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界第一养鸦人》
1. 001
“滴答滴答……”
医院的消毒水味,耳边仪器运转的机械声,输液瓶里滴答滴答的点滴声,熟悉得像是回到了高二那年的暑假。
路屿睫羽微颤,眼皮如坠千斤般难以抬起,她费力的撑开眼睛,疲惫随着睁开的眼睛蔓延至全身,她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眼里尽是茫然。
过了约莫十分钟,路屿才回过神,长舒一口气。
啊,活下来了。
那她的学生一定是安然无恙了。
她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声声的拼命呐喊着生命的喜悦。
直到终于彻底恢复了她原有的思维,路屿这才感到有些奇怪。
输液袋上的标注是日文,机器上的注意事项也是日文,她虽然是从孤儿院长大但人缘相当出众,还有一群快要把她当亲妈看的学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经历九死一生后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吧……
她沉思着,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四下摸索了一会儿,碰到腿时她蓦然瑟缩了一下,心里那微弱燃起的火苗转眼间便熄灭成灰烬。
果然还是没什么知觉啊,她的腿。
似乎是她过于的不安分终于引起了医生的注意力,病房的门打开,医生护士如潮水般涌入。
“头还晕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已经年近四十的医生声音温和,像是生怕刺激到她的样子。
然而路屿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日语啊她的天老爷啊!她居然能听懂日语啊!
见路屿沉默,医生还以为她已经发现什么了,表情遗憾:“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尽力什么了?难道她只是回光返照?其实那辆车已经将她的命定给阎王爷了?
“你以后可能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啊?
“我知道啊。”脱口而出的日语,路屿皱眉,不过奇怪的地方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我早就站不起来了。”
她这一辈子都和车过不去,高二那年被醉驾司机撞到,从此再也没有办法上场打排球,二十五岁时又为了救她那正值青春期的倒霉学生,轮椅划出了漂移的弧度,失去意识前她还有心情自嘲,多亏她的轮椅是电动的,否则就算把双手轮出火星怕也救不下他。
别问,问就是轮椅赛车手。
却见医生眼神中怜悯更甚,让路屿心里骤然多出两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惊慌。
“虽然没办法再打篮球,但以后好好配合治疗,或许还有站起来的希望。”
听说这孩子还是帝光中学女子篮球部的王牌,如果不是这场车祸,想必三连冠也指日可待,只可惜……
“等等?篮球?”路屿顿感头痛,她搞不懂的地方增多了:“这是哪?我学生呢?他还好吗?”
医生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对身后吩咐道:“再做一个脑部CT。”
两个月后。
路屿,不,应该叫赤司屿,独自一人坐着轮椅出院了。
她也没什么个人物品,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这架轮椅还是她临时刷卡买的。
整整两个月,手机只在前两天响起过,是一个听上去十分优雅老派的管家,礼貌的询问两句后便问她是否需要派车来接她出院,被她拒绝了。
这个脑部CT做的很值,起码唤醒了这具身体里的全部记忆。
包括她穿越的事实也一并唤醒了。
从小到大脑子里只有排球的笨蛋当然没看过什么动漫,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排球上,坐着轮椅也能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青少年排球教练,毕业一年就能进运动强校带领排球队打进全国,整个中学排球界谁不知道她轮椅恶魔的美誉。
结果一朝穿越,她倒是成了个篮球天才,凭借极强的运动天赋被提前一年特招进入帝光中学,就算比同届生小上一岁也能完全碾压同代人,性格孤僻桀骜连腿断了都没人来看两眼,小小年纪竟然凭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也是难得的社交鬼才了。
身为大家族小姐与男人私奔的产物,赤司屿表示这孩子的性格和那对不靠谱的爹妈有直接关系。
君不见哪家大小姐和男人跑到国外生个孩子还给娘家送回来的啊!她那姥爷那舅舅看见她就生气啊!这不是明晃晃的叛逆吗?
虽然在钱上从不吝啬,可来自家人的冷漠对待让本就敏感的赤司屿完全封闭了自己,将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了篮球之上,加上本就敏捷的运动神经和出色的身体素质,让她完全领先于同年龄段甚至大于她的同辈。
一个孤独的天才。
然后,上天又收走了她的篮球、她健康的身体。
“惨,真的惨。”赤司屿一边嘟囔一边操控着轮椅回到那个记忆中的公寓。
从上初中起这孩子便独立了出来,赤司家每月给他打大笔生活费,她也没什么花销,这次长达两个月的治疗也是赤司家全资负责,刚刚她查了一下,发现赤司屿居然在十四岁的年纪攒下了能够在东京中心全款买房的丰厚资产了……
一朝暴富的赤司屿表示人生还是有些盼头的。
她略有遗憾的摸了摸腿,这像是诅咒一般的烙印完整的出现在了这个身体上,如果她还能跳,还能触摸排球……
她掏出钥匙进门,眼里已经全无半点迷茫。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二十五岁的路屿知道,十四岁的赤司屿也知道。
一年后,轻松考上宫城县立乌野高校的赤司屿和好友们热泪盈眶的告别后果断退掉居住了一年的公寓,欢欢喜喜的租了车赶往宫城县。
乌养一系我来了!
赤司家。
“赤司屿考去了宫城县?果然是有那个人的劣质基因,居然连东京的高中都考不上。”赤司征臣就连厌恶的表情都像是被规矩框起的假面,仅能从眼里看出些许真情实感。
赤司征十郎沉默着,想起那个寡言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哑巴的表姐。
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只手搭在他头顶的温暖,与她冷硬的性格完全不同,那么炙热的掌心,像时刻握着一团燃起的火。
那橙黄色的篮球,就是她的火。
可她再也不能打篮球了,再也不会一遍一遍的在他面前做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运球,直到他学会又默不作声的换另一个动作。
他看着真心实意厌恶着表姐的父亲,那浓郁的憎恨完全冲向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连生命垂危之际也不过是一句“尽力治,医药费从我账上划。”
怪物,赤司家就是怪物的巢穴。
逃得越远越好,屿。
去迎接新的人生吧。
在搬家公司的帮助下整理好新房子,赤司屿相当阔绰的给足了小费,又联系了家政公司约了一个长期的钟点工,这才有心思研究宫城县内的几所高中。
论起硬实力,乌野在宫城县一众排球强校中只能称得上中上游,放眼全国更是不够看了,可赤司屿也不是奔着排球强校来的。
她以极高的偏差值考到乌野,连校方都再三确认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自然有她渴求的事物。
乌养一系,乌野能跻身宫城县排球强校的关键。
她是排球教练出身,自然明白一个教练对队伍有多么重要的影响,好的教练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幼鸟飞向天空,让猫咪踏进丛林。
在她的计划里,众多的排球教练中,远离东京的宫城县实在是深得她心。
至于白鸟泽、青叶城西、伊达工业等固然也是实力出众的学校,但白鸟泽的鹫匠锻治是个素材主义至上的家伙,追求绝对的强大,喜欢搜罗好材料来磨练成才,青叶城西的教练并不算出名,伊达工业追求铜墙铁壁的拦网,和她的理念都不太相合。
只有那位传闻饲养着凶残乌鸦的乌养教练,能够不断为队伍打造新武器的乌养一系,能勾着她放弃其他学校直奔乌野而来。
“啊……这漫长的假期该怎么过呢?”富有的赤司屿今天也是如此烦恼。
见外面阳光正好,赤司屿拨弄了几下红色短发,决定出去逛逛街呼吸一下乡下的新鲜空气。
赤司屿坐着轮椅在街边慢悠悠的前进着,一边四下观望着一边感叹不愧是乡下。
这里和东京最大的区别不是经济……而是那一头纯正的黑发和综发!
当她刚来的那段时间每每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是个非主流红毛红眼妹子,适应了好久才成功说服自己是天生的非主流。
除了赤司家盛产红毛外,东京还有绿毛蓝毛黄毛紫毛五颜六色的毛,五颜六色的眼睛,最离谱的是他们居然还真的都是天生的发色瞳色,个个都是天选杀马特。
来到宫城县她才发现,原来也不都是这样的啊,反常的只有东京而已。
不知不觉的就溜到了一所国中学校,赤司屿望着北川第一的名字出神。
这好像也是一个排球强校,如果不是国中三年级转学需要家长签字,她大概会从这所学校毕业吧。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两个小少年有些拘谨的看着赤司屿,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稳重的少年再次出声:“我叫岩泉一,他叫及川彻,是即将入学的国一新生,您是北川第一的学姐吗?”
赤司屿这才回过神,对着两个少年下意识的评估着。
国一生,身高不错,胳膊上的线条很流畅,应该是经常进行手臂运动,双手手腕和拇指的连接处带着薄茧,小臂带着些微的青紫,手掌粗糙,最重要的是,他们背着打排球专用的运动鞋。
“你们是打排球的?”
赤司屿突兀的问着。
及川彻好奇:“学姐你怎么知道?”
这就叫上学姐了吗你!岩泉一无语。
“我不是北川第一的学生,我是乌野高中的新生。”赤司屿先是回答了岩泉一的问题,然后对着看上去俊秀又漂亮的及川彻道:“手臂,手腕,手掌,最关键的是——”
赤司屿指了指他们背包里露出来的鞋:“排球鞋。”
岩泉一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赤司屿被薄毯盖住的双腿,暗中怼了怼自家小伙伴,提醒他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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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02
“啊!是高中的学姐!”及川彻惊呼。
完全看不出已经上了高中啊,这个学姐。
“我和岩酱从小就打排球哦!我以后要做像何塞·布兰科一样出色的二传手!”及川彻笑得超级得意,满是少年意气。
“想做何塞·布兰科一样的二传手吗?那可真是了不起的梦想啊!”赤司屿眼里满是欣赏,她最喜欢这样目标明确又有冲劲的孩子,只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才能在排球上走得更远:“不过像何塞·布兰登一样可不行。”
赤司屿笑得张扬又嚣张:“呐,得超过他才行!”
“……欸!!!”及川彻大惊:“学学学姐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手指僵硬的在空中胡乱的挥动:“是何塞·布兰登,那可是何塞·布兰登啊!”
“我知道他是谁,阿根廷国家队的二传手嘛。”赤司屿耸耸肩,不置可否:“如果你永远只想像目标一样,那你就永远达不到他的程度。”
“怀抱着最坚定地信念拼尽全力超越他吧,等你再回过头时就会发现你已经和他一样出色了。”
赤红色的短发在阳光下艳丽得炫目,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般和太阳争抢着散发光芒。
“……谢谢学姐!”及川彻猛地深深鞠了一躬,还不忘摁着云里雾里的岩泉一脑袋同样鞠了一躬。
“喂喂喂我说……”岩泉一满头黑线。
这个学姐是很酷没错啦,但你及川彻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学姐你是做什么的?”及川彻无视了岩泉一狂戳他腰间,满脸兴奋:“是排球比赛的粉丝吗?”
“粉丝?”赤司屿笑得灿烂:“我要做全世界最棒的排球教练!打造世界上最棒的排球队伍!”
“好酷!”及川彻惊呼:“最棒的最棒!”
“最棒的最棒!”赤司屿超激动的重复。
岩泉一看着两个一惊一乍的家伙,有种翻阅达尔文进化论的冲动。
人类从猿类进化,还会退化回猿类吗?
此时此刻这俩人和猴子有什么区别?
“呐呐,这附近有排球馆吗?”对着欢呼几回合的两人终于冷静下来,赤司屿问道:“我刚从东京搬过来,对这里相当陌生啊!”
“东京吗?城里人!”及川彻道:“怎么会考到宫城县啊?你学习很差吗?”
“我可是偏差值八十以上的学霸好吗学霸!”赤司屿强调,随即耸耸肩:“没什么原因,就当我想换个地方调整心情吧!”
及川彻却以为他戳了赤司屿的痛处,瞄了一眼轮椅后有些愧疚的低头。
手指都快戳烂了的岩泉一木着脸,要不是当着学姐的面不好动作,他早就一手刀劈在及川彻头上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赤司屿挑眉,相当洒脱:“坐轮椅总比没了命要好吧?”
“打不了排球就教排球,教不了排球还可以看排球,人生苦短,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自怨自艾上岂不是太可惜了?”
“排球,是永远都在向上看的运动啊!”
稀里糊涂的来到宫城县排球馆,及川彻和岩泉一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啊!
“好厉害!”赤司屿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星光:“好大!”
及川彻条件反射般吐槽:“到底你是城里人还是我是城里人啊,怎么好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你是没见过当初她执教时所在的那所学校穷成了什么样,有限的经费都放在给学生补充营养上了,排球馆只有在不得不翻修的时候才会挤出钱来收拾,至于扩建……她带着学生们打进八强时校领导激动得直接批了一笔钱用来扩建排球馆。
……然后她就在所有人一起出来庆祝的时候穿越了。
也不知道排球馆扩建到了什么程度,她连图纸都还没看过呢。
“什么城里人城外人的,我是宫城县人。”赤司屿理所当然的融入其中:“快快快,让我看看日后会超越何塞·布兰科的天才二传手!”
她目光诚恳又热烈的看向及川彻,看得少年满脸通红:“喂!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啦!好羞耻!”
岩泉一死鱼眼盯着他:“刚才像个猴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时候为什么不觉得羞耻呢?”
“啊啊啊岩酱!”
“羞耻什么啊真的是……”赤司屿嘿嘿一笑:“快去打两场,我好久没看排球比赛了!”
两人显然是经常来这家排球馆,和相熟的朋友三言两语就敲定好了加入其中,赤司屿在计分板旁随手抱起一个排球兴致勃勃的看着。
青葱少年与排球,是她一辈子都看不腻的绝美风景。
随着比赛的推进,赤司屿也意识到了她刚刚结识的两个小朋友确实是打排球的好苗子。
“25:18,甲队胜,双方更换场地。”翻过分牌后赤司屿自然的将自己代入到教练角色:“所有人都给我喊出声!提醒队友球的位置!”
“是!”众人条件反射的回应,随即纷纷一脸茫然的对视,将视线移到出声的位置上。
一个少女,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一个坐在轮椅上一头红发相当漂亮的少女。
“屿姐好专业!”及川彻伸出手臂对着赤司屿挥手。
从路上知道赤司屿的名字起,及川彻就相当自然的叫起屿姐了。
赤司屿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我当然是专业的”
“那个板寸,接球的时候再往下蹲一点,重心下沉!”
“跑起来跑起来!不要在场上发呆!注意队友的位置!”
“拦不住就触球,可以抱着一定要拦死的信念,但要学会动脑子!”
“阿彻你二次进攻的意图明显得都写脸上了!你给我阴险一点啊!”
“小一你给我给阿彻一头槌让他清醒清醒别老想着秀!”
整个场馆里回荡着赤司屿暴躁的指指点点。
渐渐地,赤司屿身后围过来几个人,而赤司屿一无所知,依旧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这场比赛。
说实话,这场比赛说不上精彩,一群十岁出头的小朋友,身体远远没有开发,再加上大家水平良莠不齐,各种低级错误频出,即使在小少年中称得上出类拔萃的及川彻和岩泉一也才刚刚崭露头角,距离真正开花结果的那一天还远着呢。
可赤司屿却看得格外认真,将每一个错误都大声指出,纠正,耐心得像是为幼鸟整理羽毛的大家长。
“那个刺猬头!不要每次都突然转向,灵活是你的优势,但你的年龄不允许你反复使用脚踝!”赤司屿突然皱眉,对着其中一个小少年提醒道:“多注意观察对手的动向,阅读他们的肢体语言!”
“是!”刺猬头在场内大声回应。
“小姑娘以前是打排球的?”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带着笑意。
赤司屿扭头,只见一位清瘦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面相有些凶狠,却看得出尽力在表示友好。
赤司屿刚想说是,却忆起自己已经不是路屿了。
“不是,以前是打篮球的。”赤司屿看回球场:“很厉害的那种。”
“哦?那你很懂排球啊!”
“排球吗?我可还有很多要学呢。”
她从不觉得自己曾经的知识可以吃一辈子,否则也不会精挑细选可以继续进步的学校了。
排球是永远在变化的运动,一成不变只会被打到爬都爬不起来。
“怎么不去继续钻研篮球?你对篮球应该会更了解吧。”
“啊……大约是因为……”赤司屿扭头粲然一笑:“排球是永远向上看的运动吧!”
这句激励了她整整八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说出来都是那样的帅气啊!
“很好。”乌养一系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丫头就是他名将乌养的接班人了。
“所以,乌养先生……”
“叫什么先生?叫老师。”
“……”
赤司屿眼睛一亮:“乌养老师!”
乌养一系满意的点点头,出声道:“看出什么了?”
“问题很多,基本功不到位、发球不熟练这种的也就罢了,”赤司屿看向球场,眉头不自觉的锁紧:“关键还是运动姿势和习惯太糟糕,长此以往过度消耗身体机能,对未来的影响不可估量。”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改进呢?”
“赛前充分热身,调整运动习惯,最重要的是根据身体情况调整训练计划,如果能配上适当的营养摄入和有效的按摩最好。”赤司屿简单的说了几条,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有很多种调整的办法,只是她对每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并不了解,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做出更具有针对性的改进。
“如果是高中生呢?”
“高中生的身体发育虽然依旧没有完全长成,但可适应的强度也大大提高,只要有意识的限制选手过度依赖某一个受力位置导致给身体以太大的压力,一般是没问题的。”
“有兴趣做乌野排球部的经理吗?”
“只是经理?”
乌养一系看着眼前骄傲的少女,长相有些凶狠的脸上勾起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至于其他的,看你表现。”
“20:25,甲队胜。”
赤司屿看了一眼及川彻,对他竖起大拇指。
在水平普遍一般的情况下,一个优秀的二传手确实掌握着胜利。
“屿姐屿姐!”及川彻飞奔而来,一个急刹停在赤司屿身前:“屿姐你好厉害啊!居然什么都能看出来!”
跑过来的岩泉一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赤司屿激动不已。
他们从小就接触排球,自然能分辨出赤司屿是胡说八道还是一针见血。
看着只不过大他们几岁罢了,居然这么懂排球!
在十五岁壳子里的怪阿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
只不过比他们年长个十几岁,多了点知识储备罢了。
从十七岁那个天才排球少女如流星般陨落时起,她就再也没办法正视自己了。
明明即使在教练界也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啊!
“咳,只是大你们几岁而已。”赤司屿谦虚道。
“不,我确信像你这么大时也不会像你这样厉害。”岩泉一沉声道。
可是你可以打排球。
这句话藏在心里,掩在眼底,是无人察觉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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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03
“做好拉伸,趁着身体还热,好好抻一抻筋。”
赤司屿指了指他们的腿:“抻开了好长个。”
“这是什么逻辑……”及川彻嘟囔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岩泉一拽着伙伴们一同做拉伸运动。
赤司屿无语,你们这群人到底懂不懂大华夏的中医博大精深啊!
“你还懂医理?”乌养一系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做拉伸的小少年。
“我这个样子懂一些简单的医理也很正常啦。”赤司屿从不避讳自己的腿,这个态度让很多与她交往的人都能放得轻松,这也是她人缘好的原因之一:“只不过了解的不多。”
“倒也不着急。”乌养一系道:“你现在的程度已经很厉害了,揠苗助长可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放心吧老师,我知道的。”
和及川彻岩泉一和乌养一系交换了联系方式,赤司屿心满意足的回到家。
今天的一天过得实在太充实了!
