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哥儿种田记》 第1章 林家 天刚蒙蒙亮,林景就已经睁开了眼,按理说早上不用起这么早的,但一想到今天要去县里,就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了。 秋末的早晨一天比一天冷,用凉水洗把脸,林景打了一个激灵,水凉得吓了自己一跳,彻底清醒了,于是去灶房把一大锅杂粮粥添上水,杂粮馒头放在蒸笼上。 “景哥儿?怎么醒这么早”张桂芳听到声音也起床来到灶房。“娘,昨天和水哥儿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县里逛逛,把最近绣的手帕和荷包卖了,再买一些新的丝线。”林景转头看到张桂芳也起来了,就给张桂芳交代了一下。 “好啊,今天地里活也不多,让你二哥带你和水哥儿一起去县里,顺便再买一些盐打一些黄酒和香油。地里的活有你爹和你大哥就行”张桂芳想了一下今天的安排,让林盛带着弟弟们去县城。 “行啊,娘,今天我带着小弟一起去县里,正好把家里攒的鸡蛋卖了,再割块肉呗!”林盛听到张桂芳安排他今天去县里护送林景,连忙表示同意。 “行,割块肉再买块板油回来熬猪油吃!”想着家里的荤油也快用完了,让林景再买块板油回来。 林家一家都是勤快人,林父年轻的时候走街串巷当了几年货郎,攒了一笔钱置办了一笔聘礼迎娶了林母,张桂芳年轻时有一手好的绣活儿,每个月光是卖绣活所得的银钱都够普通三口之家日常的嚼用。 还有林石,林成和林盛精心侍奉田地,父子三人都是堆肥种田的好手,林家日子自然过的不差。上河村地理位置很好,背靠青山,村子旁流过一条小河。 林家三个孩子长得都不错,林成和林盛高大周正,浓眉大眼肩宽体阔,兄弟两个差了不到两岁,长得也很像。 林景是林家最小的小哥儿,也就比林盛小了一岁多,身材高挑清瘦,长得白净秀气。眼睛十分漂亮,像一滩盈盈的湖水,平日里懂事听话,性格在外很是内敛,在家里人面前又有些孩子气,林家人都很宠爱这个最小的儿子(弟弟)。 林成是家里老大,性格稳重,早早地和隔壁村纪家姑娘纪秀兰订了亲,只等着过了年两人就成亲。 林盛性格跳脱,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林父林母也就不管他,让他自己做主,父母再把一下关。 林景是家中唯一的双儿,前年村里的读书郎李家大郎李承学前来提亲,李家大郎是村里这一辈唯一的秀才这几年一直在县里读书,说是马上就能考取举人,想着先成家后立业,林家也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来林家提亲,直等着考取举人之后成亲。 林家和李家住在小河村的两头,到也说不上知根知底,但是李家当家也就是李承学的爷爷,在年轻时救了林石的父亲的命,李承学本人又长得斯文俊秀,说起话来和村里种庄稼地汉子都不一样,李家上门求亲了两次,诚意显得很足,林家也就接受了李家的提亲。 至于林景也是同意了的,毕竟李承学高大俊朗,在两人的几次接触里也表现的文质彬彬,绅士知理,脾气还好,这样的汉子在村子里是很少见的,这门亲事也是相当不错的亲事,等到来年秋末两人成亲。 杂粮粥做好馒头蒸热之后,张桂芳拿出一块咸菜疙瘩,细细的切成条,拌上香油。 这时林家父子三个早已起床了,林父进来端饭,林成和林盛一个扫院子一个喂鸡。把拌了香油的咸菜丝夹在杂粮馒头里,乘上一大碗杂粮粥,蹲在门口一吃,就是林家的早餐。 刚吃过饭,就听到水哥儿在门口喊景哥儿的声音“景哥儿,景哥儿快走,我们今天去村口坐牛大叔的牛车。” 水哥儿性格活泼,圆圆的脸蛋两个讨喜的小酒窝,今年和林景同岁,还是同姓,张桂芳和水哥儿母亲在出嫁前就是关系十分要好的小姐妹,正好也嫁给了同族的兄弟,水哥儿和林景自然从小就十分要好,经常一起绣绣花打打络子拿到县里卖,攒一些钱。 “来啦,来啦,今天我二哥和我们一起去县里,他要去县里买东西。”林景边应声边背着竹筐出门,向水哥儿解释。 “好啊正好人多了还挺热闹的,”水哥儿突然一脸神秘地凑到林景耳朵边“今天去县城能碰到李承学吗,上次碰到他他还给你拿了糕点嘞!” 说起来这事林景就心里不是很舒服,上次去县里卖荷包,碰到李承学和同窗下了学去酒楼吃饭,他惊喜极了去给李承学打招呼。 却听到李承学介绍他说他是他同村的弟弟,然后张罗着给他包了几块茶点。 虽然事后李承学向他解释了不想让他被当成同窗茶余饭后的闲话才没说是他未婚夫的,但林景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水哥儿不知道林景心里想的,他大大咧咧的感觉李承学还给了茶点吃人可好了!看到牛大叔赶着马车过去,水哥儿赶快招呼林景和林盛跟上。 林景一看车都来了,也不想那么多了,快步往前走。 三人一起快步向村口走去,牛大叔的牛车已经在路口等着了,前往县里的人每人交两文钱就可拉一次,申时初就在城门口等着,再回村。 