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为何那样疯》 第1章 测灵根 道历一二一年。 听闻华擎宗仙师前来京城招收弟子，云国上下不论贵贱出身，男女老少都来这万人广场试上一试，碰碰运气，没准就是气运之子了呢，天上砸灵根，一朝入仙门，从此长生不老，过上皇帝也不敢想的好日子！ 众人想的很美，也难怪万人广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比最繁华的集市还要热闹。 广场的最外围，一个血染襦裙，半边脸都是血污的少女急匆匆地赶到，她提着罗裙，在众人恐惧嫌弃的避让中，向前走去，那血染的眼冷静得吓人，她却完全不在意他人的视线。 马车边，家中可是皇商的罗雀愁可是半点不让，她从小锦衣玉食，嚣张跋扈惯了，此时拿着小香帕脸边挥了挥，“哟，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一身血的也真是晦气！” 染血少女，也就是朽茧道：“你哪只狗眼看见了？没看见就闭嘴！” “你！” 朽茧懒得理她，正准备绕道而行，她身上的玉牌掉落在地。 人群中含笑看戏的明媚少女折扇遮唇，默默看她。 罗雀愁三两步上前捡起玉牌，还没细看就被朽茧一把推开，夺过玉牌。 罗雀愁气了，一巴掌挥过来，却在中途被一只秀美的手抓住。 那明媚少女身着米白抹胸，齐腰罗裙，搭着宝蓝金线褙子。 她手持八海归荒折扇，此时却已合拢，竖在眼前。含笑的眼泛着冷意： “罗瑞晟也未免太宠着你了，真是不知收敛。” “你是？”罗雀愁干瞪眼，随后狠瞪了一眼朽茧，不甘不愿地走开了。 朽茧向少女道谢。 少女笑道：“我叫海绡香，你呢？” “朽茧。” “好独特的名字。” 朽茧想：我自己取的，能不独特吗？ 海绡香没有问及朽茧为何一身血污，朽茧也没问她为何帮她。 两人各怀秘密，各怀鬼胎。 抬头—— 天上的仙师手一竖起，一座庞大的道台高高耸立，在凡人民众的惊呼跪拜中像是一道天堑，隔开了仙凡有别。 仙师仙童轻飘飘在道台落定，指着一人高的玉碑道：“这是测灵碑，有灵根的留下，没灵根的下去，谁先上来？” 仙师话少，傲慢，他不认为有必要对凡人过多解释。蠢的最好赶紧淘汰。 第一个上来的是个神清骨秀的白衣少年，他一上来就引来了个别的惊呼声，不知为何又压抑下去。 仙师眼睛亮了，他满意地摸摸胡子，不时地点头，因为他看出了这位白衣少年是天生剑骨！ 灵根不会差的！ 果然，芒寒色正，眼眸通透的少年一测试—— “风灵根，天灵根！”仙童高兴地扭头。 “留下！”仙师大手一挥，尘埃落定。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四灵根五灵根，最多的还是无灵根，毕竟平凡才是大多数。 到了白泱泱，她是书香世家特有的温婉少女，本来是要等将来混了个才女名头嫁个门当户对的正人君子，但她有点叛逆，她想修仙。 “天灵根，水灵根！” 白泱泱高兴地眉眼弯弯，想要欢呼，但自小的教养让她也只是握了握小拳头，给自己说：好样的。 又是一轮，淘汰一轮，来了个严肃的少年严子陵，他得知自己是变异雷灵根的时候，仍然板着脸，好像欠了钱一样。 终于到了朽茧，这时广场上全是无缘之人，大家都爱凑热闹，都不想离开，每到一个有灵根的人都要欢呼，就跟金榜题名了似的，而每到一个五灵根的，都是各种叹息，甚至赌上了，下一个有无灵根。 朽茧内心十分紧张，但她不喜欢表露出来，只是装作沉稳淡定地走上道台。 “伪灵根，五灵根！” 仙童报出，仙师头都没抬一下。 朽茧松了一口气。 下一个是海绡香，她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嘻嘻的，还和台边的朽茧挥挥手。 朽茧：“……” “天灵根，木灵根！” 一报出，海绡香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小跑到她身边，“这下我们就一起了！” 一起吗？ 天灵根和伪灵根，怎么可能！ 她看着罗雀愁走上台，对方根本顾及不到朽茧这边，看得出来她十分紧张。 同手同脚。 “双灵根，金木灵根！” 哦豁，这下她喜极而泣，终于有空过来嘲讽朽茧了。 “哼，不过一个五灵根，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可是双灵根！” 朽茧无语：“得意的是你吧。” 她不由又想到了刚才路上遇到的离谱事，简直比修仙还要离谱！ 第2章 离谱 说起来谁也不信，朽茧在来的路上经过一片小树林，然后她摔倒了，她跌进了古怪的大坑里。 【你好，人类，我是人工智能「盖亚」，因高维战争导致系统故障，掉入低维世界。别害怕，本人工智能并没有伤害低维人类的想法，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既然选择你，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互帮互助……】 ？？？ 朽茧表示听不懂，完全不理解。 她四下张望：“那么，你在哪里？” 要相信对方的鬼话，起码也要见个面吧！ 【……】 【我在你脑子里。】 朽茧：“……” “所以你是一缕魂魄？” 【人工智能没有魂魄，人工智能只是工具。】 “不懂，你是妖怪吧？” 不是也有妖怪修炼成精的吗？它不会要害她吧？吸她精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你没有被害的价值，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高维世界。这个目的的达成，需要我和你的共同努力，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大可放心。】 被强行一致的朽茧：“我都不知道高维世界是什么，我能和你一致什么啊！” 【修仙的尽头是什么？】 朽茧：“得道成仙？” 【得道成仙后呢？】 “自在逍遥啊！” 【之后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所在的只是一方小世界，你以外还有无数小世界，然而所有小世界加起来也不过是高维世界随意翻阅的一本书籍，一切有迹可循，一切了然于心，时间也不过是神的玩物。你想成神吗？任意穿梭时空维度的真神？】 朽茧：“你的话很有蛊惑力，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去登仙梯吧，你会看到你想要的。】 朽茧回过神，看见天梯一阶一阶从天而降，仙雾弥漫，仙途浩渺，那站在终点的仙人无法企及。 「为什么选我？我只是个废材的五灵根。其他人不是更合适吗？」朽茧困惑不解。 【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我测算了无数种可能中最有可能到达高维世界的人选，人类可能出错，人工智能不可能。这种测灵碑对你毫无意义，这方世界排斥我的存在，而我与你绑定，所以你也被排斥了，五行不可能对你有多少亲和力，五灵根已经不错了。你之后也必须学习我给你的术法，只有高维术法才能保证你去往高维世界过程中不至于被撕得粉碎。】 朽茧望天：「什么高维世界，简直像天方夜谭。你确定不是什么吸人精魄的妖怪吗？」 【……】 【你先顾好眼前的吧。】 「说的也是。」 朽茧那天生剑骨的白衣少年一往无前，天梯对他来说就像走路一样轻松。 其后白泱泱、严子陵、海绡香、罗雀愁不甘其后，迅速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朽茧走在最后，她是越走越感吃力，简直了，束缚在她身上的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她咬牙切齿： 「盖亚，我看其他五灵根的人也没这么吃力，不会是跟你有关吧？」 