索的玩家脸色难看了起来。 没有人会觉得应十二说的是盘子里的肉。 但在应十二的提醒下，他们联想到了胖子的死法。 ——先割断喉咙放血，然后再切下身上的肉。 ——这不就是人类处理家禽时常用的手法吗？ 玩家们脸色阴沉，显然知道了自己在副本中的定位。 只有眼镜男和皮衣男两人不明所以。 皮衣男在椅子上坐下的时候，还在心里嘲笑其他的玩家的愚蠢。 大家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几乎所有动作都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他只要盯着别的玩家照着做就行，根本犯不着花费道具去购买什么线索。 还是一个从新人嘴里说出来的线索。 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却焦急地不断在其他玩家脸上来回扫来扫去，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上辨别出一点信息。 他开始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错失了什么重要线索。 唯一让他心里好受一点的，是他的“难兄难弟”脸色看起来比他更加糟糕。 眼镜男正坐在位子上发着抖。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面前的餐盘里，肉块上的皮肤并没有被处理干净，还能清楚地看见皮肤上沾染了血的刺青。 ——那是他曾在胖子手臂上见过的图案。 他现在心里充满了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不该省那点道具，以至于现在他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其是，旁边还不断传来巴特小姐清晰得仿佛ASMR的进食声音。 和玩家们的凝重不同。 巴特小姐对于晚餐表达了高度的赞赏。 “很新鲜，罗斯。” 她伸长着脖子在盘子上享受地细细嗅着，对食材进行了点评。 管家先生坦然接受了赞美，“感谢您的肯定，小姐。” 巴特小姐又拿起叉子叉起了一块肉。她先伸出舌头细细地舔了一圈肉块，然后才把肉放进了口中闭上眼睛细细咀嚼。 “这可真是太美味~”她满意地舔了舔嘴角。她睁开眼后看到玩家们还是一动不动，还发出了不解的声音，“哦，我尊敬的客人们怎么还只是光坐着呢……” “快吃吧……”巴特小姐嘎吱嘎吱地嚼着肉，“这么新鲜的食物，可是很难得的~” “是啊，各位客人怎么还不用餐？” 管家也扭头看向了玩家，“难道是晚餐，也不符合各位客人的口味吗？” 玩家们沉默着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先不说能不能通过心里的那一关，就光是真的塞嘴里了，看着这血淋淋的样子，他们能不能顺利咽下去还不一定呢。 “客人们可不能不吃饭啊……” 巴特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她的勺子，正托着下巴看着他们。 话音落下，餐厅里的气氛在这一刻陷入了凝滞。 ——这是来自NPC的警告。 没有人天真到会以为这一次还能像中午一样，只要有一个人吃了食物就能全身而退。 于是应十二再一次地沐浴在了所有玩家的目光中。 应十二：…… 合着就指着他一个人想办法了是吗？ 但是看在这一次是合作副本的份上，应十二还是开了口，“管家先生。” 他决定循序渐进，“为什么晚上的食物和中午的不一样？” 玩家们紧紧盯着管家，等待着他的回答。有的人甚至紧张到手心出汗。 管家先生哑着嗓音，“难道不是因为各位客人对中午的食物不满意吗？” 应十二，“我们并没有……” 管家打断了他的辩解，“如果客人不是不满意，那为什么客人们中午的时候，除了这位小姐外，一点都没有动食物呢？”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应十二试图商量着换回中午食物的念头。 有点棘手了啊…… 应十二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带血的叉子，思考着办法。 他倒是有足够的道具可以保证自己和刘大毛不吃食物也不会死，但是其他的玩家他就保不住了。 ……该怎么办呢？ 这时，一只手慢吞吞地举了起来。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换回中午的食物，是吗？” 祀绮衣有些不确定地举着手。 见其他人看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到，“我还是更喜欢中午的食物。” 虽然说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还要求这要求那的会显得有那么一点不识抬举，但是，祀绮衣看着面前的盘子——这是她最讨厌的食物。 还不如中午的呢…… 这次出差能报工伤吗？ 管家的目光也移到了祀绮衣的身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祀绮衣眼含期待地看了回去。 管家：…… 祀绮衣见管家沉默着不说话，生怕管家先生不同意，提醒道，“我吃了午餐的，所以我没有不满意。” “……” 餐厅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旁观的玩家们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家先生才弯下了腰，“……当然可以。” 他朝着祀绮衣欠身，“既然是客人您的要求，那么请您稍等。” 祀绮衣心满意足地摊回到椅背上。 芜湖，解决了——她快乐地抬眼，却见其他“同事”都诧异地看着她。 尤其是那几个下午给她送了礼物的。 祀绮衣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 ……他们，不会是想把东西要回去吧？ 祀绮衣琢磨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她下午给的信息，因为管家晚上更换食物的缘故，导致对方现在无法验证真假？ 这样说的话，对方如果想要要回自己的东西，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个鬼咧！ 又不是她让管家换了食物的。 不过嘛，为了保住她的口袋，祀绮衣还是开口叫住了管家，“管家先生！” “能给我的朋友们，也换成中午的食物吗？” 在管家开口拒绝前，祀绮衣先补充道，“是这样的。我的朋友们之所以想要中午的食物，是因为我。” “中午我吃了食物后感到十分满意，所以描述给了我的朋友们听；他们听了之后都十分羡慕，十分想要试一试。” “管家先生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尝试一下吗？” 她言辞恳切，态度诚恳，仿佛中午吃的是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其他玩家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跟着“对对对”的附和。 管家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众人，久到玩家们的附和声越来越小，久到餐厅内再一次恢复了沉寂。 玩家们的心已经沉到了底。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只有中午吃了食物的人才能够选择食物…… “好。” 玩家们猛地抬头。 优雅小天鹅（6） 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 管家先生虽然面色阴沉，但是还是带着女仆离开了餐厅去重新准备食物。 玩家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命暂时保住了。 祀绮衣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外快暂时保住了。 片刻之后，熟悉的食物被摆在了玩家们的面前。 玩家们第一次打从心底觉得面前的油腻食物如此亲切可爱。 看到玩家们纷纷拿起了勺子，巴特小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才对嘛，客人们是不可以挨饿的……” 皮衣男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其他人。在看到其他玩家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后，也快速地跟着舀了一块肉随便塞进了嘴里。 但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玩家挑的都是盘子里最小的肉，塞进嘴里前还仔细地在盘子边上撇去了勺子里的油。 眼镜男则哆哆嗦嗦地拿着勺子往嘴里机械地塞肉，生怕自己一个动作慢了会惹得一旁的巴特小姐不高兴。 等他意识到整个餐厅好像只剩下他一人的进食声时，他面前的盘子已经空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的盘子，原本就因为紧张而高度紧绷的精神差点崩溃。 不是说非常喜欢中午的食物吗？为什么大家都只吃了一口？！ 管家呢？！管家为什么不管管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 眼镜男有些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指甲。 没事的，没事的，巴特小姐和管家不是一直让他们多吃一点吗，他是照着npc说的去做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甚至在晚餐结束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林未雨看了一眼眼镜男魂不守舍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扭头看向了祀绮衣。 “这一次谢谢你了。”如果没有祀绮衣，他们无法如此轻松地解决这一次的危机。 所以，“今晚如果……”，她暗示地说。 今天晚上……怎么了？祀绮衣疑惑。 “你可以来我的房间。”林未雨做出了会保护她一晚的承诺。 祀绮衣接收到了她充满了暗示的眼神。 她默默地把衣服扣子往上扣了几颗，干笑道，“好好好的……” 林未雨看出了她的敷衍，还以为是下午道具的事让祀绮衣心生了芥蒂，也没有强求。 祀绮衣微笑着目送她们走远，然后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好了房门。 保险起见，她还给不知道为什么在下午自动打开了的衣柜门上也上了一把锁。 女孩子独自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做完这一切后，她终于安心地换上了睡衣摊倒在床。 好了，这下安全了。 祀绮衣闭上了眼睛，美美入睡。 * 第二天，祀绮衣是被吵醒的。 她昨夜睡得并不好，耳边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砰砰作响。 她睡眼朦胧地打开了门，“发生了什么事？” 那对双胞胎也刚好准备出门。听到了开门声，林未雨扭头，“是有人死……” 她看着祀绮衣的模样沉默了。 丝绸睡衣毛绒拖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祀媛媛身上穿的还是奇格弗庄园提供的睡衣吧…… 这人是把这里当酒店了吗？ 啊，不对，是副本里的衣服她都敢穿？ 大概是她的目光在祀绮衣身上流连了太久，祀绮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默默裹紧了自己的睡衣，后退一步“砰”地关上了门。 等她换好衣服，赶到楼下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放在了大厅的空地上。 其他人已经在旁边围了一圈。 祀绮衣找了一个空隙进去：地面上仰面躺着一个男子，他身材肥硕，像是白胖的发面馒头；如果不是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副眼熟的眼镜，很难把眼前这个胖子和昨天瘦弱的眼镜男连上关系。 “操！”皮衣男正暴躁地来回踱步，“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副本到底怎么做才行！？为什么吃了也会死，不吃也会死！” 他烦躁地抬头，正好见到了人群里探头探脑围观现场的祀绮衣。 他立刻像是抓到了一个输出口，伸出手就要去抓她，“你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线索！？” “不然你一个新人怎么会安然无恙到现在？！” 祀绮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靠近，眼睛却在他身上比划着等会准备动手的位置。 ……她一般不和快死的人计较。 前提是对方不要太不知好歹。 但是有人比她更快。 应十二慢吞吞地收回了踹在了皮衣男膝弯处的脚，慢条斯理道，“大清早的，别发疯。” 他眼神警告,“之前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皮衣男内心愤恨，但事到如今，他只能不舍地拿出了一个徽章样的防御道具，低眉顺眼地递给了应十二，“应哥，我现在手里最好的只有这个。” 应十二看了一眼，看在道具价值匹配的份上，也懒得和计较他说的谎话。 他替祀绮衣先收下了道具，“大毛，你来给他讲。” “好嘞。” 只不过，听完了线索的皮衣男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刘大毛疑惑。 ……难道这条规律他自己已经推出来了？ 刘大毛飞快说服了自己。花了道具却买了条已知线索，脸色难看也是正常的。 只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后，他立刻懂了皮衣男脸色难看的原因。 除去死去的人，在场活着的人里，最胖的就是皮衣男。 ——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唉……”他目光怜悯地拍了拍皮衣男的肩膀。 “兄弟啊，平时保持身材的重要性不就出来了？”他快乐地弯起了自己的小细胳膊，准备现身说法。但皮衣男却没有心思听他废话。 “不可能……昨天眼镜男死一定是触发了别的死亡条件！”皮衣男抱着脑袋喃喃自语。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他突然跑到了尸体的旁边，指着尸体大声喊，“你们看啊！他的死法和胖子不一样！他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死的！” 这句话倒是没有错。 眼镜男的死法确实和胖子不同——除了手腕脚腕上有绳索捆绑的痕迹，他的尸体十分完整，但是肚子却被掏空了，原本应该鼓鼓的肚子现在是凹陷的——可以说和胖子的死法完全相反。 ……皮衣男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么，有谁知道昨天他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林未雨想起昨天眼镜男一人独自离开的身影，又改口道，“又或者，你们住在三楼的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高中生开了口，“……我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皮衣男更是着急地催促道，“什么动静？快说啊！磨磨唧唧的，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动静？！” 高中生有些紧张地抠了抠自己的裤缝，“我就住在他的隔壁。” “昨天我回房间的时候还敲过他的房门，那个时候他还没睡，因为他已经锁了门，我们是隔着房门说的话。” “然后呢？” “在半夜的时候，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 男生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听到了……一种十分滑腻的声音。” “滑腻？”众人不解。 这是什么形容词？ 刘大毛更是激情开麦，“弟弟，你语文一般考几分？” 只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应十二手动强制闭麦。 应十二捏着刘大毛的嘴，示意高中生，“你继续说。” 高中生点点头，“那个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着墙壁。” “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停在了他的门口。” “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皮衣男猛地站起来，“你快点说啊！” “然后——”高中生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然后，它直接打开了门！” 在场的玩家面色都瞬间严肃了起来。 甚至包括祀绮衣。 她冷着脸站了起来，“我去楼上看看。” 高中生的话，让她昨天锁门、锁柜子的举动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心情并不美妙地上了楼。 三楼的布局和二楼并没有差别。 高跟鞋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了黏腻的沙沙声。 祀绮衣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了一眼脚下的地毯，然后抬起了脚，看向了自己的鞋底：入眼的并不是因为染灰而呈现的灰色，而是明亮的、反光的黑色。 ——上面覆盖了一层油。 祀绮衣放下了脚，又用脚尖碾了碾地毯。 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在踩下去的时候，地毯上的凹陷处浮现出了一层油。 “啊……原来是这个‘滑腻’啊……” “发现了什么？”一个男声突兀地从身后传来。 应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也上了楼，正抱着胳膊靠在楼梯口的墙上看着她。 祀绮衣指着一个房间问，“那是他的房间吗？” 地毯上的深色油迹断在这里，房门靠近楼梯口的一侧墙纸颜色比远离的那一侧颜色深，说明昨天有什么东西目标明确地停在了这个房间门口。 应十二赞许地点了点头，“这里确实是那个眼镜男的房间。” 祀绮衣便朝着门伸出了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她。 祀绮衣疑惑地看了过去。 手的主人还是挂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我来吧……” 他直接按下了门把手。 “如何？”祀绮衣问。 应十二回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最糟糕的情况……” “——门锁没有坏。” 优雅小天鹅（7） 她为什么不吃了…… 祀绮衣垮下了嘴角。 这个酒店……啊不是，这个庄园怎么连基础的安全问题都不能保证啊？ 从今晚开始她得睁着眼睛睡觉。 在她搞清楚这个“夜袭”的挑选标准之前。 祀绮衣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跟在应十二后面进入了房间。 可能庄园的装修是统一外包的吧，房间内的装饰，和他们的房间里的一模一样，连画的位置、画的内容都丝毫不差。 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少了什么东西。眼镜男其实十分谨慎，除了床上还有一点人睡过的痕迹，房间内的其他东西他都一碰未碰。 两人回到了楼下，把这个噩耗告诉其他人。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因为这座庄园的房间门是可以反锁的。鬼怪如果要进入玩家的房间，只能暴力破门。 而门锁完好，就说明鬼怪进入眼镜男的房间时是规则允许的。 ——这也就意味着，玩家无法阻挡鬼怪进门。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应十二继续说道，“除了床以外，眼镜男也没有动过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所以，大概率应该不存在——对方在房间里犯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禁才招致了死亡的情况。” 准死亡对象显然不愿意接收这个事实，“那为什么死法不一样！？” 应十二摊手，“也没人规定副本内只有一种死法啊……” “可能是鬼怪不同状态下杀人的手法不一样，也可能是这个副本的bss不止一个……” 看到一个不同死法就这么激动，一看就是副本下少了。 “唉，我说兄弟啊，你现在纠结这个也没用了。”刘大毛哥俩好地凑过去拍了拍皮衣男的肩膀，“午餐时间可就要到了……” 你有这功夫纠结这个，还不如想想等会午餐时怎么办呢…… 皮衣男闻言一愣。 他立刻抬眼看了一眼大厅的座钟。 果然，还有半小时就是午餐时间了。 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他神经质地扫过了在场的人。 副本不会给必死局的不是吗，所以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一定会有的……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祀绮衣的身上。 ——对了，是她！ 这个新人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一定是她第一个吃的时候得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然后她用这个线索跟应十二做了交易，所以应十二才会这么护着她！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皮衣男自己给自己捋通了逻辑。 他知道了！ 应十二这样的排行榜老手得到了关键线索，一定马上就推出了该怎么通关；但是由于这个本是合作本，所以他才会藏着线索不说，希望减少副本的人数获得更多的积分。 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他的目光扫过了无知无觉还在讨论的众人，沉默着转身一个人上了楼。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他就知道该怎么摆脱这个必死局了。 其他人并没有理会皮衣男的离开。 “可是，这很奇怪不是吗？” 林先雪坐在沙发上晃着腿，连带着她的两条马尾跟着一晃一晃的，“怎么在房间里看不见一点反抗的痕迹？” 照应十二的话来说，房间里确实太干净了。 没有打斗痕迹，也看不见血迹。 而在场的除了那个祀媛媛外，其他人应该都会有一定的保命手段。 ……难道他是昏迷着被带走的？ 众人又一齐看向了高中生。 男生摇了摇头，“不是昏迷。” “我有听到两个脚步声，那人……应该是自己跑出去的。” 林未雨，“那她为什么会跑到地下室那里？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祀绮衣一脸莫名。 地下室？什么地下室？哪里的地下室？ 应十二热心给她解释，“你早上来得迟了没有看到。” “是管家把眼镜男的尸体从地下室里拖出来的。”因为他们的阻拦，才会把尸体留在了大厅里。 只可惜，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被一扇带锁的门锁住了。 管家先生也并没有同意他们进入里面查看的请求。 林先雪玩着自己的辫子，“在管家离开后我试了一下，门打不开。” 她手上有一个高级的开锁道具，基本就没有物理意义上打不开的门；如果有，那就是这个门只有满足规则这一条路才能打开了。 至于昨晚，门为什么会打开，那就可能只有死去的眼镜男才知道了。 “不管眼镜男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在逃命的时候往地下室跑，我们都必须找机会去下面看看。” … 没过多久，午饭的钟声响起。 大家不情不愿地起身前往餐厅。 令他们意外的是，皮衣男竟然已经早早地坐在了餐厅中。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林先雪在他身边落座。 皮衣男沉默着不吭声，只是拿着勺子在盘子里不断地划拉着，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能不能安静点！” 林先雪深受其害，皱着眉头小声呵斥他。 本来食物难以下咽已经让她心情不愉了，耳边还时不时地传来难听的声音。 原本一点就炸的皮衣男并没有一点反应。 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祀绮衣的方向。 他的另一只手藏在桌子的桌布之下，正拿着一个“木偶”。 那是他的一个控制类道具，能够控制其他人遵从他的操作；虽然这个道具并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一旦对方被系统判定比他强，他就无法控制对方。 但是好在他想控制的对象，是一个新人。 只不过这个道具有个缺点，被控制的对象必须在他附近的5米范围内。所以他才不得不再次参加这惹人厌烦的午餐。 余光里，其他玩家正艰难地吞咽着，皮衣男在心里嗤笑他们的愚蠢， 一群蠢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不过没有关系，他马上会用实际行动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把手里的道具对准了祀绮衣的方向。 “系统，使用道具。”他在心里默念。 他自信满满地看着正在盘子里挑选合适大小的肉块下嘴的祀绮衣。 “道具已使用。” 系统冰冷的声音传来，木偶从他的手里瞬间消失。 下一秒，祀绮衣就握住勺子在盘子里舀了满满当当的一大勺。 皮衣男轻轻勾起了嘴角。 成功了！ 祀绮衣把勺子送到了嘴边。 皮衣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 快点！动作怎么这么慢吞吞的！ 祀绮衣张开了嘴。 皮衣男激动地屏住了呼吸。 对对对，就是这样！ 祀绮衣喝下了整整一——小口。 皮衣男……皮衣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只吃了这么一点？！ 是不是道具出问题了？ 系统呢？！系统出来解释一下！ 这可是他攒了好久都没有舍得用的道具啊！ 就在皮衣男抓狂之际，祀绮衣再次握着勺子往盘子里舀去。 皮衣男猛地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道具出了什么问题。 一时间的情绪大起大落，他摊倒在了椅子上。 原来只是她的吃饭习惯……嗨，女生嘛，吃饭都比较小口，更何况是这种难吃食物，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果然是他想多了……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而已，怎么可能会比他强？ 祀绮衣拿着勺子在盘子里搅了搅。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皮衣男的目光从她进入餐厅起，就一直黏腻地停留在她的身上，让她原本就因为食材而没什么的胃口变得更加糟糕。 没有人喜欢被人盯着吃饭。 祀绮衣也不例外。 她干脆只喝了一口汤就放下了勺子。 算了，就当减肥了…… 金属勺子磕碰到银盘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把皮衣男从瘫软放松的状态唤回了现实。 他看着已经变成了饭后待机状态的祀绮衣，甚至不顾副本NPC还坐在餐坐上，猛地站了起来。 ——她为什么不吃了？！ 他下达的命令明明是吃光盘子里的所有食物啊！ 优雅小天鹅（8） 攒攒人品，祈祷好同…… 祀绮衣好好地坐在位子上，就莫名其妙被人瞪了。 她看了一眼又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的皮衣男，有点心累。 