取过拐杖,赤司屿艰难的单凭臂力控制着双拐站起,然后挪动着身体到床上,只不过是两步的距离,却让刚刚洗漱过后满脸清爽的赤司屿额头浮现出薄薄的汗。
“多亏了这个身体体能实在出众啊……”赤司屿喃喃着。
曾经作为路屿的她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了,可即便是这样在脊柱受创瘫痪后也没办法仅凭双臂站起来,而同样是脊柱受创,作为赤司屿时她却可以不用像当初那样折尽尊严在地上爬行。
那是她即使再安慰自己也没办法面对的难堪,让她一度躺在地上崩溃到天亮,然后再擦干眼泪迎接太阳。
费力的换好睡衣,赤司屿带着满足的笑意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会在那个排球馆聚首,偶尔会碰上乌养一系,偶尔不会,赤司屿知道他正忙着带排球部集训。
“老师是怎么知道我的?”
又一次逮到乌养一系,赤司屿问了出来。
“从东京来了一个偏差值高得吓人的女孩,还点名要加入乌野的排球部。”还是个双腿残疾的孩子,乌野一系自然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你?”
“啊——看来给老师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呢。”
当初她一门心思要来乌野拜师学艺,自然仗着自己的高偏差值和学校肆无忌惮的提要求,乌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毕竟她也不是要进排球部参加比赛,只是当做社会实践而已,换句话说,以赤司屿的身体情况,进了任何一所学校都是要和学校争取挂在某个社团名下的,否则很难凑够能够毕业的活动分。
“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想近距离观看排球的狂热爱好者。”作为经理的话自然可以在场内落座:“没想到你是真的有点本事。”
“欸?只是一点吗?那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啊!”
“别太嚣张啊臭丫头!给我学会谦虚啊你个小混蛋!”
“哇,不愧是能教出凶残乌鸦的乌鸦头头!”
“你说得好像我是个不良团体的老大啊!”
“欸?不是吗?”
“你这臭丫头!”
“乌鸦头头!不良老大!”
……
在场地里分神看见一老一少正斗嘴的及川彻差点一头撞进网里。
“打排球你分什么神!”岩泉一一手刀劈向及川彻。
“疼疼疼——你看那两个家伙也太没个正行了!”及川彻眼泪汪汪:“岩酱~你看屿姐都不管我们了……”
“阿彻你再发呆今天的美食补给砍半!”场外传来赤司屿的怒吼:“打排球的时候给我一心一意注意不要受伤!”
这几天赤司屿带孩子带上了瘾,时不时的要带他们去补充营养,生怕这两棵小树苗因为高强度运动营养不良影响发育,刚开始及川彻和岩泉一还不好意的推拒,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赤司屿出色的带孩子技巧给折服了。
赤司屿露出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对付过青春期叛逆期的教练表示,乖巧可爱的小朋友是世界的珍宝。
“知道了啦!”及川彻大声回应,随即沉下心,集中注意力,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
嘛,还是在注意着我们的嘛。
乌养一系这时发出邀请:“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要找时间去乌野集训点看看?”
“可以吗?”赤司屿殷红色的眼睛大亮:“我可以去吗?”
“你是未来的乌野排球部经理,为什么不可以?”乌养一系失笑,随即暗示道:“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当然没问题!”
和乌养一系定好明天上午的时间地点,带着及川彻和岩泉一做完拉伸后领着他们吃了一顿营养均衡的大餐,岩泉一艰难的挣扎着想要冲破赤司屿那堪称慈爱的气质:“屿姐,你总是这样请我们吃饭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可是我一个人在这边,没有亲人和朋友,只认识你们欸!”赤司屿情绪低落:“自己一个人吃饭也太寂寞了吧……”
“我们当然愿意陪着你!”及川彻心脏微微一缩,忙不迭道:“怎么会没有朋友呢?我们就是你的朋友啊!”
“阿彻……”赤司屿眼泪汪汪。
岩泉一:“……”
明明你也不好意思总是要屿姐请客啊!
不过……
看着少女殷红的眼底真心实意的落寞,岩泉一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个表情啊,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她。
第二天,赤司屿起了个大早,换了一身黑色长裙,没有带着那张薄毯,兴致勃勃的前去乌野高中。
然后面对这说不上陡峭但颇有些角度的路段犯了难。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赤司屿小心的调大了轮椅的功率,颤颤巍巍的爬坡。
“你就是那个还没入学就内定了的经理吧!”一个清爽的男声从身后响起,还顺手扶住了有点摇晃的轮椅:“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啊!”
“既然觉得我可爱那就好好站在我面前啊!”赤司屿咬牙切齿。
她最讨厌陌生人站在她身后,宇宙无敌讨厌!
“啊,抱歉抱歉。”男生听出了赤司屿的不满,抬步到赤司屿身边,方便她侧过头就能看见他,手还一直扶在扶手上:“原谅我吧,是我失礼了。”
赤司屿见他认错态度诚恳,而且本意也是想要帮助她,这才压下怒意,扭头看向身边。
一个相当爽朗的男生,目测一米八左右,肌肉扎实,长臂长腿,是个打排球的好苗子。
“我叫天坂崇,开学三年级,乌野排球部的二传。”他对着赤司屿和善的笑笑:“请多多关照啊,经理大人。”
“我叫赤司屿。”她笑得意味不明:“会好好关照的。”
在日本已经生活了一年多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办法习惯学校里乃至于社会上的前后辈关系,也因此很少和高年级的人交往,在她来之后就已经是帝光最高年级的学生了,自然也没叫过谁学长学姐。
天坂崇扬眉,对这个后辈更加感兴趣了。
能让乌野教练对着他们耳提面命一个小时的姑娘,究竟有什么本事?
乌野高中有一部分地面并不适合轮椅行动,以往碰上这种地面都是赤司屿调成手动模式来过,这回有了“心地善良”的学长来帮忙,赤司屿自然不会拒绝。
“快过来,我们的新经理来了!”天坂崇推着赤司屿的轮椅,笑着道:“大美女哦!”
“美女?哪儿呢哪儿呢?”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少年蹦蹦跳跳的窜过来,见到赤司屿后夸张的哇偶了一声:“果然是大美女!”
“自由人?”赤司屿笑眯眯的很是温柔的样子。
“欸?因为我很矮吗?”
“不,因为你护膝的磨损程度是别人的两倍不止,手腕间的茧也比其他人更厚,最重要的是——”赤司屿道:“刚刚排球快要落地时,你下意识的先救球然后才过来和我说话。”
“这可是自由人特有的执念呢。”
虽然所有打排球的人都下意识的不想让排球落地,但只有自由人能够做到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依旧条件反射般用最标准的姿势去接球。
这可是很难得的,毕竟人在慌乱之下很容易忘记自己反复练习过的东西,肌肉僵直,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球下。
但之所以有标准的接球姿势,就是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标准姿势是最快最安全的动作。
“啊嘞——好厉害!”少年挠挠头,笑起时一口小白牙整整齐齐:“我叫船口悠斗,开学就三年级了,是乌野排球部的自由人啦!”
“我知道你,你叫赤司屿对吧!”
“唔,看来乌野教练已经向你们介绍过我了啊。”赤司屿笑笑。
当然了,介绍了整整一个小时呢!
船口悠斗腹诽,不过……确实好漂亮啊,只可惜。
“赤司来了?过来过来。”乌养一系向她招招手。
赤司屿开了电动模式,慢悠悠的过去:“老师。”
“集合!”
等十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好后,乌养一系说道:“这是乌野的一年级新生,也会成为乌野的经理,大家好好相处。”
“虽然老师已经向你们介绍过我了,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赤司屿身板笔直,带着凛然气势:“我叫赤司屿,乌野一年级新生,擅长定制训练计划、营养摄入配比、比赛战术安排等,请多多关照。”
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直到天坂崇抬手鼓掌:“欢迎欢迎!”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欢迎欢迎!”
不是说经理吗?现在经理这么卷了?需要掌握这么多技能吗?
接下来是众人的自我介绍,三年级组有四个,分别是乌野二传手天坂崇、王牌主攻石林真一、副攻手高口裕、自由人船口悠斗。
二年级组有六个,分别是乌野的主攻手五所司,副攻手江中琉生、金土智、久留明,二传手浅村友哉,关键发球手福家康介。
“比想象中要少啊,这个人数的话。”赤司屿托着下巴看着正在热身的少年们。
“啊,关于这个——”乌养一系淡定道:“原本是二十几个的,结果几轮训练之后就剩十个了。”
你的训练是扒他们皮了吗乌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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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04
“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门开,一个浅栗色短发的帅气少年身穿运动服步履匆匆的赶来,上衣的手肘及裤子膝盖的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隐约渗透出丝丝缕缕的血渍。
“把外衣脱掉!”还没来得及细想,赤司屿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少年,赤色的瞳孔蓦然一缩,几乎称得上是严厉的喝道:“发生了什么!”
月岛明光蒙了一下,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神情严肃的女孩,竟有一种逃课学生面对教导主任的既视感,想起昨天乌养教练的吩咐,他恍然:“你就是我们的新经理吗?”
赤司屿气得都快从轮椅上起飞了:“都这会儿了这件事重要吗?赶紧脱衣服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乌养一系也满脸严肃,本就显得凶狠的面相更是平添了几分黑气:“浅村,去取医疗箱。”
“不用了。”强行冷静下来的赤司屿摆摆手:“我这里有。”
没有人知道一个独居的残疾人一天要受多少伤,准备简单的医疗用品已经是她刻进DNA里的习惯了。
一旁被赤司屿一声吼吓呆了的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性格最为沉稳的五所司上前两步帮着月岛明光拿包:“怎么搞的?”
队长天坂崇也上前检查月岛明光的身体:“被打劫了?”
月岛明光一边脱下运动服外套一边回答:“来的路上看到一只小猫趴在树上下不来……”
“所以你就助猫为乐帮了它一把?”赤司屿从轮椅的暗格中拿出碘伏和纱布,还有几个创可贴:“哼,不合格的运动员。”
“额……”月岛明光看着自己最多不过是擦伤的伤口,被关心的同时又被指责,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一点小伤,没关系……”
“如果一个运动员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管理不好,那他就是运动员失格。”赤司屿冷着脸,动作却轻柔温和的给他的伤口消毒:“你有一万种办法去救那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猫,而你偏偏毫不思考的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
她淡淡的说出了那句打击得月岛明光失去颜色的话:“你是猴子吗?”
“猴子……猴子……”已经消过毒贴好创可贴的月岛明光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显然是失了智。
确实只是很浅的擦伤,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要结痂了,无论是骨头还是肌肉都没有任何异常,年轻人新陈代谢快,明后天就能正常加入训练了。
“现在有十一个了。”乌养一系点点头,打发众人去热身。
“……”赤司屿无语,十一个就很多了吗?
不过想起开学后的招新,赤司屿勉强保持了沉默,掏出本子和笔对着排球部的人一通写写画画。
“这是什么?”被乌养教练明令禁止参与训练的月岛明光凑过来,有些好奇。
“每个人的数据,虽然只是基础训练的话能看出来的东西不多,但是……”赤司屿看了看月岛明光:“部里连内部对抗赛的人数都凑不齐,只能先进行一些简单的数据收集了。”
月岛明光看着短短二十分钟就已然密密麻麻的本子,沉默。
简单的数据收集?
“居然只是光看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吗?”
想起那位前世在运动界相当出名的前辈,赤司屿玩笑道:“我的眼睛就是尺。”
一个人的肌肉分布比他的表情要诚实得多:“乌养老师能看出来的东西应该更多。”
最主要的是,乌养老师有比她更加老练的经验。
这是连二十五岁的路屿都赶不上的,来自岁月的馈赠。
两人一组垫球30分钟、放松十分钟、两人一组传球30分钟、放松十分钟、扣球练习……
“身体素质真不错啊,你们。”赤司屿不断更新着数据,将自己根深蒂固的常识碾碎,换上新的版本。
她穿过来之后曾经有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看排球比赛的录影,也曾看过其他运动项目的比赛,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身体素质都超出她原有的认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笃定是“这个世界”,因为她确信她曾经生活的世界里不会遍地的五彩眼珠……同是亚洲人,没道理只有霓虹人基因突变吧!
两小时后,少年们的差距便显现出来了。
乌养一系抱着双臂站在赤司屿身边不说话,赤司屿面对乌养一系给她的表现机会也毫不客气:“金土桑和浅村桑在偷懒,他们大概还可以再坚持十分钟左右……浅村桑加两分钟。”
被点名的金土智和浅村友哉表情一僵,赤司屿继续输出:“久留桑到极限了,动作已经开始有些变形,再起跳右腿会抽筋,一会儿过来按摩二十分钟。”
刚刚还在逞强自己还能再来两组蛙跳的久留明僵住。
“福家桑你……没吃早饭吗?”
福家康介顿时小脸一红,嗫嚅道:“早上差点迟到……”
赤司屿抬头看向乌养一系,一副交作业的模样。
“五所,加十个跳发,天坂,你给石林和江中各托十个扣球,高口你也过来和久留一起按摩。”
“我呢我呢?”船口悠斗举手。
“你去网对面接石林和江中的扣球。”
“OK~”
乌养一系看了看赤司屿:“可以吗?”为两个人按摩。
“当然。”
乌养一系便不再多言,去盯着五所司的发球。
久留明和高口裕两人来到赤司屿面前,两人表情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是说……要不我们自己来?”久留明磕磕绊绊的对着赤司屿道。
让一个坐着轮椅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尤其是小了好几岁的小姑娘来给他们按摩,他们的良心真的过意不去啊!
“自己乱摁一通然后抽筋疼得哭爹喊娘?”赤司屿条件反射般黑着脸说道,随即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轮椅魔鬼了,照规矩,她还得喊一声前辈呢……
想到这她脸更黑了,吓得两人站在原地噤若寒蝉,不断用余光瞄着赤司屿的脸色。
好可怕这个学妹好可怕啊嘤!
“请坐好。”赤司屿勉强用了敬词,指了指搬过来的椅子。
久留明和高口裕二话不说直接坐在椅子上,身板笔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个新经理身上感受到了不输于乌野教练的压迫感……
赤司屿锁死了轮椅的轮子,防止她用力后轮椅挪动,然后将久留明的鞋子脱下来架起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久留明顿时整个人都僵直了,搭在赤司屿腿上的那条腿更是像根陈年老木一样。
“……放松一点,你这样就算我是一阳指也破不了你的防啊!”
赤司屿伸出手指戳了戳小腿,果然梆硬。
“就算你这么说……”久留明试探着动了动,发现已经完全失去这条腿的控制权,哭丧着脸道:“我也管不了它啊!”
赤司屿不置可否:“是吗?月岛桑!过来一下。”
“怎么?”月岛明光一头雾水的走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挠久留桑的痒。”
“什么?”
“挠久留桑的痒。”
赤司屿又强调一遍。
月岛明光迟疑的照做。
“不、不是……哈哈哈……等等……”
久留明一边挣扎一边笑:“别、别踢了你啊哈哈哈……”
赤司屿则牢牢地抓着久留明的腿,纹丝不动。
高口裕在一旁喃喃道:“啊,力气好大。”
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丝羡慕。
“差不多了。”赤司屿捏了捏手里的腿,表示软硬适中:“辛苦了月岛桑。”
“不,也没帮上什么忙……”月岛明光懵。
“帮了大忙了。”赤司屿开始下手。
“!!!”
赤司屿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久留明仿佛被摁通了任督二脉般,说不上是疼还是爽的感觉,总之就是很奇妙。
赤司屿这一手还是跟一个老中医学的,她在那长期做针灸按摩,时间一长倒也混成了忘年交,学了些皮毛,这些年竟是琢磨出些心得。
“换腿。”
换腿又摁了十分钟,赤司屿额头微微出了些虚汗:“好了,起来活动活动,高口桑。”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高口裕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惊奇,像刚才久留明一样原地蹦了蹦:“轻松很多。”
赤司屿掏出湿巾擦了擦额头,长呼一口气,正打算去洗手池洗个手,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了:“……你们怎么了?”
众人不说话,只是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她。
“……别是想让我挨个给你们摁过来啊!会累死我的!”
“不是。”
天坂崇微微一笑,是赤司屿在他脸上难得看到的真诚:“只是想说,欢迎加入乌野排球部。”
有了天坂崇带头,其他少年们也纷纷出声:“欢迎你,赤司桑。”“赤司同学,欢迎加入乌野排球部。”“可以叫你屿吗?”……
赤司屿心里涌出一股久违的温暖,是她第一次扣杀时的激动、是她第一次执教时看着学生们满是朝气期待的脸。
“那么,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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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05
在赤司屿的认知里,交换名字后就是好朋友了(不是)。
原本还有些矜持的赤司屿在得到排球部的认可后开始毫不客气的坐着轮椅满场跑,不断近距离观察他们的身体情况并调整姿势,吓得一众少年连扣球的力道都拘谨了不少,生怕一个不注意给他们的新晋经理砸没了。
然而赤司屿的轮椅灵活到不可思议,如同穿针引线般游走在场内,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根据每个人身体素质和特点不同,标准姿势有时也未必是最适合他们的姿势,一些微调甚至可以提高五到十厘米的击球点。
一圈下来连赤司屿都有些疲惫。
“两天后有一场训练赛,和青叶城西。”乌养一系说道:“场地由我们提供,按时到场。”
“好的,乌养老师。”
乌养一系看着身边眼神一错不错的紧盯场内的赤司屿,心里的遗憾和可惜如羽毛般不断撩拨着他的心。
明明是一个那么努力的孩子……
因为原本的排球部经理在毕业前没有找到合适的继任者,以至于结束训练后部员只能自己将衣服带回家清洗。没有人会认为赤司屿是真的来做经理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况且以她目前展露的知识储备量来看,做个辅教绰绰有余。
“回家后好好吃饭。”乌养一系像是赶苍蝇一样赶着少年:“不要过度训练!”
“是!”
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天坂崇自然的走到赤司屿身后,推出一段距离时突然出声:“嘛,这么喜欢排球吗?”
“为什么这么问?”
天坂崇慢悠悠的推着,语气轻飘飘的像清晨第一缕雾:“没有排球也有其他的吧,那么多运动,只要有几分天赋,再凑上几分努力,就会有相当精彩的青春了吧。”
“反正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超越真正的天才,可怕的是他们不只有天赋,还有比天赋更可怕的毅力、为之拼命的信念和奋不顾身的努力。”
“如果将整个青春的喜怒都压在一个社团活动上的话,得不到成果的不甘会让整个青春黯然失色吧。”
他将赤司屿推出校门,速度不疾不徐,如同他待人接物一般圆滑:“所以,这么喜欢排球吗?”
“你在迷茫些什么啊?”
赤司屿沉默一下,蓦然嗤笑出声,带着嘲讽:“啊嘞啊嘞,不会有人因为没得到过酣畅淋漓的胜利而自我怀疑吧?”
天坂崇头爆青筋,如沐春风的笑意也变成了皮笑肉不笑:“哈?你是在说我?自我怀疑?”
“啊,是在说某个笨蛋没错。”
赤司屿敲着轮椅的扶手,语气平静:“这话我只跟你说一次。”
“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只有不后悔的青春才是最精彩的青春。”
“趴在地上看着那只差一步的排球时想着‘如果我训练时再努力一点就好了’、洗手间里哭到声音沙哑时想着‘如果刚刚我再坚持坚持就好了’、毕业时回顾整个高中时想着‘如果我把丧气的时间都用来练球就好了’……”
“如果人生就是一条不断后悔又不断前进的单程旅行的话,那么只有为了热爱拼尽全力的你才是最不能错过的风景,不是吗?”
对,就是这种感觉。
天坂崇看着身前纤细的身影,头顶红发柔软又顺滑,简直不像是满身叛逆强硬的少女应该长出的样子。
那遮掩不住的,天才的光芒。
“被晚辈教训了,好伤心!”