【虽然我很想说不是，你等会就知道了。】 她被压弯了脊背，简直要爬。耳边传来人们陷入幻境的魔怔声，痛哭流涕，破口大骂，猥琐发笑，场面极其混乱。 朽茧想要抬起头，眼前出现的却是钢筋水泥，无数泛着铁锈冷光的长方形箱体，太多了，密密麻麻，整个空间充斥着无数的数据流，穿过她迷茫的双眼，穿过她狭隘的大脑。 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试图离开，这个空间外是万古死寂的黑夜，又是无数密密麻麻的漆黑箱体，堆积向天际，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无论怎么走，怎么走都看不到人类，他们去哪了呢？ 密密麻麻蚂蚁样的数据流。 她不知道人类已经失去了躯壳，在虚拟世界里长生不老。 他们无处不在。 更远的天际，朽茧呆呆看向天际。 就在她的视线内，巨大得已经超出她的想象范围的蓝色球体从地平线一点一点上移，令她无法理解的现象，若是荒谬，她只当做笑谈，为何她感到如此熟悉？ 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地球这个概念的存在，她不知道她在多少光年外遥望地球的放大版残影。 高维人跨越了多少个维度怀念地球。 这些她都不懂，她只感到恐惧，于是她尖叫了出声。 而她尖叫的样子，则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轻蔑笑过。 第3章 收徒 这次收徒声势浩大，华擎宗的掌门长老一个不差，都到齐了，这是难得的场面。 掌门江陵道人是个玄青道袍的老者，他一直盯着走在最前头的白衣少年牧洲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天生剑骨，心性绝佳，好哇好哇！” 一旁霜白衣衫的老者太白道人瞥了他一眼，不高兴道：“这次你不能再跟我抢了，天生剑骨，合该就该来我们剑峰！” 江陵道人面色讪讪，闭上了嘴。 那唯一的女长老山阴道人鬓乱钗横，交领齐腰石榴襦裙，笑得漫不经心。 “我倒是觉得第二个丫头和第三个丫头心性上佳，都是不错的苗子。这次好苗子众多呢！” 要知道以往是万里挑一，有一个好的就谢天谢地了。 江陵道人看了看，连连点头。 最边上的器阁长老野竹道人是个中年长相，胡子邋遢，“你个炼丹的，不会也想抢吧？” 山阴道人笑嘻嘻：“能抢一个是一个。” 野竹长老无语。算了，反正每次好苗子都没他的份。 他瞥向最后面惊声尖叫的朽茧，觉得与其收下这种货色还不如不收徒呢，宁缺毋滥，对。 牧洲成遥遥领先，他那舍我其谁的气势令所有人都不由侧目，真的是少年英才呀！ 白泱泱没啥心结与心思，她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轻轻松松就跨越了那道天堑。 严子陵也同样如此，他们俩都是标准的世家子弟，从小就接受者严格的世家规训，品性要比一般人强太多了。 海绡香则奇奇怪怪的，走一下东张西望一下，却也走在前列。 那罗雀愁却是咬牙，面色惨白，挤至中列，看得出来她很倔强。 鬼知道朽茧经历了什么，都只看到她狼狈，却不知她所看到的是人工智能在另一个维度，他们永远也无法企及，光是知道就会万劫不复的世界，天机若是泄露，世人又能如何承受？ 这下朽茧终于愿意相信盖亚了，因为若只是编造的幻境，是无法编造出另一个完全脱离现实的世界的。 她无知，但不是傻子。 她看到了地球，看到了宇宙，看到了遥远星河外，人类是如何从虚拟长生慢慢地倒退，变成了一只猴子。 对，一只猴子。 她感到好笑，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一瞬间她回过神来，跌倒在地，大口喘息，真是刺激！ 「盖亚，我相信你了。」 【我就说吧！】 「那就是高维世界吗？」 【是的呀，人类。】 「叫我名字吧。」 【好的，小茧。】 然后她听见仙师在前头将所有人召集，那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嘀嘀咕咕，不时看他们几眼，准确来说是看前列那几个好苗子。 仙师咳咳两声宣布： “牧洲成，太白道人亲传弟子。” “白泱泱，江陵道人亲传弟子。” “海绡香，山阴道人亲传弟子。” “严子陵，太白道人内门弟子。” “罗雀愁，野竹道人内门弟子。” …… “朽茧，杂役弟子。” “噗！”罗雀愁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轻蔑地转过头，不再看她。 对于她来说，对方已然不具备任何的威胁。 杂役弟子，说难听点，那不就是奴婢丫鬟吗？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朽茧现在没空理她，她觉得今天是她出生以来情绪起伏最大的一天，仅次于灭门全家被屠的那日。 想到这，她眼神暗了暗。 “哇！快看！那是江陵道人的法宝——琉璃云母舟！” “灵品七阶啊！” 所有人抬头，一艘轻盈剔透，晶莹无暇的巨舟缓缓行驶过烟波浩渺的云雾间，美得不似凡间物。 仙家手笔啊！ 众人感慨，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新人小鸭子似的，跟随师兄师姐们上船。 幸而甲板不是琉璃做的，不然朽茧就要滑脚出洋相了，甲板上大的惊人，能容纳上千人。 朽茧兴奋地扒着栏杆。 云蒸霞蔚，壮阔瑰丽。 天际极远，浩无边际。 朽茧道：“有这样美好的景致，为什么非要去往那暗无天日、万古沉寂的高维世界呢？” 第4章 尴尬 盖亚沉默了一会。 【你见过星球是如何毁灭的吗？当太阳不再明亮，就连大地也终将沉默，你能听见人类的最后一声呐喊吗？不，你听不见，你只有眼前绚丽得不值一提的美丽，你只有过去、现在，你没有未来。】 【你见过高维世界的战争吗？在你认为无法理解于是没有必要存在的机箱中，每秒就有亿兆的信息在高维生物之间传递，他们模拟的战争只要出错一次，这方小世界的你就不会就此存在。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不会向往。】 【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不知道当你站在时间与维度的漫漫长河中，回望人类的历史，是多么壮阔与渺小。你永远不会知道，哪怕是神，可以前往未来，也永远永远无法回到过去。而这，就是我站在你眼前的意义，你能明白吗？】 朽茧沉默了，而后道「我想前往未来。」 前往那个无法企及的高维世界！ 【很高兴你能想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时，江陵道人也上了甲板，他走了过来，显然是过来欣赏美景的。 他威严疏离，半点也看不到一旁的朽茧，真真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也是，一个杂役弟子，谁会特意注意呢。 那新收的亲传弟子白泱泱，也走了过来，恭敬地立在身后。 江陵道人冲她点点头，看起来颇为满意。“我只收了你和你上头两个师兄，回去后要好好相处，修炼上有不懂的记得多请教两位师兄。” 白泱泱很上道：“弟子谨听教诲。” “不错。”江陵道人摸了把胡子。 “什么不错？” 那太白长老也带着牧洲成过来凑热闹，他看起来春风得意，走路带风。 