她明明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干。 这也能被找茬？ 好在，人间自有真情在——有“人”出来英雄救美了。 “这位先生，您对今天的午餐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管家先生瞬间出现在了皮衣男的座位旁。 他直挺挺地贴着皮衣男站在了他的身后，垂着眼皮看着皮衣男，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皮衣男隔着衣服都感受到管家身上传来的冷意。 他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没、没有……”他低着头，磕磕绊绊地回复道，完全不敢转头看管家先生此刻的表情，“我就是，就是……” 在管家先生冰冷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颤抖的幅度却越来越大，最后他甚至必须扶着桌子才哆哆嗦嗦地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 好在他坐下后，管家也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没有过多地和他计较。 皮衣男等管家完全离开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副本里的NPC简直太可怕了…… 他甚至都无法顺利地和他对话。 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他眼里没用的新人，在昨天不但能够自在地和NPC对话，还能和NPC谈条件。 皮衣男坐下后还在纠结为什么道具没有起效。 难道是他刚才使用道具的时候，木偶的脑袋没有对准？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对准到了旁边的巴特小姐身上。 这也是这个道具不好的一点了，瞄准对象全靠手动，使用完后也没有任何反馈，只能靠自己观察结果。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出后，留给他的时间他已经不多了，因为其他玩家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放下了勺子。 而他原本的计划甚至还没开始实施。 皮衣男咬了咬牙，一狠心，又拿出了一个道具。 金发碧眼的漂亮布娃娃浑身沾满了血污；明明是柔软的布质地，握在手里却像是握着冰块。 ——这是一个高级道具。 是他拥有的道具里稀有程度最高的。 只要他将对方的毛发或者指甲塞入这个布娃娃胸口的口袋里，然后滴入自己的鲜血，就能够完全控制对方5分钟。 是能够无视目标对象是谁的那种控制。 也就是说，只要他胆子够大，他甚至可以用这个道具来控制应十二。 只不过，剩下的人里，应十二和那个绿毛是一起的，两个双胞胎又是一起的，他完全不敢控制他们中的其中一个。 ——他也怕这5分钟会成为他生命里最后的5分钟。 所以他刚才上楼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还偷偷去了祀媛媛和高中生的房间找他们的头发。 果然，Pn B是有必要的。 只可惜，在祀绮衣的房间里，他竟然找不到一根掉落的头发。所以他现在只能退而其次地将高中生的头发塞入了布娃娃中。 “道具已生效。” 布娃娃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下一秒，已经放下勺子、准备离开餐桌的高中生再次拿起了勺子，开始大快朵颐。 动作幅度之大，让其他玩家纷纷侧目。 皮衣男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虽然和计划略有出入，但是好歹他先保住了自己的命。 不管这个副本真正的死亡判定标准是什么，只要别人吃得比他多，只要别人比他胖不就行了？ “是你干的吧……”一旁的林先雪看了他一眼，“亏你干得出来。” “你就不怕……”她示意皮衣男看一眼坐在他们对面、正沉着脸的应十二。 那位的道德标准可是比他们高多了。 “嘿嘿嘿……”皮衣男把这句话当成了赞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没有了死亡危机，他浑身舒坦地靠在了椅背上，懒洋洋道，“没办法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要怪，就只能怪他技不如人啰~” “谁让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呢~” 再说了，他又不是直接杀人。他只是合理地利用了规则而已，应十二想因此找他麻烦他也有借口。 人都要死了，谁还管那什么虚假的仁义道德。 林先雪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嗤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连小孩子都下得去手。” 皮衣男不以为意，“那你们就慢慢在这里尊老爱幼吧……” “我呢，就先离开啰~”他站了起来，得意洋洋地朝着众人一挥手，“祝各位……好运~我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在皮衣男离开后不久，高中生沉默着放下了勺子。 他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皮衣男的目的他很清楚。 老虎来的时候，只要自己不是跑得最慢的那一个就能活下来。 高中生没有什么特别愤怒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在这种高难度副本里，存活几率不大。他只是可惜，他唯一的防御道具，被他拿去交换了线索。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准备离开餐厅，忽然怀里掉进了一个东西。 他有些懵地接在了手心里。 是一个小小的徽章。 十分眼熟。 他今天上午才刚见到过。 抛来徽章的人从他身后经过，“这个送你了，反正也是从那个皮衣男那里拿来的……” 比起经常发疯的皮衣男，高中生这种一直安安静静、不会拖后腿的“同事”祀绮衣她可太喜欢了。 于是她难得大方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还热乎的外快转手送了出去。 送一个不心疼，攒攒人品，希望以后这样的“好同事”多来一点。 高中生的嘴唇动了动，“媛媛姐……” 祀绮衣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你的胸针我还挺喜欢的，就不还你了啊……” 高中生默默地将徽章抓紧在掌心之中。 这个徽章防御道具可是比他拿出去的那个胸针高级得多。 这是媛媛姐的好意。 看完了这一幕的刘大毛站在应十二身后低声问，“老大，皮衣男那边……”说刘大毛虚伪也好，伪善也好，他就是看不惯玩家之间互相坑害的这种行为。 应十二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他那边你不用管……” “其他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好嘞~” 得到了允许的刘大毛走到了高中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弟弟，我们一起去找找线索，说不定就能找到规避死亡的方法呢……” 高中生点了点头，和刘大毛一起在一楼开始翻找线索。 只可惜，两人翻遍了一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 刘大毛有些烦躁地搓自己的绿脑袋，“线索到底在哪里啊！”没什么用的背景故事他倒是翻到了一堆。 高中生垂着眼，“算了大毛哥，我……” 只是丧气的话还没说完，刘大毛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他的手就把他往自己身后扯去。 高中生被扯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沙发上。 他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发现刘大毛正面色严肃地看着不远处。 他也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等他看清了之后，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一身黑色的女仆正站在阴影处，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 她的手上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 如果不是刀刃上反射的光意外照到了刘大毛的眼睛上，他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发现她。 ……看来之前动手杀死胖子的，就是她。 似乎是发现了目标对象发现了自己，女仆很快就动了。 她提着刀，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跑啊！”刘大毛拦在他的身前，扭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快点跑啊！” 余光里，身后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他着急得不行，“我说弟弟，你还傻站着做什么！” “我……”我，我动不了…… 他终究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这样极具压迫感的NPC面前，无法做到像其他老玩家一样沉着冷静。哪怕他的理智正在疯狂警告他，他现在必须立刻逃跑，但实际上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咽了咽口水，从喉咙口艰难地发出了一丝声音，“大毛哥，你、你快走吧，别、别管我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开始一点点变圆的身体。 反正，他现在这幅模样，也跑不了多远。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大毛哥我是那种人吗……” 只不过这一会儿话的功夫，女仆已经慢吞吞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刘大毛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刘大毛屏住了呼吸，目光专注地紧盯着女仆的动作。 他已经拿出了他的高级防御道具，他已经计划好了：只要女仆一动手，他就立刻使用道具。 近了，更近了……三、二、一——好！就是现在—— 女仆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刘大毛激动挥动的手指无助地停在了道具上方。 ——诶？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女仆不动手？ 刘大毛震惊扭头，却见女仆经过了他们之后，正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楼梯？！ 刘大毛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 “我真是傻了！” “这死亡的第一顺位，本来就不是弟弟你啊！” 优雅小天鹅（9） 她的身份暴露了？…… 书房里，祀绮衣正在翻看着一本笔记本。 在那场不太太平的午饭结束后，除了已经和大家撕破脸的皮衣男外，每个人都被分了不同的任务。 而祀绮衣的任务就是去书房里找线索。 祀绮衣自觉自己很有伪装身份的职业素养，于是她就真的在书桌最下方抽屉的最底层里，翻到了这本厚厚的笔记本。 一看就是拥有重要线索的样子。 祀绮衣干脆坐在了窗边，翻开了笔记本： 【192年2月19日，她又一次把我锁在了换衣间里。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我的舞蹈太难看，而是因为我的眼睛，她说我看纪伯伦先生的眼神太过恶心。可是我只是想成为纪伯伦先生那样的首席舞者而已。】 【192年2月20日，纪伯伦先生找人打开了换衣间。是他救了我。】 很显然这是一本日记本。 从叙述的口吻也不难看出，这显然是巴特小姐在正式成为舞团首席之前的心路历程。 【192年3月1日，今天我的舞鞋里被塞了刀片，我的脚受伤了，我无法参加明天的演出了。那是我期待已久的登台机会！我知道这是她做的，只有她才会这么做！】 【192年3月2日，我站在后台看完了整场演出。她们在舞台上的笑容越灿烂，就衬得站在幕后的阴影里的我越像个小丑。】 【192年3月3日，纪伯伦先生竟然特意来安慰我！天哪，他人真好！】 接下来的内容也大多变成了少女春心萌动的心事，从记叙的言语之中不难看出巴特小姐对纪伯伦先生的爱慕之情。 祀绮衣有些不是很感兴趣地草草翻过。 直到发生了转折： 【192年5月23日，我看到他们拥抱在了一起。】 短短的一行字下方，写满了整整一页、触目惊心的“为什么”。 【192年6月30日，我听到了……纪伯伦先生说只要她成为女首席，他们两就正式在一起，那是不是意味着……】 下一页的日记没有日期，只有没头没尾的一句——【我想，我的机会来了。】 再往后翻，日记的内容更是让人不知所云： 【我成功了！没想到上面写的内容竟然是真的！】 【星星坠落的样子……真美啊……】 【成为女首席的第一天，我收到了他的花。从今天起，向日葵就是我最爱的花了。】 向日葵啊……怪不得庄园里的园丁先生每天都会给巴特小姐送向日葵，原来缘由在这里啊…… 她正思考得入神，一个阴影突然出现在了纸面上，“在看什么？” 祀绮衣抬头。 祀绮衣无语。 ……怎么又是你？ 应十二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她的旁边，伸着脖子瞅了两眼她手里的东西，“嗯？日记吗？” 祀绮衣没有反应，她正在思考。 这个叫做“应十二”的男人，往她身边凑的频率是不是高了一点。 再联系上其他人在面对他时、隐隐约约的恭敬态度，祀绮衣暗道不好。 他该不会是—— 发现她是隐藏身份混进来的吧？ 嘶——祀绮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样看来，对方之前帮她赚外快是为了获得她的信任，总是凑到她的身边是为了紧盯她的动作…… 糟糕，她得做点什么打消对方的怀疑。 见对方对日记本的内容还挺感兴趣的，祀绮衣便举起日记本把内容展示给他看，“我发现了巴特小姐的日记。” 为了表现出自己没有摸鱼，她把日记上的内容大致地复述了一遍给应十二听。 应十二点评，“看起来是个励志的爱情故事。” 祀绮衣配合着点了点头，准备翻到下一页，现场展示自己正在认真寻找线索。 只是她捏着纸张的手突然停住了。 ……手感不对。 正当她准备翻回去的时候，“等一下。”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掌心贴着她没有温度的手背。 属于别人的不同体温让两只手的主人同时一愣。 “不好意思……”应十二立刻绅士地撤开了手，“我只是觉得这一页的纸张好像有点奇怪。” 他一边道歉一边把手背到了身后，悄悄地摩挲着自己的掌心。 媛媛的手……好冰。 应十二打量了一下祀绮衣因为过于白皙而显得没什么血色的脸颊。 他是不是该让人去找找可以补身体的道具，也不知道副本里有没有这种东西…… 祀绮衣把日记本放在了桌子上，应十二及时收回了跑偏的思绪，也走了过去。 让两人发现了异常的是最后一页日记的纸张。 只不过，祀绮衣是在翻页的时候是凭借着手感和厚度发现了不对劲。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祀绮衣看着正低着头在研究日记本的男人。 他竟然仅仅凭借着肉眼测量就发现了不对。 这是多么恐怖的眼力和观察力。 怪不得对方会怀疑她的身份。 看来她在他面前得更加小心谨慎一些。 “OK，打开了。” 应十二小心地撕开了日记书页的夹层，扭头看见祀绮衣正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啧，失策了…… 他刚才应该反个方向站的——他另一侧的侧脸更加完美。 他叹息着将夹层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看起来就很古老。 祀绮衣接过了羊皮纸，“是关于恶魔的介绍啊……” 应十二见怪不怪。 这种主题的副本里总是逃不过恶魔这种生物。尤其是这座庄园里还有祷告室。 祀绮衣还在看着羊皮纸上的内容： 【恶魔是一种报复心十分重的生物，……】 【但你可以向恶魔许任何的愿望，只不过他们十分会玩文字游戏，和恶魔交易时一定要千万小心；……恶魔无法做到同一件但相反的事，比如复活被恶魔杀死的人。】 【一旦恶魔认定他们完成了和你的契约内容，就会毫不留情地收走他们的报酬然后离开；……恶魔永远不会放走自己的猎物。】 名词解释完后，下面就是一些召唤恶魔需要的材料和具体的方法。 只不过，“这是什么？” 应十二指着羊皮纸右下角的图案，“一只角的羊？” 他摸了摸下巴。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就是这张“说明书”可以召唤出来的恶魔的形象抽象版，但是他越看越觉得这更像是一个签名。 祀绮衣的手指在图案上细细摩挲，没有说话。 “怎么了？”应十二见她神色莫名严肃了起来，忍不住问道。 祀绮衣摇了摇头，“没……” 应十二瞅了两眼她的神色，总觉得对方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 难道是他殷勤过了头，让对方产生了警惕心理？ 看来他得克制一下自己了。 只是没等他想个别的办法，只听见屋子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 楼下出事了。 * 祀绮衣和应十二赶到的时候，女仆已经提着刀离开了。 刘大毛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皮衣男，唏嘘摇头，“这个副本真的太残忍了……” 这次是当着他们玩家的面现杀啊。 “但至少他帮我们证明了一点。”林未雨的目光从皮衣男的尸体上平静地扫过，“副本里的食物是一定要吃的。” 皮衣男原本找替罪羊的计划是能成功的。 只是他不知道是因为忙着坑害别人，还是因为太过得意而忘记了，他中午没有动一点副本里的食物。 而现在副本明确地告诉了他们——不吃食物的玩家，死亡优先级确实是大于吃了食物的玩家。 “啧啧，功亏一篑啊……”林先雪的语气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真的在为皮衣男惋惜。 刘大毛则拍了拍高中生的肩膀，“弟弟，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林未雨的语气古怪，“你还没有发现吗？” “每一餐后，我们都会减少一人。” “按照这个规则，在第五天的最后一餐前。” 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合作副本。” “这是个——淘汰副本。” 优雅小天鹅（10） 要死啊，冲过头了…… 祈衍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这是一个淘汰副本。” 下午，林未雨的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所以……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 他闭上了眼睛，手里紧紧握着祀媛媛给他的那枚徽章样的防御道具。 像是握着自己的全部希望。 不知道何时会到来的死亡危机高高地悬挂在他的头顶，并不平静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内不断被放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祈衍都要睡过去的时候，他终于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动静—— 沉重的、缓慢的脚步声一点一点从远处靠近，最终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口。 “咔哒。” 门被轻轻地推开。 走廊里不知从哪吹来的、阴冷的风被带入了屋子之中。 祈衍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的手里，防御道具已经被他掌心里的汗水弄得表面都湿乎乎的。 冷静，一定要冷静，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等到对方发出攻击时再使用道具，这样才不会浪费宝贵的防御时长。 只是他等了许久，脚步声的主人却一直不见动静。 ……难道已经走了？ 还是今晚的死亡第一顺位也不是他？ 他在心里纠结得不行。 ……要不睁眼看一看？ 理智上，祈衍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是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杂草一般在心里疯狂生长。 那就看一眼？ 就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危险是不是真的解除了，他也好安心……于是就在心脏的鼓动声中，祈衍成功说服了自己。 他悄悄睁开了一点点眼睛。 只这一眼，他的心脏猛然被攥紧。 ——一张脸正悬空在他的脸上方。 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面孔： 它的脸上密布大大小小的包块，里面满是黄色的油，把包裹着它们的皮肤撑到几乎透明；祈衍甚至可以透过黄色半透明的油脂隐约看到后面的肌肉纤维。 它的眼睛就在包块疯狂的空间挤压下变成了两条又细又短的黑色缝隙；而缝隙里，小小的眼珠正在滴溜溜地转动着打量着他；它看起来对他十分满意，嘴角一直勾着愉快的笑容。 祈衍只觉得一阵恶心。 不只是因为怪物的模样，还因为——那些包块里的油脂实在眼熟。 明明只是打算只看一眼的，祈衍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往怪物的脑袋后看去—— 连接着那张扭曲的脸的是一个细细长长的脖子，那脖子不过成年人的胳膊一般粗细，像一根管道一般把那个恶心的头颅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门开之后他没有再听到脚步声了，因为—— 对方的身体还在门口。 那身躯庞大臃肿，满满当当地塞满了整个走廊。 它无法进门。 祈衍正要松一口气，那个脑袋却猛地凑近了他的脸。 祈衍立刻使用了防御道具，然后一个翻身跳……没跳起来，滚到了地面上。 他艰难地从地毯上爬起来。 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被迫吃成了一个胖子。 约莫是猎物的不听话让怪物感到了不痛快，它的脑袋像蛇一般高高竖起，在空中晃动着然后猛地冲刺下来。 祈衍艰难地操控着自己“胖若两人”的身体不断闪避着。 在再一次躲过了攻击后，他气喘吁吁地扶着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迟早会消耗完所有体力的。 而几次的攻击都落空，怪物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它庞大的身体开始在门口烦躁地踱步。 也就是这几下踱步，被堵住的房门口露出了一个空隙。 ——就是现在！ 祈衍猛地冲了出去。 成功了！ 他心里一喜，头也不回地拼命向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身后，怪物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叫声。 不知道为什么，祈衍总觉得这个叫声中透露出一股愉悦的气息。 只不过现在他没有空余的心思去想，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跑到哪里去，只能脚步不停地朝着和怪物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边还要时不时地躲避着身侧像个溜溜球一样甩来甩去的怪物脑袋。 他一层一层地跑下了楼梯。 直到看到了黑洞洞的、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祈衍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天早上眼镜男会出现在地下一层。 ——因为，怪物它在驱赶。 他为了躲避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脑袋，不得不时刻更换着自己的方向。 而他躲避后的方向，恰好是怪物想要他去的地方。 只是现在，想要再更换方向已经来不及了。 身前是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身后是流着口水的怪物。 祈衍一咬牙，拿出了自己仅有的低级攻击道具。 两边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他停下了脚步，猛然转身，正准备和怪物决一死战—— 一个身影从怪物身后突然窜了出来，然后如风一般轻盈地从他身边越过，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地下室入口。 * 祀绮衣正在熬夜。 在解决房间的安全问题前，她是无法安心入睡的。 所以今夜，她决定守株待兔。 果然，刚过了零点，等待了许久的祀绮衣终于听到了非常细微的一声叫声。 她立刻打开房间门就冲了出去。 ——敢搞夜袭，你祀姐今天就让你重新做人！ 楼梯上，一只 “大鹅”正在追着那个高中生叨。 它身上装满油的包块不断在墙壁上摩擦、破裂，里面满满当当包裹着的油顺着身体流下，滴滴答答将地毯、墙纸浸润。 完美符合之前她在眼镜男房间外发现的线索。 ——好哇！之前搞夜袭的果然是你！ 祀绮衣捋起袖子，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前，不知道为什么，前面原本还在你追我赶的一人一“鹅”突然都停了下来。 祀绮衣也下意识地跟着停下脚步，只是—— 首先，地下室楼梯口前的地面上并没有铺地毯。 其次，“大鹅”的身上一直在往下滴油，本就光滑的木板地面上现在满是滑溜溜的油。 最主要的是，为了能够成功追到罪魁祸首，祀绮衣一直保持着一个加速度。 然后—— 她就“呲溜”一下，如风一般轻盈地——滑进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优雅小天鹅（11） 鸟鸟娇弱 刚才……好像滑过去了一个…… 媛媛姐？ 别说祈衍楞了，连怪物都楞了。 它狂乱舞动的脖子此刻正定格在一个十分奇妙的角度，那张恶心的脸上甚至能够读出一丝迷茫。 祈衍贴着墙壁，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今晚的死亡第一顺位毫无疑问是他。但从他一直被怪物往地下室的方向驱赶这一点不难看出，晚上的死亡触发还必须满足在地下室里这一条件。 他不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怪物。 害怕，但还是充满了求知欲。 高中生的美德。 怪物也在原地摇摆不定。 它看一眼祈衍，又伸长脖子探入楼梯口看一眼，又看一眼祈衍，在祈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中，最终还是摇摆着身体踏入了楼梯口，慢吞吞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祈衍猛地长舒了一口气，摸着胸口安抚狂跳的心脏。 得救了！ 只不过…… 他看向身后黑洞洞的入口，又陷入了新的纠结之中。 他要不要去帮帮媛媛姐？毕竟媛媛姐只是一个新人…… “小朋友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祈衍回头，看到来人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应哥！” 他立刻跑到应十二的身边着急道，“应哥，媛媛姐她到地下一层去了！