“是你自己找上门来啦!达者为尊啊达者为尊!”
“得不到尊重的前辈被暴击……”
“想让我尊重就拿出点前辈的样子来啊!”
……
因为走得有些慢而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听完全程的月岛明光脚步渐缓,沉默着驻足良久。
回到家里的赤司屿洗过澡后给自己做了按摩,躺在床上刚一合上眼,鲜红的血和破损的运动服便瞬间占据了大脑。
她浑身一颤,嗖的睁开眼,抬手抚上已经渗出点点虚汗的鹅头,长呼一口气。
“呼……”
不敢再闭眼,赤司屿挪到床头开灯,整理今天记录的数据。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睡的赤司屿依旧精神饱满的来到乌野,然后被天坂崇捡进排球馆。
“嗨!看我!捡到经理一只!”
同样来得很早的五所司拿出昨天训练结束后大家一起准备的垫板,刚好可以卡在排球馆入口的台阶上:“赤司早上好。”
赤司屿看着眼前的垫板,天坂崇推她上台阶时没有半分颠簸。
“早上好,五所。”赤司屿露出灿烂的笑容。
少年单纯而温暖的内心啊,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之感动的存在呢。
“哎?赤司刚刚都没有和我打招呼。”天坂崇不满。
“那就是我的不对了。”赤司屿淡定道:“谁家的二传丢了请尽快前来认领!”
“过分!”天坂崇控诉:“赤司好过分!”
“有吗?我可是超——有爱的啊!”赤司屿掐腰,不服。
“还真是热闹啊。”
浅村友哉靠着墙壁看向不远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是啊,自从学长们毕业,就很少这样热闹了。”月岛明光学着他靠在墙上。
“伤口怎么样?”
“是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的程度。”
“这样啊。”
“……”
时间匆匆而过,赤司屿每天到乌野报道的同时,也没忘了两小只的情况。
“屿姐最近很忙啊!”及川彻感叹:“都没什么时间来排球馆了。”
“还好吧,这才刚刚开始呢。”赤司屿终于整理好上次训练赛的资料,散漫的抻了个懒腰。有一说一,还是比赛时的数据最为全面,远比训练时能看出更多问题。
“屿姐应该没有开学吧?居然早早就要进部参与训练了吗?”岩泉一递给赤司屿一根棒冰。
“唔,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谁让我是走后门进的呢。”赤司屿咬了一口,惊呼:“好冰!”
“嘶——小口小口的吃啊我说……”及川彻露出一副牙痛的表情,光是看着就感觉像是自己也被冰到了一样。
岩泉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的话,赤司屿连面试那关都进不去吧。
“最近阿彻的跳发练得怎么样了?”赤司屿三句不离排球。
“还是老样子,准头太差啦!”及川彻一脸摆烂:“就不能像导弹一样,指哪打哪吗?”
“可以啊!”赤司屿耸耸肩:“那你得练到吐才行。”
“啊?要吐才可以?!”及川彻大惊。
“夸张啦夸张。”赤司屿三下五除二的几口咬掉棒冰,凉得她整个人一激灵。
“唉,没有捷径的人生啊……”及川彻叹息。
“……小小年纪就想抄近路,讨打!”赤司屿故作凶狠。
“说得好像你比我们大了多少岁一样……”及川彻小声哔哔。
“小一,抽他!”
岩泉一默不作声的撸起袖子。
“欸欸欸?!!”及川彻条件反射的一个后撤步,熟练得让人心疼:“岩酱是我啊岩酱!”
“你猜猜我想抽的是谁?”
“你俩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赤司屿鼓掌:“阿彻的国文真不错啊!”
……
公园里一阵欢声笑语,场面美好得如画一般。
直到赤司屿的而手机铃声响起,她动作一顿,满脸不情愿的掏出手机。
及川彻和岩泉一连忙噤声。
果然,是那位老管家。
“小姐日安。”老管家一向对她相当有礼貌,与赤司家家主的无视冷漠不同,赤司屿一般将其称为礼节性疏远。
“您好。”赤司屿还在思考最近做了什么值得这位老管家给她打电话的……她最近很老实,什么都没干啊!
“是这样的,三天后是夫人的忌日,少爷托我询问您是否有时间回来祭奠。”
忆起记忆中温柔和蔼的女人,赤司屿沉默两秒后出声道:“赤司先生他……”会允许她回赤司家吗?
电话另一边有些嘈杂,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少年矜贵冷淡的声音:“表姐,请务必回来一趟。”
说是请,语气完全没有给她第二个选择。
“……如果你坚持的话。”赤司屿最终还是妥协了,为了记忆中那个母亲去世后不知所措的孩子。
“地址发到我的邮箱,我会派车去接你。”赤司征十郎顿了顿,还是低声说:“我很想你。”
赤司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泡在温水里揉搓了一通般酸涩难言,可还没等她温声回上一句“我也是”,电话就被另一头的害羞少年给挂断了。
赤司屿:……
表弟,你这样会错过很多亲情的。
见电话挂断,及川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转而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岩酱,刚刚的棒冰很不错哦!”
“棒什么冰,馋嘴吃一个也就罢了,你还想吃到饱?”赤司屿斜了他一眼。
岩泉一简直不能更赞同。
天色渐晚,及川彻和岩泉一将赤司屿送到她家附近后同她告别。
“……”及川彻沉默了一段路后突然出声:“呐,岩酱,你也好奇吧。”
同姓赤司,为什么会称呼家里人为赤司先生呢?
“好奇,但这是屿姐的家里事。”岩泉一双手插兜,平静道:“她愿意分享的话我们就倾听,如果不愿意也不要深究。”
“嘛,说的也是。”
只是这一身谜团的少女,总是让人忍不住去关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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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06
回到家的赤司屿打将地址发给赤司征十郎后,开始发呆。
理论上她和这个从小精英教育的赤司少爷是没什么交集的,她穿来时赤司屿已经早早就搬了出来,她来之后再也没有回过赤司家,所以说无论是对赤司家的恐惧还是对这个赤司少爷的喜爱,都不应该是会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
虽然赤司屿和她除了发色瞳色外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们确实是两个人没错。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赤司屿只好选择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赤司屿看着门口停着的那辆虽然她不懂但是看着就很贵的车,又看向车旁站着的、满脸爷很高贵你们不配的赤司少爷,沉默。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良久,赤司征十郎像是怕了她,终于开口道:“表姐,我来接你回家。”
赤司屿差点脱口而出那是你家不是我家,但看着赤司征十郎眼底压着着的情绪,赤司屿还是换了一句:“不是说三天后?”
去年这个时候赤司屿也曾祭拜过夫人,只不过是在他们走之后,进去献上一束花。
为那个愿意给予女孩儿为数不多关爱的女人,献上她已无法言说的思念。
至于她仅凭借一头红毛一双红眼就能出入赤司家陵园这件事,就不用过多赘述了。
所以今年在接到电话后,赤司屿会这么惊讶。
她原以为今年还和去年一样,把她当做不存在呢。
“因为……我想今年和我一起去看母亲的人,是你。”
已经比记忆中要成熟得多的小少年,露出一副迷茫得看不清前路的模样,几乎瞬间俘获了赤司屿那颗无处安放的慈母之心。
“我当然会陪着你。”
赤司征十郎从刚开始便无法直视那个轮椅,高挑的表姐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他这一年以来,翻阅过无数次赤司屿的病例,见过许多所谓国际知名的医生,父亲斥责他“不务正业”,他便在深夜付出加倍的努力,只为了腾出一些时间来寻找一线希望,却始终一无所获。
肇事的司机早已进了监狱服刑,用他那廉价到不值一提的几年时光换走了赤司屿余下后半生的双腿。
他对此愤怒又无力。
“呐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车子显然是考虑了她的情况,可以直接将轮椅推上车,不用面临被人搬来运去的尴尬。
从上车起,她的表弟就一直看向窗外,明明也只是称得上不错的风景,从小就见过大世面的赤司征十郎总不会是被这乡下风景迷住了吧?
“表姐,你变了很多。”从前的表姐根本不会理会周遭的一切,有球看球没球就看地,总之是绝对不会把视线放在任何人身上的,只有偶尔才会给他和母亲一个眼神。
赤司屿耸耸肩,完全没有所谓的被发现的慌张:“啊,这样不好吗?”
“这样很好。”赤司征十郎平静道。
赤司家的人,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不知道表弟在想些什么糟糕的事,赤司屿托着下巴:“赤司先生真的会允许我回去吗?话说我以为考到宫城县这件事会让他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
赤司征十郎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用表情告诉她:那你还是挺了解他的。
“我保证,他连我成绩单都没看。”赤司屿无语,有这么个名为舅舅实为提款机的存在,虽说为她的生活带来了无限便利,但同样也总是让她为那个孤独着消失的孩子鸣不平……那对不靠谱的爹妈同罪!
“可是表姐,怎么会想到来宫城县?”
虽然课业繁忙,但赤司征十郎还是相当关注赤司屿的,在初三时完全扭转风评,从孤僻自闭变成人见人爱,不再触碰篮球却对排球相当感兴趣,一些习惯却完全没有改变,譬如字迹、小动作、说话时莫名其妙的语法结构。
他有所猜想,便不再深究,唯独考到宫城县这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啊,篮球和排球有壁,很正常。”赤司屿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宫城县有一位我无论如何也要跟他学习的前辈,这就是我必须要来这里的原因吧。”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赤司征十郎点头,漫长的车程在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度过了。
虽然在记忆中有完整的从这里长大的记忆,但还是赤司屿第一次亲眼见到赤司宅。
该说不愧是霓虹财阀的主宅吗?这厚重的历史感几乎压得她喘不上来气。
“表姐?”见赤司屿表情有些不对,赤司征十郎连忙压低嗓音唤了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赤司征十郎几乎以为又见到了曾经的那个赤司屿。
“啊?嗯——走吧。”赤司屿深吸一口气,定神道。
赤司征十郎拒绝了佣人,独自推着赤司屿的轮椅走进赤司宅。
“也不用这么小心啊……”看着基本上避开了所有眼熟地点的路线,赤司屿无奈:“我看上去像是很脆弱的人吗?”
“像。”赤司征十郎完全不给自家表姐留面子。
“……”赤司屿无奈,只好接受了这份善意:“再开学也是个国中生了啊,征十郎。”
听赤司屿一副老妈子的口吻,赤司征十郎一阵生理上的不适:“……请务必不要用这个语气叫我的名字。”
“欸??”赤司屿立马换上了一副难过的表情:“明明小时候超级黏我的啊,征十郎~”
“年少无知,谢谢。”赤司征十郎木着脸,有些无法应对这个性格大变的表姐。
“有坚持在打篮球吧,嘶——”赤司屿想起赤司征十郎的身高,心中默念:呐,夫人,表弟的篮球增高计划可能要失败了啊……
同年龄的及川彻可是有好好长大呢……
“你这是什么语气?”对母亲偶尔的促狭一无所知的赤司征十郎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究:“嗯,虽然父亲一直不赞同,但是只要赢就没问题了。”
“还真是典型的赤司式教育。”赤司屿皱眉,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
“无所谓,只要达成他的期望,就不会有多余的事。”赤司征十郎对此接受良好,如果说童年时母亲带给他的是爱与陪伴,那么父亲带给他的就是冷酷与压迫,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得的竟对那个父亲放宽了很多要求。
“是因为你足够出色。”所以才能应对赤司家窒息的教育理念。
赤司征十郎没有接话,只是七拐八拐下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那是赤司屿前十三年居住的地方,远离赤司家中心,胜在安静,只要不到处乱跑绝对轻易碰不上赤司家主。
“你的房间我一直有安排人在打扫。”将赤司屿推进门,她四下看了看,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整洁,稍有些不同的是部分家具都有向下调整高度,刚好适合她。
“又待不了几天,何必……”
赤司屿有些感动,又不想让他看出来,闷声故作嫌弃:“你零花钱多得没处使了吗?”
“我会很快长大,接手赤司家。”赤司征十郎没有接话,转而说起其他:“日后你去的每一个地方都会适合你。”
这是他赤司征十郎的承诺,所以表姐,不要害怕这个世界。
如果感觉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没有关系,它会变成适合你的样子。
赤司屿的脑袋里像是被顽皮的小猫扯乱的线团一样复杂,良久才出声,有些哑:“那说定了,征十郎。”
“啊,说定了。”
傍晚,赤司屿不得不出席赤司家的晚餐。
长久不回来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无论如何也是要和长辈见上一面的,到底是给她提供了足够的经济条件让她相当宽裕的长到这么大,无论是赤司屿还是享受了一年的路屿都合该拜见。
于是赤司家的餐桌上陷入了冰河世纪。
赤司屿看看上首冷脸的赤司征臣,和对面表情平静的赤司征十郎,也不由自主的选择沉默。
社交达人赤司屿惨遭滑铁卢,这氛围根本不像是在吃饭,这分明是在开会啊!
餐桌三人竟无一人动筷,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赤司屿,你母亲离婚了。”
赤司征臣率先攻击,平地一声惊雷,直接炸懵了赤司屿。
她条件反射般看向赤司征十郎,没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震惊的回望过来。
“啊哈哈……应该是好事吧,对您而言?”赤司屿硬着头皮回答。
“当然,只要她清醒过来,她永远都是赤司家的大小姐。”赤司征臣理所当然道,带着他刻进骨子里的傲慢,施舍般对着赤司屿:“你母亲发来消息,她很想你。”
记忆中这十五年她连这对父母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想她?
“那还真是难为她记忆力出众,还能想起我。”赤司屿皱眉,她本不想和赤司征臣纠缠,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句火药味极浓的话,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只是怕麻烦,不是怂。
“你是在怨她?”赤司征臣沉下脸,十分不满:“她是你母亲!”
能看得出赤司征臣确实很爱他的姐姐,连一句忤逆都不容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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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07
可惜赤司屿一身反骨,爹妈当到这个份上互不打扰也就算了,还要她晨昏定省端茶倒水吗?
“啊对,她确实生了我,虽然我们也只见过出生时那一面,但母亲就是母亲,就算她十五年来不闻不问,但只要她回来,就能收获一个残疾女儿……哦对了,她知道我是个残废吗?”
赤司屿精致漂亮的脸和赤司家一贯的秀美长相不太相符,反而浓烈张扬,她合理怀疑是随了那个骗得赤司大小姐远走高飞的小白脸爹。
起码赤司征臣从未因她这张脸心软过,她估摸着,如果不是继承了赤司家一脉相承的赤发红眼,估计刚被送到赤司家的第一天就转战孤儿院了。
如今她这张脸上不再是麻木的冷淡,而是嚣张与嘲讽,杀伤力足以让赤司征臣回想起当年所有称不上开心的往事:“你住口!”
“我住口了是能重新站起来还是唤醒那个女人的母爱?”赤司屿只觉得心口被那股怒火烧得她痛极了。
她在为那个已经不知去处的孩子鸣不平,她本该拥有如骄阳般灿烂热烈的人生。
“赤司家养了我,你不欠我的。”她顺着心中所想,低声吐出那孩子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那两人是离婚也好失踪也罢,当年没出现日后也不必出现了。”
“成年后我会努力偿还赤司家的养育之恩,赤司先生,你的姐姐便由你自己心疼吧,在我这,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赤司屿控制着轮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
也没听见赤司征十郎对着他的父亲冷脸说道:“你的姐姐便由你心疼吧,我更心疼我的姐姐。”
几分钟后,面对空无一人的餐厅,赤司征臣放下正欲拍桌的手,沉默着起身离去。
“早知道该吃点东西的。”赤司屿哭丧着脸摸了摸肚子,饿得她没了脾气。
“就知道……”赤司征十郎拎着厨房新做好的便当出现在门口:“走时好歹吩咐佣人一会儿把晚饭送到房间啊!”
“因为知道你会送来啊!”赤司屿笑眯眯的接过晚餐:“你也没吃,一起?”
赤司征十郎拿着另一份拎个椅子坐下。
到底是大家族的孩子,连吃饭的动作都漂亮又优雅。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吃过饭,赤司征十郎低声询问。
赤司屿无奈:“还能怎么想?等和夫人打过招呼后我就赶紧走吧,撞上了反而尴尬。”
赤司征十郎偶尔也觉得他父亲的思想有些离谱,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认为赤司屿能够毫无怨言的和他们上演幸福一家人吧?
不过一想到是他的话,再过分的事都变得合理起来。
一个认为只要有丰富的钱和教育资源孩子就能自然而然的变成出色继承人的父亲,能指望他面对一个在经济上依靠他在感情上依赖过他的孩子时能善解人意吗?
提心吊胆了两天,终于风平浪静的祭拜过夫人,赤司屿马不停蹄的赶回宫城县。
如非必要,她绝不会踏入东京地界,绝不!
跟着乌野排球部训练,空闲时间带着及川彻和岩泉一两个小天使泡排球馆,时间幸福的滑向开学的那天。
四月初,开学第一天。
赤司屿将有些长长的红发随意绑起,零碎的头发带着凌乱的美感,衬得她皮肤白皙细腻,阳光下红发白肤漂亮得惊人。
乌野的校服相当帅气,毛线衣内衬,黑色的制服外套,配上百褶短裙,厚实得令人感动。
唯独裙子没办法遮住腿上的疤痕这一点让她有些苦恼,只好披了一条薄毯在腿上。
虽说导致她半身瘫痪的是脊柱上的伤,但双腿也同样多处骨折,经过一年的修养痕迹已经淡了许多,却还是有些骇人。
背包就绪,衣着就绪,座驾就绪,心情就绪。
“哈哈哈——我重返高中啦!”
赤司屿欢呼一声,轮椅风驰电掣的冲出家门。
她家离乌野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坐着轮椅),等她兴致勃勃的冲到那个坡前,发现月岛明光在路边一副发呆的样子,见到她眼睛一亮,挥臂高呼:“赤司!这里!”
赤司屿控制着轮椅过去,满脸不可思议:“……是在等我?”
“当然啊!”多天的相处下来,赤司屿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讨人喜欢得多,起码排球部的诸位在她的高压政策和暖心关怀的交织下痛并快乐着。
“以后每天都会有一个人在这里等你。”月岛明光笑,赤司屿从来正视自己的情况,开起自己的玩笑来毫不嘴软,他们也渐渐不会拿她的腿当高压线看待了。
“啧,天坂的主意吧!”赤司屿感动得一塌糊涂,还强行嘴硬:“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逞强的话可就不可爱了啊赤司!”月岛明光不由分说的推着轮椅前行:“话说排球部招新的活是交给你和天坂学长了吧?”
“是啊,不仅如此,我还要交一份入部申请……”赤司屿对固执的老头子没辙:“乌养老师说要求入部理由情真意切,不合格他是会打回来叫我重写的……明明是天坂整理入部申请表嘛,乌养老师就是折腾人。”
问题是,看着一向胜券在握的可爱经理偶尔露出苦恼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啊!
排球部全体成员表示支持!
“啊,在这里,一年1组……”月道明光在名单上看到了赤司屿的名字:“我先送你到班级吧?”
“OK~”赤司屿比了个手势,无视周围有些异样的眼光。
被送到一年1组的教室门口,月岛明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赤司屿推着轮椅进去,直接收割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相当淡定的到那个一看就是为她专门准备的桌子,高度和其他桌子格格不入,还没有椅子。
直到老师进来,班里都没有一个人敢跟她搭话。
“我叫月沢美和,是你们未来三年的班主任。”气质温和的老师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便提议:“现在请大家做个自我介绍,让同学们都认识你吧!”