江陵道人看着他就来气，他对牧洲成仍然念念不忘，多好的苗子啊，以他多年识人的经验，这绝对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前途不可限量！ 想着想着他更酸了，要不是怕被说为老不尊，他都想当场抢人了！ “天生剑骨，真是便宜你了。” 太白长老哈哈笑：“你这个也不错啊，天生水灵根，是个宝啊！” “老远就听到你们了！” 山阴长老也凑了过来，而她身后的海绡香却一眼看到了朽茧。 朽茧：看风景中，勿cue。 海绡香噔噔噔朝她跑来，还废话地问了句：“你在看什么呢？” 朽茧：“……” 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cue我，你不知道这样会令我很尴尬吗？ 海绡香大概是无法理解这种所有人都在忽略她这个杂役弟子，而她非要搭理她，从而令所有人都突然看向她这个小透明的无奈。 果不其然，那山阴长老不高兴了，她新收的亲传弟子居然和一个杂役弟子混在一起，实在不像话！ 要是学坏了怎么办？ 要是对方看着她是亲传弟子别有居心怎么办？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不对等的关系是自取灭亡，极容易引发人的黑暗面…… 不行，她必须“棒打鸳鸯”！ 山阴长老道：“小香，过来，不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朽茧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山阴长老：她的话很好笑吗？ 朽茧看着左右为难的海绡香，“去吧去吧，你这样我很尴尬的，我就想一个人看看景，别理我成吗？” 朽茧就知道会这样，不过山阴长老的话也很搞笑就是了，如果她认可她的话，或许会被伤到自尊心，然后发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可是她不认为自己差啊，至于对方为什么这样认为，她理解尊重不主动。 海绡香过去了，见众人不再像看猴子一样看她，朽茧心里松了一口气。 甲板上，一边精英荟萃，热热闹闹，一边，少女趴在栏杆上，入迷地看着风景发呆，对比过于鲜明。 然而，若是有人能听见少女的心声，会吓得惊骇，甚至无法理解： 「我想看到太阳是如何熄灭的，我想看到神明也会有的无奈，我不想死在现在，死在眼前，更不想死在人类灭亡前。」 第5章 仇恨 璇霄丹阙，杳霭流云，云窗月户，巧夺天工。 华擎宗就在这重峦叠嶂之中，令人望而生畏。 朽茧在内务堂领了杂役弟子的月俸，这里是先领后工的，和凡间有很大的不同。 「宗门玉牌x1，宗服x2，长生丹x1，治愈丹x1，引气丹x1，灵石x200」 朽茧领了月俸，就和几个少女被安排去了住宿的地方，她们由于只是杂役弟子，住宿环境也说不上好，大通铺的限制默认了她们不需要修炼，也不太可能引气入体的事实，当然，引气丹给了个别少女一线希望，但仍然希望渺茫。 朽茧叹气，这怎么修炼啊…… 看来只能等引气入体再去申请单独住宿了。 下午，内务堂的刘执事安排她去了主峰——江陵峰打扫殿外广场。 活不重，就是广场真的好大，好空旷，平时宗门弟子们走来走去，十分潇洒，看的朽茧一阵艳羡。 于是，她只能利用夜里功夫引气入体。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引气入体啊，根本没有人教她！ 【……】 【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对哦，你不是说教我功法的吗！」 【别急，别急，你的修炼之路必定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够复制，来来，我这有一本《宇宙吐息法》，为你量身定做，你闭上眼。】 朽茧不明所以，闭眼。 盖亚让对方跟着它教给她的节奏吐息，慢慢地，她便感觉外界的灵气向她疯狂聚集，在体内凝实后再被吸收，大量的灵气进来，进展却十分缓慢。 【修行此法，最好是吸收宇宙之气，鉴于小茧你目前还无法进入虚空，所以最好去找些陨石来辅助修行。提醒一下，宗门山下的坊市有购置陨石的商铺哦。】 朽茧一个人在树下坐的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我会去的。你这么一说确实提醒了我，你是不是能探查东西？还是说……」 【是你想的那样哦，我能探查此界的一切事物，但是——需要耗费能量，越麻烦耗费的能量就越多，你是不是想找我帮忙啊？提醒你，不要依赖我，但我可以和你交易。】 朽茧往回走「请讲。」 【你知道神识吗？】 「知道一点。」 【你和我绑定付出了失去神识的代价，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是你的神识。我知道你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要和你交易？你好好想想，你所想问的是不是超出了你本该有的神识范围？或者说，我对你来说是机缘还是灾祸？】 朽茧沉默了，她默默掏出一块破损的玉牌。「我只想知道这块玉牌是谁的？该如何和你交易？」 【我会抽取你的部分灵气作为能量，你现在灵气不足。】 「我想赊账。」 【……】 【也行吧。正在探查中，请稍等。】 朽茧静静地站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内心惊涛骇浪。 谁知道啊，她的灭门仇人，在她刚进入修真界就要立马现形了，以这样一种极其古怪，她万万想不到的途径！ 朽茧的手在颤抖，她用另一只手覆盖上去。 十年都等了，又何必这一刻？ 【赤霞宗。】 朽茧猛的睁眼，眼里全是仇恨。 她等到了。 极轻地叹气，她道「谢谢。」 这就够了。 剩下的，她会亲自去做。 盖亚想了想，它不太懂人类复杂的情感，但它足够聪明。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朽茧慢慢往回走，笑得冷静。 「放心，我不会的。」 第6章 敷衍 白天，她继续在殿外广场扫地，说实话她扫得很敷衍，对她来说保持路面干净就差不多了，没必要做到纤尘不染，毕竟给的月俸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这落到管理宗门内务的刘执事眼里，就是新来的这个杂役弟子懒惰松懈，连扫地这样简单的活都毛毛躁躁干不好，再瞧瞧其他女孩，哪个不是勤勤苦苦，端端正正扫地，就她干完活就在原地发呆，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魂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反正，他对朽茧的印象很差，他后悔让她打扫前殿了，还别说，那杵着扫帚走神的样子在来来往往的内门弟子中还真是格格不入！ 尤其是，一行新入门的亲传弟子身着各峰的宗门道袍，缓缓走来。 他们言笑晏晏，举止大方。 见其他弟子都纷纷避让，朽茧自然也后退，退居人群。 只是，那罗雀愁却瞧见了她，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对方那毫不在意的神情令她怎么着有些不爽。 她应该艳羡、嫉妒甚至怨毒地看着她，仰视她从此平步青云、仙途坦荡！ 最好流露出绝望与不甘，从此怨天尤人、油尽灯枯，怎么样也不会是现在一副魂游天外、随随便便的咸鱼样！ 于是，罗雀愁走至她面前，停下。理所应当的语气：“走开！” “……”朽茧不动，“你有病吧？你娘没教你教养吗？” 话一出，弟子们惊了，没见过哪个杂役弟子敢这么和亲传弟子说话！ 