第2章 扒手 到了城门口,每人要交两文钱给守门的官兵,现如今风调雨顺,人民也安居乐业,属于是人民都比较富足的时候,在门口排队交了两文钱之后水哥儿,林景和林盛就进了城。 水哥儿和林景要先去绣坊把绣品卖了,林盛也要去专门摆摊卖农货的街上把鸡蛋卖了。 林景从小跟着张桂芳绣花,手艺极好,缝制的手帕每次都卖的很快,有时还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平日收一条手帕十文,林景绣的手帕老板收十三文。 看到林景和水哥儿进店,胖老板的连忙迎起笑脸,笑得一脸褶子:“景哥儿和水哥儿来啦,这次准备卖多少手帕荷包和络子?” 景哥儿拿出十条手帕十个荷包,水哥儿拿出二十个络子。 胖老板伸手接过来,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十个手帕一百三十文,十个荷包一百五十文,二百八十文,二十个络子一百六十文,来,景哥儿拿好二百八十文,水哥儿拿好一百六十文,来,一人一个顶针,老板送的,拿着。” 景哥儿和水哥儿拿了钱也接了顶针,和这家绣坊的老板都是老熟人了,每次老板都要送一个针头线脑的,大家也都很和气,没有什么不愉快过。 两人走出绣坊,水哥儿开心的挽着景哥儿的胳膊,高兴的晃来晃去“阿景你绣的可真好,托你的福老板每次都收我的络子,你可太厉害了,走走走我请你吃糖葫芦。” “你的络子打的也很好啊,又整齐又结实的,我要是老板我也愿意收你打的络子!”林景觉得水哥儿虽然绣花不好,但水哥儿力气很大,打的络子也是十分地结实。 水哥儿拽着景哥儿的胳膊就去了卖糖葫芦的小贩那里,精心挑选了两串最大的,糖最多的,一串递给林景,一串塞嘴里面。边吃边说:“哈哈,我也觉得我打的很好!你要是老板我就跟着你吃香喝辣的!” 林景边吃糖葫芦边偷笑了起来,水哥儿就是一个乐天的小哥儿,家里条件也好打个络子赚点零花钱给自己买点零嘴吃就很开心了。 林景从怀里摸出一个上面绣着小河和小鱼的荷包,递给水哥儿:“阿水”话还没说完,水哥儿已经开心的跳了起来,一把接过荷包:“真可爱!好漂亮啊,是给我的吗!这也太好看啦谢谢阿景!”“对,这个荷包给你,可以装零花钱带在身上。” 两个小哥儿相互挽着,嘻嘻哈哈的去找卖鸡蛋的林盛,林家养的鸡子多,但家里人也多,张桂芳也经常煮一些鸡蛋来给家里人补身体,所以要卖的鸡蛋不算多,两人刚到,林盛正好把鸡蛋卖完。 卖农货的街上人很多,有卖皂角,有卖澡豆,鸡蛋,鸭蛋,活鸡活鸭,还有一些自家种的青菜,山里采的蘑菇和木耳,琳琅满目。 还有人在售卖从南边带来的紫菜海带和虾米,因为林景喜欢,所以林家做汤时经常会放一些小虾米来提鲜,但不是每次都有卖的,也只是偶尔遇到从南边过来的商人才能买到。 林盛买了一些虾米和海带,海带带回家泡水,切成丝,凉拌一下就是一盘很不错的菜。 在县里卖肉的肉铺因为味道不好闻就都集中在南街,到了南街口正好有杂耍艺人在进行表演,担心里面味道晕人,林盛就让两个小哥儿在路口看表演,自己进去割肉。 看杂耍的人很多,鱼龙混杂,很容易会有小偷摸人钱袋,两个小哥儿自然而然就是很好下手的对象。 一阵表演结束伶人端着盘子绕着圈讨要赏钱:“来来来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林景和水哥儿看的十分开心,就要摸出荷包给赏钱,林景递给俳优两文钱,水哥儿却摸了个空“啊!我的钱包!我的钱包没了!”水哥儿急得大声嚷嚷了起来,“别着急别着急,我们再找一下看看是不是掉了。”林景边安抚水哥儿边上上下下的找。 这一幕正好落在坐在对面酒楼二楼窗口的陈周山眼中,昨天半夜陈周山在山里打到了一只野鹿,趁着野鹿还活着一大早起来就把野鹿带到县里整只卖给酒楼,打了一盅酒,叫了一只叫花鸡,一个下酒菜坐在二楼打发时间。 看到这一幕,陈周山想起了刚刚和林景两人擦肩而过的一个矮小的男人,陈周山快速从酒楼出来向着那人方向追去,追到了一个巷子里,那人正准备翻墙逃跑正好被陈周山追到。 陈周山把小偷打了一顿,提着人就往林景和水哥儿方向走,陈周山长得极高,在身高普遍不高的衡阳镇显得很突出,还是个猎户,还刚打了人,还把人鼻血都打出来了提着走,甚是骇人煞气十足! 一路走来路人纷纷自动向两边靠拢,繁华的大陆中间愣是开出一条道儿,方便了陈周山拎着贼人三步两步的走回来。 第3章 初遇 林景和水哥儿急得要哭,虽然水哥儿打络子的钱不用交到家里充作家用,但一百六十文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十七文钱就能割一斤猪肉,一百六十文能添多少油水啊! 两人正准备前去报官,就见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脸上还淌着血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尤其是林景,简直就要怼到林景脸上去了! 