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应十二轻笑，“她可比你强多了……” “什么？” “……没什么。”应十二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我会下去的。小朋友呢，就快点回去睡觉吧……” 祈衍乖乖点头。 应十二目送着他离开。 小朋友还算有良心，倒是没有白救…… 他转身正准备迈入黑暗之中，抬起的脚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他想起了下午祀绮衣的态度，难得有了些踌躇。 ……他现在在凑上去，会不会让对方更加警惕？ 应十二想了想，还是决定保险一点。 没一会儿，黑漆漆的楼梯里传来了翅膀扑扇的声音。 * 罗斯摇晃着酒杯，闭着眼睛品味着最后一口美味在嘴里慢慢融化。 这是他每天最享受的时光。 尤其是今天的食物格外的美味，他不由得放慢了享受的速度。 毕竟美味总是值得被慢慢品味的。 可就是迟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管家先生？” 被打断了享受余味的罗斯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祀绮衣走了进来，一边还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原本踩着油一路滑到了楼梯口，抓着扶手稳住了身体后就准备调头回去抓“大鹅”，结果没想到在楼梯口上看到了地下室内看起来十分惬意的管家先生。 祀绮衣没想到这个时间点竟然能在这里看到管家先生。她琢磨着与其先回去抓“大鹅”再送到管家面前，还不如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叫管家先生一起上楼抓现行，然后就可以好好和管家先生谈一谈这个庄园关于客人夜间的人身安全问题了。 只是没料到，“您这是……在吃宵夜？” 罗斯先生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单人餐桌，上面还铺着米白色的亚麻桌布；摆放在餐盘旁的纯银餐具，看起来似乎比巴特小姐用的那套更加精致。 他面前的盘子里已经空了，只留下了一些粉白色的碎末和一层薄薄的、还未凝固的油迹。 祀绮衣不禁面露钦佩。 除去管家先生所在的那一方“小天地”，地下室实际非常脏乱： 地面上厚厚的血垢和油迹混合着，让人找不出落脚的地方；满是喷溅血迹的墙壁边上摆放着一个看不出什么作用的大型木架子，架子的横杆上垂落着不少麻绳，手指粗的麻绳上可见深色的血污和皮肉碎屑。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更主要的是，祀绮衣她在楼梯口的时候，就闻到了地下室里传来的、混合着血腥味和腥臊味的浓郁气味。 在这样的环境里，管家先生竟然能够一脸享受地吃完食物。 可见这个庄园…… 显然在虐待仆人。 罗斯沉着脸放下了高脚杯，看向了不请自来的客人。 “这位小姐，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祀绮衣点头，“管家先生，有一个问题我想你需要重视一下，事关庄园的名声。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的同伴发现——” 从背后而来的劲风打断了祀绮衣的话，祀绮衣一矮身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完美地躲过了突如其来地攻击。 应十二赞叹着看着这一幕，扑扇了两下翅膀当做鼓掌，然后在横梁上选了一个绝佳的观赏位落下。 祀绮衣扭头。 怪物正站在她的身后，张着长满密密麻麻三角形利齿的嘴，弯曲着脖子，准备再给祀绮衣来一下。 祀绮衣见状却目露惊喜。 “犯人”主动送上门，她不用自己去抓了！ 她立刻激动地伸手去抓管家先生的胳膊，“管家先生！管家先生，就是它！我要和你说的就是——” 只不过，她的手并没有抓到管家先生的胳膊，反而抓住了一个细细软软的东西。 咦？她低头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架子上安静垂着的麻绳都“活”了过来，和“大鹅”的脖子一般，在空中狂乱舞动。而她的手里正抓着其中一条。 碍事。 祀绮衣撇撇嘴，正要松开手丢掉它，那绳子却猛得从她掌心跳起，然后迅速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一旁的罗斯先生则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自己嘴角，丝毫没有在意他们庄园的客人现在似乎遇到了麻烦。 “晚安，小姐。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他甚至还礼貌地和祀绮衣行礼告别。 眼看着管家先生转身朝着楼梯走去，祀绮衣急了。 只是手腕上的绳子严重阻碍了她的脚步，她“啧”了一声就要挣断绳子追上去。 “咦？” 祀绮衣用力扯了扯，但是绳子依旧牢牢地绑在她的手腕上。 ……麻烦了，这个绳子不是能用力气可以扯断的。 更麻烦的是，似乎是察觉到了祀绮衣打算离开，其他原本还在空中激.情扭动的绳子纷纷像是突然锁定了目标一般，纷纷朝她袭来。 一副不抓到她就不会停止的模样。 祀绮衣不得不一边躲避着这些难缠的绳子，还要警惕着“大鹅”时不时试图给她来上一口。 虽然这些攻击无法对她造成伤害，但是也着实把她困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管家先生的背景消失在了楼梯上。 就在这时，一团黑色的阴影从房梁上冲了下来，冲向了缠在她手腕上的绳子。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小鸟。 它浑身漆黑，只有头部和尾部的羽毛上留有一点白色，毛茸茸圆滚滚的像个球；短短的喙和细细的爪子是金色的，却反射着锋利的金属光。 它正在试图用爪子帮她弄断绳子。 祀绮衣的双眼瞬间发亮。 ……哪来的小鸟？呀……长得真可爱！ 只不过祀绮衣都挣不断的绳子，哪是一只小鸟能够弄断的？ 她看着小鸟扑扇着翅膀，用细细的小爪子抓着绳子用力向上飞的费力模样心疼极了。 她环顾着整个地下室，最后目光落在了管家先生之前吃饭的餐桌上。 上面放着银色的餐刀和叉子。 感谢管家先生没有饭后洗碗的好习惯。 “小鸟。”祀绮衣用空余的手指了指远处的桌子，“你能把那个拿来吗？” 小鸟应声而起，飞到桌子上抓起了餐刀向她丢了过来。 祀绮衣利落地接住了刀。 她飞快地用餐刀割断了手上的绳子，然后表扬小鸟，“真聪明！” 应十二沐浴着祀绮衣温柔的目光感觉自己有点飘飘然。 原来换个形象效果这么好！ 只是他还没享受几秒，就见祀绮衣面色突然一变。 “小心！”她朝着他喊道。 应十二本能地要操控着身体躲开，却在看到对方担忧的神色时迟疑了一秒，然后放松了身体、放任绳子缠住了他细细的爪子。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小鸟团子就被两脚朝天地倒吊在了木架子上。 还因为惯性在空中摇晃着。 ……原来这个架子是屠宰架。 只是此刻，应十二没有什么心思去分析线索。 他正目光楚楚可怜地看向祀绮衣。 小鸟被抓了，救救小鸟！ 优雅小天鹅（12） 巴特小姐 当一只可爱的鸟团子被倒吊着，还可怜兮兮地看着你、请求你的帮助时，这谁能顶得住？ 反正祀绮衣是不能的。 尤其是她和她老板养的那些从来不听话、还时不时就会惹出大麻烦的宠物们接触久了后，这样一只听话乖巧、还能给她帮忙的小鸟简直就在祀绮衣的萌点上跳舞。 她立刻抛下找“大鹅”麻烦的念头，瞬移到了木架子旁，一手温柔地托着小鸟，手起刀落切断了捆着小鸟的绳子。 柔软的鸟团子瞬间落入了她的掌心里。 祀绮衣的手猛地一沉，差点没有接住。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不过她巴掌大小的小鸟一眼。 看不出来……原来不是毛茸茸啊。 应十二无知无觉，还沉浸在立他柔弱小鸟的鸟设之中。 他倒在祀绮衣的掌心里，小心翼翼地蜷起自己锋利的爪子，边用依恋目光看着祀绮衣边拼命用脑袋狂蹭她的手。 带小鸟一起玩呀~小鸟很乖的~ 这一招的效果十分显著。 原本打算把小鸟放生的祀绮衣顿时怜爱得不行，把小鸟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在小鸟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甩了甩自己有些酸软的胳膊。 可爱，但可爱得略微有些沉重。 祀绮衣又把剩下的绳子缠回了木架子上，打了一个结。 处理完了这个麻烦，接下来，就该处理另一个大麻烦了。 祀绮衣转身看向因为攻击次次落空、已经暴躁地在原地跺脚丫子发泄不满的怪物。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 夜袭还攻击人，数罪并罚吧…… 在关节的轻微“咔嚓”声中，呆在她一边肩膀上的应十二默默往外挪了一点。 他老实地把翅膀收好，小爪子紧紧勾住祀绮衣的衣服，蹲在她肩膀上安静地假装自己是个装饰玩偶。 就在怪物再一次发出攻击的叫声后，祀绮衣动了。 她跃至空中，银色的餐刀在她的指尖飞速转动。 “噗嗤”“噗嗤”的声音混合着怪物略显凄厉的叫声不断传来。 应十二凭借着他动物进化体的卓越眼力，也只能勉强在那片银色的刀光中捕捉到餐刀运动的大致动线。 片刻之后，祀绮衣优雅落地。 在她身后，身形缩水了一圈的怪物正呆呆地愣在原地。 它身上所有的包块都被祀绮衣一一戳破，只留下瘪瘪的一层皮还挂在身上，地下室的地面上泛滥着从它身体里流出来的油脂。 也正是因为身上那些阻碍视线的包块全部消失后，它身体上的异常也就暴露了出来——它的腹部有一道新鲜的刀口。 “嗯？” 祀绮衣看了看这个刀口的位置，又看了看之前倒吊了小鸟的木架子，回想起了在管家先生的餐具上看到残留的、粉白色碎末。 ……她好像知道管家先生这大晚上的在这里吃什么了。 她走到了怪物的身边。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管家先生的饮食习惯可是十分不健康啊…… 祀绮衣从口袋里掏出了医用手套施施然地戴在了手上，然后一手扯开了了怪物腹部的口子，一手直接伸进了血糊糊的口子内。 黏腻的搅动声顿时在地下室里响起。 哇哦~这么刺激！ 第一视角目击了这冲击性极强的一幕，应小鸟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 并且由于观看位置极佳，于是他也顺便看清了怪物腹腔内部的情况。 应小鸟和祀绮衣同时挑眉。 原来如此。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当时眼镜男的尸体呈现的死状和胖子不同了。 ——怪物的腹腔里是空的。 * 第二天。 当祈衍再次出现在大厅的时候，除了祀绮衣和应十二以外的人全部都惊了一下。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未雨看着完好无损的祈衍，皱着眉十分不解。 她上下打量着祈衍，难道……他找到了规避必死规则的方法？ 祈衍看了一眼因为昨天睡眠不足正在打哈欠的祀绮衣，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是我救的。”应十二率先开口阻断了他的话。 祈衍一愣，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点了点头。 “为什么？”林未雨有些不解。 据她所知，应十二虽然从不会故意害人，但也不是什么乐于救人的热心肠。 毕竟前几个人死的时候，也没见对方出过手。 看出了林未雨的疑惑，应十二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个淘汰副本吗？” 林未雨点了点头。 “你说得不错。但是——”他用手指了指祈衍，“只要他还活着，这个副本就还可以是合作副本。” 林未雨一愣。 她看了一眼胖乎乎的高中生，突然明白了应十二的意思。 这个叫做祈衍的高中生是他们目前已知且明确的第一死亡顺位。只要他还活着，其他玩家就不用担心刀子会落在自己头上。 玩家们也就无需为了改变顺位而互相坑害、自相残杀。 “其他副本随着人数的减少，副本难度可能会降低；但这个副本是纯粹的探索解密本，人越少，对我们找线索越不利。” “时间紧迫，所以，我们需要他的存在。” 只要保住祈衍一个，其他人就能够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通关上。 林未雨抿了抿唇。 她不得不承认，应十二是对的。 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合作的诚意，应十二先拿出了他和祀绮衣在书房找到的日记本进行分享。 在场都是老玩家了，很会抓重点。 “‘我成功了！’”林未雨指着日记里的哪一行字，“她做了什么？” 巴特小姐一定不是通过正常竞争当上的首席。 而林先雪双手捏着那张羊皮纸举在半空中，歪着脑袋看得入神，“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 她盯着羊皮纸上复杂的召唤法阵。 在哪里见过呢？ 另一边，祀绮衣则打着哈欠在看报纸。 这是林未雨礼尚往来拿出来分享的线索。 报纸皱巴巴的，上面满是灰尘；据林未雨说，这是她在杂物间的角落里找到的。 因为标题非常瞩目——《舞团男首席因伤隐退，女首席为爱不离不弃》，祀绮衣便好奇地接过来当晨间读物看。 新闻讲述的是玛尔卡舞团的男首席，加斯克尔·纪伯伦先生，在一次表演中意外受伤，腿落下了病根，不得不遗憾告别舞台。 已经成为他女友的女首席奥婕莉亚.巴特小姐却没有因此放弃这段感情，两人于192年12月在纪伯伦先生的庄园里举行了婚礼。 报社似乎是想要证明这段舞团佳话有多恩爱，在这一版面上还附上了许多的照片： 有男首席隐退后，抱着向日葵花束给舞台上的巴特小姐送花的照片，有两人穿着婚礼礼服站在庄园前对着镜头笑容灿烂的照片。 不管是哪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人都笑得十分甜蜜。 只是，祀绮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应十二走到了祀绮衣的身边。 为了避免再引起对方不必要的警惕，这一次他保持了一个十分绅士的距离。 他顺着祀绮衣的目光移到了报纸上的照片上，“哦？原来巴特小姐瘦的时候长这样……” ——不对！ 祀绮衣和应十二同时抬眼。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管家叫女主人的时候，用的也是“小姐”这个称呼。 而如果巴特小姐真的如同报纸所说、已经和纪伯伦先生成婚的话，那么，管家显然应该称呼她为“夫人”才对。 “原来，线索一开始就给到我们了……” 只是，为什么管家先生不再称呼他的主人为“夫人”了？ 应十二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后面两人感情破裂了？” 因为巴特小姐又恢复了单身，所以管家才会重新称呼她为‘小姐’，而这张记载了当年恩爱过去的报纸才会被揉成一团，像垃圾一般被丢弃在杂物间里。 “不……不对……”祀绮衣摇了摇头。 她看着因为被揉成了一团而显得脸有些扭曲的巴特小姐以前的照片，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第一次见面时，巴特小姐晃着蕾丝扇子走进餐厅的模样，她的脸在蕾丝扇子的摇晃之下若隐若现——就是这个！ 她猛地将报纸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用手尽量撑平了报纸上的照片。 果然，照片上的女人，脸上干干净净。 “这不是巴特小姐。” 不…… 祀绮衣摇了摇头，换了一个说法。 “这不是我们见到的那位‘巴特小姐’。” 优雅小天鹅（13） 饭可以难吃，但不…… “此话怎讲？” 应十二虚心求教。 祀绮衣用手指着照片上女人的下巴，“这里……这个‘巴特小姐’的脸上，没有痣。” “原来如此。”应十二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座庄园里、他们房间里挂着的那些照片，都只有侧面和背面。 祀绮衣皱着眉，手指点着照片上巴特小姐的脸。 事情变得麻烦了…… 她原以为女主人就是日记的主人。 她对日记里夹杂着的羊皮纸有些在意，有些事想问一下日记的主人；她原计划着等她这次的工作完成后抽空问问女主人，现在却得知日记的主人另有其人。 她还必须先找到日记真正的主人。 而且，她也总觉得照片里的男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在哪见过呢？ “啊！我想起来了！” 在一旁对着羊皮纸研究了半天的林先雪突然出声，打断了祀绮衣的思绪。 她指着羊皮纸上的图形，“我见过这个！就在庄园里面~” 她带着众人穿过了长长的连廊来到了庄园另一侧的尽头，“就是这里~”她推开了沉重的雕花木门。 这是一间祈祷室。 纯白的神像正对着众人垂眼微笑，两侧墙壁上明灭的烛火间，玩家们看到了神像前空旷的地面上，已经干涸黯淡的图案。 “哇塞，玩得这么野！”刘大毛惊叹，“竟然在祈祷室里召唤恶魔诶~” 林先雪拿着羊皮纸比对着地面上的图形，点点头，“确实就是这个法阵。” 显然，巴特小姐显然已经召唤过恶魔。 林未雨联系上日记里的内容，猜测：“巴特小姐会不会因为想要成为首席所以召唤了恶魔？” 恶魔完成了她的愿望，所以她才成为了首席。 “那不对啊……”祈衍小声开口，“如果恶魔已经达成了巴特小姐的愿望，为什么巴特小姐还活着呢？” 众所周知，恶魔可没有那么好心只做一个单纯的许愿机。 祀绮衣闻言，便打算把“女主人并不是巴特小姐”的消息说出来，就被应十二扯了扯袖子。 祀绮衣不解地看过去，只见应十二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把这个线索告诉其他人。 他有自己的考量。 目前他们已经从新闻报道上确认，玛尔卡舞团女首席的名字就是奥婕莉亚.巴特，而根据日记的内容，日记的主人显然成功当上了首席，同时期的男首席名字也和新闻对得上号，所以日记的主人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奥婕莉亚.巴特。 所以其他人现在正在根据已有线索来分析日记主人，从本质上来讲，目标和系统的任务是一致的。 只是，他还有一些疑问。 比如，他们见到的女主人，在每一次用餐前，都会询问玩家们是否找到了她丢失的心爱之物。 比如，管家称呼女主人为“巴特小姐”。 如果女主人不是和真正的巴特小姐一样丢失了心爱之物，就是——她把自己当成了“巴特小姐”。 一种更加麻烦的情况。 所以，他想先确认女主人真正的身份后，再公布这个线索。 现在公布只会使得原本就没有头绪的任务更加扑朔迷离。 今天已经是副本里的第三天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未雨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她看着重新闭上了嘴的祀媛媛，很显然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应十二隐瞒了。 林未雨若有所思。她得找个机会把线索从祀媛媛身上套出来。 另一边，其他几人还在讨论关于恶魔和愿望的问题。 “女主人既然还活着，那就说明她的愿望没有完成。” “什么愿望这么难，让恶魔都做不到？” 刘大毛摸着脑袋，“会不会是想要复活死去的爱人？” 死而复生这件事，一听又很难。 恶魔又不是上帝。 “复活？” 应十二加入了群聊，“大毛，你怎么知道的？” “从报纸啊……”刘大毛一拍脑袋，他忘了自己还没有把这个线索拿出来。 “老大你等我一下！”刘大毛一溜烟地离开了祈祷室，没一会就带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回来了。 他把东西递给应十二，“老大，你看这个。” 应十二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标题一挑眉。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一楼的陈列室里。” 因为这张报纸被十分珍惜地裱在了相框里，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陈列柜的C位，一下子就吸引了刘大毛的目光。 应十二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结婚的喜讯被揉成一团丢在了无人进出的杂物间，死亡的报道却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供人参观的陈列室。 再加上这个祈祷室…… 这个副本的背景故事，还真是有趣。 报纸上的大标题写着——“玛尔卡舞团首席夫妇葬生火海”。 主要内容讲的是刚刚成婚的两位舞团首席，还没出蜜月期就双双丧生在家中。而造成这一桩凶案的凶手还在调查之中。 报社还很贴心地把大火中的庄园的图片放了出来。 刘大毛在一旁猜测：“所以，会不会是其实巴特小姐并没有死在火灾中，她活下来后想要想要召唤恶魔复活自己的爱人？” 而恶魔并没有满足她的愿望，所以他们玩家才出现在这里。 ——我靠，逻辑通了！ 刘大毛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他激动地一拍手，“所以老大，巴特小姐丢失的珍宝就是她死去的爱人！” 刚进入副本的时候，管家不是说巴特小姐自从丢失了宝物后就一直失魂落魄，更是再也没有上过舞台——这不正好和她的爱人、舞团的男首席死亡对上了吗！ 爱人兼舞台合作对象没了，可不是不想再登台了吗！ “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她找回她的爱人！” 任务目标终于明确了！ 刘大毛叉着腰抬着头等待表扬。 应十二鼓掌，“分析得很好……” 得到了肯定，刘大毛的尾巴翘得更高了，应十二却话锋一转，“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帮忙复活她的爱人？再召唤恶魔帮忙？” “呃……这个……”刘大毛蔫哒哒地垂下了脑袋，“那女主人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不是很简单吗？”祀绮衣开口，“我们问问她不就行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祀绮衣。 “你说什么？！” … 午饭的钟声按时响起。 众人坐上餐桌的时候心情还有点复杂。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坐在这里。 如果不是祀媛媛的提醒，他们都差点忘了，这个副本的npc都是可以沟通的。 毕竟在第一餐的时候，女主人就问过祀媛媛对食物的看法。 这每天必须进行的用餐环节，不仅仅是为了增设一个可以让玩家互相残杀、为自己谋划生机的道路，更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向npc提问的环节。 不然，女主人完全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何必非要下楼和他们这些并不重要的客人挤在一起吃饭。 只可惜，前两天他们都没有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女主人慢吞吞地在主位坐下，照例开始每日的询问，“各位侦探先生、小姐，关于我的心爱之物，各位有线索了吗？” 而在说话间，园丁先生则慢吞吞地从一旁走上前，将向日葵花束送给女主人。 祀绮衣若有所思地看完了这一幕。 她的目光还停留在一瘸一拐离开的园丁身上，却对着女主人问出了话。 “巴特小姐，您很喜欢向日葵吗？” 女主人露出了一个微笑，“喜欢，当然喜欢……”她拖长了音调，“向日葵啊……可是我成为首席后，第一次收到的花……” 其他玩家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有些兴奋的笑容。 果然，这个女主人是可以沟通的。 应十二却闻言皱起了眉。 女主人说的话，和日记本里的内容合上了。 她的自我认知，就好像她是“奥婕莉亚·巴特”本人一样。 应十二顺着她的话提问道，“那……您是怎么当上首席的？” 林未雨看了他一眼。 这两人为什么要再问女主人一遍日记上已有的内容。 ……他们在确认什么？ “这当然是通过……”女主人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揭开了餐盘的盖子。 “砰”地一声，餐盘盖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罗斯！这是怎么回事？！” 正等着答案的玩家们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只见今天的餐盘里只有几块干巴巴的肉，不见了那些会让人发胖的油。 咦？副本终于做人了？ 玩家们也纷纷掀开了自己的餐盘盖。 他们的盘子里也只剩下了肉。 玩家们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有人正跟着女主人一块儿抗议呢。 “就是啊！管家先生，没有油可怎么吃啊！” 祀绮衣义愤填膺。 这么难吃的肉，没有油根本咽不下去！ 只是原本还低着头乖顺挨训的管家在听到了祀绮衣的话，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 他把语调拉得老长，目光阴森地看着祀绮衣。 “这难道……不是应该问这位小姐您吗？” 空气瞬间静止。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祀绮衣身上。 优雅小天鹅（14） 我祀绮衣实名举报…… 他们果然做了什么！ 林未雨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祀绮衣表示抗议的手还在空中挥舞。 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下，她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也不能怪她啊…… 她怎么知道这么大的一个庄园，结果就只有这么一点食物来源。 ……这应该是管家先生的失职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小姐？” 女主人把阴恻恻的目光从管家身上挪到了祀绮衣的身上。 她的脖子慢慢伸长，将脸凑到了祀绮衣的脸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似乎祀绮衣如果不能给她一个合适的回答，她现在就用祀绮衣做今天的午餐。 而管家则站在女主人身后，看着这一幕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瞧，问题这不就解决了…… 祀绮衣看着巴特小姐近距离的脸，眼珠转了转。 虽然这件事还真是她做的，但祀绮衣觉得此次事故的首要原因，还是昨天晚上管家先生不受理她关于庄园治安问题的投诉。 如果管家先生第一时间和她一起其乐融融地抓夜袭者，还客人一个心安，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怎么想都还是管家先生的错…… 她的目光落在了在不远处幸灾乐祸的管家先生身上。 ……既然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她不慌不忙地举起了手，隔开了女主人不断凑近的脸，手肘垂直放在桌面上的姿势像极了小学生打小报告：“我要举报，巴特小姐。” 举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 女主人的动作也一顿，“举报什么？” 管家直觉不好，果然，下一秒祀绮衣的手指直指他的方向，“我要举报管家先生昨天夜里偷吃宵夜，所以才导致今天食物不足。” “管家先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会恶人先告状，把过错推到了我的头上。” 哇哦！ 玩家们又齐刷刷地看向了管家先生。 “你放——”在女主人阴森森的注视下，管家先生被迫咽下了后面的话。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接待过这么多组客人，哪一次不是他高高在上地笑看这些客人们慌乱无助的模样。可这一次，他却被这些客人当成热闹看！ 可是他还是不得不先安抚已经眯起了眼的女主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女主人欠身解释道，“我的小姐，我并没有。” “是昨天夜里，这位小姐毁坏了食物，才会导致今天的午餐……” “你如果没有去偷吃，怎么会发现我破坏食物？”