修真界强者为尊，等级森严，一不小心得罪了就会丢了小命，她是不要命了？ 偏偏她说完后，还气定神闲地让了路，仿佛在说你没教养没关系，我有教养就行。 罗雀愁可气炸了，脸颊通红，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朽茧：“不必，现在就如你的愿。” 她转身，对着走过来的刘执事道：“冲撞了宗门亲传弟子，弟子有罪，自愿接受惩罚，去后山打扫。” 话都让她说了，刘执事一阵无语。 罗雀愁看不懂她的操作，只觉得她有病吧，气得不行，跺跺脚走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围观的弟子们都不是傻子，对她欺负一个杂役弟子的行径十分瞧不上，都在议论她的人品素养，以及野竹长老座下的弟子。 朽茧如愿以偿去了后山，打扫的活又不重，她很快就干完了，就和刘执事说要去山下的坊市买些日常用品。 刘执事一言不发，然后才点头答应。但还是劝她：“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浮气躁，踏踏实实做事最重要。” 朽茧无辜地眨眨眼，心里却不以为然。“可是刘执事，我干完活了啊！” 刘执事挥手赶她，“走走走，当初不知道怎么进的宗门！” 测灵根的呗。 朽茧兴高采烈地跑下了山，她一路提裙跑啊，东看看西看看，好奇得不得了。 当她到了繁华如梭的坊市，第一个想到的是这陨石该如何带回去？ 「盖亚，哪家店铺有卖陨石？」 【你去万宝阁。】 眼花缭乱的各式店铺中，朽茧终于找到了「万宝阁」。 这家店铺别有洞天，里边是竹筒形的，一层又一层，抬头望不到底。橘色的烛火影影绰绰，特有的陈腐气息在上楼吱呀吱呀的声响中神秘异常。 可是阁里的管事却说，他们可不是隔壁的山海楼，只招待贵客，东西也卖得神神秘秘。他们这，物品可都是大大方方展露出来的，随便看，随便什么人来。 朽茧好奇：“那不会被偷吗？” 管事道：“那你可就小看我们万宝阁的手段了，既然敢卖万宝，就有守得住万宝的手段。可以这么说，至今没有人能够逛完我们万宝阁的，总有新奇的东西是别人家所没有的。顾客你可以放心逛。” 朽茧心里想着引气入体的事情，倒也没有多逛。 「盖亚，引气入体需要多少的陨石？」 【不多，拳头大小。】 「诶？」 【怎么了？】 「我还以为需要一块巨大的陨石，担心了好几天了呢。」 【……你开心就好。】 朽茧高兴地向管事比了比拳头大小的分量，问他有没有陨石卖。 管事并不惊讶，因为很多炼器的炼器师都好这口。 朽茧轻轻松松，花了五十灵石就买得了。 然后她去旁边的杯阑玉斜馆吃了顿晚饭就准备回去了。 黄昏将至，逢魔时刻。 第7章 炼气一层 “每天这么晚回来，真不知道都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是啊，而且感觉她这个人挺高傲的，也不喜欢和我们说话，神神秘秘的。” “我亲眼看见她得罪了内门弟子，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你说会不会连累我们啊？” “依我看……” “嘘——有人来了！” 朽茧推门而入，她对修炼之外的事情真的没有多大的兴趣，别人觉得她这人冷漠孤僻，其实只是她懒得搭理罢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太多了，她根本操心不过来。 她也没解释，只是收拾收拾东西又去屋外了，真的没有必要解释，每天夜里都在聊八卦到呼呼大睡的少女们和每天夜里修炼到凌晨黎明的少女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 她找了个没人的树下，她让盖亚帮忙看着，她可不想修炼途中巧遇某人，因缘际会，她会吓死的。 朽茧打坐，丝丝缕缕的灵气沉入丹田，她将陨石放置身前，询问盖亚如何从陨石中提炼宇宙之气。 盖亚教给了她手诀，让她一点一点练习，直至熟练为止。幸而朽茧也是个勤奋的，她一晚上跟手诀杠上了，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天亮后，手指都在颤抖抽搐，终于提炼出了一丝宇宙之气。 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终于想起时间，来不及回去洗漱了，只能匆匆跑去后山。 路上经过刘执事，他惊讶：“你这是晚上去做贼了？” 朽茧不明所以。 “去照照镜子吧。” 【他是说你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大熊猫。】 「这样啊……」 朽茧摸摸下巴，不甚在意地去后山了。她花了一个时辰清扫干净，就开始打坐修炼了。 这样早晚第一个月过去了，中途差点坚持不下磕了唯一的长生丹和治愈丹，又“回魂续命”，她哭唧唧坚持下去了，终于在某个黎明到来前，一举引气入体！ 炼气一层！ 盖亚高兴地在她脑海里放烟花，吵得朽茧头都大了，她第一次跑去宗门食堂吃早餐。 难得的放松一下嘛！ 美滋滋地吃完早饭，她趴在木桌上补了个觉，然后才匆匆去往内务堂。 刘执事一见到她，果然很震惊，这个在他眼里偷懒成性的小姑娘怎么就一举炼气了？老天爷瞎了眼吗？ 他哪知道，朽茧将偷懒的时间都挪去修炼了。 刘执事却还是说：“虽然你已经引气入体，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宗门内炼气期的杂役弟子何其多，能筑基才是真本事！” 朽茧敷衍地点点头。 刘执事额角井字，这家伙完全没听进去。 朽茧期盼地抬头，眼睛发亮：“所以我的月俸该改了吧？” 刘执事：“不会少你的份的！” 好耶！ 于是朽茧领到了： 「筑基丹x1，珍品修为丹x3，珍品治愈丹x3，储物袋x1，灵石x1000，铁剑x1，基础剑法x1，基础心法x1」 领着这些东西，刘执事带她去了单人住宿的地方，让她挑选。 朽茧看了看，房间相连，她身怀秘密，怎么不会隔墙有耳？ 她道：“我看话本里说，一些仙人住在洞天福地里，这是真的吗？” 刘执事瞪眼：“小丫头，事还挺多！” 他说着，还是带她去往后山僻静处。“这里原本是老祖花静晚修炼的地方，你要想住这，也随你。” 朽茧走进洞穴，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不大不小，朴素简陋。 就是阴森森的，难怪没有人来。 不过她就是喜欢这孤僻的样子，没有人会来扰她修炼。 “就这里吧。” 她回去搬了一趟东西，就到后山打扫青石台阶。干完活后，她坐在青石板上，从储物袋里翻出《基础剑法》，询问盖亚：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学习高维术法吗？这个剑法我应该没有必要学了吧？」 【不，剑法不一样，你一点基础都没有，这本《基础剑法》是很好的启蒙，你还是先练好基础吧！】 「好吧。」朽茧叹气。 视线尽头，一男一女缓缓走来。 男子苍青衣衫，皎皎如玉树，渊清玉絜。 他正是江陵道人门下大弟子，安衍。 而他身后水绿衣衫的，是他新来的小师妹，白泱泱。 两人皆气度不凡，恍若一对璧人。 朽茧站起身，礼貌退让。 白泱泱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安衍疏离有礼地点点头，看似温和，更多是习惯的素养。 人，他是一点也记不得。 朽茧之前晚上听了不少少女们对安衍大师兄的意淫之词，这次见了，她却只关心同时进来的白泱泱的修为。 她已经炼气三层了！ 第8章 悬赏阁 朽茧修炼着，发现钱不够了，怨念。 她听说宗门内有个悬赏阁的好地方，可以接任务赚灵石。 第二天上午干完活，她就去了悬赏阁。 