吓得林景一个无声尖叫向后退了一步。原来陈周山左手把荷包递给水哥儿,右手把小偷递给林景看,低估了自己的臂长递了一个贴脸! “啊我的荷包!”水哥儿丢的正是刚刚景哥儿给的荷包,估计从绣坊出来两人就被小偷盯上了,后来一直和林盛在一起小偷无从下手,过会两人落单了小偷就开始行动了。 “点点少了没有,我刚从他手里抢回来的,应该还没有少。”陈周山虽说是在给水哥儿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景哥儿。 “还有这人,就是刚刚轻轻撞了你们一下,摸走了荷包,看着身手应该是惯犯了,一会我把他送去衙门。”看景哥儿吓了一跳,陈周山连忙解释道。 水哥儿和景哥儿连连道谢:“多谢大哥,要不然今天可就太气人了,损失可就重了。”边道谢边拿出二十文往陈周山怀里塞说:“我请大哥吃杯酒吧,今日多亏大哥了。”陈周山自然是连连推辞,陈周山嘴笨,水哥儿又活泼大胆,窘迫的陈周山脸都红了准备撒腿就跑。 恰好这时林盛买肉回来了,恰逢县里赶集买肉的人很多,林盛在肉铺耽误了不少功夫才买到肉,远远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热闹,自己两个弟弟和一个高大的男的在路上纠缠,一个箭步冲过去准备开始和人干仗。 冲到了一看“周山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还和景哥儿水哥儿在一起。”林盛气势戛然而止,但还没完全止住,声音很大地问道。 林景一看自己二哥竟然和热心大哥认识,连忙把刚刚的事情对着二哥讲了一遍,旁边还有水哥儿时不时的附和声和细节的补充。 两人越说林盛越没脾气,并且越发愧疚,并且后怕,他把两个弟弟留在路口导致弟弟被偷了钱,还是周山哥把钱抢了回来,周山哥古道热肠,助人为乐,我竟然还怀疑周山哥的人品!我有罪! “原来是这样的,这次多谢周山哥了,明天我去找周山哥吃酒。”林盛看到了水哥儿手里的钱,也看到了陈周山窘迫的恨不得撒腿离开的样子,连忙做了一个台阶,让大家都下来。 林盛的到来缓解了陈周山的窘迫,长出一口气陈周山连忙同意:“行,明天一定。”说完陈周山连忙转身就去了县衙把贼人上交之后返回酒楼。 日头正高,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刚刚买糖葫芦的地方有一位老伯,年轻时就在这县城里买阳春面了,新鲜的猪棒骨熬制的骨汤,细细的龙须面煮的非常入味,再撒上一把芝麻一把小葱,别提有多香了,而且物美价廉两文钱就能买到一碗,三文钱就能添两块厚厚的卤肉,让人吃的是唇齿生津,恨不得把舌头吞进去了才好! 林盛给两个弟弟一人要了一份加肉的阳春面,自己要了一碗加面的面,端上桌三人吃的头也不抬的。 吃的差不多时,水哥儿用手肘轻轻撞了景哥儿一下,对景哥儿使了个眼神,景哥儿立马会意,对林盛问道:“二哥,今天帮了我们的人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 林盛看着自家弟弟和水哥儿好奇的眼神,对两人解释道:“他就是住在后山脚下的猎户,我和大哥上山砍柴的时候碰到过几次,周山哥身手极好,我曾见到周山哥只用一把弹弓一下子就把兔子射得晕了过去。”“是的是的,周山哥很厉害,今天周山哥就很快追上了小偷!”水哥儿兴奋插话,“是的是的。”景哥儿也眼睛亮晶晶的附和着。 “周山哥也不像村里说的那么吓人,只是气势凶狠了一些,话少了一些,人还是很好的,我们砍柴的时候碰到了他也会搭把手扶一下。也不是村里说的那样在外地杀了人逃了过来,那样里正首先都不会同意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也不是特别的熟悉。”林盛又继续补充道。 等到吃了阳春面两个小哥儿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今天的事,讨论陈周山。 第4章 心动 陈周山是两年前突然搬到上河村的,一来就把后山多年没人住的房子修葺了一下搬了进去,后山的房子离村里面有点距离,是村子里上一个猎户偶尔歇脚的地方,紧接着就花大价钱在院子里面打了一口井。 本来他话就少,上山打猎为生不和村里一起种地,打了猎物直接从山上离镇子近的地方拿去卖掉,住的又远,和村里交际就不多。 又自己打了一口井,这下基本上和村里面没什么交流了直接。 里正媳妇也只是说是走了正经程序搬过来的,但架不住陈周山个头极高,高大威猛,还是个猎户,一身煞气,村里面关于陈周山的猜测也是乱七八糟的,陈周山自己也不解释,甚至他可能就不知道村里是怎么议论他的,知道了也不在意。 都搬过来两年了,别说像景哥儿水哥儿这样的小哥儿,就是林成林盛这样的汉子有的都没打过照面,才会有了今天这样帮了忙后彼此都不认识的情况发生。 不过这次的事情过了之后陈周山的名声就会大大的改善,水哥儿家和林家在一定会在村里宣扬陈周山的古道热肠。 