祀绮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从管家开始向女主人解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女主人并不知道管家先生晚上在偷吃。 唔……看来她得找个时间把这一点补充进《调查报告》里。 于是在女主人的目光再一次扫过来的时候，祀绮衣甚至还理直气壮地提高了音量，“再说了，假如真的是我毁掉了食物，管家先生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阻拦我呢？” 太勇了，和npc硬刚啊…… 其他玩家都纷纷为祀绮衣捏了一把汗。 祀绮衣的话看似有道理，但如果仔细推敲逻辑的话，其实并不是很站得住脚，万一女主人不信的话，那可就是两份怒火了…… 但是好在，女主人对于客人破坏食物，似乎更在意厨子偷吃一点。 “是啊，罗斯……”她彻底转移了宣泄怒火的目标，她的语调拖得老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管家先生深深地看了祀绮衣一眼，最后还是弯下了腰，“抱歉小姐，这是我的失职。” “我……马上就为您重新准备午餐。” … 独自离开的管家先生很快就回来了。只不过，他的脸色比离开前更难看，连身形也似乎变得单薄了一些。 他把盘子重重放在祀绮衣面前，里面热气腾腾的油甚至都溅在了桌布上，“这位小姐，请用。” 祀绮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可能就是实名举报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她拿起勺子，正准备一边吃一边继续问女主人问题，却被管家有些粗鲁地打断了话，“小姐还没有吃饭。”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祀绮衣，“打扰别人吃饭，或者破坏别人心爱的食物，都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您说对吗，这位小姐？” 祀绮衣看着已经把头埋进餐盘里的女主人，只能朝管家比了个“OK”。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管家先生在看到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其他玩家也意识到今天只能问到这里了，只能愁眉苦脸地开始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祀绮衣这里受了气的缘故，一般会等玩家全部离开后才离开餐厅的管家先生，今天竟然早早地就带着园丁和女仆离开了。 祀绮衣一看她要找的对象走了，不得不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勺子，起身跟了上去。 一直关注着祀绮衣的林未雨看到她有动作，也顾不得掩饰地跟着站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起身太急，放置于餐桌边缘的餐盘直接摔下了桌，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食物全部泼在了她的身上。 “我的老天！” 林先雪立刻起身到她的身边，忍不住责怪她，“你在做什么？！”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在这个“玩家自己就是食物的一种”的高难度副本里，没人知道如果身上沾染上了这种“食物”，会不会触犯到什么禁忌。 “姐姐，我……”林未雨着急地看着祀绮衣已经走出了餐厅的背影，想推开她的姐姐追上去，却被林先雪牢牢地按在原地。 她在武力值方面永远敌不过她的姐姐。 林先雪用餐巾擦拭着她身上的油迹。可林未雨身上的油迹就像一个标记一样，根本擦不掉。 “你先回房间换衣服。”林先雪丢下了餐巾，不容置疑地说道。 一切有可能的危险，她都要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阿雨，听话！”林先雪厉声。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太过严肃，她又摸了摸她妹妹的短发，用气声小声道，“你是不是想跟着她？”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祀绮衣离开的方向，见林未雨肯定后，她便点了点头，“那我帮你去跟着，你听姐姐的话。” 林未雨只能乖乖点头，“好。” … 林先雪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好。 她的不远处，祀绮衣正在试图叫住她前方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园丁先生！” 林先雪看得一头雾水。 她找园丁做什么？ ……难道是园丁身上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线索吗？ 只可惜，不管祀绮衣如何提高音量，前方那个身影始终毫无反应，丝毫不见停顿。 祀绮衣只能无礼地冲到他的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园丁先生，我有一些事想要问您。” 园丁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绕过。 就像完全看不见祀绮衣一般。 祀绮衣看着那道无情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那么……” “加斯克尔·纪伯伦先生。” ……谁？ 林先雪莫名奇妙。 她在叫谁的名字？ 不过……她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在哪里听过呢？ 林先雪烦躁地揪揪辫子。 唉……这种时候要是她的妹妹在就好了，阿雨的脑子可比她的好使多了。 而就在祀绮衣喊出了那个名字之后，一直没有反应的那个身影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吗？” 祀绮衣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玛尔卡舞团曾经的……” “……男首席先生。” 优雅小天鹅（15） 躲猫猫 林未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衣服上的大片油迹在这一路上一直散发着令人反胃的腥膻味，甚至她才回到房间不久，整个房间里就已经全是这个味道了。 林未雨不得不给房门留了一条缝通风。 只不过对于换衣服，她却有些犯难。 毕竟进入高级副本时，有点常识的玩家想到的都是尽可能地多带一些道具，基本没有人会浪费道具格子带一些没必要的换洗衣物。 但是姐姐说的话不无道理。 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打开了衣柜，拿出了里面的女士睡袍。 ……只是在自己的衣服没干之前穿一会儿，应该不会出事。 毕竟那个叫做祀媛媛的新人，第一天夜里不就是穿着这个睡觉的吗？ 想到了这一点，林未雨暂时放心地准备换衣服。 其他玩家都去寻找线索了，整个二楼只有林未雨一人；在这种安静到可怕的氛围下，换衣服时产生的布料摩擦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也因此掩盖掉了她的身后，衣柜门正在慢慢一点点打开的轻微动静。 丝绸质地的睡袍冰冰凉凉的，贴在皮肤上让林未雨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舒服。 她系好睡衣的系带，准备找个镜子看看；等转过了身后，她才想起这个副本里似乎从来没有镜子。 果然是她太紧张了，林未雨暗笑自己。 不过她的笑容却在看到开了一条缝的衣柜门时停顿在了脸上。 ……她刚才没有关好衣柜门吗？ 还是说，这是被风吹开的？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衣柜，也没见衣柜再有任何的动静。 错觉吗？ 还开着通风的房门恰好在这时吹进一缕阴风，衣柜门轻轻地晃了晃。 林未雨轻轻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错觉。 她干脆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然后回到房间内，弯腰捡起被她丢在地面、换下来的衣服。 只是她的手指才刚碰到衣服，她的动作就僵在了原地。 衣柜的门，是不是又打开了一点？ 林未雨松开了指尖的衣服，慢慢地直起了腰。 衣柜门还是一动不动地开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一次，林未雨却无比确认——它动了。 从仅仅开了一条缝的大小，变成了半开。 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 她注视着衣柜。 衣柜内部藏在黑色的阴影里面，让人看不清里面是否发生了什么。 林未雨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她放轻了脚步，在厚厚的地毯的保护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就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林未雨在靠近衣柜的过程中，听到了另一个微弱、但是急促的呼吸声从衣柜里传来，并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 “姐姐？”林未雨轻声叫了一声。 她的语气轻松从容，手却背在身后抓紧了道具。 没人会天真地在这种时候认为，衣柜里的是她的双胞胎姐姐突然童心发作，突发奇想和她玩捉迷藏。 她慢慢地朝着衣柜伸出手。 葱白的指尖刚接触到衣柜门，林未雨猛地一下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空空荡荡，只有剩下的男士睡袍因为她剧烈的动作在轻轻晃动。 而那急促的呼吸声也在她拉开衣柜门时戛然而止。 ……结束了吗？ 林未雨检查了一下衣柜。衣柜里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多出来的痕迹或者印记。 她呼出了一口气。 她差点要以为这是食物沾染到了身上触犯的新禁忌了。 她摇了摇头，准备关上衣柜门，一道冰冷的气息轻轻扑在她后颈的皮肤上。 林未雨的身子一僵。 “姐姐？”一个声音学着她说话的语调，语气中带着轻笑，在她耳边轻声重复道。 林未雨的心脏猛地一跳。 ……它是什么时候从衣柜里出来的？！ 她反应极快地就将道具往身后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怪身上丢去，却先被身后传来的大力推得人一歪，整个人栽进了黑洞洞的衣柜之中。 “砰！” 衣柜的门重重地合上了。 * 林先雪急匆匆地在楼梯上奔跑。 她的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刚才听到的消息。 庄园里的园丁竟然是日记里的那个男首席！ 只不过，后面的对话她却越听越糊涂： 为什么男首席会在祀媛媛问出“为什么您的妻子还是庄园的女主人，但是您却变成了庄园里的园丁”时冷漠地否认了女主人不是他的妻子，却又在祀媛媛问“那真正的巴特小姐去哪儿了”的时候，回答“你不是才刚跟她一起吃完午饭吗”。 林先雪被这巨大的信息量搞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什么叫做“女主人不是他的妻子，却是巴特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同名同姓吧？ 还有，那个祀媛媛为什么会这么问？ 林先雪当机立断地决定先回来找妹妹。这种要动脑子的事还是让阿雨来吧。 她来到了二楼，推开了林未雨的房间门。 “阿雨！” 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她妹妹的身影。 林先雪弯腰捡起了地面上、她妹妹脱下的沾满了油迹的衣服。 人呢？ … 林未雨正在衣柜里。 她奄奄一息地靠在柜子上，正仰着脑袋艰难地喘息着。 她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光滑的丝绸睡衣紧紧地贴在她的皮肤上，衣柜里满是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浓郁血腥味。 她用手捂在伤口上，可是温热的液体还是源源不断从她的手指间缝隙中溢出。 ……糟糕了啊。 林未雨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被推入了衣柜后，她就来到了这个房间内。 根据房间的装修来看，她应该还在奇格弗庄园内；但根据房间的新旧程度来看，她应该是进入了某个npc的记忆之中。 可是不巧的是，还没等她弄清自己到底进入了谁的记忆之中，背后就猛地传来一阵劲风，她一时躲闪不及，后背直接被削去了一大块肉，整个人扑在了地面上。 林未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后背受伤的她动作远没有身后之人的快。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窗户反射的画面里，高高举起的剔骨刀一下一下地狠狠落下。 深红的花朵盛开在在洁净的玻璃上，一点一点地遮住了窗外的月光。 林未雨趴在地面上虚弱地侧过头，咳出一口鲜血。 动手的人似乎不打算给她一个痛快，正蹲在她的身侧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林未雨透过开始变得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她下巴上的痣。 ……原来是她。 ……那她呢？她现在是谁？ 脸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打断了她的思绪。 冰冷的刀尖从林未雨的下巴开始，一点一点地滑过她满是血污的脸颊。 “我之前就说过，”刀尖轻轻地滑过她的眼皮，“我真的很不喜欢你的眼睛……” “尤其是你看他的眼神！”那人的声音猛地变得无比尖利。 林未雨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那是身体的主人在面对眼前之人时，难以控制的、最原始的恐惧。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 她站起了身，张开了双臂，示意林未雨看整个房间。 林未雨勉强动了动眼珠。 那人还在房间内张开着双臂旋转：她的脚尖轻轻点地，旋转的时候裙摆翻飞，体态轻盈优美地好似湖边展翅飞翔的天鹅。 她停在了房间内正对着床的巨大照片前。 她仰着脑袋专注地看着那张照片，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人的脸。女人的动作依恋，像是在轻抚爱人的脸颊。 只可惜，林未雨的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她大概能够分辨出那是一张结婚照片。 下一秒，房间内却猛地响起了刀刃划破照片的声音。 ……疯子！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她会死在这里的！ 认识到这一点后，林未雨便趁着女人正专心划烂照片时翻出了自己的道具。 好在道具还能使用。 林未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动了动手指，准备先给自己止个血，楼下却传来了一声开门、关门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了陷入疯狂的女人，也让林未雨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她扭头垂眼看了一眼倒在地面上不敢再动的林未雨，勾起了笑容，“呀，我们的另一个主人公回来了呢……” 她歪着头，手指轻轻敲着脸颊，语气黏黏糊糊的，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 “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 林未雨就这样被塞进了衣柜里。 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衣柜的门并没有关严实，而是留了一条缝隙。 林未雨能够透过缝隙模糊地看到房间里，那个女人正哼着歌换上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女式睡袍。 一个不太均匀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吱呀”，房间门被推开了。 “亲爱的？” 伴随着摇曳的烛火，林未雨看到了一个男性的影子慢慢走进了房间内。 “我回来了，亲爱的。”他慢慢走进了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 林未雨的呼吸突然粗重了起来。 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她迫切地想要拍打衣柜门，提醒对方。 ——那不是她！ 只可惜，她现在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而衣柜外，男人已经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女人，“亲爱的生我气了么？怎么在楼上也不出声……” 锋利的银光一闪而过。 林未雨只听到一声十分轻微的“噗呲”，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哐当”，手里的烛台掉在了地毯上，火苗一点点舔上了没被鲜血浸湿的床单。 男人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女人轻轻松松拔出了刀，甩了甩上面沾染的血迹，语气里充满了兴奋，“Surprise！” “怎么会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奥婕莉亚呢？！” 林未雨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自己看到的是谁的记忆。 只是，她是奥婕莉亚的话，外面的那个“巴特小姐”又是谁呢？ 衣柜外，女主人举起了沾满鲜血的双手拍了拍，“啊……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啊，加斯克尔……” 加斯克尔？ 加斯克尔·纪伯伦？ 是舞团的男首席！ 男首席一边往房间大门的方向倒退，一边试图用言语安抚对方，“你是得知了我和奥婕莉亚的婚讯才来这里的吗……我们的事和奥婕莉亚毫无关系——” 刀刃入肉的声音狠狠打断了他苍白的话。 “毫无关系？” 女主人显然被他的话激怒了，她恶狠狠地挥动着手臂，“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你竟然敢说毫无关系？！” “哦，当然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就不知道了吗？” 她弯下腰，在男首席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林未雨听不到内容，却见男首席的眼睛猛地瞪大。 “所以啊——”女主人拉长了语调。高高举起了长长的剔骨刀。 “——你和她一样，都该死！” 一下一下沉钝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不知道过了过久，久到林未雨的意识都开始模糊，剔骨刀终于落在了地毯上。 沉闷声勉强唤回了林未雨的意识。 她堪堪睁开一丝眼睛。 满身是血的女人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和衣服。 然后她迈着优雅的步伐，在烟雾和火焰之中，朝着衣柜的方向走来。 “现在，该处理另一只衣柜里面的小老鼠了~” 沉重的脚步声就像踩在林未雨的心脏上。 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开始狂跳。 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来救救她？！ 姐姐！ 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救救我！ 只可惜，没有人听得见她的求救，那张已经看不清面容、却还是挂着甜蜜笑容的脸还是一点一点靠近了衣柜。 女主人满是血污的双手轻轻按在了衣柜的门上。 林未雨的心在这瞬间提到了嗓子口。 “唰”。 衣柜的门被猛地打开。 林先雪看着林未雨房间里的衣柜。 衣柜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件男士睡袍孤零零地挂在里面。 “奇怪……” 林先雪摸了摸下巴，“刚才明明好像听到里面有呼吸声的。” 她伸手摸了摸衣柜里面。没有任何暗门，也没有任何温度。 “是错觉吧……”她摇了摇头。阿雨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玩躲在衣柜里吓人的戏码，大概率是去别的地方找线索了。 “我还是去其他地方找阿雨吧……” 林先雪重新关上了衣柜。 最后一丝光被隔绝在外。 衣柜内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优雅小天鹅（16） 午休时间禁止打闹…… 祀绮衣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 之前和园丁的谈话并没有让她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关于日记本真正的主人，她还是没有得到关键的线索。 “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祀绮衣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昨天晚上为了抓“贼”都没有怎么睡，本来就睡眠不足……结果浪费了她宝贵的午觉时间，却还是没有进展。 算了，祀绮衣打了个哈欠，还是先补觉吧。 “砰！”这一次是地板的震动。 祀绮衣慢吞吞地拽高了被子盖住脑袋。 和别人合住就是这样的，她闭着眼睛安慰自己，大家总是要互相磨合的。 “砰！” “砰！” “砰！” 祀绮衣“唰”地睁开了眼睛。 ——磨合个屁！ ——还有完没完了！ 她猛地掀开了被子，踩着拖鞋气冲冲地就往楼上走去。 … 三楼。 反射着银光的剔骨刀狠狠地砍在了木门上。 在木屑纷飞之中，刘大毛连滚带爬地带着因为身材而行动不便的祈衍从刀下爬走。 “操啊……”刘大毛喘着粗气，看着正在面无表情地从木门上拔出剔骨刀的女仆，语气绝望，“这要怎么打……” 十分钟前。 刘大毛坐在祈衍房间的床上，一边清点着应十二给他的道具，一边信誓旦旦地安慰愁眉苦脸的祈衍，“放心吧弟弟~哥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老大可是把带进来的所有防御道具都给了他，于是刘大毛的语气中就充满了自信，甚至还有点小嘚瑟，“咱们有这么多道具，光是和她耗——都能耗到晚餐时间~” 但是现在，刘大毛看着本来能坚持半小时的防御道具，在女仆的三刀之下直接报废，只想抽自己大嘴巴。 ——叫你毒奶！ 他没想到，这个女仆的攻击力堪比bss级别。 别说攻击了，他能够在女仆绵延不断的银色刀光下井然有序地扔出防御道具，已经是他眼疾手快加心理素质过硬了。 只不过…… 刘大毛摸着口袋里已经不多的道具，侧过头小声对着祈衍说，“等会我拖住她，弟弟你找机会先跑……” 祈衍没有推辞，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只要自己离开了，作为最高被攻击优先级的猎物，女仆一定会跟着他走的。 那大毛哥就会安全了。 “三……二……一，就是现在！” “跑！” 代表防御的透明屏障在走廊内展开，祈衍毫不犹豫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冲去。 跑快一点，要跑得再快一点…… 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只是，他已经变胖的身体，哪里比得上女仆的速度。 只不过才跑出几步远，代表屏障破碎的碎裂声音，就伴随着刘大毛撕心裂肺的“小心！快闪开——”的喊叫声一块儿传来。 祈衍仓惶回头。 只见那个黑色如鬼魅的身影，已经如同影子一般跟在他的身后，银色的刀刃已经高高举起，祈衍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去阻挡。 “嗤”。 温热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 祈衍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瘦小身影。 “继续跑啊！愣着干嘛！” 刘大毛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回身拼命推他，“跑啊，别停下来！” 祈衍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只是机械地随着刘大毛的动作而动作。 看到祈衍终于动了起来之后，刘大毛再次面向了女仆。 他平时的嬉皮笑脸已经完全不见，一脸严肃地用完好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接下来，就看他能拖多—— 刘大毛潇洒往外掏的手停住了。 草，不会吧……他难以置信地低头。 ——他的口袋空了。 怎么用得这么快？！ 眼看着女仆又举起了那把剔骨刀，刘大毛终于崩溃地扯着嗓子大喊，“老大，你还要多久啊——我要扛不住了啊！！！” 话音刚落，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嗖”地朝着女仆飞去。 “老大——” 刘大毛双眼发光地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 应十二正在女仆的房间里玩“拼图”。 他在床底下找到了这些沾满灰尘的碎片，经过抹去灰尘、摊平碎片、拼凑完成一系列的流程后，这些碎片的原貌终于被还原了出来。 这是一张海报。 海报上画着一个女人正在跳舞的侧影。 侧影旁写着介绍——闪耀的舞蹈新星，薇尔丽特·奥丽芙小姐。 薇尔丽特·奥丽芙小姐？ 应十二的脑子内有一道灵光闪过，正待他捕捉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动静。 ……难道是大毛他们出事了？ 应十二重新把碎片放回了原处，然后变成了小鸟，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飞了出去。 * “啪”。 毛茸茸的拖鞋悠悠落地。 刘大毛激情呼唤的那声“老大”里的“大”字，尾音甚至还没拉完。他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人。 祀绮衣一手扶着楼梯一手保持着丢拖鞋的姿势，怒气冲冲，“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没有公德心啊！？” 刘大毛揉了揉眼睛，他刚才没有看错吧？那个拖鞋，好像把女仆砸得倒退了一步。 他看着正单脚跳着、准备去女仆旁边够她刚扔出去的毛绒拖鞋的祀绮衣，忍不住伸手去拉她，“那个媛媛……姐啊，你快点回来！” 拖鞋什么的，就别要了吧！ 趁着现在女仆还愣着，赶紧逃命吧！ 拖鞋哪有命重要啊！ 他忙着把祀绮衣拽回来，便没有看到原本气势汹汹的女仆在看到祀绮衣的那一刻，身体瑟缩了一下。 像是瞧见了什么心理阴影。 她捂着自己被拖鞋砸到的部位。只那么一会的工夫，那一块地方的衣服已经被油浸润，黑色变得更加浓郁。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拖鞋，低着头捡起了地上的剔骨刀，默默地从他们身后经过。 刘大毛僵着身子看着女仆沉默地走下了楼梯。 ……就这么结束了？ 