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多是筑基期的修士，他们交流着，朽茧这段时间也认出了许多。 青色道袍是江陵峰的弟子，大多是法修；霜色道袍是太白峰的弟子，大多是剑修；赤色道袍是山阴峰的弟子，大多是丹修；黛色道袍是野竹峰的弟子，大多是器修。 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任务牌，其上张贴着各式各样的任务单。 朽茧看的脑壳疼，她不明白这些任务为什么不分门别类张贴，这样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拥在一块，挤都挤不开。 简单看了一下任务的种类，她圈定了寻人寻物的这类任务。决定前她对盖亚说「我看你上次帮我找陨石时并没有摄取我的灵力做交易，我想你的意思是以我原本该有的神识范围内无偿，超出范围再做交易吧？」 【你很聪明，适当超出没问题，离谱了必须交易。】 朽茧笑了，右手握拳敲击左掌「很好，让我们大干一场！」 【……】 她一口气揭下了十几个寻人寻物的任务，引得身边的江陵峰弟子一阵吸气，好家伙，这位炼气小妹是真猛啊！ 虽然菜但很自信！ 其中，帮山阴峰的炼丹师钱师姐寻找她丢失的「疏桐坠绿簪」价格最高，竟然有五千灵石，要知道她一个月月俸也才一千灵石！而且有图，画得栩栩如生！ 「盖亚，到你大显神通的时候了！」 【呵。】 「是谁和我说目标一致的？我赚的越多，就能买越多的陨石，就能加快修炼，就能早日飞升，早点到达高维世界……」 【莫催，莫催，人家已经在扫描匹配了……哦豁，这簪子掉在了野竹峰的深处，具体我可以为你开启导航。】 朽茧跟着导航走啊走，在大山深处挖啊挖，拔啊拔，终于在一个旮旯角里找到了古朴的疏桐坠绿簪，隐隐散发着灵气。 她不解「主人难道感应不到法宝的位置吗？」 【这和主人修为高低，法宝等级都有关，你手里的这簪子等级太低了，只能作为女子爱俏的头饰。】 好呗，反正她这灰头土脸的也算是有所收获了，赶紧去悬赏阁换取灵石。 最难的是野竹峰炼器师吴师兄发布的任务，他寻找丢失的「琥珀核桃珠」，而盖亚却说那珠子在江陵峰一个炼气期弟子手里，朽茧找到对方时，才发现对方是个纨绔子弟，她不认为通过正常手段对方会愿意归还。 看他在山下酒楼里调戏女子，辱骂小二，笑得没头没脑的样子，朽茧决定偷。她雇了个花娘诱骗对方欢好，然后乘机迷晕对方拿到琥珀核桃珠，对方真是意外的单纯呢。 这任务两千灵石，扣除雇花娘的一百灵石，也不亏，咳，有舍才有得。 之后，她便在坊市里到处晃悠了，去万宝阁购置床啊木桌啊衣被啊等生活用品。 然后在阁楼内到处看看，不像第一次来的茫然无措，她的好奇心很重，对各种各样的稀奇东西看得入迷，没事就要了解一番它们的功用，幻想着在怎样的场合能够发挥出怎样的作用。 这些法宝动则上千灵石，看看也就行了。她比较满意的是花了一百灵石买了个「樱桃白雪碗」，实在是太漂亮了，她捧着干饭也能干下三大碗。 至于剩下的灵石，全花在了买陨石上，就连万宝阁的管事也吃惊，问她炼器需要这么多陨石吗？ 朽茧微笑说再见。 第9章 执拗 朽茧制定了接下来修炼的计划，她去宗门藏书阁借了一堆书，当然只有成功引气入体的修士才能借阅，且各类书籍玉简都有各自的规矩，甚至有很多要根据修士的等级如筑基期以上，阶级如内外门弟子，亲传弟子还是长老等，不一而论。 她由于出身低微，对什么都感兴趣，刚开始常常看书到天亮，有时连修炼都忘在了身后，想起来时悔不当初，苦恼时间根本不够用，想做的事情也太多了。 于是她白天干活干得更快了，常常上午干完，下午就开始练习《基础剑法》，由于没有人指导，她的动作不伦不类，花费了大量精力去纠正。幸而盖亚也没端着，它嘴把嘴纠正朽茧的剑姿，令她的剑法从生涩凝滞到熟练连贯。 朽茧越练越上瘾，她真的很喜欢这种一气呵成的感觉，尤其是将灵力灌入其中，她感觉自己也有一点本事在身了！ 晚上主打的还是修炼，吸收天地间的灵气，那发下来的珍品修为丹被她一口气吞了，真是好东西，体内的灵力更加充沛了！ 她幽怨地想，要是能有更多丹药就好了，她太穷了…… 她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于是呼唤盖亚「你什么时候教我术法？我总不能连一个法诀都不会，干巴巴地修炼吧？」 【放心，我已为你规划好了飞升路线！赶紧用纸笔记录下来吧！】 这就尴尬了，她没有准备纸笔，她看书也没有做摘录的习惯啊！ 【……我为你准备了《光年诀》，算了，我念给你听吧！】 「你真好哦，不过光年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宇宙中用来测量距离的一种距离单位，别看有个年字，和时间没有关系哈。】 朽茧很敏锐「所以它类似于瞬移？」 【是的呢，修炼此诀，它会随着你修为的增长而扩大范围，它的基础是瞬移法，差别就在于多大范围内的瞬移。】 「唔，那挺厉害的耶！」 【所以你要好好修炼！】 【我第二个为你规划的是锻体，要知道没有坚强的体魄进入虚空也是送死。关于锻体的修炼方法，具体的需要扣除三千灵值，是否同意？】 “……”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拒绝不成？ 「我有多少灵值？」 【一万。】 「同意。」 【好的，请稍等……丰州西南方向，落泉山脉人迹罕至处，有一「白草侵烟池」，能够洗精伐髓，淬炼筋骨。但根据检测，山中有炼气二阶虎妖坐镇，适合前往。】 朽茧想了想，决定先放一放，她现在本事低，去了也是找死。 起码要学会光年诀再说吧！ 又是嘴把嘴教授，真是太辛苦了，就连盖亚也说，去备些纸和笔吧。 她在自家洞穴里掐诀掐了一晚上，第二天走在路上都在掐，她对修炼有种古怪的疯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于是扫地扫得敷衍了事，手还在下头运作，挨了刘执事好一顿骂，就算在挨骂，她的脑海里也在成诀，刘执事看她又是魂游天外，叹气挥手赶她走。 朽茧继续想，她觉得是不是因为手诀不够熟练，才无法融会贯通。反正她是彻底杠上了。 道途无涯，精力却有限。 她这样执拗的后果是灵力耗尽，晕倒在了洞穴门口。 醒来时，看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好奇地看着她。 第10章 海绡香 明媚洁净的面庞，如云朵般轻盈。 是海绡香！ 她用折扇抵着下巴，好奇地低头看着她。 朽茧：“……” 是有什么毛病？ 她无语地起身，“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海绡香委屈巴巴：“我找了好久的。” 朽茧微笑：“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海绡香噘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她绕着朽茧转了一圈，“我就说你不会只是简单的杂役弟子。” 朽茧差点翻白眼，“我也就炼气一层的小喽啰，你可是炼气三层诶！” 说起这个，海绡香就垮了脸。“你是不知道，我那便宜师父根本就不管事！整天就知道笑嘻嘻地喝酒磕丹药，我们这些徒弟她是一个也不管，其他峰的人都嘲笑我们是放养的娃，没爹没娘自力更生。这也就算了，她……” 巴拉巴拉巴拉，那小嘴就没停过。朽茧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心里却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错？