另一边陈周山回了酒楼继续喝酒,却觉得酒不如刚刚好喝了,没滋没味的,连喝了几口都品不出味道,脑子里一直想着刚刚景哥儿无声尖叫的可爱模样,白净可爱,急得快要哭了的眼睛像一池波光粼粼的潭水,被吓到了会突然睁大像一只小鹿。 “原来这就是林盛的弟弟。”陈周山边喝边想,他和林盛还算熟悉,去年有一天打柴的时候,林盛说他弟弟今天要定亲了。 林盛是个疼弟弟的好哥哥,那天一直在说自家弟弟定亲的事情,一会儿觉得弟弟定了一桩好亲事,一会又觉得弟弟年龄还小怎么就要定亲了,一会儿觉得弟弟肯定能过得很好幸福一辈子,一会又怕弟弟过得不好说自己要带多少多少个汉子杀到李家把弟弟带回家。 他当时也没仔细听,甚至还觉得林盛一直念叨着很是烦人,还觉得这个林盛的弟弟肯定是个麻烦的小哥儿,让做哥哥的这么念叨。 陈周山突然意识到林盛的弟弟订了亲,不知怎得觉得这酒越喝难喝,索性把酒钱往桌子上一丢回家睡觉去。 中午吃完阳春面,三人在县里又逛了一会,碰到货郎买了白线彩线和针,货郎卖的针头线脑的要比绣坊的便宜一些,每次景哥儿和水哥儿都会在货郎那里买这些,同样的银钱能多买几个颜色的丝线。 三人又去买了林母交代的黄酒和香油,景哥儿和水哥儿也买了一些蜜饯和糕点,两人精打细算的数着数买一些上次来没有吃过的零嘴。 两个小哥儿在糕点铺门口挑选,林二看烧鸡铺就在旁边,就去到烧鸡铺里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一只烧鸡,等到两个小哥儿买到自己想吃的零嘴后,给两人一人撕了一个鸡翅为今天压压惊。“谢谢二哥。”“哇,谢谢林盛哥!”两个小哥儿开心的接过鸡翅吃了起来。 快到申时了,三人慢慢的走出城门准备坐车回家。 回到家已经日头西斜了,张桂芳和妯娌杜丽梅坐在院子里编鸡笼,张桂芳年轻时是一个手艺很好的绣娘,和林父成了亲生了孩子之后,因为绣花伤眼睛就慢慢的不锈花了,但手还是一样的巧,做一些竹筐鸡笼什么的做得又快又好,十分结实。 小河村后山就生长有一大片竹林,竹子的生长速度极快,村里人都是就地取材砍山上的竹子用。 张桂芳和杜丽梅坐在院子里编着笼子说着闲话,看到林景和林盛回来了,就准备起身收摊,去做晚饭。“呦,二子和景哥儿已经从县里回来啦,那嫂子我就先回家了,一会下地的该回来吃饭了。”杜丽梅边收拾东西边跟张桂芳说道。 “是呢,我也去做饭了,明天还来啊,说着话干着活就是不嫌累,哈哈。”“行,嫂子,明天我指定过来。”“二婶儿明个见。” 林家和林石的弟弟林岩家关系一直都不错,张桂芳和杜丽梅相处的也算融洽,哪怕有一两句拌嘴也不会恼,杜丽梅经常来林家和张桂芳一起说说话干干活。 林景跟杜丽梅打了招呼就进屋准备做饭了,林盛也把东西放下换个背心下地再去干会儿活。 第5章 晚饭 把今天在县里买的东西放在堂屋条几上,林景洗把手从油纸包里拿出来三个蜜饯。 刚拿出来林盛就一口叼住一个,噙上就跑,边跑边说:“多谢小弟,二哥哥我就先行一步去地里帮爹和大哥了,吃饭了叫我。”林景被林盛逗得扑出一声笑了出来,拿着剩下的两个去灶房和张桂芳两人一人一个,张桂芳掰了一半把剩下的塞进林景嘴里。 张桂芳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双儿,小的时候两个小子满村上蹿下跳的淘,小景哥儿长得活泼可爱,又听话懂事的,还是小儿子,张桂芳自然对景哥儿偏疼几分。 干了一天的活,农家人主要就是靠晚上这顿饭做的丰盛些补充一些油水,晚上景哥儿掌厨,张桂芳烧火。 母子两个先将猪板油洗去血水,切成块,锅里倒入适量的清水,切成块的肥油下到清水里,大火呼呼的烧,煮开后张桂芳抽出一些柴火将火调小,熬出肥肉里的猪油,等到油慢慢变得清澈,再抽出柴火调成小火,把油充分的熬出来后,柴火也基本上烧没了。 林景捞出锅里的猪油渣,放在碗里沥沥油,张桂芳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小坛子,里面装的是白砂糖,白砂糖可是好东西,张桂芳一半都舍不得吃的,只有炼猪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往猪油渣上撒些白糖,一口咬下去香的舌头都要吃掉了。 秋末天气正好,猪油渣可以放到明天也不会坏,林景分出三份猪油渣,一份拌上白糖今天大家解解馋,一份张桂芳拿出今天在村里买的豆腐,准备做个猪油渣烧豆腐吃,剩下的一份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做猪油渣馅饼吃。 林景把豆腐切成小块,用油煎到两面起金黄的皮,此时豆腐就定型了,大蒜切片放入锅中煸炒出香味,猪油渣倒入锅中,加入豆豉,一点点糖提鲜,再倒入黄酒去去豆腥味,倒点胡椒粉,很快猪油渣烧豆腐就做好了。 “娘,阿景,我们回来了。”走在门口林成就闻到自家院子里传出来的香味,性格再怎么稳重肚子可不归性格管,刚走到门口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大哥快来,今天我和二哥上街买了猪板油,咱家今天炸了猪油渣,快过来吃,我尝了一个可好吃啦!