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家的纨绔少爷》 第1章 国子监 开元十二年,正值隆冬,冷风横扫,风雪漫卷,地面上雪积三尺,正是新朝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京师的成衣铺子内挤满了姑娘妇人,都在挑选上等的皮毛御寒,而就连酒肆也比往年生意好上许多,地处京师最中心的国子监太学内,红墙青瓦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却不叫人觉得寒冷,阵阵读书声,萦绕耳畔,书香之气覆盖了凛冽之意 “菁程,听闻醉仙楼出了一道新菜品名叫红梅珠香,下学后一同去醉仙楼一聚?” 坐在最后一排着一袭靛蓝色长袍,外罩一件银白色狐裘大氅的公子正侧着头同他身旁座位的另一名红衣少年说着话 他身旁的少年手中紧握着一个暖炉,将系在脖颈处的裘衣向上拢了拢,似是很畏惧严冬这样的时节,蜷缩成一团,但一听闻去醉仙楼,便也觉得周身的严寒少了几分,表情也灵动了些许 “甚好,贺兄,只不过我爹近来……” 李菁程话还没说完,蓝衣少年便知晓她要说什么,尚书克扣他的银钱,作为好兄弟自然得拿钱相助,便拍着胸脯道 “菁程不必多说,银子方面不必担心,我请你便是” 李菁程双眼突然变得十分清明,连方才酣睡之意都已尽数消之,她早就听闻醉仙楼出了新菜品名为红梅珠香,一早便想去品尝了,只可惜她身上无银子,说来也是可笑,她堂堂吏部尚书嫡子竟然身上没有银钱,每月她爹只让府里支她五两银子,除却她买各种零嘴,该有乱七八糟的杂耍,她一点银钱都不剩,偶尔还得厚着脸皮找娘要,更别说去醉仙楼了,那一道菜就是好几两因为,没个几十两银子恐怕都不敢进门,还是贺太尉为人实诚,出手阔绰 “那我便不和贺兄客气了,下回贺兄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同我说便是,我能成的定当竭尽全力” 在贺新安眼里钱财对他来说不过都是小事,他根本不在乎,能与兄弟一同品鉴佳肴,游历山川是当下的一件幸事 “菁程,不必同我客气” “贺小公子,能否请老夫我去醉仙楼一聚,老夫也是十分想品鉴那佳肴美宴” 忽然右前方站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他的两鬓早已斑白,留着长长的胡须,眼睛虽然已经下垂变得细长,但胜过眼神清明,老者手中拿着一本诗书,站在那里一早便让人产生一种不怒自威却又饱含诗书之感 贺新安转过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看着桌上的书本 谁人不知国子监的刘老先生对待学生最为严苛,他以前曾是先皇的半个老师,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是他,纵然平时玩闹,却也不敢在这位老先生面前说三道四 “先生,既然也想品鉴佳肴,不妨下学后同我们一道去醉仙楼?”李菁程不是很畏惧这位老先生,反而从他的身上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厚的感觉 刘老先生名为刘裎,平素虽亲厚,却也没有人敢和刘老先生开玩笑,若是他说起方才那样的话,他人觉得必定是反话,其他的一众学子有的在看着好戏,心里想着李菁程平日就罩着她爹是吏部尚书,在国子监不学无术,同太尉家的那个贺新安整日胡闹,两人是出了名的京师两大纨绔子弟,如今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连刘老先生都敢顶撞 刘裎的神色微眯,直视着吏部尚书家的这位小公子,见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戏谑,一片赤诚,像是真的在邀请他去醉仙楼品鉴佳肴,不禁让他想起了家中那个早逝的小孙子,常也是这般玲珑之心 李菁程敏锐的捕捉到刘老先生眼神中那一瞬间的哀伤,刘老先生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那人会是谁呢 “不必了,课堂本应不闻窗外事,你们两既然犯了国子监的规矩,便罚你们在廊下听课,明日再将老夫今日所讲一字不漏记下来上交给老夫,你们可有异议” “学生不敢”李菁程和贺新安同时回答道 “那便去廊下站着吧” “是,先生” 李菁程和贺新安两人拿着书本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两人站在廊下听着屋内刘老先生的讲学,屋外的飞雪时不时飘入屋檐内,落在两人的发丝和衣裳上,寒风也不停地灌入衣袍之内,不禁打了个寒颤 贺新安看她蜷缩着身子,将裘衣裹了又裹,便将自己的狐裘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裘衣上还残留着贺新安身上的温度,席卷而来的温暖,让她不禁抬头看着贺新安 贺新安看着她正看着他,被冻红的鼻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李菁程是个姑娘,容貌生雌雄莫辨,眼睛微微上挑,眉毛细长却很浓密,鼻子小巧却很高挺,嘴唇红润,若是姑娘定然是个绝色佳人 贺新安赶紧移开目光,他在想什么,菁程怎么可能是姑娘,他们自幼年就一同玩耍,他在想什么 “那个,我见你畏寒,没有其他意思” 李菁程问道 “贺兄,你不冷?” “我爹可是太尉,自幼就跟着我爹习武,这点风雪还不至于冷呢,倒是菁程你看着如此瘦弱,怎么李尚书不但不给你钱,还不给你饭吃” 李菁程仔细瞧了瞧,见他真的是不冷,也没跟他客气,对贺新安,她从来就没有客气所言 “这倒没有,贺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比你长得高” 她总不能说她是个姑娘家,和同龄姑娘比,她已经长得算是比较高的,就连和国子监其他学子比也不矮,只不过和贺新安比她才显得比较矮,谁让贺新安长得这么高 “那我等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就在廊下便站了一个时辰,申时,国子监的钟声敲响,下学了 学子们都一用而出,唯有两人还站着,等候着先生放行 “哈哈哈,没想到李菁程你也有今天,大家过来看看啊,这个样子可真狼狈!” “冯兄,我可记得你比我狼狈多了,要不要我把那件事说出来啊,就是那天傍晚……” “你!闭嘴!”冯明书根本不想回忆那段过往,赶紧出声阻止她 “冯兄还是约束好自己” 站在她身前对她冷嘲热讽的是内阁次辅冯玮第二子冯明书,在国子监有一群所谓的小弟,平素里和她是死对头 “冯兄,你看啊,这李菁程身上穿着好像是贺新安的狐裘”冯明书的其中之一跟班兵部左侍郎之子陈璞指着李菁程身上的狐裘,给了冯明书一个眼神 冯明书立马就明白了,他早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两个大男人成天待一起,莫不是断袖 “呦,我方才在屋内看你们两在外面腻腻歪歪,这么一看贺新安的衣服都给你了,莫不是两人是断袖,光天化日之下在国子监行那等子苟且之事” 正巧这李菁程长得不男不女的,没点身为男子阳刚之气,冬天更是比寻常人穿的更多,指不定早就和贺新安有一腿了 “李菁程和贺新安两人是断袖,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陈璞用他擅长的大嗓门嚷嚷着,正值下学之际,此刻所有人都听见了 李菁程的脸色黑如锅底,贺新安听陈璞还要嚷嚷,直接上手给了他一拳,打在他的右眼上,陈璞痛的嗷嗷大叫 “贺新安!你敢打我!” “怎么,小爷我打的就是你” 李菁程也没闲着,抬手就给了冯明书左眼一拳,虽然没有贺新安下手重,但这一拳足以让冯明书半个月不敢出来见人 “李菁程,你敢打我!我爹可是当朝次辅!” “怎么!样样都不如我,只会把自家爹拿出来比的窝囊废” 冯明书自小到大养尊处优,家中父母把他当宝贝似的,谁敢骂他是窝囊废,这下子直接恼怒了,他打不过贺新安,他就不信李菁程还打不过,胳膊没有二两肉,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看他还敢如何嚣张 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谁也看不惯谁,便开始打架,互殴起来,明显贺新安力气大,身材比他们几个高大些,平日里也常去军营,打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没过几个来回,冯明书和陈璞就败下阵仗 围观的学子想上前拉架,但是刚上去一个就被冯明书啪的一下扇了两巴掌,别说冯明书力气不小,架势很大,就是一招都没打中,李菁程虽然瘦弱,但是身子灵活的很,硬是都没打中,还被他掐了几个手印,这下子谁都不敢上前拉 “住手!” 此时刘裎和五皇子萧渊走了过来,出声阻断了几人 刘裎和五皇子来了几人也就没有继续打下去,都一致停了手 “见过五皇子殿下,刘老先生”四人给两人行李 萧渊摆了摆手“免礼” “几位小公子可知国子监是何地方”刘裎看向几人 “太学天下贤关,礼仪所由出,人材所由兴” “不错,即知,非规矩不能成方圆,皆得受罚,几位小公子这三日便不用来国子监了,还国子监一片安宁”刘裎并未偏袒任何一方,也没有问缘由 冯明书极为不满,辩解道 “先生,明明是李菁程和贺新安先动手的,凭什么我们也跟着受罚” 陈璞附和道“是啊,先生,你看我和冯兄的脸,再看看他们什么事都没有,难道受罚的不应该是他们” 刘裎看了二人一眼,神色却不似从前那般和蔼 “冯小公子,陈小公子,老夫方才在与五殿下交谈时,可听见你二人似是在诋毁李小公子和贺小公子” “先生,我们……” 虽然冯明书十分看不惯二人整人都一起吃喝玩乐,但是若要说二人是断袖,他也只是玩心大起,看二人不爽而已,此刻也没有什么依据争辩 “先生,学生知错,定然在家中好好反省”李菁程并未多言,认下错误 “学生知错”贺新安也道,李菁程虽然平素爱玩了些,也喜欢瞎闹腾,纨绔子弟干的事儿她一样也没落下,但是对待师长却极为尊重 刘裎点点头 “都回去吧” “是,先生” 几人都没在多言,尽管冯明书和陈璞有诸多不满,但只能憋在嗓子眼里,不能说出来,何况五皇子还在这里 萧渊见几人离去,继续和刘裎交谈着,特别是李菁程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不同 “五殿下是否想说李尚书家的那个小公子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同”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李小公子是个天性淳朴的,老夫看他却有不同,将来指不定比他爹还要更胜一筹” “敢问先生因何所见”能让刘裎夸上一番的人很少见,萧渊很想知道,比李尚书还要更胜一筹,在朝堂之中也是屈指可数吧 “古人云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老夫没这个能力,但凭直觉吧哈哈哈” “先生谦虚了” 第2章 不孝子 醉仙楼 李菁程和贺新安两人摇着手中的扇子大步走进,这一身贵气的装束,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知道二人身份不一般,刚进门便有个伙计迎上前来,谄媚道 “贺公子,李公子来了,二楼正巧有雅座,小的领你们上去” 伙计们最喜欢接待这种客人,哄高兴了指不定赏的钱比他们的月钱还多,贺公子就是这般人 “菁程,今日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意” 贺新安这朋友交对了,不仅为人仗义还有钱 “恭敬不如从命” 刚打了一架,正巧此时她都饿了,回家指定要挨罚,还是先享享口腹之欲 “伙计,听闻你们家的红梅珠香甚是有名,给我们上一盘,还有东坡肉,四喜丸子,水晶饺,豆腐羹,羊蹄笋各上一道,再来一壶琼花露,贺兄你想吃什么” “好嘞,李公子” 贺新安倒是不在乎吃什么,他向来不挑剔 “点好便可,伙计去传菜吧” 从国子监出来后,贺新安总觉得有些不敢面对李菁程,怕他误会自己是断袖,但又不敢开口解释,而坐在他对面的红衣少年似乎也在冥思些什么 “菁程,可是因国子监之事苦恼,若是因那件裘衣,我给你赔不是”贺新安打破了这片沉静 李菁程思绪回转,不由疑惑 “啊,国子监何事,贺兄因何同我赔不是” 贺新安一时语塞,原来他并未放在心上,是他多想了 “无事,只是看你脸色不太对” “哦,我就是想,今夜回去我爹会怎么罚我,怕是他已经听闻我在国子监的事了,冯明书虽混账,但他的爹是内阁次辅,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 “菁程,我好似看见李尚书了”贺新安从二楼的窗户朝下看,见李尚书正从马车上下来,径直朝醉仙楼走来 “我那逆子在何处!”没过多久楼下便传来李玄德的声音,吏部尚书大驾光临,掌柜的赶紧上前相迎 “原来是尚书大人大驾光临,小人这就着人去请李公子” 李菁程一听是他的声音,心里暗叫不好,完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爹怎么消息真的灵通,这可怎么办,她看了看窗台,这么高,跳下去指定摔断腿 “不必了!只管告诉老夫在何处,老夫亲自去请他” 掌柜一听,就知道李玄德心情不大好,不敢隐瞒,只能事后和李公子赔不是了,毕竟李公子和贺公子是楼里的两位贵客,出手相当阔绰,这样的客人哪里找 “尚书大人,李公子在二楼雅座” 菜才刚上齐,特别是那道红梅珠香,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偏偏不赶巧,她爹竟然找上门来,又没有口福了2 “贺兄,你帮我掩饰掩饰,就说我不在此处,早已归家” 贺新安想说李尚书已经看见你了 “逆子,还想蒙骗老夫!翅膀硬了” 李菁程最怕的就是他爹,软硬不吃,平素在家里没少挨罚,怎么每回她有好事将至时她爹就来了 “爹,您怎么来醉仙楼了,儿子方才还念叨着定要带着好酒好菜回去孝敬爹,没想到爹您来了,儿子特意为您点的一桌酒菜,您来尝尝” 贺新安早已习惯李菁程多变的性格,在李尚书面前演这种父慈子孝的戏码 “逆子,你干的那些混事别以为老夫不知,还不快滚回家去,在外面丢人现眼的” 李玄德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拉到楼下,两人进了马车便离开了,李菁程朝二楼的贺新安用口语道了句 “打包送到尚书府后院” 贺新安立马领回了,叹了口气,面对着满桌佳肴,也没什么欲望 马车内,李菁程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抬头看李玄德的表情 “老夫一世英名,二十岁便在考中了探花,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整日就和那个姓贺的小子厮混,当初送你去国子监之时,老夫也是看在国子监人才济济,望你去了能学有所成,到头来你竟和那个姓贺的小子胡闹,还打了次辅和兵部侍郎家的公子,你做的那些荒唐事足够让你爹在朝堂上蒙羞了” “爹,我好歹在今年秋闱中中举了,也不是什么都没学” 李玄德提起这事更气了 “你还有脸提此事,你做的那个文章老夫看了,连老夫当年半分风采都无,能中举纯属那群老匹夫瞎了眼让你捞到最后一名的便宜,我看没中举的诸多学子文采都比你好上数倍,首辅家的次子云寂闻中得解元,太傅家的三子程映雪,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家的公子皆高中,名次皆为靠前,你要气死老夫” “爹,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娘和姐姐们该心疼的,我也心疼爹” 李玄德气也消了大半 “刘老先生罚你三日不得去国子监,那便在家中学,课业一律都得呈上给老夫过目” 这简直是要她的命,给他爹检查,比刘老先生还严苛 “爹,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了,您平日里处理政务已然繁忙,儿子怎么好再打扰爹休息时间” 李玄德早知道李菁程那点小心思,只不过他确实政务繁忙,吏部近来也不太平,诸多琐事等着他处理 “哼” “爹,您看,不如就此作罢” “这三日你不许出门,就给我好好待在家中哪里也不许去,你要是敢偷偷翻墙出去,看老夫不打断你的狗腿” 李菁程当然是表面上答应她爹,毕竟得罪她爹月钱可就一分都没有了 “是是是!儿子谨尊爹的教诲,断不会偷溜出去,让爹担心的” 李玄德冷哼 回到尚书府后 李菁程娘程芳菲一见是他们父子两回来了,赶紧让小厨房把备好的酒菜端上来,上前拉着李菁程的胳膊,让她坐下来吃饭,李玄德见状脸色更加黑沉了,程芳菲哪能看不出来李玄德的臭脸色,故作责备道 “程儿,怎的今日又惹你爹生气了” 李玄德一撩衣袍,坐在主位上,心情本就欠佳,回到家中,夫人不仅没有先关心他,更是以儿子为重 “哼,这个不孝子,老夫真是对不起上头的祖宗,将来到地府了都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程芳菲看这情形,心下了然,定是程儿又在国子监闯祸了,坐到丈夫身边,给她捏肩捶背 “夫君,莫要生气,伤身,儿孙自有儿孙福,今日我让厨房备下了你最爱的驴肉,快尝尝” 李玄德是个宠妻狂魔,当年还未高中之时,程芳菲是左右副都御史的嫡女,他一届贫寒出生,能得佳人如此器重,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还是夫人贴心,这混小子没把老夫气死算好的” “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还有一月便到除夕了,昨日蕙儿和女婿差人送了封信,说是今年回家中一道过年,今年可算是热闹了些” 李菁程坐在一旁吃饭,听闻李蕙要回来了,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娘,二姐要回来了!” “瞧你这猴急的样子,你二姐要回来怎的如此开心”程芳菲慈爱道 李玄德的点头,又看向李菁程“咋咋唬唬的,你想吓死老夫” “爹,这不是二姐自嫁人后,都没回过家中过年,儿子这一激动说话声音就大了些,还望爹莫言责怪” 程芳菲笑道“你这孩子,你爹怎么会责怪你,他高兴还来不及呢,难得咱们一家人团聚” “若是大姐也能回来便好了” 李菁程的大姐李莲嫁的是当今的二皇子贤王萧潭,嫁入皇室中人,莫说是回家过年,一年之中能见上面的日子少之又少,反倒二姐嫁的是自己喜欢的人,虽说她的二姐夫张问渠仅考中了举人,因着爹的关系,加上这些年自己努力升迁当上了南阳府知州,但二姐夫家中父母早早离世,无公婆,二人感情和睦,二姐算是下嫁,想回家便可回家不用受夫家的约束 程芳菲神色有些哀伤“苦了我的莲儿,十六岁嫁入贤王府,如今已七载,我见她的日子屈指可数” 李菁程握着程芳菲的手,劝慰道 “娘,您放心,大姐定然是过得好的,不如改日我们去贤王府看看大姐” 程芳菲当然是想的,但是这事还得李玄德同意,贤王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牵涉朝廷上党派,不能贸然前去 李玄德沉默了一会儿,道“当今圣上龙体欠佳,太子体弱多疾,若是贸然前往,恐落人口舌,年后便是皇后娘娘五十寿辰,届时贤王必然会带着莲儿一同前往,也可看望莲儿” 程芳菲点头,李菁程却有些担心李莲,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初春太后娘娘寿辰时,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李莲了,贤王多以大姐身体不适拒绝了一切宴席,可是去年初春见大姐时,大姐容颜焕发,并未看出有不适的症状,不知大姐如今在贤王府如何了 “也好”程芳菲神色黯淡,心口闷闷的 “夫人放心,贤王虽贵为王爷,但咱们莲儿也是尚书府嫡长千金,料他也不敢亏待莲儿”李玄德抚慰道 “嗯” 第3章 贤王 冬日清晨,京师难得出了一回暖阳,地面上的积雪也融化了许多,放着如此美好的天气不出去游玩,简直是折煞了这良辰美景,虚度光阴 尚书府后院墙头处趴着一个着紫色锦衣的少年,而后院墙角下,一个小丫鬟焦急道 “公子,老爷吩咐过了,这几日不让您出府,您赶紧下来吧” 小丫鬟是自小便跟着他的贴身丫鬟柳絮,是个胆小怕事的,对她倒是忠心耿耿 “嘘,柳絮,小点声,不要惊扰了旁人,你留在在府中替我打掩护,我会在我爹回来之前回府的,快回去” 柳絮知晓无论她怎么说,公子都不会听的,只能哭丧着脸点头 “公子,您一定要在老爷回府前回来啊,不然老爷问起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柳絮小跑回到了汀兰苑,李菁程正要往下跳,却发现他放在后院的一个破箱子竟然不见了,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把小爷我的箱子弄走了,等小爷逮到你,定然要拳头伺候 正当他苦恼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着玄色梅花暗纹长袍,肩上披着玄色刻丝鎏金大氅的少年,他的皮肤白皙,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头发用一根上等的白玉镶金簪子高高的束起,一双眼眸无论何时都是泰然自若的模样,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公子的仪态 李菁程一看到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朝他招手 “云兄!云兄!这里!” 玄衣少年便是首辅家的嫡次子云殊,自幼聪慧过人,五岁便能作诗,同他兄长云谦一样皆是国子监出了名的少年天才,先生却说他比他兄长更甚,可比昔日云公,比李菁程大一岁,今年十六,在今年秋闱中获得头筹,中了解元,这样的人便是天子骄子的存在,平素在国子监与李菁程的交际不多,偶尔李菁程会心血来潮找他搭几句话,多数时候云殊都不想理会他 云殊听见李菁程的声音朝墙头上望去,见一个穿的极为艳丽的男子正张着嘴巴,朝他挥手 “云兄!小弟有个忙要请你帮,对面那个角落有个破箱子,还请云兄帮我踢过来”李菁程的嘴角都要咧到眼睛上去了,只为了看上去更加真诚一些 云殊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菁程,看都没看角落一眼,径直离开了 “云兄!云兄!别走啊!”李菁程看他腰杆笔直,从后面看身姿挺拔,步伐稳健有力,连走路都要端着,活得很累啊 云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只是回眸一眼,露着半张脸,连她都觉得这云寂闻长得颇为妖孽 “李兄,在下还要去国子监上课,恕不奉陪”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想和你这种纨绔子弟待在一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云兄,你!见死不救吗,好歹我们同窗五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同窗”李菁程看他淡漠的模样,开口叫喊道 因情绪太过高昂,一个没注意,身体前倾,从墙上掉下来了,还是脸朝地,屁股朝天,她英俊潇洒的脸 李菁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什么事,就是胸口,还有四肢疼的厉害,差点老命就没了 “云寂闻!你等着!”她心里默默给云殊记上了一笔 李菁程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云殊,云殊似是极为嫌弃地离她很远,不愿同她站在一起 “云兄,去国子监你怎么不坐马车,况且这个点了早就上早课了,你去国子监等于羊入虎口,不如随我去花满楼一聚,那里的姑娘模样可是一等一的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何”李菁程想要揽着他的肩膀,但是无奈她够不着,这和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什么时候这么高了,竟然和贺新安差不多高 云殊并不想理会她,不说话 “云兄,你莫要不好意思,都是男人,正常需求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你装什么清高,能走到后院这条路,去国子监有鬼了 “不必了” “哈哈,云兄,这是去哪呢,我怎么记得国子监不往这里走” 云殊脸色阴沉“李兄还是约束好自己,若是让尚书大人知道李兄又偷跑出来,想必尚书大人又该责罚了” “你,小爷我行的光明,做的磊落,何来偷字”李菁程气煞了 “没有便好,只是不知尚书大人若是知道了李兄正大光明出来,不知李兄现在能否安然站在此处” 李菁程真想动手,但是她不能,她忍,这个书呆子怼人的本事倒是厉害 “你威胁我” 云殊唇角微微上扬,一双眼眸极为诱人,对上李菁程的双眸,淡笑道 “在下可从未想过威胁李兄,烦请李兄莫要跟着在下了” 不知不觉中李菁程竟然跟着云殊走到了繁华大道了 “谁跟着你了,小爷我有要事要做,恕不奉陪”好你个云寂闻,还嫌弃小爷我 “李兄,慢走” 云殊从后头瞧见李菁程大摇大摆走了,那身紫色的锦袍配上红色的腰带,还有她手指十个上等的戒指极为显眼,摇摇头 这几个戒指是李菁程去她爹房间偷偷顺来的,以她爹对她的抠门程度,她能买得起一个这样的戒指就不错了,更何况是十个,她一个尚书公子都快吃不上饭了 今日她约好与贺新安一道去花满楼喝酒的,此时贺新安应是在花满楼内等着她呢 “李公子来了,里面请”花满楼内的老鸨见她满身华丽,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层 “贺公子在何处,带小爷我去”李菁程虽这一身华贵,哪哪都象征着自己很有钱,但是她的脸还很稚嫩,与此处并不是很相符,老鸨哪里管这些 “是,李公子” 今日花满楼的花魁舒窈小姐献舞,京师众多有钱的贵公子都来此处赏佳人风姿,贺新安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座上 老鸨将他领到贺新安身边的座位上,便笑着离开了,贺新安见他来了,让她坐下 “菁程,昨日回去你爹没有责罚你吧” 李菁程摆摆手“我爹就那个脾气,顺着他就好了,无碍” “那便好,菁程,方才我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谁” 贺新安眼神朝二楼高座上望去,李菁程跟着他的目光望去 瞧见二楼坐着的人后,她的眼神眯了眯,此人带着面具,周身的气质华贵,衣着不凡 “你如何确定他是熟悉之人” 贺新安道“他身边的一个护卫可颇为有特色,尽管他带着面具,他右手背上有一条长疤一直到胳膊上面,此人我见过一次,贤王曾来我家中做客,带的便是此人” 李菁程收回目光,此时的贤王可是可谓是花团锦簇,身边萦绕着四五个美女,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还有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任由他的手四处游走的,他的目光在高台上都不曾移开过眼,就像是一头饿狼如饥似渴,自然没有注意到他和贺新安 花魁舒窈此时从内室出来,一身轻盈的薄纱衣半遮半露,长卷的金发,去翡翠般的碧眼,个子极为高挑,脚踝,腰间,手臂皆系着金玲,走起路来金玲便发出清脆的声音,李菁程招呼一旁的侍女过来 “去找个面具来” “是公子” “菁程,你要做甚,可莫要冲动”贺新安有些担心道,他怕李菁程和贤王对上,贤王虽然在一众皇子中并不出色,但毕竟是陛下亲封的王爷,怕是对上枪口,讨不到好处 “无碍,贺兄,我无意揭发贤王,找他说两句话便回来”李菁程不会选择此时揭发贤王,贤王这人平时看起来谦谦君子,他只是想上去试探一番,确认此人是否就是贤王,她虽相信贺新安,但也想一探究竟 “小心为上,莫要暴露”他们两并未掩饰自己的行踪,在场的还是有些认识他们的,他和李菁程的纨绔子弟,以及臭名昭著便是这样由来的 “公子,你要的面具”侍女将面具递给她 李菁程接过后道了声谢,便离开了,侍女红着脸退到了一旁,贺新安瞧的清楚,别的不说,菁程这样脸还真是惹人喜爱,随意和侍女说了句话便惹得人家面红赤耳的,不知将来多少姑娘想嫁给他 高台正对的二楼高座,李菁程悄悄走了上去,越靠近贤王的地方一股浓重的脂粉味便扑面而来,贤王正看的尽兴,哪里注意到了身边有人靠近,还是他身旁的护卫提醒他有人来了,贤王不耐烦地道 “你去看一下什么人,打扰本王雅兴” “王爷,是个小公子”侍卫道 “轰出去!”贤王随意摆摆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高台 “这位公子,小爷我也是花了重金才买到这二楼的席位,为的便是一睹舒窈姑娘的风姿,怎的便要把我轰出去”李菁程故意将声音压低了些,贤王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她笃定贤王定然听不出来 这二楼高座一共只有三个座位,其中最好的被贤王坐了,还余下两个位子 贤王这才回过神来,朝李菁程望去,看这衣着打扮应该是世家公子吧,他招手让侍卫回来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向你赔个不是,侍卫不懂事”贤王今日如此低调,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难怪护卫都只带了一个 李菁程一听他的声音便确认此人就是贤王,就算她和贤王没见过几次面,也能听得出来 “无妨,既然能在此相遇,便是缘分,我与公子皆爱美人,不妨交个朋友”李菁程将手中的折扇一摇,看上去和风流世家公子没什么两样 “本公子连你容颜都未曾看到,何为交友”贤王眸色幽深 李菁程将手中的折扇收起,哈哈大笑 “公子说笑了,此处人多,多有不便,想来公子也能谅解,既是朋友,想见在下容颜,日后机会甚多” 贤王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李菁程姿态大方,在贤王身边落座,贤王示意身边的两个姑娘过去服侍李菁程,李菁程拉着两个姑娘的手,让她们坐在旁边,侧头看这贤王那咸猪手正在摸姑娘的手,便觉得一阵恶心,当年她大姐对贤王一见钟情,非贤王不嫁,没想到贤王这种货色 “来,戴着,爷赏你们的”李菁程脱下手指上的两个红宝石鎏金戒指,套在两个姑娘的手指上 “多谢公子”这两个戒指价值不菲,心疼死她了,这样一来下回又得去她爹房中顺几个了 “公子出手可真阔绰” “对待美人,自然得大方些” 贤王听了哈哈大笑 “公子这点倒与在下相似,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李菁程道“在下程锦礼,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万谭,程公子,在下瞧公子出手极为大方,不知家中是做何的” “哦,不瞒万兄,在下家中世代行商,这手中确有一点小钱,让万兄笑话了”怎么可能 “哈哈,谈何笑话,我与程兄一见如故,不知程兄觉得这舒窈姑娘的初夜价值多少” 真是个混蛋,还想着人家姑娘的初夜“美人自然是无价的” “程兄当真是个有趣之人,你们两去陪程公子” 李菁程无奈又脱了两个戒指送给这两个姑娘,不过她也达到目的了,便道解手,离开了,从贤王身上顺了块玉佩,这件事她必须马上告知大姐,贤王这般伪君子做派,把大姐的颜面放在何处 他并未在花满楼多待,换了身衣服就拉着贺新安离开了 “没想到贤王竟是这般好色之徒,这一年多来,我尚未见过我大姐,贤王府一直称我大姐身体不适不宜出门,恐怕是大姐发现了贤王的秘密,贤王才不让她出门的” 从前她只觉得奇怪,大姐生病怎么如此之久,无奈贤王府不让她进去探望,经此事后,她更加确信定然是大姐发现了贤王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贤王给软禁了,她得想办法见大姐一面 贺新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菁程,是否需要我帮忙” “不必,我自有办法能进贤王府” 第4章 暴露 次日下午之时,送菜的老爷子和他的孙子都会给贤王府送菜,李菁程给了那老爷子一块玉佩,让她伪装成老爷子的孙子同他一起进去送菜,老爷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她损失了四个戒指,不赚点回来岂不亏死,这玉佩没有官印,只不过是寻常物件,没什么用 “老伯,一会儿你去送菜,我离开片刻,你就在此处等我,我立马回来” “是,小公子” 老爷子点头,拿了钱自然就得替人办事,何况是这种小事,老爷子觉得这个少年郎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哄开心了指不定还会给他多加点钱 李菁程来过贤王府两次,虽然过去两年了,但对这里的大致分布还是能记得清的,她没做多留,赶紧找到她大姐的住处 门口的家丁见他,问道 “你是何人” “这位大哥,小的是来给王妃送膳食的,从前送膳食的那个姐姐方才突然肚子疼,就委托小的来送,还望大哥通融通融” “打开看看”家丁不放心 李菁程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几个馒头还有咸菜,家丁看了一眼,点头,又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坦然,便放行了 “进去吧,速度点” “是” 李菁程进了内院,这才发现内院竟然如此萧条,到处皆是破败不堪,只有一个丫鬟在内服侍,丫鬟见人来了,头也没回便道 “放在桌上吧” “红鸾姐姐,是我” 红鸾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向李菁程 “小少爷” “红鸾姐姐,我大姐呢” 红鸾带着哭腔走到他的身边,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道 “小姐,在房内呢” “我同大姐有话说,快走” 红鸾点头,心中燃起了希望,李菁程进了房间,瞧见李莲正坐在床边发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没什么精气神,面色苍白没有任何气色,她喊了声 “大姐” 李莲似是从梦中醒来,悠悠抬头,见李菁程站在房门口,不由得从床边站了起来 “是程儿吗”她还以为自己出现恍惚了,程儿怎么会在这里 “大姐,是我”看李莲此般模样,李菁程的声音都哽咽着 李菁程赶紧走过去拉着她的双手,搀扶着她 “程儿,你怎的来了,是爹娘让你来的?” “不是,大姐我知你在贤王府定是过的不好,便悄悄溜进来了,贤王这混蛋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李莲思及此,神色哀伤“怪我当初瞎了眼跟了他,也不知圆圆过的如何” “圆圆被他带到了何处”贤王这个畜生竟然把圆圆都关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圆圆了” “大姐,你是不是发现了贤王见不得人的秘密才被他软禁的” 李莲点头“一年前,我无意间发现他竟然从府外抓了一些良家女子关在一间密室内,供他泄欲后残忍将她们都杀害后抛尸野外,我便胁迫让他放了这些良家女子,不然我就将此事告发,他知晓我知她的秘密后,恼羞成怒,将我软禁在院内,不得再出,不准让任何人进来,除了每日送膳以及如厕的两个丫鬟,我便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李菁程的拳头捏紧,道“大姐,你是否想和离” 李莲点头,她早就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了,怎还会和他再过下去 “好,大姐,你可否有贤王的罪证” 李莲再次点头,她在胁迫贤王之时,手中便有一些证据,一直藏在暗格里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她知道此时唯有程儿能救她出去,她赶紧将暗格里的一些证据取出,交到李菁程的手上 “程儿,大姐信你” “大姐,我一定会将你和圆圆救出,在此之前大姐,你一定要保重好身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得离开了” 李莲点头,泪水不断涌出,拉着李菁程的手,嘱咐她道 “程儿,万事小心,以己为上” “红鸾姐姐,这段时间劳烦照顾好我大姐,你们二人定要多保重” 红鸾擦了擦眼泪,点头 李菁程不敢久留,赶紧离开与老爷子汇合,时间刚刚好,老爷子刚好送完菜,两人一道从后门离开了贤王府,刚换好衣裳走在街上,便遇到了不知从何处回来的云殊,以她的性格当然得上去搭几句话 “云兄!真巧啊,昨日一别,甚是想念啊” 李菁程又想勾搭他的肩,再一次发现够不着,又把手给放下 “李兄还真是无处不在” 你丫的云寂闻“云兄这是从哪里回来呢,怎的这几日都不在国子监” “李兄怕是记错了吧,这个时辰国子监刚下学” “哈哈哈,你看我这记性,俗话说贵人多忘事,见谅”李菁程这不要脸的技能随发随用,至今还没遇到什么尴尬的她都不好意思的事,向来只有别人尴尬的份 “听闻首辅大人家中的饭菜十分可口,不知云兄能否赏口饭吃”李菁程心里苦涩,这个时候回到家中她爹肯定回来了,免不了一顿伺候,还是在外面吃了回去,至少不会挨饿,她身上没钱,这个月的五两银子早就花光了,那几个戒指她了不舍得当了,以后出去还得撑场面呢,只能靠她的人脉,蹭吃蹭喝 “在下不知尚书府何时如此寒酸了,连口饭都吃不上了” 云寂闻,你还真是在她的雷点上来回弹跳,她忍,忍一时不仅风平浪静,还能蹭顿吃食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想尝尝首辅大人家的饭菜,下回若是云兄想去尚书府吃饭,随时恭候”当然了,她爹知道了云寂闻要去家里吃饭,指不定高兴的赏她几百两银子,怎么算也是不亏的 云殊走在前面,李菁程走在她的身后,这模样跟着狗腿子没什么两样,她忍,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云兄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随后她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到首辅家门口,不管云寂闻什么脸色,也不知道这云寂闻什么脾性,每次出门都不坐马车,喜欢走路,要是他坐马车,还能蹭一蹭,她没得坐马车,是他爹说什么考验她的定力,不让家中给他安排马车 “二少爷,这是?”门口的小厮见他不由奇怪 李菁程不要脸习惯了“带路,我是你们家少爷请到家中做客的” 云殊没过多久便来了,小厮见他没说话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带路,心里却犯嘀咕 “二少爷,怎会带一个穿的如此娘们的公子?回府做客” 首辅云中山还未回来,首辅夫人洛颜正在前厅等着云殊用饭 李菁程和云殊一道进府,虽然她这人脸皮挺厚的,但是这贸然去别人家蹭饭,而且主人家脸色还不太好,确实有那么点尴尬,不过她是谁,这点事就不好意思了,她就不是李菁程了 洛颜远远便瞧见云殊身边跟着一个着粉色锦袍的小公子?还奇怪呢,等着他们走进这才看清真是个小公子,长得还怪好看的,就是穿的怎的如此艳丽? “殊儿,这位是” “国子监的同窗,李尚书的爱子” “夫人安好,我名李菁程字言谨” 云殊嘴角抽了抽,给自己取字言谨还真是哪门子缺就取哪门子 洛颜微微皱眉,打量着李菁程,那位和太尉家那个公子齐名的纨绔,吏部尚书的儿子?殊儿怎么和他玩到一起,还带回家中吃饭,这小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带过谁回来吃饭,不由多看了李菁程几眼 “原来是李家小公子,快请坐,还未用饭吧” 李菁程点点头 “刚从国子监回来恰巧碰到云兄,云兄便道让我一同来贵府做客” 云殊选择黑着脸沉默 洛颜让丫鬟给她们上碗筷,面上露着笑 “殊儿自小就不怎么爱说话,能在国子监交到知心的朋友,我这个做娘的也为她高兴” 什么时候说了是知心的朋友,是这个家伙不要脸跟着他来蹭饭的,云殊想着她娘莫不是也老眼昏花了 “夫人这是自然,云兄平素在国子监待人和善,对我也是相当仗义,我待云兄也是真心诚意的”拍马屁她最在行了,眼神却盯着一桌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首辅家的伙食也太好了 “这府上的佳肴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夫人,果真如传闻那般蕙质兰心,就是这家宴也是精美绝伦” 洛颜被这么一说还有这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李小公子喜欢便多吃一些” “多谢夫人” “我幼时同我爹一同参加夫人的生辰宴,那时瞧着夫人容颜绝色,没想到多年过去了,夫人容颜更盛了,难怪云兄风度翩翩,想来是继承了夫人的美貌”瞧她这一语双关,措辞华丽,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貌美,不过首辅夫人容颜确实绝美,抛开别的不说,云殊这张脸真的很完美,这算是没有违背良心 洛颜被夸的,笑的合不拢嘴,她家就两个儿子都是榆木脑袋,不怎么爱说话的,平日哪里有想李菁程这么嘴甜,哪里还管刚才想的什么纨绔子弟,现在看她哪哪都顺眼 “李小公子谬赞了” 一旁的云殊无语,她娘那高兴的劲儿,现在恨不得让李菁程做她的儿子的样子 “哪有,夫人天生丽质,言谨只是实话实说,我观这几道菜都出自西南一带,夫人可是西南人士?” “是啊,这火瓢牛肉还有麻辣豆腐都是我家乡的特色菜,只可惜夫君还有两个儿子吃不惯,常常都是我一人吃,怎么李小公子如何知道的” 李菁程道“我自幼与他人不同,喜食辛辣,常常去西南一带特色菜馆用饭,所以便知晓一些” 洛颜难得在京城碰到同她口味相似的人 “原来如此,还真是有缘,我府中还备有铜锅,将各种食材放入铜锅中煮熟,甚是美味,往日都是我一人吃,甚为无趣,李小公子往后常来府中做客”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夫人了” 云殊道“娘,平日爹不是也陪你一起吃,怎会无趣” “你懂什么,你爹那都是勉强自己,食之难咽,吃的也不甚尽兴,难得李小公子有同样的爱好,日后便多来府中做客” “夫人说的是,夫人您也别喊我李小公子了,我一见夫人便觉得亲切,您喊我菁程便好”李菁程好不容易得来的能蹭饭还都是她喜欢吃的,怎么可能让云殊给搅浑了 “菁程还是个好名字” 洛颜今日难得有人陪她说这么多话,一高兴就多吃了几碗饭,心想还是别人家的儿子好,长得好看,嘴还甜 用过饭后,洛颜还想留她片刻,留听云殊道 “娘,天色已晚,李兄若是再不回家,恐会受罚” 洛颜只好作罢,催促云殊赶紧送李菁程回去,和尚书说一声她来首辅家做客了,不要责罚她 云殊无奈,他娘怎么才一会儿功夫,胳膊肘往外拐了 吃饱喝足后,李菁程才幽幽回家,首辅府离尚书府还有一段距离,正好消食了,真希望她爹今日在外应酬,还未回家 “云兄,前日刘老先生上课时所讲你可有做笔记,可否借我誊抄一份” 云殊就知道李菁程三言两语都离不开她的小算盘 “不曾” “云兄,咱们两都是知心的好友了,笔记借我誊抄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莫要如此吝啬嘛” “李兄我与你不熟”意思是你不要乱攀关系,我不会借给你的 “云兄,你笔记借我誊抄一番,也不损失吧,这样,下回你有想揍的人我替你前去,如何” 李菁程试探问道 “我并未有交恶之人” “那我用一个绿松石鎏金戒指和你换”肉疼,又损失了一个 “钱乃身外之物,如何能与知识衡量”意思是我不缺钱,只有不缺钱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比如云寂闻和贺新安 “那你如何能把笔记借我誊抄,云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我这次求你了,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山盟海誓先立下 “没想到一向顶天立地的李公子,竟然害怕先生责罚” “云兄,你看先生年事已高,我怕先生因此气坏了身体”李菁程眼神真诚,可怜巴巴地看着云殊,云殊不知为何便想给他 “云兄,如何嘛,我真的是为先生考虑” “明日来取吧”云殊最后还是答应了,算了不就是一份笔记嘛,省的他缠人,浪费口舌 “多谢云兄!云兄不必送了,我自己能回去!明日登门言谢” 李菁程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云殊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第5章 暗香 李玄德今日正巧和首辅还有一些朝廷重臣在醉仙楼用饭,相谈要事,当今圣上才过知天命年纪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且喜怒无常,且前些日子圣上竟然将昔日助他夺得皇位的大将军付兴邦斩杀了,罪名为拥兵自重,付大将军是否拥兵自重朝廷多数人难道还会不知情,这分明就是皇上给付大将军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多数人怀疑皇上要铲除朝中可能威胁太子的势力,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矛头会不会指向自己,现在人人自危 李菁程回到府上后,便知李玄德尚未回家,她一个人悄悄回到院子,到书房将衣襟内的证据一一摆在桌面上,是一些女子身上的物品,有手帕,簪子,都是一些寻常物件,应该是那些遭受虐待的图女子身上的物件,桌上有几封书信,有各良家女子的姓名何处人也,家中住何处,有是贤王贪赃的一些来往书信,贤王与江南盐运使勾结高价贩卖盐,赚取中间的差价,从中获利竟然高达几十万两银子,难怪贤王如此富裕,手中的这些证据单凭勾结盐运使便可治死罪,大姐这是想置贤王于死地了,也是这等人渣活在世上就是活该,此事他还要同她爹商榷,贤王的罪证中间牵涉了江南一脉诸多官员 “柳絮,你去看我爹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将我爹请到芳菲苑,便说有要事商榷” “是,公子” “青云,去夫人院内通知一声,说我有要事找她” “是,公子” 李菁程换了一身衣服,匆匆去了程芳菲的院子,程芳菲知晓儿子平素虽胡闹,但这个时候不会叨扰她休息,若是有,那便是真的有要事 “程儿,这么晚了,何事如此着急” 程芳菲拉着她坐下,遣散了下人,倒了杯茶水给她 “娘,此事事关重大,贤王将大姐软禁在府内,不得自由” “什么!”程芳菲听了大为震惊,不敢相信李菁程口中的话 “娘,我昨日在花满楼遇到贤王,便想着此事有点儿不对劲,便想上前试探贤王,结果发现贤王此人人前人后就是两个模样,平素伪装成正人君子欺骗咱们,私下就是一个好色之徒,我怀疑大姐身体不适另有隐情,今下午我偷偷潜入贤王府见了大姐一面,发现大姐这一年多来都被贤王囚禁在府内,以身体不适,不得自由,大姐发现了贤王抢了一些良家女子关在府中密室凌虐至死,便想胁迫贤王将那些女子放回家中,结果贤王怕此事败露,便着人看着大姐不让她出府,大姐如今身子憔悴,我实在是心疼,圆圆如今也不知被贤王安置在何处” 程芳菲听后,恼羞成怒 “我儿竟然在贤王府遭受如此虐待,贤王平日里一派谦谦君子模样,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得让你爹想办法让莲儿回来,我含辛茹苦养了十六年的闺女不是他人的掌中物” “娘,莫急,大姐已将贤王的罪证交于我,贤王还同江南盐运使勾结,贪赃枉法,我正要将此事告知爹,谁知爹到现在还未曾归家” “你爹今夜在醉仙楼同首辅大人和一众朝廷重臣商谈要事,恐回来要晚些” 李菁程点头“娘,此事急不得,若是此时指出贤王罪证,大姐和圆圆会因此受牵连,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大姐和贤王和离,将圆圆带出来” 程芳菲犯难了“这和离谈何容易,若是夫家不给和离书,就是咱们有心也无力” “娘,您放心,和离书我自会想办法,咱们首手中有贤王的把柄不怕他不给” 程芳菲拿着手帕擦拭眼角的泪花,握着李菁程的手道 “程儿,此事能成吗,要不你还是莫要插手,让你爹去,他总能有办法的” “娘,我怎能袖手旁观,自幼起两位姐姐待我便极好,如今大姐过的不称心,我怎能就这样放任不管,我会和爹商榷的,娘,您放心” “好,我儿懂事,娘放心便是” …… 翌日一早,李菁程提前去首辅家等候云殊,她明日便要去国子监上学了,今夜有十分的把握她爹会检查她的课业,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要完成,云殊如往日一般穿一身玄色衣裳出门,也没有见他乘坐马车 “云兄!早啊” 是真的早,李菁程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拿到誊抄的笔记,云殊示意身旁的小厮将书本给她 “李公子,这是我们家公子昨夜连夜写的,小的还是头一次见我们公子对他人如此上心” 李菁程怔愣了片刻,云殊特意为她写的? “多谢云兄,日后云兄有何要我帮忙的,我定会竭尽全力,说到做到” “就你多嘴” “不必了,在下还要去国子监上课,便不相陪” “不用陪,不用陪,云兄一路走好” 小厮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李公子这是何意,巴不得我们公子赶紧……算了,公子的心思难猜 拿到了笔记后,她也不急着回家誊抄,她随意找了个茶摊,要了一壶普通的茶水一碟花生米,便坐下来吃起,此处正是繁华大道中心地段,就连一壶茶水一碟花生米都要十文钱 “公子,您看”街道上走过一个着华丽衣裳的男子身边带着五六个小厮,那公子身边的小厮正贼眉鼠眼,不怀好意地看着茶摊老板的女儿,华裳男子油头大耳,脸上的肉挤得五官都不看不清了,此时听了小厮的话,眼睛正盯着那个烧水煮茶的姑娘,笑容极其猥琐 给了身旁小厮一个眼神,自己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给我们家公子上两壶上好的茶,一盘点心” 茶摊老板点头称是,手上提着两壶茶一盘桂花糕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 “公子,您慢用” “让那姑娘过来将这桌子擦干净些,真的多灰尘本公子如何用茶”肥胖男子一拍桌子,极为凶悍地道,李菁程早就注意到此人了 老板赶紧称是“二丫,过来给将桌子擦干净些” 名叫二丫的姑娘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拿着一方手帕走过来,将桌子又重新擦了一遍,李菁程明显看到了手腕上有很多青紫的伤 肥胖男子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接着更是胆大地直接上手摸那姑娘的脸,调戏道 “小美人每日在这茶摊做苦力,累极了吧,不如跟着哥哥回府,哥哥给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那名姑娘赶紧甩开他恶心的手,道 “公子自重” 便拿着手帕走了,那肥胖男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 “小美人,脾气倒是不小,我喜欢,来把哥哥伺候好了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茶摊老板看见桌上的一锭银子,双眼放光,对那姑娘命令道 “还不快去,把公子伺候好了!” 那姑娘明显不想去,但是茶摊老板死死盯着她,姑娘不敢不听他的话 “公子喝茶”姑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肥胖男子的手不安分地往她身上游走,笑容十分下流 “小美人,今天伺候好哥哥,哥哥就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茶摊老板一听,像是做梦一般,给了那姑娘好几个眼色,笑容谄媚地道 “公子,我女儿最会伺候人了,保证她今日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李菁程站起身来,一拍桌子道 “好大的口气!比起那猪圈里的猪都更甚!” 肥胖公子一听就知道他暗骂自己 “哪来的小毛孩,你说谁呢” “我说谁谁不就说话了” 肥胖男子一拳重重锤在桌上,桌子瞬间被他锤出一条裂缝,李菁程可不是被吓大的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骂老子,去,给他点教训!” 肥胖男子身旁的一个小厮狠戾地走上前去,准备动手 “呦,想当街打人,还不知道是谁给你胆子,前面不远就是官府,大可以试试!” “哈哈哈,官府,老子想打你就打你,你又能如何!去打断他一条腿” 那小厮便动手朝李菁程挥了一拳,打架她还没怕过的,她侧身躲过,将小厮的手臂握着,挥着另一只手直接对着那小厮的脸砸过去,小厮痛的摸着眼睛到处乱转 肥胖男子彻底恼怒了 “给我一起上” 这是要群殴啊,她干一两个还有把握,这么多个她可打不过,她趁人不注意,顺势一把拉过那个姑娘,对她说“跑!” 不由怀念贺新安在的时候,贺新安要是在的话,就这几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肥胖男子都没反应过来姑娘被人拉走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凳子踢到一旁,道 “给我追!” “要是今天不把你女儿找回来,我就把你这摊子给砸了”肥胖男子胁迫茶摊老板 “是是是公子,小的马上就去找” 李菁程拉着那姑娘跑了好几条街终于将那几个人给甩了,真是难缠,那人什么来历这么嚣张 “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跑了这么久,停下来的时候呆呆的站在那里 “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 “无事,我看那人恶心到我了,对了我方才看你的手上有很多伤,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伤都是我养父打的” “那个茶摊老板?” 那姑娘点头,李菁程愤愤道 “还真不是人!” 那姑娘忽而的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求公子收留我” 李菁程被她一跪吓了一跳,赶紧扶她起来,那姑娘就是不愿意起来 “你这是做甚,起来说话” “公子,我…不想回去,求公子收留我” “除了你养父你没有亲人了吗” “嗯,没有了,我是个孤儿,被我养父捡了当女儿,可是我养父只会拿我出气,从不把我当人看”她跪在地上很平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 “你起来,我便收留你”李菁程看她着实可怜,这寒冬就只有一件粗布单衣,便脱下了身上的狐裘给她披上,狐裘上残留着她的体温,批在那姑娘的肩上,为她遮挡了这寒风大雪,她的双眸凝望李菁程,站着的红衣少年像是一道闪烁的火光,她被他的光芒所照耀,竟不觉得这严冬寒冷 李菁程看她傻傻的看着她,赶紧将人扶起来,这次她终于肯站起来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道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不必言谢,只是我这人有个规矩,你跟了我往后要抬头做人” “往后可要抬头做人”这句话萦绕在她的耳畔,她活了十六年了,从没有人叫她抬头做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方才听那老板喊你二丫,这名字真俗气,应该是随便取的吧,跟了小爷我名字自然也得风雅,我观今日雪景甚是美妙,古人云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那往后你就叫暗香吧”暗香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暗香”她也有名字了吗,终于不是那个让人的恶心的“二丫” “多谢公子,公子之恩暗香无以为报,甘愿为公子当牛做马” “小爷我才你要你当牛做马,方才小爷怎么说的小爷要你抬头做人,记住了吗” “是,公子暗香记住了” 李菁程满意地点点头“你养父那边我会给他一笔钱,把你的身契拿到手,你不必害怕,到了我府上没人敢欺负你” 就是这么一场雪,让她遇到了这一生的贵人 肥胖男子的几个小厮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们人,便回去禀明了此事 “一群废物,敢在本公子手底下抢人,活腻歪了!还不快滚!” 