只不过他的这口气还没有叹完，就听见楼梯上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大毛瞬间警惕。 难道是女仆杀回来了？ “你们有人看见我的妹妹了吗？” 林先雪面色焦急地出现在楼梯口，“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 “通讯道具也联系不上她！” 嗯？ 林未雨不见了？ 祀绮衣和刘大毛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见到。” 林先雪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刘大毛乐于助人，“那我帮你一块儿找找~”他一边给自己用治疗道具，一边跟着林先雪离开。 祀绮衣则耸了耸肩膀，准备回房间先补个觉。 她快困死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是保持着她刚才掀开被子的乱象。 祀绮衣关上了门。 只不过，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微微的冷风从她的后勃颈吹过。 祀绮衣停在了原地。 “没有经过客人的允许，就私自进入客人的房间，似乎是不合规矩的吧……” 她转过了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毫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仅和她的鼻尖相距一厘米的人。 “您说对吗，管家先生？” “合规矩？” 管家先生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是小姐您做的事似乎更不合规矩。” “食物是很珍贵的。” “您已经让我们损失了一次食物。可是刚才，您又再次让我们失去了食物。” 管家先生咧开了嘴。他的背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内挣破而出，在墙壁上映出一个巨大的阴影。 祀绮衣抬头看着在黑色羽毛翅膀扇动下缓缓升到了空中的管家。 他的身后出现了大量的羽毛，锋利的羽根齐刷刷地对准了祀绮衣。 祀绮衣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这是为您好。管家先生您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身材了。” “是吗？”管家不置可否，“看来小姐是不听劝了……” 狂风在密闭的房间里放肆席卷，黑色的羽毛像一支支利箭朝着祀绮衣刺去。 没一会儿，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一动不动的黑色羽毛堆。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小姐。” 管家先生收好翅膀，怜悯地抛下最后一根羽毛，像极了给这羽毛堆插上墓碑；然后整了整衣服，施施然地离开了。 黑色的羽毛飘飘荡荡地落下。 一只白皙的手从羽毛堆里突然伸出，猛地抓住了那根飘落的羽毛。 紧接着，一个脑袋从羽毛里冒出，“呸”地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羽毛。 优雅小天鹅（17） 今日仇今日毕 林先雪和刘大毛两人把整个庄园的房间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林未雨的身影。 眼看着晚餐的钟声就要响起，林先雪对着刘大毛道，“你先去餐厅吧，我再去找一遍……” 即便她知道，她如果不去餐厅，她的死亡优先级会高于那个高中生，她还是决定先找到妹妹。 如果阿雨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早一分钟找到就是多一分生存机会。 只是……她紧锁着眉头，焦躁地咬着指甲。 阿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出事一点动静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能决定再回阿雨的房间里查看一遍。 而幸运的是，这一次林先雪才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站在房门口正揉着脑袋的林未雨。 “阿雨！” 林先雪一把将她扯过来，“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她开始上上下下检查林未雨有没有受伤。 好在林未雨身上出了面色比较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伤口。 林先雪终于放下了心。她拉着林未雨进了房间，把人按在了床上，然后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不省心的妹妹。 “来，好好和你姐姐我说说，你去哪里了？” 林未雨还在揉脑袋，她似乎有些头痛。 听到了林先雪的问话，她轻声回答，“姐姐……” “嗯。” “我见到了……真正的巴特小姐的记忆。” “什么？！” 林先雪一惊，坐到了林未雨的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林未雨便把自己进入巴特小姐的“身体”后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讲给了林先雪听。 “原来如此……” 林先雪摸着下巴。 “怪不得那个园丁说，女主人不是她的妻子，却是‘巴特小姐’。”因为女主人杀害了真正的巴特小姐，然后取代了她的身份。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杀害两位首席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的原因。 ——女主人召唤了恶魔，完成了身份的转换。 “他是这么说的吗？”林未雨把头靠在林先雪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林先雪点点头，把祀绮衣和园丁的对话复述给了林未雨听。 再结合上她妹妹看到的记忆，林先雪唏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于是，林未雨便温温柔柔地提议道，“姐姐，我们帮巴特小姐换回她的身份吧……” 林先雪想了想她们的任务目标。 ——巴特小姐被侵占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她丢失的宝物。 于是她一拍床铺，“好！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 “别！” 林未雨一把拉住了她，“姐姐……别……” 林先雪不解，“怎么了？” 林未雨只是摇头，“就我们两个去，不要告诉别人。” “阿雨你……” 林先雪看着林未雨的模样，懂了。 也是，虽然大家之前达成了合作的共识，但是很显然祀绮衣那边已经隐瞒了线索；而她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 这个线索可是她的阿雨冒着生命危险获得的，没道理让其他玩家白嫖；更主要的是，林先雪觉得这就是通关这个副本的正确方法，而只有她们两个去做的话，通关的积分只会落在她们两人头上…… 果然还是妹妹想得远！ 她拍了拍林未雨的肩膀，“那就听你的！” 林未雨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我们就先去准备东西吧……” … “那对双胞胎呢？” “她妹妹丢了，她去找了。” “那媛媛呢？” “不知道啊，下午女仆离开后，她就回房间了。” 应十二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管家，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刘大毛觑了眼应十二的脸色，小心提议，“老大，要不我们去找找看？” 应十二点了点头，“走。” 而祈衍坐在餐桌前，拿着勺子的手犹豫在空中。 如果他现在吃了，作为唯一一个吃了食物的人，他将从最危险直接变成最安全。 只是，他看了一眼正跟在应十二身后、胳膊上还绑着绷带的刘大毛。 干净的勺子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大毛哥，应哥，等等我！” … 林未雨站在祈祷室的中央，仰着头专注地看着那座神像。 她的身后，林先雪正在将召唤恶魔需要的东西一一摆好。 她妹妹果然是最聪明的！竟然记住了所有东西的正确位置，她们才能这么迅速地开始召唤仪式。 “OK！阿雨，我全部摆完了！你来看看对不对……” 林未雨收回了目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嗯，都是对的。”她直起身子，“那我们开始吧……” “好。” 林先雪点燃了蜡烛。 明黄色的烛火随着低沉复杂的咒语声跳动，粘稠的黑色雾气从法阵中开始浮现，祈祷室内的温度开始一点点下降。 在明黄色的烛火跳跃变成了蓝紫色的那一刹那，恶魔出现了。 他浑身上下被浓雾包裹着，只能看见他背后的黑色羽毛翅膀在空中缓缓扇动。 他的声音沙哑阴冷，“是谁召唤我？” 林先雪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她的妹妹急急地开口，“请您为我达成愿望。” “哦？你有什么心愿？” “我……”林未雨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就要通关的激动，还是因为面对恶魔时的害怕。 “我想请您，帮助奥婕莉亚·巴特——” “——换回她的名字！” “！” 林先雪不解地扭头，妹妹怎么许了这么个愿望？ 但是出于对妹妹头脑的信任，她并没有出声打断她。 “你确定吗？” 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她的愿望，“我只能实现你一个愿望。” 不知道为什么，林先雪只觉得那个声音的语气十分古怪。 她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恶魔没有谈及达成愿望的报酬？ 她悄悄拉了拉林未雨的袖子，正准备询问，就听见一声十分坚定的“我确定！”。 “那么，收到了您的愿望。” 整个祈祷室内弥漫的浓雾都朝着空中汇聚。 林未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十分惊喜的神色。 “但很可惜……” 那个声音慢条斯理道，“你的愿望，无法成立。” “不！” 林未雨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先雪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人，“你不是阿雨——” 可是恶魔并没有给她质问的时间，黑色浓雾像是触手一般猛得朝着她们袭来，而在浓雾之后，隐约可以看见一张张大的深渊巨口。 虽然知道了面前的人可能并不是她的妹妹，但在条件反射之下，林先雪还是下意识地把人拉到了身后。 只是身后的人却没有领会她的这份心意。 林先雪才松开手，身后就猛地传来一股大力。她的身子一歪，被迫朝着前方扑去；黑色的浓雾立刻捆上了她的四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进那深渊巨口之中。 巨大的嘴慢慢合上，在越来越狭小的视野中，林先雪看到了她的“好妹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祈祷室。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唰”。 林先雪的耳朵动了动。 这是什么声音？ 她正要睁开眼睛，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下一秒，天旋地转。 等林先雪再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坐在祈祷室冰冷的地板上。 而她的面前，一把黑色的伞正撑开在恶魔的嘴里。 牢牢地抵住了它准备闭上的嘴。 也正是如此，她才有机会被人“捞”出来。 “谢……” 林先雪抬头，正要道谢，却在看到来人的背影时突然语塞。 那人从恶魔的嘴里取回了伞。 此时正在甩掉伞面上沾染上的液体。 她的姿态闲适，动作优雅。 和她刚进入庄园时，在玄关门口甩去伞面上雨水的样子—— 一模一样。 18 优雅小天鹅（18） 优雅的战斗美学…… “你……” 林先雪怔怔地看着祀绮衣云淡风轻的背影, 脸上混合着惊讶和难以置信。 她没有想到祀绮衣竟然这么能打。 怪不得她一个新人，却从进入副本开始就敢跟NPC对着刚。 原来是对自己武力值的自信。 而她，却一直把这当成是对方不知道副本危险性的无知和莽撞, 现在, 她一个老玩家还要靠新玩家来救……林先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在看到祀绮衣出现时，那副惊讶的样子着实有些丢人。 好在现场有“人”帮她缓解了尴尬。 “你竟然没死？！” 林先雪觉得，这位恶魔先生看起来似乎比她更加惊讶。 不过, 林先雪看看祀绮衣, 又看看恶魔，这两……什么时候产生的交集？ 锋利尖锐的金属伞帽杵在地面上, 祀绮衣扶着伞柄，像极了一个绅士拿着他的文明杖, “很惊讶吗, 管家先生？” “管家？！”林先雪瞪大了眼睛。 她们召唤来的恶魔竟然是管家？ 被点破了身份, 恶魔身上的黑色浓雾逐渐散去；他缓缓降落到了地面上，慢条斯理地从浓雾之中走了出来，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两位小姐, 晚上好。”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身燕尾服，背后多出来的黑色翅膀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姿态, 态度依旧恭敬十足，好像一分钟前还对着她们追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管家自顾自地行完礼后, 就直起了身子看向了祀绮衣，他的脸上甚至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没想到是我小看了这位小姐。” 可下一秒他就表情一变，目露遗憾，“可是小姐，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了, 怎么还要再跑回来送死呢？” “送死？”祀绮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想你弄错了，管家先生。” 经过房间内的事后，祀绮衣便知道了那天夜里，她逮着夜袭者向管家举报的时候，管家先生为什么会十分冷漠地离开了。 因为上梁就不正。 一个会擅自在客人不在时进入客人房间的管家，又怎么会重视庄园的安全问题呢？ 等她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她回去一定要曝光这座庄园。 而现在，“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帮助管家先生您的。” “哦？”管家先生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祀绮衣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身上，“您瞧，我说过的，您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身材了。” 所以她才会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管家先生也听懂了祀绮衣话里的暗藏之意，“这么说，这个闲事，你是一定要管了？” “当然。”她也朝着管家行了一礼。 姿势和管家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从现在开始，只要是管家先生您的事，我就一定会管到底。” ——她彻底和管家杠上了。 罗斯并没有被激怒。 在他眼里，祀绮衣和地上的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蚂蚁如果一直停留在他心爱的食物上，也是挺惹魔心烦的。 于是，一柄银色的餐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是吗？那可真是——”罗斯猛地朝着祀绮衣而去，刀刃银色的反光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雪白的残影，“——太遗憾了！” 金属伞帽和刀刃碰撞的声音响起。 好快！ 林先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祀绮衣和管家一人一魔从祈祷室的这一头“乒乓乒乓”地打到那一头，彻底歇下了插.进去帮个忙的心思。 她甚至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噌。” 最后一声碰撞声响后，祀绮衣稳稳落地。 她拿着伞的样子像极了持剑，落地之后她甚至还优雅地拿着伞挽了个花。 而他的对面，管家先生的模样却显得有一丝丝狼狈：他齐整的燕尾服稍显凌乱，梳向脑后的银白色头发也有几缕掉落下来，垂落在脸颊旁，衬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林先雪捂着心口，无比庆幸自己在一开始试图占便宜（但是失败）后没有再得罪祀绮衣。 祀绮衣似乎还嫌管家先生的怒火不够旺，“请问管家先生，现在我有这个资格了吗？” 罗斯没有说话。 他的背后，巨大的翅膀猛然张开，黑色的羽毛开始在空中纷纷扬扬。 林先雪直觉不好，非常麻溜地找了个角落窝了起来。 祀绮衣叹了一口气。 因为物理攻击不管用，所以开始使用魔法了是吗？ 只是…… 她“唰”地一下撑开了伞，挡在了身前。 一模一样的套路，为什么管家先生会觉得还有用呢？ 之前是她没有准备，所以这一次，她特地去门口取了伞来。 于是，在漫天的黑羽袭来之前，她轻轻地一推伞柄。 锋利的羽根“噗噗噗”地戳在高速旋转的伞面上，簌簌掉落在祀绮衣面前的地面上，很快就堆积成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祀绮衣将伞架在肩膀上，看了一眼她身前的羽毛，又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管家先生…… 的翅膀。 心地善良的饲养员她很为管家先生的秃毛程度担忧。 眼看着一击不成，罗斯再次开始蓄力；而这一次，他将…… 从天而降的一脚直接打断了他的狠话，也打断了他的施法。 他像一颗炮弹一般狠狠地砸中了背后的神像。 “轰。” 悲悯的神像破碎倒下。 而在这漫天的白色粉尘之中，祀绮衣一手撑伞，在黑伞的缓冲下缓缓落下。 林先雪窝在角落里叹为观止。 优雅，实在优雅。 这是什么暴力战斗美学…… 这么一对比，她以前的打斗简直太粗鲁了！ 罗斯沉默着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干净的燕尾服上现在满是白色的粉尘，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精明干练的管家形象；他摸了摸被祀绮衣踹到的地方，那里的骨头似乎是断了。 好极了…… 他想。 从他到奇格弗庄园以来，还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垂着受伤的手臂，直起了身子，看向了祀绮衣的方向。 祀绮衣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小点心”。 他猛地一跳，越过了祀绮衣，朝着林先雪急速而去。 林先雪：“！” 不好！得跑！ 但只两个呼吸之间，管家就出现在了林先雪的面前，朝着她的脖子伸出了手。 一把黑色的伞插了进来，格开了他的手，然后伞杆向上一挑，管家先生顿时在这股力的作用下倒退了好几步。 “我说过的，管家先生。” “您可不能再吃了。” 祀绮衣将林先雪严严实实地阻挡在了身后。 林先雪正要道谢，就见她的救命恩人扭头，对着她一脸的嫌弃，“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林先雪，“？” “不是要去找人吗？” 日记真正的主人还没找到呢，在这里摸什么鱼。 祀绮衣不耐烦地开口赶人，“快走快走。” 不然留在这里，她还要分出心力、防止她被管家先生抓走。 真是个累赘。 “呜……”林先雪感动得不行。 这个新人人可真好啊……她其实很想出去找她的妹妹的；但是好歹祀绮衣是为了救她才和管家对战，林先雪自诩不是个好人，但也做不到放着祀绮衣不管、自顾自地地离开。 而现在，对方一定是看出了她内心的焦虑，为了安慰她，才恶声恶气地出口赶她走。 等她从这个副本出去后，她一定从她家里的道具库里挑几个高级道具报答她！ 于是她立刻一边大声感谢着祀绮衣，一边朝着门外跑去。 眼看着自己的“补血包”被放走，管家先生的脸上彻底没有了表情。 黑色的雾气再次朝着他涌去，投射在墙上的影子逐渐变大、扭曲。 他真的动怒了。 “轰”的一声巨响。 正在四处找人的应十二三人看向了动静传来的方向。 “在祈祷室！” … 无限世界。 “又出bug了？这一次是哪里？” 一个男子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他的身形高大，占满了整个沙发不说，两只脚只能搁在茶几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貂皮大衣，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黄金链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边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消消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来人看了看手里的电子地图，“是天鹅大街那边。” “大哥，最近怎么出了这么多的bug？” 男子兴致缺缺，一心一意“unbelievable”，“怕什么？TA自然会派人去修……” “等会？”他猛地坐了起来，“天鹅大街？” “那儿是不是应十二这次去的地方？” 来人翻了翻手里的平板，点了点头。 “哦？”男子瞬间来了兴趣。 “那就是说，应十二也有可能会遇上……” “那个传说中的……” “饲养员啰……” * 汹涌的浓雾散去。 整间祈祷室里只剩下了祀绮衣一人。 半响，她轻嗤了一声。 ……被他逃了。 她差点忘了，被召唤而来的恶魔如果没有达成契约，是有召唤时间这种东西存在的。 不过嘛…… 逃得了恶魔，逃不了管家。 祀绮衣她就不信，管家会连夜辞职。 她收起了伞，正要转身离开，余光却瞥见了倒塌的神像上方，墙壁上露出了一个洞。 咦？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 方形的洞里只摆放了一本厚厚的书。 祀绮衣伸手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 她拍去了封皮上厚厚的灰尘，露出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图案。 祀绮衣正准备翻看，祈祷室的大门就被猛地推开。 “媛媛！” 祀绮衣下意识地把书藏了起来。 应十二快步走了进来，“你没事吧？” 祀绮衣摇了摇头。 刘大毛在后面溜溜达达地打量着面目全非的祈祷室，“我滴个乖乖！这是来了个拆迁队吗？” 衣（一）人拆迁队：“……” “你们怎么过来了？”祀绮衣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找到人了？” 她指真正的巴特小姐。 应十二以为她说林未雨，摇了摇头，“林先雪还在找。” 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匆匆离开的林先雪，这才知道现在的“林未雨”并不是真正的林未雨。 “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吧……”祀绮衣最后看了一眼藏书的方向，推着人往外走，“早点找到早点安心。” … 众人打着哈欠坐在大厅里。 一整晚过去，他们并没有找到“林未雨”。 林先雪的脸色尤其难看。 “应十二。” 她举着手作发誓状，“只要你能帮我找回阿雨，接下来的所有行动我都听你的吩咐，并且，我自愿放弃我和阿雨这次通关后的所有积分。” 今天已经是副本的第四天了。 她知道现在其他玩家的首要目标应该是通关，而不是浪费时间来帮她找人；但是她作为姐姐，说什么都要把妹妹安全带出去。 应十二看了她一眼，沉默着思索了片刻。 在林先雪紧张的心跳声中，他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应十二多么乐于助人，而是他也需要林未雨那边的线索。 “出事前，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林先雪摇了摇头。 “那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中午，她的衣服上沾上了餐厅的那些食物，我就让她回房间换衣服。” “她换了吗？” “换……”林先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她换了衣柜里的衣服！” 她妹妹房间的衣柜里只有一件男士睡袍。 阿雨换上了那件女士睡袍。 “可是……”不对啊…… 她看向祀绮衣，“她也穿过啊……”她怎么没出事？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祀绮衣。 祀绮衣一脸无辜。 “那这样……”应十二拍板，“我们去房间里看一看，可以吗？”他很有礼貌地询问祀绮衣的意见。 祀绮衣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众人便先去了林未雨的房间。 果然，除了衣柜里少了一件睡袍外，没有发现其他的任何异样。 众人又来到了祀绮衣的房间。 祀绮衣的那件睡衣甚至还大咧咧地摊在床上。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睡衣的问题。 他们又去检查祀绮衣房间的衣柜。 一拉—— 没拉动。 衣柜上正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锁。 众人看了看锁，又看了看祀绮衣，沉默了。 在副本里都不忘保护个人财产。 这个安全意识是不是有点超前了…… 祀绮衣不好意思地拿出了钥匙开始开锁，应十二看着她的动作，在一旁问道，“媛媛换睡衣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异样？”祀绮衣想了想，好像……还真有！ “衣柜门自己打开了算不算？” “所以你就给衣柜上了个锁？”刘大毛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牛逼！ 就这意识，她谁出事她都不可能出事！ 祀绮衣腼腆一笑。 前车之鉴太多，她不得不敏感一些。 祀绮衣解开了锁打开了衣柜，众人检查了一下，可惜也并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媛媛，你还记得衣柜门大概是什么情况下打开的吗？” “记得。” “老大，你不会是想……” 应十二点头，“既然找不到。” “我们就把人引出来……” …… “道理我都懂，只是……” 刘大毛扯着头上的头发崩溃，“为什么是我？！！” “别乱动！” 应十二呵止了刘大毛不安分的手，帮他把被他扯歪的假发重新调整好。 刘大毛一脸的生无可恋，“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副本里还会有假发这种东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应十二拍拍他。 他语气上安慰，动作上却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刘大毛，似乎是在琢磨还有哪里需要改动。 “你总不能让祈衍来穿吧……” 刘大毛看了一眼高中生圆滚滚的身体，想象了一下，沉默着移开了目光。 祈衍：…… 有被冒犯到。 刘大毛看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不敢指应十二，便指着在场围观的两位女士，“那为什么不是她们来？” “你的手臂不是受伤了吗？” 