爹和二哥呢?”林景听到大哥的声音连忙从灶房出来,拉着大哥去洗手洗脸。 “我今天裤腿刮了个口子,我就走快回来了,他俩就在后面。”林成边洗边对小弟解释道。林景瞧着没刮到肉,也不在意:“没事,今天晚上换下来改天我给你补补。” “这么香,娘,今天晚上做的什么啊。”林城话音刚落,林盛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林景索性把拌了白糖的猪油渣端到院子里,林夫和两兄弟洗完正好一人吃点解解馋。 张桂芳把馒头,猪油渣烧豆腐端了出来摆在院子里,还有今天在县城林盛买的烧鸡,今天的晚饭十分丰盛,林家一家五口吃得心满意足。 林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林景就对父母讲了今天在县城碰见小偷,水哥儿还差点钱都丢了,多亏陈周山抓到了小偷的事情。 林父林母听的是心有余悸“景哥儿,下次可千万要当心一些,还有你,林二!下次你两个弟弟去哪你都要跟着,这次是偷钱,万一下次碰着拐子了可怎么办,日子也没太平两年,小哥儿出门可要看着点。” 张桂芳甚是警觉,还想到了几年前猖獗的拐子当街偷小哥儿的事,当母亲的根本就不敢细想,一想就睡不着好几天。“你娘说得对,成子,二子,以后景哥儿出门,你们哥俩儿至少有一个人要跟着,不能让弟弟出了视线范围。”林父也发话了。 “爹,娘,我们知道了,弟弟出门我们一定跟着弟弟。”林成也很严肃地回答道。“是,爹,娘。”林成知道今天自己大意了,连忙点头。大家一起看向景哥儿。“爹,娘,我知道了,我以后出门一定跟紧哥哥!”林景连忙回答道。 “我一会把我屋里的好酒拿一坛,明天杀只鸡,景哥儿炖了,二子把酒和肉拿上去好好谢谢周山,周山是个好小伙子。”林父补充说。 虽然是水哥儿的荷包被偷了,但经此一事林父觉得陈周山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可以深交,正好借此一事和陈周山搞好关系也让二子带着陈周山融入小河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林父考虑得十分周全,林姓在小河庄是一个大姓村里有一半的人都姓林,林盛尤其喜欢广结好友,庄上哪只大黄他都知道是谁家的。 陈周山游离在村子边缘始终不是办法,尤其是现在宗族关系紧密,人多力量大可是实实在在的,和一个村的不说打好关系至少要彼此认识,这点十分重要。 第6章 商议 晚上刚吃过饭,水哥儿的娘也就是张桂芳的小姐妹,拿着一筐枣带着水哥儿的大哥林志和水哥儿来景哥儿家,来商量明天两家拿些什么去找陈周山。 水哥儿也是家里唯一的小哥儿,也是小儿子,在家一说可把水哥儿爹娘吓坏了,听到陈周山帮了两人,连忙来找张桂芳家商量怎么好好招待陈周山好好吃一顿。 “桂芳,桂芳在屋没?”还没进院呢,张兰芳就吆喝了起来。“没呢没呢,快进屋,外面怪冷的。”张桂芳连忙招呼人进屋。刚进屋张兰芳就把枣子塞给水哥儿,让水哥儿抱着去找景哥儿,两个小哥儿又凑在了一处,十分兴奋,一块去景哥儿屋里说小话了,正经事让大人们商量。 水哥儿娘本来不准备让水哥儿也来,水哥儿愣是耍赖求着阿娘一起来了,来了也没发言权,早早地被打发走了。 “刚我还说带着二子去你家呢,今天林盛这事办的,这么大的人了带着俩弟弟上街还能让俩弟弟落了单,害水哥儿差点丢了荷包。”张桂芳十分愧疚,兰芳放心让林盛带着水哥儿,结果还差点丢了荷包。 “可别这么说,咱俩姐妹几十年了,二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二子什么品行吗?这就是个意外,别搞得不愉快了,二子头都快熟了,咱可别说这了。”张兰芳连忙宽慰道。 张兰芳的一番话让大家纷纷回头看林盛,这一看,可不是嘛,林盛脸和脖子涨红,确实很像快熟了。 “哈哈。”“哈哈。”大家纷纷发笑,张桂芳也不纠结这了,说:“我们当家的说让我明天杀只鸡,景哥儿炖了让林盛拿过去,还有我们当家的拿瓶好酒,让周山好好吃一顿。” “行,那我们就明天炖个红烧肉,再调几个下酒菜,再在张伯家打一壶粮食酒。”张兰芳说了一下自家家里商量的结果。 张伯是村里酿酒的手艺人,酿的酒十里八乡都可有名气,劲儿足,农家汉子觉着喝着过瘾,这样一来两家正好凑出一桌好菜。正事商量完后,姐妹俩就开始东家长李家短的扯闲篇。 林志和林成林盛也是从小玩到的大的兄弟,三个小伙子蹲在院子里说话,打闹也不会无聊。 过了一会张兰芳反应过来夜深了,连忙张罗着喊上林志和水哥儿回家。 要回家了两个小哥儿还在依依不舍,往常两个小哥儿天黑后基本上都不会再凑到一处玩耍,村里人都觉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基本上天黑后都是收拾收拾就睡了。今天是个例外,天黑后两个小哥儿凑到一处还感觉挺新鲜的。 