李菁程带着暗香回到了李府,让柳絮给她安排了住所,便差人查起来白日那人,果然不查不知道,这一查真是给她带来不少惊喜 “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嗯,放那,你下去休息吧”十七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个肥胖男子是贤王府管家的侄子,仗着自己叔叔是贤王府的管家,平素坏事没少做,在街上强抢民女那是常事,看到哪家姑娘长的貌美便抢回去,大部分都献给了贤王当玩物,贤王等着吧,很快你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第6章 订亲 开元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京师发生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皇帝第二子贤王和贤王妃和离,有人猜测是贤王妃嫁入贤王府七年都未曾诞下嫡子,贤王给足了贤王妃颜面,提出和离,有人猜测定是这贤王妃做了什么丢皇家颜面的事,贤王不忍休妻,才提出和离,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只不过三日后这个谣传便不攻自破了,贤王府门前围着一群百姓都在看戏 巳时,贤王府门前忽然有一群百姓上门来闹,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夫妻,或是一些老妪,老伯,纷纷都说女儿失踪了几月不见踪影是被贤王掳去了,报官,官府置之不理,将他们赶到府衙外,若说是一个两个自然好对付,但是来了一群,莫说是赶走,一个个如同不怕死一样要往贤王府内冲,门口的侍卫都快要拦不住了,此事引起了刑部和大理寺的注意,当今皇上也知晓了,便派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 尚书府内 “爹,这是贤王勾结江南盐运使贪污的罪证,还请爹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李菁程将这些证据交给了李玄德,李玄德点头,不由多看了自己这个儿子几眼 李莲和萧圆圆已经回到了李府,面对这生活了十六年的家,李莲痛哭流涕,虽说尚书府现在备受热议,说尚书府的嫡长女不知检点,让夫家休回家中,但李家不是这种看中虚名的人,比起女儿在贤王府受苦,能回来便是好事 “程儿,大姐还要多谢你相救,若不是你去贤王府找我,还不知那种日子何时到头啊”李莲眼里含着泪水,坐在程芳菲的身旁痛哭 “大姐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谢,贤王作恶多端是他咎由自取” “程儿,你是如何让贤王和你大姐和离的”李玄德难得平静下来和他说话 “只要抓住贤王的把柄,威逼利诱便也不是难事,前几日我正巧发现贤王府管家侄子当街掳人便派人去查了此事,结果便查到了贤王的头上,手中得了些证据,便以此要挟贤王同大姐和离,贤王为了事情不败露只能照做”谁知道他这几日出门身上都带着几十个护卫,贤王这人狡诈,定会派人灭口,这几日不少人追杀,也是她福大命大,所以她才想让贤王赶紧下地狱去 “那为何不用我给你的证据”李莲问道 “大姐手中的那些证据出自贤王府,贤王知晓了,我怕她会对你和圆圆不利。” “我儿聪慧” “如今贤王怕是插翅难逃,咱们一家人总算是能团聚了”程芳菲握着李莲的手,高兴道,李莲点点头 “二妹和二妹夫也快回来了,今年咱们一家人可算是团聚了”李莲转忧为喜,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夫人,小小姐吵着闹着要找少爷呢” 萧圆圆被红鸾牵着到了几人跟前 “小舅舅!” 萧圆圆今年五岁了,长得圆头圆脑的,颇为可爱,以前她最喜欢这个小舅舅了,只可惜后来被他父王带到了一处偏院,没人陪她玩,就再也见不到小舅舅还有母妃了 李菁程抱起萧圆圆,她的身子软乎乎的,抱着很舒服 “圆圆来找舅舅,是想舅舅带你去玩吗” 萧圆圆点头“我最喜欢和小舅舅一起玩了” 众人听了皆欢笑不已,李玄德今日也难得没有骂李菁程,任由他带着萧圆圆下去玩 … 每年逢除夕这样的节日,国子监便会放七日假,往年李菁程都是和贺新安还有徐鹭三人去西郊涉猎,去踢蹴鞠亦或是斗鸡,今年同往年不同,徐鹭早在几月前便同户部右侍郎庞绪大人一同去湖广赈灾去了,已经几月都未曾回来了,李菁程给他写信他也未回,不知在那边如何了,贺新安今年被贺太尉抓去军中历练了,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不过还好贺新安算是有良心的,还没有忘记她,约她去揽月阁把酒言欢,畅叙幽情,不过贺新安的心情今日出来喝酒心情不甚好,一直在喝闷酒 “贺兄,你这是怎的了” “莫要提了,我爹娘忽然为我定了一门亲事,你说我连人家姑娘都没见过,就同人家定了亲”贺新安说的内心的不舒爽更加浓烈了 “没想到贺兄竟然我们三人中最早成亲的哈哈哈,不知哪家姑娘如此倒霉”李菁程没想到是因为此事贺新安才闷闷不乐的 “菁程你这么这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我都快愁死了” 李菁程见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便没继续调侃,认真道 “娶妻生子人之常情,你看国子监许多与我们同龄的家中早已定了亲,还有的孩子都一两岁了,贺兄不必烦闷,这种事情自是水到渠成”思及此,不由想到自己,至多一两年吧家中定也要为自己定亲,届时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真的娶个妻子回来吧 “你和莲清都还未曾订亲呢,怎的我就要成亲了” 莲清是徐鹭的表子,徐鹭曾说未挣得功名便不会娶亲 “定是太尉和令夫人想要抱孙子了吧” “菁程,你怎的又开起玩笑了” “那便说些正劲的吧,与你定亲的是哪家姑娘”李菁程收回刚才的笑脸,认真道 “太尉府家的三小姐程韵” “程韵?程映雪的妹妹” 贺新安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下肚,不知道她爹娘是如何想的,亲事都已经定下了,连生辰贴都已经互换了,只怕是想要退亲不容易了 “是啊,你说我和程映雪好歹也算是同窗,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妹妹要是嫁给我了,我日后如何面对他,他还是我大舅哥了” “其实程映雪的妹妹挺不错的,外界都说他是京城第一才女,不仅长得绝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师不知多少公子想要求取他妹妹,太尉和令夫人眼光独到”李菁程确实真心这么觉得的,程映雪为人正直,他的妹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菁程,我不喜欢程韵那般的,娶回家中多无趣啊,我想娶得人必是同我有相同爱好,能陪我一起玩的姑娘”贺新安怔怔地看着李菁程,心想若是菁程是女子就好了,他就可以将她娶回家中,只可惜菁程是男子 “贺兄,你都未曾见过程家小姐,怎知不喜欢,不必如此悲观,不如我们去见见这程家小姐” “这样不好吧,有损人家闺中女子的名声”贺新安迟疑道 “那也总比你们两个都没见过就要度过余生要强吧,兴许程家三小姐也想见见你呢李菁程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这件事不要让人知晓便好,女子看重自己的闺中清誉,但也好过面都没见过吧 “那我们如何去见她”贺新安问道 “给她送封信,明日约她在此处见面,如何” “她会来吗”这些闺阁小姐最看重这些了,怎会同陌生男子见面 “赌一赌,她也想见见你这个未婚夫”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程三小姐会来 贺新安喝的有些上头了,吆喝一声“好!我便要见见这程三小姐,看她是否如传闻中那般” 两人约好时间明日在此处相见,又差人给程府送信,贺新安喝的有些多了,便趴在桌上睡着了,李菁程只能出去将他的侍卫喊进来,带他回去休息 “李公子,劳烦您搭把手,公子喝得有些多了”贺新安人高马大的,侍卫都有些扶不住 侍卫将他扶进马车便离开了,正当她也打算回府,忽地一个小厮给她送了一封信,信中内容大致是说首辅夫人今日准备了很多新鲜的食材,邀他今晚去首辅家中用饭,还请她务必要来”那他要是去了,云寂闻不得气死,想起上次吃饭时他黑着一张脸,那她必须得去 “带路!”能有免费白吃的晚饭岂能有不去的道理 今日首辅家中格外的热闹,除却首辅大人不在外,就连云寂闻的哥哥云谦和嫂嫂都在家中,首辅夫人洛颜备下了好酒好菜,铜锅的汤底已经烧开,现在正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热气 “见过夫人,云大哥,云嫂嫂,云兄” “这位想必就是寂闻的同窗好友李尚书的小公子,有失远迎”云谦道 “云大哥客气,在下李菁程,早就听闻云大哥一表人才,写得一手好字,更是昔日国子监举世无双的英才,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这几句话一夸,云谦都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李小公子谬赞了” 云殊就是看不惯李菁程这模样,虚伪至极,偏偏母亲就是喜欢他,无可奈何 “菁程来了,快坐快坐”首辅夫人正往铜锅中夹菜,看着满是红油汤底,就让人味蕾打开 多谢夫人” 而云寂闻和他哥哥嫂嫂坐在另一个张桌上吃着家常菜,看他来了,云殊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云寂闻的哥哥和嫂嫂倒是不错,见他来了,颇为欢迎 “菁程,快尝尝,这铜锅涮肉可是我家乡最具特色的吃法,每年到了严冬,吃一口下肚,便觉得不冷了” 李菁程一如既往穿着里三层外三层还要外罩一件狐裘大衣,特别是在冬天,她都不用束胸,别提有多舒服了,进了府内确实热了许多,她脱下外衣交给丫鬟,便坐下同洛颜一道吃饭 尝了一口这涮肉,入口麻辣,咀嚼后又不失其原汁原味,确实吃法妙极了 “夫人,好吃,这等吃法,我还从未吃过” “好吃便多吃些,日后常来我府中,反正这府内也无趣,你来了有趣多了,若是你是我儿子,该多好”洛颜有些幽怨道,若是李玄德听了,只想快点把儿子送走,让云殊当他儿子 云殊和云谦略有些尴尬,云谦举起酒杯,走过来敬了李菁程一杯 “李小公子,在下敬你一杯,往后定要常来府中做客” 常来做客,云寂闻不得日夜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谁让他上次不把你破箱子踢过来的,她这人最记仇了,就来蹭吃蹭喝气死云寂闻 “好啊,多谢云大哥,云兄不仅为人谦逊有礼,待人大方,云兄的家人更甚,我这是三生有幸能和云兄结为知己啊”恶心死他 果然,云寂闻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哈哈哈 “菁程,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酿,快尝尝”洛颜给她倒了一杯酒,李菁程不由感慨,这首辅夫人还真是不同,放眼京师,哪家夫人会给客人倒酒,都是丫鬟小厮代劳的,况且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的夫人 “夫人厚爱了”李菁程一杯下肚,真是唇齿留香 云殊神色怪异地看了李菁程一眼,这桂花酿是母亲自己酿的,平素连他们都不舍得给,竟然今日拿出来给她,他和大哥大嫂喝的还是普通烈酒,不知李菁程给母亲灌了什么迷幻药,母亲莫不是真的相认她做儿子吧,李尚书就他一个儿子,都能上门来闹 “菁程,我那小儿平素话就少,你能不嫌弃和他交友,是他修来的福分,日后有何要他帮助的尽管提,不必同他客气,他若是不答应,你就来同我说” “娘!”云殊站起身来,什么叫不嫌弃同他交友,国子监多少人想和他交好,邀他吃饭,他都拒绝了,只不过皆是贪图他们家的权势罢了,怎的说的他好像人人嫌弃一般 洛颜给了他一个眼神,要是敢多说,吓走人家李小公子,你就等着被你父亲罚吧 李菁程忍着不笑出声, “夫人,这说的哪里话,云兄待我自是极好的” “嗯,那便好”洛颜看李菁程是越看越满意,李菁程一高兴便喝的上头了一些,来之前在揽月阁还喝了不少,便有些醉了,醉了一张嘴更甜了,见谁都夸,就连一直没说话的云殊的大嫂苏月烟都被她说的心花怒放 洛颜也有些微醺,嘱咐云殊送李菁程去客房休息,由着贴身丫鬟搀扶下去休息了 第7章 狼狈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夫人酿的酒真好喝,夫人来我敬你!”李菁程拿起酒杯朝着没有空气又敬了一杯酒,又喝了一杯下去 云殊满脸嫌弃地看着李菁程,起身拉着李菁程将他扶出去 “夫人呢,你不是夫人,你是云寂闻?”李菁程感觉天旋地转的,眼神微眯,仔细一看发现搀扶她的人长得白白净净,面如冠玉,就是脸色不太好看,沉着脸和他衣服的颜色倒是很相配 果然只有喝醉了酒才会暴露,连云兄都不喊了 “我扶你下去休息”云殊扶着他歪东倒西的身体,艰难将他拉走,就是觉得奇怪,这李菁程怎么如此瘦弱,摸上去哪哪都不像和男人该有的样子,这李尚书家养的真是娇贵,把儿子养成女娇娘 “云寂闻,我告诉你!我这人可记仇了,你上次看我从墙头摔下来,肯定笑了几天了吧,我就是故意要气死你,我以后天天来你家吃饭,气死你!”李菁程恍惚着,喋喋不休地道 “好啊,你以后天天来,气死我”云殊不由好笑,原来是这样,上次他从墙头上摔下来,狼狈的模样被他看见了,记了这么久 “对!气死你,我还要在国子监天天欺负你,你以后课业都得给我抄,不然我就和夫人告状,让她罚你,哈哈哈哈哈,嗝~”李菁程这笑声就跟疯魔了一般,像是坏人计谋得逞后的笑声 云殊真是无奈极了,醉酒了还不忘方才的事儿,好不容易把他扶回了客房,她又开始闹了 “这不是我房间!来人啊!救命!有人要谋杀我!”李菁程抓着云殊的手不放 “别想跑!” 云殊想拉开他的手,不知这家伙哪里来的力气,抓的死死的不放,袖子同长在她手上一般 “小贼,还想跑!” “李菁程你给我放手!”他堂堂首辅家的公子竟然被当作是小贼,有贼也是这个大呼小叫的人 “就不放!”她一个人的声音都快顶破天了,下人也不敢进去 “你放不放!”云殊神色凶狠地看着她,企图吓退他 “我就不放!”面对云殊的臭脸她是一点没放在眼里,声音还更大了,这动静闹的不小 两人便开始死缠烂打,云殊怎么拽就是拽不出来,两人的衣裳都已经乱成一团,床上的棉被都掉在了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面对李菁程这样无赖,他实在是头疼,没办法,让下人去取一把剪刀来 “云寂闻,你欺负我!” 李菁程发丝凌乱,一头青丝垂落在床上,面色泛着红晕,唇瓣嫣红,眉毛皱成一团,委屈巴巴的,看着让人想真的凌虐一番,云殊突然回过神来,他在想什么,他可是男子,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赶紧站起身来,想往外走,但是袖子还被他抓住,无法走开,此时丫鬟拿了把剪刀来,云殊拿起剪刀将衣裳剪破,少了一只袖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去取碗醒酒汤,服侍李公子喝下” “是,二少爷” 云殊没有多留,嘱咐了丫鬟几句,便离开了,回去后他心情烦恼,便是怎么平复心情,都无法入睡,只要一闭眼,李菁程那张委屈巴巴的脸便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后半夜,他干脆不睡了,坐在院内的石桌上吹了一夜凉风,方才清醒了些 …… 清晨,一缕阳光透射进窗内,李菁程被这阳光刺的从梦中醒来,脑袋还有这昏沉,坐起身来,看看了四周,这是哪儿,不是吧,昨天……她感觉拉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还好还好,万事大吉,没被发现 她坐在床边穿鞋,突然一块玄色的锦缎掉了下来,这是什么?她拿起落在地上的锦缎仔细瞅了一眼,瞳孔震裂 这不是云寂闻的衣服,怎么会在她这里,这块锦缎这是衣裳袖口的地方吧,看这么平整像是剪刀剪的,昨天发生什么了,不是吧,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李公子,您醒了,奴婢服侍您穿衣洗漱” 她可不敢让外人服侍她“不必了,你下去忙吧” “可……”那丫鬟还是犹豫道 “无事,我在家中便不喜欢别人服侍我,你下去替我寻套干净衣裳来” “是,公子” 这衣服皱巴巴的,穿出去确实不成体统,她还是赶紧溜走吧,万一碰见云寂闻那家伙就完了,昨夜她定是出糗了,足够他笑一辈子了吧,她现在只想抱头痛哭一场,以后在国子监怎么面对他,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 “啊!小爷我的一世英明,云寂闻!” 没过一会儿,丫鬟拿着一套玄色衣裳过来,递给李菁程,她拿在手里对比了一下,正好合身,就是这颜色款式太丑了,哪哪都无法彰显他的气质 对了!戒指!她低头一看,就剩下六个了,明明有十个的 “云寂闻,我要杀了你!” 那四个掉了的是真的,个个价值不菲,其他六个是她托柳絮给她买的假货,几个铜板一个,云寂闻这混蛋把她四个真的都给顺走了,留了六个假的给她 心痛! “你下去吧” “是” 换好衣裳后,她悄悄找了个好翻墙的位置,出去了,没想到马上要着地了,竟然一脚踩空了,又摔了个狗吃屎,气死她了,遇到云寂闻就没好事,她怀疑这也是他故意的 揽月阁,贺新安一早就到了,正等着李菁程到来,她刚进门,就有伙计将他迎上去 “菁程,你可算来了!” 两人坐下,李菁程倒了杯水,一饮而下,贺新安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菁程,你今日怎得穿的如此低调,”他憋了许久才想起一个词来形容,他其实想说寒酸的,连衣服袖口的地方都开线了 她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差点呛死,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哦,今日你和程三小姐见面,我自然得低调些” “那你的手怎么了”举着茶杯时都好似有意无意在闪躲 废话!以前真真假假时,她还有几分底气,现在都是假的,她当然是心虚了,兄弟太了解自己,也是件难事啊 “无事,就是程三小姐要来了,有些紧张”等等,是贺新安的未婚妻,她紧张什么 “原来如此,还真是我的好兄弟,菁程定然是想给我撑场子才紧张” “是啊”说这话的时候还真心虚 “也不知这程三小姐相貌如何” “我竟不知贺兄是个如此看中相貌的” “若要共度余生自然得找个好看些的,日后日日相对,心情也能舒顺些”这其实是贺新安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琴棋书画可以不做要求,但长相得过得去 “公子,程三小姐来了”贺新安身边的护卫长明附耳道 “快去请!” 贺新安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程三小姐,请” 程韵带着丫鬟走进了雅间内,她带着帷帽,身姿款款走了进来 “程三小姐,快请坐”程韵点头,便落座,随即取下了帷帽 “小姐,不可”这里都是外男,若是他们出去胡言乱语,小姐 “无事,贺公子今日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如何,贺公子可还满意”程韵说话声音很好听,就像清泉一般让人感到舒服 贺新安见到程韵容颜时,不由震惊 “你不是江公子,怎么是程三小姐” 程韵笑道“是啊,我是江月,怎么贺公子不认识我了” 前几日,他见一个公子没钱吃饭,又听他说自己是来投靠表亲的,便请他吃了顿饭,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去投靠表亲,这人是程三小姐,程映雪的妹妹 “你贺新安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我对贺公子一见钟情,便让爹爹去太尉府说媒,太尉和太尉夫人可是当即就答应了”程韵眉眼弯弯地看向贺新安 原来是姑娘家去提亲的,这程三小姐还真是有趣,李菁程看着两人,程三小姐长得还是很漂亮,贺新安应该挺满意的 “贺兄,程三小姐都如此主动了,你还呆愣着作甚”李菁程点醒贺新安,贺新安赶紧道 “多谢三小姐厚爱,只是不知小姐看上贺某何处,贺某实在不解” “为人大方且心地善良,最重要的一点长得符合本小姐的心意” 李菁程想憋笑真的很难,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贺兄好福气啊,日后能与这般有趣的嫂嫂一起,定然不会无趣” “这位是程韵看向李菁程,眼睛亮了亮,这位公子也是颇为英俊,她果然没有看错,她可是求了爹娘好久,又拉上哥哥一起,哥哥说贺公子虽然胡闹荒唐,且没什么才能,但心底纯良,比京师众多想要攀附权势的公子好上许多,才让爹娘同意了,看贺新安的目光越来越满意 “程三小姐安,在下是贺兄的朋友,李菁程” “难不成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李菁程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只不过大多都是臭名昭著 “正是” “往后等我嫁给贺公子,咱们也是朋友了,不错”程韵肉眼可见的十分高兴 “贺公子,我和我娘说了,咱们新婚的日子就定在明年九月,刚好六月我及笄了,三个月准备婚礼,时间充足” “这么急?”贺新安过了今年也才十七,就要成婚了,以后就没这么多好日子了 “是啊,早点成婚,免得你和别人跑了” 李菁程快要憋出内伤了,这程三小姐真是十分罕见,贺新安这次跑不掉了 “这贺新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兄,你还支支吾吾什么,赶紧答应下来,你一大男人哪有让姑娘干等的”李菁程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是是,都依程三小姐的” “嗯,以后你别叫我程三小姐了,叫我阿莺就行了”程韵身边的丫鬟都大为震惊,这不妥吧 “小姐,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的,他是你未来姑爷,你小姐我认可的,板上钉钉的事”要是让太傅知道了,可能气的吐血 “是是是,阿莺”贺新安哪敢不从,他有种预感不叫她能拿起板砖拍死自己 “逆子!那小兔崽子在哪里楼下的躁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李菁程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贺兄,程三小姐我有事儿,改日相陪” “哼,还想跑!站住!李玄德的声音传来。她就好奇她爹眼神怎么就这么好,她一想逃就被发现 于是乎,李菁程又被她爹抓回去了,原因是李玄德今日下了早朝找他那几个珍藏的戒指,发现不见了,便喊了程芳菲来问,程芳菲说她不知,李玄德立马就领会了,问起李菁程去哪里了,程芳菲瞒不住,李菁程一夜未归了,李玄德气的从府内跑出来,寻他 “逆子!我那几个戒指到底去哪了”李玄德开门见山 “什么戒指”李菁程装傻充愣 “别给老夫装蒜,你要是不说,今夜别吃饭,去祠堂跪三日,把祠堂的经书都给我抄一遍,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省” “爹,说了能不去吗” 李玄德斜睨了他一眼说” “都送人了”李菁程小声道 “什么!”李玄德心脏病都快被气出来了,那几个戒子价值几千两,这个逆子送人了,那他日后出去戴什么,那群老匹夫还不得笑掉大牙,堂堂吏部尚书出门连个贵重的装饰都戴不起 “逆子!气煞老夫!看老夫今日不打死你!” “爹!我错了,您不是还有几个吗” “你个逆子,还惦记老夫的!” “娘!娘!”李菁程被李玄德一路打回家,到了府中李玄德还不解气,最后还是程芳菲拦着,没再打了 “夫君,过两日便除夕了,莫要在府上见血” “哼!这个混账,竟然将老夫的戒指送人了,老夫日后如何在那些老匹夫面前抬头,不知道的以为尚书府穷的揭底了”李玄德顺了几口气,这才作罢,就是肉疼,几千两银子,说送人就送人了,老夫半辈子的积蓄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败家子 “夫君,莫要生气了,气多了伤身,我那房内还有几个值钱的夫君拿去便是” 程芳菲嫁过来之时嫁妆也是颇为厚重,几千两银子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哪里有儿子和夫君重要 “还是夫人贴心,夫人你有所不知啊 , 第8章 遇害 今日是除夕,李府上下热闹喜庆,尤为是今年与往年不同,李府嫁出去的两位千金小姐今年都在府上,也是很多年都没有这般热闹过了,今早李府的二小姐李蕙和二姑爷张问渠带着两人的孩子张钰回来了,他们一家远在南阳,平素回来一次也是十分艰难,还是前年回徽州老家看望老爷子见过一面,李府上下得知今早他们就要到了,都在迎接他们 等候了一炷香时间,李蕙他们终于到了,由着张问渠将她扶下马车,几人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二小姐,李蕙看见几人在门口等着,不禁红了眼眶,也是多年都未见爹娘大姐和小弟了,程芳菲赶紧上前握住李蕙的手,同样泪珠在眼眶打转 “蕙儿,回来了” 李蕙看着母亲又苍老了几分的容颜,不禁潸然泪下 “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未回来看过你和爹” “回来就好啊”程芳菲用帕子擦拭着李蕙眼里的泪水,自己看女儿气色红润,倒不像是舟车劳顿的模样,想来她这个女婿一路也是将她照顾的很好,对这个女婿也更加满意 张问渠牵着张钰走了过来,给众人行礼 “小婿见过爹娘,大姐,小弟” “钰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姨母,小舅舅”小团子声音奶声奶气的,很是可爱 “二姐夫安”李菁程也给二人行礼,不得不说她这个二姐夫比起当年和二姐初见时,如今真是风采更甚了,周身透着一股书香气息,是个温文儒雅的公子 “不必多礼,进屋说吧”李玄德虽面色未曾改变,但内心也是高兴,女儿女婿都回来了,人老了也向往一家人团团圆圆地 “钰儿,快走,我带你去玩好玩的”张问渠牵着张钰还没走两步,就被萧圆圆吵着闹着要带他去玩 李莲拉着女儿的手,嫣然一笑“你钰儿表弟连着赶了半个月的路,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你这孩子” 张钰才没有觉得累,见到外祖一家他高兴还来不及“姨母,我不累,我想跟着表姐一块去玩” 李蕙也道“大姐,小孩子都爱玩,让他们去吧” “小姨母,小舅舅送了我好多好玩的,我带钰儿一起去玩” “圆圆真乖,钰儿去玩吧” 张钰和萧圆圆两人就差一岁,四五岁的孩子能玩在一起,李莲也就随他们去了 进门后李玄德和张问渠两翁婿去聊了,李蕙和李莲则陪在程芳菲身边,李菁程也被李蕙拉去加入她们的话题中 “程儿,长得越发俊美了,这身量也比之前高上许多,倒是长得越来越像父亲了”李蕙看着李菁程愈加觉得这个弟弟称心 “二姐,你莫要取笑我了” 李菁程单丛容貌上确实和李玄德长得比较像,只不过五官更加柔和,而李莲和李蕙两人长得更像程芳菲些,三人站在一起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母女 “二妹你有所不知,咱们这个弟弟整日是气的爹吹胡子瞪眼,就是拿他没办法,还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然爹都怀疑不是他亲生的”李莲开玩笑道 这句话让李菁程的眼皮跳了跳,她是爹亲生的,可是爹要是知道了她不是儿子,是个女儿怎么办,会不会打死她 程芳菲注意到了她脸色瞬间的变化,赶紧转移话题,不想大家在李菁程的容貌上多作停留,程儿的容貌只会日渐女化,这身段和声音也是问题,她得想个办法啊 “蕙儿啊,莫说程儿了,你这一路舟车劳顿定然是累极了,瞧着脸都消瘦了” “娘,我不累,今日是除夕了,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然得多说说话” “今夜用过饭后咱们母女三人不如去街上逛逛,也是很多年都没去玩过了,当年还未出嫁之时,我还总是和程儿两人……” …… 后来李菁程随意找了个理由开脱了,她回到房中,找了面铜镜,问起柳絮 “柳絮,你说我现在的样子如何” 柳絮不知所以,看着李菁程并未发现有何不妥的 “公子容色俊秀,并未看出有何不妥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说旁人能看出我是个姑娘吗” 柳絮这才明白,这府中只有她和夫人知道公子其实是个姑娘,只不过因着各种原因才被迫扮成公子的,公子也是可怜,每日都要比寻常人早起半个时辰,“梳妆打扮”就是怕被人看出点什么端倪 “公子放心,奴婢的手法一向是顶尖的,公子本就比女子要英气些,加上在脸上上些妆,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李菁程点头,她站在有些担心她的声音 “柳絮,你可知有没有什么药能够让声音变得粗劣些”她虽然整日压低声音说话,可还是怕露出马脚 “奴婢以前倒是听说过一种叫清音丸,只是这种药价值千金,极为难求,奴婢也不知哪里有” “愁啊” “公子不必担心,公子虽身量同男子比起是矮了些许,但是同公子这般的也比比皆是,公子在容貌也没什么问题,不会叫人发现的”柳絮真心觉得公子真的很像公子 “嗯,希望吧” “公子,您有书信”暗香站在门外道 “你进来吧”书信,这个时候谁给他写书信 暗香进来将书信交给李菁程便下去了,她撕开信封,看字迹是贺新安写给她的,李菁程看的眉头紧锁,信中是这样写的 “菁程,昨家父之会客于家,无意中我闻湖广振灾畏不善。莲清之久不返,惧逢危也” 短短几个字,却让她内心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这几月每隔一定时间就会写信给莲清,但是从未收到过莲清的回信,现在贺新安写信来,怕是真的遭遇不测了,她必须去一趟湖广之地,今年湖广之地水患,百姓流离失所,莲清去前同他们说过他去汉阳府、武昌府、襄阳府和黄州府这四个地方,余下的郧阳府、荆州府、安陆府、德安府是户部右侍郎庞绪大人作为钦差前往振灾,只是莲清去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必须去一趟湖广之地 “柳絮,替我收拾行李,把值钱的东西立马拿去当了,换成银票,准备两套粗布的衣裳,快” 柳絮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日除夕,公子这是要收拾行李出远门啊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 “去找人,你快去” “公子,您房内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老爷昨日将您房内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让下人拿走放在库房了,没有他允许谁都不能动,就连那个值五十两银子的香炉都换成最普通的”柳絮不知如何是好,李菁程崩溃了,她爹!算了 “找两身粗布衣裳来,束胸还有黄粉,黛眉膏记得装上,再偷偷给我寻匹马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去去就回” “是,公子”柳絮虽然不知道公子要去救谁,看公子如此紧急,定是发生大事了,她也不敢多想,赶紧去收拾东西 李菁程现在愁不知道上哪里借钱去,她娘肯定行不通,要是去了,娘肯定要问她拿银子作甚,万一叫她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她走的,大姐二姐肯定也不会让她去冒险的,万一告诉爹娘就惨了 有了! 李菁程翻墙出去,必须速战速决,赶在晚饭前回来,今日难得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她不在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她跑了两条街,终于到了首辅家大门口,今夜是除夕,首辅府门前大门紧闭,只能从上次那个地方继续翻墙进去了,到处找了两个破箱子,终于能够的着翻了进去,只是,这翻墙进别人家,当场就被人给捉到了着实尴尬 “来人啊!有贼”一个丫鬟刚好经过此地,就看见一个穿的绿油油的人鬼鬼祟祟翻墙进来,大白天还敢进来偷东西,胆子太大了,还穿的这么显眼 “不要喊,姑娘,我不是贼”李菁程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那丫鬟仔细一看,指着她震惊道 “李小公子,怎么是你”这丫鬟就是上回要服侍李菁程的那位小姑娘,李菁程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熟人 “姑娘,你不要害怕,我有急事找你们家二少爷,快去通报一声,我就在此处等他” “李小公子是否要去前厅等候,奴婢去和夫人禀报一声” 李菁程赶紧道“不必了,你去把你们二少爷喊过来,我有要事,记住千万别和你们家夫人说我来了”她有点害怕了,万一夫人太热情,又拉着她在这里吃饭就不好了,还有上次的事儿她都有些无言面对云寂闻,她想好了,要是他不借钱给自己,就死缠烂打,把那四个戒指给要回来,尽管她没有证据是云寂闻拿的 “是,李小公子稍等片刻” 丫鬟赶紧下去通报云殊,李菁程找了个石墩躲起来,生怕被云府的下人发现了,不认识的就百口莫辩了,她蹲着,换了好几个姿势,腿都快蹲麻了,还没见云寂闻的人影,气死她了,她怀疑云寂闻这厮就是故意的 “二少爷,李小公子方才就说在此处等您,只是不知现在 听到有声音渐渐传来,李菁程探出个脑袋,看来人穿着玄色金边流云锦袍,她毫不迟疑就从石墩站起身来,招手 “这里,云兄” 李菁程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从云殊和小丫鬟的视角看着颇为滑稽 云殊朝那边走进,示意小丫鬟退下,李菁程见四下无人,赶紧出来,火急火燎道 “云兄,我有急事寻你,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了,你能否借我点银子,改日我便差人还给你”还是不可能的,她还有四个戒指在他手上呢 “可以”云殊很爽快就答应 李菁程瞪大了双眼,云寂闻今天是吃错药了,不过还好省的她浪费时间 “云兄,多 李菁程话还没说完,就听云殊接着道 “但我要同你一道去” “什么!云兄你知道我要作何”李菁程错愕,这都能猜到,云寂闻莫不是派人无时无刻监视她了 “去救徐兄”云殊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的莲清遭遇不测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兄也是我朋友,自然想尽一份力”云殊其实也是今早才知道,徐阁老的儿子徐鹭前往襄阳府赈灾时忽然离奇消失,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昨日庞绪拖人传信回京禀明了此事,徐阁老一听人差点昏厥过去,皇上听闻此事,命刑部差人前往襄阳府寻找徐阁老的爱子 莲清什么时候和云寂闻是朋友了,她怎么不知,不过他既然想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还能承担一路上的花费,稳赚不赔 “好,我今夜亥时便走,在李府后院那条街上汇合” 云殊点点头,他之所以和李菁程一同前往确实与徐鹭有几分交情,但也有部分出自自己的私心 “还望云兄将此事保密”首辅大人让不让他去她不知,反正她爹娘肯定和太尉一样,把她锁在家里,哪里都不让她去 “好” 李菁程没做多留,赶紧翻墙出去了,云殊摇摇头,其实大可以走大门出去的,这样真的像是他们白日做贼 解决了银子的事,李菁程便赶紧回到府里,正好,她前脚刚到,就有丫鬟过来传报让她去前厅吃饭,今夜李府也为下人们准备了年夜饭,许多下人们早早前去热闹了,汀兰苑就只剩下柳絮和暗香两个丫鬟,不知这次出去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少说也得一个月吧 “柳絮、暗香快去用饭吧,不用在此服侍” “是,公子” 李菁程赶到前厅时,大家都已经到了,李玄德看她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又念叨了几句 “你娘,还有你姐姐们都来了,等你一人,成何体统” 李菁程赶紧跑过去给李玄德斟了一杯酒,又给他锤了捶背,道 “爹,是儿子怠慢了,您辛苦了,儿子给您斟酒,今日是除夕,儿子祝您竹清松瘦,待与青春斗长久” “哼!学了几首诗就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还不快去坐下”李玄德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是是是” 众人对于父子两的拌嘴,早已习以为常了,今夜除夕,李府一家吃着年夜饭,桌上摆着十六道菜,分别是神仙鸭子、东坡肘子 、豆瓣鲫鱼、焖豆腐 、酸菜鱼、红糟排骨、清炖马蹄鳖、黄山炖鸽、桃脂烧肉 、清香炒悟鸡、沙参心肺汤、水晶南瓜、干煸冬笋、铁狮子头、荷包里脊、樱桃肉 李莲分别夹了一块焖豆腐分别放进程芳菲和李玄德的碗里,口中说着祝福的话 李蕙随后也替他们夹起这道菜放入碗里,笑着道“爹,娘,女儿记得您二老最喜欢吃这两道菜了,从前吃这道菜时,爹最喜欢说起渊源了,小时候那会儿我和大姐还有小弟百听不厌” 李玄德难得感叹“是啊,这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 外祖父,什么故事啊,圆圆也想听”萧圆圆听他们大人说话,一听有好听的故事,也想听 “我也想听,外祖父”张钰也跟着起哄 “你这孩子,什么都爱打听”李莲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李玄德对待后辈向来很慈爱,李莲和李蕙未出阁时,在家中也是受尽了宠爱,只是对李菁程严苛了些,偏偏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像他的性子,尽爱闹腾啊 “那外祖父便讲给你听,你外祖父年轻那会儿还是个穷书生,进京赶考时,身上没银子,哪像现在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有一次饿的前胸贴后背,人都快恶迷糊了,睡在你外祖母家门口” 李玄德从不避讳他的出生,每每说起此事的时候都会感慨是他命好,程芳菲的父母不仅不嫌弃他的出生,还将女儿嫁给他 第9章 出城 “那外祖父便讲给你听,你外祖父年轻那会儿还是个穷书生,进京赶考时,身上没银子,颇受人欺辱啊,哪像现在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也住不起客栈便睡在破庙读书,有一次饿的前胸贴后背,人都快饿迷糊了,睡在你外祖母家门口所以,圆圆和钰儿日后可不能作那种趋炎附势,自高自大之人,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天下,故能为百谷王” “是,圆圆/钰儿记下了” 李玄德从不避讳他的出生,每每说起此事的时候都会感慨是他命好,程芳菲的父母不仅不嫌弃他的出生,还将女儿嫁给他,他能走到如今,还要多谢程芳菲还有她父母对自己的厚爱,程芳菲的父母走之时,李玄德更是辞官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停职了三年,那是他还是一个翰林院编修,一转眼都过去多年了,所以李家看女婿从不看出生,当年李蕙要嫁给张问渠,李玄德也是同意的,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不准纳妾,一生只有李蕙一个妻,贤王当年也是这样答应的,也是他看走眼了,让女儿嫁给这等下作之人 “想到此处,李玄德不由多喝了两杯酒,张问渠举起酒杯敬他 “爹,小婿敬您一杯,多谢爹这些年抬爱,不嫌弃小婿的出生,小婿才能娶得娘子这般贤淑的女子” 李玄德回敬后饮下 “你和蕙儿琴瑟共鸣,我和你娘便满意了” 接着张问渠又敬了程芳菲、李莲还有李菁程 “二姐夫,你和二姐夫恩爱,对二姐好,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我还想多几个小外甥呢,这样家里多热闹” “小姨夫,我也想要更多的弟弟妹妹” 被萧圆圆这么一说,张问渠满脸通红,程芳菲说她是人小鬼大,李蕙有些不好意思,举起酒杯敬大家 “祝咱们一家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这顿年夜饭,众人吃的都异常兴奋,张问渠喝的有些醉了,被李蕙拉下去休息了,程芳菲感觉今日就好似做梦一般,回到了很多年前,人老了,就算权势地位越来越高,就算夫君再也不是让人都瞧不起的穷书生了,就算京师的很多夫人都想与她交好,也敌不过儿女就在膝下,她靠在李玄德的肩膀上一如两人刚成亲之时,口中喃喃道 “夫君,我做梦都没想到咱们一家多年后竟然还能坐一起吃这年夜饭” 李玄德点头是啊,人老了,就爱念旧了” 李玄德从怀中拿出一个漆红色的木盒,放在程芳菲的手上 “夫人,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程芳菲心里一阵暖意,夫君总是记得她说的一字一句,程芳菲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玉手镯,成色极好,想来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买到的吧 “喜欢,多谢夫君,我常常想我这一辈子最对的决定就是嫁给夫君,和夫君儿孙满堂”只是不知夫君知道程儿的身世会不会怪罪她 “我又何尝不是,老夫对那混小子也没抱什么希望,日后给他调离出京谋个一官半职,远离朝堂这个是非之地兴许也是好事,这样老夫也能安然离开了”李玄德对儿子不求他日后大有所为,只求他一生不愁吃穿,平安就好,这也是这个作父亲的最心底的期许 前厅独留下程芳菲和李玄德,李莲今晚也喝的有些多了,下去休息了,李菁程被两个外甥拉去放烟花了,萧圆圆几日前就买了一堆烟花,就等这个时候了 “小舅舅,那个小摊老板说这个最好看了,你快放,我们一起看” “好,圆圆拉着钰儿站远些看” 李菁程记得她放烟花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了,那是她还小,除夕之夜,跟着贺新安在京师到处游玩,也是那个时候他们结识了徐鹭,因为那个时候他俩放烟花不小心把徐鹭给炸伤了,还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他爹那个时候还是吏部侍郎,知道她干得这事后,带着他去徐阁老家上门赔罪,还好徐阁老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也没计较此事,徐鹭平日在家也没人陪他玩,徐阁老对他疏于关心,母亲又早早离世,娶了续弦,他家中的那些庶弟庶妹们都是不省油的灯,后来几人便玩到一起了,再后来便是他们三人一起在国子监上学,国子监的一众学子都很难想象徐鹭竟然会和两个纨绔子弟玩在一起 将烟花点着后,李菁程拉着萧圆圆和张钰站在后面一起看,烟花真的很美,在黑夜之中绽开一朵绚丽的花朵,只是不知这么美的烟花莲清能否看见 “哦哦哦!烟花!小舅舅快看!”两个小孩子看着烟花都高兴极了,蹦蹦跳跳的 放完烟花后,萧圆圆和张钰被奶娘带下去休息了,李菁程回到院子,写了一封书信,也准备离开了 叫来了柳絮 “柳絮,这几个红包你明日记得分给大家,这两个是你和暗香的,我听闻你家中母亲身体不好,若是急需要钱,我那衣柜地下藏了点私房钱,你拿去用,这封书信记得明日交给爹娘,照顾好自己” 柳絮接过红包和书信,声音哽咽,公子还记挂着他母亲呢 “公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平安回来”说着说着柳絮眼泪就落下来了 “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我走了” 李菁程将桌上的包袱背着,便离开了,趁着天色暗,熟练地翻上了墙 公子”暗香站在墙下喊道 李菁程回头看着她,暗香怎么会在这里 “哦,公子放心,暗香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给您送行的” “暗香,你的心意我领了,快回去吧,莫要被人看到了” “公子,一路平安,早些回来”暗香没有多留,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李菁程不由感慨暗香跑这么远就是来给她送行的,这么大晚上也不怕被人发现,真是个傻姑娘 她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这次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早就在这个地方放了好几个破箱子,平稳落地,柳絮给此处安置了一匹马,只是出城还得靠云寂闻了,相信以他的能力搞到路引不是问题 亥时时分,云殊和李菁程再次碰面,李菁程今日装束低调极了,穿的衣服还是她最低调便宜的玄色暗竹文锦袍,和云殊今日的装束倒是挺相称的,两个玄衣男子在角落里像是鬼鬼祟祟的密谋些什么,尤其是那个个子矮一些的公子神色夸张极了 “云兄,你怎么出门在外就只备一个包袱的,你的马呢,难不成你想走到湖广”李菁程腹诽道 “家中不便备马,便想着李兄家中定然是有的”云殊依旧是面不改色 什么!云寂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什么叫她家里有马,你们首辅府家大业大地,连匹马都买不起了,她忍,一路还得看他资助 “云兄,我就只备下一匹马!你自己买一匹去” “天色已晚,若是想买马还需明日,想来李兄也不愿耽搁时间,况且在下听闻李兄的马术不佳,前些日子……”言下之意我与你同骑一匹马,要是不答应呢,就把她骑马差点从马掉下来的丑事说出去 “好了,莫要说了,走吧,尽快赶路”李菁程赶紧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她估摸着这些陈年旧事都得抖出来 不得不说云寂闻除了让人讨厌外,其他方面还都是不错的,这一路上非常的顺利,出了城门两人就快马加鞭赶路,尽量在明日天黑至少赶到顺德府 李菁程的马术确实不佳,国子监的学子不仅要每日上课,武学方面也是不容疏忽的,每年还要举办比武,她最怕这种时候了,所说在文章方面她就算没什么天赋好歹考前多看看那些名人写的还能抱抱佛脚,名次不至于太低丢人现眼了,可是这比武她是哪哪都不行,骑马还是她为数不多能看的了,去年比马术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纯属意外而已,那马儿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她难以驯服,这才有了这场丢人的闹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又被拿出来做文章了 “云兄,你若是再拿那些陈年旧事做文章,我便派人将你的家底差得清清楚楚,下次也拿这些事取笑你”李菁程这是先说断后不乱 “任凭李兄处置”云殊云淡风轻道 意思是说他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任凭你怎么查都是做无用功 “你!”不说话了,和云寂闻这厮说话只会让自己暴躁,她没找到莲清可能就被他给气死了,等找到了莲清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怎么会和云寂闻这种人交朋友,若是眼瞎了,她带他去看看 第10章 开封 两人一路上跋山涉水,终于是在天黑之前赶到顺德府了,休息一夜,买了一匹马,剩下的就都是干粮和水了,天还没亮又继续赶路了,这里去襄阳府旅途遥远,至少也得半个月功夫才能赶到,莲清生死未卜,他们不得在中途浪费时间,须得在干粮和水吃完之前赶到开封府,接着再去襄阳府 此时的尚书府内 程芳菲次日去寻李菁程时,拿到了李菁程留下的书信 “爹、娘,子不孝,徐兄于湖广逢不测,子不能坐视不理,须巡行湖广寻回兄,且请爹娘不要罪柳絮及暗香,是子自家决,爹娘保重,不孝子菁程” 程芳菲看到书信人都傻眼了,抹着眼泪去找李玄德,谁不知前几月湖广之地遭受水患前所未有,淹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这一去…… 李玄德将书信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最后的拍拍程芳菲的肩膀,宽慰她 “夫人,那小子为了好兄弟能去湖广,这点倒是像老夫,是个重情义的,我会派人前去保护他的,夫人放心” “可是夫君……” “诶,夫人,莫要担心,让他去吧,历练一番也是好事,咱们能护着他一辈子吗” 程芳菲点点头“明日我去广济寺为程儿祈福” …… 开封府,是昔日诸多前朝的定都之地,便是今日也不难看出此处气势磅礴,规模宏大的景象。人人都说,江南开封,烟雨缭绕。古城如画,帆影洞庭秋。玉满池塘,春游开封回归。芙蓉水榭,烟兩池山朦胧。林峦叠峭,风景最是秀色。橘黄柠檬,荡舟漾水歌。只是今时的开封对比起往日倒显得落寞了许多,从李菁程他们踏入这座城后,满城遍地都是流民在乞讨,大多都有官兵守着,不让他们当街抢东西,有些甚至直接饿死在街头,尸体都发臭了,也无人替他们收尸 “公子赏口饭吃吧” “公子~”那群流民看见他们两人走过,好像燃起了希望,伸出如只剩下骨头的手,后面一直沉默着的流民听到这里有动静,蜂拥而上,现场的一片混乱 拦着的官兵凶神恶煞地道 “还不快走!” “滚回去!谁要是敢走出这条线,脑袋就是不要了!” 