坐在第一排靠窗的男生被率先点名,他站起身,赤司屿开始不由自主的分析起来:身高很一般,身形不错,比例优越,穿得太多了看不出什么,如果打排球的话……
“我叫宇内天满,爱好是打排球。”黑卷发少年睁着大大的猫眼,提起排球时目光炯炯:“我会成为排球部的王牌!”
于其他同学而言,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自我介绍,爱好啊梦想啊这种只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旁人只需要给予鼓励的掌声,而赤司屿却眼中迸出精光。
以这个身高“大言不惭”的说要做王牌,不是庸才就是天才!
这个宇内天满,是哪一种呢?
没一会儿,轮到最后排靠窗的赤司屿。
这风水宝地是她和班主任提前沟通过的,出入不会影响其他同学,她自己也自在。
“我叫赤司屿,虽然出行不便,但是个相当灵活的轮椅赛车手!”
同学一阵善意的哄笑,赤司屿笑着道:“梦想是成为世界第一排球教练,打造世界上最棒的排球队伍!”
“酷!”前方传来宇内天满的拍案而起的声音:“做搭档吧屿!”
“下课一起交入部申请!”赤司屿回应。
“没问题!”
两人热热闹闹的互动也点燃了教室内的氛围,个子小小但有一颗王牌心的宇内天满,坐着轮椅但开朗乐观梦想做最棒排球教练的赤司屿,世纪会晤。
“我叫志布将太,梦想是……”
“我叫江目妙子……”
“我叫……”
一节课过去,赤司屿一个不差的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也没人能忘记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女。
“嘿,屿。”宇内天满相当自来熟:“一起去交入部申请?”
赤司屿笑得意味深长:“走啊,一起。”
两人一同到拿着排球部入部申请单四处派发的天坂崇面前,宇内天满眼睁睁的看着赤司屿一个冲刺五指并刀直接砍向天坂崇的腰。
“疼疼疼——”天坂崇跳脚:“我最近有哪里惹到你吗?”
“两份入部申请表。”赤司屿满脸严肃的伸出两个手指:“这可是我的入部大事,你要端正态度。”
“在端正了在端正了……”天坂崇抽出两份申请表递给她:“怎么是两份?一份写不下你对排球部深沉的爱吗?”
“放心,我会把我的爱浓缩到一个申请表里的。”赤司屿指了指身后已经石化的宇内天满:“喏,宇内天满,未来王牌!”
被突然点名的宇内天满条件反射般站直。
“额,没错,我是想做……但……”为什么同一件事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听到别人说出来差距会这么大?好羞耻!
宇内天满那双猫眼猫猫祟祟的搜索着附近哪里能让他藏起来。
“欸?脸红了啊,明明刚刚在教室里相当勇敢的说……”赤司屿摩挲着小巧的下巴做沉思状。
一向能对上赤司屿脑回路的天坂崇也一副沉思状:“啊,是脸红了呢,招来一个很可爱的学弟啊,赤司。”
“嗯,可爱。”
“嗯,可爱。”
两人异口同声的将宇内天满的脸逗得通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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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08
有赤司屿捞来的宇内天满,突然上了贼船的宇内天满莫名其妙的跟着两人一起发申请表。
三十份很快发完,赤司屿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放学后的部活。
“欸?只来了十个人呢……”赤司屿有点失望。
她是见识过帝光篮球部盛况的,不管是男篮女篮都是年年爆满。
对比乌野排球部招新只进了十个——还有一半是零基础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低调了。
“打扰一下……这里是排球部吗?”一个娇小可爱的双马尾少女试探的伸出小脑袋:“我是来面试排球部经理的。”
“啊!对对对!”赤司屿眼睛大亮,是软妹啊!
“欢迎欢迎!”赤司屿冲过去一把拽住少女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人就跑了:“来,请进!”
被这样漂亮的女孩握住手,双马尾少女显然有些害羞,不敢挣扎的随着赤司屿进门,小声道:“我之前是北川第一篮球部的经理……额……”
看着赤司屿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小心翼翼:“那个……我不会跑的。”
被曾经傲视球场的篮球天才美少女拉着手什么的,真的压力好大啊!
“这个啊,好说好说。”说是这么说,可手完全没有松开的打算。
开玩笑,当过篮球部经理啊!她更舍不得松手了好吗!
“好不容易招来面试的经理,你别给人吓跑了赤司,矜持啊矜持……”天坂崇换了球服出来就见赤司屿挽着一个女孩的手不肯松。
“不!完全不会!”还没等赤司屿放下手,双马尾少女突然大声道:“我就是为赤司大人而来的!”
“欸??”赤司屿大惊。
“赤司——大人?”天坂崇也惊:“赤司你——”
“没有催眠没有洗脑没有加入不明组织!”赤司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一边看热闹的船口悠斗:“心虚!赤司是心虚了!”
赤司屿头痛:“船口!不要胡言乱语啊!”
“啊,是这样的,”双马尾少女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岛上里奈,之前在全国大赛上见过赤司大人。”
岛上里奈眼里尽是崇拜:“虽然我们的队伍是男篮且一轮游了,但我还是去看了女篮的比赛,当然遇到了赤司大人的北川第一女篮也一轮游了,但球场上的赤司大人……”
她兴奋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因为她注意到了落在身上隐约有些不善的视线。
被软妹吹得心花怒放的赤司屿笑容灿烂得像是抱着蜂蜜的熊:“哎呀哎呀哪里哪里……”
把曾经的赤司屿当亲闺女看待的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丁点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满满的骄傲。
世界就应该记住这个孩子,她在黑暗中龋龋独行却未曾迷失,没有见过光明却不曾妥协。
她是她自己的太阳。
“你看的是哪一场?”
“……两年前全国大赛帝光女篮对北川第一女篮。”
“啊!那场我记得!可恶,如果不是那天吃了太多肉包,那个三分应该投进的!”
“已经很帅了赤司大人!”
“嗨呀叫什么赤司大人,叫我屿就好了!”
“呜呜呜我真的能有这个荣幸吗?”
“请务必称我为屿!我可以叫你里奈吗?”
“……可以再叫一声吗?”
“里奈?”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过……”
“喂!别哭啊!飙泪了飙泪了纸巾纸巾……”
浑身写满戒备的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的解除了警戒。
果然啊,他们的经理大人坚强到完全不需要他们操心呢。
……新经理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另一种强大啊。
感动到泪流满面的岛上里奈完全忘记了刚刚感受到的威胁感,抱着赤司屿不肯撒手。
赤司屿一脸幸福烦恼般享受着。
“额,这算是面试通过了吗?赤司?”天坂崇无奈提醒:“还有新入部的成员在呢?收敛一点啊!”
“好啦好啦——”赤司屿对着岛上里奈相当温柔,对着天坂崇等人却如狂风暴雨般凶残:“你是部长还是我是部长?今天乌养老师家里有些事,就不过来了,好好带队啊你!”
天坂崇额头青筋直跳:“哈?”
眼睛里写满了“你在教我做事?”
“咳咳——”赤司屿清了清嗓子,得意一笑:“乌养老师要我来安排今天的训练。”
“什么?!!”
“啊,是赤司安排吗?我家里有点事……”
“我想走回家,务必手下留情!”
“已经感觉到肌肉在哀嚎了……”
“上次回家路上被误会成丧尸差点挨揍呜呜呜——”
……
抱怨声、求饶声、逃避声……
让十个来交申请表的新人不知所措。
“屿,你已经混成教练了?”其中最震惊的就是宇内天满了,猫猫眼瞪得像铜铃。
我的同学不可能这么离谱吧,才高一——
“啊,助教啦助教。”挂的是经理的名,因为排球部的顾问不常出现,由乌养教练全权带领,所以理论上她也可以顶顾问老师的缺……理论上来说。
原来,就是这么离谱。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猴子都大呢,学弟。”月岛明光拍了拍宇内天满的肩膀,将猴子梗传递给小巧的学弟。
“……是,学长。”宇内天满恍惚道。
整队,自我介绍,六个零基础的站一起,四个从初中起就打排球的站一起。
四人组中宇内天满赫然在列。
“辛苦天坂先带他们热热身,让我想想——”赤司屿掏出本子不断记录着新部员的数据。
还是要先测一下基础项,虽然有很多没接触过排球的人,但从身高和形体上看完全可以期待一下黑马。
热身运动一丝不苟的完成,就算新部员中有不标准的也被一一纠正,无论是乌养教练还是赤司屿都强调过很多次热身的必要性,众人自然是不会在这一项上打折扣。
“穿得好多……”赤司屿有些困扰,只能将详细的身体素质记录延后:“天坂带着有基础的去测一下发球、助跑摸高、移动垫球,五所带着其他人做一些基础的垫球练习吧。”
她用笔戳了戳本子,留下浅浅的墨渍:“其余人分三组轮换三对三。”
赤司屿笑眯眯的看着失去颜色的众人:“啊,只剩下一个二传手啦!”
“那没有二传的组就要辛苦一点咯。”
九人中唯一的二传手浅村友哉如芒刺背:“……你还能做得更明显点吗赤司?”
“我能。”赤司屿满脸真诚。
在这场浅村争夺战中最终以内向少言的二年级名为副攻手实为关键发球手的福家康介和可可爱爱的三年级自由人船口悠斗获胜。
“我感受到了恶意。”浅村友哉面无表情:“他们得不到我,就想毁掉我。”
176cm的福家康介和169cm的船口悠斗,配上179cm的他,面对平均180以上的队友们,发出了抗议:“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赤司屿逃避着浅村友哉的视线:“战力平衡了,合理。”
“认命吧浅村!”久留明嘿嘿一笑:“突破自我嘛!”
提出此建议的月岛明光深藏功与名。
乌野排球部痛并快乐着,乌养家鸡飞狗跳着。
“所以,要我去管老妈的店?”二十一岁的乌养系心染了一头黄发,用发箍固定着,混不吝的叼着根烟,怎么看怎么像街边流里流气的混混。
“我没时间,你妈她搬到东京陪你爸了,店没人管,全家只有你闲着。”乌养一系看着自家的倒霉孙子:“我最近带了个有天分的学生,没空管你。”
“哈?你到底是谁爷爷啊?”乌养系心被爷爷毫无情义的发言震惊了:“我,独苗,懂?”
“……但凡你聪明点。”乌养一系斜了他一眼便不忍再看。
哎,孙子像个没开化的猴子怎么办?
“……”
感觉到了,那眼神里的鄙视。
老头子,我劝你善良。
部活结束,赤司屿看着自己满满登登的本子,和爬都爬不起来的排球部众人,心满意足的露出了微笑。
“里奈,辛苦了~”赤司屿声音又温柔又轻盈,迷得岛上里奈晕头转向。
“完全没有辛苦!”岛上里奈严肃道:“屿,辛苦了!”
“不,你辛苦~”
“不,你辛苦!”
摊在地上的少年饼们异口同声:“不,是我们辛苦!”
“哎呀!差点把你们忘了——”赤司屿控制轮椅挨个上下其手的捏了捏肌肉状态,而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的少年们再也没有能力去反抗甚至是羞涩了。
他们只觉得自己是案板上的咸鱼,还是风干后的那种。
“好了,起来活动活动。”赤司屿已经给他们错开时间按摩肌肉了,除了新入部的一年级生她酌情减少了训练量,其他人的数据她早已经了若指掌,现在这情况不过是集体撒娇罢了。
“魔鬼。”天坂崇控诉。
“恶魔。”船口悠斗气鼓鼓的。
“救命……”石林真一训练时最为积极,瘫成一团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想吃洋葱。”平生最痛恨洋葱的高口裕已然精神错乱了。
实力最出众的三年级组都只能口头抗议,更别提二年级组,眼看就断气了。
反倒是唯一能爬起来直立行走的,居然是一年级的宇内天满。
“……亲,明天训练套餐加量不加价,你值得拥有。”赤司屿看着眼前的体力怪物,半晌,郑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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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09
宇内天满眼睛一亮:“哦吼!”
“是怪胎吧——这家伙一定是怪胎吧!”船口悠斗吐槽。
在十个新部员中,宇内天满表现得一骑绝尘。
无论是力量、弹跳、爆发力、体力甚至是技术都超出同级许多。
唯独一点……
“你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吗——这摸高水平忽高忽低的。”赤司屿看着起伏不平的数据,疑惑:“你核心力量不错,技术也优越——”
为什么打点曲线图比心电图还波折?
“我也不知道,”宇内天满苦恼道:“国中时就有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赤司屿想了想:“这样吧,明天我带着摄影机来,拍一下你扣球时的姿势。”
慢放可以帮助她注意到平时会忽略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赤司屿提着摄影机来到坡前时,是船口悠斗在等她。
“太厉害了赤司!”船口悠斗到她身后推起轮椅:“我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酸痛,还以为今天要爬进教室的!”
“多少对我有点信心啊,我又不是真的魔鬼。”
赤司屿哭笑不得。
不是魔鬼吗?
船口悠斗看着昨晚制定出差点让他迈进三途川训练计划的赤司屿,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我还以为你昨晚是给地狱冲业绩呢!”
“等等——这话可不能当玩笑了——”赤司屿严肃:“第一,我们都是要上天堂的人——不对,我们哪也不去就在人间好好待着,第二……”
“生死簿上做蹲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赤司屿意味深长:“拥抱极限吧,船口!”
“……乌养教练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切。”
“你切了一声吧?赤司你刚刚切了一声对吧?!”
“我没有——”
“你有!”
……
课上所学的知识没什么好说的,赤司屿有个相当优秀的脑子,即使发呆一整天也能在老师点她名字时准确说出正确答案。
直到晚上的部活才终于叫回了她四处游荡的灵魂。
“这是他们的数据——有几个要特别注意一下。”赤司屿将自己初步了解的资料分享给乌养教练。
“168……位置是主攻?”乌养一系看着本子:“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你衡量后的选择?”
比自由人船口悠斗还矮了一厘米。
“理智上我明白这个身高未来的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但这是他的意愿,也是我认为他可以胜任的位置。”
赤司屿坚定的说着:“他或许可以给我们带来新的变化。”
在身高制霸排球场的现在,赤司屿也坚持认为排球不是能够由一个因素决定胜负的运动。
“看来你很坚持,即使他即将坐三年的板凳?”乌养一系问道。
“他不会。”
赤司屿看着热身中一无所知的宇内天满:“矮小的人比高个子更向往天空。”
乌养一系眯着眼,没有回答。
渴望胜利的心,不会因为身高的差异而有所不同。
乌养一系执教时的训练量要更加温柔,起码对比赤司屿来说是这样的。
他更注重练习过程中的思考和变化,而赤司屿来压榨他们身体机能的极限。
一老一少轮番折腾着这帮少年,一周后新入部的成员就只剩下了六个。
四个有基础的都留下来了,于他们而言支撑着他们高强度训练的不是兴趣而是喜爱,另外两个则是身体素质相当出色,完全可以支撑训练并从中寻找到了乐趣。
“这周末我约了白鸟泽的训练赛,”乌养一系斜了赤司屿一眼:“不许请假,不许迟到。”
“没问题!”赤司屿比了个OK的手势。
乌养一系眸色沉沉,考虑着训练赛的名单。
有了赤司屿更精细的训练计划,乌野排球部肉眼可见的变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背了几条人命一样的表情,又凶又颓。
“我承认你的按摩很有效没错,训练量也恰到好处……我也确实进步飞速……”天坂崇一脸被抽干了精力的表情:“但我不是牲口,赤司……他们也不是……”
赤司屿看着周围一圈都带着生无可恋面具的少年,开始反思:“精神上的疲惫感已经到顶了吗……那还真是挺让人头疼的。”
少年们猛点头,可怜巴巴。
“那就休息一天吧!我会和乌养老师说的。”赤司屿拍板决定。
“欧耶!”船口悠斗直接表演医学奇迹,窜天而起活力满满。
其他人也是欢呼雀跃,完全看不出刚刚半死不活的样子。
赤司屿恍然,一个眼刀飞向天坂崇,而天坂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赤司屿。
咳,偶尔也得集体骗一骗自家经理以获取短暂的假期嘛……
“被这帮臭小子忽悠了?”乌养一系拎个排球过来扔进赤司屿怀里:“这帮小子贼着呢。”
“本来也是要给他们放一天假松松精神的,他们努力得来的假期只会更加珍惜啊!”赤司屿突然阴险一笑,把玩着排球。
……这群小孩子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乌养一系看了看那群傻小子乐呵呵的,又看了看赤司屿笑得狡黠的模样,沉默。
“一年级垫球技巧上还是差了太多,着重安排这方面的训练。”乌养一系注意着坐在轮椅上也能稳稳垫球的少女。
姿势标准,垫起的排球滞空高度一致,如教科书一般。
“明白了。训练赛的名单定下了吗?”
“还没定,再看看吧。”乌养一系抬了抬下巴示意赤司屿看过去:“最近他的进步很快。”
快到连他都心生期待。
或许全国级别的赛场上,真的会飞出一个小个子乌鸦。
“天满啊。”赤司屿恍然,换了是她也要犹豫一下到底要不要这么早就派出他。
这段时间她一直不断的从各个角度对宇内天满的扣球姿势进行拍摄慢放,终于找到他扣球点不稳定的原因了。
他总是在起跳前下意识的收力调整重心,以便控制他在空中的位置能够配合二传手的托球。
从这个习惯上看,显然之前和他搭档的二传手技术水平一般,需要攻手收敛攻击性和高度去适应。
所以明明摸高时成绩出色,却在三对三中屡屡被拦网。
“如果能改掉他过度配合二传的习惯,他就拥有了正选的资格。”赤司屿眼神坚定:“他是天才,是不会输给高度的天才。”
“还有三天。”乌养一系道。
“我试试看。”赤司屿停下垫球,抛起,挥臂,发向宇内天满。
这家伙的接球水平还有待提高。
球的力道不重,她不可能发出有威力的发球,但这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住的。
果然,宇内天满见排球过来的瞬间就摆好了接球的姿势,眼见没什么力道的发球轻飘飘的出现在眼前,然后突然卸了力道,落下。
“欸??”宇内天满的猫眼里满是困惑:“它怎么停了啊?”
“这种球叫飘球,是在排球无旋转下被打出的球,因为排球在空中没有旋转,所以排球的轨迹飘忽不定,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发球手段。”
天坂崇在一旁为宇内天满解释,用余光不断瞄着赤司屿。
刚刚那一球在空中几乎没有任何旋转,是相当高质量的原地飘球。
她到底有多少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好酷!”宇内天满惊呼:“屿!我要学!”
“不要好高骛远我说……”赤司屿又接过一个球,抬手,原地飘球:“先学会怎么接球吧,你的接球技巧太烂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休息?”嘴上这样说着,人已经在网的另一面老老实实接球了。
“要休息也可以,不过三天后的训练赛……”
“请玩命训练我,屿。”
……
随后几天,为了能够在训练赛中以正选队员出场,一向精力充沛的宇内天满也不得不在部活结束后奄奄一息的回家。
然而即便是这样,宇内天满也没能在和白鸟泽训练赛中加入正选名单,而是替补。
“如果主攻手不能信任二传,对于队伍而言是一场灾难。”
赤司屿的话让宇内天满从昨天部活结束沉默到今天集合前往白鸟泽。
“喂赤司——宇内好像被你说自闭了啊!”船口悠斗推着赤司屿的轮椅,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没说。”
“才不是自闭,”赤司屿也有点心虚,但还是反驳道:“是思考啦思考。”
少年的心思就像捉摸不透的风一样飘忽不定,就算是赤司屿也没办法完全猜透。
“是思考哦。”
宇内天满突然出声,给正超大声说悄悄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那就好那就好……”赤司屿决定以后还是要学习一下说话的艺术。
众人来到白鸟泽校门口,白鸟泽排球部的队长前来接他们前往体育馆。
“你们这个学校还有附属国中?”赤司屿看着明显矮上一大截的小少年们正老老实实的站在体育馆二层过道上向下望。
“当然。”白鸟泽的部长相当自豪,他就是从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的,对待白鸟泽有相当深厚的感情。
她看着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的少年,几乎可以断定,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将是白鸟泽未来的王牌。
乌养一系与她同时看向那个少年,转头低声对赤司屿说道:“我们在他国三毕业时把他挖来的概率是多少?”