送走了张兰芳林志和水哥儿,林家收拾洗漱后就回房间睡觉了。 林家院子挺大,坐北朝南,堂屋当客厅用,平时有人客人来就在堂屋招待,三个卧房,林家父母一间,林成林盛哥俩儿一间,林景自己住一间,灶房,柴房还有一间储物间,西边是搭的鸡圈和鸭圈,还盖了一个猪圈,养了两只猪,只等着过年的时候卖一只杀一只吃肉。 张桂芳是个讲究人,爱干净,屋里整天都收拾干干净净的,林家几个孩子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勤快的打扫院子,喂鸡。 通常吃过早饭后,林家父子农忙下地,农闲了留一人在家剩下两个去县城做工,张桂芳煮猪食,侍弄院子里种的菜,林景赶鸭子,一家人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晚上林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景哥儿再安静总归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晚上好朋友在一起说话搞得脑子很清醒迟迟的睡不着,脑子就开始自动播放白天发生的事,白天发生的事很惊险,让景哥儿印象深刻,回忆起来也是十分细致。 尤其是白天陈周山把贼人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惊吓太过导致景哥儿印象深刻。 那时陈周山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在脑海中回放,陈周山当时的动作,表情,语调,甚至是脸上的一点不整齐的眉毛都被细致的想了起来。 说实话景哥儿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想着想着景哥儿翻了个身,睡着了。 第7章 山果 清早起来,林父在院子里砍柴,富有节奏的咔咔声开启了林家一天的生活。林景洗了把脸说:“爹,砍柴呢?”“对,眼看着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多准备点柴冬天也好过。”林石劈着柴头也不回地说道。 “对了早上多烙点饼,趁着这些天地里没啥活我和你大哥今天上山多砍点柴火,过些天天冷了可不好进山呢,多砍点还能拉去县里卖。”林石又补充道。“行,爹,那一会多做点。”林景擦了擦手麻利的进了灶房。 和面,拌馅,张桂芳常年做惯了农活,手劲大用劲也均匀,揉的面软硬适中,自家做的馅饼皮薄馅大,在锅里煎出金黄色的底,趁热咬上一口滋滋冒油。馅饼出锅后,就着锅里猪油渣馅饼的混油,摊上几个又大又软的发面饼子,用布包了让林石和林成带着上山砍柴了吃。 早饭后林石带着林成去了后山砍柴,林景和林盛也蒯着筐子上山拾柴火,砍柴砍的是耐烧的枯树,林景和林盛则去另一片松树林里拾松果,松果油旺,上河村的人经常会捡回来烧火,非常方便。张桂芳留在家里做做猪饭,再去放放鸭子。 农家人勤劳,吃过饭后太阳才高高的挂起来,山里空气很好,松树林里深深吸上一口,满是冷空气的味道混着松树的清香。林景背着筐子拿着钳子在地上不停的拾松果,林盛步子大在林景前方拾。 拾着松果林景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林盛也听到了连忙回过头来挡在林景前面。“谁?”林盛警惕的问,林景和林盛已经起的够早了,来的路上也没有碰到村里的人,突然有声音就怕是动物什么的。 “是我,陈周山。”陈周山扒开树枝走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是你啊,山哥。”林盛格外高兴得道。自来熟就是自来熟,昨天还是周山哥,经昨天一事林盛自觉自家和陈周山的关系更进了一步,这不已经发展到山哥了。 “周山哥。”林景也从林盛背后探出个小脑袋,笑吟吟地喊。“嗯。”陈周山应了声。“山哥你这大清早的是从哪儿回来啊这是。”“昨天去看看山里做的陷阱里面有东西了没,跑得远了点。”陈周山边回答边摘下身上的包裹递给林景,“正好山里还有些柿子和海棠果,看到了顺手摘了,景哥儿拿去吃了吧。” 一夜没睡地陈周山面色阴沉,哪怕是昨儿个知道陈周山是个面冷心热的,刚刚和陈周山接触的景哥儿还是会下意识的怕他,不由自主的就照着陈周山说的做了。 “哦,哦,好,周山哥,多谢周山哥。”景哥儿乖巧的接过包裹把包裹抱在怀里。看到林景听话的样子,陈周山阴沉的面色也好多了。 其实是昨天从酒楼回去之后,陈周山在家蒙头睡了一个下午,到晚上了鬼迷心窍了一般爬起来连夜进山把打野鹿时碰到的金黄金黄的柿子都摘了下来,还顺手薅了几颗海棠果。今早刚从山里出来,正巧碰到林盛兄弟俩,就把果子给了林景。 “山哥,回家呢不,一会晌午我和林志去你那找你喝酒呢,就是水哥儿大哥,中午在家呢吧。”一看陈周山转身就走,林盛连忙追上去问道。“嗯,我在家,你们来吧。”陈周山回答道。说完就转身走了。 