李菁程本想从包袱里拿出烧饼的,可看他们这么多人,全都用那种看向猎物的表情看着自己,手悬空着没有伸进包袱内,云殊一把拉过她往前走,不要听不要看 “你能救的了一个,救不了所有人,届时未分的食物的人只会谴责你为何不救他们,与其这样倒不如一个也不救,没有希望何来失望”云殊将她拉走后,缓缓道 李菁程沉默了许久,直到感受到有人在拉她的衣摆 “哥哥”一个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角,睁着双目看着李菁程 李菁程低头看着这个才到她胸下的小姑娘,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头发枯黄,脸颊凹陷,唯有一双眼睛睁大着看着她,李菁程蹲下身来,将她的脸擦干净,问道 “你是不是饿了,来这个拿着,赶紧吃了,别让别人看见”她从包袱里偷偷拿了个烧饼塞在她的手里,把她牵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谢谢哥哥”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下,这是多少天没吃饭了 “慢点吃” “云兄,你还有多少银子” 云殊知道她想做什么“一百两” 怎么就只剩下一百两了,城中这么多流民“云兄,你说一百两能救他们几日” “至多两日”这里这么多流民,若是朝廷和官府不出手,就是多活了两日,结果也是被活活饿死,怎会如此,陛下已经派人来湖广赈灾,赈灾的粮食还有御寒的冬衣都已经送到了,开封怎还会有这么多流民逃过来 李菁程心里五味杂陈,小女孩吃完烧饼后,又怔怔看着他们,李菁程以为她没吃饱,便道 “可是没吃饱”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烧饼给她,小女孩摇摇头,道 “哥哥,我能跟着你吗” 李菁程不由疑惑,小女孩继续道 “哥哥,我是从襄阳来的,我爹娘还有弟弟都被洪水给冲走了,我家也没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跟着那群人逃到了这里” 李菁程听的触目惊心,心也跟着一起绞痛,这么小的小孩没有爹娘怎么生活的下去 “云兄,我们带着她吧” 云殊点头,这小姑娘确实可怜,才这么小,若是没人照顾定然是死路一条,只是若是她开口要救这些流民,他不会答应,若是把银子都用了,不说是去襄阳,在开封他们都会饿死,多活一两日少活一两日又有何区别,那还不如救下一个人,至少她能活下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常欢,爹娘都叫我阿欢” 常欢,常久欢愉,她爹娘应该很爱她吧 “云兄,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要王权富贵了”因为只有高处云端的人才能做她想做的,救她想救的人 “嗯,走吧,去城中买些干粮,再给阿欢买件衣裳,继续赶路吧”云殊明白她此刻内心的纠结,以及什么都做不了的绝望,可现实就是如此 两人带着常欢找了个客栈住下,恰巧城中的客栈都住满了,只剩下这个客栈余有两间房,那常欢和谁住一起便是问题,李菁程决定让她自己选择 “阿欢,你想和哪个哥哥一起睡”幸得常欢年龄小,不然带着她真是个问题,她虽是个女子,但是却不能暴露身份,跟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真的诸多不便 “我想和哥哥你一起”常欢拉着李菁程的手,站在他的身边,她觉得另一个更高些的哥哥虽然长得好看,但是看上去凶巴巴的,而且脸上没什么表情,总感觉不太喜欢她,还是这个哥哥感觉更亲近些 “好,阿欢那个哥哥他叫云寂闻你以后叫他云哥哥或者寂闻哥哥便好”李菁程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那哥哥你呢”阿欢双目亮亮的看着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哥哥叫什么 “我叫李菁程,你可以唤我程哥哥” 李菁程,常欢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让自己忘记,而后甜甜地喊道“程哥哥” 云殊看两人关系要好,心里有些吃味,李菁程还真是和谁都能叫好,连个幼童也喜欢他,不知都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 李菁程想说,没有办法,本公子魅力就是这么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万人迷 她带着常欢下去休息,给常欢打了水洗澡,没办法他现在身份不便,只能让她自己去洗,还得时时刻刻盯着她,以免她掉到浴桶下去,呛到水 “程哥哥,我洗好了” 常欢穿着新买的衣裳出来,虽然也不是什么上好的衣服,但穿着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着都舒爽了许多,仔细看着常欢除了消瘦外,长得也是冰雪灵动 “嗯,那你快去休息吧” 李菁程怕被别人发现,她还有束胸都得藏好了,就算是个幼童,她也得速战速决,快些洗 “好”常欢爬上床,抱着被子,一直都没睡着,她害怕她睡着了程哥哥就会消失,以前她跟着那些流民的时候,怕睡着了就被丢下了,一个人无人问津,她只有死路一条 李菁程脱光衣服,躺在浴桶里,看着自己胸前的两团绵软,还好发育的不是很好,不然她怕这件事兜都兜不住,癸水也在出发之前刚好过了,希望后面的事情能顺利些,让她找回莲清,不知是因为多人都未曾像今日般舒服躺在浴桶里泡澡了,她竟然生出些困倦之意,常欢见她一直没来,便下床过来寻她,等常欢叫了她一声之时,她从睡梦中惊醒,和常欢四目相对,完了 常欢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她 李菁程肤色白皙,原本抹着黄粉的脸因水汽和洗浴的缘故都脱妆了,散着头发,水刚好没过她的胸前 她睁大了双眼,心里紧张,不知道常欢有没有看出什么,她平复此刻的心情道 “阿欢,怎么了” 常欢天真无邪道“没事,我就是看程哥哥这么久都没回来,有点害怕” “你先去睡,我马上就好了” 常欢点点头,又回去睡了,李菁程赶紧从浴桶里起来,穿好衣服,将黄粉,黛眉膏一一上好,又仔细瞧了一遍,这才走出去,都怪她,打什么瞌睡,有外人在这里,不知道阿欢知道多少,愁人啊 常欢躺在里面一头,盖着被子,李菁程拉开被子躺在外面,常欢睡不着,她也同样睡不着 “程哥哥,你其实是个女孩吧”常欢打破了这份宁静,李菁程的心里不再平静,她的秘密终究是被人发现了,尽管对方是个屁大点的孩童,可是这又能如何,若是她说出去了,让人怀疑,她的身份暴露了,李家上下都得满门抄斩,这可是欺君之罪,她的手不由抖了抖,就阿欢到底是对是错,若是没有救她,可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她现在发现了,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杀人灭口 “阿欢……” “不过,你放心,程哥哥你救了阿欢,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阿欢唯一的亲人,唯一相信的人,阿欢不会说出的,程哥哥,阿欢一定会替你保守好这个秘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常欢知道程哥哥这个秘密肯定十分重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那个一起的云哥哥都不行 “阿欢,我们才认识几个时辰,你便把我当作你唯一的亲人,这份信任我很感动,只不过阿欢时势变迁,我能相信你吗,若是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了,我们全家人都会死”她不知道这话阿欢能否听懂,又能否明白这其中的重大,但这就是她内心想问的,阿欢值不值得信赖呢 常欢小小的手握紧她的手,坚定道 “我娘说过,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何况程哥哥你救过阿欢的命,阿欢也愿意为程哥哥死,阿欢以后也不会拿这件事威胁程哥哥的,阿欢发誓” 李菁程没想到这样的话是从一个七岁孩子口中说出,这孩子这么小便能想到这么多,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因她的秘密无辜杀死一个人,她下不去手,那便相信吧,没有像柳絮那般从小到大的感情,那便赌一把,若是他日阿欢长大了违背承诺,她一定会杀了她,然后为了不牵连李家,先一步自杀,叫人无迹可寻 “睡吧,阿欢,明日还要赶路” 知道李菁程是女孩后,常欢更加黏着她了,因为她害怕睡不着,便主动抱着李菁程睡觉,觉得安心许多,李菁程一夜无眠,她脑海中想过无数次杀了阿欢的想法,最后还是被压下了,看着阿欢的睡颜,这么好的一个小女孩,不应该因为她而这么死了 第11章 发现 第二日晨时,三人便继续赶路,云殊明显看见李菁程眼底的青黑,两匹马,阿欢不会骑马,云殊便主动带着阿欢,速度只能放慢了些,原是打算五日赶到襄阳府的,硬生生赶了七日,白日马不停蹄地赶路,夜间几乎是侧夜无眠,到达离襄阳城还有十几里简陋的食肆时,云殊便道坐下休息,吃点东西再赶路,李菁程已经瘦了一大圈了,本还有这肉的脸,现在消瘦的能看见骨骼,已经快和流民的模样差不多了,云殊人也萧条了,只不过没有李菁程明显罢了,阿欢还是和从前一样 常欢得知她们又要回到襄阳老家,也很高兴,这次回去没有危险,正好可以给爹娘还有弟弟立一块碑,明年回来还有地方可以祭祀,只是不知他们是否魂归故里了 三人坐下吃着酒菜,就听隔壁桌的几个大汉在讨论襄阳这场洪涝的事 “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哪有人管啊,城中饿死的流民都快堆成尸山了,每天我看那都有官爷往城外运尸体,可真是苦啊,咱们还是去开封找份差事做吧” “是啊,这真是天灾要人命,老百姓的命都不是命” “这要是再不运粮食就和冬衣来,咱们襄阳就要变成死人城了” 李菁程听到几人的谈话,不由皱眉问道 “这位大哥,官府难道不开仓赈灾吗” 说话的那位大哥看了李菁程一眼,道 “你有所不知,襄阳的粮仓粮食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发完了,每月多时有几百石粮食运进来,少时连粮食的影都看不见,且襄阳又是湖广受灾最中之地,哪里还有粮食可吃,冬衣可穿” 怎会如此,朝廷下令给每个城的粮食有五万石,又有京师和各地诸多学子每人捐四十石粮食运上,怎么到了襄阳就剩下几百石粮食了 “大哥,你可曾听说有个姓徐的大人上月来过襄阳”徐鹭是上个月失踪的,却是这个月京师才收到信 “这个未曾听说,我只听说朝廷来了个好似姓庞的大人,不过也从来没有来过我们襄阳,听说那个姓庞的大人现在在荆州”另一个大汉道 怎么可能,莲清明明是随庞大人一起来了湖广,怎么会连他的名字都无人知晓 “多谢两位大哥” 那两位大哥看他们要离开了,便好声劝慰道 “二位小兄弟,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城了,城中十分危险,四处都是流民,他们饿急了可是会杀人食肉的” 他们两人看这两位小兄弟细皮嫩肉的,进去恐怕会有危险 “多谢两位大哥提醒,只是我二人有要事要进城,就此别过了” 有位大哥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拉住了 “别说了,咱们现在自己都养活不起自己,还有空管别人,他们要进去送死,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唉” 两人便朝反方向走了 李菁程内心有些恐慌,并不是因为方才两位大哥说城中有危险,而是竟然无人认识莲清,云殊也很疑惑,只不过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查清此事 “抹上”云殊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抹在李菁程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阿欢看他们的举动也学着将自己身上摸的黢黑,还往头上放了几根杂草后抓了又抓,她知道他们是要伪装成流民,这样或许会减轻几分危险,一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他们早已经狼狈不堪了,包袱里还有一些干粮必须要藏好,她这一路过来,知道有些流民真的就如那位大哥说的毫无人性,人饿到极致真的会吃人 三人拄着用树枝撑起的拐杖,他们一路过来饱经风霜本就瘦弱,现在一看更像是流民了 马儿一早就在来食肆前就已经藏好了,现在他们要徒步进城,现在的襄阳已经不能看作一座城了,就连城门也许人看守,他们三人刚走进去的时候便有一群流民如饥似渴地看着他们,而面对这样的恐怖的注视只有比他们更加凶狠,他们才不会轻举妄动,李菁程,云殊和常欢三人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死死盯着那群流民,李菁程擦了擦嘴角没有的口水,伪装这种事她常做,尽管遇到的这群人不同,她也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云殊不必多说,而常欢她本就是流民,无需伪装,她更明白一个流民该有的眼神,恐慌以及凶残 那群紧盯着他们的流民终于收回眼神,那里人恐怕是比自己还可怕,走了这么久还能开到这里,一路上吃了不少人吧 三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城中的腐尸味极为浓重,整座城真的如那位大哥说的一般已经快成一座死人城了,仿佛被头顶的乌云笼罩住,永远不见晴日,房屋建筑都被冲塌了,到处都是断横残壁,哪还有曾经皮公说的“襄阳无限烟霞地,难觅幽奇似此殊”那番景象,只剩下襄阳城下哭声哀 “云兄,你可有办法找到莲清”襄阳这么大,该从何找起,莲清又在哪里 “襄阳知府左翰” 这襄阳城内谁都可以不知道徐鹭的下落,唯有左翰他必须知道,徐鹭本在汉阳府赈济,为何突然跑到襄阳府来,听闻他要来襄阳知府不可能不知道他会来,他们必须赶紧找到左翰查清楚此事 “如何能见到他”若是她还在京师相见左翰直接登门拜访就好了,可现在她不在京师,更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爹是吏部尚书,左翰怎么可能会见她 “左翰以前是我的爹的门下弟子,我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不过想要见到他这样的托词不够,必须威胁他与我们见面”首辅云中山的学子广布天下,四年前,左翰在他曾在他家中短住过几日,那时他还不是什么襄阳知府,只是个小小的给事中,经过这几年他爹的提拔,才坐到了如今襄阳知府的位置 “好,我知道怎么做,等天色晚些,我们就登门采访”李菁程点头,忽然看云寂闻哪哪都顺眼了,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若是自己一人独自来此,一路上肯定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三人所在角落里,等待着黑夜到来,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吃过饭了,不过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腹中早已空荡荡的,现下谁都没有开口说饿,他们必须盯紧周围一切事物,不容出任何差池 等到众人都已经睡着了,周围也黑灯瞎火的时候,三人偷偷的离开了这里,襄阳城内的结构布局他们不清楚,知府大人的府邸更是不知座落在哪条街上,三人也不敢分头行动,只能在黑夜里开会穿梭,寻找着挂着知府牌匾的大门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三人找到了,门外依旧有侍卫把守着,和他们白日待过的城东比起来,这里看上去焕然一新,看不出几个月前曾被大水给冲击过 “云兄” 两人相视一眼,便知晓对方心里所想,李菁程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匕首,是她出门前就藏好拿来防身的,现在终于起作用了,凭借着这么多年被她爹打的经验,这身手闪躲还是非常迅速的,几步便闪身出现在门口那个两个侍卫的身前,侍卫立马便发现了她,她的目的不是打架,只要足够威胁就好,以她最快的速度将匕首横架在其中一个侍卫的脖子上 “我要见你们左大人”云殊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侍卫吓得快昏厥过去了,觉得脖子上的利刃又近了几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小命就在恍惚一瞬间 “还不快去” 另一个侍卫没有办法,只能进府通传,过了许久才见那侍卫走出来,道 “我们大人说不见!” 刀架在脖子上的侍卫此时更是害怕的冷汗淋漓,不敢乱动 “给你们家大人带句话,就说玉雪窃玲珑,纷披绿映红” 那个侍卫还在犹豫,大人说了不见,再进去通传,这…… “快去啊!” 被威胁的侍卫赶忙焦急道,那个侍卫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去通传 果然,这次快多了,那个侍卫很快便走出来,这次他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二位公子,我们家大人有请” 云殊的眸色幽深,面上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左翰这时从内屋套了一件衣裳赶紧到正厅会客,看见云殊之时,赶紧上前给他行礼 “云二公子,老夫不知原来是您来了,有失远迎,真是该死” “还不快去准备着茶水和点心来,再收拾两间客房出来” 下人领命,李菁程仔细看着这个知府大人,脸四四方方的,脸上露着笑,看上去极为恭敬,五十上下的年纪 “无妨,是在下深夜叨扰左大人了,还望海涵” 左翰哪敢说什么叨扰“哪里的事,云二公子能来老夫这寒舍,着实是蓬荜生辉” “云公身体可还安好” “劳左大人关心,家父一切安好” “那便是好啊” …… 两人寒暄了一阵后,云殊才聊起了正事 “左大人,在下听闻徐阁老的爱子在襄阳失踪了,我与徐兄也算是旧相识,不知左大人有没有有关徐兄的线索” 左翰眼皮跳了跳“哦,徐公子一月前确实来过这里” 李菁程的心跳快了几拍,来过那就一定会有消息 “只不过,他就在敝府待了一夜便说汉阳府有急事要回去商榷,老夫也不便多留,差人将他送到城门外,他便离开了,前几日确实有官府的人来寻过徐公子,问起徐公子的下落,只可惜老夫也不知徐公子如今身处何方” 云殊道“不瞒左大人,我们二人此次前来是寻徐兄的,还望左大人明日带在下去徐兄住所看看,以及左大人差人送徐兄所在之地” “这是自然,徐公子失踪之事,老夫也差人去襄阳外围方圆十里都寻了个遍,也是未曾找到徐公子啊”左翰叹息道 云殊点头,左翰说的他也不全然相信 第12章 襄阳 “大人,襄阳府的赈粮和御寒的冬衣还未运到吗”李菁程不由好奇 “这位是?”左翰从未见过她,所以问云殊 “大人,我是云公子的朋友,在下姓程名锦礼”李菁程不想将身份说出 “可是当今太傅的公子?”当今太傅名程格,又是云公爱子的朋友,他想应该是太傅的爱子 “大人说笑了,我乃一介贫寒,幸得云兄赏识,怎敢和太傅的爱子攀上关系”程映雪可不长他这样,人家是先生眼中的好学生 “是老夫眼拙了,襄阳府上月都未曾有赈粮运来,如今粮仓的储粮早已发完,老朽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着肚子”左翰说着便红了眼眶 “大人可曾将情况禀报上级”李菁程听闻,呀然 “上月老夫就写信给巡抚大人,只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老夫有罪啊,苦了这些百姓”左翰叹了口气 “左大人心系百姓,何罪之有,在下会将此事禀明庞大人,左大人好生休息吧” 左翰神色有一瞬慌张,赶紧站起身来,朝云殊鞠了一个躬 “多谢云二公子,老夫替襄阳百姓感恩戴德”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下去休息了,李菁程总觉得有什么事漏了,哪哪都有些不对劲“云兄,可曾看出些什么,莲清已经不在襄阳了,那有去哪里了” 云殊摇头,他也觉得有很多蹊跷,既然徐兄不是在襄阳府失踪的,那汉阳府又说他去了襄阳府便再也没回来,那是在途中丢失的吗 “此事还得从左翰这里查起,今日已晚,你先下去歇息吧,阿欢今夜和我一起睡吧” 常欢说一人不敢睡,总是缠着李菁程要和她睡一起,可是他看李菁程肯定不习惯和别人睡一起,便想着让常欢和他一起睡吧 “程哥哥……”常欢扯了扯李菁程的袖子,她不想和云哥哥一起睡,但是她也发现程哥哥这几日都没睡好,人愈发消瘦了,她有着纠结 “云兄,阿欢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是吗,阿欢”云殊看向常欢,眼神意味不明,常欢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不敢再说话 “云兄,你莫要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吓到了阿欢了”李菁程将常欢护在身后 常欢总觉得这个哥哥对程哥哥不一样,她有点害怕,不答应他,云哥哥会中途把她扔下 “程哥哥,阿欢和云哥哥一起睡吧,你快下去休息吧”最好她还是考虑到程哥哥都没睡好,肯定是上次那件事,常欢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是程哥哥的人,一定会誓死守护程哥哥的秘密 “那好吧,云兄你不要吓阿欢”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这些干粮拿去吃,你自己回去照照镜子吧,本就长得丑,现在就像只猴子,回去了尚书大人看你这模样要提刀去云府”云殊将包袱塞在李菁程的怀里,这里面都是吃食,感觉有些不自在,便带着阿欢下去休息了 这是关心她?云殊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只是她什么时候像猴子了,人人见了都夸她长得颇为俊秀,好嘛 云殊确实是看李菁程太瘦了,再这样下去她怕徐兄没找到,她先瘦死了 “云哥哥,你和程哥哥关系很要好吗”阿欢心里好奇心作祟,她总是能感觉到云哥哥很关心程哥哥 这倒是问住了云殊了,他和李菁程一起在国子监上课五载了,只是两人好像并不熟知,偶尔李菁程心血来潮会找他说两句话,大多时候他都不太想搭理,除了先生外,和谁都是没个正形的模样,他也不懂徐兄是怎么和二人玩在一起的,若论交情,就是李菁程没脸没皮去云府蹭饭,他撞见几次他出糗的样子,好像就再也没有交情了,关系要好,连朋友都算不上吧,若是从前像他那样聒噪的人,他不愿搭理,只是近来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不觉得她在身边烦躁,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就像逗他,以及那次自己对一个男子心生出那般龌龊的想法,他和他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云殊看向漆黑的夜空 “关系要好吗?许是吧,他朋友众多,和谁都交好” 这点云殊误会了,能和李菁程做朋友的放眼整个京师也就两三个而已,其他人不过是泛泛之交 “程哥哥待人和善,性格开朗,和谁都是朋友,不过阿欢觉得云哥哥和程哥哥肯定也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常欢很喜欢李菁程,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云殊嗤笑一声,性格开朗,是因为他脸皮厚,待人和善,次辅儿子冯明书和兵部左侍郎家的儿子陈璞,还有国子监其他那些学子私下里都不知被他和贺新安捉弄了多少次了吧,偏偏每次还没有证据指正是他,就只有这种小孩子才会觉得他待人和善 “你很喜欢他”云殊问道 “嗯嗯,程哥哥还答应带我去给爹娘还有弟弟立碑” 云殊淡笑,还挺会收买人心的 李菁程回房后便睡下了,明日白天还有要事要做,她要是病倒了,找莲清的事便会耽搁,云兄一人只会难上加难,届时还要他们照顾,她可不敢 “菁程,你快走!快走!别管我!”徐鹭拉着李菁程两人朝树林跑去,他的身后有一群又一群的杀手紧追不舍,弩箭就先细雨一般从天而降,布下天罗地网,不容他们喘息 徐鹭的左臂长中了一箭,血液从手臂处不断涌出,他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李菁程的肩膀上搭着徐鹭的手臂,带着他一步步地冲向树林 “徐兄,你挺住,我们一定活着逃出去的”徐鹭身上的鲜血沾染在李菁程的衣袍上、手上还有脸颊上,她的眼泪不停从眼眶涌出,模糊了视线 “菁程,你快走,别管我,活下去!”徐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自己独自一人朝那群杀手走去 “莲清!”李菁程赶紧朝徐鹭跑去,可是徐鹭的身影渐行渐远,无论她怎么跑,想要追上他,他都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徐鹭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眼徐鹭脸上带着微笑,口中在说“保重” “莲清!不!李菁程声嘶力竭想要留住他 接着,画面发生天旋地转的变化,徐鹭他逃出去了,他坐在一群流民的中间,李菁程看着他,松了口气,笑着看着他,还好,莲清没事 徐鹭看有个老伯实在是饿的双眼快要闭上了,他从怀中拿出最后半个馒头,为给那个老伯吃下,其他流民看他竟然还有吃食,全都像恶狼一样扑向他,将他的衣裳都撕碎了,也没有找到剩下的吃食,有人脑羞成怒,朝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将他手臂上的肉硬生生地咬下来,其他人争红了眼,都开始分食他身上地每一寸肌肤,李菁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徐鹭被这群流民分食,无论她怎么呼喊,怎么想过去就他,可是身子就是动弹不了,徐鹭在一口一口被分食的绝望以及痛苦中离去了 “莲清!” 李菁程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吸急促,神经有些错乱,因高度紧张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等她缓了几口气后,意识渐渐回归,双目无神的看着黑夜 是梦,还好是梦,这是她起来后最庆幸的事,都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莲清肯定好好的活着 “咚咚咚” 她的房门被敲响“谁?” 李菁程警惕道 “李兄,是我” 云寂闻?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她房间来作甚,李菁程下床穿好鞋,去开门,见云寂闻站在她房门口 “云兄,何事?” 其实云殊是因为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结果听到李菁程的房间传来一声呼喊,他听见她在喊“莲清”,知道她肯定是担心徐鹭,就过来敲了敲她房间的门 “无事” 无事来找她做甚 “云兄既然无事,我便休息了”李菁程觉得他脑子有病,刚想将房门关上,又云殊关切道 “你…没事吧”云殊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怎么会关心人 “嗯?”李菁程疑惑,云寂闻今夜怎么了,突然问这么奇奇怪怪的事 “早些休息,明日我们便去找徐兄的下落”云殊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觉得这样别扭极了 “好,云兄也是” 云殊对他难得如此正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吧,要是在往日他定然是骂骂咧咧说自己打扰他睡觉了,在跟自己斗上几回合嘴,最后气呼呼的,才肯作罢 李菁程将房门关紧,便又躺回去了,梦中的一切,莲清的遭遇,让她久久无法入睡,莲清你到底在哪里 第13章 左翰之死1 次日一早,李菁程穿戴整齐,仔细将自己的妆容画好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现在人瘦了许多,看上去也不那么显女气,便去找云殊,云殊起的也很早,一如既往一身玄衣,墨发高高束起,阿欢也起来了 “程哥哥,早啊”常欢笑着和她打招呼 “昨夜睡的可好”李菁程关切问道 “嗯”阿欢点头,便走过去牵起李菁程的手,两人极为亲昵,云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三人一起去正厅等左翰,左翰早已穿戴齐全在正厅恭候他们,又命人准备了早膳等着他们,早膳就是清水粥,加上一碟咸菜 “云二公子,程公子,实在是城中粮食紧缺怠慢了”左翰面色无奈道 “左大人,客气了”三人随意吃了一些,剩下的让左翰带下去分给其他人吃 “左大人,不吃吗”李菁程看左翰都未动筷,不由好奇 “哦,老夫不饿,等云二公子和程公子吃完,老夫便带你们去徐公子的住所,再陪同二位一道去城外” “左大人还真是爱民心切”李菁程道 “应该的”左翰有些尴尬,怎么听这话都有些心虚,承受不起 左翰见他们都已经吃好了,便带着三人来到了徐鹭曾经住过的地方,尽管他只住了一夜,但是他们还是想看看有什么线索 “二位公子,这里便是徐公子住过的地方,请”左翰领着二人来到了徐鹭的住所,里面干净整洁,就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两人仔细看了看这间屋子,发现并无什么线索,接着左翰又道 “自从老夫知道徐公子失踪后,便一直没有派人清扫这屋子,只想着若是有人找起,既然徐公子住过,也是线索之一” 云殊点头,神色淡漠,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嗯,左大人有心了,去城外看看吧” 李菁程道“左大人,您这些日子忙碌于救灾之事,怎敢劳烦您同我们前去,派当日送徐兄的那两位侍卫领我们前去便可” “这使不得,老夫……” 云殊开口阻断道“左大人在家中好好休息吧,若是没有徐兄的消息我们会立马回来的” 左翰只能作罢,将那两个侍卫叫过来,吩咐了他们几句,便离开了,三人跟着侍卫来到了城外 “云兄,方才在徐兄的屋内可找到了什么线索”李菁程凑到云殊的身边,小声问道 “线索倒是没有,不过却是蹊跷” “同我想的一样,虽然徐兄的房内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左大人却说他没有派人清扫过,这房内未免也太干净整洁了些”李菁程开始也未怀疑过房间有问题,直到左翰说出那句话时 “嗯,左翰好似在隐藏些什么”云殊点头,李菁程和他说想一样 “你说莲清失踪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不好说,左翰这人四年前在我家中做客时是个老实本分,又有些能力的,家父也是看在这一点才提拔他做襄阳知府”云殊也不了解左翰这人,四年前他不过才十三岁,他爹在家中会客和左翰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偶然间听爹和娘说起他 “嗯”两人没再说话,两个侍卫将他们带到了一条小路上,距离襄阳城应该才几里路,他们说送到这里莲清就独自一人骑马走了 “二位公子,这个地方几日前便有官府的人来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言下之意你们两人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不要白白浪费时间了 “嗯,我们四处看看,二位大哥觉得累了,便稍作休息”李菁程道 襄阳知府 “我们大人说了,这两人一旦发现了什么东西,直接杀了,以绝后患”一个黑衣人正站在左翰的书桌旁道 “他可是当朝首辅的儿子,是能杀就杀的吗”左翰不耐烦道 “若是此事败露,你有几个脑袋掉” “知道了,就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查不出什么,你们大人说本官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大人说了,襄阳最多半月后就会成为一座空城,你只需在这里待上半月,届时他会上报朝廷说你与名同在,为你加官晋爵” “那襄阳成空城了,朝廷会不知”左翰接着道 “这点你就放心吧,只需按照我们大人吩咐的做,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左翰似是有些疑虑,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而李菁程那边,这城外的这条小路上周围的地方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就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再往外走,也没有任何足迹,哪里有什么线索,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莲清根本没来过这里,这两个侍卫在误倒他们,她和云殊相视一眼,便再也没寻下去了 “两位大哥,我们看这里没什么线索,徐兄应该不是在这里失踪的”李菁程恭敬道 那两个侍卫便有些轻蔑道“都说了官府的人来查过了,没有线索,二位公子现在要如何” “回府吧”她并未把侍卫轻蔑的语气放在眼里 两个侍卫不耐烦地又将三人带了回去,左翰看他们回来了,赶紧出门去迎接 “云二公子,程公子可有徐公子的线索” 两人纷纷摇头,左翰宽慰道“二位公子不必太过忧心,徐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 “借左大人吉言”好话谁不会说 李菁程和云殊带着常欢回到房间后,便开始商谈关于左翰的事 “云兄,左大人定是隐瞒了些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或者说他一定知道莲清的下落”李菁程皱着眉头 云殊赞成李菁程的想法,左翰是找到徐鹭的一个突破口,看来得想办法让他张口 “今夜是最佳时机,逼左翰说出徐兄的下落”云殊幽幽开口 “嗯”耽搁不了了,时间越久,莲清的会更危险,何况那个梦,她总觉得不妙 “阿欢,今夜你就好好待在房中,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若是我们没有回来,你拿着这个南阳找南阳知州张问渠明白吗,他会收留你的” 李菁程给了一块青色玉佩给常欢,这是她二姐给她的,说若是她今后在南阳遇到什么人敢欺负她,又恰好她和二姐夫不在,就拿着这块玉佩找知州府就可以了 “阿欢,南阳和襄阳很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常欢不想收下那玉佩,一路漂泊到开封,又回到了襄阳,程哥哥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她不想他离开 “阿欢不要,阿欢会听程哥哥的话乖乖留在房里等程哥哥和云哥哥回来的” 常欢就是不肯收下,李菁程只能作罢,今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若是成功了她们也许能知道莲清的下落,失败了,只能死,只不过在做这件事之前,她还有一件事必须完成,带着阿欢给她爹娘还有弟弟立碑 阿欢带着两人找到了自己原本的家,现在这个地方只剩下几个房梁和一些支离破碎的木板,原来阿欢以前住的是这样的房子,连砖块都用不起,她拿出早先就准备好的三块厚木板,找了个顺手的东西开始刨坑,将剩下的一些带有阿欢家人生活过的东西都忍下去埋了起来,云寂闻这小气鬼终于舍得帮忙了,埋好后将墓碑插好,碑上刻着三个人名“常圣德,双茹,以及常愉 常欢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爹,娘,小弟,你们放心,阿欢现在过的很好,程哥哥还有云哥哥对我很好,你们安心去吧,明年阿欢还会回来看你们的,小弟,姐姐明年给你带你最爱吃的桃酥”李菁程看到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滴在了泥地上, “常叔叔,常婶子,还有常愉弟弟,我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好阿欢的,你们泉下有知,保佑阿欢健康成长”李菁程也给逝者磕了三个头,道 常欢又道“爹娘,小弟,程哥哥还有云哥哥都是很好的人,你们也要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找到另一个大哥哥” 说完常欢便起身了,拉着李菁程的手,道“程哥哥,谢谢你,我们回去吧” 几人又回到了府上,坐在房门静静地等待夜晚降临,常欢一直牵着李菁程的手,生怕她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几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三人都知道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等到亥时之后,李菁程知道他们该动手了,云殊也站了起来 “程哥哥,云哥哥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阿欢等着你们” 李菁程摸了摸常欢的脑袋,就如初见时,柔声道“好,阿欢乖乖等我们回来” 常欢抱着李菁程,眼眶含着泪水,声音哽咽“程哥哥,云哥哥你们快去快回”说完便松开了手 第14 章 左翰之死2 两人推开房门,径直朝左翰的卧房走去,避开了那些看守侍卫,二人悄悄溜进了左翰的屋内 左翰正熟睡着,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偷偷潜入房内,李菁程掀开他的被子,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左翰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了,他瞪大双眼,惊恐中想开口说话喊人过来 “别说话”李菁程压低声音道 云殊在一旁牵制住左翰,不让他乱动,发出声音 “是你二人”左翰认出两人 “左大人,我二人无意取你性命,白日你说带我们去之处提前已经做好手脚了吧,只要你说出徐兄的下落,我就放了你,不然你就看看我这刀快,还是你的声音快”李菁程厉色道 左翰听后,眼眸低垂,这两人还真是有点本事,都被他们查出来了 “若是老夫死了,你们二人也别想活着走出府” “左大人,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小命,而不是我们”李菁程讥笑道 左翰不说话,李菁程的匕首又离近了几分,云殊低下头,眼神带着几分不羁,语气却是不容商量 “左大人,我已经派人书信回京师了,若是十二个时辰那人还未收到我的书信,他便会派人将信送到家父手中,朝廷一旦查下来,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你不爱惜自己的命,你还有夫人孩子,若是全盘托出,兴许家父看在陈年旧情的份上,会替左大人求情” “你知道我夫人孩子?” “安庆府” 左翰这次终于说话了,他本想耗着两人,料那个程锦礼也不敢杀他,只是口头威胁,可是云殊刚才的话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他其实也无意要对徐鹭出手,只是徐鹭的手太长了,非要来襄阳,汉阳赈灾赈的好好的,偏要来襄阳插上一脚,上面的人逼迫他斩草除根,他才迫不得已的,唉,也是,他从涉足此事起,就应该知道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终有一日他的所作所为会被公之于众,他早早就把夫人和孩子转移到安庆府老家,就是怕事情败露牵连他们,没想到这云二公子连这事都知道,此时收手,能否博得一线生机 “好,我说” “上个月徐公子确实来了襄阳,我本以为他是来襄阳巡视的,便好生招待他,可是未曾想他竟然是来调查老夫的,老夫怕他将事情上奏朝廷,便想杀了他” 李菁程听的触目惊心,莲清被他给杀了,怎么会“你杀了莲清”就连吧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骇人,眼神比手中的利刃还要锐利 “我是想杀了他,我让侍卫将他重伤,本想一刀了结了他,可是我害怕,徐鹭是徐阁老的儿子,我怕杀了他来人有人查到我头上,便留了他一口气,丢在城郊外的林子里任由他自生自灭”左翰的声音越抬越没有底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菁程真的想一刀抹了他的脖子,被云殊拦住了,他的眼神微眯,沉声道 “你做了什么事被徐兄查到了” 左翰知道瞒不住,他不说两人也会查下去 “襄阳府如今尸横遍野都是老夫的所作所为”说到这里,他也觉得自己有愧于百姓,有愧于云公的提拔 “你做了什么”云殊眉头紧锁 “其实襄阳府不是没有赈粮,只是我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听信了” 左翰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一支箭羽突如其来朝房中飞来,幸而云殊反应快,一脚将左翰踢向床的另一角,左翰才没有被射杀 两人知道此处已经不是说话的地方了,想带着左翰快步离开了这里,左翰知道,那群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便拉着云殊的手,道 “云二公子,床后有一条秘道,机关在那个花瓶那里,里面错综复杂,你只需记住一直往左走,就可以找到生门,老夫只有一事相求,放我妻儿一条生路,再替我和云公说声抱歉,学生给他蒙羞了,快走!”左翰顾不了那么多了,三人一起走怕是走不了了,他年纪大了,更是跑不出去,他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襄阳的百姓,更对不起自己为官地初心 “左大人”云殊不知说什么好,既然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外面黑衣人的动静越来越小,那群杀他的人马上就会破门而入 “快走!来不及了!”左翰赶紧将他们推开,大声喊道 云殊来不及问他到底听信了谁的话,受谁指使,便拉着李菁程朝那条秘道走去 此时黑衣人已经杀了进来,一脚踹开了房门,就见两个身影朝床后的秘道跑了,而左翰屹立在门前,没有动,黑衣人一共来了四五个,个个都是顶尖的杀手,门口那些侍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没用了,杀了”一个侍卫吩咐道 左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不惧怕死,也许到了这个时刻他才觉得轻松吧,不用日夜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安庆府的妻子被人发现,现在终于是要解脱了 另一个黑衣人领命,毫不拖泥带水,一剑刺穿了左翰的胸膛,左翰倒在地上,脸上带着微笑,他看着屋顶,想起来他和夫人初见时的点点滴滴,他教孩子们读书的场景,更想起来他去京师求学遇到了云公 他这人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三十岁才考中一个秀才,快近四十岁了才考中举人,那年他去了一趟京师,想去京师拜访人人都敬仰的首辅云公,所有人都说他是痴人说梦,云公是何人,科举连中三元,而立之年便是大燕朝的首辅,自建朝以来,前无古人,多少读书人都想求他指点一二,他去了,起初他确实见不到云公,但是时间久了,门口的家丁见他为了求学,毅力坚定,无论是什么天气,都会在这里等候两个时辰,只为求见云公一面,于心不忍,便告诉他云公在那个时辰都在宫中与陛下商谈要事,或是教太子治国之道,不在府内,让他午时再来,云公这个时辰一般会会家中陪夫人用饭,兴许还能见上云公一面,许是上苍可怜他,有一日真的让他等到了云公,云公和他年纪相仿,听闻府中下人说他日日在此求见,只为见上他一面,便将他引进府内,以门客待之,后来又以门生待之,他也得到了云公的相看,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云公曾说他在学问上虽没有多大的造诣,指着荷塘里的荷花他憋了半天也没能作出一首觉得满意的诗,只能借着前人所作的一首《莲藕花叶图》说道,“玉雪窃玲珑,纷披绿映红”便是出自这里面,这也是为何云殊说出这句诗时他会见他,只有云公家中之人才会知道当时他的窘境,但他写的一篇《为官论》颇得云公赏识,他那时也说他日做了官也一定要如昔日范公一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可惜他被权势富贵蒙蔽了双眼,对不起云公的栽培,对不起昔日自己的初心,如今能以死谢罪,也是他的报应,襄阳那些百姓在地底下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吧,他这就去给他们谢罪 第15章 逃生 从密道逃生之时,他们也没想到这里面当真如左翰所说,错综复杂,光是里面的岔口就有十来个,皆是三选一,李菁程和云殊牢记左翰所说一直往左走,可是那群杀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本是分头行动,却不料除了真正通向出口的密道,其他都是死路,且机关重重,几人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若是一条一条地试过去,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左翰命人设计这条密道就是为了防止将来有一人有人来追杀他,方便逃命的 杀手们又退到了房内,既然让她二人逃了,就烧了这知府府吧,省的他日又有人查起这里的证据,杀手放了一把火,火光滔天,将这知府府烧成了一片灰烬 李菁程和云殊,走了一个时辰才从秘道里走了出来,却发现这条密道直通的是一座山林,两人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周围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也没带火折子,山林寒风瑟瑟,许多积雪还未曾融化,方才两人从密道跑出来身上早已湿透了,现在冷风吹起,自然便觉得冷 “云兄,左翰说的人会是谁”李菁程问道,左翰临死前都未曾将那个人说出来,到底是为何,究竟是来不及说,还是说左翰根本就不想说 “不知,待那群人走后,折回去看看,兴许还会有线索”左翰为了救他们,甘愿自己赴死,可是他明明有时间说出那个幕后之人,为何不说,是为了不让他们也牵涉此事吗 “不知道阿欢现在如何了”阿欢被他们独自一人留在了房内,不知道有没有被那群黑衣人发现,还好她将玉佩留给了她,希望她能平安 “放心,阿欢一人能跟着流民逃到开封,早就不是普通的孩童了” “莲清,他活着吗”李菁程喃喃道现在他们还有很多事情都未弄明白,莲清是否还活着,听左翰说他对莲清没有痛下杀手,还留了他一口气,只希望莲清福大命大好好活下去了,不然她回去了怎么和贺新安交代,又怎么面对徐阁老 云殊其实也不知,左翰将他一人丢在荒郊野岭的地方,况且又身受重伤,能活下去的希望渺茫,不过还未到最后,谁都不会相信他死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便相信他还活着”云殊道 “嗯,莲清这人是个福大命大的,肯定会没事,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李菁程暗暗下定决心,就算他真的死了,她也要见到他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今夜你也累了,赶紧休息吧,明日还要折回去寻阿欢,搜证据呢”云殊劝慰道 “嗯”李菁程闭上眼睛,这次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体太过沉重了,她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云殊坐在她的身旁,听见她熟睡后的鼻息声,低头仔细看着她的睡颜,尽管没有光,他也知道他肯定累坏了,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来之前她的脸上还是有些肉的,现在摸上去脸上的骨骼都清晰可见,难怪徐兄常常同他说起李菁程,每每谈到到脸上都挂着笑,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徐兄才会和他关系颇好,并从不听信外人如何说起他,只信他眼中的李菁程 “冷,好冷”李菁程在睡梦中一直喊冷,这山林之中本就寒冷,加上二人的衣裳也不是很厚实,自然就冷了,没有火折子生不起火,况且周围的树枝、草地都是湿的,坐在地上寒气直串身躯 云殊不忍看她如此,将他的身子挪了过来,窝在自己的怀里,给他取暖,李菁程在他的怀里真的很瘦小,他一直手臂便能将她大半个身子都包围住,最后他也觉得这树林之中凉意太重,找到了方才两人逃出的通道,抱着李菁程睡了一晚,他总是觉得他和别的男子不同,却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同,他看着这个睡在自己怀里的人,不禁就想保护他,他想找徐兄他就想帮他,将最好的东西给她,不忍看他伤心难过,他的心也会跟着牵动,云殊你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子 李菁程难得一觉睡到了天亮,刚睁开眼,发现好像有个东西环抱着自己,低头一看是云殊的手臂,接着她便感觉到头上有个硬硬的东西低着,抬起头一看发现是云殊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她闭着眼睛,应该还在睡觉,这让她吓了一大跳,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睡觉成何体统,好吧她名义上就是个男子 她赶紧一把从他的怀里跳出来,大叫道 “云寂闻!你昨夜做了什么!抱着小爷我干嘛,你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 云殊被他这一举动惊醒,缓缓睁开眼,就看李菁程表情生动,指着他破口大骂 昨晚她休息的应该挺好的,不然一起来这么有精神 “李兄,你莫不是忘了,是你主动窝在我怀里的,可不是我对你动手动脚” “什么!那你不知道一把推开我!”她窝过去的?真是这样又在他面前丢了一次颜面,怎么每次遇到他,小爷的一世英名都会染上污点 “李兄,你自己缠着我,不让我放开你,我能有何办法,总不能真的放任李兄不管吧,毕竟有李兄在怀中,我也不觉得冷了”他看他神色这么紧张,就想逗弄他 “你你你!云寂闻,你真不要脸,我是大男人!”她被气的……只想骂爹骂娘 “怎么,大燕规定了男子和男子不能互相取暖”云殊特意咬重了取暖二字,就想看她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丫的云寂闻,占她便宜,还理直气壮了,她忍,她忍,又在心里写了一个大大的忍字,生气使她丑陋,她一向英俊无比的脸不能被他气出了皱纹 “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种小人一般见识,走!去找阿欢!” 云殊站起身来,嘴角上扬,跟在她的身后,原路折回去,走到门口发现这秘道的门竟然被堵了,而且还有一股浓重的焦味 “谁把门堵了!” “是昨日那几个杀手,做的还真是绝,我没猜错的话,左翰的府邸应该被烧了” 什么!被烧了,那证据去哪里寻,阿欢不会出事了吧 “那怎么办,阿欢怎么办” “阿欢应该没事,你不是说将玉佩给她了,襄阳已经是座空城了,知府都死了,她见我们没有回来,应该会拿着玉佩去南阳,我们届时去南阳找她” 李菁程还是不放心,阿欢一个小孩子真的能到南阳吗早已本路被人杀了怎么办 “放心吧,李兄,阿欢可比你激灵多了,我早就将干粮就给她了” 云寂闻一天不怼她就能死嘛,她回去一定要和夫人告状,李菁程想只能这样了,现在还有莲清一事未了,以及还要上书朝廷禀明襄阳的情况,派人重建襄阳 “襄阳应是找不到莲清了,线索也断了,去荆州府找庞大人吧,一路上莲清同他一起的,庞大人应该会更了解莲清”李菁程虽然生气,但是她也在等云殊的意思 云殊点头,庞大人确实是找到莲清的唯一线索了,于是两人回到了暗道通向的树林,荆州府在襄阳府的南边,眼下走出这片树林是当务之急 第16章 被救 此处树林放眼望去光秃秃的一片,树上的树叶早已落叶归根,但树枝缠绕的极为密集,就连普通的树枝都要更加粗壮几分,李菁程和云殊在树林里兜兜转转,就是没找到下山的出路,明明是一路向下走,却总觉得在原地打转,没过一会儿又走回了,难不成这树林是个球,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难不成白天撞见鬼了”李菁程皱着眉头 “李兄也会相信鬼神之说,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云殊指着两人前方的一棵树 “那不是刚才路过的一棵树嘛,又走回来了?”李菁程看着那棵树不解道 “不,它们不是同一棵”云殊走近,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道 “方才的那一棵旁,我故意将树枝踩断了,这棵树枝还是好好的,左翰为了保命还真是下了苦功夫,在这里布施障眼法,常人看到一样的事物便会觉得在原地打转,又会原路返回,所以这才一直再原地打转,觉得鬼打墙了,只需一路沿着它走,不要回头定能出去” 李菁程恍然大悟,原是如此,他们先前一直以为走错了又回来了,又折回去重新寻路,这才一直在原地打转 “云兄,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聪慧” 云殊颇为无语“快走吧,天快黑了,莫言耽搁时间” 果真两人一路走下去,不走回头路真的走了出去,就是不知这里是那里,方圆十里都没有任何人家住所,看上去还是被洪涝洗礼过,走起路来泥土都粘在鞋底上,真是举步维艰 “云兄,照你这样的,没到荆州就死在半路了,你囊中那几两银子能顶饭吃吗”李菁程从怀中拿出一块干饼,递给他,自己也吃起来,还好她无论去哪里都会藏些吃的 云殊接过,两个找了块干净些的水,就这样徒手捞水喝,吃了口饼喝一口水 “这不是还有李兄可以依靠” 李菁程以前怎么没发现云寂闻这人这么不要脸,从前那个清风霁月,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国子监云寂闻和现在这人是一个人吗 “我可没有多余的干粮了,吃完了,你赶紧去找吃的,不然咱俩就等着饿死吧”李菁程将最后一口干饼吃完 “你不去找?”云殊不怒反笑 “你白天三餐吃的不是小爷我口袋里的,你可是一点都没付出,让小爷我去,你做梦呢”李菁程回怼道 “你囊中的干粮不是我花钱的买的吗,你若不找,咱们都得饿死,不如我们一同去”云殊挑了挑眉 言下之意你带的东西也是我买的,你不去找,大不了两人一起饿死,看谁能撑到最后 “你!……还真是三个和尚没水喝,走!”好得很,云寂闻,吃了她的还威胁她 不想和他唧唧歪歪,浪费她的口舌 云殊笑的更放肆了,这还是第一次觉得逗人真有趣,特别是个一逗就发怒的 “你,笑你妹啊”李菁程特别烦躁,云殊跟过来,就是专程来气她的 “在下没有妹妹,家中只有一个哥哥”云殊继续道 窝火,窝火“请圆润地走开” 李菁程一边走着一边抱怨,这一片鸟不拉屎的哪里找吃的,还是大冬天,什么果子都没有 “李兄”云殊忽然道 “何事!没事别喊小爷”她不耐烦道 “我们好像有救了,有马蹄声” 李菁程静下心来,仔细听着,好像真的有马蹄的声音 “你不怕是来追杀的”李菁程反问道 “来追杀的也比饿死在这里强,何况你听有马车的声音” 还真有马车行动的声音,他们终于有救了,她好怀念她的马儿,也不知那两匹马儿有没有被人偷了 随后,李菁程赶紧招手,对马车驶来的方向大叫道 “好汉!这里!救救我们!” 赶车的车夫看见两个黑点在前方,等马车驶近了,这才看到两个满身浪费的男子站在那里,一个光是站姿就让人觉得是个出生名门世家的公子,呃,另一个嘛……活泼跳脱 “公子,前面有两个男子拦车”车夫掀开帘子对立面的人道 “好汉!好汉!”马车渐行渐近,李菁程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 “停车!”里面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眸深不见底,对车夫道,车夫拉住绳子,马车长迂一声,听了下来 李菁程松了口气,还好停下来了,没有不走了之 “好汉,我与家兄去荆州府探望年迈的父母,不曾想半路遇到山匪,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中逃脱,逃到此处,四处荒无人烟,身上也没有干粮,还望好汉救我们一命,等到了荆州,好汉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先画给饼给他,就怕他不答应让他们一起 “周叔,让他们进来吧”马车内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 “是,公子” “两位小兄弟,我们公子让你们上车” 李菁程赶紧拉着云殊上车,多一秒停留的都是她的不厚德,生怕马车内的公子反悔了 刚进马车,就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应是长久写字研墨身上的墨香味,李菁程抬头看向他,是个青年公子,穿着一身藏青色云雷纹锦袍,看上去应该比他们大几岁,墨发玉冠,面容清瘦,双眼微微闭着,眉宇间自成一种阴郁之气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我与家兄实在是感激不尽”李菁程拱手道 青年的神色一如既往,淡淡开口“不必”他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好像将一切情绪全都隐藏在心里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等我们兄弟两到了荆州,必定登门答谢”李菁程见他不是很想搭理他们,但是好歹是救了他们,至少这客套话还是不能少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青年骨节分明的右手上把玩着一串碧色透澈的玉珠 好吧,人家不想说,那她不问了,再问讨人嫌 云殊从进马车后,看了那青年一眼后便一直都没说话,多日的奔波也让他原本白皙的脸添了几分深色,头发用一根簪子全都束起,一如往日一般穿着玄色衣裳,只是衣裳的料子普通,他的脸颊也比往日更加清瘦了些,下颌线清晰可见,这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了些,尽管靠在那里,周身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意也不容疏忽 三人一直都在沉默,气氛真的很古怪,李菁程想开口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氛围,可是看云寂闻和这位公子好像都不觉得,她只能作罢,算了荆州离襄阳两人路程,忍忍就过去了 “二位公子是去襄阳看望令尊和令堂”青年一直闭着双眼,似是在养神,这时才睁开双目,看着他们二人,是两个极为年轻的少年郎,那个更瘦弱者的少年五官较为柔和一些,眉毛细而长,眼睛微微上挑,鼻子秀挺,看着俊秀中又带着几分漂亮,是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另一位少年与他完全不同,宛如天之骄子不敢让人靠近 云殊这才缓缓开口 “正是,前些日子听闻湖广受洪涝之灾,家父家母独自在荆州居住,便想着回去看看二老,顺道把他们接去京师住” 云寂闻你还算是仗义 “两位从京师而来”青年公子问道 “是”云殊的声音清冷低醇 “公子是荆州人”李菁程问道 青年公子点头,荆州人,这等气度不凡,莫不是荆州什么贵人家的公子 话题就这样又消失了,接着又是死一般的沉默,谁也没说话,只有车夫赶车的声音,以及马儿的嘶鸣声,他们不说话,李菁程也不好说,本想和云寂闻说两句闲话,又觉得旁人都在,不太好 一路马车进了荆州城,两人和那位公子道别时,终于才又说上了两句话 “多谢公子,日后去京师若有困难,只管去找我们兄弟两便是”李菁程笑容四溢,感激道 青年公子点头,道“二位公子,在下还有事,便不送二位公子了,后会有期” “不用送,后会有期”她心想这位公子还真是老好人了,这么大老远把他们两人带过来,还什么感谢的东西都不要,这世上这么好心肠的公子不多了,只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公子叫什么 “公子,那两位小兄弟真是来寻亲的吗,小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一对亲兄弟”赶车的车夫周叔疑惑问道 “一个是当今首辅的儿子,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儿子,你说他们会是来寻亲的吗”青年淡然自若的脸上忽然似笑非笑起来 “这公子,您是如何知道的”公子和那两个小兄弟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一场蓄谋? “想要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不难,周叔忘了襄阳知府府邸的那把火,何况我与他们的相遇不过是还一份属于上一辈的恩情罢了” 周叔这才明白过来,上一辈的恩情,想来是老爷与那人的交情吧,公子还真是神机妙算 “小姐在家中吗” 一提到小姐二字,青年身上的阴鸷气息便消散了几分,看着右手上挂着的玉珠,眉宇间温柔了许多 “小姐在家中等着公子呢”周叔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小姐和公子,哎他这个作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周叔,回去吧,他们要做什么与我无关”青年点头,走走进了马车内 “是,公子” 第17章荆州 荆州的灾后情况,明显要比襄阳好多了,流民都得到了安置,看上去和受灾前也无甚区别,户部右侍郎上任没有两年,这次来湖广赈灾算是历练,他本在前些日子就可以回京了,可同他一同来赈灾的徐阁老的儿子徐鹭突然离奇失踪了,这才不得已又待在荆州,朝廷中派来刑部的人今日已经到达了,这次一同前来的还有五皇子萧渊,他更加马虎不得 这次两人都很顺利找到了庞大人,庞大人一看是他们两人,赶紧命人去将荆州知府大人叫过来,这下不但是五皇子殿下来了,就见云公的次子和吏部尚书的儿子都来了,他怎么敢怠慢 李菁程和云殊见到萧渊时,两人都挺震惊的,皇城的皇子殿下都来了,看来皇上很重视莲清失踪一事 “参见五皇子殿下” 李菁程,云殊,庞绪以及荆州知府大人郭仁纪,四人站成了一排齐齐给萧渊行礼,尤其是庞绪和郭仁纪最紧张,生怕一个没注意得罪了这五皇子殿下,头上的乌纱帽掉了 “不必多礼” 萧渊略比两人大些,今年十八,和李菁程云殊一同在国子监上学,虽不在一起,平日里也打过照面,他也很惊奇李菁程和云殊会在这里 郭仁纪命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就怕这些名门子弟吃得不舒服,又安排了舞女和歌女在府中演奏唱曲,庞绪是觉得这一餐吃的极为满足,李菁程也觉得不错,菜是相当的可口,也有可能是多日都没吃东西了,舞女和歌女配合的也相当默契 萧渊没有说话,她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庞绪关于莲清的下落 “五殿下,云公子,李公子,庞大人下官敬你们一杯,招待不周,还望殿下和二位公子还有庞大人不要嫌弃”郭仁纪站起身来,举杯敬他们 几人都回礼,说着客套的话,这些话李菁程都听腻了,去哪都有这套规矩 “庞大人,郭大人,我听闻徐阁老的公子在去襄阳的路上失踪了,二位大人可有什么线索”萧渊这才开口道 “这…不瞒殿下,下官得知徐公子失踪正是一月前,便快马加鞭着人去寻,至今也未寻得徐公子的下落”庞绪道 郭仁纪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一个荆州知府,前些日子忙着赈灾的事,哪里知道什么徐公子,李公子的下落,听都没听说过 “那庞大人可知,徐公子因何去往襄阳”萧渊又问 庞绪还是不知,他和徐鹭两人赈灾的地方相隔的远,虽然主要赈粮的事是交代在他的手上,但徐阁老的儿子想做什么他也不敢过问啊,他哪里知道他为什么要去襄阳 “下官也不知,下官和徐公子分别赈灾四处地方,平日与徐公子交集不多”庞会回答的胆战心惊的,皇上连五皇子和刑部的人都派来了,搞不好他的项上头颅都不保了 “庞大人可知襄阳并未有赈粮和冬衣送到,如今已经成为一座死人城了”云殊如寒潭般凛冽的声音传来,偏偏该说的不急不缓,他才不想听庞绪废话连篇 庞绪这下子真的如坐针毡了,襄阳没有赈粮送到?