“几乎是零老师,大白天的不要做梦。”赤司屿同样小声回答。
嘛,见猎心喜也是教练的职业病了。
如果说宇内天满的未来值得期待,那么眼前这个孩子已经能让人看见未来了。
他站在那里,就已经有了王牌的风范了。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
乌野这边派出的正选是:主攻手石林真一、五所司,副攻手高口裕、江中琉生、久留明,二传手天坂崇,自由人船口悠斗轮换。
“三年级组的话全派出也很正常……”岛上里奈有些纳闷:“江中学长……”
虽然是个一米八大个子,拦网技术也出色,但平日里胆小又谨慎,如果把握绝不拦死,宁可晚跳一步也要确定好对面动向的人,为什么能进入正选呢?
明明对于任何运动竞技项目而言斗志和冲劲都是要纳入考虑范围的重要因素啊!
对排球还不是很熟悉正在努力学习中的岛上里奈今天也很困惑。
“因为现在的队伍配置不需要更多单细胞的热血笨蛋了。”虽然说着要学习语言的艺术,但有些习惯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改的:“胆小谨慎意味着容错率高。”
“有他在,全队的注意力都会提升,因为谁也不想被细节怪碎碎念一整天。”
就像现在,赤司屿示意岛上里奈看过去,只见正在热身的江中琉生对着同样热身中的久留明像复读机一样念叨着:
“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抽筋了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抽筋了认真热身认真热身……”
被念得满脸土色的久留明双眼失神,开启聊天软件的自动回复功能:“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诺,所以他俩一般配套上场,会有奇效。”
另一边,乌养一系和鹫匠锻治正皮笑肉不笑的说些场面话。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缺什么补什么啊鹫匠。”
“总比想补都没有的杂食党强你说是吧乌养。”
“一味的追求身高只会被禁锢住思想。”
“没有实力的人才会走些歪门邪道。”
两个可爱老头对视一眼,顿时嫌恶的双双扭头。
“赤司,过来。”乌养招手:“跟这个老头打个招呼”。
鹫匠锻治气得跳脚:“乌养你礼貌呢!”
赤司屿控制轮椅过去:“鹫匠教练你好。”
看着坐着轮椅的少女,鹫匠锻治满腹暴脾气尽数吞回去:“你就是乌养跟我吹了两个小时不肯挂电话的学生吧。”
“哦?这两个小时有说我乖巧听话认真上进吗?”赤司屿一本正经的问道。
鹫匠锻治一下子哽住,倒是乌养一系早就习惯了赤司屿时不时这般做派:“说你叛逆嚣张桀骜不驯。”
“那还是老师你教的好啊!”
“……鹫匠,这孩子论斤卖给你怎么样?”
鹫匠锻治满脸严肃:“容许我拒绝。”
比赛开始,两边教练分开,赤司屿掏出万能本子目不转睛的看着。
“这场你来进行战术安排,暂停、换人都由你。”乌养一系老神在在:“别给我丢人。”
“丢人?”久违的硝烟味让她热血沸腾:“我可从来都争气。”
白鸟泽不愧是白鸟泽,队员各个都是鹫匠锻治搜罗来的好材料,虽然没有突出的长处,短时间内却也看不出短板。
比赛进行到10:6时,乌野落后,赤司屿叫了第一个暂停。
“天坂,你平日里的阴险狡诈呢?”赤司屿皱眉:“拿出你坑蒙拐骗学弟学妹的智慧来!怎么今天打得这么耿直?”
天坂崇:???
“我知道你是想给五所喂出几分手感来。”
赤司屿指出天坂崇的想法:“但是你们最近的训练量已经不需要在比赛中和排球建立联系了,喂球的结果就是五所被对面拦网看得死死的。”
“放手去打,作为一个队伍中的司令塔,不要让对面看出你的托球思路。”
“是。”
暂停结束,天坂崇仿佛触发了某种开关,托球的路线顿时扑朔迷离起来。
“!!!”白鸟泽队长鱼跃救球却迟了一步:“居然是二次进攻!”
明明看了一眼那个主攻确认位置的,还以为会像之前一样传给他。
天坂崇和善的笑笑:“没办法,我们的经理大人发话了,要我阴险一点。”
他声音温柔,却让白鸟泽队长黑了脸:“抱歉啦~”
场外,赤司屿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不愧是我们乌野黑心的带刀二传。”
乌养一系哽住,对这个评价无话可说。
自从赤司屿来了乌野,原本就白切黑的天坂崇心越来越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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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010
有天坂崇穿针引线,乌野的进攻路线变得难以捉摸,连带着五所司也使出了吊球、佯攻、后排进攻等一系列战术手段,等所有人聚焦在他身上时,石林真一又崭露头角,无人盯防下连续扣球得分。
等比分到12:13乌野反超时,鹫匠锻治坐不住了,叫了暂停。
“稳住状态。”赤司屿余光瞄着鹫匠锻治暴跳如雷的战术指导,心知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白鸟泽的队员整体实力是强于乌野的,虽然他们没什么套路,但稳扎稳打,基本功扎实身高条件优异,乌野只不过是用战术打乱了白鸟泽的阵脚,只要他们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这些技巧并不是那么出其不意。
一旦被对方习惯,实力的差距就会展现出来。
“不要太纠结失球,进攻,不断进攻,所有人都动起来。”
赤司屿正色道:“不要让他们有时间思考,进攻到他们手忙脚乱头晕眼花,找不到排球在哪为止!”
“是!”
乌养一系点点头,赤司屿没有揪着弱点不放跟白鸟泽硬碰硬,反而放大他们灵活多变的长处,不断攻击对方墨守成规的薄弱点。
很老练的做派。
“你低估了白鸟泽的体力。”虽然老练,但也有疏忽的地方:“这样下去,即使能赢下第一场,下一场也会被白鸟泽适应,然后用体力把他们拖垮。”
赤司屿转着笔:“没关系,适应了就适应了。”
她看向一旁已经开始热身的宇内天满:“出鞘第一刀,先拿白鸟泽练练手吧!”
果然,在乌野堪称眼花缭乱的进攻模式下,白鸟泽23:25先败一局。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乌野的两个主攻手满场乱跑已然有些体力不支,而两个副攻手也不逞多让,不断跳跃拦网给白鸟泽施以压力,体力同样大量流失。
“下一场天满首发,换下五所。”五所司为了给石林真一制造空档不断换位起跳,汗水已经打湿球服了。
五所司点点头,和兴致勃勃的宇内天满击了个掌。
第二场一开始,赤司屿便头痛扶额:“……唉。”
乌养一系嘲笑她:“出鞘第一刀?”
赤司屿看着不断扣球又不断被拦网的宇内天满:“他说了,他在思考。”
“然后扣不到球?”
“……”
场上,宇内天满茫然的看着和自己擦掌而过的排球,僵硬的拧着头看向赤司屿,果然见她黑着脸死死地盯着他。
“你惨了。”天坂崇拍了拍宇内天满的肩膀,表示同情:“赤司啊,你懂的。”
他懂啊!他太懂了!
“你也跑不了,天坂学长。”宇内天满实事求是:“她会让我们传扣一百次的。”
“……”天坂崇骂骂咧咧的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去了:“我就多余理你。”
第二场不出所料的输了,体力不支加上二传和主攻手始终没办法配合上,让乌野攻击力大打折扣。
“还不换下?”乌养一系和赤司屿沟通:“虽然你有决定权,但有的时候队员的情绪和心理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一。”
而且,不光是场上的队员。
替补队员,和普通队员,是否服气这样的上场安排,会不会影响队内的气氛,都需要教练去仔细斟酌。
排球不是霸权主义,如果场上的六人人不能团结一心,个人技术再出众也是必败之师。
“我知道。”赤司屿当然明白,有时候心理比身体更能影响竞技状态。
可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不能这个时候换下宇内天满。
“这是他能否进化出翅膀的关键时刻。”赤司屿对乌养一系解释:“比起面对替补队员可能会出现的心态不平衡,更要注意的是这场比赛有可能是影响宇内天满竞技生涯的重要转折。”
“摧毁永远比建设容易。”
“所以相比之下,我还是更不能接受打断他刚刚露头的翅膀。”
“一场练习赛,我们输得起。”
比一场练习赛输赢更重要的是,能否从中有所成长。
宇内天满在场上每一次起跳都带着思考中的犹豫,显然天坂崇也意会了赤司屿的想法,即便宇内天满被一次次的拦网,天坂崇依旧会找准时机为他托球。
第三场,白鸟泽赛点。
赤司屿看着那双依旧没有半分沮丧反而越发斗志昂扬的猫眼,心里有个声音悄然响起:乌鸦的翅膀,长出来了。
“天坂学长!左路!”
宇内天满高高跃起,眼睛亮得比阳光还要刺眼。
天坂崇毫不犹豫,排球离手。
这是三场比赛下来,他们唯一的一次完美配合。
然后被二比一了的赤司屿阴着脸回到乌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练了宇内天满和天坂崇。
“我确信我是被连累的那一个。”天坂崇失去高光:“你觉得呢宇内?”
“我也觉得你是。”宇内天满老老实实的回答,然后指了指一推车的排球:“还有好多,天坂学长。”
“那一球之后就死活配合不上了啊,怎么想都是宇内你的错!”
“天坂学长请不要甩锅——”
“我是学长啊,是前辈!”
“这不重要天坂学长,再稍微高一点谢谢。”
“为什么你和赤司总是又有礼貌又没礼貌的啊!给我好好统一一下你们的态度好吗!”
“哦——崇!给我托高一点啊!”
“不是往没有礼貌的方向统一啊混蛋!”
“……天坂学长你真的好难满足哦。”
……
而这一次的失利也让队里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虽然没有很难听……但是也该管一管了。”岛上里奈脸色有些难看。
训练赛也不过是昨天的事,而今天已经有人背地里指着赤司屿偏心不公了。
如果不是她折身去拿落下的手巾,她还听不到这些话。
像“赤司偏向同班同学”、“小团体”、“乌养教练太信任赤司”等等这种话,只用了一天就发酵出来了。
这对赤司屿在部内威信影响太大了。
“啊,是该管一管。”赤司屿想了想:“不要担心,里奈,我会处理好的。”
想起在篮球场上宛若孤狼的赤司屿,岛上里奈的忧虑更甚。
屿她真的能处理好吗?
赤司屿表示,可以。
想当年她大学刚毕业就做了主教练,资历阅历上完全比不过那群任教多年的老油条们,只有学历尚且称得上好看。
然后……
赤司屿控制轮椅来到网前:“所有人,集合。”
“主攻手出列。”
赤司屿身边,岛上里奈推了一小推车的排球过来。
“我来做二传,你们每个人轮流扣球,只需要按照你们自己的习惯尽全力起跳就可以。”
无视一众惊讶的目光,赤司屿让岛上里奈给她抛球:“在轮椅上方的范围就可以。”
岛上里奈抛球,赤司屿托球出手。
“嘭——”
石林真一震惊的看着自己微红的手掌,赤司屿出声:“你在犹豫,所以助跑不充分,高度一般,因此这一球的力量也一般。”
“这不是石林你的问题,二传手和主攻手是需要时间磨合的,如果不能建立良好的默契,就会出现1+1小于2的情况。”
可是能通过助跑的动作预判他低于平时的打点和挥臂速度,并能够精准的把球送到他的手上,这件事不是比她说的那些更值得注意吗?
“赤、赤司你——”天坂崇结结巴巴道:“篮球……排球……”
不是说篮球天才吗???
“都是球,有问题?”赤司屿强行解释。
“额——没有。”应该是合理的吧……大概……
“好了,下一个。”
三年组一个,二年组两个,一年组三个。
六个主攻手轮流扣了五圈,然后纷纷开始盯着自己的手怀疑人生。
从最开始的熟悉,到流畅丝滑,只用了五个球。
随后纷纷看向宇内天满。
同样五个球,在一众180当中,168的宇内天满表现堪称惊艳,无论是高度还是力量。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啊……”天坂崇悲愤。
和他磨合了两场只完成了一次配合的宇内天满,在赤司屿的二传手艺下只需要五球。
赤司屿默不作声的捻着指尖回味着排球的手感。
她是主攻手转二传,后来又因为想当教练而全面了解球场上各个位置的知识。
独一无二的球感,是她的教练出去喝酒都不忘吹嘘的天赋。
“哦?没有吧。”赤司屿笑:“在阴险狡诈这一块,你起码领先十个我。”
天坂崇: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明明不分伯仲……
赤司屿环视一周,围观的众人表情各异。
她没说什么,只让大家继续训练。
岛上里奈一脸崇拜的看向赤司屿,背景板都开起了小花花。
这种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的样子太帅了!
久留明只觉得他大脑cpu过载,满脸茫然:“赤司这是什么意思?”
浅村友哉瞥了一眼单细胞的久留明:“五个球,宇内天满是打点第二高的,滞空时间是最长的。”
“赤司屿是在证明,宇内天满完全有正选的实力,只不过需要时间和队伍磨合。”
浅村友哉看着人群中个别两三个面带羞愧的脸,冷笑:“看着同期已经能够上场了,自视甚高的人怎么会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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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011
“练过二传?”乌养一系叫住赤司屿。
“怎么样,有两把刷子吧。”赤司屿笑眯眯的回应。
“何止是两把。”
明明是乌野隐藏着的、真正的杀器。
赤司屿无聊的操控着轮椅原地转圈:“总之,事情解决了。”
排球,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只有实力。
只有让宇内天满展示出远超他们的水平,才能遏制住这所谓的关系论。
“训练的方案是一样的,宇内天满的努力有目共睹,如果还有这样的流言,只能说明他们不适合在排球部了。”
赤司屿声音低沉:“这里不是他们勾心斗角的地方。”
第二天,一年级的主攻手吉田野出现在了一年1组的班级门口。
“赤司同学……方便出来一下吗?”他表情复杂,有羞愧,还有歉疚。
赤司屿顺从他的话出去,两人来到楼下的一个无人的角落。
“我很抱歉,赤司同学。”吉田野眼里的自我谴责几乎快要溢出来:“我居然说出了那些完全是出于嫉妒的话,不只是诋毁了你……还有乌养教练。”
他低着头,低得连仰视他的赤司屿都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觉得我太糟糕了,我想请你原谅我,但你不应该原谅我……”
吉田野的语言系统混乱,他无与伦比:“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
赤司屿比了暂停的手势:“吉田,你唯一的错只是没有将那些话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吉田野霍然抬头,看向赤司屿。
“如果教练的行为让你感到了疑惑、不满甚至是质疑的时候,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找到教练大声说出你的想法。”
“教练会犯错,会有私心,会一时糊涂……这需要排球部中每一个成员指正,怀疑。”
“我相信你的想法是出于对宇内天满在场上的表现而产生的,这没什么好羞愧的,该羞愧的是他,打成那个样子连白鸟泽都在质疑。”
“但同样,我也希望你和我一样看出了他的可能性,他或许从此沦为平庸,或许会为乌野排球部开辟新的道路,我们没办法判断,但我们应该相信。”
“为球员提供成长的方向和温床,是教练的责任。”
“去和他竞争吧,吉田。”
“你们各凭本事,正式比赛上,乌养老师只会安排强者上场——未来的强者可称不上是强者。”
吉田野满脸斗志昂扬推她上楼后转身离开的身影带着少年意气,赤司屿长叹一声,瞪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气息不匀的宇内天满:“走楼梯时不要太着急!”
“……你又知道?!”宇内天满大惊。
“我倒是不想知道……但是你的卷发从墙边漏出来了!”赤司屿翻了个白眼:“头发这么蓬松,偷听的时候就要记得整理好啊!”
“如果没听错的话你是在鼓励我偷听吗……”
“我没有,你别污蔑我啊!”
因为担心赤司屿而跟到楼下却听见一番如此发言的宇内天满一边和赤司屿斗嘴一边燃起斗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输了可就太不像话了。
无论是谁他都会赢,队友也好,对手也好。
他会是乌野最强的王牌。
乌野排球部紧锣密鼓的训练着,赤司屿的训练项目也是层出不穷,离谱又有效的训练方法不断逼近众人的极限,然后超越。
“乌野有和音驹黄金周合宿的习惯。”乌养一系扶着轮椅推手:“下周要到东京的音驹进行黄金周合宿。”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赤司屿问道。
“只需要准备好好挫一下猫又老头嚣张的气焰就可以了。”乌养一系淡定道。
“啊……”赤司屿满头黑线。
乌养老师你反思一下啊!为什么你到了白鸟泽和鹫匠教练掐架,到了音驹又要和猫又教练掐架啊!
这就是战斗鸦吗?
宇内天满的进步是众人中最快的,和白鸟泽那场训练赛似乎打通了他某些窍门,和天坂崇配合越来越好的同时也不断刷新着自己的记录。
倒是天坂崇苦不堪言,不止一次的对赤司屿抱怨:“宇内那家伙就是个怪物!怎么能有人连续扣两小时的球还能跳啊!他是变态吧!”
“那位在背后说人家是变态的天坂学长,过来托球了!”宇内天满在不远处招呼着天坂崇。
然后天坂崇只能一脸菜色的去满足自家攻手的托球申请。
终于,在这次合宿。
“嘭——”
一记完美的扣杀。
“这孩子,”猫又教练在场外点点头:“看着可不错。”
“168的王牌主攻手,没见过吧!”乌养一系得意的对着老朋友道:“这可是我们乌野的王牌小乌鸦!”
“切——”猫又教练不屑的撇撇嘴,嘟囔着:“身高的壁垒如果能轻易打破,排球场上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被高个子统治了。”
“那他就会是打破这个壁垒的人。”乌养一系很少将自己对宇内天满的欣赏挂在脸上,但心里一直对他赞誉有加:“身高只会是他的劣势,而不会是他的破绽。”
“在高度上,他不会输。”
场上,宇内天满被音驹如猫咪般敏捷锐利的眼神盯着,那种坚韧的接球一度让他的扣球被艰难救起。
“真厉害啊,音驹。”赤司屿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没有特别出众的天才,也没有太过拖后腿的队员,整个队伍像是水一样清淡却柔韧。
那千锤百炼的基本功,即使是最后一刻也绝不放弃的信念,铸成了这支难缠的队伍。
“猫又那家伙,虽然总是笑里藏刀,但带出的队伍确实很强。”乌养一系一边挖苦一边忍不住夸赞他的老朋友:“是就算没有王炸,也能拿出来一手好牌的家伙啊。”
“对比下来,我们的接球水平太普通了。”普通到同样的球,音驹能救回来,而乌野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落地。
赤司屿在本子上写下接球训练几个字,画了个大大的重点符号。
“接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我们也有我们的武器。”乌养一系看着已经开始列训练项目的赤司屿,忍不住提醒道:“IH预选赛六月初开始,即使着重训练接球一时间也很难有所成果。”
“不要顾此失彼。”
“我知道,”赤司屿对此表示赞同:“所以,可以稍微抄个近路。”
乌养一系凶巴巴的眉毛一挑,不知道赤司屿罐子里卖的什么药。
黄金周下来,两支队伍有输有赢,总的来说还是乌野小胜一筹。
临走前乌养一系嚣张的嘴脸深深地烙印在了猫又育史的脑子里。
“一定,要在全国大赛上报仇!”猫又教练微笑着,额头的青筋却一跳一跳的。
同时,车上的乌养一系:“全国大赛,绝对要让那老头子心服口服!”