陈周山走后,林景打开陈舟山给的包裹,里面是金灿灿的柿子和红彤彤的海棠果。 “哇,这么大的柿子。”景哥儿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大的柿子了,长在山外面早早的就被村里人摘得毛也没有了,这么大个的只有深山里面有,而村里能摘到深山里的柿子的人也就陈周山了。“是啊这柿子好大看着就甜。”林盛也喜欢吃这种甜滋滋的水果,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兄弟俩没有吃独食的习惯,把包裹包上一人拾满一筐松果两人就回家了。 第8章 炖鸡 到家后张桂芳已经抓了只想抱窝的老母鸡出来,烧了一锅热水就等着林盛回来杀鸡呢,林景和林盛刚到家,林盛就拿着两筐松果去了柴房。 林景献宝一样的打开包裹给张桂芳看:“娘,你看这是什么。”“哟,这么大的柿子啊,还有海棠果,在哪弄的,跑山里去了?”张桂芳以为是林盛带着弟弟又爬高上低的摘柿子去了,眉毛一挑就要开骂。 “哎哎,娘,我可没犯事啊今天,我们今天正好碰上我山哥,山哥在山里摘得顺手给我俩了。”林盛刚从柴房出来,就天降一口大锅,连声解释道。 张桂芳怀疑的眼神看向林景,“娘,真的,哥没骗你,再说就这么一会儿我俩也进不了山啊。”林景收到张桂芳的眼神询问,连忙帮林盛洗刷冤屈。 “嗯,那倒也是,不过这陈周山真挺热心肠的小伙儿呢,昨儿个帮水哥儿抢回荷包,今儿个还给咱家山果吃。这柿子咱家就别吃了,都做成柿饼送一半给周山,也多个过冬甜嘴儿的零食。海棠果就洗洗吃了吧。”张桂芳迅速对柿子做出了分配,毕竟这么大的柿子现在可是个稀罕物,拿去县里买都能卖几十文呢。 “成,娘,明儿个也没啥事,咱就把柿饼做了。”景哥儿自然是响应张桂芳的号召,林盛也没意见,就这么定下来了。 张桂芳在家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林盛把手洗干净就开始杀鸡了,林景去灶房盛小半碗清水,里面搅了盐放在一旁,林盛在鸡脖子下方抹了一刀,把鸡倒拎起来让鸡血都流进林景准备的盐水里。鸡血流完一会就凝成了鸡血块,炒了吃也是一道荤菜。 鸡血流完后把鸡放在地上,用温水不断浇着鸡的全身,方便把鸡毛拔干净,拔不干净的小毛用火撩一下再用刀刮了。再把鸡开膛破肚,内脏收拾干净。 这边林盛和张桂芳收拾院里杀鸡留下的脏污,那边林景开始起锅炖鸡,新鲜现杀的鸡肉质非常好,炖不多大一会就已经有了黏黏的胶质感。 景哥儿很会做饭,炖鸡里面还加了泡发的干蘑菇,鲜美十足,软嫩入味。把菜从锅里铲出来装在盆里,农家也不讲究什么摆盘好看,量大吃饱才是实惠,放在送饭的筐里,装上林石准备好的酒,筐上搭一片净布,一会儿让林盛带走。 林盛和张桂芳收拾完就帮着林景打打下手,林景收拾好了之后递给林盛:“二哥,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一会你拿着走就行了,我估摸着水哥儿家里做的菜也不会少了,就没蒸干饭,约摸着够你们吃了。”景哥儿边递给林盛边说道。 “行,不用准备那么多,我们哥儿几个准备凑着这次喝酒呢,再蒸点干饭还吃不完呢说不定。”林盛笑着贫嘴道。 “行了行了赶快走吧,看着你这样儿我就闹心,哎哟呦人家陈周山也不知道怎么长得,人家要是我儿子啊看看家里都没你小子一口肉吃。”张桂芳看着二儿子笑嘻嘻的说要喝酒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笑骂了几声。 林盛挨了骂也不在意,从小在家他大哥比他听话点,小弟呢又是爹妈心尖尖上的儿子,他可不就从小挨骂挨到大嘛,都已经习惯了。 “山哥那可是不能给您当儿子了,您儿子啊就只能是我喽,嘿嘿。”林盛笑嘻嘻的顶着嘴拿着筐子跑了。“哎!二哥,半晌了我叫大哥去接你!”林景连忙追出去叮嘱道。林盛没应声,也不知道听到了没。“这臭小子!”张桂芳又骂了一声,母子俩呵呵的笑了起来。 今儿早走的时候林父说估计不回来吃饭,晌午林景就没有做林石和林成的饭,就着炖鸡留在锅里的菜汤,母子俩做了一顿手擀面,菜园里掐一把青菜,一顿滋滋有味的手擀面就做好了。 第9章 菘菜 树叶已经掉光了,露出光秃秃的枝干,上河村的村民去山里砍柴也不是砍掉整棵树,而是有意识地砍树枝和枯死的树,因此林家父子干了一天柴房都已经堆得满满的了。 最近田里活也不多,每天去拔拔草巡视巡视田地就行。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过冬的柴火和粮食了,勤快的人家还会趁机去山里多打些柴火,卖到县里去,入冬之后的柴火可以卖的很贵,值得村里人再辛苦劳作一次。 林家也不例外,林石还特意在院子后面垒了一个棚子,专门用来放留着卖的柴火。 晚上林家就着稀饭和咸菜简单吃了一顿,林盛中午和林志陈周山喝酒,不出意外的喝醉了,这会刚被叫醒喝了醒酒汤,坐那醒酒但人却显得很兴奋。 