皇上这次可是将赈粮交到他手上的,没粮食送到,襄阳还变成空城了 “哦?看样子庞大人不知襄阳的情况”萧渊的拿起的酒杯突然放在桌上,哒的一声,虽然不重,却敲的庞绪心紧了几分 郭仁纪更是在旁边不敢说话,李菁程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吃菜 “下官…下官…下官这就命人严查”庞绪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他将赈粮,冬衣,赈银全都交给湖广巡抚赵大人手上了,这他不知道襄阳什么情况啊,怎么就偏偏襄阳出事儿了,其他几个府都没事 “庞大人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李菁程见缝插针,讽刺道,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庞绪哪里受的了 “五殿下,两位公子,下官将赈粮,冬衣还有赈银全全都交给了巡抚赵大人,下官本以为他会打理好的,这下官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下官有罪,下官该死”庞绪一下子跪在地上 湖广巡抚难不成左翰所说的幕后之人是湖广的巡抚大人“庞大人,你胆子真大啊,敢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巡抚,皇上派你来享福的吧”李菁程继续道 吓得庞绪更不敢说话了,直说下官该死,下官有罪,一旁的郭仁纪也不敢动筷,就坐在那里低着头 “起来吧,庞大人,若你能将徐阁老的爱子找回,我会去求父皇饶你一命”萧渊道 郭仁纪赶紧将庞绪扶起来,这一桌这么多人,他就和庞绪熟悉一些,要是庞绪出事了,他肯定也会收到牵连的,身为离襄阳最近的荆州知府竟然连襄阳成空城了都不知道 “下官多谢五殿下” “庞大人,郭大人,此次我来荆州之事,不必声张,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湖广巡抚赵大人那里我会亲自去一趟的”萧渊继而道 “是是是,五殿下,下官谨记,绝不吐露半个字”庞绪和郭仁纪赶紧回答道,他们两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徐鹭,将这几位祖宗赶紧送回去 酒肉饭饱后,李菁程,云殊还有萧渊三人便在荆州知府家中住下了 “云兄,既然五皇子殿下都来了,他手上有刑部的人,我们跟着他会解决很多麻烦”李菁程和云殊两人坐在凉亭喝酒 “嗯,湖广巡抚赵庭”云殊口中念着这人的名字 “若庞绪说的是真的,此时和他应该脱不了干系” “云兄,李兄,没想到你们竟在此喝酒”萧渊走近凉亭 李菁程和云殊赶紧起身给他行礼 “见过五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坐下说” 李菁程给萧渊倒了杯酒“殿下,怎么来此” “途经此处罢了,想必你们二位也是来找徐兄的吧” “嗯,不瞒殿下我们来荆州之前去了一趟襄阳府,这才得知襄阳的情况,襄阳的知府左大人已经身死,他在临终前告知我们襄阳之所以没有赈粮是因为有人贪污了,而左大人正是其中之一,却不是幕后之人,今日庞大人说及此,我便怀疑左大人幕后之人是巡抚徐大人,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并无证据” 李菁程之所以将所有他们知道的全都告诉萧渊,是因为他们现在只能相信萧渊 “嗯,李兄能如此相信我,定不负李兄所愿,我已想好对策,便是来找李兄和云兄商谈的” “殿下请讲” …… 第18章 武昌府救人 武昌是湖广之地的中心地段,位于长江和汉江的交汇处,江河纵横,湖港交织,其中以天下江山第一楼黄鹤楼出名,一首“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将绵绵不绝的思乡之情与黄鹤楼色彩缤纷的景色融为一体,泛览眼前事物,可谓是触景生情,再曰登上黄鹤楼的顶楼放眼望去,武昌全景尽收眼底,或俯瞰,或眺望,一片绮丽风光,令人赏心悦目。真有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则喜洋洋则已 而每一任巡抚上大人都住在武昌府如此繁盛古韵之都,现任的巡抚大人赵庭是皇后娘娘的表兄,算上去也是一国的表国舅也,纵然没有什么才能,因为和皇家的关系,有个皇后表妹,便一路右迁到湖广巡抚的位置,可谓是春风得意,看尽繁华 “云兄,赵庭是皇后娘娘的表兄,算起来也是五皇子的表舅,他若是那幕后之人,五皇子会站哪一边?”李菁程和云殊两人今日赶到武昌,此时正坐在茶馆内喝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五皇子和赵庭并没有血亲关系,当今太子身子羸弱,众人皆说他病重活不过今年了,而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皇子的夺嫡之争早就在暗地里开始了,就如贤王与江南盐运使勾结贪污官银,在江南招兵买马,只不过这事无意间被你知道了,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皇上因此震怒,皇子们才收敛了许多,而皇上最痛恨的便是贪官,你看他自己的亲儿子都能斩杀了,何况一个表国舅,而五皇子若是将湖广这一脉的贪贪官连根拔起,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云殊端起茶盏,轻轻晃动,,嗅茶香,品茶水,继而从容道 李菁程喝茶时没有这么多像文人雅士一样喝茶的动作,她端起茶杯一口气就喝下了,品不出什么好茶劣茶,她爹也不喜欢品茶,常说喝茶就是为了解渴,哪里来的这么多复杂繁琐的流程,朝廷那些文武百官都说她爹是文人命,莽夫性,骂起人来比那些武官还要更加刺耳,做起文章来指桑骂槐,阿谀奉承那些督察院御史都不如他,更甚首辅云中山都夸赞他诗词做的颇有风采 “无论他站哪一边,我问云兄,所求不过是快点找到莲清,与他一同回京”这是她此时此刻当下的想法 “嗯,走吧,暗访巡抚大人”云殊将茶盏放下,现在的他哪有他们一路风雨兼程时的狼狈,他走在哪里依旧是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 巡抚赵大人哪里知道二来来了武昌府,现在正躺在武昌最为有名的花楼怡红院,感受着软玉温香,莺歌燕舞 “大人,听闻朝廷派遣刑部中人来寻徐阁老的儿子”一个护卫装扮的男子低附在赵庭的耳边说话 “随便找几个理由搪塞就行,他们如今在哪”赵庭揽着一个年轻姑娘的腰肢,剥了一颗葡萄放在她的口中 “还在荆州府,属下一早就吩咐过荆州府的郭大人有何情况立马向您禀明” “荆州府,左翰那个没用的东西,让他杀了徐鹭,畏手畏脚,幸得徐鹭落在本官手上,还妄想将揭发本官,死了也好,襄阳那边可做干净了”赵庭不屑一顾 “属下做事还请大人放心” “云中山和李玄德的儿子找到了吗” “属下已经查明那二人现在在荆州府” 赵庭拿起一颗葡萄放入自己的口中,讥笑一声“告诉郭仁纪,找机会下手,杀了,庞绪就是个窝囊废,刑部找不到人就会回去”区区一个首辅和尚书的儿子还不足为惧 “大人,可要是首辅和尚书的儿子又在…” “怕什么,今天他云中山和李玄德是首辅和尚书,明日一变,他还是吗,让表妹给皇上老儿吹吹耳旁风就是了”等太子继位了,区区一个首辅他还没放在眼里 “是,属下遵命”侍卫就当没听见赵庭对皇上的不敬,天高皇帝远,赵庭早就是湖广的土皇帝了 而赵庭不知道,此时府中正偷偷潜入了两个人,直奔他的书房走去 夜色浓重,周围黑灯瞎火的,想找赵庭的书房不容易,这巡抚的府邸都快比京师东宫太子府还要更甚一筹,府邸内的石桥,假山,回廊,湖泊应有尽有 赵庭这日子过的可真舒坦,李菁程心里暗自腹诽 “给你的夜行衣怎么不穿”李菁程看他依旧是白日那身玄色银丝边流云锦袍,不由不满,夜袭人家府邸,穿的这么招摇,不知道云寂闻怎么想的,是怕他们没被发现 “丑”云殊弹了弹袖口虚无的灰尘 李菁程怒目瞋视,变着法说她穿的丑,到底是来干正事的还是来选花孔雀的,要不是现在不能闹出大动静,她一定要和揍他一顿,让她知道京师第一纨绔可不是虚名,忍 府中现在这个时辰没什么人,只留下几个巡视的侍卫在一处院子周围来回走动,那处院子没有点猫腻鬼都不信,李菁程和云殊躲在假山处,观察侍卫来回走动的次数,交接的时间,等待着最佳时机偷偷潜入那间院子 “枝桠”李菁程用手肘推了推云殊的手臂,不料云殊没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了枝桠一声 侍卫立马警觉,这些都是赵庭手下训练有素的侍卫,这一声动静立马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第19章 暗室有人 李菁程有想掐死云殊的冲动,这种关键时候也能掉链子,她赶紧拉着云殊往后靠去,假山本也不大,因着她本能的往后退,两人的的身体越离越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菁程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握紧了几分,云殊斜靠在假山的石壁上,感受着她的后背已经贴在自己的胸膛处,神情高度警惕,低着便可以她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将自己的手臂环抱着她,一只修长的手掌包住她那只握有匕首捏成拳头的手,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只黑猫,李菁程眉头紧促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口中似乎在说骂他的话 看着云殊的手势,她愤愤的看去,一只黑猫正注视着两人,心下突然燃起了希望,有个侍卫看是一只黑猫窝在那里,便道 “是大小姐的猫儿,把它带回去送回大小姐的院子” 另一个人领命,将黑猫抱起,两人便离开了这里,这大冬天的,李菁程的额头上冒了许多冷汗,这要是被发现了,他们两人就死翘翘了,云殊看她冷汗淋漓,用袖口的锦缎给她擦了擦汗,李菁程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云殊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蕴含着柔情,用那双隽秀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李菁程汗毛竖立,这样的云殊太可怕了,那眼神总让她有种这人对她有心思的感觉,偏偏她还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云殊对她动手动脚,太可怕了,等出去了小爷我一定要和他对决,小爷我不是这么好惹的 李菁程看时机已到,那群侍卫刚好错开,此时不去更待何时,扯了扯云殊的衣袍,两人朝院子飞速走去,门上上了锁,这个李菁程最在行了,爬墙,这墙看着不高,李菁程找了个好上手的地方,轻易就翻了上去,刚想回头拉一把云殊,这厮竟然在里面等她了,原来他会武功,那前几次什么苦力活都让她去干,云寂闻! “李兄,下来,我接着你”云殊站在下面道 她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别人接,李菁程置若罔闻,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从墙上纵身而跃,安稳着地,她看都没看云殊一眼,赶紧趁着这下没人,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里面漆黑一片,这次她学聪明了,随身带着火折子,轻轻一吹,周围被这点火光照亮,她四处走着,观察周围的布局,应该是赵庭平时办公的地方,这房间内室是一件卧室,难怪看的这么紧 “赵庭这生活过的比京师皇子公子还要舒适,这梅、兰、竹、菊,前朝朱子维所画,就连皇上想求一幅真迹都难,五皇子还真是料事如神人,”云殊砸砸嘴 “五皇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赵庭贪污,来这里寻莲清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想做的是抓赵庭”几日前五皇子让他们二人悄悄来此,查证赵庭是否牵涉赈粮一案,抓住左翰的幕后之人,救出莲清,他留在荆州防止荆州有人走露消息,其实早就知道赵庭和这个案子有关 “云兄,这里有暗室”李菁程挪了挪这桌上的烛台,怎么也推不动,将烛台的烛柄一转,座椅后的书柜就往两边移动,形成一道门 “去看看” 李菁程将火折子靠近暗室,这里面是漆黑一片,倒是越走近就有些摇曳的光亮,且有一股腐臭和血腥味,再走近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间又一间的牢房,而关押的人是前襄阳府知府大人杜弘简和前黄州府知府大人杨逢 杜弘简是首辅云中山的门下弟子,而杨逢是吏部尚书李玄德提拔的,李菁程和云殊见到关押在此处的二人皆为困惑,听闻杜弘简在三年前回乡的途中遭遇不测殒命了,而杨逢则被府中的小妾下毒毒死了,这两人站在还活着,只不过被关押在赵庭的府邸暗室里 “杜大人,杨大人”李菁程小声道 杜弘简和杨逢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微微睁开眼睛,留出一条缝,他们被关在这里已经两年多了,不见天日,只有一个送饭送水和倒恭桶的,怎么会有人喊他们 烛台摇曳的一星点灯光下,杜弘简和杨逢借着微弱的光看见有两个人影站在身前,喊他们,他们在这里早就待的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了,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老杜,你看我是不是快死了,好像听到有人喊我,还有两个人,死了也好,早就想死了”杨逢自嘲一声 杜弘简也听到有人唤他,和杨逢两人相视而笑“杨哥,我也听到有人唤我,莫不是今日咱俩都回光返照,快死了,哈哈哈哈” “杜弘简杜大人,杨逢杨大人,你们没出现幻听,真的有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们身前”李菁程赶紧唤醒他们 杨逢和杜弘简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都睁大双眼,杨逢拖动着身子走到牢门口,他的双手已断,垂落在腰间,而杜弘简的双腿断了,只能睁着双眼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杨逢的声音粗劣嘶哑 “杨大人,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云殊将钥匙递给李菁程,打开牢门,她握住杨逢的双手,竟发现那双手没有知觉,垂落着 “杨大人,你的手……” 杨逢苦涩地摇摇头 而那边的杜弘简看到云殊之时,又擦了擦双目,定睛看了又看,最后激动的道 “你是云公的二公子云殊” 云殊走过去拉着杜弘简的双臂,道 “杜大人,您受苦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带您离开” 杜弘简红了眼眶“诶” “杨大人,您可知徐阁老的儿子徐鹭在何处”李菁程趁着还有时间问道 “这…倒是听那个奸人说起过,似也是被他关在了府上,不知在何处”杨逢道 “嗯,杨大人我带您出去,咱们快走”李菁程扶着杨逢,几人赶紧离开了暗室 赵庭今夜在怡红院,还未曾回来,所以几人逃脱轻松了许多,将杨逢和杜弘简送出去府邸后,李菁程又折回赵庭的府邸,杨逢说了莲清还在赵庭府上,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云兄,照顾好两位大人,我去去就回” “李小公子,老朽听那奸人说是过,除了我那处暗室,还有一处私狱,你多加小心”杨逢道 “好,多谢杨大人” 李菁程没一会儿就消失的没影了,云殊将刑部玉令交给了杨逢和杜弘简,道 “二位大人,刑部的人就隐藏在同来客栈,拿着玉令去找刑部刘寅大人,他会保护二位大人” “云公子,你这是…”杜弘简迟疑道 “去赵府”云殊并未多言,便离开了 杨逢和杜弘简齐齐叹了口气“只求二位公子平安找到徐公子” …… 第20 章 断指之仇 李菁程再次潜入赵府,趴在屋顶上观察赵府内的四处结构,除了刚才那处院子,其余地方似乎都处在平静之中,没有任何动静,这就不好办了,找个人问问,刚好这西边院子有个丫鬟偷偷溜出来,不知作何 “别出声,姑娘,我无意害人,问你个事”李菁程用手捂着这姑娘的口鼻,将她带到没人的地方,那姑娘拼命地点点头,再松开 “你们府上的关押人的地方在哪里” 丫鬟害怕的直摇头,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半夜偷偷跑出来”李菁程神情冷酷 “我我我……”丫鬟不知道怎么办,这府上关押人的地方是禁忌,他们下人怎么可能知晓,要不是小姐要救那位公子,她怎么可能会知晓,但是小姐吩咐过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快说!不然我真的取你性命” “你跟着我来便是”丫鬟因着真的怕她杀了自己,便只能带着他去,回去向小姐请罪 果真跟着丫鬟走避开了所有的侍卫,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这里就是赵府的私狱,门口站了两个侍卫把守着 “带我进去”李菁程对着这丫鬟道 丫鬟拿着一块令牌,门口两个侍卫看了一眼便放行了“等等,他是谁” “小姐的命令,你们管这么多做甚”丫鬟义正严辞道 那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放行了 丫鬟似是原本就是要来此,直接朝右手边的牢房走去,牢房没那个看守的侍卫叫她来了,二话不说就将牢房门开了,李菁程朝四处看了看都不见徐鹭,便跟着丫鬟 “莲清” 看清那间牢房内的人时,她又惊又喜,还好莲清没死,丫鬟给了徐鹭两个馒头,一块肉,又带了一些伤药给他,道“徐公子,这是我们小姐让奴婢带来的,您快吃吧” 徐鹭不知什么表情,最后还是道 “多谢小姐” 李菁程站在丫鬟身后,徐鹭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丫鬟,即便内心再狂喜面上也不显 丫鬟做完这一切后,看着李菁程,心有余悸,想问已经将她带进来了,还有何事 “走吧” 丫鬟点头,忽然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大人” 李菁程心惊,那丫鬟更是吓得腿都站不直,谁不知道赵庭不让闲杂人等进入牢狱,徐鹭本是赵庭要慢慢折磨死的人,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外人进来了 赵庭开怀大笑,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他一步一步走进牢狱内,忽然吩咐里面的侍卫道 “把人给我抓起来!” 李菁程心道不好,中计了,赵庭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来救莲清,侍卫们将李菁程和丫鬟都一一抓了起来,等候赵庭过来发令 赵庭阔步走了进来,李菁程看见赵庭挺着圆润的肚子走进之时,冷笑一声,赵庭一身暗紫色麒麟纹团花锦袍,腰间束着躞蹀金镶玉腰带,外罩一身紫蒲纹狐皮大氅,头戴红宝石镂空金冠,腰间系着三块和田青玉,脚踏珍珠金丝祥云鹿皮靴,手上戴着两个象牙雕花纹扳指,这身行头放在京师也无人能及 赵庭让人搬了条金丝楠木太师椅过来,他日常审讯犯人都是如此 “六部之首吏部尚书李玄德的儿子,哦,本官还以为云中山的儿子也会来,还是失策了,你这小子真是胆大,连我赵府都敢夜闯,徐鹭,你的好兄弟来救你了,只可惜他马上就要和你一样”赵庭靠在太师椅上笑的极为得意 “赵庭,放了他,要杀要剐随你怎样”徐鹭从狱中站了起来,指着赵庭,恶狠狠地道 “哈哈哈,放了,一个阁老的儿子,一个尚书的儿子,你说都死了会怎么样”赵庭仿佛在听什么好笑的笑话 “你敢!”李菁程被侍卫钳制住,无法动弹 “本官有何不敢的,就凭徐淮卿和李玄德,只是苦了李玄德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今天就要死了,死了都没人给他送终”赵庭哈哈大笑 “小蝶,本官原是看在这是熙儿的意思,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你将外人放了进来,该当何罪”赵庭忽然发威,吓得小蝶哭着求饶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受这人威胁才将他带进来的,都是他威胁奴婢的!” 赵庭才不会听这些呢,摆摆手,随着道 “拉下去打五十大板,死了就拉出去喂狗,要是还活着就卖到青楼去” 小蝶一听吓得两眼发黑,晕了过去,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 “赵庭,你滥用私刑,私建牢狱,该当何罪”李菁程怒道 赵庭站起身来,挺着肥硕的身子,走到李菁程的身前,将她的脸捏起来,细细地看着 “哈哈哈,听听这是什么笑话,该当何罪,我赵庭就是这里的主,谁敢治我的罪,不过本官早就听说李玄德儿子长得和娘们似的,这么一看还真是,这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就是这样嘴太臭了” 李菁程呸了一口唾沫在赵庭的脸上“让你尝尝小爷嘴臭的味道” 赵庭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这人平时最爱干净了,现在竟然被喷了一脸口水 “找死!” 李菁程被扇的脸上留了五个指印,嘴角溢出了鲜血 “赵庭!有什么冲我来!别动他!”徐鹭双手铐着锁链,他想出去,可是牢门紧锁着,他用力拍打着狱门 “哈哈哈啊哈,好一对情深似海的兄弟啊,那本官就成全你们,将你们关在一起,慢慢折磨,看谁能活到最后”赵庭最喜欢将人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关起来,将他的手指戳烂,好好看着,明日本官再来省”赵庭起身就要走 徐鹭听到将手指戳烂,十指连心,更可况菁程日后是要走科举的,怎么可以受此等刑法,赶紧道“赵庭,放了他,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赵庭怒了,要不是熙儿拦着,他早就对徐鹭下死手了,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他便留下看一场兄弟情深的好戏吧 “哦?本官通情达理,这么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自断一根手指,我就放了他”赵庭重新坐会太师椅上 李菁程恐惧莲清真的自断手指“赵庭,你要做什么就冲小爷我来,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这点刑具” “哦?没想到长得这么娘们,却是个铁汉子,来人,上银针,将他的手指戳烂” “慢着!赵庭,放了他,我自断手指”徐鹭怎么可能看着李菁程受刑 “哈哈哈,本官就成全你,毕竟这李公子长得细皮嫩肉的,本官才舍不得将他的手指戳烂,来人,拿把匕首来” 侍卫将匕首仍在徐鹭的身边,赵庭示意他道“徐鹭,匕首就在那里,自断吧” 徐鹭拿起地上的匕首,紧闭双眼,朝自己的手指戳去 “不!莲清!不要!”李菁程想要挣脱侍卫的压迫,无奈三四个侍卫按压着她,无法动弹,她喊得声嘶力竭,看着徐鹭将匕首戳穿自己的手指,他的整只手上全都是鲜血,李菁程的眼泪如山洪一样,从眼眶中涌出,布满了整张脸 “莲清!” 徐鹭疼的叫出声来 “赵庭!你去死!我一定会杀了你!” 赵庭看着两人痛苦的样子,他就越兴奋,今天这场戏他看够了,人还是一日一日折磨才好玩,一下子弄死了就没了兴趣 “真是兄弟情深,本官看在眼里,来人,将这小子和徐鹭关在一起,好不容易相聚了,本官怎么舍得让你们分开”赵庭拍了拍双手,满意地离开了 李菁程被侍卫一脚踹在了地上,她无暇顾及,赶紧爬起来到徐鹭的身边,徐鹭痛的嘴面色苍白,额角都是冷汗,李菁程的脸上全都是泪痕,用袖口将徐鹭的冷汗擦了,将徐鹭抱在怀里,呜咽道 “莲清,都是我没用,把你害成这样” 徐鹭唇色发白,看她安然无恙,笑道 “我无碍,菁程你没受伤便好” “莲清,我李菁程发誓断指之仇,他日必百倍千倍奉还赵庭”李菁程从没有一刻恨过自己的无能,因自己一时莽撞,好兄弟替自己受罚断下了一根手指,他该有多痛 徐鹭靠在她的怀里,还是笑着,菁程能跋山涉水从京师来寻自己,又为了救自己落入赵庭的手里,这份情谊又是区区一根手指能比的,只要他无事便好 “我信你” 李菁程撕下衣袍上的布料,将小蝶送来的伤药倒在上面,替他止血,细细地包扎起来,怕徐鹭痛,她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他的嘴边 “莲清,你若是痛的厉害,就咬我的手臂” 徐鹭摇摇头,比起自己疼痛,他更怕李菁程痛 一切弄好后,她抱着徐鹭,生怕他冷,两人依偎着度过了一夜,他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不知云兄是否知道他们的处境 云殊本想守在屋顶暗中保护李菁程的安全,可见她进去了便再也没出来,他知道李菁程一定是出事了,他想冲进去救他,他知道她在里面一定会受罚,但是他不能,现在他孤身一身救不出他,进去无疑是送死,他必须书信给五皇子将赵庭贪污,滥用私刑的罪名报上,五皇子赶到武昌最快两日,那么这两日他不会坐以待毙,他要将赵庭在武昌所勾结的商豪以及各府的知府证据全都找出来,让赵庭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只希望这两人李菁程和徐鹭能平安 第21章赵熙儿 “殿下,云公子的书信”萧渊的贴身侍卫流风道 萧渊拆开书信,看起来,书信的内容只有几个字,看后,他借着烛台的火光将书信烧了,道 “收拾一下,去武昌府” 流风继而道“殿下,那郭仁纪如何处置” “以刑部名义,将他带到荆州牢狱内关押,告诉荆州的那些官差,若有私自受贿放行,一律斩杀” “是,属下这就去” 萧渊之所以留在荆州,是因为他早就怀疑郭仁纪已经是赵庭麾下的人了,果不其然,在李菁程和云殊走后没过多久,他就命人传书给赵庭,只可惜被流风抓了个正形,如今关在知府的柴房里,不得出入,他已经将所有罪证都招了,武昌府又有杨逢和杜弘简当作人证,赵庭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罪证 武昌府赵府牢狱内 李菁程和徐鹭两人身上布满了伤痕,尤为徐鹭伤的最重,他本就伤的极重,加上断指以及身上的鞭伤现在发起了高热,无论她怎么求那些侍卫大哥都无用,没有人会搭理他们,只会冷眼旁观,接着再拍手叫好,赵庭这两日不知为何没有再来过牢狱内,但他们两还是免不了受刑罚,她有些麻木了 “让开!”牢狱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小姐,这,大人吩咐过谁都不让进,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小的” “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说明,不过你若是不让开我保证你活不过今天”赵熙儿面若寒霜,盯着那两个侍卫 侍卫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尽管府里姨娘众多,可大人就小姐这么一个闺女,当着宝贝一样宠着,他们不敢不听 “小姐,请” 赵熙儿快步走近,让狱卒将锁打开,看见徐鹭满身血痕,伤的如此重,她的泪水就不禁落了下来,赶紧将上好的伤药拿出来 李菁程看着这个身穿藕荷色长裙的少女,再看看她对莲清的关照就明白了,小蝶应该是她的丫鬟吧 “怎么伤的这么重”赵熙儿一边给徐鹭擦药一边呜咽着道,父亲怎能下这么重的手 “赵小姐,莲清发热,还请赵小姐救他一命”李菁程知道只有赵熙儿能救莲清,也只有她会救 “发热?”赵熙儿赶紧摸了摸徐鹭的额头,果然很烫 “好,我这就去拿药” “这位公子,这还剩些上药,你也赶紧上些药吧” “多谢小姐” 赵熙儿将多余的伤药递给李菁程,然后快步出去寻了些退高热的药,命人煎好送了进来,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一直陪在徐鹭身边,不停地给他擦拭身子 “徐公子,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的” 铜盆内的清水不断激起层层涟漪,李菁程知道这是赵熙儿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水中,这赵小姐对莲清还真是用情至深,而且是个善良的姑娘,和莲清也很般配 “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牢狱之外又是一阵躁动声响起,侍卫们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兵刃相迎 “你们大人已被刑部捕获,还不快束手就擒”刑部护卫王中道 “笑话!捕获,我们大人”侍卫话才刚说完,便没了声响,一名玄衣男子手持长剑将那个正在说话的侍卫一剑刺穿了胸膛 “你!”另一名侍卫看着倒在地方没了气息的同伴,瞪大了双眼,指着云殊的脸,下半句话都没说出口,就被玄衣男子的眼神给吓退了,从男子漆黑的眼睛里,一股寒光和透骨的寒意射了出来,仿佛置身于腊月寒冬 “不想死都滚开!”云殊直接朝牢狱内走去,没有狱卒敢阻拦他,他手中握着的长剑还沾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从剑首尖刃处滴下,一条血淋淋的血迹正沿着通道一路延伸到牢狱的一处,他就像从地狱来到人间索命的恶鬼,透露着鬼魅般的阴冷 在看到李菁程坐在地上同一个姑娘说话时,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进,李菁程看到他时似乎十分惊喜,赶紧站起身来,笑着和他招受 “云兄,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 云殊没有回答他的话,扔下手中的长剑,剑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李菁程还没反应过来,云殊就一把抱住了他,将她紧紧环绕在他的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低低道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云殊感受着独属于她身上的味道,这才感觉到一丝安心,这两日他根本就无法入眠,一闭眼就想到她被赵庭施刑,满身戾气,却不肯低头,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李菁程被他抱的快呼吸不上来,算了,就当是他来救她,给他抱抱安心吧 “嘶~”云殊将她禁锢地太紧了,不小心牵动到她背后的伤痕,疼的她发出声音 云殊这才放开她,因着李菁程来时穿的是夜行衣,身上的血迹与黑色融为一体,看不出来她受伤了 “你受伤了”云殊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边,这才发现她的衣服上有很多血迹 “这点小伤对小爷我来说不足挂齿,你快将莲清带出去治伤,他伤的很重,发起高热,哦这位是赵小姐,幸得有她,我和莲清才不至于伤的太重”李菁程赶紧推开他,一方面是她方才说的,还有一点是她觉得云殊刚才的举动太过亲密了,还有这几次看他的眼神太奇怪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她也不知道 云殊也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疯了,真的喜欢上面前这个总喜欢嬉皮笑脸的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会不经意在乎她的一举一动,是从她那次醉酒自己落荒而逃,还是在襄阳逃生的那一晚听到她说冷,又或是说她为了救徐鹭一路上不畏艰难,自己都快饿死了,却还想着救别人,为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小姑娘拿出来自己的半个护身符,这世上大多数人为了一己私利,坏事做尽,国子监那些学子自诩清高,总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也就只有她不看重他人出生,不论贫贱,正义凌然,救下那个茶摊老板的姑娘,收留她,这样赤诚之心之人,世间少有吧 “多谢赵小姐”云殊拱手道 “哦,不用不用,都是应该的”赵熙儿看着面前这个玄衣男子,面若冠玉,又和方才聊天的这位公子这么相熟,应该也是徐公子的朋友 “云兄,快些走吧,你背着莲清” 云殊有些吃味,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徐鹭的安危重要,自己受了伤都不管不顾,不过他还是将人背起,朝外边走去,徐鹭确实伤的很重,不多还好,大夫为他处理好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高热也退了 …… 第22章父女身死 门口的几个小厮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赶紧进去通报赵庭,赵庭没等人通知,便从府内走出来了,他看着刘寅嗤之以鼻,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也敢拿刑部来压他,笑话 “何人敢在本官府门口造次!” “刑部左侍郎e刘寅,赵大人还请配合在下办案”刘寅抱拳拱手道 “赵大人,别来无恙”这时萧渊带着刑部余下的人从这里人的身后走了出来,眼神犀利地看着他 赵庭一见来的人是萧渊,晃了晃神,这他怎么不知五皇子也从京师来了 “哦?原来是五皇子殿下大驾光临,赵某这武昌蓬荜生辉e”尽管内心有些不安,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 “不过,赵大人,证据我倒是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事关大人的”萧渊淡笑道,让人捉摸不透 赵庭的眉心直跳,这个时候必须保持镇定,万一这是五皇子给他挖的坑,等着他跳呢,他对五皇子这人并不是很了解,外界都说他不受皇帝宠爱,今年已经十八了,皇上还没有意思要封王 “殿下说笑了,赵某岂敢做那等下等之事” 萧渊嗤笑一声,扶起赵庭恭下的身子“我定然是相信赵大人的,只是我在荆州府是知府郭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给了我一些证据说赵大人您贪污了赈粮和官银,赵大人,您怎么说呢” “郭仁纪他纯属是捏造事实,赵某的为人殿下您还不知吗” 比起这脸皮厚,赵庭算是一枝独秀,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狡辩“哦?我还真不知赵大人的为人” 赵庭心里咯噔一下,他总算是知道萧渊来此做甚的了,带着刘寅来抓他的 “殿下,若是刘大人想查封赵某的府邸,赵某自然要配合办事,请吧,刘大人”赵庭突然态度的转变是他知道萧渊早就怀疑了,现在他只有让他们去查封,然后趁此时带着熙儿逃跑,毕竟他所做的事都是诛九族的 “多谢赵大人” “父亲!”赵熙儿忽然从萧渊的身后走了出来,赵庭看到赵熙儿脸色更加难看了,熙儿这个时候出现,是被这些人给威胁了吗 “熙儿,你不在府上好好待着,出来做甚” “父亲,对不起,熙儿把您所做之事的所有证据都交给云公子了,熙儿不忍心看您自甘堕落,父亲,您主动认错吧,云公子说了会对您从轻发落的”赵熙儿哭着跑到赵庭的身边 赵庭整个人一下子就傻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养大的亲闺女会出卖自己,他扇了赵熙儿一巴掌“蠢货,你以为这样陛下就会从轻发落吗,不过是他们骗你的托词,诛九族的,但是你也少不了去死” 赵熙儿因为赵庭的一巴掌小脸迅速红肿,从小到大,父亲从未打过她,一直都是她想要什么父亲就会满足她,她知道父亲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她也曾劝说,可是父亲不会听她的,现在有人查到了父亲的身上,她只不过是想要让父亲少受些刑罚 “父亲,熙儿对不起你,熙儿只是想让您少受些刑罚,朝廷能从轻发落您”赵熙儿拉着赵庭的袖子哭道 赵庭又气又后悔刚才打了女儿,事已至此,就算他不认罪又能如何 “熙儿,父亲明白,刚才那一巴掌还疼吗” “不痛的,父亲”赵熙儿摇头 “赵某认下所有罪证,那这事全都是赵某为了一己私利做的,只希望你们能饶我闺女一命,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赵庭看着上天,他做了这么多错事,杀了这么多人,果然报应来了 “来人,将赵庭带下去”刘寅道 “父亲”赵熙儿拉着赵庭的胳膊不肯松开 赵庭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爱道“熙儿,父亲不在,要照顾好自己,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只可惜父亲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两个侍卫上前捕捉赵庭时,赵庭将藏在袖口的三发银针朝云殊射去,银针上沾染着剧毒寒霜草,中了寒霜草上的剧毒,就等着身中寒毒痛苦地慢慢死亡吧云中山我死了也让你儿子为我陪葬吧,谁让你儿子非要多管闲事呢,他要是不去襄阳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 云殊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了三根银针,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没想到赵庭临死前还想拉个垫背的,接着看云殊无事,松了一口气 “赵庭!你!” 赵庭哈哈哈大笑,看到云殊无事地站在那里,又苦涩的干笑,没想到三发银针一针都没中,接着他拿起身旁护卫的长刀,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割喉自杀了,鲜血喷在赵熙儿的身上脸上,赵熙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赵庭在她面前自杀而死,赵庭倒在地上,看着赵熙儿笑了,又看了看这世界,最后眼睛都没来的闭上就咽气了 “父亲!”赵熙儿的双目瞪大,抱着赵庭的身子,哭的撕心裂肺,都是她害的父亲死了,是她把父亲逼死的 赵熙儿哭的发髻凌乱,脸上的红妆都掩盖不了她的痛苦,他将赵庭放在地上,将她的眼睛合上了 “赵小姐,节哀,我会如实禀明父皇,赵小姐可将功抵过”萧渊道 赵熙儿眼里不再是单纯天真,她看着这里站着一排的人,原来父亲说的是对的,就算认罪了又如何,父亲还是死了,而他们并没有救下父亲,那她又为何要将那些字据交给她们呢,求他们让自己苟活下去吗,日后她还不是受人指指点点,他人提起她只会说罪臣之后,一个个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又为何要活着呢,还不如下去陪父亲,父亲陪着他十六年,母亲去的早,是父亲将她拉扯大,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父亲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摘下来,他人如何批判父亲,在她的眼里父亲都是最好的,如今,她连尽孝都做不到,真是可笑啊 众人以为赵熙儿要站起身来,没想到她竟然是捡起了地上的长刀,朝自己的脖子抹去,自刎而死 “父亲,女儿来陪您了” “徐公子,后会无期,永不相见” 众人想阻拦,却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赵熙儿,这场赈粮贪污案涉及的官员很多,几乎整个湖广一带的官员全都被抓进牢狱,而赵庭的罪证远不如此 后来众人回到京师后,五皇子将所有牵涉此案的罪证一一上奏皇帝,皇帝知道了以后,将这些人全都处死,念在五皇子萧渊求情的份上,家中的妻子和仆人全都发配边疆充军,五皇子抓捕有功,皇帝赐他封号为楚王,京师宅院一座,并徐阁老的儿子徐鹭即刻入湖广任襄阳知府一职,皇帝命他重建襄阳,杨逢和杜弘简重回职位任职,云殊,李菁程则赐了珠宝黄金两箱,后来人称这场贪污为湖广贪粮案 …… 回京途中,几人各怀心事,徐鹭得知赵熙儿死了悲痛欲绝,虽说他对赵熙儿并无男女情谊,但得赵熙儿几次相救,无以为报,如今她身死,徐鹭在武昌西山上亲手为她封棺立碑,希望她在天堂能和她父亲重聚 而李菁程听闻赵熙儿死了,心里也非常难过,赵熙儿救了她两次,一次是她的猫儿,还有一次是在牢狱中,这份恩情李菁程一直铭记在心,她都没来得及回报她,她便离开了人世间,于是她跟着徐鹭一同去为她在武昌西山上立碑,在狱中她还听着赵熙儿说她回去求他爹放了他们的,以后他们都是朋友,还说要带他们一起去西山上看满山的海棠花开,那西山的海棠花全都是他们家种的,最后还是看不成了,那便希望她每年都可以在西山上看到海棠花开 云殊则表现的十分云淡风轻,一如既往清冷华贵,仿佛这一路上都无事发生一般,只不过众人都不知道赵庭的那三发银针,表面上并未伤到他,实则最后一发银针穿进他的袖子,划伤了手臂,算了算寒毒开始发作刚好是回到京师的那一日,这样也能不被发现 第 23章 回京 等众人回到京师后,早已不是去时那般寒冷了,如今的京师已经迎来了初春,这么算算他们一去前前后后近两个月了,此时的尚书府 听闻里李菁程一行人今日便要到达京师,程芳菲和李莲便早早命人备下酒菜等着为她接风洗尘,李蕙和张问渠早在上个月便回到了南阳,李菁程将常欢从南阳府接了回来 马车踏入京师的那一刻李菁程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氛,她带着常欢先行一步回了尚书府 程芳菲看到她的那一刻,眼泪绷不住了,赶紧上前拉着她的双臂 “程儿,怎么瘦了这么多,让娘好好看看” “娘,我无事,瘦点好看些”李菁程看她娘拉着她声音哽咽,不由心疼 “你这孩子跑这么大老远,也不知和娘说一声”程芳菲责怪道 “娘,您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您别担心了,大姐和圆圆呢”李菁程朝周围看了看,都没瞧见李莲和萧圆圆蹦蹦跳跳的身影 “你大姐去厨房亲自做你最爱吃的四喜丸子了,圆圆去在后院玩了,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这孩子是……”程芳菲看见李菁程牵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直低着头头,看不清楚脸,不由疑惑 “娘,她是我在开封府救下的流民,叫阿欢”李菁程怕阿欢认生,害怕,便拉着她让她安心 常欢在南阳府住下的这段时间她便知道程哥哥绝对不是普通家庭的公子,只是没有想到程哥哥家里这么大,比起知府家还要华丽 “哦,那便让她在咱们府上住下,紫玉,你去收拾间房出来,先带这个小姑娘下去梳洗一番,后过来用饭”程芳菲吩咐道 紫玉领命,想去牵常欢,常欢似乎很排斥外人,低着头,朝李菁程身边靠了靠,李菁程蹲下身来,看着她,柔声道 “阿欢,你跟着这个姑姑下去梳洗一下,放心紫玉姑姑人很好的” 阿欢有些迟疑,她看了看紫玉,紫玉笑得很温婉,最后还是点头,紫玉牵上她的手 “紫玉姑姑,阿欢这孩子一路上受了不少苦,有些认生” “放心,小公子,奴婢一定会好生照顾阿欢姑娘的” 说罢,紫玉就将人带下去了,这时李玄德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听闻李菁程今天回来,连兵部尚书的今夜邀约都拒绝了 李菁程一看到李玄德的身影,就小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亲昵地道 “爹,您回来了,儿子想死您了” 李玄德看着李菁程嬉皮笑脸的样子,出去历练一番回来还是老样子,不着调啊,他老脸一横,喝斥道“哼,你还知道回来,你娘还有大姐这两个月吃不好睡不着夜夜都盼着你回来,人都消瘦了” “爹,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让您,娘还有大姐担心了” 李菁程赶紧拉着李玄德,来到了前厅的饭桌上,李莲刚好将做好的四喜丸子端了出来,看到李菁程回来了,跟着红了眼眶,人都消瘦了一圈,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 “大姐!你亲手做的四喜丸子,看着好香啊”李菁程凑到李莲身边,闻着菜香味,一脸满足的模样 “程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坐下,吃饭,瘦了这么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我在外面过的好着呢,你看我这回来不也是活蹦乱跳的,大姐你也快坐下,吃饭,圆圆怎么不差人去喊过来吃饭” “圆圆没一会儿吃了一碗雪梨银耳汤,这会儿在后院玩的正欢呢,随她去吧”后院有一个秋千,是李菁程小时候跟着别人学着做的,李蕙未出阁的时候也十分喜欢去那里玩 李菁程点头,给李玄德多倒了两杯酒,李玄德虽然面上还是沉着脸,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颇好,连酒都多喝了两盏,程芳菲和李莲多日食不下咽,今日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好好的坐在旁边吃饭,胃口也来了,多吃了半碗饭 而常欢刚被紫玉牵到前厅的侧门口,看见李菁程还有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她便和紫玉说她身体不适,想回房间休息了,紫玉不知说什么,这小姑娘心太敏感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带着她离开了 “程儿,改日你叫首辅家的二公子来咱们家吃顿饭,娘听说了,人家二公子因担心你一人前去危险,便同你前去,这一路上对你也是颇为照顾吧,咱们也要好好谢谢他,云夫人也同我说了,你与人家二公子是知心之交,能和云二公子交好,娘也很欣慰,你爹也是十分看好这位云二公子”程芳菲吃着吃着便忽然想起什么,道 “是啊,程儿,把云二公子请来,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李莲也跟着道 李菁程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最后咽在喉咙里,呛到了 “你这孩子,吃慢些,没人跟你抢”程芳菲让丫鬟给她递了一方锦帕 “娘,您误会了,我和云寂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他”李菁程话还没说完,李玄德一剂眼神过去,李菁程不敢说话了 “你娘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爹还是那个爹,她那里敢说什么 “程儿,我前几日听云夫人说让你常去他们家吃饭,看云夫人的神色,应当是挺喜欢还你的” 李玄德难以相信地看着李菁程,首辅夫人请这混小子去吃饭,这混小子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还能有这本事 “能得云夫人赏识是你的福分,云二公子的学文深得他父亲的真传,你要去了多向人家学习,知道吗”李玄德看着她,李菁程有种感觉不答应,她爹能把她脑袋拧下来,到底谁才是亲儿子啊 “知道了,爹” 他就是个伪君子,李菁程小声嘟囔道,不过她今日看云寂闻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 “你说什么呢,吃好你的饭!”李玄德都呵斥声又从头顶上方传来,每每李玄德想到自己和云中山当年的交情还有才情,再看看云殊和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就没由的来,自己年轻也是能与云公相提并论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夫君,程儿刚回来,你就不要再训斥他了”程芳菲道 罢了罢了,都是命,总归是自己的儿子 一顿饭吃下来,李菁程也怀着心思,去叫云寂闻过来吃饭,这种让他嘲笑一辈子的事她才不想去,不如就差个下人去云府知会一声,反正也不是她出面 想着想着李菁程就走回了汀兰苑,柳絮和暗香看到她回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务,上前相迎 “公子,您总算回来了,想死奴婢了”柳絮道 “公子”暗香道 “柳絮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欺负暗香”李菁程故作道,这小丫头,暗香刚来的时候,还总是嘟囔着嘴,怕暗香抢了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公子!奴婢才没有!”柳絮嘴撅得老高 “好了,本公子当然知道了” “公子,您这段时间出去,有没有发生好玩的事,和奴婢说说,奴婢都快闷死了” “有倒是有,不过柳絮眼下有件事要你和暗香去做,帮我把书房的书都整理出来搬到我卧房去” 第 24章 毒发 柳絮大吃一惊,公子刚才说什么,整理书,不是公子说他的不许出现一点和读书相关的东西,连公子平时去国子监的书箱都是放在她的房间的“公子,您要 “没错,从今天开始本公子要做一个饱读诗书的纨绔,入科举,进大理寺任职”李菁程朗声道,她要入职大理寺断天下冤案,惩天下贪官,这是她那日在牢狱所发出的感慨,莲清为她断的那一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赵庭虽然死了,但是这天下还有数不尽像赵庭这样的人 李菁程望向那皎皎明月,权势能蛊惑人心,亦能保护她所想保护之人 暗香看着此时这个侧着脸望着黑夜中的那轮明月目光铮亮的俊逸少年,他的心中怀有远大抱负,他说出这句话时,连月光都会为他倾泻,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藏青色仙鹤锦袍不再与夜色浑然一体,他身上散射着光,他衣摆处的仙鹤好像也有了生命,此时正向往着九天神明,她的心也跟着他一燃,渐渐被他吸引,她觉得她心中的公子就是这样的人,就如仙人一般,凛然正气,举世无双 初月如弓未上弦,分明挂在碧霄边。 时人莫道蛾眉小,团圆照满天。 况且公子并不渺小 “柳絮,暗香,你们先去收拾吧,顺道去看看阿欢那里有什么缺的,让叶管家给她送去,再给阿欢做几套上好的衣服拿过去,本公子还要出去一趟,晚些便会回来”贺新安听说她回来了,就差人让她晚上去醉仙楼叙旧,叫上了徐鹭一道,说他们三兄弟已经很久都没有一起痛快喝过酒了 “是,公子,奴婢这就和柳絮姐姐下去准备”暗香道 柳絮一头雾水,便和暗香一起下去整理书房 “那公子,你一定要早些回来” 云府 白日云殊回来后便赶紧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内,寒霜草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他感觉身上愈加冷了,一股股钻心的冷意攻击着他身体的每一处,心口处憋闷疼痛,进气多出气短,云殊将房门都关好,让暗卫无期守在外面不允许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窥探云府 贴身小厮灵均看云殊一回来就成了这般模样,现在躺在床上,皱着眉头,额间布满了虚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几次想去告诉夫人和老爷都被云殊拦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必须请大夫来为二少爷看看啊 “二少爷,您就让小的去请大夫吧,您放心小的不会让夫人和老爷知道的,更不会向其他人提起的” 云殊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拖不下去了,忍着疼痛对灵均道 “去请程二公子来” 程家二公子程映雪早年间随着太傅进宫,当过三皇子的伴读,宫中有个老御医瞧他在这方面上天赋极好,自己又没有徒弟,便收他为徒教了他三年医术,将自己毕生所的心血写成了一本医术教予程映雪便离世了,而程映雪算是他在国子监少有的交情了,现在只有请他过来,云殊才能放心 “小的马上就去”灵均心里万分焦急,只希望程二公子还在府上吧 醉仙楼地处最繁华的中心大街,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都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可谓是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李菁程漫步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耳边时不时伴着小贩的吆喝声,而身旁时不时有行人插肩而过,忽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经过,那人带着帷帽,将容颜掩在白纱之下,虽看不清脸,但看这一身穿衣打扮李菁程便认出了此人 程映雪? 他旁边那个戴着斗笠的是灵均?云寂闻身边的小厮? 尽管他们将人都乔装打扮过了,以她多年伪装的经验,她绝不会认错这两人,云寂闻身边的小厮怎么会和程映雪在一起,两个还鬼鬼祟祟的,莫不是云寂闻出事了,可是早上看他除了脸色沉闷了些,没什么异常啊 “程兄,你的荷包掉了”李菁程故作道 程映雪一袭白衣,听见有人和他说话,回头看了一眼,他早就认出李菁程了,只不过事态紧急,他只能当作陌生人,听见程兄时,他眉心一跳,果然还是被认出来了 “李兄”程映雪对谁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话语气也是这般,从没有见他和谁生过气 “程兄和云兄的小厮一起,莫不是云兄出事了?”李菁程并没有和他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 灵均感觉呼吸停止了片刻,这李公子眼神也太好了,怎样都能认出来 “我家少爷无事,只是找程二公子叙叙旧”灵均害怕被发现,赶紧抢先道 救冲着灵均这句话,以及他那语气里略带的紧张,她就知道云寂闻肯定出事了,不行她要去看看,云寂闻一直都和她待在一起,他出事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她被关在赵府私狱中的时候 “灵均,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出卖了你家少爷了,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灵均恨不得捶死自己,对不起自己少爷,他怎么就不能机灵一点 第25章解衣 程映雪知道不能耽搁,也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虽然寂闻说了不能让告诉任何人,但又不是他告诉的,谁让这李菁程太聪明了 李菁程随便找了个姑娘给了她一小块碎银子,让她去醉仙楼告诉贺新安今夜有急事,失陪了,下回她做东,那姑娘一看是个俊秀的少年郎,出手还大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到了云府后,灵均赶紧将人带入卧房,一打开门就感觉里面热气通天,已经到了初春的时候了,再冷也不至于烧这么多炭火吧,程映雪也发觉不对劲,此时云殊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程映雪赶紧上前替云殊把脉,刚搭上他的脉搏,一丝冰凉之意席卷全身,这身上怎么如此冰凉,比死了好几天的人还要凉 “程二公子,我家少爷如何了”灵均在一旁急着问道 程映雪皱了皱眉,寂闻中了寒霜草的毒,这毒麻烦了,早年间听师傅提起过此毒,当年师傅留下的那本医书上记载了此毒唯有那生在常年极寒雪山上的圣莲才能救治,若是没有那圣莲,他也只能缓解毒发身亡的时间,到时他也无济于事 “我先为你家公子试针缓解寒毒,灵均,你立马去抓副药来,麻黄、干姜、肉桂、附子各二钱,再放只人参进去越老的越好” 灵均得令赶紧去药房拿药去了 寒毒?怎么从未听他说起过,李菁程心里也跟着着急,云寂闻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便问道 “程兄,我有什么可以帮的” “想必这件事寂闻不想让人知晓,不便差人进来,待会儿我在为寂闻扎针之时,劳烦李兄在一旁搭把手”程映雪道 “这是自然,程兄尽管吩咐便是” 程映雪说罢,便将云殊扶了起来坐立在床榻上,接着便要伸手解他的衣服,扎针的学位在上半身,必须要脱了衣服才能施展 什么!