应十二用下巴点点林先雪的方向，“她要保护祈衍。” “那她呢？” 刘大毛悲愤地指着祀绮衣。 应十二拍掉他的手，“媛媛都已经穿过了一次……再说了……” 他别开了目光，小声嘀咕，“万一这次有危险呢？” 刘大毛一脸冷漠。 懂了。 你的心肝小宝贝不能遇险，所以只能让他上了是吧…… 这个冰冷的无限世界，果然没有一丝温暖。 “好了。”应十二塞给他一个护身符道具，“去吧……” 刘大毛跨起了一张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虽然嘴上说着不乐意，但他还是乖乖打开了衣柜，按照祀绮衣说的，拿出了里面的女士睡衣后关上了衣柜，然后背对着衣柜，在衣服外随意套上了那件睡袍，便坐在床边开始等“鱼”上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一丝十分轻微的开门声。 刘大毛慢吞吞地回过了头。 原本紧闭的衣柜门已经开了一条缝。 黑洞洞的衣柜里面还能隐约听到微弱呼吸声。 果然来了……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又把头转了回去。 等衣柜门再次被推动的声音传来之时，刘大毛猛地扭头。 衣柜门还是静止在那儿，没有丝毫的晃动。 门打开的缝隙却变大了许多。 刘大毛：…… 你搁这儿玩123木头人呢？ 他干脆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衣柜靠近。 果然，越靠近衣柜，里面的呼吸声就越清晰。 刘大毛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朝着衣柜门伸出了手。 “唰”。 衣柜里什么都没有。 呼吸声却没有消失。 只不过，它从衣柜里，转移到了—— 他的背上。 刘大毛慢吞吞地朝着呼吸声传来的方向扭过了头。 然后，他对着近在咫尺的脸抛了一个媚眼，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容。 “Hi~ ” 19 优雅小天鹅（19） 奇格弗庄园 背上的人见势不对, 立刻要跑。 刘大毛立刻眼疾手快地掏出道具往人额头一贴，然后“砰”地关上了衣柜门。 房门外的人听到了动静，立马推门冲了进来。 林先雪尤其, 冲在了最前面。 “阿雨！” 可是，迎接她的并不是林未雨。 “怎么是你？！” 林先雪看着背上那人的面孔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这是一张他们也十分熟悉的脸。 每天都能在餐厅的时候见到的脸。 “是吧……”刘大毛抓着人，换着方向把人展示给他们看, “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惊了一下呢！”他嘴里叭叭个不停，“你怎么会出现在衣柜里, 你不有自己的房间的吗——” “——女仆小姐？” 无路可逃的女仆小姐垂下了脑袋，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先雪检查完了衣柜，可惜并没有发现她妹妹的任何踪迹。 她面色难看地质问现在正低着头坐在床边的人，“阿雨呢？” “之前在阿雨身上的，就是你对吗？” 这一次, 女仆沉默着点点头。 “你把我的阿雨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林先雪本来就急得不行，现在看到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还一副拒绝合作的模样，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动手。 应十二伸手拦住了她。 “你想要换回名字……”应十二打量着她，“所以, 你才是真正的女首席。” 真正的奥婕莉亚·巴特。 “对吗？” 沉默在房间内蔓延，过了许久, 喑哑的声音才在房间内响起, “我没有恶意。” “我只是想要换回自己的名字……”女仆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和之前，她哄骗林先雪帮她准备召唤恶魔仪式时的内容, 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为什么要伤害阿雨？！” “我没有伤害那个女孩, 我只是借用了一下她的身体。” 借用？应十二挑眉。 她在躲什么人吗？ 女仆小姐继续说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她那里查看。” 她嘴里的“她”, 指的便是现在的女主人。 “我把那个女孩藏在了她的衣柜里。” ……怪不得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竟然在女主人的房间里。 刘大毛和祈衍对视一眼，难道真的是他们误会了这位女仆小姐？ “没有恶意个屁。”林先雪嗤了一声。 她可是还记得这位小姐可是在危险面前，毫不犹豫地把她往恶魔管家那里推的事。 说起来，这两位难道不应该是同事吗？ 她为什么那么恐惧那时候的管家？ 女仆看了林先雪一眼，低下了头，“我当时……只是太惊慌了……” 林先雪翻了个白眼，看向了其他人，“……你们信她的话？” 应十二摸摸下巴，“等会去看看你妹妹是不是真的在她说的地方就知道了……” 祀绮衣也挤了过来。 她手里举着一本日记本，“那么这本日记本是你的吗，女仆小姐？” 那是他们最先获得的线索。 女仆却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在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祀绮衣垂下了肩膀。 唉……看来记忆和自我认知都和名字有关。 如果想要知道羊皮纸确切的消息，还是得帮她找回名字才行。 “既然你原本的名字被夺走了，”应十二突然出声，“那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向了女仆。 女仆沉默了几秒。 然后摇了摇头。 * 祀绮衣和应十二一起走在前往女主人房间的路上。 正好现在是用餐时间。 这些天来，女主人除了用餐时间外，从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搜索过她的房间。 这一次，正好借着去找林未雨的时候顺便搜一搜。 两人推开了门。 女主人的房间和他们的房间结构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在女主人的房间里挂满的照片，不再是穿着漂亮舞裙的女人在舞台上旋转跳跃的画面，而是各种大小的正面人像照。 就好像有人全方位无死角地注视着任何一个进入房间的人。 相当具有视觉冲击。 而这些照片中的女人，下巴上无一例外都有一个黑色的小痣。 正是他们见到的那位“巴特小姐”的照片。 应十二看着这些照片，不由地开玩笑道，“如果在这里住上一天，等离开后，我可能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女主人的脸了。” 墙上相片的密集程度，可以堪比视觉污染了。 除去相片，女仆所说的、藏着林未雨的衣柜，就摆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款式和他们房间的相同。只不过，颜色倒是比他们房间里的深上不少，而且上色还十分不均匀。 应十二走到了衣柜旁，摇了摇头。 女主人甚至在衣柜的门上都挂上了自己的照片。 他取下了门上的相片。 衣柜表面的全貌就完整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应十二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这哪是什么上色不均匀？ 他用手指拂过衣柜表面不均匀的“色块”。 ——这分明就是火烧后留下的印记。 他沉着脸小心打开了衣柜。 里面，林未雨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从胸口微弱的起伏可以确定她还活着。 应十二松了一口气，将林未雨搬了出来。 和他们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衣柜不同，这个衣柜内部满是深色的血垢。 应十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他走到了门边，掀起了地毯；又走到了墙边，撕开了墙纸。 果然…… 和他猜测得一模一样。 撕墙纸的动静引来了正在扒拉相框的祀绮衣的注意，她有些不解地歪头问道，“你在做什么？” 应十二把被墙纸掩盖的墙面展示给她看。 和衣柜一样，这个房间的墙面，还有地板上也满是被火燎过的痕迹。 就像是这里曾经发生过火灾一样。 祀绮衣看完了，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还是没有理解他要做什么，“所以呢？” “可这很奇怪不是吗？”应十二皱着眉。 “这里明明就是女主人的庄园……为什么女主人的房间里，会有和报纸上那对首席夫妇一模一样的事故痕迹？” “等等等等……” 祀绮衣开口打断了他，“请允许我打断一下。” 她脸上满是困惑，“为什么你会觉得……这里是女主人的庄园？” 应十二也愣了。 “这座庄园的祈祷室里，不是有恶魔的召唤法阵吗？”这不就说明女主人是在这里、在自己的庄园里举行的召唤仪式吗？ 但是，应十二看着面前似乎是真的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的祀绮衣，也想到了什么。 如果说，这并不是女主人的庄园…… 他的脚底似乎有凉意正在升起。 “这里当然不是女主人的庄园啊！”祀绮衣笑了。好像应十二说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你是没看报纸上的照片吗？” 祀绮衣开口，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们现在在的这座奇格弗庄园，和报纸上庄园的照片一模一样啊……” “你们第一天来的时候都没发现吗？” 这座房子外面的墙壁上，可还留着火灾后的痕迹呢…… 20 优雅小天鹅（20） 她的愿望 之前发现的所有异样：杂物间的结婚喜讯, 陈列室的死亡报道……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因为庄园的主人换了人。 他们得到的所有线索，全都要反过来看。 ——女主人才是那个被交换了名字的人。 “可是……”应十二有些不解。 按照林先雪的说法, 之前真正的巴特小姐附身在林未雨身上召唤恶魔、许下愿望是换回自己的名字时，愿望无法成立。 所以名字一定是被交换过了。 ——因为恶魔无法完成同一件却相反的事。 只是，真正的巴特小姐之前为什么会向恶魔请求帮她交换名字？ 她不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后来的一切的吗？无论是和男首席纪伯伦先生的爱情，还是舞团首席的位置和名声……她都不要了吗？ 应十二陷入了思索之中。 而且，又是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又迫切地想换回来？ 祀绮衣还在扒拉相框。 她似乎是在女主人的照片上寻找什么东西。 听到了应十二的疑问，她回头疑惑地看了眼应十二。 ……这人是不是把恶魔想得太美好了一点？ “如果说……”她取下那张尺寸最大的相片, 低着头开始拆相框，“巴特小姐一开始向恶魔许的愿望，其实就不是交换姓名呢？” 应十二一愣。 【恶魔是一种非常狡猾的生物……他们十分会玩文字游戏，和恶魔交易时一定要小心……】 羊皮纸上的内容随着祀绮衣的提醒，浮现在了应十二的脑海里。 他终于想明白了。 “所以……是恶魔故意曲解了巴特小姐的愿望。所以现在巴特小姐，才会拼命想要换回自己的名字？” “而根据契约的内容，巴特小姐的愿望并没有算真正达成。所以恶魔才没能收走他的报酬, 巴特小姐便还活着……” “不。” 祀绮衣直接否定了他的观点, “你也太小看恶魔了。” 她一边折腾相框，一边说, “不是因为曲解了愿望才没有拿到属于他的报酬, 而是……” “恶魔就是因为想要拿到报酬，才会曲解她的愿望——呀！” 终于拆开了相框的祀绮衣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 找到了！这里果然有东西！ 她从相片背后小心翼翼取下了一张薄薄的东西, 在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之后，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巴特小姐还活着……”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应十二，“如果并不是恶魔先生不想收走他的报酬，而是——他的报酬, 自己逃跑了呢？” 应十二疑惑地伸手，接过了祀绮衣递过来的东西。 ——一张和他们从日记本里发现的、相同来源的羊皮纸。 区别在于，这张羊皮纸上写的不再是关于恶魔的知识，而是记载了一种邪术。 “灵魂分离。” 应十二皱着眉头，着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种能够将自己的灵魂从身体中抽离出来的邪术，被抽出来的灵魂可以通过一样物品作为媒介，附身在其他人身上，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被抽离了灵魂后，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具只有本能行为的行尸走肉。 就比如……他们每天在餐厅见到的女仆小姐。 “所以……”应十二笃定，“真正的巴特小姐在发现自己被恶魔欺骗了之后，就用这个邪术抛下了自己的身体逃离。” “她当时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我知道。” 第三个人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应十二和祀绮衣一起扭头。 他们身后，林未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两人重复道，“我知道，我看到了。” 只是，在公布“标准答案”之前，她先问应十二道，“我的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应十二摇头，“她没事。”他以为林未雨只是掉线太久，所以问问她姐姐的情况。 祀绮衣却知道林未雨具体在问什么。 ……原来那时候，她是有意识的吗？ “那就好……”林未雨松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还有点虚弱，慢吞吞地把她在记忆里看的所有事一一讲述： “召唤恶魔的是巴特小姐。” “是巴特小姐在被女主人追杀的时候，自己逃到了祈祷室；在祈祷室的神像后面，早早就藏好了召唤恶魔的所有东西。” “庄园里的火也不是女主人放的，是烛台掉在了地上、点燃了床单，才导致庄园发生了火灾。” 再加上，当时的巴特小姐已经因为受伤已经气息奄奄，根本无法靠自己逃离庄园，所以她才会向恶魔许愿，“交换她和女主人的——” “性命。” “性命？” 祀绮衣和应十二对视了一眼，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是的。”林未雨点头。 因为她曾是第一视角看完了全程，所以她能够理解一点巴特小姐的想法。 比如，她想要活下来。 比如，她想要交换猎人和猎物的身份。 比如，她想要女主人体会她现在的痛苦，以及不得不看着自己慢慢死去的绝望。 “但是恶魔却把“性命”，故意曲解成了“姓名”……” “对吗？” 祀绮衣问道。 林未雨点了点头，还有些意外祀绮衣怎么会猜到。 祀绮衣摸了摸下巴。这一看就是恶魔经常干的事。 怪不得巴特小姐现在费尽心机地想要换回自己的名字。 应十二也提问道，“那么，在巴特小姐许愿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女主人的名字？” “当然有。”林未雨开口，“她叫……” “叫……” 她的嘴开开合合，却一直没有下文。 “奇怪……”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所有关于巴特小姐记忆的片段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女主人的名字，在她记忆里像是被打了码一般。 林未雨的这副样子，让应十二想到了被换了名字后，同样也不记得现在自己叫什么的女仆小姐。 于是他便制止了还在拼命回忆的林未雨，“不用再想了。” “这应该不是你的记忆问题。” 他正欲解释，他的通讯道具却突然发出了声音。 是刘大毛。 才刚接通，就见道具另一头刘大毛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传来，“老大，出事了！” 混合着十分嘈杂和混乱的背景音响彻在整个房间里。 “副本开始推进程了！” 不知道是因为一直没有新的人死亡，还是因为原本饭后应该动手的女仆小姐现在被他们扣在身边的原因，这一次来屠戮玩家的，变成了管家先生。 一身燕尾服的管家先生看着彬彬有礼，下手可比原先的女仆姐姐狠太多了。 而且，这一次还没有了死亡顺位的规则。 因为管家先生他——逮谁杀谁。 刘大毛正说着呢，就见祈衍呈抛物线状越过他的身边，“砰”的一声摔在了地面上，浑身的肉都被反作用力震得颤了颤。 刘大毛立刻转头对林先雪喊，“林先雪！你能不能管一管弟弟啊！” 他还是个孩子啊！看起来要被打死了嘿！ “呸！”林先雪扭头就回骂，“我要是没管，他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倒是你，能不能出来帮帮忙，这种时候打什么电话！” 被骂回来了的刘大毛抠抠脸，一边往林先雪身上套防御道具，一边把炮火对准祈衍，“弟弟你就老老实实到边上去躲着行不行！大人打架小屁孩别来掺和！” 应十二在道具另一头，听着对面时不时发出的巨大撞击声，皱起了眉，“你们和管家打起来了？” 刘大毛乐颠颠的，“老大，你放心！我们可不是白打的！” 甚至有些骄傲地叉起了腰，“在你们离开后，我们就审问了女仆小姐！” “她告诉我们，既然无法通过许愿找回她的名字，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帮她杀掉替她换了名字的恶魔。” 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欸，你说巧不巧，老大！林先雪她正好知道，恶魔在哪——” “恶魔竟然就是管家先生！” “所以我们干脆直接开始完成任务了！只要我们杀掉管家先生，巴特小姐的名字就回来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就能直接通关了——” “你通个屁！”应十二被对面得意洋洋的傻蛋气到不行，“不要相信女仆的话！她一直都在骗你们！听到了吗刘大毛！” “什么？女仆小姐竟然骗我们？！” 刘大毛没有怀疑应十二的话，立刻扭头就要来个当面质问，“女仆小姐你这人怎么……” “窝草！” 原本应该有个女仆在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明明在管家先生到来之前还在的啊！ 他扯着嗓子嚎，“林先雪，你看到了吗！？” 林先雪一脚踹飞掉落的石块，暴躁道，“你不是说你看着人的吗？！怎么现在来问我？！” “弟弟你看见了吗？” 乖乖躲在角落里的祈衍探出个脑袋摇了摇。 刘大毛哭丧着脸，“老大不好了！女仆小姐不见了！” “现在要怎么办啊？” 应十二，“……”真不该放他们三个在一起。 “跑！”应十二严肃了语气，“不要再和管家动手了。” 刘大毛连只是行尸走肉的女仆小姐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身为恶魔本身的管家；哪怕有林先雪在，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在管家手底下安然无恙。 更何况，他根本不信女仆说的——杀掉恶魔就解决问题的鬼话。 “听到了吗，刘大毛！快跑！” “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但是你们现在就给我跑！” “哦哦，我知道了。”刘大毛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他老大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了，他抬头叫人，“林先雪，我老大让我们快离开——” “砰。” 同样的重物落地声传来。 这一次，落在刘大毛身前的是林先雪。 林先雪从地面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啐了一口血。 听了刘大毛的话，她语气嘲讽，“跑？” 她用手指着她飞来的方向，“你觉得我们还跑得了吗？” 不远处，管家先生的全身已经被黑色的浓雾包裹；当然，林先雪要他看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他们所在位置的所有出口，都被黑色浓雾堵住了。 “喂，刘大毛，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通讯道具里，应十二还在厉声叫着他的名字，“刘大毛回话！” 半响之后，刘大毛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大，对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没有了插科打诨。 应十二顿觉不妙，这是刘大毛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通讯道具却挂断了。 21 优雅小天鹅（21） 没有时间了 “对不起, 老大。” 刘大毛看着目前并不乐观的情况，不自觉严肃了语气，“我们目前看起来, 是暂时走不了了……” “这样吧，老大你要不先——喂喂, 老大？喂？”没有得到回应, 刘大毛低头看向手里的道具, 然后爆了一句粗口，“草！” “怎么了？！”一旁的林先雪立刻警惕道。 “是道具的使用时间到了……”刘大毛蔫头耷脑地看着已经陷入CD的道具, 烦躁地揪自己头发, “偏偏这个时候！” “那现在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林先雪看着闲庭信步的、向他们走来的管家，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长刀, “咱们现在只能——” “——硬着头皮继续打了！” … “怎么了？！”林未雨瞧着应十二的脸色, 焦急道，“是我姐姐出了什么事了吗？” “现在还没出事……”但应十二现在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但是过一会儿就不能保证了。我们得快些赶过去……” “好，那么快走！” 林先雪跟在应十二身后, 急匆匆地一齐朝着楼梯冲去。 祀绮衣也跟在两人身后。 只不过在走下了楼梯后, 前面两人继续朝着有巨大撞击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而她的脚尖却一转，偷偷拐向了祈祷室。 她还在那儿藏着东西呢！ 祈祷室里还是那副拆迁过后的混乱模样。 祀绮衣走到自己之前藏起东西的位置，取出了那本笔记本。 她找了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慢慢翻开了笔记本。 这是一本学习笔记。 这本笔记的主人似乎十分喜欢各类黑暗魔法、黑暗生物, 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围绕着这个主题。 祀绮衣取出了之前在庄园里找到的那两张羊皮纸, 放在了笔记本一旁。 果然，无论是纸张还是笔迹，都一模一样。 这两张羊皮纸就是从这本笔记里撕下来的。 祀绮衣本着严谨的原则, 翻完了整本笔记，果然找到了三处缺页的痕迹。 ……等等，三处？ 祀绮衣哗啦啦地翻着笔记本内找到缺页的地方，对着痕迹把那两张羊皮纸放回了原本的页面上。 然后看着最后一处缺页的地方摸了摸下巴。 还少了一张…… 而根据这一页前后文的内容，被撕下的这一页，似乎还是她这次调查的关键。 她必须得到这一页，才能写出完整的结案报告。 那么这一页在哪里呢？ 祀绮衣透过祈祷室的大门看向不远处。 整个奇格弗庄园，好像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她没有去过了。 * 锋利的羽根“噗”地一下穿透厚厚的木板，只差0.01cm就能戳到刘大毛的眼球。 刘大毛抖着手扔掉这块已经插满了羽毛的木板，飞快地打个了滚躲到了另一处遮掩体后，随手擦了擦脸上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 他的袖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干涸的血迹完全遮盖了他原本的面貌。 他一边掏道具，一边骂骂咧咧，“这个副本怎么回事？这不是个解密本吗？”怎么突然就切换到魔法战场了？ 林先雪用长刀不停地挥开羽毛，羽根和刀刃接触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听到了刘大毛的吐槽，她还苦中作乐调侃道，“欧美恐怖片没看过吗？不都是这样的血浆片吗？” “你还要庆幸，这个副本里只有血腥暴力，没有jump sacre。” 两人浑身是血，却还是一副说说笑笑的轻松模样。 被两人呵斥着好好藏好不许动的祈衍却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管家先生似乎并不打算直接杀死他们。他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玩弄着他们，他们因此还能用道具抵挡一下那些猛烈的攻击。 但是道具总有用完的时候。 再这样下去……迟早都会……祈衍急得不行，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无用。 哪怕在知道自己变成死亡第一顺位时，祈衍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现在，他迫切地想要变强。 如果他像应哥那样强大就好了……对了！应哥！ 只要应哥赶到的话，雪姐和大毛哥就有救了！ 罗斯知道这间屋子里还藏着一只“小老鼠”，不过他没有在意。 他看着面前被他玩弄得狼狈不堪的两人，因为祀绮衣而糟糕透顶的心情终于好上了一点。 他特意封锁了所有的退路，就是为了欣赏此刻“老鼠们”在无路可逃之下的绝望。 他就是这里的主宰！ 只要是在他的领域里，连只苍蝇都无法进出！ “轰”。 屋子的天花板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天花板上突然多了一个洞，而这个洞里，一只金色的爪子正抓着被他抓烂的木板，慢吞吞地缩回去。 刘大毛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老大！” 很快，一只黑色的大鸟便从这个洞里飞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也跟着跳了下来。 “姐姐！” “阿雨！” 两拨人双双会面，没人在意脸色铁青的管家先生。 管家先生也没有夸大其词，他确实是锁住了所有的出入口。 应十二和林未雨赶到的时候，也确实无法打开像是被焊死了一样的门。 只不过，管家先生只知道他的客人们飞不上高高的天花板，而忘记了有人可以打破天花板下来。 他面色阴沉地看着那只扇着翅膀缓缓降落的大鸟。 那只鸟约有半人高，浑身漆黑，只有头部和尾部的羽毛上留有一点白色，喙和爪子都反射着锋利的金属光泽。眼神锐利，一看就凶性十足。 那是髭兀鹰，也是应十二的动物进化完全体。 在场的人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也都曾听说过对方的能力。 尤其是祈衍。 在见到应十二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他们有救了。 黑色大鸟的翅膀高高扬起，他的翅膀很长，几乎占满了所有的空间。 一声嘹亮的鹰唳之后，他猛得朝着管家冲去。 … 剧烈的风暴裹挟着碎木片在屋内席卷。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暴似乎终于停止了。 其他玩家慢慢睁开了眼睛。 房间正中央，管家正直挺挺地站在了那里。 他的胸口处，一只锋利的爪子穿透了他的胸膛。 应十二慢吞吞地拔出了自己的爪子。 