村里踏实过日子的汉子没啥休闲活动,感情都是在一起劳作,一起打工,一起喝酒吹牛里处出来的,一场酒下来林盛自觉和自己山哥感情更进一步,这回兴奋得不知所以在嘀嘀咕咕的说一些醉话。 林家其他人都觉得好笑,林盛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也没人催促,都围坐在饭桌旁看着林盛说醉话。 油灯映出黄黄的光照在林家一家五口带着淡淡的笑意的脸上。 次日清晨林家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晨起林石去地里侍弄庄稼,林盛已经醒酒了,于是林盛和林成一起去接着砍柴,上河村冬天挺冷的,家家户户都烧的有炕,林家三口火炕冬天都是要烧着的,因此经常还会去县城买些煤炭来烧。 张桂芳和林景伺候好家里牲畜吃喝,打扫完鸡圈鸭圈和猪圈后就开始做柿饼了。霜降过后,正是做柿饼的好时候,柿子直接削皮,削完皮的柿子在开水里烫一下就捞出来,放在排子上晒着。 等到晒蔫儿了以后做成饼的形状,一层柿子皮一层柿子的密封起来。这样做出来的柿饼非常的甜,而且表面会形成一层白霜,甚是喜人。 下午吃过饭后,张桂芳和林景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准备家里人过冬用的棉袄。远远看着林家二婶杜丽梅挎着筐子和一个女人一起走过来。 “嫂子,我来找你做活了,看着是谁来了。”杜丽梅笑着走进来,露出身后的人影。“亲家母,是我啊,承学他娘,想着有段时间没见了,来家看看。”李承学他娘牛二花笑着迎着张桂芳走去。 “呦,是二花姐啊,我可巴不得你常来呢,景哥儿,去,给你二婶和李婶子冲一碗红糖水,多放点红糖。”张桂芳连忙招呼景哥儿招待客人。“哎,娘,我马上去。”景哥儿放下手中的针线,边走边应声。 牛二花的视线一直往景哥儿身上飘,她是极喜欢景哥儿的,长得好看人也勤快,一个庄的还都说景哥儿脾气好,家里又殷实。 等嫁了进来肯定能好好拾掇家里,给她儿子伺候得美美当当的,再生个大胖小子,景哥儿家里又殷实,父母兄弟的又宠着,肯定少不得扶持她儿子读书。 想着想着牛二花脸上的笑更真实了点,简直都要笑出声了。 景哥儿速度很快的端着两碗水出来,递给牛二花和杜丽梅一人一碗。 杜丽梅和林家关系很好,倒也不客气,接过水一口气喝完,又从筐里拿出三个青皮橘子,塞到景哥儿手里说:“你二叔从码头上买来的稀罕货,我给你们拿了几个尝尝。” “谢谢二婶。”林景笑眯眯地接过去。 林景看着牛二花就想到这是自己未来婆婆,还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同牛二花说什么,小声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继续做针线活了。 牛二花看着林景是越看越满意,又看到林景拿出针线,话头自然而然往林景身上带,说:“景哥儿还会做棉衣呢,这么能干,可真是好哥儿。” 景哥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桂芳开始了固定的互吹对方孩子环节。 “害,承学那可真是一表人才,读书也好,村里这么多孩子,夫子可是天天夸奖承学学问好呢。”直夸的牛二花乐得合不拢嘴。 几个长辈坐在一起聊天,聊孩子,聊哪家哪家订了亲,聊上次去县城见到的县城里时兴的花样子。 景哥儿也插不上嘴,索性打了一声招呼背着筐去找水哥儿一起下地掰几颗菘菜回来腌酸菜冬天吃。 两家菜地在村子边,要靠近边缘的地方,水哥儿和林景把筐放在地头上,两人掰了菘菜攒几颗了再拿去地头筐里。 人和人之间总感觉不认识了还好,一认识总觉得生活里处处都能碰到。 景哥儿一抬头就看到陈周山从村子周围的小路上走过来,看样子刚从县里回来,还背着筐子。林景连忙拍了一下水哥儿,水哥儿连忙叫住陈周山,再次表达了谢意。 上次林盛来的太快,后来回村后小哥儿和汉子还是要避嫌的,两个小哥儿也不可能跑到陈周山家里正式道谢一下,正赶巧今天碰到了。 “无事,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钱没丢就好。”陈周山也不去直视两个小哥儿,而是看着田里的菘菜。 景哥儿突然想到陈周山外来村里,也没有地种,肯定也没有菘菜,就让陈周山等一下,和水哥儿一道拾了几颗菘菜塞到陈周山怀里。 小哥儿人小小跑得倒是很快,陈周山错愕的抱着菘菜看着两个小哥儿跑走,手臂用力抱紧了菘菜。 菘菜是能过冬的蔬菜,景哥儿送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当成谢礼,让陈周山冬天也有蔬菜吃。 陈周山沉默的抱着菘菜往家里走去,其实他从县城回来之前从不走挨着村里菜地的这条路,哪怕这条路更近,今天鬼使神差地从这边走,高大寡言的男人真正的心思只有自己的内心和背上背的一匹嫩绿色布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