要脱衣服!李菁程一看这架势,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眼睛也不敢乱瞟,程映雪扶着云殊的身子不好上手,便对李菁程道 “李兄,烦请把寂闻的衣服解开”什么!还让她上手!她怎么下的去手解一个男人的衣服“这这这……程兄,云兄若是醒了,知道了…” “李兄不必忧心,我们皆为男子,寂闻不会怪罪的” 好吧,这个节骨眼,云寂闻病的这么重,她要是再扭扭捏捏,万一出人命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回去洗洗眼睛 她的手刚触碰到云殊的墨色祥云纹腰带时,一双大手便用力抓住了她的手,云殊的眼睛忽然猛的睁开,李菁程被吓了一大跳,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被主人抓到了 “那个,云兄你生病了,是程兄让我这么做的,小爷我不是故意要解你衣服的,爷没这个癖好”李菁程支支吾吾道 云殊听见熟悉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程映雪还在催促,她直接三下五除二赶紧将他的衣服解了,得亏她穿男装穿了这么多年,对衣服还是很了解的,只是解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雪白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程映雪看她已经把衣服解开了,便道 “李兄,你过来扶着些寂闻,我为他试针” 李菁程只能坐在床榻上,让云殊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这时她才突然后知后觉,程映雪这家伙为什么不自己去脱云寂闻的衣服,由她扶着不是也一样吗,不过现在事态紧急,她也没法问出口,不好让程映雪分心,其实是程映雪故意的,刚才听他说要脱寂闻的衣服的时候,他就看到李菁程面露难色,他还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么犹豫且畏畏缩缩的样子,连脱衣服的手都是抖的,看来这外界传的他多么顽劣也并不能全信啊 云殊靠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没由得燥热起来,这二三月份的天气怎么燥热,而且她的双眼正扶着云殊的胳膊,他的胳膊都比外面的风吹着都凉,为了表现的自己很平静,她的视线又不能太过于偏向别处,不然显得她好像很没有爷们风范,算了不就是一个男人的上半身吗,有什么,一鼓作气,李菁程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云殊的身体,不得不说云寂闻身材还是相当不错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有力,既不会像许多习武之人一般很健硕粗壮,也不会干柴,刚刚好显得很有力量,腰腹上没有一丝赘肉,身上的骨骼力量感十足,李菁程看了好几眼就没舍得移开眼,算了看都看了,大不了多看几眼,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男人,谁会多想 程映雪在他的前胸上扎满了细细小小的针,李菁程不懂医学,自然看不懂 就在程映雪扎下最后一针时,云殊的口中突然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程映雪松了一口气,还算是有效,血黑吐出来了,李菁程就没他这么轻松了,一看云殊吐血了,还以为他快死了 赶紧拿自己上好的锦袖为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黑血,心想着这么黑,莫不是真的要死了,虽然说云寂闻这人嘴皮子功夫厉害,总是让她气不打一出,但她还有一场对决没有找他打呢,况且他为人也算是挺不错的,学业又好,刘老先生说他堪比他父亲,这要是死了,大燕岂不是要失去一位将来的国栋之材了,云夫人岂不是要没了一个儿子了,那得多伤心 “程兄,怎么回事,云兄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程映雪看李菁程神色慌张,不由心奇,他什么时候和寂闻关系这么好了,他不是平日里只和贺新安和徐鹭玩在一块吗,这莫不是去了一趟湖广,两人成好友了 “李兄放心,寂闻只是将毒血吐出来了,并无大碍” 第26章重回国子监 李菁程看了看云寂闻的角色,看上去是比刚才好多了,身上摸着也没这么冷了,没死就好,等等,她的袖子,这可是她最贵的一身赤红色衣裳了,本是想着这么久都未和贺新安徐鹭三人相聚了,穿的好看贵气些去的,现在竟然给云寂闻擦血用了,她真想把自己刚才伸出去的手剁了,冲动是魔鬼啊,白白把自己这一身衣裳给毁了,也不知道回去能不能洗干净了,总之她一定要找云寂闻赔钱 程映雪看他神色一变再变,只觉得惊奇,一个人的神色竟然在片刻就能瞬息万变,也不知道妹妹嫁给那贺新安将来又会如何,既然选择帮妹妹了,只希望贺新安能待妹妹好 灵均将药煎好送了进来,李菁程早早就将云殊的衣服穿好了,程映雪看上疲惫的很,灵均服侍云殊喝下完后,程映雪便离开了,临走前说明日还会再来,有事同云殊商榷 李菁程也不好多留,她刚要随程映雪一起走时,灵均却拦住了他,一脸警告道 “李公子,今日之事还请你们,务必莫言说出去,我家少爷不想将此事告知他人” 灵均平时会跟着云殊一起去国子监,李菁程在国子监的那些事儿他听多了,总觉得这他不是很靠谱,而且他的嘴巴也不严实,万一到处乱说,少爷肯定会打死他的,毕竟把他带回来有一部分责任在自己身上 “你放心吧,小爷我是那种人吗”李菁程信誓旦旦道 您看着挺像的,毕竟冯次辅的儿子冯明书那些陈芝麻,烂骨头的事都被您给抖出来了,使得冯公子在国子监好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灵均不敢说出口,毕竟是尚书府家的独子,夫人还如此喜欢他,不能得罪了去 “那小的送送李公子” “不用,你照顾好你家二少爷,小爷我自己出去” 灵均还想说什么,就见李菁程又翻墙出去了,其实李公子你大可以走正门,没人敢拦您,毕竟夫人觉得您和少爷是知己,你来寻少爷再正常不过了 回到尚书府后已经是深夜了,柳絮和暗香已经将书本都整理出来,为了能在两年后的春闱高中,还是得下些苦功夫,虽说她从前确实是不喜读书,但好歹考中了举人,还是有些基础在身上的,于是她开始了第一天的挑灯夜读,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才上床睡觉,李玄德得知他今日回来,便亲自去国子监和刘裎说她明日就回国子监继续行课,真是读书漫漫长路,进大理寺更是遥远 …… 次日,她如往常一般去国子监上早课,云殊也到了,整个人看上去除了穿的多了一些,其余没什么特别的,脸色也很正常,只是李菁程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看他,总觉得昨夜的事颇为尴尬,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贺新安看她失神的模样,两人挨的近,他用毛笔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臂,道 “菁程,你这是怎么了,昨夜让你来喝酒怎么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菁程回过神来,道“无事,对了,贺兄,莲清今日怎么没来” 贺新安提起此事,便觉得心里闷闷的,昨夜喝酒徐鹭都告诉他了“莲清他不日便要去襄阳府了,襄阳如今无人整治,前襄阳知府左大人死了,陛下便任命莲清去襄阳当知府,算是历练一番,徐阁老也不好说什么,便和莲清说一两年后便把他调回京中,莲清倒是没什么反应,你也知道,他一心想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兴许他去襄阳当知府是个转折点吧” “啊~,莲清才回来几日就要走了”李菁程听完贺新安的话,心里也很沮丧 “是啊,陛下亲自下旨的,如今湖广那一块的官员几乎都被罢免了,正是缺乏人才的时候,朝中好几个大臣的儿子都调遣去了” “那新任的巡抚是谁” “听我爹说是位姓柳的年轻大人,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那人和你爹好像有什么渊源”贺新安也是无意间在吃饭时听父亲和母亲对话中说起的 “哦”她爹到了这一把岁数了,门下的弟子都不知有多少,何况吏部还掌管着天下文官的任职、调配、选拔、升迁,和他认识再正常不过了 “那贺兄,你呢,以后打算做什么,走科举吗”李菁程忽而问道,其实那时的她也没想到贺新安说的都是真的,他一走就是三年杳无音讯 “不,菁程你知道的我贺新安不是读书这块料子,一看到书我就脑壳疼,我以后要当大将军”贺新安一激动说话声音就大了些,现在还正是行课时间,今日来讲学的不是刘裎,而是国子监的另一位先生范梦坤,这位先生上课时最忌讳的就是学生搞一些小动作,吵闹,贺新安的声音突然这么大,范梦坤自然注意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他 他拿起桌上的戒尺,走到贺新安身边,朝他的书桌一拍,传出啪的一声巨响,怒斥道 “贺公子,先生讲学时间你不认真听讲,在下面窃窃私语,影响了课堂纪律,这国子监是天下儒生所向往之地,你却在此不务正业,玩世不恭,若是你觉得国子监的先生教的不好,可以请贺太尉为你单独请一位博学的名师,倒是不必在此浪费了这一席之地” 贺新安正襟危坐,将方才翘起的二郎腿放下,静静地听着范梦坤的训斥,从前他在国子监听不得半分对他折辱讽刺的话,像今日这般,他一定会找先生辩解,最后为自己找一些理由,可是现在的他觉得听教似乎能节省口舌,还让先生哑口无言 “是,先生教训的有理” 范梦坤见他如此乖巧,一副听训的模样,也不好再怎么发作,接着又看向李菁程,他却发现李菁程这次来国子监上学与往常不同了,他竟然带着厚厚的几本书,而且还在书上做了一些笔记,这让他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位尚书府的公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勤学了,怪哉怪哉 范梦坤又继续开始他枯燥的讲学,一直到下学了,贺新安才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继而拍了拍李菁程的肩膀,道 “菁程,今日天气好,不如邀莲清去平山涉猎去,正巧了莲清不日就走了,咱们这也算是临别前的一场欢乐” 第27章涉猎 李菁程倒是挺赞同的,一口就答应了,两人大摇大摆就往国子监的门口走去,不料她的身边忽然走进一个人,正是昨天还剩下半条命的云殊 “李兄,你和贺兄这是要去涉猎,想来徐兄也会去,正巧了我也无事,不如一同前往” 李菁程和贺新安两人惊的睁大了双眼,这是云寂闻?一向沉默寡言的云寂闻会主动和他们一起去涉猎,他不是一向最看不上她和贺新安了 “你没事吧,云殊,你要是脑子有病,朝这条街走前面有家济世堂去看看,你们家也不至于穷成这样”贺新安的语气三分激愤,七分讥讽 李菁程也想说,他是不是昨天生病把脑子给冻坏了 云殊不是很在意,看都没看贺新安一眼,走在李菁程的身边,两人靠的很近,李菁程不由觉得身上的汗毛竖起,这云寂闻搞什么 “你离菁程远一些,靠这么近做甚”贺新安怪嗔道 “我与李兄乃是知心之交,离李兄近些有何关系”云殊昨夜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喜欢,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况且李菁程身边这么多红人,她又这么蠢,哪天被人骗去了还帮别人数钱 贺新安一听这话就恼了,什么时候和这个书呆子成了知心之交了,真是给他脸了 “云殊,爷我竟然不知道你是个臭不要脸的,菁程什么时候和你是知心之交了,你滚远些,别妨碍我们” 云殊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 “贺兄,我听闻你和太傅家的程三小姐订亲了,你们家连聘书都下了,正巧我和炤熠也算是相熟,若是我向他提起你如今依旧是月月都去花满楼喝花酒,你猜贺太尉会怎么想,程三小姐会怎么想” 炤燿是程映雪的表字 贺新安在未定亲和李菁程前去花满楼早就是人尽皆知,他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亲后,他爹再三警告过他不可再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那玩的心收起来,涉猎都是他偷偷背着他爹去的,这要是让他爹知道,非得打断他的腿了 “云殊,你威胁爷!”贺新安气的想上去打人 “贺兄说笑了”云殊依旧是一张处变不惊的脸 李菁程不想听他们拌嘴,道 “怎么,云兄要随小爷我去涉猎,好啊,既然是涉猎,总归要有彩头,你说呢” 云殊一身玄衣极为养眼,道 “李兄言之有理,不知李兄想要什么彩头” “好说,小爷我这人比较实在,听说你在平山脚下有一处宅院,小爷我觉得那里风景不错,依山傍水的,你要是输了就把那处宅院送给小爷我,要是小爷我输了,你想让小爷我做什么,任你提”这桩买卖怎么说也是不亏,她这身上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人,要是他开口要钱,她就死活说自己没钱,让他去尚书府搜都搜不出半块碎银,云寂闻有什么可以图的,但那处宅院可是值不少银子 云殊嘴角上扬,故作犹豫道 “李兄说的怎么看都是在下吃亏了,不过既然是李兄说的,便是吃些亏又如何” 李菁程才不管那么多,他答应就好了,虽说她马术也不是很精湛,他一个整日就知道读书的“文人雅士”跟她比涉猎,赢他不是轻而易举 她给了贺新安一个眼神,贺新安立马领会,待会儿看他怎么整这云殊 “正巧路过莲清家,走,贺兄,去找莲清”李菁程此时心情颇好,走起路来都觉得有些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徐府的人见是李菁程和贺新安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更不想进去通报,李菁程早就习惯了,徐鹭的母亲早早离世了,现在这个继母不待见他们,怕他们来府上找徐鹭时,影响了徐鹭的弟弟徐鹏的学习,所以每次她和贺新安都是悄悄翻墙进去的,不过今日有现成的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利用呢 “首辅家的二公子来找你们大公子,还不快去通传” 门口的小厮不敢犹豫,夫人知道是云二公子来府上作客,还不去宴请,岂不是要扒了他们的皮 没过一会儿徐鹭就出来了,他们可不想再徐府作客,这个继夫人不是什么善茬 “莲清,莲清,这里,快来”李菁程招手 徐鹭走了过去“寂闻也在,菁程,新安找我何事” “徐兄”云殊淡淡道 “莲清,贺兄准备了几匹上好的马,我们打算去平山涉猎”李菁程眉飞色舞道 徐鹭点头“走吧”不过他好奇寂闻怎会也在此 李菁程忽然不经意间瞥见徐鹭右手戴了一只月白色手套,好像也没有这么开心了,其实她更希望当时断指的是她,留下的人只会更加的愧疚痛苦,不过想这些又有何用,她一定会去大理寺的,她故意放慢了步伐,和徐鹭并肩走在一起,贺新安和云殊知晓她心里难过,难得没有跟在她的身边,两人走在了前方 “莲清,你手如何了” 徐鹭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她说话总是像是如沐春风一般 “无碍了,菁程不必自责”对于李菁程千里迢迢去寻他,该自责的是他吧 “那我听贺兄说,你不日就要去襄阳了,打算什么时候走”说到此,她的心里挺难过的,莲清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出来了,现在又要回去了 “明日” “明日!这么赶”李菁程惊讶 “嗯,襄阳已经多日无人整治了,耽搁不得” “那你明日何时走,我和贺兄去送送你” “未时便走,你不是在国子监上课吗”徐鹭忽然也有些不舍,京师有好朋友,有人惦记,襄阳什么都没有 “不妨事,我自有办法”从国子监逃课出来,她以前经常干 徐鹭笑了,人生在世,能有两三个好友相伴足矣 “贺兄,云兄等等我们啊,莲清快跟上”李菁程不甘于落在在他们几人的后面,便跑上前去,双臂揽在他们的肩膀上,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走在京师的繁华大道上,这满城的风信子仿佛都为他们的笑颜而绽放 正值初春,平山是京师这一带最大的山林,整座山连绵起伏,高耸屹立,它不再如冬日那般光秃秃的一片,这个季节涉猎最好不过了,许多动物都会出来寻找食物,贺新安早就命人牵了几匹温驯的马儿,备下了弓箭,护膝,几个少年郎正围在一起商量着涉猎的规则 “云兄,今日是咱们第一次一同涉猎,这规则就由你定吧”李菁程道 “李兄,徐兄明日便来出发前往襄阳了,这规则还是由他来定吧,咱们今日就当好好陪陪徐兄”云殊推辞道 “那也行,莲清你来定” 贺新安也赞同“莲清你快定规则” 贺新安心里想的是,莲清和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肯定是向着他们的 “那便如往常一样吧,大些的如野猪,狐狸算二,小些的野鸡,野兔,鸟儿算一如何” “甚好,甚好”李菁程非常赞成,贺新安是出了名的野猪一把手,他每回都能猎到几只,李菁程和贺新安相视一眼,偷乐着,贺新安是铁了心要让李菁程把云殊那座宅子赢来的 “这彩头,便将这块玉佩拿出吧”徐鹭继而道,他腰间这块玉佩是前朝宫廷名匠颜洗雕刻的,这世间出自他之手的东西少之又少 贺新安听徐鹭这么说,自然也不能落下,他贺家家大业大,也不是那种小气吝啬之人,莲清都拿出如此贵重的东西当彩头了,他自然也得出手,若是都让菁程赢去了,那也不亏 “爷也不是小气之人,赢得头筹的人去我贺府库房随意挑三件东西” 云殊淡笑道“徐兄,贺兄还真是出手阔绰,在下有一把玉尾焦骨琴,有些价值,便将它作为涉猎的彩头吧,至于与李兄之间的,也作数,寒萧院是我与李兄二人的赌约” 李菁程光听这彩头都足以眼花缭乱,云寂闻也太有钱了吧,玉尾焦骨可是昔日天下第一琴师白不染所用,竟然在他的手里,但是她似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爹,你儿子一个尚书公子今日也沦落到如此卑微的境地,但凡你那几个戒指不要拿回去,你儿子也不会这么丢脸 “哈哈哈”李菁程干笑了一声,正千方百计想她有什么财产拿得出手 云殊就爱逗她玩“李兄,不会是没有东西拿得出手吧” 在场的就属贺新安最讨厌云殊“云殊,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若不是菁程让他同我们一道,谁想你来,现在倒好了,你还敢说这种话” 徐鹭听得出云殊没有嘲讽戏谑的意思 “云兄,我尚书府家大业大区区一点小钱怎么可能拿不出,只是小爷我没想好用拿什么当彩头”她说话的语气颇为高傲,在云殊面前像只孔雀 贺新安一直知道尚书府的财产全都在夫人手中,而李尚书是不会让夫人多给菁程钱的,给她递了一个眼神,意思为若是为难,他替他出 李菁程奸笑,摇头,她想到了,先画个大饼喽,反正她是拿不出,杀了她她也拿不出,云殊赢了就耍无赖,那莲清和贺兄都是她的人 “那西街上一处酒坊是我家的,小爷我便拿它当彩头吧” 云殊叹了口气,脑子里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算计啊 几人便说好了,各自骑着马进了山林,李菁程欲和贺新安两人想耍小心机,让贺新安打到的猎物悄悄的给李菁程,两人的猎物叠加到一起,就不信云殊再好的猎技能赢过她,到时候彩头都在她这里,也不是到了别人家的口袋,俗话说兵不厌诈,她诡计多端了些又如何,却不想不知这云殊是吃错什么药了,无时无刻都跟在她身边,不仅没办法动手脚,就连她看见的猎物全都被云殊给抢先猎去了,她万万没想到云殊这人眼力神这么好,她可是号称无猎物能逃避过她那双眼睛,可是云殊总能抢先一步将她发现的猎物全都射走,最后看时间快到了,他便不再跟着她了,她靠着这最后一点时间,猎杀了两只野鸡,而云殊赢了盆满钵盈,气煞她也 只是后来她才发现云寂闻哪里是吃错药了,他分明就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都怪她当时没眼力见,虽然偶尔会觉得他很怪异,但愣是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云寂闻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一定是她多想了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云寂闻,咱两的赌约你想我做什么,快说吧”李菁程扔下受伤的弓箭,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气,以及嫉妒,怎么会有如此受老天眷顾之人,莲清的玉佩啊,贺新安的宝贝,还有她那座“酒坊”,不过嘛…… “这样吧,李兄,今日是你做东邀约,想必花费了不少银子,不如我把青山下那座寒萧院送与你了,你欠我的一件事,来日再说吧,只希望届时李兄莫要食言了”云殊将那把上好的弓箭放置在架子上,道 李菁程略微吃惊,这还是她认识的云寂闻吗,肯定是昨天病傻了,好事 “寂闻还真是大方”徐鹭给几人倒了一杯清茶 “云殊,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莫不是想坑蒙拐骗”贺新安接过那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下,重重放在离云殊最近的台子上,云殊他记得了,就看他敢不敢来贺府要东西了 “贺兄误会了” 李菁程赶紧拉住冲动的贺新安,这么好的事,管他什么坑蒙拐骗,反正稳赚不赔 “贺兄,冷静,肯定是平时没人和他玩,咱们愿意带着他,他出手肯定得大方些,毕竟下回还得让咱们带着他呢”李菁程小声对贺新安道 贺新安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云兄为人豪迈,乃我辈楷模,小爷我今日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咱们日后就是好兄弟,好朋友,俗话说兄弟一家亲,你那寒萧院送与小爷我,那是看得起小爷我,你放心答应你的一件事我绝不会食言”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他这人天天读书,没准过两天就忘了,就算记得,不就是做件事儿,和这座院子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了 两人便说定了,第二日云殊就让人将寒萧院的房契给她送来了,而那间“酒坊”,李菁程也让人将房契送过去了,那“酒坊”早就没开了,现在就是快废宅子,破败不堪,值不了几个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他们在国子监相伴的时间很美好,云殊好像就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样,忽然就进去他们的生活,加上他和徐鹭之前也有过一段交情,这让几人相处起来也愈加舒心,唯有贺新安一如既往不喜欢云殊,他总觉得云殊图谋不轨,而每次这个想法都被李菁程给劝退了,她说论家事他是几人里面最高的,论才学也是几人里面最博学的,论钱财他又是仅次于贺新安家的厚实,那他们有什么可图的,没准就是他一个人孤家寡人惯了,也想找几个朋友一起聊天解闷 就这样,时间一晃到了九月,贺新安就要成婚了 第28章变故 太尉府今日门庭若市,门口的牌匾上挂了两大朵红缎结成了花,房梁上,窗户纸上,回廊上处处都彰显着喜气新婚的气息,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前来祝贺,更甚还有几位皇子公子都前来了 贺新安大婚的日子,李菁程一早就起来了,陪他去太傅府上接新娘,他今日也是穿的极为的体面,淡粉色的锦袍,墨发用玉簪束起,却是不失分寸,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收敛过,好兄弟成亲她比本人还要激动一些,她爹难得给了她一些好看的配饰,也许也是怕她丢了尚书府的脸面吧 贺新安着一身大红色喜袍,骑在他的神驹“赤焰”背上,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纨绔的模样,骑马走在京师的繁华大道上就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城中的大大小小,男女老少都出来观赏着太尉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娶亲,有的则为那程三小姐惋惜,程三小姐如此多才多艺的人最后竟然嫁给了这样一个纨绔子弟 “贺兄,今日感觉如何,是不是威风极了”李菁程站在赤焰的身边 “菁程,不瞒你说,我有些紧张,你说这程三小姐后来也没少偷偷出来和咱们相聚,我怎么还如此紧张”自那次和程三小姐见过面后,贺新安和李菁程二人便也会时常邀约程三小姐出来,美名其曰促进二人的感情 其实在日渐相处中,贺新安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程三小姐,程韵虽是名门贵女,却没有一丝官家小姐扭捏或是轻贱他人的做派,她活泼开朗,性格洒脱,是个很直爽的姑娘,果然传闻都不能当真,程三小姐是一点才情都无,五音不全,听她说起这事,她告诉他们说这是她买通那些酒楼茶肆的说书先生,将她美化的,目的呢便是能找个配得上自己的如意郎君,尽管这些有差距,在贺新安眼里,他不在乎女子是否有才情,琴棋书画是否样样精通,是否有名门贵女的端庄贤淑,他所在乎的是与他是否品行端正,相伴之人能有共同爱好,做一对灵魂上的伴侣,而程三小姐恰是这种人 “贺兄,这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是咱们兄弟几个最早一个成婚的,届时可要好好和我们说道一番这洞房花烛夜的滋味啊”李菁程打趣道 贺新安虽然平日里没心没肺,只知游玩,但这提到洞房花烛夜,还是没由得脸一红 “菁程你莫要打趣我了,若是你想体会体会,让李尚书也给你物色一个如何,我替你参谋参谋,我贺新安别的不说,这京师各官家小姐,家宅内院,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二的”贺新安难以想象菁程未来的媳妇儿是如何的,是否也像她一般的性格,那也挺好 “哈哈哈,贺兄,我倒是还没有娶妻的打算,小爷我继续当个纨绔,这日日游山玩水,喝酒风月的有什么不好的,娶个媳妇回去还得管束自己,没了自由,何必自讨苦吃”她娶妻就不是惊喜是惊吓了,干嘛祸害人家姑娘 “也是,不过这日后你出去玩可别忘了叫上兄弟我”贺新安嘻笑 “那是自然,太傅府就在前面了,你看新娘子的轿子早就停在那里,贺兄还不快去,不要让我嫂嫂等急了” 太傅府今日门前也是张灯结彩,众人皆穿的喜气洋洋,正迎接这位新姑爷的到来 程映雪背着妹妹坐进了花轿之内,他这个妹妹是家中弟妹中最黏他的,小时候就经常跟在他的身后,等大了些两人也不见得生分了,转眼间,都成大姑娘了,都要嫁人了,幸得嫁的人也是她自己钟意的人,做兄长的看着妹妹能幸福,也是欢喜的 “哥哥,我舍不得你还有爹娘,小弟”她和程映雪还有程家最小的公子程映桁都是一母同胞,感情十分深厚 “傻瓜,你日后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只管记得程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哥哥永远不会扔下你不管,不论你是程三小姐还是贺新安的妻子,你永远都是哥哥心中最宝贝的妹妹”程映雪发自肺腑地道 “哥哥”程韵的眼角留下一滴泪水 程映桁看着姐姐进了花轿,人小小的一个,哭得最大声了 “阿姐,我会想你的,你一定要回来看我”程映桁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眼睛都哭肿了 “哥哥,阿姐还会回来吗” “会的,阿桁很快就能见到阿姐了” 贺新安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将新娘接回了太尉府中,贺太尉一看到儿子和儿媳来了,脸上笑开了花,满心满眼都是儿媳妇都好,儿子今日也还过得去吧 拜完堂后,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内,贺新安在外面陪着宾客,拉着李菁程一起给他挡酒,当然云殊他没叫,是他主动过来的,只可惜莲清看不到 贺太尉也是敬了很多酒,一向酒量很好的他,今日喝的也有些醉了,下人便扶他下去休息了,后院静悄悄的,贺太尉脑子昏昏沉沉的,没有听见房顶上有细碎的脚步声,而搀扶着他的家丁就更不可能了 房顶上趴着两个蒙面黑子人,看见贺太尉之时,两个互相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黑子蒙面男子将弩对准贺太尉的胸口射去,贺太尉饶是喝醉酒了,多年练武的经验他的耳朵还是很灵敏的,看着那支弩箭朝自己射来之时,贺太尉知晓自己避不开了,只能迅速侧身,弩箭还是射中了他心脏靠左几分,鲜血喷涌而出 家丁慌乱,大声喊道 “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别吵!莫要惊动前厅的宾客,去把大公子叫过来”贺太尉出声阻止道 尽管贺太尉不想惊动他人,但贺府的护卫一向训练有素,那家丁的呼喊声,不可能没有听见,一听见后院的声响,贺府的护卫赶紧赶到此处,看见贺太尉的胸前中了一支弩箭,吓得跪在地上,贺新安也在此时赶到了后院,此时贺太尉还强撑着身子,没让自己痛昏过去 “爹!” “快去请大夫!” 下人得令后,赶紧出门去请大夫来,贺新安将贺太尉扶回房间,贺太尉在昏死前拉着贺新安的胳膊,嘱咐道 “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老夫受伤一事” 太尉受重伤,军心必乱,底下的人就会蠢蠢欲动 所幸贺太尉侧身躲开了要害的地方,没有伤及性命,却也是伤的不轻,而这时宫中的和公公突然大驾光临 和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一直以来都服饰在皇上身边,皇上极为信任他,满朝官员谁敢不给和公公面子 第 29章 公主 贺新安命人照看好安排好后贺太尉,前厅的宾客由李菁程和云殊照看着,他则亲自前往太尉府正门前接见和公公 和公公身边跟着几个小太监,排场极为盛大,堪比皇子隆重出席盛宴了,贺新安以为和公公是因为今日太尉府大喜之日,皇上命和公公前来贺喜的 和公公从马车上由人搀扶着走下来,一身紫色锦袍,头上带着乌纱高帽,左手拇指挂着一串白玉珠串,右手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他个子不高,长相阴柔,看人时更是自带一种身居高位者的威严 贺新安见他下轿时,赶忙迎上前去,给他行礼 “和公公,有失远迎,您一路艰辛,进府喝杯喜酒” 和公公瞧了贺新安一眼,红衣喜袍,心想今日大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是贺太尉的嫡子出来相迎 “咱家受皇上之命,奉旨前来,还请贺公子将贺太尉请来接旨” 贺新安知晓这个时候皇上突然下圣旨,而爹又恰巧被行刺了,肯定没什么好事 “和公公,今日贺府大喜,我爹一高兴便多喝了几杯,现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呢,皇上的圣旨便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来接” 和公公倒是没什么意见,来接旨的是贺太尉的嫡子也是一样的,他们贺家的事他可不想掺和,和公公将圣旨揭开,用那尖锐的嗓音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自即位以来,治国抚民,一心求安,然天下之事,常有不测。今有北夷之患,连失三城,朕不能亲征,特封贺卿为兵马大元帅即刻前往北夷,执掌兵权,以靖边疆。此行重任在肩,望尔能恪尽职守,秉持公正,无愧于天子之命。愿天公作美,助尔成功,待归来之时,国家必有厚报。” 贺新安跪下领旨“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和公公让身边一个小太监将明黄色的圣旨交给贺新安后,又道 “去将贺礼拿来” 几个小太监赶忙从马车内将一箱箱的贺礼抬出来往贺府内送,和公公捻着手中一颗颗白玉珠,面上尚无任何表情 “贺公子,圣上得知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特命咱家送来贺礼,祝贺公子新婚燕尔,和程三小姐琴瑟共鸣,永结同心” “多谢圣上,辛苦和公公走这一趟” 贺新安给了身旁小厮彭时一个眼色,彭时会意,拿出一袋装有银票的锦囊递给和公公,再给每个小太监都赏了一袋碎银子,和公公没有拒绝,直接将锦囊放进衣裳里,道 “多谢贺公子,还请贺公子立马通知太尉即日前往北境驱除蛮夷之患” “是” 和公公没有多留,便要回宫中复命了 “恭送和公公” 贺新安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如此巧合,蛮夷数月前便不断骚扰边境百姓,皇上已派遣平夷将军前往,不料蛮夷来势汹汹,竟连失三城,圣上龙威大怒,便派遣太尉前往夺回失城,驱除蛮子,却不料他爹今日正好受刺,那行刺之人究竟是谁,以爹现在的身体不说出征打仗,就连下床都难,贺新安望向黑夜中那点点繁星,思绪飘远 而前厅内 宾客们吃的正欢,李菁程和云殊正陪着几位皇子和公主喝酒,三皇子康王萧澜,五皇子楚王萧渊,还有七公主萧晚翎都来了 七公主萧晚翎和五皇子萧渊皆是淑妃所处,却不知为何皇上不喜萧渊,却极其疼爱七公主,七公主自幼在皇城中长大,深的淑妃和皇帝的宠爱,皇城之中共有五位公主,分别是排行四、七、八、九、十,以及五位皇子,四公主是个宫女所出,刚及笈,就被一道圣旨令下,送去高丽国和亲了,如今除了七公主,其余公主都尚未年幼 萧晚翎初次参加这种婚宴,开心极了,特别是见到新郎官身后那个粉衣少年更加欢喜了,那个少年个子不是很高,却也不矮,站在贺新安身后,与周围在一众少年相比他就如火焰一般,夺人眼球,脸鬓若刀裁,眉毛细长而浓,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他人敬酒之时,他也不推脱,一饮而尽,极为洒脱,她在皇宫之中还从未见过像他这般既俊秀又不失柔美的少年,她坐在最前排看着他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地下肚,她就想着,好想他快点到他们这桌 终于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近距离地听着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而那位新郎官好像不在了,这下更方便她看清他的样子 “康王殿下、楚王殿下,七公主殿下,贺兄忽然有些事离开片刻,我代贺兄敬你们一杯,来快给殿下们满上”李菁程举起酒杯道 云殊站在他的身边,观察着李菁程的一举一动,他没想到他酒量竟然如此之好,那那日那些酒怎会喝醉,还是他来之前就已经喝了许多 李菁程怕云殊喝醉了出糗,所以后来敬酒都是她喝的,她觉得就云寂闻这种日日只知道读书的人,定是喝点酒就倒了 七公主举起酒杯,面色有些泛红,敬他 康王和楚王皆端起酒杯敬他,云殊怕她喝醉了,就抢过李菁程刚要引下的酒,一饮而尽 “康王殿下,楚王殿下,李兄有些喝多了,在下替他喝了” 李菁程疑惑地看着他,她哪里像是喝多了,不是她口出狂言,云寂闻这样的十个都喝不过她一个吧 “云二公子,贺公子,不如坐下一起喝一杯”康王邀请,他们自然不敢拒绝,康王一直有意拉拢云家,只可惜云中山只效忠皇帝,那从他儿子,也是可造之才 七公主心里窃喜,一直若有似无地看着李菁程,见他没朝她看,不知是该失落还是欣喜,七公主一直听着他们几人的对话,得知原来他就是那个经常听若素说起的那个纨绔公子,可是她总感觉若素说的不对,明明这李公子是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人 谈吐间,康王道 “云二公子,日后可要常来我康王府作客,本王早就听闻云二公子棋艺非凡,一直想与公子切磋一二,不知云二公子可否赏个脸” 云殊对两位王爷的态度都差不多,并不和谁更加亲近一些 “康王盛情邀却,是在下的荣幸” 楚王也想拉拢云家,但他知道云家可不是这么好拉拢的,云殊更不是看中身外之物之人 “三皇兄,怎么只邀请云兄,不邀请李兄,李兄,改日来我楚王府,本王必然备下盛宴,与李兄不醉不归”楚王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康王是因为云殊才让李菁程留下一起喝酒的,怎么可能邀请李菁程,可是楚王这么一说出来,就让康王难堪了,这样康王就成了公众拉拢云家,且看不上李尚书,太子还没有死,就敢这样,让人如何想 “五皇弟,这说的什么话,李公子能来康王府,自然是欢迎的,五皇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说笑”贤王特意强调了说笑二字,明显脸色不太好 七公主看康王脸色有些不好,以为他要发怒了,赶紧道 “两位皇兄怎么都不叫晚翎,本公主回去要和母妃说道说道” 康王看了一眼七公主,看她天真的样子,便道 “七皇妹,本王的康王府岂不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吗,什么时候需要本王邀请了” 康王就是看不惯七公主,凭什么她这么受皇帝宠爱,就连他这儿子都比不上她一个公主 “看来七公主和康王还有楚王关系真是要好,羡煞我也”李菁程好像没有听出康王话中之话,自动忽略这些修罗场,就跟没脑子的人一样 康王不好多说什么,心想着这李尚书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二愣子一样的儿子,连别人脸色都看不出来,他没喝两杯就说要回府了,楚王也没有久留,只有七公主还想待在这里不想回宫 “皇兄,咱们再吃点,我还没吃饱” 楚王怎么可能没看出来七公主的那点心思,李家是不可能和他们是一路人,若是晚翎看上是云殊还好说,李菁程就让她趁早断了这个心思,他严肃道 “晚翎,该回宫了,母妃要担心了” 七公主拉着楚王的胳膊撒娇 “皇兄,就再吃会儿嘛,过了宵禁,还可以在你府上休息,我明日回去和母妃说一声就好了” 以前七公主一撒娇,楚王什么都会答应她,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沉着脸道 “晚翎,听话,回宫” 萧晚翎见皇兄这样,再多的话也不敢说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皇兄这样同她说话 “好吧” 李菁程和云殊将七公主和楚王送到门口,七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李菁程,最后还是任由马车行驶,离开了太尉府 第30章出征 回宫的路上 七公主不解问 “皇兄,方才为何你不让我留下来再吃会儿” “你喜欢李菁程”楚王并未直接回答她 的问题 七公主听到楚王说到此处,心跳不由加速,面色红晕,悄悄地看向楚王是什么反应,楚王的并未有什么不满恼怒的神色,七公主以为他应该是同意的,或是不同意也不至于讨厌,便如实道 “皇兄,我第一眼见到他时,便觉得心跳的很快,觉得他与他人不同,我觉得这便是喜欢吧,皇兄你觉得他做我的驸马如何” 楚王闭上了双眼,幽幽开口 “晚翎,他是吏部尚书的独子,不可能做驸马的,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京师众多比他优秀的子弟…”楚王其实也不忍心伤害妹妹,可是李家终究是不可能 “皇兄!你能告诉我为何吗,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吏部尚书的独子,所以就不可能做驸马,我不信”七公主听不下去了,她从小到大就对一个男子心动过,可偏偏皇兄说他是自己不能喜欢的人 “晚翎,李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想要拉李家下水的人太多了,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的,皇兄觉得云二公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相貌家世才学皆为上品,晚翎,不若日后,皇兄带你多去和他走动走动,也许你便会改变现在的想法了”楚王知道妹妹的心思,但李家是觉得不可能的,尽管刘老先生曾说他日后大有作为,但刘老先生也说是直觉,那直觉又如何能预测未来 “皇兄,你觉得我便是这般人吗,见一个就爱一个,那为何今日我见那云二公子心中未有半分欣喜,皇兄,我从小在皇宫长大,父皇和母妃都很疼爱我,若是我嫁给李公子了,还有谁敢拉李尚书下水”七公主不相信楚王说的话,楚王是她最亲近的皇兄,可是她也不是什么都会听皇兄的,觉得皇兄就是对的 “晚翎,你还小,不懂朝堂的纠纷,很多事情早已不是父皇和母妃就能决定的”楚王不忍心对妹妹说让她难过的话,只能劝慰她 “皇兄,父皇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权,天下之人谁敢不听父皇的话”七公主依旧不理解楚王说的话,她觉得一定是皇兄看不上李公子,觉得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才会不同意的 “晚翎,日后你就会明白了” “皇兄,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和我说,要隐藏起来” 马车已经行驶至宫门口,楚王对身边的侍卫鸿鹄道 “送七公主回宫” “是,王爷” 七公主还想说什么就被鸿鹄带走了,所有的话都只能憋在心里,她心里怒道她回去一定要和母妃说皇兄欺负她 …… 太尉府 云殊和李菁程本以为今日是贺新安的洞房花烛夜,他们也不适合再待在太尉府了,便打算回家了,结果贺新安竟然差人把他们叫去书房了,真是奇怪 贺新安看见李菁程之时,心中叹了口气,曾经说什么他们三人要在京师当一辈子的逍遥快活的公子,结果他和莲清都要失约了 “贺兄,今日是你洞房花烛夜,你把我们二人喊过来有何事,你放心今日宾客我和云兄可是帮你照顾的很好”李菁程开玩笑道 云殊没说话,就站在一旁,看着李菁程东走西走,四处摆弄着贺新安书房的各种器具 贺新安有些难以开口,但此时不说,就更没有机会了,皇上下旨即刻出发,是一刻也耽搁不得了 “菁程,我…马上就要去北境” 李菁程听到这句话时,刚想摸摸这花瓶的成色,手悬在半空中,顿住了 “你和太尉一起吗” 她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观赏着花瓶 “不,我爹今日受伤了,皇上突然下旨让我爹出征,北边的蛮子来势汹汹,我朝连连失三城,皇上让我爹即刻出发前往北境,对抗蛮子,我决定替我爹去”贺新安将所有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好,贺兄,你出征,小爷我很开心,你可要挣得功名回来,做大将军,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小爷我了”李菁程的语气中听不出忧伤,反倒是很关系,做大将军一直都是贺新安的梦想,现在有这个机会,怎么能不珍惜 “菁程,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一定要保重”贺新安心中有再多不舍,现在也不能退缩,他是贺家的嫡子,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爹受伤了,他去出征义不容辞 “小爷我认识的贺新安可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贺新安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区区蛮子,贺兄,小爷我可是看好你的,等你把那些蛮子打回家,小爷我就大方一次,请你喝全京师最贵的烈酒” “好!那爷我等着,等我回来,可不许反悔了”贺新安觉得也没有这么悲伤了,他想做大将军,这是必经之路,菁程也会支持他的 “贺兄,今日可是你大婚之日,你还是多去陪程三小姐说说话吧,程三小姐肯定想你想的紧了,还要委屈人家等你凯旋而归,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李菁程将那个一眼看上去就很值钱的花瓶抱在怀里,催促贺新安赶紧去婚房,和他们告别也告别了,还是好好和自己的娘子告别吧 “云殊,爷不在的时候,你可要罩着菁程,若不是菁程,你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寡一辈子,没朋友,记住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事儿,要是爷回来听说他受欺负了,第一个找你”贺新安对云殊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云殊了,可是他,莲清都走了,还是害怕菁程受人欺负,特别是国子监的冯明书那群人 “是,贺兄,在下定会保李兄安然无恙的,等着贺兄凯旋归来”云殊道 “贺兄,这个花瓶我搬走了,正巧我房内空的很,当作摆饰” 李菁程挥了挥手,和云殊两人离开了太尉府 走出太尉府后,却是无尽的落寞 “云兄,不如咱们两比比谁喝酒厉害如何,今夜我看你替小爷我喝酒,是不是瞧不起小爷我,告诉你,小爷我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流量比我好的,怎么样,敢不敢比,要是小爷我赢了,你把云记糕饼铺子送给小爷我”李菁程就想和他比试比试,她还不信她样样都比不过他了 “若输了呢,李兄该不会又和上次一般诓骗,将一处废弃的酒肆拿来抵押吧”云殊想起那次涉猎,结果最后拿到的却是一处荒废了多年的店铺,就不由好笑 “自然不会,只不过小爷喝酒还没输过呢,输了自然是你想要我李家哪一处铺子,我给你便是”李菁程有这个自信能赢过云寂闻,就连贺新安都喝不过他,云寂闻更别提了 “好”云殊看她像是奸计得逞一般,脸上明明笑着,还不敢让别人看见,他一低头,就看的清清楚楚的 “去你家喝,我爹不让我喝酒,家中没有酒,那花满楼呢酒贵,没有必要浪费银子”她怎么可能不占便宜呢,听闻云寂闻家里有几坛好酒,都是皇上赏的 “随你吧”云殊能说什么,答应呗,谁让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李菁程 第31章扭曲 云府 恰巧李菁程和云殊碰见了云中山和云夫人洛颜正在花园散步,洛颜一见是李菁程,自动就忽略了站在他身边的云殊 “菁程!你来了!晚饭吃过没”洛颜快步走上前去,云中山紧随其后 “见过云夫人,首辅大人,云夫人,我晚上已经用过饭了,云兄说他家中有几坛好酒,邀我一起来品鉴” “爹,娘”云殊早就习惯了他娘这般态度了 李菁程从前只是远远瞥见过这位首辅大人和她爹在府中的凉亭内喝茶,那时候他还年幼,如今早已不记得这位云首辅的模样,这会儿真的见到他了,却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心中那个云首辅定然是个比她爹在外人面前还要更加威严的人,而现在这位首辅大人正陪着他的夫人散步,看着同寻常的夫妇没有什么不同 云中山点头,算是应下了,洛颜拉着李菁程的手,向云中山介绍 “夫君,他是李尚书的爱子,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那个极为有趣之人” 云中山宠溺地看着洛颜,此刻他不像是执掌风云的首辅大人,就是一个看着认真看着夫人说笑的夫君 “嗯,原来是李小公子” 洛颜继续道“原来是来和殊儿一起喝酒的,殊儿,前些日子皇上赏了你爹几坛西域进贡的美酒,等会儿我让下人给你们送去,还有你那房内从前就藏着几坛好酒,全都拿出来给菁程品尝品尝” 云殊点头称是,看了看云中山的反应,似乎是只要他娘高兴,什么好东西都拿出 “多谢夫人”李菁程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毕竟首辅大人还在,首辅云公就是如传说一般的人物,她可不敢再拍马屁了,不然一不小心惹怒了首辅大人,自己怎么没命的都不知道 “娘,儿子和李兄便去喝酒了,您和爹继续散步,我们就不叨扰了”云殊实在看不下去了,每次李菁程一来,他就像是个外人一样,他娘把李菁程当亲儿子看 “你这小子,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喝酒了,菁程,明日我让厨房备下我家乡的特色菜,记得来前厅吃饭”洛颜还想和李菁程说说话,却也知道夫君怕是会吃醋了 “好啊,夫人”李菁程笑的道 随后便和云殊一起去了他的院子 “夫君,你看人家李尚书的儿子,活泼跳脱,再看看咱们家那两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寡言啊,都不像我,倒是像你,说话做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性子闷的很”洛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颜儿说的对,为夫下次好好说道说道这两个小子”云中山环住洛颜的肩膀,让她靠近自己几分 “你说这李小公子若是个姑娘就好了,让咱们殊儿把他娶进门,当我儿媳妇”洛颜随口说道 “颜儿若是喜欢这李小公子,日后让寂闻多将他叫来府中作客便是了”云中山拉着洛颜的手往回走 “那也成,夫君,你说殊儿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太尉府那个小公子今日都娶妻了,咱们是不是该给殊儿物色物色合适的姑娘了” “是啊,儿子都长大了,等一切安定以后,我便乞骸骨,带着夫人南下去江南,再回西南看望岳父岳母,游历山川” ……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小厮抱着几坛酒走了进来,云殊吩咐他们放在石桌旁,他们便离开了 云殊的院子内有一处石桌,正巧可以坐在那里喝酒赏月,好不自在,李菁程将二人的碗都倒满酒,将其中一碗推到云殊面前,道 “云兄,来,小爷我敬你一杯” “李兄,请” “不愧是圣上赏赐的酒,就是烈,小爷我喜欢,来云兄,喝!” 两人又喝了两坛酒下肚,李菁程看云殊的面色泛红,双目呆滞,以为他喝醉了,笑道 “云兄,爷都说了,爷喝酒从来没输过,那云记糕饼铺子就是小爷的了,哈哈哈”李菁程还想往碗里倒酒,发现面前好像有两个酒坛,怎么云殊的脑袋变成两个了,他这是变异了吗 “云兄,你怎么有两个脑袋,莫不是爷见鬼了” 她又想去拿酒坛,怎么这酒坛自己会跑,今夜还真是见鬼了,她又抬头看向明月,月亮怎么也变成两个了,到底怎么回事 “云兄,月亮怎么也变成两个了” 她不再看月亮,一拍桌子,朗声道 “见鬼了又如何,小爷从来没怕过这些东西!来!云兄!给爷满上!爷可是千杯不倒!” 李菁程其实已经喝醉了,她今日喝了太多酒了,在贺府就已经喝了好几坛酒下去,在云府又喝了许多,这些酒都是西域进贡的美酒,比寻常的酒更烈些,不得不说李菁程的酒量比一般男子好上许多,就是军中的将士们都不一定比他会喝 云殊的眼神突然清明过来,哪有方才半分呆滞,他拿下李菁程手中的碗,将酒坛放在地下,忽而听他道 “怎么都离我而去了” 他明白,贺新安和徐鹭是她最好的朋友,尤为贺新安,如今他也要走了,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云兄,其实我都明白,人都会走散,没有谁会一辈子陪着谁”李菁程坐在石凳上,目光涣散,嘴里念叨着 “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离开你”云殊扶起李菁程,将他带到自己的房内,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寒霜草的毒什么时候会要了他的命 “真的?算了,假的”李菁程才不会相信这些话 “爷要当个饱读诗书的纨绔!”李菁程对着空气怒吼道,她心里想着莲清和贺兄都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了,她不能落后 说完后,她就彻底放松了,她昏睡过去了 云殊看着他躺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想起了上一回她也是喝成这般,那是他第一次心生出这样的心思 云殊低头看着他,李菁程这次衣裳整齐,头发也梳的好好的,这次她就这么躺在这里,他也能产生那种龌蹉的心思,她的面色潮红,唇瓣红润,带着酒渍的光泽,看上去极为诱人,云殊朝他的唇瓣靠近了几分,他的气息全都喷洒在他的脸上,浓重的酒味熏的他也有些醉了,更想对身下这个人做些什么,一个男子相对一个男子做些什么,真是悲哀,而这个男子还整日没心没肺,和他称兄道弟,从来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 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做,云殊并不想乘人之危,若他日后有自己喜欢的女子,他也会成全,喜欢便追求靠近,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他不忍心让他觉得难堪,心烦,不被世俗认可的喜欢对他来说终究是一种枷锁,也许将来他也只能将这份喜欢埋葬起来,或者如寻常男子一样的生活 “李菁程,阿菁,阿菁”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想将心中那份升起的欲望熄灭,却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不敢踏入那个房间半步,睡在偏房的他也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他一闭眼就能想到她那垂涎欲滴红润饱满的嘴唇,他就想狠狠地凌虐一番 次日一早,他的亵裤和床单都湿了,而睡在隔壁的李菁程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伸了个懒腰下床了 第32 章 怒气 李菁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粉色锦袍安然无恙的穿着,再次松了口气,努力回想昨夜后半夜的事,却发现她除了依稀记得她好像赢了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她又喝醉了,不可能吧,她和贺新安喝了十坛酒都没醉,来云府喝了这么点就醉了,云寂闻下药了 正巧她起身朝门外走去的时候,云殊也推门而出,李菁程全身上下都将他打量了个遍,虽然衣冠整齐,但是眼底的青黑很重,应该是没睡好,那就应该是他先喝醉了,云记糕饼铺子是他的了 “云兄,早啊,昨夜小爷我可是记得可是你先喝醉的,那云记糕饼铺子就是小爷我的了,哈哈哈哈”这一大早就有这么美妙的事发生,待会儿还要和云夫人用饭,想想都开心 灵均刚从外面晨练回来,就听见一阵魔鬼般地笑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二少爷为何要跟这种人玩在一起,还常常带他来云府蹭吃蹭喝的,还把云记糕饼铺子拱手送人,一定是他缠着少爷死缠烂打,少爷才迫不得已的,现在看李菁程哪里都不顺眼 “哼!” 云殊看他跟着傻子一样,一大早起来就笑成这副模样,李尚书家门不幸啊 “知道了” “云兄,可备下早饭,小爷我快饿死了”这昨夜喝了这么多酒,没吃什么饭菜,早上起来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灵均,去厨房拿着早膳过来” “灵均,多拿些水晶虾饺过” 灵均愤愤道“没有!云府比不得李府有钱”还挑上了 “灵均,你最好了,记得多拿些” 灵均生气的离开了,不过刚出门就碰到了一个丫鬟急匆匆过来禀报 “何事,如此慌张”灵均沉声道 “夫人让奴婢来通传,说李尚书来寻李公子了,让李公子去前厅见李尚书” 李玄德今日下早朝较平日里早些,同云中山乘一辆马车回来的,本是商谈些朝中的事,却不想云中山随口说了句“日后时常让李小公子来家中做客,我夫人甚是喜欢他”,李玄德当即就明白了,这浑小子昨夜又去云府了,他不是让这逆子请人家云二公子来李府作客,这逆子是一点都不听,天天跑人家家里去,搞得他尚书府吃不起饭一般,自己儿子夜不归宿的,这浑小子他打不死他 灵均灵机一动,若是现在告诉那个讨厌鬼,肯定就马上翻墙跑了,有了,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逼迫少爷 “你回去吧,我去通传便可” 灵均往回折返,李菁程看他两手空空回来,问道 “灵均,怎么了,你们云府厨房连早膳都没有” “李公子,夫人请您去前厅用膳”灵均微笑着道 “还有这等好事,云兄快走!”