她觉得自己掐诀都快掐出风来了…… 直到海绡香神来一笔，无脑道：“我觉得你挺有天分的，不如我和师父说说，让你来我们山阴峰，最起码也可以做个外门弟子，不用干些无用的杂活了！” 朽茧平静道：“她不会同意的，至少现在不会。” “可你……”未免太辛苦了，猜都能猜到晕倒的原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们身份悬殊，私底下交往可以，但是带到你师父面前就是打她的脸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能让她扭转她的成见来对待我，虽然我也没兴趣，也没必要，当然，若是哪天我有求于你，也是不会客气的。” 朽茧对她礼貌笑笑。 海绡香双手握紧折扇，眼睛发亮：“我现在有求于你，可以吗？” 朽茧挑眉：“说来听听。” 海绡香好姐妹似的挽住她的手臂，笑吟吟道：“看你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我实在痛心，走，我们去坊市逛逛，买东西去喽！” 海绡香实在是个很有感染力的女孩，她活泼开朗，叽叽喳喳，和她相处一路也不会无聊。 「腮花暗粉阁」 进出的全是女修，朽茧好奇地东张西望，虽然她并不打算买任何东西。 她愿意跟随海绡香下山，是为了买纸笔来着，哦，还有一些“心机的东西”。 海绡香明显不差钱，她挑选了诸多最近流行的胭脂腮红，然后小手一挥，对着递到面前的钗簪步摇评头论足，朽茧跟着也涨了不少见识。 最后她看上了一款「蕉花露寒钗」，对着朽茧比了比，终于买下。 她将蕉花露寒钗插入朽茧的鬓发，笑着问周围的人，“好看吗？” 众人连连点头。 朽茧惊讶，伸手欲取下。 “别动。”海绡香道，“这就是为你买的。” 朽茧不想受这个人情，她对她好得不正常，她内心隐隐有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一旁走进来黛色道袍的少女，正是和她不对付的罗雀愁。 对方一见到她呀，就开启了嘲讽模式，“我说是谁呢，麻雀不会变成凤凰，山鸡也终究上不了台面！” 朽茧从储物袋取出两千灵石递给海绡香，她还没穷到白要别人的东西。 海绡香道：“你真是不长记性，三番五次针对我的朋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个内门弟子而已，我还不信你能上了天！等明天，我就和师父说，让野竹长老好好管束你！” 罗雀愁死鸭子嘴硬：“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山阴长老你和杂役弟子来往吗？” “威胁我？” 海绡香似是好笑，“好久了……不过你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就替野竹长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她就要出手。 “慢着！” 楼上传来一声清甜的声音。 第11章 诡异之人 水绿衣衫的温婉少女出现在楼梯扶手处，正是白泱泱。 她缓缓走下来，道：“都是华擎宗的弟子，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对着罗雀愁，“我记得你，不知你为何频频生事，你忘了宗门的规矩了吗？” 她的神色有些严厉，说得罗雀愁小脸煞白，不再敢多加挑衅。 这时，扶梯处又出现一个少年。 女子们皆抬起头，然后都惊呆了！ 因为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年，着鸦青道袍，身材偏瘦，给人一种醉玉颓山之感。 美得颓靡，如罂粟一般！ 他正是江陵道人的亲传弟子，白泱泱的二师兄，玉罂。 他漫不经心道：“小师妹真是爱操心，理些不相干的人作甚？” 白泱泱没有反驳，她朝海绡香和朽茧抱歉地笑笑，二人也回以礼貌的微笑，然后她便提着裙摆上楼了。 “二师兄，我们继续挑吧，大师兄还在宗门等着我们呢。” 玉罂抱怨：“大师兄就是喜欢吹毛求疵，都多少次了，他还是哪哪不满意，再这样让他自己来好了……” “大师兄是个负责任的人，他……” 那两人说着，声音渐行渐远。 海绡香转向她，“我们去吃饭吧！” 「杯阑玉斜馆」 两人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点了几碟小菜和茶水。正是酒楼热闹时，大厅中央的说书人神情夸张，说得兴起。 说的还是华擎宗的一位老祖「清光道人」花静晚。她是华擎宗记载上最有争议的人物之一，距今已万载，她的故事却仍然令众人啧啧称奇。 花静晚本是一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为人孤僻怪异不讨人喜欢，但是她机缘逆天，拜得一仙人学得青莲剑法，从而在其后的金丹比试中一鸣惊人！ 然而此女终究是个性格狭隘，心胸狭窄的小人，虽然靠着机缘一路修炼到元婴，但她始终记恨之前瞧不起她的那些人，竟然狠心下手暗地里痛下杀手！ 宗门调查中，竟理直气壮地说他们该死！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端倪，她之后都是自作自受！ 由于她可耻的这些行径，宗门内的弟子都对她有所不喜，她竟暗暗生恨，认为所有人都在抱团排挤她，都对不起她，于是不顾辛苦培育了她的宗门，盗得了宗门至宝「枯塘折莲画」！ 知道她要用来干嘛吗？ 她要将整个华擎宗的人都封印进画里，祭炼神魂，助她成仙！ 这是怎样的歪门邪道啊！ 幸而她的道侣哭笛道人迷途知返，及时告知了宗门这个阴谋，众人才得以生还。 众人联合，让哭笛道人哄骗她至禁地，然后一举封印，才不至于酿出事端。 可惜的是，善良的哭笛道人多次为她求情，却惨遭她痛骂几百年，后悒郁选择自我了断。 这清光道人真是害人不浅啊！ 故事说完，酒楼里的众人一阵唏嘘，大多是痛骂清光道人的无耻的。 海绡香却觉得有趣，捧着脸，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沿。 “小茧如何认为呢？” 朽茧吃饭吃得很开心，猛的一被问，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这很难评。” 海绡香理解地笑笑，“接下来去哪？” 朽茧：“去万宝阁。” 她去买了些纸笔，还买了些烈火符和噪音符。 回去路上，夕阳拉得很长，魔鬼的面容也要变得扭曲。 海绡香：“对了，我第一次见到你便看到你身上掉了个玉牌，和宗门玉牌很像呢。” 朽茧定定看向她，眼中暗潮汹涌。 “所以这就是你来和我交朋友的原因？” 她口中的话在蝉鸣疏影中，窒息了一瞬。 却见海绡香笑道：“是的。” 第12章 光年诀 “我只是觉得很意外，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海绡香双手捂嘴：“我可以不问的。” 朽茧：“你忍得住？” 整天叽叽喳喳的，什么事都要拿来讨论一遍，宗门内鸡毛蒜皮的事都逃不过她的嘴。 海绡香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宗门学堂听讲，最近江陵峰的郑师叔在为炼气期弟子们讲解基础法诀，感觉很有用呢！” 朽茧心微动，最近她练诀正遇障碍，正好可以听听讲课，于是她立马答应了。 回到洞穴，朽茧立马开始抄写光年诀并加以背诵，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一晚上的时间都在琢磨法诀，到了天明时刻似有所悟。 然后继续去干活，干完活匆匆赶去宗门学堂，由于是课讲到一半才进来的，郑师叔对她印象很差。 海绡香倒是热情地邀请她坐到身边，“你来的正好，正讲到精彩处呢！” 