赤司屿应和着自家老师:“是是是。”
大巴车和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交错驶过。
赤司屿似有所感的看向窗外,那辆车半开着窗,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她收回视线。
五月中旬,IH预选赛分组的结果新鲜出炉。
“第一场会对上伊达工啊,”赤司屿看着分组表:“那个铜墙铁壁。”
“关于这个,一会儿我给你拿些录影带你抽空研究一下。”乌养一系道。
他对于宫城县内的老对手们了若指掌,而刚从东京过来几个月的赤司屿就要生疏一些了。
“没问题。”
说是抽空,拿到录影带的当天晚上,赤司屿直接通宵。
动了一晚上脑子的赤司屿难得有些疲惫,眼下浅淡的乌青像是稀释的水墨般晕染开来。
“可能会有些冒昧,但我实在好奇,”天坂崇看着两次差点坐在轮椅上睡着的赤司屿:“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看伊达工、青叶城西、白鸟泽……去年比赛录像。”
赤司屿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那个伊达工啊……”
那种拦网,看着便让人想要撕碎呢。
“你的眼神有点可怕。”天坂崇道。
“和宇内天满的配合已经习惯了吗?”
赤司屿拄着脸,困意含在眼底:“他最近的打点又提升了。”
仅仅是为了适应宇内天满堪称恐怖的成长速度已经累得天坂崇苦不堪言,问言一脸麻木:“啊,感受到了,他已经在念我托球太低了。”
大约是和赤司屿在一起混得太久了,猫眼的可爱学弟渐渐和他那没有礼貌的经理大人同化,两人对他一个可怜的三年级学长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摧残。
“你就偷着乐吧。”赤司屿撇嘴。
她曾带过一个学生,闷得像有透明的线缝上了他的嘴,两人配合全靠二传手猜,时间一长那孩子一个眼神二传手就知道这球是高了还是低了……
起码宇内天满长了张嘴。
“跟他搭档,不进步就算是退步了。”天坂崇吐槽,却看得出他痛并快乐着。
谁不希望有这样一个能带着他一起进步的搭档呢?
“好了,也歇够了吧。”赤司屿看着过来偷懒的天坂崇:“你的主攻手已经往这个方向看了五次了,你再不过去,他就过来了。”
“……”
赤司屿目送天坂崇萧瑟背影,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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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012
“从今天起,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和排球接触。”部活结束,赤司屿对众人道:“睡觉也一样。”
“让自己的身体任何一个部位习惯排球的存在。”
赤司屿拿起一个排球,自然的垫了几下球:“像这样,让它成为你身体的延伸。”
“排球是不允许持球的运动,能和它接触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
“把握住这个瞬间。”
众人解散,赤司屿揉了揉眼睛,缓解眼部的酸涩。
“我是要你找时间看,不是让你熬夜看。”乌养一系黑着脸扔给赤司屿一瓶没开封的眼药水:“自己看说明书!”
“谢谢老师啦!”
赤司屿笑眯眯的接受了这份关心。
晚上回到家,赤司屿正打算滴过眼药水就睡觉,许久没曾响过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她闭着眼睛去摸手机,接通了电话:“你好,这里是赤司屿。”
电话另一边没有声音。
“你好?”
赤司屿原以为是赤司家的管家或者是赤司征十郎,毕竟她的手机号很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很少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赤司屿以为是打错了电话时,终于有了声响。
“阿屿,我是妈妈。”
声音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轻轻的,能让人想象出在这声音背后是何等的柔软美好。
“赤司……小姐。”想起这女人已经离婚了,并且她并不知道她所谓的父亲姓甚名谁,只能如此称呼:“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屿……”
被家人呵护着长大的大小姐似乎从没有被如此冷待过,只能喃喃的重复着她的名字。
赤司屿意外的有耐心:“您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赤司爱子声音有些哽咽:“只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赤司屿一时间摸不清她的想法,只能敷衍着顺下来。
这句礼貌性质的回应似乎给了她勇气。
“我和你父亲离婚了……他说这么多年,为了我放弃梦想,已经忍受够了。”
“我不能理解,我们明明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我为了他放弃了家族,甚至放弃了你,可他现在居然对我说,他想要追求他的梦想……”
赤司屿听着这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突然笑出了声。
“……阿屿?”赤司爱子不解,她明明很难过,手机的另一端是她非常辛苦才生下的孩子,她们血脉相连,是最亲密的生命延续。
她从未有一刻忘记她的女儿,她无时无刻不希望着她的女儿能幸福快乐的长大,像她一样。
可她从那笑声中听出了嘲讽,对她这个母亲的不屑与冷嘲。
“不——我只是意识到了一些困扰了我许久的问题的答案。”
赤司爱子,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像公主一样长大的女孩。
原谅她对一个年过三十的女性称呼为女孩,因为事实上赤司爱子的心理年龄大约还是——青春期?
“是这样的,赤司小姐,”赤司屿同样放缓了声音:“您与您前夫之间的矛盾我并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以上这些所有的话您应该讲给您的弟弟——”
“他会非常心痛您的遭遇,然后想尽办法安慰你。”
赤司屿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语气带着笑,脸上却面无表情:“关于您的爱情故事,恕我直言,这实在与我无关。”
“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例如您再婚需要我道一声新婚快乐这种事以外,希望您把有限的情绪分享给对的人。”
赤司屿像是服务态度良好的客服,带着虚伪的礼貌客气:“现在,祝您有个好梦。”
她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通话,悲伤的意识到她彻底失去了睡意。
“再熬下去我的黑眼圈会比眼睛还大吧……”赤司屿起身,艰难的下床,翻出伊达工比赛的录像带。
成功达成连续两天通宵成就的赤司屿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在半空中飘荡了。
“赤司同学……要不要去医务室?”老师看着不断小鸡啄米却顽强的不肯睡过去的赤司屿,最终决定给她提供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
宇内天满自告奋勇送赤司屿前往。
来到医务室,校医轻声询问着病状,听闻只是睡眠不足时,她理解的点了点头:“去里面的房间休息吧。”
赤司屿看着推她进来的宇内天满:“……你可以回去上课了。”
“额……”宇内天满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可以帮赤司屿将她移动到病床上。
而看出他想法的赤司屿果断拒绝:“你该回去上课了。”
在这一点上,她莫名坚持。
“好吧。”
宇内天满离开,赤司屿将轮椅控制到床边,手撑着床慢慢的爬了上去。
疲惫的合上眼,赤司屿瞬间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到了校医下班,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医务室。
部活已经开始,大概是宇内天满帮她跟乌养老师请好了假。
“睡得怎么样?”“听说你今天上课差点昏迷……”“赤司你不要死啊!”……
“睡得挺好,不是昏迷是昏睡,暂时死不了谢谢关心……”
赤司屿习以为常的糊弄着少年们略显离谱的关心,由衷认为说话的艺术这门课不该只有自己需要。
“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赤司屿皱眉上前,低声询问着船口悠斗。
她刚刚注意到船口悠斗做鱼跃动作时有两次表情不对,像是在忍耐什么。
“没什么。”船口悠斗起身,勉强笑笑:“可能是有些累了。”
今天按照乌养一系的训练表做训练,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也不需要训练后的按摩。
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过度劳累的情况。
“你确定?”
赤司屿面带怀疑,但在船口悠斗的坚持下还是松了口:“先休息一下,我一会儿给你按摩。”
船口悠斗听话的走向一旁,避开众人视线后动了动隐隐作痛的脚踝。
在音驹合宿的时候,他为了救球扭伤了一次脚踝,只是过后并没有很疼便没有在意,结果回到乌野后一直隐而不发的疼痛渐渐露头。
二十分钟的按摩似乎没有让他放松下来,赤司屿看着他不自觉的闪躲动作和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叫停了他的训练。
“我还可以,赤司!”船口悠斗和赤司屿僵持着,一向听话可爱的他难得表现出如此坚持:“我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的。”赤司屿不为所动:“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那好吧。”船口悠斗怏怏不乐:“只这一天哦!”
“看过再说。”赤司屿不做承诺。
第二天,双双请假的二人来到医院。
“没伤到骨头,应该是右脚踝关节扭拉伤,之前扭伤过脚踝吧。”医生看了看片子:“如果痛感不强的话不是很严重,休息两周左右,不要剧烈运动过度使用脚踝,两周后来复查。”
“两周?”船口悠斗大惊:“可我下个月初就要参加比赛了……”
“如果恢复得好,是没有问题的。”医生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尽快好起来?
赤司屿直接镇压他:“好的医生。”
医生开了一些喷雾式的药剂,赤司屿见船口悠斗神情低落的样子,故意逗他:“要不要我把轮椅让给你?”
“那还是不用了……”船口悠斗无语。
回到学校,公布了这个坏消息后,船口悠斗得到了众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真的不至于!”
第不知道多少次拒绝人形拐杖、拖布拐杖、小推车拐杖的船口悠斗崩溃:“你们专心训练好吗!”
赶走了烦人的队友,船口悠斗坐椅子,赤司屿坐轮椅。
“队伍没有自由人,怎么办。”船口悠斗低声问道。
赤司屿无奈叹气。
据说原本二年级有一个自由人替补,水平也不错,但因为种种原因退部了,一年级中也没有打自由人位置的成员,在船口悠斗伤病之下,不得不面临没有自由人的局面。
“这不需要你操心。”赤司屿安抚道:“你现在要做的只有好好养伤。”
船口悠斗紧攥着拳头,不吭声。
没有自由人这件事当然不像赤司屿讲得那么轻松。
一年级接球水平让人不忍直视,二年级是少有的身高丰收年,没有专门深造过接球,三年级……
乌养一系也一样为这件事苦恼。
两人的观点一致,直到船口悠斗彻底痊愈前,决不允许他上场。
被限制的船口悠斗只能每天抱着排球,着急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焦虑不安的情况下,乌野即将迎来IH预选赛第一场。
“虽然医生说你已经痊愈,但保险起见——”赤司屿看着重新拍的片子。
久病成医,别的暂且不论,有关于骨骼肌肉的片子她还是能看懂个一二的。
从片子上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明天就是IH预选赛了,别保险起见了赤司!”得到医生的评价后,船口悠斗终于放下了提心吊胆多天的心:“我保证我会注意脚踝的!”
赤司屿对上船口悠斗急切的眼神,还是妥协:“明天开赛前,如果医生认为你没问题……”
“就这么定了!”
船口悠斗抬手,赤司屿无奈与他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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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013
出发前,赤司屿和船口悠斗从医院回来。
“自由人悠斗回归!”船口悠斗得到了医生的肯定,队友也很是兴奋。
“欢迎回来!”
“没有船口在身后背后总是凉飕飕的。”
“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扣了!”
……
乌养一系和赤司屿确认:“医生怎么说?”
“恢复得很好——”赤司屿道:“只是一次普通的扭伤,没有问题。”
乌养一系点头不再多言。
“做好热身!”
赤司屿很少穿裤装,对于她来说有些麻烦,一般都是短裙或者长裙。
今日也不例外,黑色的长裙配上乌野排球部的运动外套,胡乱的混搭穿在她身上也显得顺眼了许多。
“尤其是你船口!”赤司屿干脆到他身边盯着:“半个月没训练,不要逞强。”
“就算不训练我悠斗大人也是最棒的自由人!”船口悠斗一边说一边一丝不苟的完成热身动作。
直到确认船口悠斗充分热身后,赤司屿才满意离开。
比赛开始,面对伊达工极具压迫性的拦网,乌野打得很艰难。
“在船口找回状态前,只要能稳住比分就好。”赤司屿握着轮椅扶手的骨节都泛着白。
“还是要看宇内能不能突破伊达工的拦网。”乌养一系道。
眼见宇内天满勉强甩开拦网扣下一球的赤司屿悄悄松口气。
虽然仅仅是躲开拦网并没有让局势变得不同,但起码扣杀成功会给队友极大的气势上的激励。
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宇内天满终于凭借自身的实力为自己赢得了首发正选的位置,也是唯一一个能进入正选的一年级。
即使还没有打破伊达工拦网的实力,却已经是乌野不容忽视的得分点了。
伊达工的拦网同时兼具了高度和力量,攻击力稍逊,和乌野正相反。
乌野擅长灵活多变的进攻手段,所有的一切都是为进攻服务。
第一场在伊达工叫过一次暂停后以25:27的比分结束了。
先拿下一场的乌野却没有太过乐观。
“伊达工已经能跟上我了。”宇内天满表情阴沉沉的,在排球上他一向如此,和平时开朗软萌的样子完全不同:“得正面打破他们的拦网才行。”
“掌握好起跳的时间。”乌养一系吩咐道:“打时间差。”
“助跑一定要充分,不要为了速度而放弃高度。”
乌养一系拍了拍宇内天满的肩膀:“吊球、打手出界,如果这球你预感一定会被拦网,也可以打回弹重新组织进攻。”
“在球场上不要停止思考!”
“是!”
第二场,已经适应了宇内天满神出鬼没扣球的伊达工盯住了这个在上一场并没有怎么注意的小个子。
却也因此给石林真一创造了许多空档。
比分焦灼,双方都没有能够靠发球连续得分的强力发球手,只有不断的攻防转换。
赤司屿在思考对策的同时也不忘关注船口悠斗的情况。
17:20,乌野领先,对方叫了暂停。
“有什么不适吗?”赤司屿看向船口悠斗。
“完全没问题!”船口悠斗笑得灿烂。
乌养一系简单的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时间结束队员返回球场。
伊达工在暂停后转变了拦网思路,不再过多去追逐灵活的宇内天满,而是重新稳定心态,将选择性拦网的理智冷静发挥到极致,慢慢追回了比分。
赤司屿想叫暂停,却被乌养一系看住:“他们还没低头。”
果然,场上的局势虽然并不乐观,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像是亮起尖喙的凶残乌鸦。
临近伊达工赛点,被不断拦网的宇内天满终于第一次真正打穿了伊达工的拦网。
“好!”赤司屿被这一记扣杀迷花了眼,激动得一掌拍在轮椅扶手上,误触了控制键,猛地往前一窜。
“!!!”
岛上里奈一把拽住轮椅后面的推手,被赤司屿的动作惊出一身冷汗。
同样被赤司屿吓到的乌养一系表情更凶:“……你这丫头能不能稳重点!”
理亏的赤司屿摸了摸鼻尖没敢应声。
打出手感的宇内天满从来都是个体力怪物,越打越是兴奋,成功打出了乌野的首胜。
对比乌野的狂喜庆贺,伊达工被乌云笼罩着,那个整局比赛都在不断起跳拦网的队长看着对面手舞足蹈的喜悦,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们的夏天结束了。
“干得漂亮!”赤司屿又作势要拍轮椅,被满脸严肃的岛上里奈一把攥住胳膊。
“屿,稳重,稳重一点……”
赤司屿轻咳一声,老实下来。
“尽快恢复体力。”兴奋过后,乌养一系对众人道:“下午对战白鸟泽。”
宇内天满收敛了笑意,握紧拳头。
短暂的休息,下午,乌野对战白鸟泽。
“去给我一雪前耻吧,小子们!”乌养一系赛前动员。
赤司屿扶额,总觉得乌养老师像是在喊打群架前的口号。
第一场被白鸟泽率先拿下,宇内天满又犯了之前的毛病:无法和二传手配合。
“怎么,白鸟泽给你打出心理阴影了?”赤司屿咬牙切齿的问道。
“怎么可能!”宇内天满矢口否认。
“那就把他们的拦网扣开,跑位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啊!”
“为什么好好的战术从你嘴里说出来活像个大反派啊!”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正派人物吗?”
“哈?我们难道不是吗?”
“说这种话好歹给我控制一下你的表情啊混蛋天满!你一副想把他们活吃了的表情啊!”
“呵,我确有此意。”
宇内天满狞笑一声,柔软的黑色卷发在那凶狠的眼神下都泛着寒意。
第二场,摒弃了所有杂念的宇内天满眼神冷静,一个十分有技巧的打手出界拿下一分。
“终于冷静下来了,这家伙……”赤司屿嘟囔着:“还说不是心理阴影。”
第一次作为乌野正选打训练赛被捶到让人怀疑能力的地步,也难怪他上一场表现欲强得几乎干扰了队友。
状态回归的宇内天满给低估他的白鸟泽带来了极大威胁,成功拿下了第二场的胜利。
“就这样打,一鼓作气,拿下白鸟泽!”乌养一系道。
第三场。
24:23乌野赛点。
白鸟泽表现出异常顽强的韧性,狼狈的、艰难的不让那颗排球落地。
痛苦也好,疲惫也好,绝不要止步于此。
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让排球落到对方的界内。
白鸟泽王牌一记拼尽全力的扣杀,在界内与出界的抉择间,离球最近的船口悠斗已经来不及用手去接,他果断伸出了右腿。
“嘭——”
排球狠狠砸在船口悠斗的脚踝上,发出一声闷响。
赤司屿看着脸色剧变的船口悠斗,心脏一缩。
寒意蔓延全身,她声音急促,藏着掩饰不住的惊惶:“暂停!”
众人围过去,船口悠斗捂着右脚踝,疼得冷汗直冒。
“赤司,岛上,跟着医疗队一起去。”
医疗队将船口悠斗抬上担架,赤司屿与岛上里奈沉默的跟上。
担架上的船口悠斗伸手捂着眼睛,赤司屿看到那手没掩住的泪痕。
“对不起……对不起……”
船口悠斗带着泣音,莫名让她想起刚见面时,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受伤……明明……”
船口悠斗不断自我谴责着,在关键的赛点,一个失误都足以让他们失败而归。
而他在这个时候受伤!
赤司屿胡乱的揉了揉船口悠斗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船口悠斗不说话,只能听到他哽咽的泣音。
“之前有过扭伤吗?”医生捏了捏船口悠斗的脚踝,听他抽气的痛呼,表情凝重。
“……9次。”
赤司屿悚然一惊,猛的转头看向船口悠斗:“……你说什么?”
“从三月初开始,断断续续几次,每次疼上几天就好了……”船口悠斗不敢看赤司屿,低头闷声说道。
赤司屿气得手抖,又狠狠按耐下去。
“习惯性扭伤,应该是已经伤到跟腱了。”医生道。
又被高速的排球砸了一下,再次扭伤。
“他以后……”赤司屿艰难的询问道。
“习惯性扭伤很难治愈,需要长期治疗,以后最好不要进行激烈的运动了。”
船口悠斗和赤司屿的脸上同时一白,半晌,还是赤司屿率先反应过来:“辛苦医生。”
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岛上里奈搀扶着船口悠斗,赤司屿脸色已经调整过来了。
“赤司……”
“船口,我们先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吧。”赤司屿打断他的话,即使她内心几乎抓狂得想要发疯,但面对受伤的队员,她也必须要摆出令他安心的姿态:“我们需要更准确的诊断。”
“其实我毕业后不打算再打排球了。”他看着赤司屿始终不曾松开的拳头,笑着说道:“我没什么天赋,只是因为队里缺少一个自由人,而我刚好有时间积累下来的接球水平,所以才一直能留在队里。”
“本来以为能一起打进全国……再一不小心拿个冠军什么的……”
他一向爱笑,此刻笑着说起玩笑话,好像刚才捂着眼睛啜泣的那个他只是赤司屿的错觉。
“哈哈,有些异想天开了,我们还从来没打进过全国大赛呢……虽然也明明算是强队的。”
“赤司,我好不甘心。”
他笑着,眼眶通红,含着泪水。
少年救下了那颗快要落地的球,却救不回想要留在球场的那颗心。
啊,他毕业了。
他有关排球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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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014
赤司屿预料到了乌野的失利,在手机里接到这个消息后只剩下难言的怅然。
在医院做了磁共振,确诊了脚踝习惯性扭伤,三人都没有意外。
三月初到六月初,算上这次一共扭伤了10次,这个频率足以说明问题了。
船口悠斗的父母来接他,在他们走后,赤司屿和岛上里奈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过。
“走吧……回学校。”
赤司屿和岛上里奈回到学校,两人来到体育馆,一片沉默。
“船口怎么样了?”