李菁程想都没想,就拉着云殊往前厅走了,她哪里会想到李玄德一大早会来云府找她 前厅,李玄德和云中山两人正品着茶,相谈正欢,他们二人年轻之时便是好友,曾经是京师有名的一对双才,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年少时的那些同僚们,一个个离去了,还如年少时一般的相陪左右的,只剩下两人了 脚步渐近,李菁程却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怎么好像听见了她爹的声音,这一大早起来就出现幻听了,她爹怎么可能来云府,知道踏入前厅的侧门她才确定这不是幻听,就是他爹,正坐在那里和云首辅喝茶呢,她现在想跑还来得及吗 “云兄,我肚子疼,想上茅房,失陪了” 李玄德早就看见李菁程了,整日穿的跟个花孔雀一样,想不注意到都难 “逆子!想去哪呢” 李玄德一开口,她就知道跑不了了,她爹眼神还有听力就是非同凡响 “爹啊,您怎么来了,见过首辅大人” 云中山点头,李玄德起身朝李菁程走去,李菁程一看她爹这架势,赶紧朝大门口跑去 “爹,儿子马上回家” 李玄德追着他跑出了门外,云中山依旧坐在那里喝茶,和李玄德这对父子相处,他和两个儿子相比真是相安无事,话也少的可怜,难怪颜儿常说李小公子活泼跳脱啊 “你个小兔崽子,老夫让你请云二公子回家作客,不是让你天天跑着跑哪蹭吃蹭喝的,老夫一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外人都说老夫家中穷的揭不开锅了,儿子吃不起饭,天天往人家家里跑” 李菁程跑上了马车,李玄德跟在她后面,怒气冲冲的 李玄德一上马车,看李菁程那副死样子,就窝火,看看人家云二公子,再看看这逆子,相形见绌,老李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啊 “回去把这身衣服换了,整日坐也没正形,不是穿红就是穿绿,老夫也是一身正气的大好男儿,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儿子,外人都在笑话老夫,日后你要是再敢穿成这样,你就别回家了,老夫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爹,儿子昨日也是去贺兄新婚宴嘛,穿的这自然得喜庆些”李菁程低着头嘟嘟囔囔的 “逆子!你还敢说,整日和那贺府的小子混在一起,没点出息,你那衣柜里花花绿绿的衣服,老夫会命人全都烧了,日后你能穿素色的衣裳,你要再敢穿成这样,老夫见一次打一次”放眼整个京师,谁家公子会穿成这样出去 “爹,儿子再也不敢了,您消消气!儿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日后那云记糕饼铺子就是咱们家的了,儿子知道,您最喜欢吃那里的云片糕,儿子以后日日给您带”李菁程说起这事,完全忘了刚才那狼狈的模样 “什么!云记糕饼铺子!那可是云家生意最好的铺子了!你这逆子使什么手段诓骗过来的!”李玄德不可置信,云家把生意这么好的铺子给了这浑小子,指不定是这浑小子刷了什么阴招 “爹,我没有,是儿子和云寂闻打赌喝酒,他喝不过儿子,只能认输把铺子送给儿子了,爹,你又冤枉儿子,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李菁程委屈巴巴的道 李玄德看他也不像骗人,叹了口气道 “好了!你就在家中给老夫好好读书,春闱能中老夫就谢天谢地,死了也能去见你祖父了” “爹,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您和娘定会长命百岁的” “回去和你娘好好道歉,你娘担心你一夜未归,若有下次,你日后别想出门了” “是是是,儿子省的,爹您上朝累了吧,儿子给您捶捶背” 李菁程又狗腿子上前给李玄德捏肩捶背,李玄德这才没再说什么,就是嘱咐她下次把云二公子请到府上,好好招待一番,好酒好菜都备上,亲儿子都没这个待遇啊 第33章中秋 月光皎皎,风声浅浅,又是一年的中秋佳节,汀兰苑外种的一株桂花树开的正旺盛,香气弥散在风中,沁人心脾,感秋之意与怀人之情涌上心头,年年此夜,唯有今夕思故人 “公子,表小姐来了” 李菁程坐在窗台前,点着一盏油灯,低着头正翻阅着一本治国安邦的史册,听见暗香的声音传来,这才合上册子 “让她进来” 照顾萧圆圆平素起居生活的丫鬟将她带了进来,萧圆圆一见到李菁程便欢喜的跑上前来 “小舅舅,今夜是中秋夜,城中好多漂亮的花灯,小舅舅我们一起去吧” 李菁程站起身来,将萧圆圆抱在怀里,道 “好,带咱们圆圆去买花灯” 萧圆圆见他答应了,高兴极了,又道 “那咱们带阿欢姐姐一起去” 李菁程也正有此意,阿欢一个人在这府上肯定也是无聊,正巧今日有时间带她出去走走 “暗香,你去把阿欢叫来” “是”柳絮今日回家探亲了,留暗香在府中服侍 没过多久,常欢便被丫鬟带了进来,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骨瘦如柴,在尚书府生活了些时日,脸上也长了些肉,身量也高了许多,不过和萧圆圆相比,她还是瘦了些,现在看来是个秀气的小姑娘 “程哥哥”阿欢性子孤僻,府内的丫鬟们不知如何和她相处,也就李菁程常带着好吃的,好玩的给她,她才会露出笑 “阿欢,今夜城中有许多灯会,想来你都没见过,我带你和圆圆出去逛逛可好”李菁程也在征求她的意见,阿欢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好啊,阿欢还没见过”常欢觉得只要是个程哥哥一起出去,就会很开心 “暗香,你牵着阿欢,走吧” 暗香点头,牵着阿欢的手,这次阿欢并没有拒绝,乖乖的任由暗香牵着 几日一同出了府,阿欢从前生活在襄阳,襄阳每到中秋佳节时,城中也是如此热闹,但和京师却也少了几分繁华,她抬头看着李菁程的背影,她正抱着萧圆圆走在前面,不由想程哥哥的家人对她都很好,只是她想不到她是以何种身份待在尚书府的,也不敢奢求 京师的街道被五颜六色的灯笼点亮,各色各异的灯光映射在街上行人的脸上,无不体现出浓郁的热闹喜庆之意,李菁程走至一处小摊上,萧圆圆指着那兔子灯笼道 “小舅舅,我想要那个兔子的灯笼” 李菁程道“老板,要那盏兔子灯笼” “好嘞”老板乐呵呵地将灯笼取下来,递给萧圆圆,李菁程将她放下,萧圆圆牵着她的手,对这个兔子灯笼爱不释手,李菁程转头问道 “阿欢,你喜欢哪个” 阿欢摇摇头,从前她也很喜欢这些各式各样的灯笼,现在看着又不是很喜欢了 “老板,再要一个送福锦鲤和一个如意灯” 老板将两个灯笼取下,很有眼力见地将送福锦鲤递给了阿欢将如意灯递给了暗香,笑着道 “两位小姐,这位公子给你们买的,便收下图个吉利, 灯花曳摇曳花灯,盛景佳节佳景盛,祝几位公子小姐阖家团圆、幸福安康。” 李菁程将一块碎银递给老板道“借老板吉言,不用找了” 老板更乐了,暗香和阿欢将灯笼提在手上,心里欢喜极了,公子真好 “走吧,咱们去云记糕饼铺子买些圆饼回去” 云记糕饼铺子已经是她的产业了,付不付钱都无所谓了,掌柜的一见到是李菁程来了,赶紧迎上前去,这上个东家可说了日后就听这位公子的吩咐,他们可不敢怠慢 “公子,您来了” 李菁程点头,吩咐掌柜的包几盒月饼 “掌柜的,包一盒甜口的一盒咸口的送去太尉府给少夫人” 贺新安走后,程三小姐也不愿意出门了 “再另包两盒甜口的,加一盒云片糕”他们全家都爱吃甜口的东西,不爱吃咸口的 “是,公子” “今日是中秋,大家早些忙完都回家和家人团聚吧,没人可以带一盒月饼回去” 东家的发话了,下面做工的伙计们都乐极了,他们铺子的糕饼可是普通的也要好几两一盒,都是些上乘的糕点,寻常人家根本就吃不起,这下东家说了人人都可以带一盒回去,自然心中开心极了,连和客人谈起话来都更加热情了 掌柜的将月饼和云片糕包好,暗香想上前哪啊,被她拒绝了 “暗香,你牵着阿欢就好” 走出了铺子,几人打算去看场嫦娥奔月的皮影戏,便回家了,这看皮影戏的人很多,大多数是大人带着孩子来看的,萧圆圆爱看极了,在一遍不停的鼓掌 李菁程无意间朝对面的首饰摊上瞟了一眼,正巧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贴着一个看首饰的姑娘,手中却有意无意地去触碰她腰间的荷包,他四处张望,看没人注意到他,便将荷包迅速顺走了,放在衣袖里面 刚想趁着人多离开,就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大哥,你袖子藏什么了,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李菁程讥笑道 那个姑娘听见声音,便转头朝这里看来,见是李菁程,双眼突然就明亮起来 “李公子,是你” 李菁程看向那姑娘,原来是七公主啊 “七姑娘好” 七公主只带着一个随身丫鬟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出宫了 “东西拿出来”李菁程将那个男子的手腕朝后一掰,那男子嗤痛,嗷嗷叫着 “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那个荷包从他的袖口掉落,七公主身边的丫鬟若素震惊 “大胆,敢偷我们小姐的荷包” 李菁程将荷包捡起,拍了拍地上的灰尘,对那个男子道 “念在今日是中秋,快给爷滚,下次再让小爷看到,抓你去官府”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那个男人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七公主,你的荷包” 第34 章 露陷 七公主今夜偷偷从宫里溜出来,就是为了能在这集市上碰见李菁程,她找个打听了,从前李家公子最喜欢去热闹的地方了,没想到还真的碰见了,还帮她抓了一个小贼 “谢谢李公子”七公主接过荷包有些不好意思 “七公主独自一人出来,还得注意些” 七公主心里更加愉悦了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嗯,李公子为表谢意,改日我让皇兄邀你去楚王府”七公主说完这话后,脸迅速红热起来,没敢再看李菁程,拉着若素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菁程想叫住她,其实她想说真的大可不必,小事而已,她才不想去楚王府,楚王虽是她同窗,但是人家是王爷走太近终归不好,无奈两人早就走远了 “李兄,佳人常伴啊”云殊忽然从人群中冒出 李菁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云兄,小爷我魅力四射,怎么了,你有何意见” 只是口中说说而已,她才不觉得公主能看上她 云殊老远就看见他和七公主了,那日他就觉得七公主对他有意思,方才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还真是招蜂引蝶啊 “李兄,怎么今夜不去喝酒了”云殊不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确实吸引人 “贺兄还有莲清不在,上哪喝去,一没银子,二没心情啊”这确实是她心之所想,以往他们三人现在早已在花满楼喝的天花乱醉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闲逛 “云兄,爷还有事,恕不奉陪”李菁程洋洋洒洒道 在他心里贺新安和徐鹭永远都是首位,也是,他拿什么和他们比,不由后悔当初在国子监为何不早早与他相识相知,若是真是知己,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我请李兄喝酒如何,李兄想去哪便去哪” 李菁程脚步顿住,以往她肯定二话不说就去了,只是今夜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多谢云兄好意,小爷今日有要事,不去了,改日吧” 云殊没再说话,看着她朝皮影戏那边走去,怀中抱着个小女孩,这就是他的要事吧,最后人群中再无他的身影 几人刚回到府上, 李菁程便将萧圆圆和阿欢送了回去,正巧给他爹送点云片糕去 刚走到他爹的书房门口,便听见里面有几人的谈话声,应该是他爹在和朝中某个大臣谈事儿吧,那明日再来 “北境的蛮子以三万大军胜了我军十万大军,贺家那嫡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像是会带兵打仗的,恐怕是战死沙场了,皇上病重……” 李菁程眼皮一跳,什么!贺家嫡子不就是贺兄吗,战死沙场,怎么可能,贺兄怎么可能出事 她赶紧回到汀兰苑,写了一封书信,唤了她的暗卫十七前来 “十七,你赶紧把这封信送去太尉府少夫人手里” 太尉府的消息绝对比他们的可靠,问问程三小姐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了阵脚 今夜躺在床上,她如何也睡不着,就如同当时知道莲清死了一样,贺兄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有贺太尉身边的统帅,贺兄肯定不会出事的 程韵的回信已是三日后了,没等来她的书信,全京师就已经传遍了,贺家嫡子带兵失利,战死沙场,大燕北境沦为蛮子的地盘 听到这个消息时,李菁程是万万不信的,可是无论她身处何处,国子监,街上总有人不停地在说,冯明书知道了这件事,便开始在国子监称霸了,带头让人围堵她,没了贺新安,他们都觉得李菁程是孤立一人,再没了依靠,而且冯明书听说了李家很快就要没了,这就想把昔日吃过的亏全都讨回来 李菁程才没有心思和冯明书打架,她要去北境一探究竟,就算是死了,她也要去,她才不会相信这些传闻 “李菁程,怎么样,贺新安死了,贺家也快倒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哈哈哈,陈璞上,打他!” 陈璞带着国子监一些学子全都上前围堵他,打算把门堵在这里,群殴 “李菁程,平日里不是最嚣张了吗,等会儿看你笑的出来不,上,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一群高个子的男子蜂拥而上,李菁程知道今日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么多人溜也是难事,得想个办法 “冯明书,你想不想知道徐小姐的事” 冯明书喜欢徐鹭的妹妹,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是徐鹭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喜欢冯明书这样的,于是冯明书就整日去讨好徐小姐身边的人 “又想坑我,李菁程故技重施已经没用了” 李菁程刚推开了一个人,就被另一个男子踢了一脚,真的钻心的疼啊,冯明书,你小子给爷等着,云寂闻不是说了以后国子监仗着她的,人呢,亏她感觉到云寂闻这人靠谱呢,这下是一点都不靠谱了,她被打死了 “滚开!” 一声厉喝传来,陈璞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朝人看去,只见云殊提着刀过来了,吓得他赶紧走到冯明书身后去 “老大,云殊来了” 冯明书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刚才围攻人当中传来一声死猪般的叫声 “我的腿!我的腿!” “其他人不想瘸就滚!” 云殊直接将那人的腿砍瘸了,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其他人再也不敢上前了,太吓人,直接把腿砍折了 “云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冯明书壮着胆子道 “冯兄”云殊语气意味不明,提着粘满鲜血的刀朝他走进,眼里全是戏谑 冯明书觉得他好像会吃人,跟云殊比起来,李菁程从前对他们的捉弄根本不算什么,怪不得天天穿着黑衣,就跟会嗜血的魔头一样,冯明书早就吓跑了 李菁程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发簪都被几人给扯掉了,衣裳上面皱皱巴巴的,脸上还有血痕,青一块紫一块,狼狈极了 她低着头,没看云殊 “多谢云兄出手相助” “把脸抬起来,我看看”云殊看他这样子,着实心疼,都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冯明书几人的动作 李菁程不肯抬头,太狼狈了,不想让人看见,以前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什么时候这么难堪过 “不用了,太不雅了,就不伤害云兄的眼睛了,小爷回家养几日便好” 云殊被气笑,不伤害他的眼睛,她从墙上摔下来那狼狈样,还有去襄阳的时候比这狼狈多了 “李菁程,你要是不给我看看,我便告诉李尚书了” 李菁程赶紧抬头,拉着他的胳膊“云兄,千万别将这件事告诉我爹娘,劝我求你了”她在外面被打了,实在没脸让人知道 “还真的是不雅啊” 云殊看她脸上青青紫紫的,依稀还有个鞋印子,将她拉到无人的一处河边,让她自己洗干净 李菁程照做了,对着河边将脸上的那些印子洗干净了,还把头发给疏整日了些,就是束发的簪子不知道去哪里了,问问云寂闻有没有吧 李菁程站起身来,朝云殊走去,云殊坐在石头上等他,看她走过来之时,不由惊了,一张脸窄小的,肤色白皙,眉毛细长,鼻子小而挺,睫毛上挂了水珠,眼睛湿漉漉的,一头秀发批在肩上,额间有些碎发贴在脸上 云殊盯着他的眼睛更加深沉炽烈了,走过来的人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异常,问道 “云兄,你有束发的簪子吗” 没了黄粉和粗眉,她看上去没有原先那么英气了,陌生人见了她只会说她是个相貌有些英气的姑娘,而不会说他是个有些阴柔的男子 “有,你过来坐下” 李菁程走到他身边的大石上坐下,道 “给我吧” “李兄,不去在下帮你束发吧,你方才受了伤不方便” 李菁程拒绝,她不喜欢别人离她过于进,更别说是束发这种事,除了柳絮其他人都不行,可云殊动作离开,直接捞起她的头发,用手指作为梳子,帮她梳起头发 “李兄,还哪哪都像个姑娘”云殊的手忽然摸向她的脖颈,没有凸起,他没有喉结,从前他只当他长晚些,可是他只比自己小一岁怎么可能没有喉结 李菁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被他看出什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脸上的妆全都被洗干净了 “哈哈,云兄说笑了,自小就有人说我长得像个姑娘,可是爷也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最讨厌被别人说像个姑娘了”她平复自己的心情,一如既往的调笑 “是吗,李兄还真是奇特之人”云殊还有一事想要证实 他将李菁程的头发放下,他才没有多余的簪子,李菁程看他没有给她束发,转头不满道 “云兄,你这是做甚” 云殊不回答,拽着她的手,往河边走去,忽然用力一推,将她推下水,突然这一下,让李菁程措不及防,河水不深,却也到了她的胸口,冷意袭来,全身湿透了 “云寂闻,你丫的有病啊!推小爷下水干嘛!” 云殊的身上也没水花溅湿了,李菁程从水中走了上来,感觉像是千斤重一样,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没灌满水的 云殊站在岸边,拉她上来 “云寂闻!你丫的!爷记住了!爷今日不把你推下去爷就不姓李了”李菁程怒火中烧,神情扭曲 “李兄,你的衣服湿了”云殊恶趣味地看着她 “还不都是你!丫的,爷今日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到你!” “李兄还是脱下来吧,以免着凉了,都是大男人也不妨事”他没有真正想让李菁程脱衣服,他就是想看他的反应 “脱什么!小爷才不脱,你丫的就是脑子遭门夹了!小爷不和你瞎扯,明日再找你算账!”她心头的预感越来越不好,甚至已经拉动了警告,云寂闻就是故意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现在再不走,怕是真的要被发现了 “李兄,都是大男人你如此扭扭捏捏做甚,就是脱衣服,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身子”云殊如此聪慧,李菁程一说出那话时,他便猜到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明日算账,那便是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提起这事,李菁程就更不敢多留了,万一他真的上手脱她衣服,就真的藏不住了 “你身子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大男人,小爷不奉陪了” 她头也没回就走了,脚步越来越快,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跟上来,幸得云殊真的没有跟上去,谢天谢地,以后不能和云寂闻待一起了,这厮心眼太多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愁人啊,她赶紧准备去北境吧,离开一段时日也是好的 第 35章 家中突变 尚书府内 李菁程刚回到家中,沐浴换了身衣服,就被程芳菲叫去了她的院子,程芳菲一脸焦急,就连发上的发髻都梳歪了些,急急忙忙地拉着她进了房内,将房门都紧闭着,不让任何人进来 “娘,这是怎么了”李菁程疑惑,她娘向来端庄贤德,断不会有衣冠不整,连发髻都梳歪了的时候,那就是特别紧急的时候 “程儿,你赶紧拿着这封信离开京师去江西找你舅舅一家”程芳菲眼泪闪烁着泪花,眼眶红润 “娘,怎么好端端去舅舅家,发生何事了”李菁程不解,看她娘这般模样,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程儿,你爹说咱们家遭奸人暗算,若是这次过不去难关,恐会……”程芳菲的眼泪憋不住了,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地从脸上划过 “会怎么样,娘”李菁程焦急道 “死”程芳菲没有说可能会满门抄斩,她不敢说 “什么!到底是谁陷害咱们”李菁程震惊,他爹在朝廷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听过他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怎么会如此 “你爹说他现在也不清楚,就前几日朝中开始传闻你爹与军中副将勾结,将我军情报泄露给蛮子,才致使我军连失四城,你爹说皇上如今疑心越发重了,朝中有意无意点拨他,恐怕是听信了流言” “娘,爹在哪儿”李菁程焦急道,他必须去问他爹,李家上下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卖国贼 “你爹现在还在外面未归,他特意嘱咐我让你赶紧离开京师,去江西找你舅舅,你爹还说,此事紧急,让你即刻出发” “娘!家中有难,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逃走,有什么苦咱们一家人一起承担”李菁程不走,这会儿要是走了,家中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岂不是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程儿,若是当初娘没有那么做,你现在也找个人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和你二姐一样,也不会招来这些祸端,可若是你的身份被人揭穿了,咱们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程芳菲抚摸这她的脸颊,认真的看着李菁程,这么多年了,女儿的脸消瘦,是因为她怕自己胖了就更像个姑娘,暴露了身份,程儿每日活的小心翼翼的,深怕身份败露了,一切都是她的错 “娘,我明白你的苦衷,我从来都没有怪过您,若是您当初没有将我当作儿子养,我不可能在国子监读书,更不可能生活的自由自在,走科举,娘,您也知道,我这人闲不住,就爱玩,若没有您,我现在肯定处处都受约束,这不能做那不能去,也许现在只能在后宅里相夫教子,娘,我应该谢谢您”李菁程知道当年娘连生了两个女儿,受人非议,爹又不愿意纳妾,家中那些族长,还有叔叔伯伯们都盯着他们家的财产,想过继一个儿子给他爹,娘迫不得已才把他当儿子养的 “好孩子,娘知道你明事理,却也是娘让你身处险境了,你快些带着书信去找你舅舅,莫要耽误,皇上的人随时会包围李府”程芳菲被她这番心里话说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孩子没有怪她就好,她赶紧将她推出门去,派人送她离开 “娘,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李菁程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程儿,你留下来有何用,若是圣上查到你的身份,咱们家到时又当如何,再说了,这只是你爹的猜测,也许做不得真的,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从前你不是最喜欢去你舅舅家,替娘看看你舅舅一家,娘在京师等你回来”程芳菲狠不下心说什么狠话 “娘” “听话,程儿,你要相信你爹,首辅也会帮着咱们的,娘和你爹会京师等你回来的”程芳菲最后看了一眼李菁程,便不再看她了,吩咐丫鬟将她送走,让十七一路保护好她,行李她都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可以直接离开 可是万事难料,李家真的要在今日灭门了吗,李菁程刚想走,刑部和锦衣卫的人便来了,将李府前前后后都围堵了,根本走不了 李玄德还未回来,程芳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李莲赶紧过来找程芳菲 “娘,这可如何是好,程儿走了没” 程芳菲摇头,时间太巧了,他们前脚刚想走,后脚这些人就来了,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莲儿,你爹书房有条秘道,你带着程儿快走,别再回来了” 李莲纵使再舍不得,可是小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现在不走,怕是以后都走不了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娘,您和爹要保重!女儿会回来的” “快走,好孩子”程芳菲知道,夫君现在还未归家,定是出了大事了 李莲找到了李菁程,带着他从那条秘道离开,这条秘道一直通向城外,李玄德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刚搬入尚书府时,就命人修了这条秘道 “大姐,我要回去,我不放心爹娘” 李莲宽慰他“程儿,你放心等你出城了,大姐会回去陪着爹娘的,你赶紧听娘的话,去舅舅家”她早就做好回去陪爹娘的准备了 “大姐,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是家中的嫡子不能放任你们不管,自己一个人跑了”从前都是大姐保护她,现在她长大了,家中遇难,她又一个人跑了,太没种了 “程儿,正是因为你是家中的嫡子,爹娘就唯你一条血脉,程儿,听大姐的话”李莲将她推出去了,自己还留在秘道里 “大姐,我不走”李菁程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又想重新回到秘道里,回去,她害怕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程儿,你要记住,若是家中真的出事了,爹被人陷害了,你要是也死了,爹一辈子都得不到伸冤,快走,人活着才有希望!况且爹这么厉害,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的地离开的,是大姐在秘道里,以死相逼,她又不得不走吗?一路上,她就靠着一双腿走了一个个白天黑夜,饿了吃草,困了直接席地而睡,她也不知道走了几天,是不是往江西方向走,走到了哪里,爹娘,大姐还有圆圆现在又如何了,是不是还活着,身体异常的沉重,连每一口呼吸都觉得沉痛,天空好像多了一层黑影,笼罩着她整个视线 第36章清河村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陌生的空间让她有强烈的不适感,她从床上惊坐起来,她这是到哪里了 “姑娘,你醒了”一个陌生男子手中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一身青色粗布棉衣,头发一半用一根木簪挽着,一半披散在背后 姑娘?李菁程低头一看果然衣服被换过了,这人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你是谁?这里哪里” 青衣男子笑容温柔和煦“姑娘,我是清河村的一名大夫,正巧上山采药看你昏厥在地上,便将你带回来了” “清河村是哪里” “是淮安府边上的一个小村庄” 李菁程神色微眯着,回想了一番,她好像真的在赶路的时候感觉头脑晕晕乎乎的,后面就不记得事儿了,淮安府在南京,她走到了南京 “多谢公子相救” 她起身下床,必须赶紧去江西找舅舅,这是母亲的嘱托 “姑娘,你身子过于疲劳,又多日未进米食,还是躺下来休息着吧”青衣公子劝慰道 确实她一起身就觉得头有些晕,身体疲乏的很“敢问公子,我睡了几天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姑娘睡了三天,今日是十月二十七”青衣公子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十月二十,距离她从家中离开过去了二十日,那家中现在如何了,这里是清河村,又在哪个地方,距离江西有多少距离,但是她不好问,此人她不了解,问出口怕会遭到怀疑 “姑娘,喝些粥吧”青衣公子将粥吹地凉些,递到她的嘴边,想要一口一口的喂她 “不用,公子,我自己来就行,这几日辛苦公子照顾”她不喜欢别人伺候她,况且她和这个公子不熟,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喂她吃东西 “好,你自己来吧”青衣公子将碗递给她,李菁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姑娘,一路奔波可是要去哪里”他救她之时,她是做男子装扮,应该是要逃避什么人,或者是要去哪里扮作男子行个方便 “去江南投奔表亲”李菁程含糊不定地说道 “原来如此”青衣公子点头 李菁程喝完半碗粥后,青衣公子接过碗,放在木桌上,她便问道 “公子尊姓大名,日后等我到了江南,必当重金感谢”她从不亏欠别人,这个公子救了她一命,她必当感谢 “严翊,姑娘不必客气,救人乃是大夫的本职,无需言谢”青衣公子又将一方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擦嘴 “严翊,我记下了,我叫程锦礼” 青衣公子笑了笑,叫锦鲤,想必父母是极为珍重她吧“程姑娘,你如今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还是多做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李菁程点头,又继续躺了下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贺兄死讯传来,爹娘在京师也不知如何了 就在她辗转反侧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是有哭闹声传来,李菁程穿好鞋子下床,朝房门口走去,她隐隐约约听见几句“救救他” 她打开房门,就见一个中年的妇女跪在地上求严翊,而她身边有个中年大叔正背着一个少年,少年的腿上被鲜血浸染了一片,严翊听见她推开门的声音,朝她看去 “严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儿子,他的腿不知道被谁用利刃砍伤了,现在都昏迷不醒”中年妇女跪在地上不停地给严翊磕头 严翊将她扶起来,道 “许婶,快起来,快将许歌背到那木板上躺着,我看看” 许婶子眼中燃起了希望,只要严大夫肯救,那歌儿肯定就能活下去 许叔将儿子背到柴房内的一块木板上,严翊家中只有一张床,李菁程躺着,就再没有地方睡了,严翊这几日就睡在那木板上,有一床薄薄的被褥还有一个枕头 “许歌的腿看上去是被人砍伤的,许婶这是怎么回事”青衣公子眉头紧皱,将许歌的裤子用剪刀剪开 “严大夫,我也不知歌儿去了哪里,问他他也不说”许婶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看伤势,应该是伤及筋骨了,命是能保住,只是日后走路恐会有些瘸了” 许婶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只要能保得住性命就好了 “严大夫,能保住歌儿的命就可以了” 严翊点头,许婶开口了他便医 半个时辰过去了,许歌的伤口包扎好了,血也止住了,严翊又从院子里拿了几株晒干的草药包好,递给许婶,许婶又给他磕了个头,许叔背着许歌回家了,没过多久许婶又回来了,拿着两筐鸡蛋送来,严翊说什么也不收,最后着实没有办法,便收下了一筐 “程姑娘,不去再休息会儿吗”严翊将白日晒干的草药收好放入布袋中,看她还站在房门口,道 “我睡不着,我来帮你收吧” “不用,我已经收好了,程姑娘饿吗,我去做饭”严翊和她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我不饿,不用”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的肚子叫了一声,刚才那半碗粥压根就不顶饱 “好,正好我饿了,去做饭”严翊没有揭穿她,将东西收好,去厨房做饭了 没过多久,就见他端着一大碗饭,一盘熏肉,还有一盘清炒白菜走了出来,李菁程主动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摆好,给两人各盛了一碗饭,说实话她真的饿惨了,看着这么简朴的菜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个时候也别提什么客气了,总之都欠下恩情了,不差一碗饭 “程姑娘,家中只有这些菜了,明日我去镇上买些肉回来,便先委屈姑娘了”严翊救下她之时,她身上的一身锦袍是上好的蜀绣,出生定是名门世家 “小事,小事,那个严兄…严公子,我不客气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姑娘,叫严兄不妥,赶紧改口 “嗯” 她手中端着碗,就没有停下过,她自己都数不清楚吃了几碗,总之最后还嫌弃碗小,给严翊添了一勺饭,憨笑了一声,直接端起盆吃了,她实在太饿了,也没注意此时自己是个女子,就是埋头干饭 最后将碗里最后两块熏肉一块夹给了严翊,一块放进自己碗里,合着最后一口饭全都一并下肚,这才放下了碗筷 严翊就看着她吃,平日里自己就吃一碗饭,今天竟然吃了两碗下去,这些菜和平日里他吃的都差不多,怎么今日吃起来可口多了 李菁程最后看到自己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时,而坐在对面的严翊也刚好将碗筷放下,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会她全都吃了,严公子没吃饱吧 “严公子,你吃饱了吗”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要是他来了,让人家恩人没吃饱饭,就罪过了 严翊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中带着柔光“嗯,程姑娘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去做些” 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再去做,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吃饱了,多谢严公子款待” “严公子,你不用程姑娘程姑娘的叫我,叫我锦礼就好了”这一声声的“程姑娘”别提多别扭了,当了十几年的男子,突然被叫姑娘太不适应了 严翊眸色一动,这姑娘真的难得“好” “严公子,刚才那个小公子伤势如何了” “无碍,只是治好了日后走起路来还是有些瘸” “哈哈哈,我看他伤的挺重的,能救回性命都是严公子的功劳,严公子,小…像你这样医术高明,心肠又好的人真是少见,佩服佩服”差点又露陷了,还好脑子快 “锦鲤姑娘,谬赞了” 算了人家公子是个有礼节她也不敢在说什么,就是感觉特别奇怪 “哈哈哈,严公子,君子风范,又持有浩然正气,济世救人,日后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找不到话题,那就多夸人总不会出错 “济世救人谈不上,只是医者本心” “严公子所言极是,那个,我看严公子忙活一天了,快去休息吧,我洗碗去了”和陌生人待一起还真是有些尴尬啊,特别她现在还是一姑娘,和陌生男子待在一起总感觉很奇怪,还是找点事儿做 她快步将碗拿到厨房去,打水洗碗,还好以前爹不让她吃饭的时候,偷摸着进了厨房偷吃的,为了毁尸灭迹,碗都得自己洗,不然现在碗都不会洗 …… 第37章满门抄斩 云府 “主人,没有寻到李公子的踪迹”黑夜中,一道黑影闪入云殊的卧房内 “没有找到?李家会把他送去哪”云殊喃喃道,李府出事后,李菁程就消失了,明显就是李尚书早就预料到了结局,有意为之 “多找几个人,一路往江西寻,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无期领命 …… 三日后,李菁程觉得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得赶紧离开了去找舅舅,耽搁不得 “严公子,这几日多谢照顾,叨扰数日只是我还有事在身,不得耽搁,后会有期,这根白玉镶金簪子还值得了些银子,还有一锭银子,你拿着”李菁程将包袱收拾好,准备来给严翊告别 严翊站在屋檐下,正打扫着窗台上的灰尘,初冬的阳光映在他的发顶上,衬的他的秀发更加乌黑发亮,还泛着光泽,一身淡蓝色长衫,长身玉立,外表温柔如风,白净修长的手指忽然停下了动作,看向李菁程时眼睛清澈透明,她穿着他的衣服,一身男子装扮,英姿飒爽,站在门口,左手边的一个窗台上摆放着一根光泽透亮的白玉发簪,还有一锭发着银光的银锭,那根玉簪这是她那时被他救之时带着的 其实李菁程也知道送别人发簪好像有点不妥,可是她出来的急,全身上下都没有值钱的东西,总不能把自己穿的那套破破烂烂的衣服送了吧 “那个,严公子,我知道这有点不妥,还是我用过的,你放心等我找到了表亲,一定会回来重金表谢的,这只是一点小小心意” 严翊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李菁程以为她瞧不上这东西,毕竟他看上去就不像是清河村的人,举手投足间像是个世家公子,只是不知为何会来到清河村 “严公子,你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肯定不会食言的,那我走了,再会” 微风拂过,严翊忽然笑了,眉宇温良,笑的很温润 “好,家中没有这么多干粮,我带你去镇上买些,顺道问问有没有去城里的车队可以捎上你” 李菁程点头,也行,一路上就算有银子,没干粮,也无用 严翊收拾了一番,锁上门,就徒步带着李菁程去了镇上,李菁程心想着这严公子家里肯定没什么钱,难道是落魄的世家公子,这么困难了还要救她,肯定破费了不少,以后一定要多给些银子他,感谢 “严公子,你日后若是想出去走走,就去江西找我,或是去京师…”说到京师,她忽然顿住了,京师… “怎么了”严翊问道 “无事,我京师有个朋友,你去了京师我可以写信让他招待你” “多谢锦鲤姑娘” “不用谢,你是我恩人,应该的” 两人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离清河村最近的一个镇——云霄镇 “云霄镇” “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走吧”只是看到云这个字的时候,莫名想到了云寂闻那个讨厌鬼,上次把她推下水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了 云霄镇是附近十里八乡最大的一个镇,许多村里的村民都会来这里赶早市,或者将东西拉到这里买卖,严翊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她去了卖干粮的铺子,买了些干粮还有一个水囊,便说带她去问问有没有去城里的车队 途经一块张贴榜,周围围满了上前围观的百姓,大家都挤上前去张望 “吏部尚书李玄德与军中副将勾结,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其子李菁程畏罪潜逃,下落不明,若有人抓住报官,悬赏五千两”一个识字的百姓大声念道,张贴告示榜上还画了一幅李菁程的画像 “我跟你们说那李玄德我前几日刚从京师回来,那刑场内可是几十口人排成一长队,全都被杀头了,那场面可真骇人,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杀头的法场,那血溅满了整个刑场,说一声血流成河都不为过”一个男子正津津乐道说着当日的情形 “什么,我可听说了这吏部尚书可是穷苦出身,和当朝首辅云相公可是并称大燕两大才子,他怎么会通敌叛国” “你懂什么,这人走的越高,这欲念就越大” 李菁程正巧走过这里,听见几人的谈论,脑子一瞬间停止了思考,什么!爹娘他们被斩首了!她看向张贴榜上的那张告示,一行行文字刺入他的眼里,旁边画着她的画像,画的可真像她,连她眼角那颗痣都画出来了 娘说的死是满门抄斩,怪不得娘当日如此着急,让她离开,李府都已经被包围了,她自己一个人灰溜溜的跑了,她早该知道会是这种结局的,她还是带着一点希望以为爹一定可以摆平这些事的,等风头过了,她又可以回到京师和爹娘还有大姐相聚,便窝囊地离开了,活在爹娘的羽翼下,临死前一家人都在保护自己 李菁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留下和他们一起共进退的,可是现在呢就你一个人留下来苟活,真窝囊,她手指紧攥,手中的指甲嵌入肉中,她都感觉不到疼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暴露身份和爹娘大姐一起去死吗,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贺新安当时的感受,贺太尉出事,他作为家中嫡子要带兵出征,扛下家中的所有事情,她呢,除了她爹给她的身份,她什么都没有,褪去尚书府的嫡公子,她什么都不是,曾经说要入职大理寺抓天下贪官,平天下冤案,只不过是在牢狱受苦了的一句感慨,她什么都没做到,莲清为了他自断一指,爹娘大姐二姐从小到大都护着她,而她什么都做不了,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她想哭却什么都哭不出来 后来也不知道严翊和她说了什么,她知道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去舅舅家,拖累舅舅一家,她一定要为爹娘报仇,大姐说了,爹娘出事了,她是唯一一个能为爹娘伸冤的人,那时大姐就知道了结局注定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的相信还有一线希望吧 期间,李菁程偷偷溜回了京师,李府已经被查封了,听闻让锦衣卫指挥使暗中查到了他爹和军中副将叶子新的密信,信♀中大多内容都是关于大燕军中的详情,还有他爹和蛮子的暗中秘密交易的信物,家中还搜出来许多北夷每年进贡给大燕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全都以李玄德名义存放在商行内,李玄德满门被斩杀后,全都丢进乱葬岗喂狼了,她去乱葬岗一具一具地翻尸体,结果只翻到了她娘平日里常戴的一只青玉蝶纹发钗,什么都不剩下 第38章熊孩子 一年后,又是初冬 李菁程以女子的身份在清河村待了一年,没有任何人怀疑她是罪臣李玄德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走失,无家可归的少女,被严大夫救了,就住下在严大夫家中给他做工 这一年,严翊的家中变化了许多,从前他的家中朴素极了,院子通常都是他拿来晒药的地方,如今,因李菁程的到来,院子内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门上还挂了很多带有香味的草,这些都是严翊弄的,严翊还在家中做了个秋千,尽管那个秋千从来都没有人荡起过,每每有风吹来时,秋千便会自己吹起来,就好像真的有人坐在那里荡秋千 “阿锦,这花你喜欢吗,我上山采药时发现的”严翊从背篓里拿出一束蓝色的花,放在窗台上 李菁程正低着头看书,这一年来她很少出门,严翊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每日大多时间都是坐在窗台边上的读书,日复一日,她从未觉得枯燥无味,只有在明年的二月的春闱考中贡士,在次月殿试获得圣上的赏识,她才有机会崭露头角,她没有和昔日的任何好友联系,她不想因自己连累他们,若要凭自己,只要走科举做官,平步青云,站的越高,才能为爹娘伸冤,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而严翊或许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她就是李菁程的人,为了有身份可以走科举,严翊将她弟弟严绝的身份给她,他弟弟和她是同一年的举人,真不知拿什么来感谢他,也许只有她站的越高,严翊有一日有了难处,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喜欢,多谢莳羽”她将蓝色的花插在一个竹子编织的花篓里,严翊每日出门都会给她带束花回来,她便习惯了 “阿锦,你看一天书了,休息会儿吧,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严翊知道她心中的苦,却不想她没日没夜的逼着自己 累吗,确实挺累的,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见爹娘,大姐还有李家上下惨死的景象,她便觉得不累,她还可以再刻苦一些 “好,我写完这篇文章,便休息,莳羽你上山采药补贴家用才辛苦,快去去休息吧,一会儿我来做饭”来清河村一年了,她学会了很多以前在京师不会的东西 “阿锦姐姐,铁蛋把我的蜜饯全都赢走了”严翊的家中日常都未关门,时常有人回来寻医,也方便些,所以这也让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的走进来,这不一个半大的小男孩哭着跑进来,找李菁程 他看见李菁程在屋内读书,便一溜烟跑了进去,拽着李菁程的长裙,眼泪汪汪 “小福又和他们打叶子戏了”叶子戏里炸弹玩法是从前几年开始流行的一种赌博方式,听说是一个叫梅苏郭的人自创的,她以前在京师的时候看去赌坊里面玩,她刚来这里之时,又一次偶然路过这几个孩子在打叶子戏,就上去观望了片刻,教了这个净输钱的倒霉孩子几次出赛顺序,这孩子就赢回来了,所以这孩子隔三差五就过来找她过去当导师 “嗯嗯,上回阿锦姐姐教的不管用了,铁蛋好像识破了我出牌的顺序,现在全都让他赢走了”小福哭诉着 “那你想让我去帮你” “嗯嗯!”小福重重点头,心想这一次我势必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走吧” 小福乐开花了,赶紧牵着李菁程的手往外走去,还在院子忙活地严翊哑然失笑,还真是每次看她读书读到丑时都舍不得躺下休息,一个孩子就能轻易将她叫走 小福牵着她来到了村头的一块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平时村里几个男孩子都爱在这里玩,小福是村里条件比较好的人家家中的孩子,所以每次出来玩带的东西都是些寻常人家不轻易就能得到了,比如他会拿鸡蛋,肉出来,像打叶子牌,便以输三局一个拿馒头,其中有炸翻一倍,一个鸡蛋抵五个馒头,一块切成四四方方的猪肉能抵十个馒头,一个蜜饯也能抵十个馒头,村里的小孩都没怎么吃过蜜饯所以蜜饯是大家最想赢的东西,这种好东西每次就只有小福才会带,这倒霉的孩子每次玩一下午都能输个精光 几个小男孩看小福将李菁程带来了,就开始有了防范警惕的意识,常和小福打叶子牌的三个小男孩通常是合起伙来,三人打小福一人,赢来的东西平分,小福这打牌的技术,被人忽悠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你一个大姑娘,来这里干嘛”铁蛋是那三个男孩的为首,他也是最机灵的一个 “小福带我来的,怎么了,害怕了”李菁程故意逗他 “什么害怕,你一个大人来我们小孩这里玩,也不害臊”铁蛋继续嘴硬道,其实他确实有点害怕这个女人,因为她每次来,小福输的都能赢回去 “我不玩啊,我看你们玩怎么了,我又不说话”李菁程理直气壮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 “怎么,害怕,铁蛋你不敢来了”小福故意激他,哼,阿锦姐姐在,让你们输的屁滚尿流 “来就来,说好了,你打,她不能说话”铁蛋趾高气扬地道,还给李菁程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没想说话啊”李菁程双手一摊 四人的赌局又开始了,铁蛋联合另外两个孩子老三和大柱,三人贼眉鼠眼的,互相看牌,铁蛋眼神好,不停地查着已经打了的牌,李菁程故意拿着袖子挡着,铁蛋看不见了,却不能说什么,因为已经打了的牌是不让查的严 三个男生暗暗使眼色,拦住小福,只要一人赢了就算是赢了,铁蛋手上剩下最后一张牌了,小福手中是一张牌也没出啊,不过都是李菁程拦着的,让他们出手,她笃定铁蛋赢不了 最后铁蛋以为他又要赢了,高兴的大声喊道“我赢了!” “诶,你慢着啊,小福要的起,小福炸他” 小福将手中的四个二直接扔下去,铁蛋都傻眼了,给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不是说没有炸的吗,怎么回事,他们哪里知道,李菁程从刚打下去的牌里面顺了一张二上来,正好三个二凑成了四个二,这群小屁孩哪里会注意牌的数量 小福手上全都是顺子,还有对子,他们三个人手中的牌几乎都快打完了,三人都以为小福摸到了一手烂牌,要不起呢 “哈哈哈,要不起了吧,我赢了”小福直接将手中的牌扔了下去,铁蛋几人都傻眼了,后来又来了几十个回合,小福每次手中都有炸,铁蛋他们永远琢磨不透小福手中的牌,全都输了,小福的蜜饯赢回来了 “你这个坏女人,一定是你作弊了”铁蛋不服气 “诶,铁蛋弟弟,我可连手都没拿出来过,怎么作弊”李菁程的双手一直拢在袖子里面,就没拿出来过 “你你你……”铁蛋极其生气,但半天又憋不出一个字出来,便李菁程身上丢了一把泥土,最后怒气冲冲道 “我去找我哥来” “不是你说不过就说不过,往人身上扔泥巴什么意思,你去啊,正好了叫来和我比一比,看谁厉害”李菁程被措不及防扔了一身的泥巴,这小子真气人,她才不怕呢,她从小到大就不是吓大的 第39章小福 这个熊孩子还真的把他哥哥叫过来了,他哥哥长得极为壮实,看上去一拳能抡死一头牛 “就你这个小娘们欺负我弟弟” 铁蛋的哥哥人送外号水牛 “哥,就是她欺负我” “怎么,想打架,你弟弟和小福打牌输了,就狗急跳墙了,我又没欺负他,恶人先告状” 水牛松了松筋骨,拳头捏的咔兹咔兹响,一副我不敢惹的样子,小福被吓到了 “阿锦姐姐,我们快走吧” “想走,没这么容易”水牛因为常做农活,全身上下一股子蛮力,手臂也粗壮结实,拦着他们不让走了 “我们要走,你还能拦着不成”李菁程避开他的胳膊,往外走,水牛一言不合就要上来干架,一拳朝李菁程的背挥过去,这种人李菁程见多了,就是空有一身蛮力,其实没什么真功夫,看着吓人 李菁程侧身避开了,水牛又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李菁程的胳膊,钳制住她,但是李菁程身子灵活地跟个泥鳅一样,水牛如何使蛮力都抓不住她,然后还被她故意伸出的一脚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哥!哥!你个臭女人”铁蛋赶紧将水牛扶了起来,水牛的怒火没地方撒,只能一顿臭骂 “你个臭娘们,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 “回家吧,小福,以后不要和他们一起玩了,这群人不值得”李菁程让小福快些回家,待会儿不让让人欺负去了 “阿锦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以后能不能把你娶回去,这样你又能帮我赢叶子牌,还没人敢欺负我”小福极为崇拜地看向她 “小福,你是男子,男子就应该要保护、爱护妻子,怎么能做个胆小鬼,让妻子来保护你呢”李菁程摸了摸他的发顶,道 “为什么妻子不可以保护相公”小福还是觉得不明白 “妻子当然可以保护相公了,但是小福是男子,以后是妻子的相公,应该第一时间想着去保护妻子,而不是等着被妻子保护,明白了吗” “嗯嗯!我明白了,那阿锦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能不能娶你当我娘子,我一定会多吃饭,快点长高,这样就不用阿锦姐姐保护我了,我也能保护阿锦姐姐了”小福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小福,等你长大了阿锦姐姐就老了”李菁程笑着道 “啊,可是我觉得阿锦姐姐不会老”小福牵着她的手,笑的天真可爱 “嘴还真甜,以后谁也无法预判”谁也预料不了未来的事 “阿锦姐姐,这袋蜜饯送给你了”小福将手中的一袋子蜜饯递给了李菁程,李菁程刚想还给他,结果这小子就跑远了 刚走了没一半的路,就有个像疯子一样的人朝他这里跑来,疯疯癫癫地道 “杀人了,山上有人要杀人,有人要杀人” 他四处乱窜着,后面有个妇人赶紧追了上来,原来是那日背着儿子来看病的许婶 “歌儿,你这又是上哪里去” 这时刚从地里干完活的大叔大婶大爷大妈都摇摇头,走的道 “老许家的这个自从腿被砍伤了,醒了以后就疯疯癫癫,老许就这么个独苗苗,日后怕是要苦了” “是啊,老许以后都没人给他送终了” 有个大妈认出了李菁程,和她打招呼 “这不是锦娘子,怎么在这里啊”不是说这锦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也是难得 “刘奶好,我就出来随便走走” 刘奶她儿媳妇翠婶子附和道 “锦娘子长得越发水灵了,你看我们家怀远怎么样”翠婶子和刘奶这脸上的笑都快僵硬了 李菁程不好说什么,无法评判 而她身边也刚从地里回来的金花婶,呸了一口唾液在地上,不屑道 “就你们怀远还想和锦娘子结对,白日做梦去吧” 这刘奶和翠婶子就不服了,什么叫白日做梦,她儿子哪里差了 “你儿子天天在外面逛花楼,死婆娘,你还有脸了” 平时帮着翠婶子一家的王婶子这时刚吃完饭从屋内出来,听他们在家门口说话,插了一句嘴 “人家和严大夫天天待一屋里,早就和严大夫有一腿了,你两还赶着要人家玩剩下的” 翠婶子不说话,王婶子这话说得也对,她们家怀远怎么能娶个和别人早就勾搭过的女人回家,两人没再吵了,便各自看不顺眼回去了,其实王婶子是因为他儿子追求李菁程没成,觉得她早就和别人勾搭上了,故意想诋毁她 但是李菁程不是很在乎,很快她就要离开清河村了,争这些口舌有什么用,头也不回就回家了 严翊正好出来找她,看她正巧也回来,便上前和她并肩一同走 “阿锦,你这是怎么了,一身的泥”严翊看她裙摆还有上衣的胸口上都是泥 “哦,没事,遇到个小子,和他打了一架,身上就弄了点泥巴”李菁程憨笑着道 “快回家洗洗,饭已经做好了”严翊宠溺一笑,她来清河村一年了,除了读书,打架倒是常有的事,还都是和村子的那些孩子 “好,莳羽你吃蜜饯吗,我打架赢了,小福送给我的”她从布袋里掏出了几颗蜜饯,放在手心问他 严翊从她手心中拿了一颗,含入嘴里,蜜饯的甜味满满的弥散在口中,唇齿留香,走在她旁边,低头看着到自己下巴处的少女,她的头发梳成最简单的高马尾,什么饰品都未戴,此时正没心没肺地笑,要是她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哪也不去就好了 第40章上门 本以为教训了那水牛和铁蛋一次,他们就不敢出来嚣张了,谁知道这人就和狗皮膏药一样,打不过她就让爹娘来他们家出面,水牛和铁蛋的娘是村里出了名嗓门大的婆娘,看到儿子让人给打了,摔得鼻青脸肿的,铁蛋也没从小福那里占到什么便宜,便问他们怎么回事,水牛没好意思说出来,倒是铁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说是小福把严大夫家的那个锦娘子叫去,不仅欺负他们几个小孩,还故意偷奸耍滑害哥哥也遭了她的奸计,铁蛋娘一听不行了,两个儿子都让人欺负去了,管它黑灯瞎火的也要找到严翊家中来为两个儿子讨回公道 “开门!开门!锦娘子给老娘出来”铁蛋娘那一大嗓门吼出来,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起来,披了件外衣,到严翊家门口围观 严翊刚准备进房间休息,听见门外的大嗓门,脸上浮现一抹肃杀之意,家门都快被铁蛋娘给拍烂了,他将门一把拉开,铁蛋娘一个没注意,直接往门内跌,摔了个狗啃泥 “婶子,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铁蛋娘摔在地上,手里的灯笼摔在一边,腰给扭着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灯笼,咬牙切齿道 “严大夫,跟你没关系,把锦娘子叫出来!