管家的身体失去了支撑，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鲜血从他的身下缓缓流出，而原本一直笼罩着整个房间的浓雾却开始逐渐散去。 林先雪先不确定地开口道，“……死了吗？” 倒在地上的管家毫无声息，脸色开始苍白僵硬。 “所以……是结束了吧？” 他们杀掉了恶魔，那么真正的巴特小姐和恶魔的契约就失效了。 巴特小姐也就取回了她的名字。 “老大牛逼！”刘大毛扯着嗓子嚎。 其余几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终于，这个副本要结束了。 应十二落到地面上，变回了人形。 他的脸色却不见一丝喜色。 众人脸上的欢欣也只维持了片刻。 很快，沉默的系统让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任务完成？” “因为……”应十二示意他们看地上，“他没有死。” 地上的鲜血一点点倒流回了管家先生的体内，他的脸色正在一点点地恢复；而那些消散的浓雾又重新开始凝聚，然后慢慢地朝着地面上的管家涌去。 而在那片浓雾中，玩家们看到管家先生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在浓雾中逐渐扭曲。 室内的温度开始一点点下降，玩家们的心跳却一点点加快。 就在温度将至冰点的那一刻，一个庞然大物从浓雾中走了出来。 他除了头顶的银白色羽毛外，其余遍布黑色的羽毛；他的身躯庞大肥硕，却有着细细长长的脖子；而那高高扬起的脑袋上，诡异的黑色竖瞳居高临下地正注视着地面上的不自量力的人类。 应十二丝毫不意外。 如果恶魔可以如此轻易被杀死的话，那位真正的巴特小姐也就不用烦恼这么多年了。 “我猜猜，我猜猜……” 黑色的竖瞳转了转，那张怪异的脸张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你们……该不会是信了那个女人的话了吧……” 他根本不需要玩家的回答，自顾自地摇头假装叹息，“真可怜啊……明明是好心来帮忙的，却被她欺骗利用……” “什么……我们被骗了？”之前没有听到刘大毛和应十二对话的林先雪一脸愤怒。 应十二一边躲开恶魔化的管家的攻击，一边又有些无语，“巴特小姐说的话确实不可信，但是恶魔的话你也别相信。” 林先雪挠挠脑袋，“啊……那不会巴特小姐说她的愿望是换回自己的名字，这也是假的吧？” “不，这是真的。”林未雨一边给伤员们包扎伤口，一边把之前的推断全部讲给其他几人听。 “从她之前附身在我身上和恶魔许愿的内容可以看出，她确实很想重新变回巴特小姐。” 应十二一个跳跃躲过了挥舞的头槌攻击，落在了林未雨等人身边，正好听到了这段话。 重新变回巴特小姐…… 等等！应十二突然想到了什么。 重新变回巴特小姐…… 变回巴特小姐…… 变回！ 现在的女仆根本就不是巴特小姐！ 一开始系统提示就说了，他们要做的，是“帮助奥婕莉亚·巴特小姐找回她丢失的宝物”。 而现在的奥婕莉亚·巴特，已经变成了被换了名字的女主人。 ——他们要完成的不是女仆小姐的愿望，而是女主人的愿望！ 应十二难得爆了句粗口。 系统的这个提示，是提醒，也是误导。 很显然，他们被中计了，一直在寻找真正的巴特小姐。 管家先生看着应十二的脸色，发出了刺耳的笑声，“看来你意识到了……可是真可怜啊，你们好像……” “没有时间了~” 应十二踹开了他凑过来的脑袋，轻巧地落在了一处毁坏的墙壁上。 恶魔说得不错，现在已经是副本的最后期限了，明天中午之前，他们如果不能找到女主人想要的宝物，他们所有人都会折在这里。 可是，他们目前从副本里获得的所有线索，都是真正的巴特小姐的。 无论是日记本，还是报纸…… 该死的，他们之前一直把目光放在真正的巴特小姐身上，根本没有在意过女主人身上的线索。 林未雨通过看到的记忆猜测道，“会不会和纪伯伦先生有关？” 应十二摇头。 女主人她根本不在意园丁。在他看来，女主人留着园丁，甚至只是为了折磨他。 那她到底在意什么？ 首席的位置吗？不……从换了名字之后，女主人再也没有上过舞台。 应十二有些烦躁。 女主人的线索太少了，他根本无法推。 他甚至唯一想到和女主人关联的线索，就只有之前在女主人的房间里看到的，那堪称是视觉污染的整整一墙女主人自己的照片。 应十二到现在闭眼都能浮现出女主人的那张脸。 想忘都忘不掉。 ——等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应十二忽然有个一个猜测。 只是，他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必须要先离开这里去拿到那个关键的线索。 但他看了一眼角落里三三两两的玩家们，不是身受重伤正在治疗，就是正在治疗身受重伤的。那么等他离开后，这些玩家势必不敌恶魔……咦？ 应十二伸出手指点了点人头。 1、2、3……怎么少了一个？ 他媛媛呢？ 22 优雅小天鹅（22） 闪耀的舞蹈新星 “恶魔是无法被杀死的。” 祀绮衣看着手里的羊皮纸。 她果然在管家的房间里, 找到了最后那张缺失的羊皮纸。 而这一页上的内容，也帮助祀绮衣确定了这次她的任务目标，为什么会发生数据异常的原因。 只是, 祀绮衣看得皱起了眉。 这一页的内容讲述的都是恶魔的特点。但是比起是记录，更像是笔记本主人的一种猜想： 【既然恶魔可以吞噬人类获得力量, 那么如果吞噬同类呢？恶魔的血肉、脏器等, 都比人类蕴含更多的力量。越具有营养价值的部位, 所蕴含的力量就越多。】 【反之，如果人类食用了恶魔的血肉呢，是不是也可以制造出「类」恶魔的生物？「类」恶魔不会像人类那么容易死亡，甚至因为其拥有了恶魔部分的不死能力, 还能不断再生出肢体、内脏等。】 “会成为绝佳的——食物来源。” 祀绮衣念完了最后一句话，摇了摇头。 啧，怪不得胖成了那样…… 不过既然现在知道了主要病因, 那接下来就可以对因制定治疗方案了。 祀绮衣把羊皮纸夹回了笔记本里，脚步雀跃地朝着楼梯口蹦去。 等她回房间写完调查报告, 这次的kpi就完成了！ 她甚至走着走着突然跳起来在空中快乐地转了一个圈。 只不过原本预想的轻盈落地并没有到来。 “唰”的一下, 祀绮衣整个人突然消失在了地面上。 * 应十一回想着从女主人房间里出来后的行动路线, 怎么都想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把媛媛掉了。 而且, 掉哪儿了呢？ “怎么了？”像是看出了应十一的表情不对, 林未雨担忧道。 应十一摇了摇头, 把这个问题暂时抛在了脑后, 左右不会比他们这里更危险。 他把心思重新放回通关上, “我有了一个想法, 只是……” 林未雨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她周围的那群“幼弱伤残”，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边我们来撑着。” “可……” “对啊！”刘大毛也凑过来，用满是伤口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老大，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还能撑呢！” 林先雪更是直接地开始赶人，“快走快走！副本马上就要结束了！” “你留在这里，最多保证我们不死在管家手底下；但是任务时限一到，我们还是一样得死，还不如赌一把！能活下来几个是几个……” 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他们哪一个不是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是啊，应哥，你尽管去吧……”连祈衍都冒出头来劝他。 “好。” 应十一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定要撑住！我很快就回来！” 一声清亮的鹰唳响起，墨色的猛禽张开了翅膀，带着所有人的希望飞向了天花板。 管家先生并没有阻拦应十一的离开。 恶趣味的恶魔先生向来爱看这些生离死别的画面，甚至觉得比舞台上的舞剧更有意思。 既然现在“生离”落幕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拉开“死别”的序幕了！ 他慢吞吞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裂开了嘴，“看来剩下的客人们，都已经做好觉悟了？” 他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流连，只剩下呼吸声的房间里可以清晰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那么，我们从哪里先开始好呢？” … 刘大毛欲哭无泪地在房间里窜来窜去。 倒霉是他的命运，他了解。 他的头顶上空，一张深渊巨口正不断地对着他落下。 ——他就是那个被管家选中的幸运儿。 “嗖”，巨大的脑袋从他身边擦过。 刘大毛一时躲闪不及，大腿上又被刮去了一大块肉，他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倒在地。 “刘大毛，快起来！” 房间对角线的角落里，林先雪着急地喊道。 刘大毛也想啊，只是他的腿伤得实在太重，他只是试着弯曲膝盖撑起身体，就又痛得重新摔回了地面。 而他的背后，管家先生巨大的脑袋已经在空中重新对好了角度。 “不行，我去帮他！” 林先雪“蹭”地站起来。 只是在她行动前，有一个身影比她动作更快。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不知道从哪个掩体后跑了出来，然后在那个带着劲风袭来的脑袋接触到刘大毛前时，毅然决然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就像刘大毛曾经挡在他身前那样。 “弟弟！” “祈衍！” 祈衍被完整地吞进了那张嘴里。 不过在管家的血盆大口完全合上之前，祈衍缓缓地对着他们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 他很开心。 他不再是个拖累了。 他终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 真好啊…… 祈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砰！” 在管家先生嘴里安静等死的祈衍只感觉到身体一震，紧接着，他就听见管家先生喉咙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呕！” 原本已经准备慷慨赴死的祈衍又被完整地吐了出来。 他一脸无助地摔在了地面上。 这是……发生了什么？ … “哎呀——” “砰！” 自由落体完的祀绮衣感觉自己狠狠地砸在了一个厚厚的羽毛垫子上。 她愤怒地抬头。 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洞。 ——她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祀绮衣震怒。 ——这是哪个缺了大德的干的？！ 管家呢？！ 管家先生除了吃饭，其他的就都不管了是吧？！ 祀绮衣在心里痛骂完，一抬头，就看见面前好几张脸正齐刷刷地看着她。 哟，哥几个都在这儿呢…… 她的脸顿时一僵。 “那个……你们好啊……” 看到熟悉的脸，祀绮衣想起了自己之前中途偷偷溜走的事，有些心虚地在羽毛垫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对着他们尴尬一笑。 “我正在找管家先生，请问你们看到他了吗？” 玩家们齐刷刷地点头。 巧了吗这不是？ 你屁.股底下，那个被你砸吐了的就是…… *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缺德小应正拿着他猜测的通关物品去找女主人提交任务。 他再一次回到了女主人的房间门口。 这一次，房门紧闭；女主人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他举起了手，正欲敲门，一把剔骨刀带着疾风就朝着他刚举起的手疾速飞来。 应十一迅速缩回了手，剔骨刀越过他、狠狠扎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应十一朝着刀飞来的方向看去。 楼梯口，一个身影正站在那里。她抬起的手还保持着掷刀的动作，垂落的手里还拎着一把同样的刀。 “所以，这果然是你干的……” 应十一叹气，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那是他上次在女仆房间床底下发现的、被撕碎后藏起来的海报。 现在被他重新粘了起来。 这一次他也终于懂了，日记里写的“坠落的星星”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字的，对吗？” “女仆小姐。” 女仆小姐一言不发，凶狠地朝着他冲过来，两人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 女仆小姐的武力值并没有管家先生高，但是她十分难缠；她不但试图毁坏那张海报，而且只要应十一一旦表现出要敲门的动作，她就一定会疯一样地扑上来阻止。 应十一还要护着手里的海报，难免有些头疼。 时间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看了眼女仆小姐挥舞着的剔骨刀，面对着女仆、背对着站在女主人房间门前。 “你不想我们知道这个名字，所以……这个名字很重要对吧？” 女仆小姐似乎是被激怒了，她一跃而起，高高举起剔骨刀朝着应十一猛然挥下。 “咚。” 剔骨刀砍在了女主人房间的门上。 应十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面色阴沉的女仆小姐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因为……女主人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后，会发生什么你不想看到的事吗？” 女仆小姐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再次举起了刀。 应十一侧身躲过，一个回身再次站到了女主人的房间门前，“让我猜一猜……” 能让女仆如此惧怕的事就只有一件。 “难道是和……和恶魔先生的契约有关？” 锋利的刀刃朝着他的胸口狠狠刺来。 “咚。” 剔骨刀刺在了女主人的房门上。 应十一嘴角的笑容扩大了。 他猜对了。 巴特小姐之所以要附身在别人身上召唤恶魔，是为了用别人的灵魂作为报酬、找恶魔换回两人的名字，这样她之前和恶魔的契约就不再成立。 但是，他们之前还忽略了一点，就是管家先生对女主人的态度。 为什么这位恶魔先生要对女主人，一个和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契约关系的人如此恭敬呢？ 因为恶魔先生没有获得他的报酬。 契约还在生效之中，他就得服务他契约的主人。 而因为女主人和女仆小姐交换了名字，所以这份契约就挂在了被换了名字后的女主人头上，女主人便成为了恶魔先生的新任主人。 恶魔也不能再通过契约感应到巴特小姐躲藏起来的灵魂的位置。 ——巴特小姐利用她的灵魂分离术，卡了一个完美的bug。 但如果让女主人记起自己的名字呢？ 应十一再一次站到了女主人的房门前，斩钉截铁道，“如果女主人恢复了记忆，契约就会重新回到你的身上！” “咚。” 剔骨刀这一次直接刺穿了厚厚的门板。 而应十一却弯下腰对着女仆小姐行了一个绅士礼。 “非常谢谢你的帮助。” “女仆小姐。” 三声了，门该开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的身后，门板摩擦着地毯的声音响起。 应十一起身时，他面前的女仆已经不见了。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主人打开了房门，正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 应十一转身，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是来送还您丢失的心爱之物的。” 他伸出双手，递出了那张海报。 “——薇尔丽特·奥丽芙小姐，我来送还你的名字。” 女主人，不，薇尔丽特·奥丽芙怔怔地接过了海报。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张被重新拼凑而成的海报。 半响之后，她破碎的眼泪划过了海报上的名字。 她终于记起来了她是谁。 “太感谢您了先生——” 女主人感激的话语和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音交织在了一起。 只不过，应十一刚因为任务通关而扬起的笑容却在听到了“副本将在十分钟后关闭”的提示音后僵在了嘴角。 十分钟，他现在赶过去的话，希望还来得及。 奥丽芙小姐还在珍惜地抚摸着海报，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请务必告诉我。” ……不，还有一个办法。 应十一打蛇随棍上，立刻提出了请求，“奥丽芙小姐，能请您让管家先生不再攻击我的同伴了吗？” “当然——” 薇尔丽特·奥丽芙小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可以了，这位先生。” 23 优雅小天鹅（23） 铁骨铮铮罗管家…… 为什么不…… 应十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女主人恢复了记忆, 那她现在就不再是恶魔的主人了。 该死！ 他立刻转身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先生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啊……” 奥丽芙小姐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她此刻的动作十分灵灵活迅速，和她庞大累赘的体型完全不匹配。 就像是任务完成后，副本就解开了对他们这些怪物的限制。 ——这才是这个副本存活率低的真正原因！ 奥丽芙小姐还在嘻嘻地笑着。她歪着头、脖子慢慢拉长, 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分钟前还被她流着泪、诚恳感谢着的客人, 声音细长而又黏腻。 “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一下先生呢……先生怎么就要走了？” 她身上巨大的白色巴洛克裙子应声碎裂，露出了下面臃肿而长满包块的身躯，里面明晃晃的油脂也显示着对方早已不是人类的身份。 她不怀好意地舔了舔唇角, “先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不如就留在这里——”她猛地长大了嘴, “让我好好报答先生吧！”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应十二伸出手臂，轻松拔下了之前女仆小姐刺入门中的剔骨刀，银色的刀刃迎上呼啸而来的利齿。 “我可是——很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 快一点，再快一点！ 应十二在空中飞掠而过，极速朝着刘大毛他们的位置而去。 糟糕了…… 解决没有了副本限制的奥丽芙小姐，就花费了他近乎一半的时间。 而刘大毛那边，需要面对的则是更加强大的、没有了限制的恶魔。 他得再快一点！ 很快，他就赶到了目的地。 只不过, 在靠近那个被他击穿的洞口时, 他却慢慢放缓了翅膀扇动的速度。 ……太安静了。 没有打斗声, 没有说话声，整个空间里只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咔嚓咔嚓”声。 像极了骨头被咀嚼时的声音。 他……还是来迟了吗？ 应十二变回了人形，落到了地面上, 看似冷静地走到了洞口处。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此刻正在微微颤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了洞口处。 只见洞口下，除了一地的血污外，就只有管家看起来十分惬意躺在地面上的身体。 ……副本还剩下几分钟, 足够他再杀死一次恶魔了。 应十二面色阴沉地捏紧了拳头，猛地跳了下去。 他带着满腔的怒意，举起了拳头，正欲朝着管家挥去，就听到一声： “哟，老大，你来了啊！” 熟悉的声音驱散了他的怒火。 应十二扭头。 房间的角落里，所有玩家正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处掩体后。 没有谁缺胳膊少腿的。 甚至姿态闲适地只差一副扑克牌。 林先雪手里还捧着一抔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瓜子，咔嚓咔嚓地嗑得正欢。 “你们……” 应十二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只不过，为什么管家没有攻击他们？ “喏。”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先雪抬了抬下巴，示意应十二自己看。 不远处，之前不知道干嘛去了的祀媛媛此刻正盘坐在管家先生的脑袋上，揪着他头顶的羽毛正在说些什么；而管家则老老实实地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应十二了然，“……原来是媛媛把你们从管家手底下救下来的吗？” 他琢磨着，“看来出去后，得好好谢一下她——” “不是啊……” 刘大毛从林先雪手里顺了点瓜子，塞给了应十二，“老大，你搞反了……” … 当收到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时，玩家们一个个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果然，应十二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们终于可以从这座倒霉的庄园离开了！ 众人正要卸下一口气，却见刚刚从祀绮衣手底下爬起来的管家先生也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那样子，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开心。 众人顿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副本将在十分钟后关闭”的提示音就紧接着而来。 众人大惊，以为管家先生就要解除副本限制、对着他们大开杀戒的时候，管家先生却收起了身上的黑雾，恢复成了他们一开始见到的人类模样，向着门口走去。 看起来似乎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玩家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完，“你要去做什么，管家先生？” 祀绮衣突然开口叫住了已经一只脚迈出了房间的管家先生。 罗斯叹气，“这位小姐，您似乎真的很喜欢多管闲事。” 他从女主人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契约回归；当然，还有他那藏匿已久的“小点心”的位置。 他甚至懒得吃掉面前这些“小老鼠”，迫不及待地就要去享受他期待已久的美餐。 只是他没想到，他“好心”放过了他们，却有人不识抬举。 祀绮衣也叹气，“我也一开始就说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 “如果您是要去找女仆小姐的话，恕我不能同意。” 刘大毛倒吸一口凉气。 老天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媛媛啊……” 他试图上前把人拉回来。 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副本了，临走前就别玩这么刺激的了吧？ 但显然，已经迟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挑战了恶魔尊严的管家先生，已经转身朝着祀绮衣冲去。 刘大毛见状不妙，立刻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拔刀相助。 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一阵劲风袭来。 刘大毛忙不迭地避让。 “砰”，管家先生被祀绮衣抓着脖子狠狠地抡到了地上，溅起了巨大的烟尘。 “看吧……” 已经围观过一次管家和祀绮衣打架的林先雪十分淡定地磕着瓜子，还劝刘大毛，“你就别上去添乱了……” 刘大毛不，于是—— 第一分钟，刘大毛惊呼奇迹； 第五分钟，刘大毛波澜不惊； 第八分钟，刘大毛坐下来和林先雪一起磕瓜子。 不是他不想上去帮忙，而是—— 没有他上手的空间啊！ 他每次都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抡到空中的管家先生旋转的身体给撵了回来。 这是什么怪力美少女。 刘大毛一脸麻木地磕瓜子。 林先雪倒是一脸兴致勃勃地正在和林未雨讲当初在祈祷室发生的事，着重介绍了当初祀绮衣是怎么救下的她，以及回去之后要取什么道具感谢她。 林未雨看着祀绮衣行云流水的动作，想到这次副本只有1/3的死亡率，轻声开口，“或许……她并不需要道具呢……” “阿雨你说什么？” “没……”林未雨摇了摇头，把那个猜想压在了心底。 所有玩家就这么一起岁月静好地坐在角落里，看着祀绮衣捶得管家先生满地找头。 以至于看到应十二来的时候，众人都没有了什么特别欢欣的情绪。只有刘大毛塞了一把瓜子过去，招呼对方，“老大！来，坐我这里，我这里视野好！” ……所以并不是管家攻击玩家、祀媛媛出面救人，而是管家要离开但是祀媛媛不让。 得知了事情完整经过的应十二沉默地坐了下来。 只不过他才刚落座，“系统传送中……” 糟了！ 忘记副本关闭的倒计时了！ 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还没做呢！ 身上的拉力不断传来，应十二只能眼疾手快地朝着祀绮衣的方向丢出了一个道具，甚至没有时间去确认道具是否使用成功，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副本之中。 … 祀绮衣看着面前摊在地上装死的管家先生。 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听，非得挨顿揍才行。 她摇着头转身。 她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咦，其他人这么快就都走了吗？ 祀绮衣看了看时间，啊……也对，她的5天出差时间也要到了。 她也终于可以回去了。 只不过，在回去之前，她还有一些私人问题需要处理一下。 “管家先生。” 她提起装死的管家先生晃了晃，语气很有礼貌地提问，“请问你房间里的那张羊皮纸，是从哪里得到的？” 罗斯闭着嘴巴，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 “咦，不肯说吗？” 祀绮衣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唉，那就没有办法了……” 她松开了手，管家先生重新摔回了地面上。 罗斯心里一喜，正欲逃跑。 却见整个空间里的空气开始朝着祀绮衣涌去，将她整个人慢慢地托了起来。 祀绮衣漂浮在了半空中，闭上了眼睛。 高贵冷艳的御姐脸逐渐褪去，恢复成了她原本的模样；高高竖起束起的马尾散开，在空气中无风飞舞。 “你……你是……” 原本正打算逃跑的罗斯现在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空中的人。 祀绮衣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变得怪异异常，满是流动的蓝色数据流。 一本白色的册子从楼上飞了下来，飞到了她的面前。 白色册子上，“动物健康管理手册”这几个大字彻底打消了罗斯侥幸的念头。 “你……你竟然是——饲养员！” 祀绮衣垂下了目光，她原本有些可爱的面孔在此刻显得尤其冰冷无情。 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笔，她当着罗斯的面，翻开了那本管理手册。 “罗s——” “我说！” 之前还铁骨铮铮的管家先生猛地出声打断了祀绮衣的话。 “——我说！我全部都说！” 