天坂崇眼圈还泛着红,失败的遗憾还残存在心底挥之不去。
“……可能要退部。”赤司屿咬牙,压下泪意:“习惯性扭伤,不能再进行剧烈运动了。”
“……”天坂崇沉默,半晌,压低了声线:“是我的错。”
作为队长,没有看顾好队员的身体状况,是他的错。
“轮不到你。”赤司屿揉了揉额角,疲惫中混杂着自我厌恶和恨铁不成钢的烦闷:“可能要在家歇几天,你和他一个班?辛苦你照顾他一段时间。”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天两场高强度的比赛,乌养一系和赤司屿都没有安排训练,整理好情绪的少年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赤司屿拒绝了他们送她的提议,一个人留在了体育馆。
拿起一个排球,对着墙壁抛起,挥臂打出。
排球砸在墙上的声音大过了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她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体育馆外,扒着窗户的天坂崇和宇内天满沉默的看着。
“一定要打进全国大赛啊,宇内!”
“啊,我知道。”
发泄了一通的赤司屿将排球放回原位,操控着轮椅离开。
门口台阶上是不知道谁走前摆好的板子,方便她轮椅的行动。
她胸口闷闷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路来到校门外,她想起船口悠斗曾早早的来坡下等着她,然后推着她到教室才肯走。
赤司屿松开控制轮椅前进的按钮,任由轮椅顺着下坡的坡度,点着“刹车”键。
她独居多年,自然有面对各种路况的经验。
然而世事无常,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足以让本就不太能平稳前行的轮椅彻底失去平衡。
赤司屿直到摔在地上时还是发懵的,轮椅在离她三四米的地方四脚朝天,而她用双臂撑起自己时发现胳膊上大面积的擦伤正渗着血。
她突然莫名的委屈,说不上来的,好像这么多年的孤独和恐惧刹那间占据了她的大脑,而她的理智在如此攻势下只能狼狈不堪的退却。
赤司屿抬手,不顾疼到麻木的胳膊,狠狠砸向自己每天晚上都要按摩半小时的腿。
没有知觉,这双腿仿佛这只是借居在她身上的租客,而不是属于她的。
“混账!都是混账!”她情绪突然崩溃,没有及时发现船口悠斗身体状态的自责让她恨上了自己。
“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混蛋!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的蠢货!”
她在夜色下,空寂的环境滋养了她的疯狂:“只管生不管养的混蛋大小姐!只会迁怒小孩子的混蛋舅舅!都是混蛋!”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车都应该消失!这种可怕的交通工具只会夺走健□□命夺走一切!”
“这倒霉世界不会好了!”
赤司屿坐在地上,喊到声音沙哑。她伸手摸向脸颊,摸了一手的泪水。
什么世界第一的排球教练,连少年的逞强都发现不了的笨蛋。
只会喊口号的自大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心情好些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有些轻挑随意,带着玩世不恭的浪荡感。
赤司屿把上辈子加这辈子看过的所有以深夜女子为受害者的新闻都回忆了一遍。
然后发出了两辈子加起来都未曾发出过的高亢尖叫:“啊——”
“不是、等等——喂,我说——”
男声明显带上慌乱,他上前几步,手电筒的光线打在自己的脸上,生生从法制节目变成了恐怖片场:“你看清楚一点,我是人!”
不,她刚刚还以为你是人。
现在你看上去更像鬼啊!
赤司屿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啊?”
乌养系心松了口气,放下了搁在下巴上的手电筒。
赤司屿这才看清眼前的人长成什么样。
很高,目测175-180cm之间,从这个角度看容易有误差,黄发偏长,用不知道是发箍还是发带固定着,天黑看不太清,一股凶悍的帅气,粗眉大眼,没什么表情时让她觉得眼熟。
是在哪见过吗?
“看来现在我们能好好沟通了。”乌养系心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少女,想摸烟的手悻悻收了回来:“在地上坐上瘾了?”
“这就不劳大叔费心了。”赤司屿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再见大叔。”
虽然内里是个超——成熟有魅力的成年女性,但壳子可是顶级可爱的jk,她想她有资格叫一声大叔。
显然乌养系心并不这么想。
“大叔?你在开玩笑吗?”乌养系心怀疑人生:“我才21岁!”
“啊——那你这一身由内而外散发的中年男人气息可真是太超前了。”
“哈???”
乌养系心看着脸上写满了沮丧难过的少女强撑着气势和他对峙,突然泄气:“不管怎么说,先处理下伤口吧。”
他往前走几步把轮椅扶正,回身准备把她抱起来时却发现她低着头,将身上代表乌野排球部的黑色外套脱下来绑在腰间,两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慢爬行。
乌养系心默不作声的将轮椅推过去,向她伸出手。
赤司屿低着头,用力挥开了他的手。
他不再坚持,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手伸向背后扶着轮椅用来固定。
布料和地面的摩擦声,手掌摁在地面的闷响,清浅的呼吸,和夜晚的风。
乌养系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感觉到手上的轮椅动了动,最后平静下来。
“谢谢。”赤司屿低声道谢。
“好人做到底。”
乌养系心推着轮椅,再往前不到十米就是他的商店了。
如果不是砰的一声巨响,他也不会出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会听到一个小姑娘崩溃的大喊,见识到她的狼狈不堪和顽固倔强。
总之他出来了,还把她捡了回去。
“嘶——你还真是……刚强。”乌养系心龇牙咧嘴的用碘伏给她伤口消毒,手法已经尽可能轻柔但他保证绝对超级痛。
而她却一声不吭。
赤司屿的胳膊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尤其是腿,或许是因为她没有知觉,所以对腿的保护非常粗糙,膝盖处的伤口十分骇人。
他只给赤司屿的胳膊消了毒缠了绷带,至于腿只能让她自己来了。
“……万分感谢,坂之下先生。”赤司屿看上去无比淡定,实则已经不止一次摸向自己轮椅暗格里的手机了。
她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的给自己膝盖消毒,手法粗暴得让一旁乌养系心几乎膝盖幻痛起来。
“——坂之下是我母亲的姓氏,我叫乌养系心。”他摩挲着烟盒:“你应该认识一个乌养吧。”
乌野排球部的队服,女高中生,轮椅,红发红眼。
除了他家老头子嘴里时常念叨的宝贝学生外不作他想。
“乌养?你是乌养老师的儿子?”赤司屿手一抖,震惊的看着他。
难怪,她刚刚就觉得眼熟。
这不是和乌养老师共用一张脸吗?!虽然有些夸张了但他们真的很像啊!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应该更像他的孙子吧!”乌养系心头顶冒出愤怒的青筋。
“啊……如果你坚持的话……”赤司屿陷入沉思。
“什么叫我坚持啊本来就是这样啊!”
乌养系心只觉得自己血压飙升,
倒是赤司屿放下心来,老老实实的给自己膝盖消毒。
“高中生就该每天开开心心的每天傻乐,想这么多干什么。”
乌养系心突然出声,随手从货架上拿过一盒牛奶塞给赤司屿:“麻烦的高中生。”
“所以你的高中生涯是每天傻乐度过的吗?”赤司屿也不客气,拆开吸管。
“……你还真是。”乌养系心叹气。
包扎好所有伤口,赤司屿整个人看上去蓦然苍白虚弱了许多,她倒也不在意,对着乌养系心挥手告别:“嘛,再见大叔!”
“都说了我才21岁!”
看着赤司屿完全不避讳伤口动作的样子,他烦躁的扒拉两下头发,沉沉叹气。
他爷爷这个学生,分明也是个问题少女嘛!
赤司屿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又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习惯不依靠双腿的。摔摔打打不知道多少次才对轮椅上的生活习以为常,这样的擦伤在之前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她只有和这份痛楚和谐共存,才能继续被提醒着活着的意义。
回家的路上,她闻着身上浅淡的药味,熟悉又陌生。
赤司屿觉得,她似乎找到了新的,可以为之付出努力的存在。
她不想再这样无力了,面对病痛、伤退手足无措,被强迫着接受这样的结局。
“或许我应该做一名医生——如果我可以的话。”
黑夜中,赤司屿望向月亮,月光沉默又温柔,洒在她的眼睛里,让那红色燃起了一簇崭新的火苗。
“我当然可以,你也这样觉得,对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月亮。”
月亮当然不会说话,所以她替月亮做好了决定。
也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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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015
赤司屿用外套和长裙遮住了所有伤口,就像他们用平静掩饰悲伤一样。
少年们训练时偶尔会有些恍惚。
排球的落地声沉重有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砸向球场。
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那里,用双臂代替地面救起那颗排球,然后洋洋得意的冲他们炫耀:“放心,有我在!”
他们身后的人,不在了。
他们直到很久才适应这一点。
充满了泪水的失败不值得同情,挥洒着汗水的胜利才值得炫耀。
他们得带着悠斗的那一份。
乌野排球部的部员们发现他们的经理大人变了。
当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魔鬼,精力充沛的跟进训练,制定训练计划,和乌养教练一起联系训练赛,总之一切与训练有关的东西她都完成的一分不差。
但除开训练,她大部分时间都捧着书在角落里不知道在钻研着些什么,安静得令人害怕。
宇内天满和赤司屿同班,更直观的了解到她的转变。
“你是说,赤司她在看运动医学有关的书?”天坂崇若有所思。
他知道船口悠斗伤退对她的打击很大,赤司屿对于他们比实力进步更严苛的要求就是身体健康,平时恨不得推出每日食谱来保证他们的营养摄入,训练时表情管理稍微有些失控都能引来她的一串询问。
只是……
看医书?当场学医?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是啊,如果你见识到她满桌子的《基础肌动学》《运动损伤学》《内科学》《外科学》……还能在任意时间随机被点名回答问题时完美解决……”
宇内天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不会想知道她在老师心中是何等珍贵的天才。”
他虽然算不上学渣,但和学神之间还是有相当遥远的差距的。
至于赤司屿?她只是一向行动力比较强罢了。
她上辈子是名牌体育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体育教育专业本就涉及一部分运动医学知识,如今她也不过是在此基础上深入了解而已。
只是在旁人看来就显得有些可怕了。
“也许你需要一个人体模型?”天坂崇摆出一副健美先生的样子站在赤司屿面前。
赤司屿淡定操控轮椅绕过他:“如果你想体验一下从脚趾骨折到后脑的感觉,可以过来试试。”
“……”
天坂崇一脸严肃的看着宇内天满:“她这个性格真的能学医吗?”
宇内天满严肃的回视:“或许她可以吓走死神赶走病魔。”
“是个好主意,我有理由相信她会是个好医生。”
“只要她拿出对付我们的气势,一定可以。”
……
三年级剩下的三人没有隐退的想法,在船口悠斗受伤之后,他们仿佛也背负上了船口悠斗的那一份梦想。
然而……
“我认为你们应该是想要升学的。”赤司屿脸色铁青的看着手上的三份成绩单,虽然排球部的单细胞笨蛋很多,但这次的期末考试竟然只有三年级组给她当头一棒。
“啊哈哈哈……”天坂崇尴尬一笑:“我应该可以解释……”
“我没打算升学啊?”石林真一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考上大学!”
高口裕瞥了他一眼,难得表示赞同:“我也是。”
“好吧——姑且不算你们。”
赤司屿抽出天坂崇的,将其他两份还给不升学二人组。
“我们来谈谈这张成绩单怎么样?”
于是两个人关于未来升学就业等一系列真实到不应该发生在这个片场的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三小时后,天坂崇被刑满释放。
“她甚至安排好了我的婚礼应该在什么地方举行。”
天坂崇表情放空。
“哦?她居然没告诉你哪块墓地风景好?”石林真一好奇道。
“不,她好像很忌讳这个。”
高口裕长出一口气:“那还真是值得庆幸。”
赤司屿已经在为天坂崇准备三年级的学习材料了。
不省心的高中生!
就在赤司屿奋笔疾书中,一个少年突然找到第二体育馆。
“赤司同学……请、请……”
少年对上那双艳丽的红瞳,俊秀的脸颊上突然泛起红晕,将一个信封塞进赤司屿手里后飞一般的遁走了。
赤司屿皱眉看着少年一溜烟跑远的背影,沉默。
欺负她追不上?
她也没注意到,身后正在训练的众人同样盯着那少年的背影,露出了獠牙。
一!级!警!戒!
赤司屿似有所感,回头看去。
众人老老实实的训练着,看不出任何异常。
等赤司屿离开后,体育馆里炸开了锅。
“刚刚那个是谁!竟敢肖想我们的经理!”
“我认识!是二年3组的山本藤一郎!篮球部的,可恶!”
“连我们都只敢仰望的经理,他们居然敢出手!二年级出列!是时候清理一下这个敢对学妹下手的糟糕学长了!”
“哈!我的拳头已经蠢蠢欲动了!”
……
赤司屿慢慢悠悠的又从门口进来,看着戛然而止的众人:“哪个拳头蠢蠢欲动了,跟我也说说?嗯?”
“不要被篮球部的坏人骗走啊赤司!”天坂崇一个飞奔冲过来:“外边的男生没一个好东西赤司你要擦亮眼!”
“我说你成绩下降得这么快主要还是因为每天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吧!”赤司屿一手刀劈在天坂崇的脑门。
“人家只是邀请我去看一下篮球部的训练,你们在想些什么混账事啊!”
“继续训练!”
因为刚刚开始暑假,各个运动社团都错开时间申请了体育馆,排球部在第二体育馆,篮球部在第一。
等她来到第一体育馆,正好赶上乌野篮球部和秀德篮球部的练习赛。
说真的,以她“篮球天才”的眼光来看,秀德实力虽然不至于碾压乌野,但确实领先了一大截。
而给她塞了邀请书的山本藤一郎是乌野篮球部的王牌,据说在女生中相当有人气的存在,此刻正满脸乌云的不停被抢断、被盖、被严防死守得连球都摸不到。
赤司屿沉默着看完这场没什么悬念的比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山本藤一郎应该是打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然后意气风发的向她告白?
结果……
她看着在角落里抑郁得头顶蘑菇的山本藤一郎,由衷的疑惑。
怎么会有人选择东京三大王者之一的秀德来当对照组啊?
醒一醒啊!乌野篮球部甚至没进过全国大赛啊!
“是不是显得很蠢……没有比这更烂的告白时机了……”
山本藤一郎面壁不想见人。
他当然知道秀德的威名,原本说是要请一个县内的队伍,大家你来我这水平相当打出一场漂亮的比赛,然后他顺势告白……多浪漫的设计!
只是没想到自家教练超常发挥居然约来了秀德……这谁能想到呢?
邀请信已经发出去了,还能跑到她面前说抱歉信先还我改天我碰到个软柿子再邀请你来看?
“额……事实上就算你今天打爆了秀德成为全场MVP……你预想要做的那件事也不会成功的。”
赤司屿试图把这件事说得委婉一些,但看山本藤一郎都快哭出来的泪花眼,她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我喜欢你很久了。”他还特意去翻看过她曾经的比赛,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的人。
在球场上,仿佛身处属于自己的王国。
和坐在轮椅上的她很不一样,但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听说赤司屿之前是强校帝光的女篮王牌,他也不会想要在球场上展示自己——现在好了,丢人丢得彻彻底底。
“我很感谢,但是……”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除了我篮球打得烂以外……”
赤司屿沉默的看着他,看得他崩溃飙泪:“谢谢你沉默的善良呜呜呜——”
等到赤司屿从第一体育馆出来时,她所有的纸巾存货都掏空了。
这个男生是水做的吗?
“都出来吧……天坂!你这个部长带头逃训!”赤司屿环视一周,头顶青筋完全摁不住:“还藏!宇内天满你的头发!太蓬松了!”
宇内天满悻悻的摸着后脑勺从角落里溜出来:“真的有那么明显吗?我的头发?”
天坂崇也出来,严肃道:“我可不是带着学弟逃训的混蛋学长——我是和乌养教练请了假才出来的。”
“理由?”赤司屿冷哼一声。
“守护经理大作战!”
天坂崇和宇内天满异口同声的回答。
“……”
赤司屿深呼吸,以获得内心的平静:“天满,明天一天的接球专项训练——不允许扣球。”
见宇内天满脸色一变,赤司屿又看向天坂崇:“今晚我会出五套国文试题,写不完不许参与训练。”
两人脸色顿时十分一致,赤司屿满意点头。
天坂崇和宇内天满对视一眼,决定拉队友下水:“山本藤一郎的信息是月岛提供的。”
“很好。”赤司屿微笑:“卖队友,罪加一等。”
“嘿,什么卖不卖的——”天坂崇夹起宇内天满扭头就跑。
赤司屿叹了口气。
“要我送你回去吗?”山本藤一郎站在门口向外探望,带着小小的期待。
“谢谢但不必了。”赤司屿果断拒绝。
山本藤一郎捂脸嘤的一声遁走了。
“……”赤司屿飞速逃离现场。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男高中生!搞不懂!
当年那点教育心理学白学了!
回去又折腾了一会儿月岛明光,赤司屿一身轻松的回到家,美滋滋的用中文给天坂崇出了套卷子。
至于天坂崇看不看得懂?她都是用霓虹高中国文课本上的内容出的题,看不懂就给她好好学习不要不及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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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016
“我不觉得你们应该来绑架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拎着装满试卷的包开开心心出门去的赤司屿刚锁好门,回身就见成群结队的黑西装们排排站,黑色的公务车已经开好了门,甚至贴心的放下了垫板。
被“请”上车的赤司屿心平气和。
因为她认出了这是上次赤司征十郎接她的那辆车,那么“绑架”她的人是谁也不言而喻。
没得到任何一个黑西装的回应,赤司屿已经感到头痛了。
她有预感,她要面临大麻烦了。
“我相信赤司先生不会没品到黑自己亲儿子的邮箱吧?”
被带到赤司家的赤司屿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你以为你住在哪?月球吗?”赤司征臣难得不顾形象的回呛,显然心情不是很美妙。
他当然不爽,离家私奔十几年的姐姐终于想通回家了,结果小白脸找上门后又勾得他姐不管不顾的想跟他走。
问题是这个男人也不是来找她的,是找这个多余的女儿的!
赤司征臣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派人绑回了赤司屿打算把她打包送给那个所谓的父亲。
“但凡你有点道德……”赤司屿被赤司征臣那理直气壮还带着嘲讽的语气气得不轻。
“我真希望你能意识到,我是你监护人。”
赤司征臣因为姐姐回家,倒也放下了一直端着的上等人架子,带上了点人情味:“你租房子都是经过我的,为什么会认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赤司屿面无表情:“18岁离我还是太遥远了。”
两个赤司互瞪许久,最后是年轻的赤司屿获得胜利。
“反正我也即将不是你的监护人了。”赤司征臣偷偷的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没好气道:“我知道你忍受够我了,我也是。”
“我们本来就不该是一家人。”
赤司屿沉思一会儿,恍然:“所以这次叫我回来只是想把我送到福利院?”
她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种事难道不能电话说吗?”
“虽然不太合法,但我会协助一切司法程序,或许你有点——咳、灰色地带的关系?”