突然，郑讲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可是，她才刚进来，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是故意的。 朽茧从郑讲师的眼中看到了厌恶。 因为他接下来立马叫第一排坐的端端正正的严子陵起来回答，对方一板一眼，复述一般。 “很好。”郑讲师满意地令对方坐下，然后才缓缓道：“做人要踏踏实实，不要妄想一步登天。有的人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一个，想要获得特殊的照顾，这就是痴人说梦，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朽茧见他啰里啰嗦，还不叫自己坐下，感到厌烦，但愿他接下来说些有价值的话，不然她也懒得给对方面子，扭头就走罢。 她自顾自地坐下了，然后果不其然得到郑讲师的瞪眼。 对方含枪夹棒，不明原因就信口开河，她也没必要尊重对方，圣母地体谅对方情有可原。 不过，他的讲课倒是极为精彩，朽茧都听入迷了，法诀的基础原理竟是如此，是个很大的学问，这与她从盖亚那学得的光年诀不是一回事，因为光年诀是高深晦涩的法诀，没有基础理论的朽茧一头扑进去很难理解，更不要说融会贯通了，而郑讲师讲的是基础理论，只有打好基础才能建好高楼，朽茧内心泪流满面，她终于不再是瞎子撞墙了。 这课值得听，她也就忍受郑讲师时不时地阴阳怪气了。 杂役弟子苦哇，或许就像郑讲师说的，她就是耍小聪明得来的机会。 这样，学堂里的其他炼气期弟子都不待见她，毕竟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杂役弟子，所以格外看不上她，觉得她痴心妄想，甚至狂妄自大。 就连那个严子陵，和她也是极不对付，两人那叫一个相互厌恶啊。 一个认为对方不尊师重道，嚣张乖僻；一个认为对方一板一眼，迂腐古板。 朽茧就这样学了半个月，认认真真记重点，回去后仔细琢磨。 一天，朽茧在课堂上用笔戳着下巴，凝眉思索，然后她突然悟了！ 猛的站起身，决定立马回去实践，噔噔噔就跑了，惊的一众学生下巴掉了，疯了吗？ 郑讲师吹胡子瞪眼，脸黑的不行，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啊！ 朽茧哪管其他，该死的老东西，言语霸凌了她半个月，要不是欺负她没有师父，她都得狠狠揪掉他的胡子！ 她一路火花带闪电，在洞穴里施展光年诀，瞬间瞬移一丈！ 她连连瞬移了好多遍，练成了！ 高兴地握拳欢呼：就是这样！ 「盖亚，盖亚，你看到了吗？我会用法诀了诶！」 【看到啦，小茧真棒！】 「这是我会的第一个法术，我要下山好好庆祝一番！」 【要叫上其他人吗？】 「不要，我要一个人！」 另一边，郑讲师嘲讽道：“在座的各位要明白，有些人终究和你们不是一路人，无论再怎么伪装，也是本性难改，顽劣难移，千万不要纡尊去迁就他们，着了他们的道。” 罗雀愁立马附和：“老师说的对极了，我听老师的！” 海绡香想说什么，却又深思。 只有严子陵皱眉不语。 第13章 白草侵烟池 朽茧去了内务堂找刘执事，她想请一个星期的假，理由是想家人了，回去探亲。 刘执事震惊，这才没进宗门多久吧？她就想家了？ 但一想到这人是朽茧，就不意外呢，有比她更偷懒耍滑的人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扣除半个月的月俸，就从下个月里扣吧。” 朽茧甜甜笑道：“谢谢刘执事了。” 她递上一坛酒：“我看刘执事平日里喜欢喝酒，这是杯阑玉斜馆的珍藏，我特意买的。” 哟，梅花结子酒，不错。 嘴上却道：“小小年纪，尽学些歪门邪道。” 他咳了两声：“早点回来，知道吗？” “我会的。”朽茧笑弯了眼。 谁知道啊？盖亚版导航也要扣除她的灵力，朽茧本来离开宗门不错的心情就此报废。 她先坐宗门特供「沿洄舟」去往修真界的凡人界，沿洄舟上基本上都是炼气修士及以下的凡人，他们大多来自山下的坊市，是修士从凡人界接来享福的亲戚。 素质参差不齐，鱼龙混杂，朽茧为保清净，特意租了个单人的房间。 她要好好捋一捋拟定的「杀虎计划」，她掏出坊市里买的烈火符和噪音符，她之前查阅书籍说虎妖怕火和噪音，所以她才提前准备。 她的杀手锏是光年诀，可以一丈内瞬移，由于距离不大，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危险是肯定的。 由于虎妖炼气二阶，而她炼气一层，所以最好智取，避免硬碰硬。 朽茧捏着下巴，静静地想着，直到到了凡人界，再坐船去往目的地： 望南山脉。 这里果然人迹罕至，是华擎宗所在丰州的旮旯缝里。 朽茧很是紧张，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正面面对杀戮，一想到接下来可能遭遇的危险，她深呼一口气，手里握着把破铁剑，冲冲冲！ 到了大山里，那是真的迷了方向，而盖亚也是真的好用，虽然不能替她杀敌，但却能精准地告知她方位。 她也在一步一步接近虎妖，朽茧隐藏修为，将浑身弄得脏兮兮的，装成误闯山林的少女，跌跌撞撞地在虎妖周围活动，吸引它的注意。 诶，这里有一弱小的移动的食物，喷香喷香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虎妖由一开始的警惕果然被其吸引了，它见到那弱小的人类晕倒在地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虎身一跃，张嘴就要咬！ 就在这时，装晕少女拿出符箓，一贴一个准，烈火与噪音齐飞，虎妖一瞬间瞎了眼聋了耳，想要跑！ 朽茧灵力运至剑刃，刺向虎妖眼目，虎妖大啸一声，山林群鸟惊起！ 朽茧耳朵都要聋了，渗出血来。她忍住剧痛，掐诀瞬移至身后，疯狂捅脖子！ 剑断了，拿着断刃继续捅，手里都是血，都分不清是谁的。 直到虎妖死透，朽茧丢掉剑刃，大口喘气，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痛，痛得哇哇乱叫。 盖亚无语提醒她嗑药。 她急匆匆翻出积攒的几颗可怜兮兮的珍品治愈丹，心疼地磕了一颗。 然后才将虎妖尸体丢进储物袋里。 「白草侵烟池」 就在附近洞穴里，美得令人心颤！ 湿漉漉的白烟缭绕，沉淀出珍珠白的水质，吸一口都是满满的灵气。 令朽茧不解的是，那虎妖为什么不借此淬炼筋骨，提升修为？ 盖亚道，这池对虎妖来说是神圣的，它没有去亵渎，至于原因不得而知。 「还有你不知道的？」 【且不说我只是掉入这方世界的倒霉蛋，而且人类如蝼蚁，你觉得我会特意去关心蝼蚁的事情吗？】 好呗。 朽茧小心翼翼地走入池水，然后她便感觉到浑身舒畅，筋脉酸爽！ 过了一个时辰，她便由【凡体】进阶【珍体一阶】！ 她的身体梆硬梆硬的！ 力能举巨石！ 她之前在坊市准备了多款大缸，就是为了装池水，不能浪费不是吗？ 我的，都是我的。 朽茧眼里全是贪婪的泡泡，她恨不得将整个池子都抽干。哼哧哼哧干完活后，她将虎妖尸体放出，挖出妖丹。 当场盘坐，吸收妖丹灵力，一日后。突破「炼气二层」！ 第14章 公语怜 朽茧没有直接回去，她拐去了赤霞宗，仇人的地盘！ 她乔装打扮一番，去到赤霞宗，从守卫那确认了玉牌的归属，守卫是不可能轻易透露玉牌主人的信息，但可以和玉牌主人接触，将玉牌递交主人。 朽茧走前让守卫带话：“勿念，道友玉牌且小心收好。” 她这话不完全是混淆视听，更多的是为了让盖亚盯着守卫的行踪，当守卫说出这句话就可以确定仇人了，免得发生盖亚认错人的乌龙事件。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节省能量吗？