他朝着祀绮衣的方向匍匐下了自己的身体。 “只求——您饶过我……” 24 优雅小天鹅（24） 失恋总是伤人心…… 罗斯在看到祀绮衣恢复成饲养员身份的那一刻, 就知道自己在副本里做的所有事被上面发现了。 他的身体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之前嚣张狂妄的模样。 早知道刚才就不装死了！ ——那可是饲养员啊！ 所有核心怪物都知道饲养员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更何况，罗斯恐惧的目光落在了她面前的那本白色册子上, 仿佛那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好在在他表示自己愿意坦白之后，饲养员正准备落笔的手停在空中，垂眼看了过来。 罗斯立刻抓住机会开口道, “那张羊皮纸是我在庄园里捡到的……” 当时，“完成”了奥婕莉亚·巴特的愿望的他正满心欢喜地准备享用他的美餐, 结果却发现他的小点心逃跑了；不仅如此，还利用契约蒙蔽了他的感知。 暴怒之下的他正准备掀了这座庄园时，却发现祈祷室的门口正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张羊皮纸。 “所以，就是这样……”罗斯小心翼翼地抬头，饲养员小姐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罗斯讪讪一笑。 ……好像确实说了等于没说。 眼看着饲养员小姐收回了眼神，手里的笔尖就要再次下落, 罗斯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但是我知道有人知道——” 笔尖再次静止, 罗斯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他的背上、额头已经全是冷汗。 他完全不敢卖关子, “女仆, 奥婕莉亚·巴特，她一定知道！是她召唤的我！所以她一定知道这些内容！” “我知道她的灵魂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让您问话！” 没一会儿, 有了契约“导航”的管家先生很快就把人带了回来。 奥婕莉亚·巴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原本还在管家手里挣扎、试图逃跑, 但当被丢到祀绮衣面前后，她立刻很识时务地安静了下来。 她其实并不认识空中的那个女人, 但是她感受到了可怕的压迫感。 于是在听了管家的代为问话后，她老老实实道，“我也不知道。那两张羊皮纸, 都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我换衣间的衣柜里的。” 而当时因为错失了登台机会而满心怨恨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到底是谁塞进他的衣柜里的。 ……好极了，都不用去看饲养员的表情，罗斯就知道这个答案已经不会使人满意。 正当罗斯满心绝望之际，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知道。” 绝处逢生，罗斯双眼放光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薇尔丽特·奥丽芙正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重新换上了漂亮的礼服裙，朝着祀绮衣优雅地行了一个礼，“我瞧见了，这位小姐。” “是加斯克尔·纪伯伦把这羊皮纸塞进了她的衣柜里。” “不可能！”巴特小姐立刻大声否认。 奥丽芙小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轻笑，“不然你猜……” “——纪伯伦的腿，是怎么断的？” 巴特小姐愣在了原地。那一次……难道不是意外吗？ 奥丽芙瞥了她一眼。 蠢货。 只不过，当时的她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那时，她刚好和还是她的爱人的纪伯伦发生了剧烈争吵，于是在看到纪伯伦往巴特的衣柜里塞东西的时候，她只以为纪伯伦故意靠近和她关系极差的巴特来刺激她。 而直到她在首席竞选时出事，她才意识到了真相。 “你……”巴特小姐结结巴巴，“你竟然知道！？” 祀绮衣冷漠开口，“你难道不知道……” “被你附身的人，都是留有自我意识的吗？” 奥丽芙发出了一声极具嘲讽意义的轻笑。 在竞选首席失败后，她就偷偷去了巴特的房间。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当初看到的羊皮纸，再加上巴特的日记，让她确认了她的猜测， 所以她才会在他们演出时动了手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可惜啊……她猛地沉下了脸，结果竟然只有纪伯伦一人出事；而且出事之后，纪伯伦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身败名裂，反而给这对狗男女提供了机会，被报道成了舞团佳话。 她绝对不允许！！！ 所以在得知了他们婚讯日期的那一天，她就提着刀前往了奇格弗庄园…… 至于现在…… 奥丽芙看着空中那个、让身为恶魔的管家都如此惧怕的女人，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她不会让纪伯伦在这件事里轻松脱身。 终于知道了所有真相的巴特小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扑上去和奥丽芙小姐扭打了起来。 祀绮衣冷漠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正在悄悄后退的管家先生身上。 罗斯讪笑，“既然您已经得到了答案，那么……” 祀绮衣点了点头，然后提起了笔。 “不——”罗斯发出了一声比巴特小姐还要凄厉的惨叫，“您不能这么做——” 静止的风再次开始流动，祀绮衣垂着眼在翻开的手册上落笔： 【异常原因：饮食过量，导致过度肥胖】 【处理意见：要求控制饮食。 但因目标对象屡教不改，现强制执行瘦身管理。】 最后一个句号才刚画下，罗斯便感觉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他往饲养员手上的册子里拽。 “不——” 风停了。 管家先生也消失了。 祀绮衣闭着眼睛缓缓落到了地面上。 再次睁眼时，她眼里的数据流已经完全消失，冷漠无情的脸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 祀绮衣看向了手里的管理手册。 那一页的报告上，标题上的“■■■”已经正式变成了“黑天鹅”三个字。 她看着似乎还在挣扎扭动的那几个字，笑眯眯道，“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你老实交代了之后我就会放过你啊~” 她之前好言好语地劝过管家先生那么多次；但凡管家先生听从了她的意见，也不至于需要她来强制执行。 祀绮衣摇着头合上了册子。 这次的工作圆满完成！ 她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处理完最后一个小问题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哼着歌从还在扭打着的两位小姐身边经过，迈向了花园的方向。 “你好，请问园丁先生在家吗？” 祀绮衣推开了园丁先生的房门。 ——里面空无一人。 “啊，让他给跑了啊……” 祀绮衣摇头，看来她来迟了一步。 除了羊皮纸的来源，她原本还想问问纪伯伦先生为什么会想到给管家先生送那张羊皮纸呢…… 等等。 祀绮衣转身离开的脚步停在空中。 如果管家收到的笔记是纪伯伦先生放在祈祷室门口的话，那么，当时已经被女主人杀死在卧室里的园丁先生，就不可能是管家复活的。 是谁复活了那时候死去的园丁先生？ 还是说，出现他们面前的这位“园丁先生”，根本就不是加斯克尔·纪伯伦？ … 无限世界，应十二的公寓里。 “原来如此……” 刘大毛听完了应十二的复盘，唏嘘不已。 “原来日记本里写的‘我做到了’指的是这个啊……”刘大毛啧啧感慨，“女主人可真可怜啊……” 被女仆害得失去了首席之位，也失去了爱情。 怪不得后面恨到直接提刀杀入人家家里。 “可怜？”应十二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你是不是忘记了日记本里前面的那些内容？” 刘大毛一愣。 日记本前面…… 【她又一次把我锁在了换衣间里。】 【我的舞鞋里被塞了刀片，我无法参加明天的登台演出了。】 …… “我……靠……”刘大毛震惊，“这是——全员恶人啊！” 应十二不置可否。 他起身去冰箱里拿喝的。给刘大毛讲了那么多的话，他都渴了。 另一边刘大毛也快速地消化完了所有的内容，然后又重新充满了活力，甚至开始八卦，“那老大，你拿到媛媛姐的联系方式了吗？” 应十二拿出一瓶橙汁，摇了摇头，“没有时间。” 虽然他最后关头丢了道具，但是至今还没有反应，应该是丢歪了吧……正想着呢，“叮咚”，系统就传来了一条消息。 “应哥，也帮我拿瓶橙汁。” “嗯。”应十二一边应允，一边随意地扫了一眼消息。 然后他的手一顿，把手里的橙汁换成了啤酒。 … 而在无限世界的另一侧，无限公司大楼内。 “老板，这是这次的报告。” 祀绮衣把管理手册放在办公桌上，推了过去。 “嗯？让我看看。” 桌子后的人转了过来。 他的脖子上方只有一个大型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眯着眼睛的颜文字；而颜文字后，隐约可以看见正在屏幕上飞速闪过的数据。 祀绮衣就坐在他的对面，抱着秘书小姐送进来的咖啡慢慢地喝着。 “唔，原来如此……” 她的老板动了动手指，很快，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传来，一只正常大小的黑天鹅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提起来看了看，“确实是需要减肥了……”竟然吃了这么多不该吃的东西。 他将大鹅举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塞进了他的显示屏里。显示屏上的颜文字也变成了对应的咀嚼表情。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祀绮衣在这个背景音中平静地、偷偷拿了一块她老板的甜点，塞进了嘴里。 “你又偷吃我的东西……” 惨叫声停止，显示屏上的颜文字恢复成了待机状态。 “有什么关系……”被抓了个正常的祀绮衣丝毫不慌，“你让我去食物那么难吃的地方出差，我还没找你要工伤补贴呢。” 有些理亏的老板把点心碟子往她那儿推了推。 祀绮衣立刻警惕，“你有什么事？”怎么今天这么大方？ 颜文字变成了害羞的表情。 祀绮衣甚至坐着椅子后退了一步，“有话就直说。” 这个颜文字放在她老板身上好恶心！ “那个衣衣啊……”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工作证，推向了祀绮衣，“原本我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再给你安排工作的，但是吧，这次实在太急了……” 看到祀绮衣嘴角一垮，在她开口拒绝前他又赶紧补充道，“这一次任务结束后就给你休长假，我保证！” “……”看在长假的份上，祀绮衣勉强伸出手指勾过了那张工作证。 颜文字变成了开心的笑脸。 “具体的工作内容我还是老样子发到你的邮箱里，你明天就出发吧~” “行吧……”祀绮衣点了点头，拿起了工作证离开了办公室，还顺带端走了她老板整盘的点心。 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掏出了手机。 手机的锁定屏幕上确实有未读邮件的通知。 只不过，在未读邮件的上一条，还有一个来自未知号码的消息。 “……‘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的号码。 祀绮衣毫不犹豫地在是否接受的按钮上点了“拒绝”。 “垃圾诈骗短信！” * “老大，你别喝了……” 刘大毛试图伸手夺过应十二手里的酒罐子，却被一翅膀扇开。 “哎哟。”刘大毛摸摸自己被拍红的手，看着面前抱着酒罐子吨吨吨的小鸟，头疼得不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老大就突然橙汁换啤酒，开始借酒消愁，还时不时抱着酒瓶子来上一段他听不懂的呜呜呜。 刘大毛没办法，只能叹着气开始收拾滚落一地的酒罐子。 可等到他在厨房终于处理完着这一地狼藉、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了酗酒小鸟的身影，只有一扇大开着的窗户。 “老大？” … 应十二正在空中歪七扭八地乱飞。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本能地扇着翅膀。 他满脑子都是被媛媛拒绝了好友请求的悲伤。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反正迷迷瞪瞪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什么东西。 应十二晕乎乎地看着四周。 咦？这里是哪里？ 他怎么不知道无限世界还有这么个地方？ 应十二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只能毫无头绪地四处乱飞。 只是飞着飞着，隐约之间，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 被酒精麻痹了的小鸟脑子想不起来。应十二干脆不想了，循着味道落到了一处阳台上。 有点飞累了，先休息下。 祀绮衣回到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停在她家阳台上垂着脑袋打盹的小鸟。 长得还很眼熟。 从庄园里跟着她回来的吗？ 有些感动的祀绮衣打开了窗，将小鸟团子抱了进来。 啊……祀绮衣感慨，果然还是那个沉甸甸的重量。 应十二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一双手抱了起来。他费力地睁开一丝眼皮，半梦半醒间好像看见了祀媛媛的面孔。 ——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果然媛媛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 应十二挣扎着在她手里坐了起来，然后费力地拔下了拔下了自己尾巴上（他觉得）最漂亮的羽毛。 “咦？是要送给我的吗？” 祀绮衣看着衔着羽毛的小鸟，试探着伸出了手。 果然，小鸟把羽毛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祀绮衣笑眯眯地收下了羽毛，摸了摸小鸟的头。 只可惜她明早就要去完成新的工作，没有时间和小鸟好好交流感情。 她只能在沙发上用抱枕给小鸟做了一个窝，把小鸟放了进去，然后转身回到卧室去准备明天出差要用的东西。 第二天。 天才刚亮，祀绮衣就整理好了自己新的着装打扮；她看了一眼还在沙发上睡得两脚朝天的小鸟，摸了摸他的羽毛，在他旁边留了些食物。 然后照例和哥哥的照片说完再见，她踏入了门外的黑色漩涡之中。 她的身影前脚才刚消失在漩涡里，后脚沙发上的小鸟就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 应十二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些懵。 这里是哪儿？ 而且，他扭头看着自己翘起来的尾巴。 他尾巴上的羽毛怎么少了一根？ 应十二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鸟脑袋。 完球，喝断片了。 不管怎么样，呆在别人家里总是不太好的。 应十二张开翅膀准备从窗户飞出去，打算先回去醒醒酒，然后再来登门道歉。只是他展翅的动作才刚进行到一半，“痛！” 他扭头看他的翅膀。 ……他昨天是去参加了鸟类迁徙吗？翅膀怎么这么酸？ 没办法，他只能收起翅膀跳到了地面上，摇摆着身体走向了大门。 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变回人形这一选项。 他用翅膀尖尖顶开大门，余光忽然扫到玄关的柜子上好像摆着一张照片，熟悉的面容让他一愣，便没有看到他身后逐渐打开的大门里、出现的黑色漩涡。 下一秒，他的身子一歪，整个鸟给卷进了漩涡之中。 “正在传送中……” “识别到您的羽毛正处于副本之中，正在为您重新定位……” “定位成功。” “副本《房客》加载中……” 25 热心小老鼠（1） 清纯小白兔 “各位观众,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乐善胡同。” 长相甜美、衣着鲜艳的女主持人指着她身后不远处的灰色老楼。 “而我们身后的，就是最近因为‘神秘的406房间’而在网络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宁阴公寓了。” 摄像师立刻机敏地给了公寓楼一个特写。 破旧的灰色水泥楼在阴沉天空的映衬下, 显得更加阴森。 一旁，女主持人还在继续介绍着，“据传闻, 住进宁阴公寓的租客总是会在公寓里遇到奇怪的事情……甚至，更有传闻说——” 女主持压低了嗓音, “凡是住进406的租客都会离奇死亡。” “但是由于至今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所以外界对于这个传闻的真假一直争论不下。而今天——” 摄像师又重新把镜头对准了主持人，“就让我们《发现真相》节目组带你走进这神秘的——‘406房间’！” “好，cut！” 制片人看了看摄像机里的成片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然后他大手一挥, “准备换场地！” 节目组的众人开始纷纷收拾东西。 玩家们便混在其中, 装模作样地摸鱼。 这一次, 他们的身份是《发现真相》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发现真相》是一个专门探访神秘现象的节目，节目的主要内容就是拍摄不科学的现象, 然后用科学知识解释神秘现象产生的原因。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十分讲科学的节目。 虽然在这个十分不科学的无限世界里显得十分搞笑。 那个制片人NPC还在一旁慷慨激昂地画饼, “这次可是我们节目翻身的最后机会了！” “破解‘406房间’的真相，一定会让我们这一期的收视率暴涨！节目能不能重新得到台里的重视, 成败全在此一举！” 他的语调因为兴奋而变得极其尖锐。 “所以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我们必须拍出完美的影片！大家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玩家们混在人群中拖拖拉拉地跟着回答。 “好！既然如此, 我们就赶紧带上东西出发吧！” 他的话音刚落，玩家们也同时收到了系统的任务提示音： “副本《房客》开启。” “任务目标：完成《发现真相》节目的拍摄。” “任务时间：无。” “任务完成附加条件：获得制片人的肯定。” 玩家们看着最后一行的附加条件。 这也就是说, 哪怕他们拍摄完成，但是如果制片人不满意的话，他们一样不能通关。 啧……他们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制片人的背影。 这个副本可能有的麻烦了…… … 一行人跟着制片人浩浩荡荡地穿过了满是滑腻青苔的胡同小巷, 站在了宁阴公寓的大门前。 灰色的灰泥墙近看全是脱落的痕迹，露出了下面砖块的颜色；大门口是老式的扁铁拉闸门，已经锈得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上面还有没撕干净的小广告残留。 制片人伸出手在拉闸门上敲了敲，闷闷的声音沿着墙壁传进了公寓里。 过了一会儿，公寓深处便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拖鞋声。 “谁啊！？” 一个粗壮有力的女声传来，语气中带着十一分的不耐烦。 “我们是《发现真相》节目组的。”制片人扯着嗓子应道。 伴随着拉闸门刺耳的开门声，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短发上歪歪扭扭卷满了塑料卷发筒；她一副看起来刚被吵醒的模样，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睛下还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两侧深深的法令纹下是下垂的嘴角。 她站在门口，深灰色的眼睛十分不礼貌地上下扫视着众人。 看起来就十分不好相处。 制片人拿出工作证递了过去，“我们之前和您联系过的……” “哦……是你们啊……” 她把拉闸门推到一边，转身道，“进来吧……” 众人走进了公寓内。 一走进公寓内，玩家们就感觉到了不同。 公寓楼内的采光十分糟糕，里面昏暗得仿佛已经到了夜晚；并且温度也比外面低了不止一倍，有些衣着单薄的玩家甚至已经开始打颤。 “我就是这栋公寓的主人，你们叫我包姐就好。” 包姐哑着嗓子在前面带路。 “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传出来的谣言，害得我这里的租客越来越少！” “所以各位啊……”她忽然180度扭过了头，目光阴沉地看着身后的节目组众人，“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帮我破除这个谣言啊……” “那是当然的，包姐，交给我们节目你就放心吧！”制作人拍着胸脯应道。 包姐满意地眯了眯眼睛，把头转了回去，继续介绍道。 “我们这里每天晚上10点熄灯。” “熄灯之后不要随意走动。” 玩家们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规则，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啊！” 忽然传来的惊叫声打断了包姐的介绍。 一个女性玩家指着一扇窗户，声音颤抖，“那……那里……” “清怡，怎么了？！”她身侧看起来像是她男朋友的男子立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地问道，“没事吧！？” 叶清怡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她在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突然和窗户后面一双正沉沉看着他们的眼睛对上了，所以才吓了一跳。 包姐看了叶清怡一眼，然后走到她指着的那扇窗户前敲了敲玻璃。 “老王，开窗子。” 窗户慢吞吞地打开了，露出了窗户后窥视的人的真面目。 他身体佝偻，瘦骨嶙峋，穿着一件空荡荡的白色老头背心；头发花白，满脸都是皱纹，下垂的眼皮耷拉着，把眼睛挤成了三角形，看过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微妙的不适。 “包租婆……”他的声音沙哑，好像放久了的磁带，“这些后生是谁啊……” “是电视台的，来这里拍节目，顺便住几天。” 包姐语气平淡地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保安王大爷。” “你们要开门、要备用钥匙什么的都找他。” 说完，她指了指王大爷房间墙上挂着的钥匙串，“老王，把钥匙给我。” “因为谣言，这个月都没租出去几间，所以整个4楼你们都可以随便住。” 她把钥匙递给制片人，示意他们自己分。 “哦，对了，还有一点。”已经转身离开的包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差点忘记了——”她看了一眼刚才惊叫出声的叶清怡，勾起了嘴角。 “公寓内禁止大声喧哗。” 说完她就不再管玩家，踩着拖鞋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叶清怡脸色铁青。 ……这个npc绝对是故意的！ 其他玩家也只是怜悯地看了叶清怡一眼，就转身上了4楼。 公寓的楼道十分狭窄，两侧的墙壁都没有刷漆，满是脚印脏兮兮的痕迹；沿路零零散散地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和各种五颜六色的画报，给灰色的水泥墙面增添了一点亮色。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4楼。 狭小的过道里堆满了前面租客留下的各种杂物，两侧房间门口的铁门上挂着房间号。 制片人挑走了其中一把，然后就把钥匙串递给了其中一人，“场务，剩下的就由你来安排。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我们准时开机啊！” “好的，制片。” 被称为场务的玩家愉快地接过了这项任务。 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的貂皮大衣，脖子上还挂着手指粗的黄金链子；比起场务，看起来更像是个投资人。 他目送完制片人离开，然后靠在墙上，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不如大家就趁着这个机会，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玩家们没有意见。 或者说，也不敢有意见。 毕竟标着406房间号的钥匙还在钥匙串上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我叫阿林，是摄像师。” “我是叶清怡，是剪辑师；这是我的男朋友，……” …… 很久，玩家们就轮完了一圈，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玩家们扭头看向队伍最后的那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质连衣裙，裙子的长度才刚过膝盖；脚上是黑色的圆头小皮鞋，白色的蕾丝花边袜子上还有可可爱爱的小白兔。 她的头发松松地绑成两个麻花辫放在肩膀上，整齐的齐刘海下是圆圆的脸蛋，和一双像小鹿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 因为个子不高，又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队伍最末尾，导致玩家们现在才注意到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大金链子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哟，这哪来的小白兔……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他用手指转着钥匙圈，故意逗她，“你不说的话，哥哥是不会把钥匙给你的哦~~” 果然，下一秒，小白兔的眼睛就变得水汪汪了起来。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手里的钥匙，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模样，小小声道，“我叫……鹿安安。” “是、是……后勤。” 啧，连声音都是细细软软的。 大金链子更想逗她了。 “想要钥匙吗？”他的手高高举起，晃着钥匙逗她，“想要的话，那就叫声哥哥来听听~” 女孩像是被逗得狠了，两只眼睛都蒙上了水雾。 没人注意到，在他们的正上方、过道里的老式吊灯上，有一只张大着嘴、好像雕塑一般凝固着的小鸟。 应十一看着眼前这一幕鸟脸震惊。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是打算从别人家里离开，怎么就突然进入副本了？ 不过进入副本也就算了，但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下面那个说话细声细气结结巴巴、一逗就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清纯小白兔—— 是他家媛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