老娘有话和她说!” 严翊依旧是如玉般的笑意洋溢在眉梢,只是他的瞳若点漆,笑意不达眼底 “婶子,阿锦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什么明日再说!她一个这么大的姑娘了,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还有我家水牛的脸也是被她打的!快些让她出来,不然老娘不客气!”铁蛋娘依旧不依不饶,今天她势必要让锦娘子褪一层皮 “婶子,我已经说过了,阿锦休息了,大晚上的婶子在我家门口大吵大闹的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莫不是你和她在行腌臢事,怕被人发现”铁蛋娘才不会管姑娘的清誉,只要是谁让她儿子吃亏了,她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婶子,我敬你是长辈,给你一份薄面,请婶子离开!”严翊这个时候起了杀心,连和她说话的语气都十分淡漠 “大伙来看看啊,锦娘子和严大夫整日孤男寡女处在一屋,今夜在做龌龊事,被老娘抓到了,现在还在威胁老娘!”这个时候严翊家门口确实围观了很多村民,大家都提着灯笼出来看戏呢 有的早看李菁程不爽的几个大婶,这个时候也跟着起哄 “我就说嘛,怪不得人家来家中提亲,锦娘子一个也看不上,原来这早就和严大夫有一腿了,真的不要的下作女” “是啊,仗着有几分姿色到处勾三搭四的,我们家二郎也被她哄骗过,真是比勾栏院的妓子还要下贱,下作胚子” 大部分的百姓说话都很难听,小福也围在这些人当中 “阿锦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彩婶,我前几天还看见二郎哥在庄稼篷里和小英姐做羞羞的事,二郎哥,小福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小英姐还在不停地叫呢”小福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眼神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不会撒谎,小福确实没有撒谎,只不过他娘不让他说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知道什么!”彩婶脸色挂不住了 “铁蛋娘,你大半夜找我有何事”李菁程从房间内走出来,这大嗓门她们睡得着才怪了 彩婶看她出来了,特别是看见他那张脸就想把她脸给刮花了 铁蛋娘看见她,就坐在地上哭 “我那苦命的两个儿子啊,都被这这贱丫头给欺负了去,你们看看水牛的脸都是被她害得” 水牛白日摔了个狗吃屎,脸上肿成了猪头,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彩婶这下子又有话说了“就知道这贱丫头就是个害人精,从来我们村子以后就没好事,你看那许歌以前多好的一个娃娃,她来了,人都疯了” 许歌和李菁程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许歌从治好腿伤以后,就开始疯疯癫癫了 严翊静默的眼神异常冰冷 “彩婶,看来是我救错人了,让许歌疯了” 彩婶还是有些顾及严翊的,毕竟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严大夫,我不是这个意思” “铁蛋娘,水牛这么大个头,被我一个弱女子欺负了去,你说大家会相信吗,泼脏水也要看看是什么人”这群大婶耍无赖耍习惯了,而且都是当地的村名,只有自己更无赖她们才没办法,耍无赖她可是最拿手了 村民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太相信,水牛这体型都是锦娘子两个大,怎么可能是锦娘子害得 “不是你还有说,铁蛋都说了是你害的水牛,还想狡辩不成” “铁蛋是你儿子,不帮着水牛难道帮着我,就算他被我打了,怎么,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欺负了,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要是我早就回家里躲着不敢出来见人了”李菁程哼哧道 “你!”铁蛋娘见说不过,就在地上打滚撒泼 “哎呦,锦娘子一个外人,欺负水牛和铁蛋,也没个同乡人帮他,我们一家真是命苦啊,他爹死的早,老娘一个人把两个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就是这样让别人欺负去的啊……” 村民都开始同情铁蛋娘,自己同村人让外人欺负去,别人怎么看他们 “锦娘子,你给铁蛋娘磕几个头这事儿就算了,不然今日清河村就没你容身的地方”一个大哥忽然道 “哎呀,天理难容啊,我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流落到这个地方,幸得严公子相救,才能大难不死,我和严公子清清白白的,铁蛋娘,彩婶都污蔑我一个姑娘,就仗着我无依无靠,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我要一头撞死,以示清白之身啊”不就是不要脸嘛,她这人脸皮厚得很 村民见锦娘子真的要一头撞死,也害怕起来,先前那个帮铁蛋娘说话的大哥赶紧大圆场 “这锦姑娘,我这也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要把你逼死,铁蛋娘也是一时着急”要是真的撞死了,他可罪过了,以后还要仰仗严大夫看病呢 “我要以死明志,以死明志啊,天理难容啊,我怎么这么命苦了,从小就是孤儿,没爹没娘啊,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做个孤魂野鬼,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去” 小福也跟着哭起来“阿锦姐姐,你千万别想不开啊,小福可是看到了水牛哥想对你拳打脚踢,你带着小福逃走了,小福才没有被打,水牛哥自己摔地四仰八叉,哪里和你有关系,他天天和村里的姐姐们待在一起,你要是死了,他可要逍遥自在了” 小福的娘听了,脸色变了 “死寡妇,你敢让你儿子打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死婆娘,你泼什么脏水,我们家水牛什么时候欺负小福了”铁蛋娘怒瞪着小福 小福害怕地往她娘身后站去,这一站小福娘觉得儿子说的更是真话了,还真让人欺负了去 去隔壁家里拿了一根铁锹过来,追着铁蛋娘就要打,这就不好评判了,村民都过去拉架了,严翊家门口终于安静了 “莳羽,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应该是我对不起你,阿锦,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就是让人闲碎几句,没掉肉,快回去休息吧”这种造谣的事儿,她没做,就不放在心里,她怎么可能回去责怪严翊,她可是救命恩人 “阿锦,你明日想吃什么,我去趟镇上给你买”严翊眼睛漂亮又温柔,唇角的笑意驱散了方才的幽暗 “啊,那就来点云片糕” “好” …… 第41章废人 “听说了吗,铁蛋娘昨天夜里在屋里睡觉被蛇咬了,现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两个儿子哭的快断气了”村口两个大娘讨论着昨夜水牛家的尖叫声 “被蛇咬了,去找严大夫啊,严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另一个大娘道,他们村里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是去找严大夫治的,严大夫又正直清廉,几乎哪家人找他帮忙都会去 “你不知道,前几日你不在家,他娘和污蔑人家严大夫和锦娘子有一腿,现在还想人家给治病,就等着被蛇毒死吧”还好那天她没有站出来说话,俗话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我看严大夫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兴许去求一求人家,也就给治了” “诶,我去劝劝水牛” “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人家严大夫是个好人,前年我这腰上扭到了,也是他治的,现在都好了” …… 水牛在众人的劝慰下,终于肯放下面子,去严翊家,他是不好意思进去,前几日刚来人家家中大闹了一番,便委托平时和他娘关系较好的马婶去 “严大夫,在家吗”马婶敲敲了门,便进门了,态度极为恭敬地问道 “有何事,婶子”李菁程从屋内出来,虽然这帮村民那日如此针对她,可是这位婶子没有贬低过她,对事不对人 “哦,原来是锦娘子啊,水牛他娘昨晚睡觉的时候被蛇咬了,现在躺在床上快不行了,想烦请严大夫去水牛家一趟,看看水牛他娘怎么样了” 被蛇咬了,她不是就抓了几条老鼠放到他娘被窝进去,怎么就被蛇咬了,莫不是蛇闻着老鼠的香味,就摸黑找到了水牛他娘的床去了 “哦,婶子,严大夫现在不在家中,应该要晚些才回来,要不我去搬条椅子给你坐”李菁程道 “不用不用,还要麻烦锦娘子,等严大夫一回来劳烦他去水牛家中看看”马婶客气道 “这样啊,那水牛怎么自己不来”眼尖的她早就看到了水牛在家门口,一直没进来,就等着马婶完事儿了,回家呢 “哦,这不是前些日子有些误会,水牛不好意思前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水牛过来和你们道歉的,这事确实是他们不对”马婶自然是知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几乎全村人都知道 “婶子是水牛的…媳妇?所以替他过来?要是这样我也能理解了”李菁程真挚地发问 马婶这被吓了一跳,这姑娘怎么什么都敢说出口,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做水牛娘了,怎么可能是他媳妇 “这…锦娘子说笑了,我是水牛她娘的邻居,这街坊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你说是不”不过她听这话的意思,这是不是变相夸她年轻呢,想到这里马婶还是挺开心的 水牛一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特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气的直接冲进了屋内,破口大骂 “死婆娘,老子还没成亲呢,就算成亲了也不会找个这种年纪的女人” 这下子把马婶也得罪了“水牛,你什么意思!老娘好心帮你!你还嫌弃老娘老是吧,老娘倒大霉了碰上你们,怪不得人家严大夫不搭理你,你这种人活该死爹死娘!”马婶说什么也不干了,摆着臭脸回家了 李菁程憋着笑,这水牛几句话就激的这样,哈哈哈 “死婆娘,你要是不让严大夫出来救人,我今天就把你家房子拆了”水牛没有办法,就只能威胁人 “那你拆了吧,看看能不能给你娘拼出个棺材,这也算是送份薄礼了”李菁程无所畏惧道 “你个死婆娘,敢咒我娘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严翊刚从外面回来,又听见屋内在大吵大闹,对隐藏在暗处的人说道 “把那人双腿废了!舌头拔了”只有院子的这位有的是办法对付 “是” “阿锦!这是怎么了”严翊刚进门就看见水牛要抽着柴棍要上去打李菁程 “哦,水牛说如果不去救他娘就拆了这房子,还要打死我”李菁程实话实说 饶是严翊平日里再温柔,这会儿也生气了“水牛,你娘我可救不起,请离开” 水牛一句话也辩驳不了,正在院内着急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绑回去,不救救杀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铁蛋哭着嗓子来了 “哥,娘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嘴里流了好多血,腿也动不了了” 这……蛇的毒这么厉害,她怎么没听过这么厉害的蛇 水牛人傻了,赶紧跑了回去,大部分村名看铁蛋娘还在惨叫,都过来劝严翊还有李菁程 “阿锦,你让我去就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严翊道 其实吧李菁程也没想过要人家性命,铁蛋娘还罪不至此,人还是别死了,不然以后她走了,莳羽在村里也不好做人,他人都会觉得莳羽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还是去看看吧” 严翊点头,他的阿锦还是这么善良 最后铁蛋娘命是保住了,但是以后都下不了床,说不了话,终生只能躺在床上,她呜呜咽咽地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不出来,严翊如实说明了这一切,水牛被吓傻了,他们家被歹人惦记上了,可是转头一想,他们家十几年都平安无事,没有得罪其他人,这死婆娘来了,他家就成这样了,肯定是这死婆娘做的 “一定是你”水牛想要去拽李菁程,被她躲过了,村民以为水牛看他娘这样伤心过度,开始疯言疯语,几个大男人赶紧拉住水牛,不让他乱动 “锦娘子,水牛也是担心他娘,一下子昏了头脑,天色已晚,你和严大夫赶紧回去吧” “就是这个贱女人,就是她害了我娘”水牛还在不停地喊道 严翊牵着李菁程回去了,心里却是想着水牛,死! “阿锦在想什么呢”严翊看她一直没说话,似是在思索什么 “铁蛋娘怎么会突然被蛇咬了,还被拔了舌头断了双腿”就算铁蛋娘嘴毒,得罪了不少人,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残暴吧 “许是仇家”严翊淡淡道 “可能吧,不过也和咱们没有关系,又不是咱们害的,我就是想,水牛一直说是我害的,那以后过些时日,我有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被他们排挤,然后日子不好过”这却是是李菁程担心的 “放心,不会”没想到她竟然是担心他,严翊唇角上扬,这次是真切的笑,活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人会关心他 “嗯,还有两月我便要去京师参加春闱了,莳羽你放心,我肯定会考个好名次,然后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就送个大府邸给你,让你也去京师住”她一直相信爹是被人冤枉的,调查清楚爹的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她发过誓,一定要还李家上下五十七口人清清白白,这样等她死了,也敢去地府面对列祖列宗,爹以前总是嘲笑自己不敢去见祖宗,现在不敢见祖宗的人是她吧,但是莳羽是她的恩人,恩人的恩情同样重要 是啊,还有两个月她就要走了 “好,我等着” 第42章南京 京师云府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的冬,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冷风横扫,风雪漫卷,直扑廊檐之下,将门帘袭卷,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都要冷些,刚入初冬,屋内便烧起了银丝炭,屋内一个皮肤白皙,容色出尘的男子着一身玄色氅衣,靠在被椅上,闭着双眼,长睫铺下,远远望去,却只想到一句诗 积石如玉,列松去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手中正摩挲着几枚上好的鎏金玉石戒指,戒指的表面光新透亮,无不彰显着其对主人的珍贵 “少爷,七公主要见您”灵均进来禀报,看着少爷又在把玩那几个戒指,叹了口气,这几个戒指有什么好的,他们云府又不是买不起 “请七公主进来吧” 这一年他不再国子监读书,国子监的老先生说已无法再对他授业了,天下皆为书本,然凭心之所悟,凭心而动,皆为大论 这一年他入职刑部,短短一年时间解决了刑部多年的积案,陛下右迁他为刑部司都官郎中,刚任职不久便是从五品官,这是多少想要入朝做官的人兴许几十年拼搏都达不到的境地,陛下之所以宠幸云家,是因为云中山曾当真满朝文武的人发过誓,这辈子只忠诚于坐在龙位上的人 七公主萧晚翎带着婢女若素直接来了云殊的书房,云殊没有起身给她行礼,她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云二公子,本公主长话短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南京” 她听说了李公子就是在那里消失的,她不相信李公子死了,他肯定还活着 楚王和康王都已划了封地,皇上下旨让楚王和康王不日就前往封地,楚王封地在南京,康王封地在蜀中,还有一位改为成年的六皇子封为兴王,因未开府,还留在宫中,云殊这次去南京是他自己主动请缨的,以护送楚王入封地为由,实则同七公主一样是为了去寻人,一年了只在南京附近寻得一些踪迹,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觉得她死了,可是他不信,李菁程这种人怎么会轻易的死了 “公主,此事的决定权并不在于在下,南京为楚王的封地,公主若是想去,只需告知楚王”七公主来找他应该是楚王不同意,而他不想牵涉他们皇家的争斗中 “皇兄不让本公主去,让本公主好好待在京师,可是云二公子,本公主去南京真的是有要事要做,非常重要的事” “公主,在下说了,陛下同意,楚王同意,公主便可去”云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口吻 “云二公子,你是知道的,要是他们都同意的话,本公主就不会来找你了,你就偷偷带着本公主去嘛”七公主撒娇道 “公主,请回吧,灵均送客” 七公主吃了闭门羹,气急了,怎么这云二公子这么冷漠,那是在太尉公子的新婚宴上,他看上去明明不会这么无情,还有说有笑的,和李公子比差多了,怪不得和皇兄差不多年纪,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是他应得的 “若素,我们走!哼!云殊!本公主记住你了,要是日后等本公主嫁给了李公子,第一个就不叫他来!” 若素吓得不敢说话,李公子这可是禁忌,李家全都是禁忌,皇上不让提起的 “公主,慎言” “哼,怎么了,李公子家中出事的时候,我去求父皇,跪了一个晚上,父皇都置之不理,最后李尚书一家死了,父皇满意了,现在还不让我提李公子了,好,都不带本公主去,那本公主自己去” 放眼整个京师,乃至整个大燕,敢如此当众说圣上坏话的怕是只有七公主了,七公主越想越气,父皇要把皇兄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她苦苦求了几天,才让父皇松口,让皇兄去了富裕的南京,前朝古都,皇兄竟然连带他去南京都不肯,要知道就让他去蜀中了 “公主,不可,去南京路途遥远,没有跟队,极其危险,公主千金之躯,怎么去受苦”若素赶紧拦着她 “怎么,他们去的得,本公主去不得,什么千金之躯,还不是吃饭长大的,难不成吃金子长大的”七公主这次是铁了心要去南京了 “若素,母妃给我订了门亲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什么哪家公子本公主一见了就觉得粗鄙不堪,长得甚是丑陋,和李公子相差甚远,本公主怎么能嫁给他!若素你记住,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公主,其实杜公子相貌才学皆为上等,公主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若素是真心这么觉得的,除了相貌和李公子有一点差距,论才学十个李公子都不及杜公子一个,杜公子可是看中了进士前十甲,哪有公主说的这么不堪 “打住,若素,本公主再说一遍,我不喜欢那个杜公子,本公主要嫁也是嫁给李公子,要这么多才学有什么用,整日和国子监那些老先生一样,只会之乎者也,你看看那云殊,号称京师第一天才,大燕的天之骄子,还不是让人讨厌,脸整日臭的像是本公主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一样,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多读了些书,哪有李公子为人一半好”七公主现在满心想着的就是找到李公子,就算是罪臣之后,她也可以求母妃给他安排一个新身份,这样不就能嫁给他了 若素没敢说话,公主决定的事,她一个做奴婢不好多言 第 43章去南京 春节将近,离科举考试也剩下三月时间,过完年后半月,李菁程就要出发去京师参加春闱了,严翊去镇上买年货,好些东西都买不到,因为知道李菁程从前在京师过惯了好日子,便想着今年去南京城过春节,正好一起也去那里热闹热闹,过完春节后,就直接从南京城出发,直接北上京师,李菁程自然也是同意的,早些晚些去终归是要离开了的 村里的人叫她们要走,和他们平日关系还不错的村民都过来相送,小福的娘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还准备了一些自家腌制的腊肠,感谢李菁程平时在村里对小福的照顾,五两银子对于普通的家里可以够几月的生活了,小福娘出手如此大方,倒是让李菁程不好意思收下了 “福婶子,腊肠我们收下了,这银子就不用了,小福弟弟乖巧可爱,我便想护着他,不用如此大礼” 小福娘硬是要将这五两银子塞进她的手上,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眉善目道 “锦姑娘,小福这孩子平时顽皮的很,我这个当娘的都管不住他,小福都和我说了,你对他很好,你就收下,五两银子不是什么大礼,严大夫和锦娘子的亲事也得赶紧定下了,我看年后日子不错,等你们回来后,请婶子喝杯喜酒,婶子也替你们高兴” “福婶子,我们不是…”李菁程想解释,她只是把莳羽当成了她的恩人想看,并没有任何意思 “福婶子,我们会早去早回的”严翊并未否认她说的话,谦逊道 他雇了一辆牛车送他们去镇上,再走水路去南京 小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臭着脸看向严翊,心想阿锦姐姐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不能便宜了他,他娘眼光真差 小福娘欣慰极了“你们快些走吧,一路顺风” “阿锦姐姐,你要快些回来,我会在家里等你的”小福不舍得她走,甚至还和他娘提议也去南京城过春节,她娘怎么说也不同意,说他这是胡闹,人家锦娘子和严大夫小两口明显是去促进感情的,他们去南京做甚 “好!小福在家里要听你娘的话,记住我教你的,莫要被水牛和铁蛋还有其他人欺负了去” 李菁程摸了摸小福的脑袋,小福这孩子也算是她在清河村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了 “嗯嗯!”小福重重地点头 严翊和李菁程上了牛车,小福就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离开了,变成一个圆点,最后尽数消失了 小福真的很不舍得李菁程的离开,他觉得李菁程是个很神秘的存在,他和别的姐姐不一样,浑身上下都不一样 “娘,你说阿锦姐姐还会回来吗”他总觉得阿锦姐姐这次有了就不会回来了 “严大夫和锦姑娘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的人,他们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怎么会拘束于这方天地”福婶子早在第一次见到李菁程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姑娘的身份不简单,不过这些又与他们有何干系,他们就是她认识的锦娘子和严大夫 那他以后也要大富大贵,如果阿锦姐姐不回来了,他就去找阿锦姐姐,小福心中暗暗许下誓言 “小福,回去吧,你爹又带了你最爱的糖糕回来”小福娘拉着小福的手回去了 …… 南京途中 “公主,咱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七公主和若素穿着一身朴素的便衣,躲在最后一辆装着楚王平日收藏的书发,字画以及一些老物件的马车内,七公主觉得这辆马车肯定不会有人轻易会进来,而且位置宽敞, 他还买通了随行的一个分发粮食的小厮德安,负责每日给她们送吃的,以及替她们看守把风,这不德安现在正悄悄地往他们马车内送东西呢 他四处张望,见无人,便悄悄地从干粮车内多拿走了两块酱肉还有一袋子水囊扔到了车厢内,七公主赶紧捡起,和若素两人分食,饿了一天了,德安总算是把东西送进来了 “公主,您为何要跟过来受这种苦,从前咱们在宫里那过过挨饿的日子” 七公主不觉得这有什么苦,反而觉得很快乐,这都是她从前从未体会的日子,而且现在不是也没饿死 “若素,那不如你回京师吧,我让德安悄悄的把你送走”七公主咬了一口酱肉,想了想,道 “奴婢不回去,公主,奴婢死也要跟在你的身边”若素哪敢一个人回去,皇上和娘娘发现公主不见了,她回去第一个就没了小命,跟着公主,公主至少还会护着她,她这个公主主子就是太善良了,这天底下哪有公主如她这般的,若是四公主早就甩脾气回去了 “那你快吃吧,我方才听见似乎还有三日就到南京城了” 若素觉得食之难咽,这个酱肉有股怪味,但是公主在身边,她都能吃下,自己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灵均刚好去河边打了一袋子水,回来之时就看见有个男子在马车旁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想打那马车内东西的主意,那可是楚王的珍藏 德安吓了一跳,僵在原地,冷汗淋漓,不知作何 “那个…小人,就是到处转转” 灵均更加不相信,立马去叫人将他抓住,去禀报云殊和楚王 德安看见云殊还有楚王走过来了,吓得更是身体直哆嗦,那个小主可是说了千万不能把她们的行踪泄露了,不然她就一分钱也不会给他,这一路上照顾那二位,鞍前马后的,马上就要到了,结果一分钱都拿不到了,可是这云二公子和楚王又是什么人,他哪里敢得罪,一不小心小命就不保了 “楚王殿下,少爷,此人在那辆马车周围鬼鬼祟祟,不知作何,小的已经把他缉拿就位,就等楚王殿下发话了” 云殊早就知晓有人悄悄的躲在马车内,只是他从未揭穿过,楚王应该也知道 “楚王殿…殿下,小人只是到处转转,没有别的意思”德安赶紧给他磕头 “胡说!我看你在马车转了好久了”灵均道 “嗯”楚王点头,但是德安以为楚王这是反话正说,笑里藏刀,楚王现在应该在谋略怎么把他杀了喂狗,他经不住吓,在银子和小命之间选择了保命吧 “楚王殿下,云二公子,小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了人钱财,帮人做事,这马车内藏了两个姑娘,她们给小人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小人真的也是一时被钱财迷了心智,求殿下开恩,饶小人一名吧,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德安吓的先是抽了自己几巴掌,再是磕了十几个响头 “胆子这么小,还敢收别人钱财”云殊冷不丁的道 “云二公子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家里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小人娘子生了双胎,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家中还需要度日,求求殿下,公子开恩啊,小人当牛做马,在所不惜,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说半句废话” “车上的人出来吧”楚王道,他早就知道妹妹偷偷跟来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素快要吓死了,七公主也是,这个德安皇兄都没开口说话就把她卖了,他别想拿到一分钱,哼,下去就下去,已经快到南京城了,皇兄难不成还能把她送回去 七公主把车帘掀开,跟着随行的侍从有不少都认识七公主,一看是她,全都目瞪口呆,殿下不是不让公主跟着 “皇兄!是我收买福安,不过本公主现在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了,哼” 福安吓死了,怎么里面的人是公主,而且看着大家的模样,好像都认识 “晚翎,你怎么跟过来了,本王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宫里”楚王让人赶紧将七公主扶下来 “皇兄!你就知道让我好好待在宫里,听母妃和父皇的话,嫁给杜公子,可是我不喜欢杜公子!”七公主从马车下来,走到楚王的身边,生气道 “晚翎!南京远比不得京师安全,你一个公主…”楚王苦口婆心道 “皇兄!我才不怕呢,这不是也有皇兄你啊,谁敢欺负我,而且现在离南京城不远了,你总不能把我送回去吧,这样才更不安全,皇兄,皇兄,你就带着我吧,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七公主睁着大大的眼睛,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 楚王只能作罢“好了,跟着便是,到了南京我便写信给母妃,让人接你回去” 七公主就知道皇兄不舍得赶她回去,瞬间眉开眼笑,和楚王更加亲昵了“皇兄你最好了” 第44章故人 南京城 红日西沉,星月光来,皓月当空,华灯初上夜阑珊,满街灯火,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茶棚烟雾缭绕,渲染着浓浓烟火气 李菁程和严翊在傍晚时分抵达南京,南京城的繁华如瑶宫仙境一般光华璀璨,融融如海 “兄长,南京原来如此繁华,我之前还从未来过”李菁程现在化名为严绝,又作回男子装束,严翊还帮她做了一张人皮面具,她现在的容貌就是一个秀气一些的少年,和从前的李菁程,尚书府的嫡公子比起来差远了 严翊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思绪飞向了远方 “嗯,走吧,先回家休息,明日出来逛” 严翊以前曾是南京人士,在南京城也有一座小宅院,也是很多年都没回来过了 严翊的家住在白虎街最头上的一家打铁铺子的旁边,房子不大,刚好够一家人住下,几年过去了,这里看上去颓败极了,也不像是能住人的 “阿锦,不如我们去客栈住一晚吧,明日我让人过来打扫一番,添些新用具,再住进来,你觉得如何” 李菁程不反对,这里看上去确实不像能住人,他们刚想走的时候,隔壁的打铁铺子的吴伯刚要关了铺子,回家,正巧撞上了严翊 “是严老四的那个大儿子严翊?”吴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吴伯,多年不见,您还是一眼就认出我了”严翊停下脚步,道 “害,你这小子,你小时候我还常抱你出去玩呢,这个是你弟弟小绝?”吴伯是个老光棍,靠着这家打铁铺子维持生活,因为有只腿瘸了,加上人长得丑陋,所以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小的时候,吴伯就喜欢带着他玩 “吴伯是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吴伯还是一点没变啊,和以前一样神采飞扬”李菁程很快就带入了自己的身份 “那个时候你哥哥十来岁,你还是个屁大点的孩子呢,这时间一晃,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吴伯哈哈笑道 “严翊,你这次回来是来祭拜你爹娘的吗”吴伯又问道 祭拜爹娘,笑话!外人只知道爹娘一夜之间忽然就病死了,可是只有他知道爹娘是他杀的,这对夫妇也配他来祭拜 “嗯,我带小弟回来看看” “你们家这房子多年都没住过人了,不如今晚去伯家里睡”吴伯对他们两的遭遇也是极为同情,这么小就没了爹娘,严翊带着弟弟出去漂泊,哎,只是他不知道严绝在两年前就死了,现在的这个严绝是假的 “吴伯,不必了,夜深了,我就不叨扰您了,明日带着小弟来看您”严翊笑着拒绝了,吴伯一想自己家里也不是很宽敞,届时委屈了他们就不好了,便也作罢,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两人来到了一家名叫同福的客栈,严翊要了两间房,便上楼了,正巧此时灵均从房内出来,朝楼下走去 擦肩而过之时,灵均并未注意到了李菁程和严翊两人,但李菁程却觉得心漏了一拍,灵均在这里,他来了吗 “小二,送些酒菜到天字一号房来!再命人备好沐浴的水”舟车劳顿快一月了,终于是到了南京了,楚王府还未置办完成,住人的话还少了一些家具,新雇了一些丫鬟婆子还有家丁做事,这几日只能先住在客栈里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送上去” 李菁程迅速回到了自己房间,她决定了今晚哪也不去,明日一早赶紧离开这里,都是故人,就算易容换了身份,也难免怕会暴露了身份 可是偏偏严翊定的房间就在灵均刚进门的左手边,两间房靠的这么近,让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阿锦”严翊敲了三下房门 李菁程本想躺在床上,就这样睡到第二天天没亮就赶紧走人,结果严翊过来敲门,她起身去开门 “莳羽,发生何事了” “阿锦,这几日一直都在赶路,未曾好好吃过饭,早就听闻南京城美食众多,今夜咱们可以好好逛一逛”严翊自然而然的走进她的房内,温润道 “莳羽,今夜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不如明日再去吧”云寂闻可就在隔壁,万一碰上了怎么办,虽说她自己照着镜子都看不出来,但是云寂闻那只狐狸万一露出破绽就不好了 “那好,你早些休息吧”严翊有些失落地道,接着便要推开房门走了 李菁程看他这样,心里也怪不好的,算了,自己多加注意,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莳羽,等等,我随你去吧” 严翊转过身来,方才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好” 李菁程将房门带上,又偷偷瞥了一眼隔壁的房间,里面没什么动静,便和严翊离开了 严翊忽然道“阿锦,你是不是介意上次福婶子说的话” 李菁程还在发呆,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后知后觉道 “莳羽,你刚才说什么” 严翊的眼底有一瞬间阴沉,随后对上她的双眼又是如往常一般温柔 “没什么,只是想问阿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阿锦之前在京师时,可曾订婚”严翊问出这话时,心里有些激动,他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往日问起又觉得唐突,如今却极想知道答案 “哦,没有啊,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名声不好,哪家姑娘敢和我定亲,而且不定亲我还安心些,对了莳羽,在外面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吧,免得让人怀疑,你现在是我兄长,叫表字不妥” 严翊点头,听到她说没有定亲时,他心里是欢喜的,可是这一声声兄长又好像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想尝试再试探一二 “那阿锦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从前还从未有人问过她 “我自幼以男子身份活着,在京师只有好兄弟,但都算不上喜欢的人” “阿锦有没有想过将来和一个人共度余生” “未曾,我如今身负血海深仇,我爹娘死因未查清之前我不会去想这些事,更何况我不会把未来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人终究都要走散的”谈及这里,她有点想贺新安和徐鹭还有那个好像就在她不远处的云寂闻,那时大家都无忧无虑的,真好,不知贺兄还有莲清如何了,听说贺新安不久前打了胜仗,蛮子也退回了老巢,莲清她不知,襄阳如今如何了她也不知 严翊若有所思,并未说话 “不过走散了又如何,至少相伴的时日是开心的,这就够了,只希望再相见时,他们都能过的越来越好”李菁程看向南京城的红墙绿瓦,和京师的真像 严翊心下触动,她还是一直都希望别人都过好的那个姑娘 “嗯,我和阿锦相伴的这些时日很开心,活了二十几载了,从未有过如此安心的时候” “兄长,你之前过的都不好吗”她从未问起过他的过去,不过听他这么说好像过的真的不好 他的过去,早就不值一提了,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早就下地狱了,他怎么会不好,看着他们一个个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他就觉得身心愉快,快乐地想喝他们的血 “好不好都早已过去了,如今有阿锦陪着,自然会越来越好” “兄长,那你呢,怎么不娶媳妇,别家到了你这个年纪早已妻妾成群,小孩都会说话了” 严翊刚想说话,路过的一个姑娘不小心撞到李菁程了,那个姑娘赶紧给她道歉 “对不起,公子” 七公主正和楚王逛夜市,由于她太急去看杂耍了,没瞧见前面还有个人 “无事”李菁程和七公主对视一眼,心惊,再看向她身边的那个高大男子,楚王,他们怎么都来南京了 她听闻南京是楚王的封地,楚王这是不住京师,来封地了 楚王和严翊对视了一眼,并未注意到李菁程,接着便带着七公主走了 七公主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瞧着这背影有些熟悉,好像李公子。她赶紧跑上前去,叫住那位公子 “公子留步!” 李菁程回头看向七公主 “姑娘,有何事” 七公主一看此人相貌平平,和李公子比起来差的不知道有多远,怎么可能是李公子,失落道 “无事,公子” 李菁程转过头去,和严翊一同离开了,她还以为七公主看出什么端倪了,还好无事 第45章过往 “严翊,没有本王命令私自离开清河村,该当何罪”楚王坐在靠椅上,手中举着一杯茶,黑夜之中,他的眼眸如鹰勾一般凌厉 “殿下,我只是欠您一个恩情,您可以没有管束我自由的权利”严翊丝毫不畏惧他,楚王救了他一命,但是他也没有权利约束他的自由,报完恩了,他和楚王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楚王的眼眸更加深沉了 “跟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殿下,哦忘了,现在应该叫你一声楚王爷,跟在我身边的是谁好像和王爷没有关系”严翊冷漠道 “本王听说他是你弟弟,可是本王早在两年前就听说你弟弟死了”楚王轻抿了一口茶,轻轻放在桌上 “王爷,你我之间只不过欠了一份恩情,我说了王爷没有资格管束我的私事,王爷您想当皇帝,我可以帮您,可王爷若是执意要管我的私事,我不介意和王爷撕破脸”严翊嗤笑一声,楚王什么用意他一早就知道,不过是想要抓住他更多的把柄,然后让他为他卖命 “本王只是想提醒你,清河村山上那些兵器莫要像上次一样让人看见了” “放心王爷,若是王爷无事,我便退下了”严翊并不想和楚王待在一起 “本王听闻李尚书的儿子就在南京附近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踪迹”楚王幽幽道 严翊冷笑,这楚王爷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王爷,我并不知晓此事” “不知道最好,无事了,你走吧”楚王坐在那里,继续喝着茶,不知在想什么 严翊闪身离开了 …… 翌日一早 李菁程早早就醒了,为了避免碰见云殊还有七公主一行人,她一早就出门了,可是好巧不巧,竟然碰见了隔壁刚要出门的云殊,他还是一如既往穿了一袭玄色衣裳,身披一件黑金大氅,长发高高束起,用玉冠簪起,长身玉立,光是站在这里就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而她现在只不过是和人人都要赶尽杀绝的罪臣之后 灵均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李菁程装作若无其事,下楼了 “少爷,这人怎么有些眼熟”灵均看着此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和记忆中的一个人重合了 “如何眼熟”云殊也看着那抹背影,若有所思 “像是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可是从脸到声音都不像,应该是小的认错了”灵均摸了摸脑袋,又觉得好像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 云殊失笑,像怎么会不像,此人刚来同福客栈时,他就注意到了,那双眼睛真的是十分像,和她一样说话的时候闪烁着光 “你去跟她几日,莫言被人发现了” 灵均得令,便悄悄跟了上去 会是她吗 徐鹭一早就让人送信给他,约他在水榭相聚,他这次来南京应该也是为了楚王和李菁程的事吧 不出意外,皇上应该是活不过今年年底了,所以才会立即派遣王爷前往封地,怕的就是王爷留在京师对太子造成威胁,皇帝一死,太子登基,太子如今失去了一只左膀右臂,贺家倒了,贺新安虽然打了胜仗,可他不是贺太尉,不一定会站在太子这方,如今太子势弱,就算是皇上为他铲除了朝中那些老臣,王爷们依旧蠢蠢欲动,争夺皇位早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 李菁程去了一家面摊,要了一碗清水挂面,便坐下吃起来,正巧这时打铁铺子的吴伯从家中出来,正好去铺子,李菁程一见是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吴伯,早啊,过来吃碗面吧” 吴伯一看是昨夜碰见的严翊那小子的弟弟,便没有拒绝,笑着坐到了她身边,要了一碗阳春面 “老板,不要阳春面了,要碗牛肉面” 吴伯赶忙道“这可是不得” “吴伯,我请你的!您从前对我兄弟二人颇为照顾,区区一碗面,您就收下吧”李菁程不知道往日吴伯和莳羽家的关系,不过应该是还不错的 “这说的是哪里话,街坊邻里都是应该的,你们两个孩子也是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吴伯想起以前隔壁严老四和他媳妇对着俩孩子整日拳打脚踢,特别是严老四就是个酒鬼,一喝醉了就回家打那小子,好几次都是他拦着,他媳妇在外面和其他男人有一腿,经常不回家,说是和别的男人也有孩子,对这俩孩子更是饭都不给吃啊 李菁程皱了皱眉,莳羽爹娘对他不好 “我那个时候还小,都不记得很多事了,更对爹娘没有印象了,吴伯能和我说说从前的事吗,我兄长从来都不和我提起,每每看他一人独自伤心,我就觉得心里难过,想为他分担些许” 吴伯叹了口气,严翊那小子也是为了保护弟弟吧,让弟弟对爹娘还有些感恩 “害,你爹严老四是个酒鬼,那会天天拿着家里的钱出去喝酒,每次都喝的烂醉回来,你娘又是不管事的,常常不回家,你爹就把脾气发在你兄长身上,常常是打的满身都是伤痕,有几次我看你兄长被打的奄奄一息,还是我带着他去医馆看的,还好每次都救回来了,你兄长肯定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伤心” 李菁程听的触目惊心“原来是这样啊,吴伯还要多谢你对我兄长的照顾,那个时候我小不记事,都忘了” “害,这都没什么,我就是看你兄长可怜,不过后来你爹娘忽然一夜之间就发心疾去了,你兄长孤苦无依,带着你离开了这里,想必这几年过的都很艰苦吧”说到这里吴伯对他们更加同情了 “其实也挺好的,兄长对我甚好”李菁程听到这里忽然感伤,难以想象莳羽这么温润的人竟然遭遇了这么多 “看着你们两孩子都这么大了,平安就好” 正好牛肉面端了上来,李菁程也吃饱了,付过钱后,便和吴伯道别了 接着,她去书斋买了几本书,还有笔墨纸砚,便想着带几个包子回客栈,正巧和莳羽商量换个客栈吧 第 46章 相遇 开元十四年腊月二十五,皇帝驾崩,文武百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不许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王爷不许赴京奔丧,只需在各自封地守孝二十七日,次日太子萧澈即位,年号建安 建安一年,正逢除夕 楚王府已经修缮好,七公主和楚王早已搬进王府内住,留在同福客栈的只剩下云殊,灵均跟在李菁程身后几日了,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他每日出门就是去书斋,或是和他兄长去吃饭,并未发现有关系那人有关的一点痕迹,他好像除了身型像之外,别的什么都不像,从前那位李小公子可是最讨厌读书了 正巧今日云殊也在南京城有名的酒楼吃饭,严翊去集市买年货了,让她先来酒楼点菜 云殊坐在靠近窗台的位置,正巧一人用饭,看见李菁程走了上来,不知为何,他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李菁程,灵均说他不是他,他还是不想放弃 其实李菁程早就知道灵均跟踪他,所以一直隐藏自己的踪迹还有平日生活的习惯 “这位兄台,不如过来喝杯酒”云殊道 “实在不好意思,兄台,我还约了人”李菁程笑着道 “嗯,既然兄台约了人,那不如我请客,邀兄台的朋友一同如何” “多谢这位兄台厚爱,只是多有不便,就不麻烦兄台了”云寂闻如此大方吗,这一上来就请陌生人吃饭喝酒 “怎么,兄台是怕我吗,我初次来南京没有朋友,吃饭只能一人,实在是食之无味啊”云殊低着头喝着闷酒 “怎么会,不如我让楼下店小二叫几位兄弟过来陪你吃饭,或是兄台你可以去对面的烟雨楼那里的姑娘最会陪人了,保准你不会孤单,还会爱上”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爹娘的死没查清之前,她不能连累任何人,也不能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云殊忽的低笑,又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姑娘哪有和兄弟喝酒有意思,兄台,请吧,萍水相逢,便是缘分” 李菁程觉得要是再扭捏,以云殊的性子肯定会怀疑,不如大大方方喝 “好啊,公子盛情邀却,我也不好再推辞” 李菁程坐在云殊对面,也不和他客气,直接从他面前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夹起酒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再配上她的穿着就和乡野农夫没什么两样,虽然她从前也总是给人感觉不着调,但是好歹也是世家公子,行为举止,吃饭谈吐也不至于如此 “兄台,你这酒菜可真不错,既然兄台请客,我就不客气了,正巧家中还有个老母亲,肯定没吃过,我一会儿打包回去给老娘尝尝”这谎话是张口就来 “兄台,随意”云殊似乎并不介意 “兄台尊姓大名” “严绝”李菁程含糊不清道,这是严翊弟弟的名字 “好名字,严兄,在下云殊字寂闻” 再次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哀伤,云寂闻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叫什么 “哈哈哈,云兄弟的名字也是很好啊,一看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啊” “严兄是南京人士”云殊问道 “是啊,我和兄长自幼在南京长大,本想着今日做工拿了工钱请兄长来这里吃多好的,这正巧呢,云兄弟就说要请我吃饭,还真是三生有幸啊,兄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待会儿来了,肯定感动的痛哭流涕” 客栈这么多人,云寂闻应该没有注意到她吧,他们就打了个照面,不至于现在还记得她的样貌,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那个云兄弟,这些点心你还吃吗,不吃我全都装袋子里了,我老娘最爱吃这些了,这不快要除夕了,家中若是有了这些东西,她肯定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说罢她也不等云殊的回答,自顾自地把点心用衣服兜着,周围的人看她如此粗鄙不堪,饭都吃不下去了 “嗯,严兄喜欢便带着吧” “云兄弟,你人还怪好的,下回有空,云兄弟去我家中吃饭”李菁程吃的满盘狼藉,满嘴流油,用袖子随便擦了擦,手上的油直接抹在桌子上,就她这样,云寂闻敢去她家里吃饭,脑子有病了 “好,若是空一定前去拜访,方才听严兄说在做工,敢问在哪儿做工,不如来我铺子做工,正好我刚来南京城开了间铺子,缺人手” “哦,云兄弟你看我这身量,做不了重活的,都是帮一些木匠做些简单的摆件,赚些能够吃得饱就好了,看云兄弟这出生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哪要我这种粗人”李菁程开玩笑道 “严兄说笑了,我观严兄器宇不凡,是个成大器之人”云殊也跟着瞎编乱谈,只不过谈吐比她有学识多了 “哈哈哈,云兄弟想说大器晚成,我就一粗人,莫说大器晚成,死了也成不了器,就是那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辈子就是下贱命,我啊,活着就好了,不给云兄弟铺子添麻烦了”她越说越不着调,用词比乡野农夫还要粗俗不堪,周围的人听到他说茅坑,更是吃不下去,有些人一甩筷子,直接走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这兴盛酒楼什么时候这种人都能来了 “云兄弟,你别介意,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没读过什么书哈,这嘴里说出的都是屎尿屁这些的,实在想不出来”说罢她还要特意又提起那几个字,就是想恶心的云殊吃不下,麻溜让她滚,看到她绕道走 “无妨,严兄不是说要等你兄长吗”云殊不甚在意,道 “哦,我兄长啊,我和他说一声,他吃点我带回去的也是一样的,正好省点钱,新年了,回去给老娘买身新衣裳”李菁程又用手将最后一只虾放进嘴里,才停住了嘴,将虾壳直接吐在盘子上,一顿乱造后,打算回家了 “严兄真是孝顺”云殊看他的行为,不知为何心里更加觉得他就是他一直找的人,就想是内心的直觉指向了他 “这是当然的,老娘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和兄长拉扯大了,现在能赚点钱了,当然要孝顺了,我吃好了,云兄弟还有事吗,老娘在家里等急了该担心了” “严兄赶紧回家吧,莫要让大娘担心”云殊没有阻拦他 “多谢多谢,云兄弟后会有期”李菁程笑的和村头的二愣子一样,看上去脑子就不太灵光 “无期,查清此人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说家中贫寒,南京人士,可是住的却是同福客栈天字房,谎话连篇,就算不是他要找的人,此人身份也不简单 第47章用情至深 “公主,这明日就是除夕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您看这里到处都是泥路,您千金之躯,怎么能亲自走这种路,您要去也让奴婢雇辆马车来”若素跟在七公主身后,着急道 七公主前几日派若素以楚王的名义去衙役要了一份近一年来南京城新来的百姓,根据她这几日的调查,最像李公子的应该是住在城东巷子最深的那一位 “无事的,若素记住回去不许和皇兄说”要是让皇兄知道她偷偷跑出来是为了找李公子,她肯定立马就被送回京师了,那她这一路走来全都白费了 这巷子这条路到处都是污泥,和着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腥臭味,这附近可能是有屠夫,所以不仅走起来非常的艰难,这气味也是难以消受,七公主自小养尊处优,去哪里都有马车接送,这也让她犯了难,绣花鞋还有裙子的下摆都裹上了星星点点污泥,这地还打滑,为了李公子,她忍了 “公主!您这样,李公子又不知道,何至于此,况且…况且李公子也许早就…”若素看了看七公主的脸色,没敢再说下去 “本公主做什么不需要李公子知道,只要他还活着,本公主就会找到他,除他以外,谁也不嫁”七公主神色坚定道,李公子是她见过除了父皇和皇兄之外最好的男子,谁都不比不上 若素没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去寻找这位和李公子很相像的人 来回走了一趟,还是一样的结果,那人一点都不像李公子,七公主又失落地又走了回来,想的出神,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个石子绊住脚步了,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膝盖的皮还有手心都磕破了,若素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心里想着自己的一千种死法,她怎么就不注意着点公主呢,公主如今伤着了可怎么办啊 “公主,奴婢该死,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带您去医馆”若素的眼眶瞬间就红热了 七公主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伤,刚才的磕碰确实很疼,可也能忍受,并没有很严重 “我没事,若素” 正巧他们路过严翊家门口,李菁程正站在着板凳上挂灯笼,看见路过的若素正扶着七公主,七公主正一瘸一拐的走,模样和平日相比甚是狼狈,不忍心看她如此,这位小公主虽受皇上和淑妃的宠爱,但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和皇城的其他几位公主比起来,品行极为纯良 “哎呦!”李菁程忽然一脚踩空,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灯笼掉在了地上 七公主一听这动静,赶紧让若素过去把他扶起来,若素极为不情愿 “公主,您自己身上还有伤得赶紧去治,怎么还想着救别人,而且他还是个陌生男子,万一” 七公主看他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也顾不了这么多,道 “快去扶他起来” 若素不得已最后还是将李菁程扶起来了,就是态度不太好 李菁程被扶起来,赶紧对七公主道“多谢姑娘”假装没有听见那声“公主” 若是贸然让公主进屋内治伤,显得她动机不纯 “怎么是你!”七公主还记得他,上回在夜市被她撞到的公子 “原来是姑娘啊”李菁程假装后知后觉,然后眼神假装就瞟到了七公主的裙子破了个洞,惊讶道 “哎呀,姑娘,你受伤了!快些进来,我这里有些治伤的药” 七公主犹豫,但是若素顾不了这么多了,这里位置太偏了,万一没来的及给公主治伤,公主有个好歹怎么办啊 “公…小姐,这里离医馆还很远,不如咱们就…” 李菁程听这话,就赶紧推波助澜“姑娘,你方才救了我,还没来的及感激你呢,快进来吧,你放心这门我开着的,而且我这人常年体弱多病,就是站也时常站不稳,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会往外说的” 七公主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李菁程拿了药给若素,让她们去房间擦药,打了一盆水进去让她们清洗,自己也回避了,正好到了饭点,她就去厨房炒了几个小菜 七公主擦了药后,又梳洗干净,就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好饿啊,早上出来的急,连早饭都未吃,走了这么长的路,还真是饥肠辘辘 “二位姑娘,可要留下来用饭” 七公主实在是饿狠了,有些扭捏道 “公子,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姑娘,你不知道方才你要是没让这位姑娘将我扶起,可能我就没命了,就是一顿饭而已,没什么不好的”李菁程赶紧将碗筷摆好,给她们添饭 “啊,公子生了如此严重的病” “是啊,能活一天是一天,姑娘,这是去了哪里?”