只要能确认对方的修为，我也能早些报仇。」 【你要不想扣除灵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盯梢，这不难吧？】 「我懂你的意思，可我无法确保自己不会当场失态，我是去杀仇人的，不是被仇人杀的，要是被对方发现马脚，一切也都前功尽弃了，我不能冒险。」 【你要这么害怕，要是对方认出你了怎么办？你伪装得太拙劣了啦。】 「盖亚，我是见过仇人的，那时我只有五岁，全家被杀的时候我就躲在柜子里，透过那条缝和对方对视，我记得那种滋味。后来我捡到他的玉牌，在原地等了五天五夜，你知道为什么吗？」 盖亚沉默后道【等他回来？】 朽茧微笑撑脸「我在等他给我一个交代，或者荒野埋骨，或者……现在我知道了玉牌的重要性，当初他若记得肯定会回头找，没见到人说明他也不清楚丢在哪了。」 【小茧……】 「不用安慰我，真的，都会过去的。重要的是，让他付出血的代价，绝对不会原谅。」 又是坐船，船快开的时候，她望着窗外白蒙蒙的春江发呆，柳絮柔柔，热闹的烟火气息，然后她听到冰冷的机械音： 【探查对象已出现：刘谭杰，筑基四层，赤霞宗外门弟子。】 她愣了一下，然后脑子里飞快运转，得出结论： 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需加紧修炼，等待时机。 “哟，细皮嫩肉的小娘们，怎么一个人在外呢？来陪哥哥们玩一会！” 朽茧扭头，瞧见一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的姑娘泪兮兮地绞着手帕，四下张望，乞求他人的帮助。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开始污言秽语，调戏小姑娘，那副淫态实在令人恶心。 朽茧厌恶地瞥了一眼，她看出小姑娘又被逼向江面，隐隐有跳江的打算。 她觉得自己正好可以拿他们练练剑法，于是带着断剑三两下削下了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空气，终于清净了。 小姑娘泪眼汪汪，连忙行礼感谢。 朽茧请她回船里，好奇她为什么孤身在外？这也太危险了。 “你知道华擎宗吗？” 朽茧惊讶：“你要去华擎宗？” “我来找我的未婚夫。” “他叫牧洲成，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朽茧倒吸一口气，好家伙，原来是憋了个大的。没办法，她最近乱七八糟的话本看多了，脑补出了痴情女子负心汉，还有什么杀妻证道，为了求仙新婚当夜抛弃新娘，离家出走，然后原地顿悟，白日飞升啥啥的…… 朽茧觉得小姑娘眼神不好，“你看上了他啥？他明摆着放弃你了啊！” 还这么大老远跑来找他，这毅力都可以修仙了！ 公语怜道：“我不明白，我想听他亲口说。” 第15章 无情道 两人目的地一致，于是结伴同行。 公语怜听说她是华擎宗弟子，十分艳羡。朽茧说她只是个杂役弟子，算不得什么。 公语怜道，她就是连杂役的资格都没有。她没有灵根，而灵根决定仙凡有别。 看着公语怜黯然的样子，朽茧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话来，她连自己的事都搞不明白。 坐舟到了宗门，公语怜看到了以往只能在话本里窥见一角的仙人们，他们皆仙袂飘飘，行走如风。和她如同云泥之别。 牧洲成也是这样的吗？她自卑地想，他或许不愿再见到她了吧。 朽茧带她来到宗门内，她记得牧洲成是太白峰的，不过这样贸贸然带人过去也不好，还是要先问问对方愿不愿意见面。 而且，朽茧阴暗地想，公语怜的话也不排除是一面之词，谨慎点好。 “你在这里等我吧，有什么话要我带过去吗？” 公语怜绞着手帕，笑容腼腆：“就说云国礼部尚书之女公语怜，来叨扰了。” 朽茧叹气，小姑娘单纯的过分了，这时候还小心翼翼怕伤害了别人。 「太白峰上」 朽茧见到了牧洲成，真的是一眼可见啊！对方实在是太显眼的，就是放在一群霜白宗服的弟子中，也是令人惊艳！ 他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笔走龙蛇，不像个炼气期弟子，而是修炼多年的筑基修士，那身姿，那气势，都深深烙印着无情道的痕迹！ 转身回眸，收剑立身，诸般无情，敛于面上。 而他已经炼气五层了！ 牧洲成早已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于是停下剑来，困惑地看着她。 朽茧也没耽误，走过去说明事由。 她看到牧洲成只是淡淡的愣了愣，睫毛如鸦羽，不真切地微颤。他道：“带路吧！” 牧洲成行事并没有延续无情道冷冰冰的风格，他颇有一番随性洒脱，背着剑就前往了。 公语怜见到对方，就小鸟喳喳叫：“牧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牧洲成带她去了小亭子，让她坐。神情依然淡漠：“小怜，这一路上辛苦你了，请坐。我想你不会只是为了见我这么简单吧？” “牧哥哥我……” “我们俩虽然是青梅竹马，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离开云国很久了，后来没有去找你们，也是因为自顾不暇，更不想连累你们。” “不，你怎么会连累我们呢？是我配不上你！” 牧洲成叹气：“不要看轻自己，小怜，你很好，我不是你的良人。” 公语怜眼泪哗哗，哭的哽咽：“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怎么知道你给不了？从小你就喜欢把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然后自以为是地走在自己认定的路上，也不管别人死活，也不管别人唾弃，我呢？你想过我吗？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救过我！” 牧洲成神情冷淡，和不谙世事的那些太白峰弟子不同，他不是因为修炼无情道而无情的，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事逐渐变得无情而修炼无情道的。 天生剑骨是诅咒也是机缘，他从很早以前就明白这点，多少人对他垂涎？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若不是他心智坚强，真想问问对方，那时，我求死不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在多少绝望的废墟下撕开了一道裂口，那是他向上天借到的一束光，照到他残破不堪的身躯上，从此他开始抬起头，感受到老天爷的一丝偏爱。终究只是个流流满面的孩子罢了。 牧洲成道：“既定的事实，没有办法改变。小怜，我已经变了，你也没有必要抱着过去不放，看看其他人，你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 “若是我不肯呢？” 牧洲成笑了：“我修的是无情道，不是畜生道。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公语怜抹去眼泪，呐呐道：“真的是郎心似铁。罢了，我也不想再纠缠你了，之前华擎宗在云国收徒时见到你魔怔了，之后离家出走追寻你的下落，现在人也见到了也没有遗憾了，还是早点回去不让爹娘担心。我回去的路费你别推脱，我一路找你盘缠都花光了！” 牧洲成笑道：“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