李菁程问道 “去寻人”想到这里,七公主的情绪就很低落 “住在南京城吗” “不知道,大家都说他死了,但我相信他还没死,而且我感觉她就在这里活的好好的”七公主总有一种感觉李公子一定是藏起来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一定活着 李菁程心下一惊,便继续问道 “他是姑娘的至亲吗” “不是,我就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在宴会上,还有一次在街上他帮我抓住了偷荷包的小贼,但我觉得他是这世间顶好的男子,她是我喜欢的人”最后一句话七公主没有说出口,她还想“嫁给他” 李菁程一口饭差点噎死,七公主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了,她怎么不知道 “姑娘,也许这只是那位公子装模作样,等姑娘真正和他相处了,就发现根本不喜欢他,姑娘,过去的人就让他过去吧,这不也要往前看”她能说什么,只能劝七公主赶紧死了这条心啊 “不,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不是你口中说的这样”七公主辩驳道 若素同意这位公子说的话,公主身份尊贵,李公子就算活着,也远远配不上公主 李菁程又吃了一口饭下去压了压惊,她在别人心里这么伟大崇高的吗 “哈哈哈,姑娘还真是用情至深”她决定不再谈及这个话题了 七公主吃饱了饭,便离开了,临走前还说一定会让人给他治病的 李菁程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个天真善良的公主啊,只希望她将来真正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严家老二,你的信”七公主走后,忽然有个人给她送了封信,李菁程还觉得奇怪呢,撕开瞟了一眼 “什么!” 第48章身份被揭穿 李菁程连碗筷也没来得及收,将枕头下的匕首藏进袖口里,便急匆匆出门了,莳羽被绑架了,绑匪约他在同福客栈相见,一柱香的时间不赶到,就杀了他,前日莳羽说有事,要离开几日,除夕夜一定会赶回来的,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被山匪给绑架了 同福客栈人多嘈杂,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如今她势单力薄,只能小心为上 她刚出现在同福客栈,竟然就有人认出她了,请她上楼,难道这是要谋杀,管不了这么多了,随机应变 “我兄长在哪里” “严二公子稍安勿躁,我家主人要见你,见了你自然就知道你兄长在何处了” “带路!” 男子将她带到了一间天字上等房,还正巧了是她之前来住的那间,这是把他们家底都摸清楚了 李菁程推门而入,四周昏暗,窗户紧闭着,入眼的是一立屏风,遮住了里面地东西 “我兄长在何处,你想要什么”李菁程道 没有人回答 “你绑我兄长,又探实我家底,不就是想要钱吗,你要多少” 要多少都给不起 还是没人说话“你到底想干嘛,把爷叫过来,屁都不放一个,你丫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李菁程等不耐烦了,直接走到屏风后面,想看看此人的容貌,到底是谁 走到了屏风后面,依旧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只是依稀模糊地看出一个人影坐在那里,过了很久,屏风后才幽幽道 “严绝字续之,南京人士,十年前父母双亡,跟随长兄四处流浪至淮安府,长兄跟随一名老郎中学习医术,谋术生活,开元十二年中举,后因生了一场大病,长兄严翊将其带到一个村子静养,后便一直未出现过,严翊于清河村当大夫,一年前救下一个女子名锦娘子…” 黑暗中那人将她的身世娓娓道来,与其说是她的身世,不如说是严绝的,好家伙,知道的比她还详细,这人是来抄家底的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我兄长呢” “严绝,哼,我是不是该叫你另一个名字李菁程,或者是锦姑娘”那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传入李菁程的耳朵却觉得心里惊涛拍岸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莳羽不是说她的身份万无一失,谁也查不到的吗,锦娘子只会说她找到了家中族亲,回家去了,而严绝才是她现在的身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李菁程,什么锦娘子,我只是我兄长的弟弟,你到底想做什么”李菁程的声音同样清冷如寒潭,她很少这么说话,那便是她真的生气了 “不认识”男子不禁失笑,好一个不认识,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朝李菁程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的身形越来越近,那种压迫感油然而生,而且越来越强烈 就算四处没有光,李菁程还是认出了他是谁——云寂闻 不知为何她想逃,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面对昔日的故友 “李兄,别来无恙啊”云殊的声音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动怒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算是明白了莳羽根本没有被抓,他就是把她骗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她 “听不懂?李兄你还真是绝情啊”云殊的面孔越来越近,李菁程不由得向后退去 “你到底想做甚”这样的云寂闻让她感到脊背发凉,极为害怕 “做甚?李兄,你为何见了我,也不肯和我相认,我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个严翊,你要如此相信他!”云殊在知道严绝就是李菁程时,恨不得立马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一年多了,她什么音讯都没有了,很多人都说她死了,只有他还像个疯子一样地找他,期盼着能有她的一点线索,哪怕只有一点,或者是告诉他她还活着 “我…我…”李菁程说不出口,与其说她不想连累云寂闻,倒不如说她其实内心最深处就是不信任他,若是现在她面前的是贺新安,也许她会义无反顾就选择坦白,告诉他一切 “你信任贺新安,徐鹭比我更甚,我都能理解,可为何你宁愿相信那个严翊,也不愿相信我!” “我…对不起”李菁程知道再反驳已经是做无用功了,云寂闻认定的事,就不会再改变了 “对不起?李兄知道这种口头的道歉最没有意义了,不如来点切实的,如何?”云殊现在笑的就像个疯子,她的脚步不由地再向后退去,可谁知道正好屏风就在她的身后,她后腿的步伐急促撞到了屏风上 “哐哧!”屏风摔在了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她也跟着摔倒在地上 “李兄,这块屏风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你拿什么来赔”云殊眉尾上挑,俊美的脸上此时嘱着一抹邪肆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赔不起!”她就这一条命,家都没了,又没钱,拿什么赔,和他说话简直浪费口舌 “不,你赔得起,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啊!”她现在有什么可让云寂闻惦记的,就他那个时候输给她的那个寒萧院还是云记糕饼铺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留在我身边” “不可能!云寂闻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李菁程了,我现在叫严绝,我不会留在任何人身边”她直接拒绝了 “严绝,这么说你还想做严翊的弟弟或是说情人”云殊每每想到这一年来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他就嫉妒的想发疯 “云寂闻!”他就算从前再瞧不上她,也不至于把她想成这样的人 “我说错了吗,你敢说严翊对你没有别的心思,他为什么要帮你,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云殊蹲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是我恩人,我们之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关系!”只有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第49章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 “那好,换一个,你做我的情人如何”云殊邪魅的脸庞露出一种属于男性的欲望,李菁程从他的脸上看的真真切切,他丝毫不曾隐匿 “你疯了吧,云寂闻!我告诉你…”她话还没说完,唇瓣就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堵住,热烈深沉的吻和她的唇瓣交缠,滑嫩的舌尖卷入口腔,缠绵地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她想挣脱这种窒息的感觉,用力将他推开,可是这人好像一座山一般屹立着,无论怎么使劲都推不开,忽然她想到了袖中藏着的匕首,她刚想要将匕首捅向云殊,却有一瞬间的失神,便是这失神的片刻,手也被云殊给钳住了,他整个身子都将她压在地上,高高束起的头发垂落在她的脖颈还有脸上,她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却又在清醒中落泪,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在地板上,她对云寂闻还真是无可奈何 良久,他才停下了缠绵在唇边的吻,看着她呆滞的目光以及眼角的泪水,又不忍心,便用衣袖给她擦了擦,等他吻好了,李菁程一脚踹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口中说着厌恶的话 “云寂闻!你真恶心” 她反复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唇瓣,嘴唇越擦越红,还有口中的那些恶心的唾液,都有云寂闻的味道 “是啊,我真恶心,在我还以为你是男子的时候,我便喜欢你了,你说我恶不恶心” “你!”李菁程更是听的心惊肉跳,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她实在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太过窒息了,而且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接下来又会如何呢,后来她不知道云寂闻是怎么放她走的,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又回到了家中 李菁程走后,云殊忽的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沉,天气本就寒冷,他的身上此刻更是一点都温度都没有,属于她身上最后一点余温也消失殆尽,他跪倒在地上,赶紧朝门外喊道 “灵均!” 灵均一听见动静就赶紧推门进来了,看见云殊身体冒着冷汗,嘴唇发紫,便知道少爷这又是寒毒发作了,以往都是每月中会发作一次,可是今日怎么提前如此之久,他赶紧将程映雪给他开的药方熬成汤药,喂云殊喝下,待云殊躺下后呼吸平稳似是睡过去了,灵均才把门带上 他找了一处夜深人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望着那轮残月,耳边是凉风阵阵,吹起他的头发,心中也跟着卷起千堆浪,程二公子所说之物圣莲究竟在何处,再这样下去少爷身上毒怕是也压制不住了,偏偏少爷还不让老爷夫人知道,以老爷的人脉,或许能找到圣莲的些许消息,若是现在要他交出性命换少爷一命,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事与愿违,他们要寻找着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未曾听过的一种东西,几乎没有人相信它是否真的存在过,就连程二公子也说他也不知这种东西在何方,只是书中粗糙的记载过在极寒之地,极寒之地又在何处,程二公子曾说过他的医术也至多能压制这寒毒五年不取少爷的性命,可是五年过去了呢,少爷还如此年轻,将来是要封侯拜相之人,怎么能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直到夜深之时,云殊才清醒过来,躺在她不久前睡过的床上,榻上早已没有她身上的气息,却想他是不是太急了,可是他忍不住就想见她,看着她,她现在应该很恨他,可是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她和严翊说笑的模样,就嫉妒的发疯,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将她锁在身边,她的未来会在朝堂上一展宏图,他也不该束缚她,成为她的绊脚石,这样的得到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的理智让他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放她离开,让她去追求她想要的东西 …… 南京城内得知皇帝驾崩的消息是在除夕夜那日,这个消息无疑传入了七公主还有楚王的耳里,楚王其实早就知道了,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真正传来了这个消息,他还有些庆幸,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七公主知道后,久久不敢相信,明明她离开前父皇还对她有说有笑的,怎么忽然就病逝了,不由得责备自己,若是当初自己不任性,留在京师,父皇是不是就不会走,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她一个人躲在屋内哭了一整宿,谁也不见,第二日再也不哭着吵着要留在南京城了,她告诉楚王说她要回京师赴丧,正好皇兄回不去,她一定会替皇兄好好和父皇告别的 云殊找到了李菁程,即便她还是不肯待在他的身边,便也不想在南京待下去,楚王命他护送公主回京师,他答应了,他知道李菁程想做什么,他相信不久后他和李菁程还会再见面 李菁程呢,自云殊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读书,皇上驾崩了,新帝登基,一时间朝中人才紧缺,也许这是她的机会,只有身居高位,俯瞰众生,任何人都胁迫不了她,京师就算是有生禽猛虎她也必须去,云寂闻,少出现在他的面前吧,他不来招惹她,她便会当作无事发生,让人抓住了把柄,便只有手中有了筹码,才能相安无事,她曾在他家中发现过云寂闻与锦衣卫指挥使走过密切的来往,她不是傻子,朝堂的走向局势她都知道,云寂闻之所以跟着楚王来南京,另有目的,他和楚王早就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来南京也是为了楚王夺位,暗地在筹备什么,而早就听闻,康王和锦衣卫指挥使有一段渊源,这件事也许能成为她的筹码,她不在乎将来的皇帝会是谁,管他是楚王,康王,太子,只要百姓过的安生,国家富裕强大,那他便是个好皇帝,而如今她孤身一人,弱小无助,终是活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第50章左霁月 建安一年,新帝登基,减免赋税一年,百姓夸赞新帝乃仁君,感恩戴德 春序正中,草木蒙青,街上人稠物穰,摩肩接踵,一时之间,京师来了众多学子,皆是自全国各地进京赶考,一时间就连客栈住宿的地方都开始涨价 回到昔日故地,依旧是繁华帝都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啊”李菁程路过昔日尚书府的大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又好像都不在了,她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名男子从他的身边经过,竟也跟着感叹起来 “这位兄台,这首词是南唐后主李煜沦为阶下囚时,长歌当哭,有感而发时,对故国往事的回忆,你又因何忧愁” 李菁程看了此人一眼,初步判断应该是和她一样进京赶考的学子,只是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留在这里,因为他们撞衫了,救命,而且此人穿的却是比她好看,她个子没他高,衣服在她身上有些松垮,再反观这个男人,身材挺拔,自身,粗布棉衣穿的都煞未好看,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那人不仅没有因她不理睬而生气,反而还追上前来,继续道 “兄台啊,你是不是也在为那个李尚书惋惜,我也觉得他是冤枉的,他可是除了云相公以外,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李菁程脚步顿下,看他一脸崇拜地模样,不禁感慨“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会,我就觉得他不是,李尚书可是我心中的标杆”男子傻笑着道 “嗯” 李菁程不再理会,又继续往前走,这人好像就赖着她似的,偏偏她去哪里,都要跟着 “你一直跟着我做甚?” “哦,就是我呢一人独自来京师,没伴,看着兄台和眼缘,就想和兄台搭个伴,日后有个照应”男子憨笑道,看他的样子,李菁程就觉得不太聪明,而且路上这么多人,赶考的学子这么多,偏偏选她,心里不是有鬼,还能有什么 “我不需要”看着这个人就烦,特别看到他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就更烦了,特别是街边上时不时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好像在说相形见绌,她穿着不如这个男子穿的好看 “兄台,兄台,你知道为何我找你搭伴吗,因为我觉得咱们两特别投缘,你看你穿的和我穿的,一模一样,说明什么,说明这是老天都在眷顾我们,想让我们交为好友,兄台,兄台,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左霁月字景明,清风霁月,春和景明,安庆人,家住在…” 傻子! “不必了,我觉得我和兄台不投缘,告辞”穿的和她一样,没有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人又有点傻,那她为什么要和他结伴 “别走啊,兄台兄台”这个时候忽然有辆马车经过,左霁月还没注意到,李菁程眼疾手快将人拉了过来,救了他一把,还真是反应还慢,她怎么一回来就碰到真的傻的人 左霁月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丝毫不在乎刚才那危险的时刻,继续道 “兄台,你救了我,我刚出门的时候,我娘找了个算命的先生给我卜了一卦,说我来京师后会遇到贵人相助,这人一定是你,我就说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果然第一眼就看中的人,就不会错” 李菁程真的很想把这人嘴巴封上,太“能说会道”了 “你娘有没有和你说,你脑子有点…” “我娘说了!我脑子自幼就比别人聪慧许多,我娘还说了,我是神童转世!”左霁月抢先道,一脸骄傲的模样 “大哥,兄弟,我知道你是神童好了吧,所以请你莫要挡我的道,我要去吃饭了”这人的娘真的是爱说笑啊 “吃饭!我也要去!!!”左霁月激动道,他早就想尝尝京师的菜了,现在还有人和他一起,三生有幸啊 “你这么激动做甚!我又没拦着你吃饭啊”她头顶三个问号飘过,她去吃饭,这人跟着瞎激动做甚 “这不是有伴了,兄台我们一起去吧” “你请客?”李菁程皱着眉头,疑惑问道 “我请就我请!你可是我的贵人,请贵人吃饭,我还高兴呢”左霁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吧为了省一顿饭钱,她委屈一下自己,和这个傻子一起吃饭吧 “兄台兄台,你叫什么啊?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家中有几口人?有无兄弟姐妹?父母都是做甚的?兄弟姐妹又是做甚的?可娶妻了?可生子了?生子了孩子多大了?今年有没有把握能高中?读了多少书?……” “严绝字续之,十八!南京人!四口人!死了!只有一个大哥大夫!没娶妻没生子!没有把握!读了几本书!好了!不要问了!!!”啊,她为什么刚才要答应和这人一起吃饭啊,耳朵快起茧子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聒噪的人!!!! “原来如此,我也没娶妻没生子,我今年十九,家在安庆府,住在城南裁衣铺旁边,家中三口人,父亲不久前去世了,家中还有个老母亲……”左霁月自顾自地把家门报上,他认为结交好友就要坦诚相待 “左公子!左大哥!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咱们吃饭!来!这碗混沌你先吃!”她现在想怀疑人生 “这怎么好意思,严老弟你是我的贵人,应该你先吃,我等下一碗”左霁月极为认真的道,还将那碗混沌推到她的面前,给她取了一副筷子递上 不是!大哥!她的意思是用饭堵住他的嘴 左霁月又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然后忽然问了句 “严老弟,你知不知道云首辅啊,就是那个云相公” “不知道!”李菁程便是不想回答 左霁月又开始给她科普了云家上上下下的事,以前怎么光耀门楣的 “怎么能不知道云相公呢!他可是……” “嗯嗯嗯!左大哥,咱们先吃饭!这些事待会再说,你看这馄饨的肉馅富足,配料丰富!快吃”其实这碗馄饨里面只有汤上漂着零星一点葱花,什么都没了,三文钱一碗,连个荷包蛋都舍不得加,因为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左霁月比她还穷,从他的荷包里能拿出来的钱只有铜板 “这个严老弟,我路上荷包不小心被人偷了,然后我只能去书斋帮人抄书,赚点银钱……”他也有点窘迫,因为他的荷包都是从路边捡的 第51章泄露试题 “无事无事,这馄饨好吃!”算了看在他请客的份上吧,只要他不要再说话,就不揭穿他的窘迫吧 “果然是贵人,严老弟,你放心,等我高中了,请你去醉仙楼!”左霁月觉得他这是遇到一辈子的知己了,患难见真情啊 “这就不必了”她不想去,蹭了这一顿就好了吧,她也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 这个世上怎会有如此善解人意的贵人啊,肯定是不想浪费他的银钱才会拒绝的,严老弟,他真的哭死啊,他左霁月这一世有一位知心之交便已足够了 “严老弟!你今夜有无住处,要是没得住,来我这,我可是抢到了房间”贵人如此待自己,他必报之以琼瑶! 这还真的没有,她才刚到京师没多久,没来的及去定住所就被左霁月缠上了 “这,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左霁月的朋友就是最好的!”左霁月一拍桌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 老板被他吓了个激灵,骂骂咧咧道 “这位公子,我这桌子也是要钱的,要是拍坏了,我可没有钱买了!”吃的最便宜,还搞这么大气势,吓唬谁呢 这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有点像贺新安 “严老弟,告诉你,我娘找的那算命先生说了,我这次进京赶考,必然高中!搞不好还有可能是状元郎”说到这里的时候左霁月悄悄的在李菁程耳朵小声道,这件事情可不能大声宣扬出去,那些趋炎附势的人肯定都得上来巴结自己,只能偷偷告诉严老弟 这小子真的什么都敢想,他娘也是什么都敢听,那个算命的也是什么都敢说 “啊,左大哥,那日后中了状元可不要忘了小弟”她忽然觉得左霁月这人还挺逗,便也悄悄的和他道 “绝对不可能的事,我自诩比别人聪慧,中状元的事还真可能落在我的头上”左霁月也是这么想的 不说这众多学子,想要拔得头筹,就拿江西的学子来说,出了名的会读书,年年殿试前三甲都有江西的,他还真是自信十足,也是好事,这种人活的久 “好,那我就沾点左大哥的福气,和左大哥一起住吧”天知道,她为了省点钱,多么委屈自己,京师的客栈的价格是平时的两倍,算了,以前也不是没和男的一起睡过,况且左霁月就是一个傻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哈哈哈,我这人就是福气多了点,从小到大做什么事就没失败过”左霁月还真的没有吹过牛,凡事他想做的,就没失败过 ……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师忽然在散布春闱试题之事,有人说只要花重金相求,便会有幕后的神秘人将试题写成一张纸条秘密地传给他们,一时间京师那些有钱的贵族子弟都前去买题,回到家中,不再看书,而是到处游乐,等着春闱那天到来,一展风采,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试题竟然传来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写满了春闱试题“一叶落而天下秋” 新帝刚登基,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春闱题目泄漏,直接指向今年的出题人徐阁老,冯次辅等出题官,一时间人人自危,皇帝便派大理寺和刑部尚书等人彻查此事,务必在三日内查清 起初这个试题是那些贵族子弟先知道的,将他们抓起来,逼问了一番,也才知道是有人说知晓今年春闱试题,只要花重金就能告诉他们,他们这才听信了馋言,买了试题,可是后来也不知为何,试题全让人知道了,那他们花的钱都白花了 而住在客栈的李菁程和左霁月当然听闻了此事,此时他们住的这间客栈都被包围了,客栈内住着的大多是参加这次春闱的学生,人人都有嫌疑,皆被带回刑部审讯,不过因为都是学子,不是犯人,审讯之时并没有受到严刑逼问,顶多就是吃的差一点,住的差一点 刚好左霁月刚被问完话,回来了,和李菁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就是让他不要害怕,实话实说就好了,审讯官不会刻意为难他们的 只不过让她意料之外的是主审官竟然是云殊,又见面了,云殊坐在高座上,就像一个王者一般,睥睨众生,却在见到李菁程那一刻,冰冷而又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一直注视着她看,几月没见她了,瘦了许多 “严绝字续之,南京人士……”狱卒开始将她的身世一一说出,方便云殊审问,可是直到狱卒说完了,云殊还没有问出 “大人,有何想问的”李菁程见他一直没说话,便开口提醒道,他身边的狱卒也觉得奇怪,他们大人都是先发制人的,怎么这会审讯累了,走神了? “无,你不是,下去吧”他连掩饰都不像掩饰,他对她的一份偏爱是无条件信任她 狱卒睁大了双眼 “这…大人…” 云殊一个眼神过去,那个狱卒不敢说话了,他们大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她不是” 李菁程又被带走了,云殊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随后下一个学子被带上来了,他又是那副冷若冰山的样子 “房子都,潭州人士,家中三代务农,乃家中第三子……” 房子都的心跳随着那狱卒的声音越来越快,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云殊,此人一进来云殊便注意到他了 “抬起头来!我们大人要问话”狱卒念完后,看房子都还低着头,不由训斥道,寻常人进了大理寺自然害怕,但是大人问话,便是由不得他 房子都这才慢慢抬起头来,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 “可知道今日京师的传闻,春闱试题泄漏一事”云殊的声音从高座上传来 “不知不知,大人”房子都连忙道 “不知?”这件事整个京师都传遍了,更何况这人还是参加考试的学子,竟然不知 “一叶落而天下秋,连三岁孩童都会说,你不知?” “大人…小生刚才太紧张了忘记了,小生听起过”房子都又改口 “和本官说说你对这句话的理解”云殊漫不经心道 房子都吞吞吐吐,憋了半天一个字说不出来 “嗯?你一个举人竟连半分见解也无?”云殊沉声道,说起见解,那个叫左霁月的倒是不错 房子都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的举人之名是动了点手脚得来的 “大人,小生也是一时紧张所故此语塞” “哦?读书人且能考中举人想来四书五经也是熟读,便说说《中庸》内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是何意思” 房子都压根就没听过这句话,哪里说的出来意思,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句 “上天…的命…说的…是性格…” “连《中庸》第一页上的东西都说不上来,本官倒是不知你是如何考中举人的!”这一声质问,传入房子都的耳里,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大人,小生真的不知道春闱谜题是如何泄露的”房子都吓得口不择言,现在就想摆脱罪名,他哪里知道进了大理寺还要考文学,大理寺和刑部都是些什么人,连这种莽夫五官也会背四书五经 “本官问你了吗?”云殊眼眸冷艳凌厉,孤傲凉薄 “大人…小生冤枉啊”房子都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下来喊冤 “来人!抓起来!什么时候口中说真话了,再来禀报本官!”云殊不想浪费口舌,这么不禁吓,不禁问,也敢干坏事,什么人选中了他,一转头就把人卖了 “是,大人!” 第52章不仁不义 左霁月一看见李菁程回来了,赶紧走上前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万事大吉,人平安回来了 “严老弟,大吉大利,你没事就好” “怎么,你觉得我是泄春闱考题的人”方才看见云殊,她现在还有点心理不适呢,不知道要以何态度面对他啊 “当然不是,严老弟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只是害怕严老弟你进去了,万一被那审讯官唬住了,失了仪态,被那审讯官责罚就不好了,你没事就好,你放心,咱们肯定很快就能出去的,他们大理寺虽然要查案,肯定也不可能一直把咱们关在这里,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左霁月担心他待在这里害怕,便喋喋不休安慰她 “左大哥,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放心吧,堂堂七尺男儿,也不是吓大的”李菁程扶了扶额头,情绪一波三折,最后换上和左霁月一样的表情 “我就知道我左霁月看上的朋友就是顶好的,铮铮铁骨,一身男儿气概” “严绝,我们大人有事,喊你过去”一名狱卒走过来,没好气的道 一时间狱中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她,被大人叫去问话,莫不是试题是此人泄露的 “干什么呢!严老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大人方才不是审过了吗!”左霁月拦在李菁程的身前,不让那名狱卒靠近 “大胆!我们大人要问话,岂容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左霁月还想说什么,就被李菁程拦下了,说多错多,云殊找她总不能吃了她吧 “左大哥,无碍,我去去就回,你不是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又不是我做的好他又不能拿我如何,放心!” 左霁月这才让开,他相信严老弟说的,他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严老弟,不要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谅他也不敢如何!” 李菁程点头,跟着狱卒来到了刑部的偏房,这里是刑部大人们办公或是睡觉的地方,云殊平日里不回云府就住在此处 虽看着简单朴素,倒也干净整洁 “大人,小的把严绝带来了” “让他进来,你下去吧”屋内传来男子低沉悦耳的嗓音 “是,大人” 狱卒离开了,李菁程站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不进,她总觉得现在见他就有些后怕,他好像不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云寂闻了 “你如今连见我都不肯了吗” 还未等她想好,屋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门被人打开了,云殊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她 “我…没有”李菁程否认道 “那你为何不进来”云殊就这样望着她,不想放过她眼神中的任何情绪波动 “我…云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不好吗”她觉得以前在国子监的云殊孤傲毒舌,虽然每次都把她气个半死,但是那才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这声云兄就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他们还是国子监同窗之时 “从前一样?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能和从前一样克制吗”云殊自嘲一笑,就算她现在是别的面孔,可是看见她,他就会情不自禁 李菁程无言以对,她还是离开吧,她也不知如何看待云寂闻这突如其来的感情 “你想走?”云殊见她转身,便要离开了 这不是废话吗,她不走留在这里做甚 “是,既然云大人觉得不行,我也无话可说,我不挡云大人的路,云大人也别来招惹我行吗” “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当年的事”既然她对他没有丝毫情意,那他也只能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将她捆住了,她的前程她想做的他都会帮她,但是她的人他也要得到,得不到心又如何 听到她爹,李菁程的心便不再平静,转过身来,拳头捏的死死的,神色狠戾,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吐出几个字 “你想用我爹威胁我”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的身边,不抗拒我,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云殊看着她那厌恶的眼神,心如刀绞,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那贪婪的欲望,他就是想得到她,不想放她走,毕竟她真的太招人喜爱了,先是七公主,后是严翊,现在又来了一个左霁月,这才多久就有人接二连三地来招惹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下作!卑鄙!不过,我爹的事我自己会查,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李菁程的眼神藏了一把刀一般扎向他,一下一下剜着他的心 “我就是这样卑劣无耻之徒,为了达到目的便不会罢休之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激怒我,今日我见那左霁月就挺不错的,不如杀了他供我取乐”云殊彻底被她激怒了,下作,卑鄙,还真是知道怎么往他心里扎刀子 “云寂闻!左霁月他是无辜的!” “不过,你好像得逞了”李菁程自言自语道,左霁月不过是和他相识几日,便被云寂闻拿来当作威胁她的筹码,他还真是了解她,两人若是相安无事,她本也不打算用锦衣卫指挥使以及楚王的事来威胁他了,当今皇帝要是知道他们背地里搞这些事情,不知作何感想,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我答应你,但若是左霁月或是我在乎的人有一人被你所害,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很好,今夜戌时来云府”他笑了,只是不知道这笑掺了几分真切实意 第53章生命中的唯一 月色清霜照在屋檐上,微风吹拂,树影婆娑,重门叠户的层层宅院一片幽静,云府门前留着两盏高悬的灯笼散发着幽幽亮光,再次站在此处的时候,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想去哪就去哪的少年 注视着云府的大门,想了想还是走后门吧,不要惊动了云府的人 翻墙的身手依旧利索,李菁程不禁感慨,这看家的老本事还算是好使啊 还好这个时候四下无人,她熟练地走到了云殊的院子,房内没有烛光,人不在房内,难道还没从刑部回来 “我以为你不来了”院长内的闲庭树下,云殊坐在从前两人一起喝酒的亭子内,桌上摆放了很多坛酒,他一人坐在那里小酌 “答应你的,我自会来”想也不用想,她也知道云寂闻让她大晚上过来做甚 “去屋内把那身衣服换上,过来陪我喝酒” 李菁程皱起眉头,他在搞什么,喝酒就喝酒,换什么衣服 推门而入,房内没有点灯,漆黑昏暗,但是隐隐可以看出不远处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微微月光倾泻,照在那人身上,一身丝绸锦衣光亮无比,平凡添了几分诡异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换衣服,怎么有人站在那里” 李菁程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轻一吹,壮着胆子朝那里走去,越靠近越发现那人站在那里屹立不动,仿佛是尊佛像,眯着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形衣架,架子上挂了一件衣服,怪不得这么像个人,让她进来就不能点盏灯,云府什么时候这么节俭了,想把她吓死 她找到烛台,将所有的灯盏都点亮,房间内瞬间光亮清明起来,那件衣服挂在屋内的正中,此刻所有的烛光都朝那件衣服上汇聚,它就像个天然发光的玉石一般,熠熠生辉 水粉色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淡粉色的裙装广袖上是细软的绒毛,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在灯下,仿佛如真的蝴蝶一般,翩翩飞扬,栩栩如生 云寂闻想让她穿女装!她是个姑娘,确实很喜欢漂亮的东西,这么华贵漂亮的衣服从前她只能艳羡别的姑娘能穿,在清河村那一年她活的很放松,不必担心别人认出她的身份,可以喜欢那些漂亮的花,衣服,首饰,可是她总觉得在他面前穿成这样极为别扭,她不愿意 “我不穿!要穿你自己穿!”她才不想穿成那个样子见他 云殊放下酒杯,转头看向她 “你要是不穿,我来替你穿,更好也可以好好看看我的阿菁”说的云淡风轻,却处处透露着不容她拒绝 “别叫的这么恶心!”李菁程将房门重重的关上,云寂闻这人阴晴不定,万一真的臭不要脸进来帮她换,可想而知,为什么方面她要莫名其妙和他认识 这么繁琐的衣服,穿起来也极为困难,有好几次她连衣服怎么穿都不会,最后还是胡乱以自己的感觉把衣服穿上了,竟然难得的合身,云寂闻怎么知道她穿多大的尺寸,再次推门而出,这身装扮显得她不伦不类 顶着一张普通略微秀气的男子脸,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门上,没有任何装饰,配上这一身华贵的衣裙,简直了,可以用鲜花插在牛粪上形容了 云殊看她走出来,并没有多大的波动,而是招手让她过去 李菁程提起厚重的裙子,朝他走去,离近了发现,他一人已经喝了四五坛酒了,云殊忽然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忽然跌入一个男子的怀抱里,让她惊慌失措,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修长分明的手指摩挲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特别是当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游离之时 “面具戴久了也难受,一年未见,也不知道我的阿菁现在是不是更美了” 曾经她还是尚书府的嫡公子的时候,京师就有许多贵女或是公子私下里讨论说她若是个女子一定长得倾国倾城,那个时候谁人又敢怀疑这位嫡公子是三小姐呢 云殊朝她的脸部轮廓摸去,果然有一道很细微的痕迹 “不要!”李菁程不想,她现在至少是另一个人的脸,若是撕下了面具,她就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伪装,她的内心就是极为抗拒 云殊直接将她的面具撕下来,原属于她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云殊痴迷的看着她,和从前那个李菁程比,现在的她脸上一点修饰都没有,没有故意涂黄粉,描眉,脸上属于男子的特征弱化了,让人看了一眼就无限的沉沦 “真美”云殊唇角笑意分明,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修长白皙的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如痴如醉 “你放开我!”任凭她如何挣扎,云殊都不为所动 云殊将她的头发放下,三千青丝垂落,随着凉风,四处飘起,有好几缕还吹到他的脸上,有些痒,牵动着他的心 这样的她真的美的惊心动魄,可是那个叫严翊的男子就这样看了她一年,那种嫉妒狂热,瞳仁中浓烈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心中一股燥热的火气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 “你别这么看着我”李菁程偏过头去,她受不了他那种眼神,感觉掐在她的心脏呼吸不过来,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墨香又在一步一步迫使着她放下内心的坚守 “阿菁这么美,为何不能看,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都与你耳鬓厮磨”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让她的心也跟着狂动 “你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阿菁不喜欢吗,可是你的脸为何这么红”云殊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她的脸其实没有红,只不过就想逗她,看她慌乱的模样 李菁程赶紧否认“我没有!你喝多了,快点放开我!” 以她的了解,喝这么多酒,肯定是喝醉了 “不放,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云殊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眼神愈加炙热,连周身的冷气也被他燃烧起来 “谁是你的人,我只是答应你待在你身边而已,仅此而已,我不是你的姬妾玩物!” “阿菁,你怎么这么天真,留在我身边就是我的人” 李菁程生气了“你若是想找个泄欲的人,花满楼的姑娘个个绝色,又懂得怎么取悦男子!” “你觉得我把你当玩物?嗯?”云殊的眼神变得癫狂,想要把她吃了一般 “难道不是吗?”李菁程知道他生气后果便是折磨自己,但是她就是想说 “阿菁,你到底是傻还是装傻,我从未把你当过我的玩物,知道你是女子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想把你娶进家门,当我的娘子,一生一世只与你厮守”他的怒气也上来了,他一字一句将他的内心说与她听,他想让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把她当过玩物,他视她为掌上明珠,生命中的唯一 第54章共眠 “云兄,你是云家的二公子,而我是罪臣之后,我们本就没有可能,我李家上上下下五十几口人等着我为他们洗脱冤屈,我不可能成亲,也不会依附在谁的身边一辈子,我们都放过彼此不好吗,我有我的仇要报,而以你的能力将来也会和云首辅一样封侯拜相,你的妻子也应该是和你并肩之人”她和云寂闻现在本就是两类人,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捏死她,她只想查清真相,还李家一个清白,这条路很艰难,或许是几年,几十年,或许一辈子也完成不了,但是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去做,注定了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安稳安定,将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她护不住他,他也无法保她安稳 “可我只要你,我不想要什么名门贵女,公主皇亲,我只想娶你为妻,你若是介意你的身份,我可以帮你,你想为你爹为李家报仇我也可以帮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喜欢我”云殊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低下过,他这话说的与其说是真切不如说是恳切,这几年来有不少人来家中提亲,他都拒绝了,他无法放下她 李菁程听的难受,他那样真真切切的表露自己的感情,让她都无法再说出伤他的话,可是那又能如何,也许她这辈子都无法做回女儿身,清河村的那一年就如同一场梦一般,想要查清当年的事,以她的能力除了改头换面科举做官还能如何 “云兄,对不起”没做完这件事前她无法给任何人承诺,无论是尚书府的公子还是小姐,哪一点都足以让她被千刀万剐,谁又能保证每一天如昨天一样平平安安,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被世人发现,自己每日都颤颤巍巍的活着,如何给他人一个承诺 “好,我知道了,不过我这个从来不接受别人口头的道歉,我要的是行动付出,既然你觉得我视你为姬妾玩物,那就要做好姬妾该做的事,也许你伺候的我开心了,我就不杀那小子了” “你不是答应了我不动他们!”对于这人的变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前一刻深情表白,后一秒便又在威胁她 “此一时彼一时,我向来就不是言而有信之人”云殊心里苦笑,看着她那张怒气冲冲且对他憎恨厌恶的脸,他就想让她对他笑 “笑给我看!” 这人就是一个疯子,还想她笑,她现在恨不得提刀砍了他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阿欢也在府上” 阿欢!她走了以后,一直没寻到阿欢的踪迹,那时她偷偷溜回来也未曾见到过他,她不是李家人,本就不会受到牵连,原来是被云寂闻这个混蛋带回来了 “你想怎么样,云寂闻,我们之间就必须闹成这样吗!”又想利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她吗 “我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笑给我看,阿菁这么美,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疯子!” “笑不出来,没关系,咱们就换个方式”云殊一直将她揉着,就是不让她挣脱 云殊的脸逐渐放大,离她的脸越来越近,近到他黑色眸子内自己的那张皱着眉头的脸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又想亲她,死变态,她的脸侧向一旁,不再看他,最后他的唇瓣只落到了她的脸颊旁,他忽然低低的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邪魅,忽然她感觉腰上的腰带被人用大手撕扯 !!!饶是知道云寂闻让她来的目的,可是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云寂闻!你放开我!!!”这一次她死命挣扎,可是她越挣扎,腰封就被牵动,扯的越厉害,最后被他一用力,腰带直接被他给扯下来了,她的衣服刚才因剧烈挣扎本就松了很多,领口处,里面穿衣的亵衣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加上现在腰带没了,整件衣服更是松了开来 云殊抱着她进了房间,屋内灯火通明,刺的她睁不开眼,从她的视线只能看见云寂闻那张阴鸷的脸 “你要做什么!云寂闻,我告诉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做夫妻之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不傻啊,还知道他要她来的目的,不过他现在还不想做那种事情,但被她这么一激,还真想做了 “安静点,要是把其他人吵醒了,以你现在的模样,知道后果的” 李菁程忍住怒气,不敢大吵大闹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忍!!! 云殊将她放在床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袍,在李菁程看来这简直是骇人,她的一世清白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阿菁,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你之前给我脱衣服的时候,不是大胆的很”想起程映雪让她给他脱衣服试针的时候,总感觉她有点怪异,原来是害羞啊 回想起那个时候,因为这件事她几天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他 云殊将外衣脱下,挂在架子上,便上去将她的衣服也扒了,尽管她对他拳打脚踢,都无用 就在李菁程心里辗转反侧,想着这四处有什么东西能够打死他的时候,正好了就用床边上的烛台,把他敲晕,结果云殊只是熄了灯,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抱着她睡觉,对就是真正意义的睡觉 可是贴的这么近,后背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让她极为难受,她是畏寒,冬天穿的比别人都多,但是这样近的距离带来的热意着实让她消受不起,她想挣开 “别动,阿菁,你要是再动保不齐今晚我就和你坐实夫妻之实”云殊的声音沙哑低沉,此刻传入她的耳里,更像是魅惑人心的幽香 李菁程再也不敢睡了,僵硬着身体,睁着大大的眼睛,观察着四周,没有半分睡意,而云殊好像真的很疲惫,身上带着酒香气,一阵一阵的冲入她的鼻腔,她好像也醉了一般,最后真的抵不住困倦睡了 云殊的双眼忽然睁开,挪了挪她的身子,将她的脸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睡着后的她乖的像个小兔子,收起了张牙舞抓的姿态,他在她的唇瓣轻轻落下一吻,绵软香甜,她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她 第55章空穴来风 “严老弟,你知不知道那个泄露春闱试题的人竟然是住在我们隔壁的那个房子都,我听说他考中举人都是造假的,他和潭州知府私通,暗地里帮潭州知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那知府大人就答应他让他从童生一路中举,这次还是那知府答应他说来京师便有人保他考中进士,让他将科举试题泄露出去,你说房子都这人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左霁月絮絮叨叨的将今天早上出去吃饭听来的消息复述给李菁程听 “嗯,只要科举考试不出差错就好了”这件事对李菁程来说,无关紧要,房子都犯下得罪更和她没关系 “说的也对,还有三日便要考试了,严老弟,你看书看的如何了”左霁月道 “一般,我怎么从未看你看过书”李菁程不由疑惑 “哦,我娘都找算命先生算过了,我肯定能高中,不用看书,哈哈哈” 这人真的是来参加科举的,如果算一次命就能考中,那算命先生的摊子都要被挤破了 “严老弟,以我对你这些天的观察,你肯定能高中,保不齐和我一样中个殿试三甲,那倒时候咱们两在京师都可以横着走了,哈哈哈” “借你吉言”不说了,左霁月就这样的人,莫名的盲目自信,还盲目相信她,江西这么多学子,他们想要脱颖而出,难上加难啊 “严老弟,你知不知道云大公子和云二公子啊,我听说他们可是国子监的两位天才,云相公生的两个儿子在读书方面都颇得他的天赋,有机会真想见见那两位公子,不过我更想见见这云二公子,我还听说他现在都不在国子监读书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这次的春闱啊” 看左霁月的眼神真的是很崇拜那人了,他是想见见不到,她还不想见他呢 “那天在刑部的审讯官就是他” 左霁月还真的不知道,他还以为是刑部哪个学识渊博的大人,那大人还问他对泄露考题的见解,他就随便说了两句,没想到那个大人竟然是云二公子! “啊,那我就这样错过了,没让云二公子记住我,真该死!”他爹临死前可是寄了一封家书给他,让他来京师做官给云二公子打打下手,他有什么帮要他帮,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做,这就这样错过了,再想见到他可就难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她看左霁月对云殊都已经到了着魔的程度了,还是提醒他一下吧,云殊还想杀他取乐呢 “怎么可能,云二公子肯定是个好官”不然他爹怎么会让他来帮云二公子 “随你怎么想,午饭吃什么” 左霁月别的不说,仗义是挺仗义的,这几天一只说她是贵人,不让她花钱,快考试了,还去书斋抄书赚钱,心真大啊,还写诗拿去卖,不过她看他荷包这几日挺满的,应该是赚了点钱,反观她的荷包,只剩下三个铜板了 “嘿嘿,严老弟,我这几天抄书赚了不少银子,今天咱们就去大吃一顿!” “上哪啊” 视角一转,两人来到了一家汤饼铺子,左霁月请她吃了一碗汤饼,汤有葱花和肉末,饼是肉馅的,好吧,这对于他们两人这几日吃的来说,却是是顿大餐了 “怎么样啊,严老弟,这一碗汤饼七个铜板,我们平时吃的馄饨,阳春面三个铜板,是不是觉得这汤饼很好吃,一口咬下去都是猪肉的香味”左霁月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碗汤饼扫空了,其实他还想吃,但是舍不得,还是留给晚上吃吧 “多谢左大哥”这些天他一共花了九十八个铜板,连带着她这份,等着她以后有月俸了,还给他,毕竟拿人手短啊,而且这兄弟总觉得他有点傻,这么仗义,以后多照顾照顾他吧,也是她重新回京师认识的第一个人了 “不谢不谢,都是小事”他家里以前过的也还不错,从爹死了后,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娘总是省吃俭用,留给他 “你们知不知道,上次那个泄露试题的房子都好像是楚王身边人的,是楚王让他做的”两个同样是学子的年轻人悄悄的在讨论 “嘘,别乱说,要杀头的” “可是这事都传开了,不知道陛下怎么处置楚王,会不会念在兄弟情谊上不追究” “这怎么可能,王子犯法可是与庶民同罪” 李菁程刚要喝口汤,听到这话时,不由皱眉,楚王和这件事有关,房子都一介亲民,怎么可能会被楚王考中,而且他还这么蠢,楚王能看中他,眼睛瞎了,可是这些事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应该是有人在幕后要陷害楚王吧 “严老弟,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左霁月也听到了 “听听便好”这种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