赤司征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从站不起来后就放飞自我的赤司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赤司家的公司合法合规好吗!”
……但你刚刚发出了法外狂徒的声音。
赤司屿眼神如是说道。
“是你父亲。”赤司征臣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说不上来的不爽:“他要接走你。”
“……”
赤司屿疑惑:“谁?”
“你父亲,空井宗。”
“空井宗是谁?”
“你父亲。”
见她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茫然,赤司征臣连忙打断:“我们一定要进行这样无意义的对话吗?”
她惊:“难道你就没看出来,我连这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吗?”
赤司屿不可思议道:“然后你告诉我这是我父亲?”
“把我送到福利院的程序很难走吗?或者说你实在无法忍受我挂着赤司这个姓?”
她诚恳得快要把自己感动了:“我可以改,真的。”
“……我承认我在作为监护人上的失职。”赤司征臣感到头痛:“但在做人上……”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赤司屿稳定输出。
“……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哈?你以为我不是?”
甥舅二人本就话不投机,所以当赤司爱子出现时,两人已经快要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和你父亲一样的蠢……姐姐,你怎么过来了?”赤司征臣强行咽回嘴边的话,躲开赤司爱子的视线狠狠瞪了赤司屿一眼。
都怪她长得这么像她父亲!害的他连赤司家的风度都维持不住!
“哦……天哪……”
赤司屿回瞪一眼后看向来者。
玫红色长发,赤色瞳孔,柔美秀丽的容貌,莹润白皙的皮肤,看上去纤细又脆弱。
可以把一切对公主的幻想堆砌在她身上,美好温柔得不可思议。
难怪,连对亲儿子都不假辞色,只肯对妻子露出几分好脸色的赤司征臣会如此维护他的姐姐。
这样一个姐姐,被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拐就是十几年,堆积的怨气只能发泄在她这个“爱情结晶”身上了。
她一点都不恨,真的。
因为经历这一切的女孩已经不知去向了。
她只是个外来者,这姐弟俩和一个男人的爱恨情仇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您最好不是才意识到我需要坐轮椅出行。”赤司屿忍耐着大小姐的一惊一乍,秉承着对血缘的尊重她还在用敬语……
真的,这位大小姐应该感动的,她从来没在学校跟任何人这样说话过,那点语言的艺术全用在这了。
“我知道,但我从来没想过……”应该说,她从没想象过,她十五岁的女儿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她逃避去想这件事,就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别意外,人总有坐轮椅的一天,我只是提前了几十年。”赤司屿由衷不想与她纠缠,尤其是身边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守护世界上最好的姐姐的赤司征臣。
“也不要再提你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了说真的我不感兴趣。”
赤司屿控制轮椅后退了一段距离:“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到18岁,然后脱离这里。”
“父亲、母亲、监护人……我都不需要。”
“我已经自己生活了很多年并且接下来也要一直一个人生活下去,麻烦你们偶尔也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不在,连这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赤司爱子震惊的看向赤司征臣:“征臣?原来你说阿屿她一个人生活居然是真的?”
“……”有的时候连赤司征臣也会觉得他姐姐几十年如一日的天真:“我为什么要骗你啊姐姐?”
“我以为你只是想逼我回来……就连车祸也……”赤司爱子难过的看着赤司屿。
“……千万别告诉我您以为车祸是假的,否则我真的要怀疑赤司家所谓的精英教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赤司屿满脸嘲讽的看着从来信奉“精英教育”的赤司征臣,看得他浑身难受。
“姐姐她身体不好,况且有我在,不需要姐姐去努力。”
赤司征臣冷下脸:“你也没资格讨论赤司家教育的必要性。”
赤司屿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赤司先生,你应该感谢我最近修身养性。”
既然想成为医生,就不能让情绪控制自己。
就算眼前是烂人在开圆桌会议,她也必须得笑着说没关系你的病还有救。
虽然她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都做了些什么?”赤司爱子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呼吸有些急促,即便如此美人捧心总是好看的。
赤司征臣却变了脸色:“姐姐的药呢?拿过来!”
一直在旁边当透明人的万能管家拿出了一个小瓶递给赤司征臣,他倒出一颗让赤司爱子咽下去。
“先天性心脏病?”
难怪,再怎么样,赤司家也不应该教出这样一个完全没经历过风雨摧折的温室花朵,如果是这样的病,溺爱也是常理。
“是啊,为了生下你,姐姐她差点……结果,呵。”
眼前差点夺走他姐姐的存在,是姐姐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男人生下的。
“赤司先生,我真希望你知道,如果我有选择权,是绝对不会选择来为难赤司小姐的。”
她气笑了,这帮大人仗着孩子没办法跟他们计较便肆无忌惮的欺负人,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总结起来也无非两个字:迁怒。
无能的人将一切问题归结于无辜的人,然后成为作恶的人。
真恶心。
“你们两位,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一个为了爱情抛家舍业跑到国外,生个孩子往娘家扔,不顾孩子死活不管亲人心情的恋爱脑。”
“一个心眼儿偏到外太空自己姐姐是人其他的都是劣民的狂妄资本家,把无力的怒火倾泻给孩子的人渣。”
“怪不得你们两位是姐弟呢,基因链雷同得令人感动。”
“我真庆幸征十郎更像夫人,否则我真为赤司家的血脉感到悲哀。”
赤司屿一个人,身后是被层层黑西装把守的门,身前是两个所谓血脉相连的亲人,和一个忠诚于赤司家的老管家。
可她并不觉得是在孤军奋战。
那孩子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这样想,突然从身体里涌现出无尽的力量。
“看清楚一点,我是个人,不是打上赤司标签的物品,任由你送来给去的。”
“你当惯了混账,我可没有。”赤司屿看着已经缓过来的赤司爱子,忍了忍才道:“心脏病人注意休息,我和赤司先生谈就可以。”
“不,我要听着。”赤司爱子双眸含泪:“我想知道你这些年的生活……我原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在这个家里。”
“我错了,大错特错。”
赤司征臣抿抿嘴:“姐……”
“我完全没有想到,你是这样对我女儿的。”她回头,看着因她回家而开心不已的弟弟:“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对我不像弟弟更像兄长,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待阿屿!”
“你先别激动!”赤司征臣被赤司爱子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出了冷汗:“冷静一点,别激动。”
“我来回答吧。”
赤司屿双手搭在扶手上,不像是坐轮椅,更像是坐在王座。
“因为姐姐是姐姐,而我只是姐姐被别人夺走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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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征臣作为正常人的情绪和同理心少得可怜,亲人爱人分一分自然余不下多少。
只能说赤司屿投胎时的运气实在差。
“听着,虽然我厌烦你,但也养你到这么大——”赤司征臣一边担心赤司爱子受到刺激,一边还要应对赤司屿的挖苦,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所以我感谢你,毕竟我没有早早夭折算你的手下留情。”
赤司屿满脸嫌弃扭头不再看向两人。
“我也从来没想过,我的女儿在赤司家过着这样的生活。”
大门突然被打开,深棕色短发,身形高挑面容俊美的男人此刻脸色阴沉,一手拎着手机一手握着门把手,身后是一群满脸警惕却不敢真动手的黑西装们。
就算是他们也知道,赤司家食物链顶端是赤司大小姐,人家要是心疼了倒霉的就是他们这群打工的……
赤司征臣看着赤司爱子,这才发现爱子手上一直握着手机,上面显示通话中。
空井宗一步步上前,对着赤司爱子满眼失望:“你向我承诺过,你弟弟会好好照顾她。”
赤司爱子哽住,羞愧的低下头,不敢面对爱人的目光。
毕竟同样是在赤司家,她和女儿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呵,觉得我没照顾好,当初为什么要送回来?”
赤司征臣冷笑一声。
“爱子想让屿有更好的成长环境。”
空井宗看着从始至终都懒得抬眼看他的赤司屿,无奈:“显然我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是我的错。”赤司爱子哽咽道:“如果我们把阿屿养在身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他知道女儿已经坐上了轮椅时,他就后悔对妻子无条件的信任了。
或许当初兄长是对的,经济条件不能代替父母的爱。
“宗,你还是在责怪我,责怪赤司家吧。”赤司爱子垂泪哭泣的样子都带着美感:“什么梦想,你只是在责怪我的家人没有照顾好屿!”
“可你弟弟有照顾好她吗?”
空井宗心知赤司爱子不能受到刺激,只能吞下对赤司家所有的不满:“爱子,人生不是仅仅有爱情的。”
他曾经也以为爱可以胜过世俗的一切,他拒绝了成为职业排球选手的机会,带着赤司爱子远走异国,找一份清闲的工作,薪资足够两人的生活开销,美好得就像是童话故事。
但他还是忘不了在球场上主攻手唤球的的声音,排球打在手臂上的痛感,传球时手指与排球的接触……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
可午夜梦回裁判的哨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赤司屿……她已经无法忍受这个环境了。
两个恋爱脑加一个姐控,要素过多她有点窒息。
“这场戏一定要有我在现场吗?”
赤司屿发自内心的不理解。
“难道就没人发现,即使没有我你们也都长了嘴吗?”
她操控轮椅就要离开。
“屿,你等一下。”空井宗拦住赤司屿:“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带你离开这里。”
“先生,不用你带我也能离开这里。”
“我们出国,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腿。”
“所以你知道我其实是脊柱受损吗?”
“……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赤司屿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确实长得很像他,带着刀锋般的锐利美感。
“我需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你们明白,我需要的不是你们的补偿和亏欠,而是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呢?”
对上赤司屿那双疑惑的眼神,空井宗哑然。
“就算你不想原谅我,你也得接受治疗。”
良久,空井宗艰涩道。
“行行行是是是这就不劳诸位关心了——”
赤司屿恨不得让轮椅飙出飞机的速度直接冲回宫城县。
这糟糕的东京!
“父亲,你把我表姐……”还没等赤司屿冲到门口,赤司征十郎匆匆赶回来差点撞上赤司屿。
“姐姐?”他抬眼看了看周围,礼貌打招呼:“姑姑,姑父。”
“快走快走,这不是你个小孩能参和的修罗场,他们的台词肉麻得我都听不下去——”
赤司屿一把薅住赤司征十郎,感谢她非人的臂力,直接止住了赤司征十郎的脚步。
“……”姐弟俩对视一眼,赤司征十郎了然:“那么,我先带表姐离开了,请各位自便。”
说着便自然的将赤司屿推离现场。
似乎这几个不靠谱的大人终于意识到赤司屿只有15岁,按理讲这些问题本应该由大人讨论出个结果然后再和孩子商量。
也许是赤司屿一直以来都看上去成熟又可靠,以至于没人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孩子看待。
“你终于来救我了。”赤司屿满脸崩溃:“他们在试图摧毁我的三观。”
“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赤司征十郎扔下篮球部训练就跑过来,额头还带着薄薄的汗。
“我对你父亲确实早就习惯了——倒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两位,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她叹口气:“你应该理解?你和你姑姑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吧。”
“……确实是一位需要小心对待的女士。”赤司征十郎也无奈:“你知道吧,有时候天真善良和愚蠢无知之间的界限并不明确。”
赤司屿惊:“——你最近的嘴有点毒啊。”
“有吗?”
“那就当没有吧。”
“要不要回帝光看看?”
赤司屿抬头,见赤司征十郎神色认真。
“帝光篮球部有很多有趣的家伙。”
赤司征十郎声音温和:“你会喜欢的。”
——
被成功安利的赤司屿和赤司征十郎一同去帝光中学。
她也没走几个月,连门卫的保安都还记得她,只是简单登记后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是虹村啊!”
刚到篮球部,赤司屿就碰见个熟人。
“赤司学姐!”
虹村修造眼神一亮,大步走过来:“好久不见!”
“已经是队长了啊!真不错啊你小子!”赤司屿伸出拳头和虹村修造碰了一下。
“可恶啊姓赤司的人都有超能力吧——”虹村修造看着赤司屿身后安静微笑的自家副队长:“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厉害!”
“啊哈哈哈哪里哪里——”赤司屿铁血害羞。
“我想带表姐参观一下篮球部,她很少回东京。”赤司征十郎和虹村修造报备道。
“当然没问题!如果能指点一下一军……二军……再带上三军就更好了!”虹村修造发射布灵布灵期待光线。
“说起来篮球我可够久没有接触的。”赤司屿笑:“先让我看看吧,听征十郎说有很多有趣的家伙呢。”
“确实啊——天才丰收年呢。”虹村修造想到这也止不住的点头。
赤司屿打发赤司征十郎去训练,自己操控轮椅跟着虹村修造在体育馆里闲逛。
正当她看一个黑皮小帅哥投篮看得津津有味时,左侧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夹杂着“小心!”“赤司学姐快躲开!”“天啊!”……
赤司屿微微侧头抬手接住飞驰而来的篮球,坐在轮椅上顺着力道卸力,如同肌肉记忆般摆出投篮的姿势,抬头,上身微微后仰,篮球出手。
“咚——”
打篮球的、旁观的、惊呼的……都沉默了。
“哇偶,好像还不错。”
场外投中空心球的赤司屿点点头,回身喊到:“那边的几个,打篮球的时候注意一点啊,这有残疾人士呢!”
你不说,都快忘了你还坐着轮椅呢。
围观人露出震惊且疲惫的微笑。
白长两条腿了。
“屿,没事吧?”赤司征十郎在外一般都称呼她的名字。
赤司屿摆摆手:“我能有什么事?又不是从我身后打过来的。”
“啊!相同的发色!”
藏青色短发的黑皮小帅哥过来,相当震惊的模样。
“很厉害的天赋嘛。”赤司屿对他竖起大拇指:“以前经常打街篮吧?”
“你怎么知道?”青峰大辉又是一惊。
“……你的球风都随便成那样了,很难看出来吗?”赤司屿无语。
“这是我的队友,青峰大辉。”赤司征十郎做中间人:“这是赤司屿,帝光的毕业生,也是我表姐。”
“你表姐好漂亮啊赤司!”
“……青峰大辉!”
“赤司你居然会生气!”
“……”
赤司屿看两个少年逗嘴,笑得不行:“哎呀呀,征十郎也有很好的朋友了呢。”
“刚刚那一球,怎么做到的。”
一个绿发绿眼戴眼镜的高挑少年走上前,伸手推了推眼镜:“单凭手臂的力量……”
“他是绿间真太郎,得分后卫。”赤司征十郎解释道。
“手受伤了?”赤司屿第一时间关注的是他缠满绷带的左手。
“这是为了保证指甲的健康。”绿间真太郎平静回应:“关于那一球——”
“指点一下学弟们啦,赤司学姐。”虹村修造笑:“像曾经一样?”
“可谈不上指点。”
赤司屿被学弟打趣也落落大方:“最多是一点小技巧罢了。”
她也终于见识到了一军的正选们。
藏青色短发的青峰大辉,绿色短发的绿间真太郎,紫色中长发的紫原敦,灰白色短发的灰崎祥吾,玫红色短发的赤司征十郎。
“输在发色上了啊你,虹村。”
赤司屿自我肯定般点点头。
“哈?你这女人怎么回事——”灰崎祥吾一脸不爽的看着眼前坐着轮椅看上去比他还嚣张的少女。
“灰崎,请慎言。”
赤司征十郎还是一副温和的表情,眼神却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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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018
灰崎祥吾收敛了表情,算是给赤司征十郎几分面子。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并不算高大的副队长骨子里似乎藏着令人恐惧的存在。
“嘛,没关系。”赤司屿接过虹村修造递过来的篮球:“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普普通通啦!”她粲然一笑,手臂伸出轮椅拍了两下篮球,回身轻飘飘的投进篮筐。
“……中线三分。”绿间真太郎瞳孔猛然一缩。
“啊!今天运气真好!”赤司屿惊喜:“也不是次次都中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双臂,在没办法动用双腿的情况下,这双胳膊确实有足够的锻炼呢。
“绿间……对吧?”赤司屿摸了摸篮球:“对于任何人来说,三分球都是有实力的同时再配上几分运气——一般情况而言。”
“再厉害的神射手都有投失的时候,能把那几分运气化作实力的,只有漫长的努力才行。”
她把球抛给绿间真太郎,他已经拥有了神射手的潜质——稳定的双手和从始至终都冷静理智的眼神。
见绿间真太郎陷入沉思,赤司屿对着跃跃欲试的青峰大辉道:“你别看我,你已经是难得的天才了,这样自由奔放的球风只有绝对热爱篮球的人才能打出来,现在的我可没办法给你建议。”
如果是曾经的赤司屿,或许能和青峰大辉有共同话题——如果她愿意说话的话。
“啧,我本来就很强。”青峰大辉撇撇嘴。
“这个身体素质——”赤司屿仰视着紫原敦:“任何运动都没问题吧……只要没有肢体协调上的不足,技巧也能跟得上,同期无敌啊。”
在霓虹人中也未免太过高大强壮了。
要是能骗来打排球……看上去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嘶——当个人吧赤司屿!
“赤仔的表姐,看上去好弱。”紫原敦掏出美味棒。
“紫原!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零食带进体育馆啊你个混蛋!”虹村修造崩溃。
每天都要处理问题儿童真的会加速衰老的!
“是啊——在努力变强嘛。”赤司屿回应道。
清了清脑子里相当过分的想法,骗来打排球什么的可真是太糟糕了,她又不是人贩子。
赤司屿看着刚刚有些失礼的灰崎祥吾:“啊,你是有什么才能呢?”
“……”灰崎祥吾咬牙,这个臭女人在说什么混蛋话啊!
怎么,他们的天赋都写在脸上,就他需要问吗?
“开玩笑啦——”赤司屿笑眯眯说道:“1米81,肌肉很匀称,爆发力比不上青峰但要超过绿间,打球的时候个人节奏鲜明,打小前锋?”
“……算你有几分眼力。”灰崎祥吾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
“他的能力是掠夺别人的球技化为己用,因为特殊的个人节奏,改造后的球技会加深覆盖别人原有的印象,导致没办法再顺畅使用。”
虹村修造苦恼于灰崎祥吾的脾气,只好代为描述。
“哦?很强的能力嘛!”赤司屿眼睛一亮:“我刚刚那个你能掠夺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灰崎祥吾惊了:“那种球怎么可能掠夺得了!”
他连绿间的投篮都掠夺不来好吗!
“啊……”赤司屿凑近对他胳膊腿一顿捏。
“喂、你这女人——耍流氓吗?”灰崎祥吾想躲,却被赤司屿像铁钳一样的手握住动弹不得。
怎么会有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真的双腿残疾吗?别是演的吧!
“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身体素质上……”赤司屿喃喃道。
理论上,中线投篮对于国一生的身体而言确实有一定压力,但技术到位的话投一两个也没问题。
赤司屿像是遇到了什么技术难题一样旁若无人的陷入沉思。
虹村修造和赤司征十郎对视一眼,决定不打扰她思考。
“赤司学姐她变了好多——”虹村修造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见过赤司屿打篮球,那时候的她强势又孤僻,球到了她手里,别说对手,队友都摸不到。
那是一种即使站在球场中央,人群环绕之下,还无法被温暖的、绝对的孤独。
后来他上了国中,听说了赤司屿出车祸再也站不起来的消息,他正遗憾时却看见赤司屿坐在轮椅上,笑得比正午的阳光还温暖灿烂。
他厚着脸皮去请教过几次篮球方面的问题,赤司屿非常认真耐心的为他回答了,还给他做了很多示范——即使坐着轮椅。
那时他就意识到,赤司屿真正强大的,是那颗绝不会低头服输的心。
“……是啊。”
赤司征十郎神色复杂。
儿时的一些记忆最近反复在脑海中出现,对应着赤司屿如今的行为举止,带着尘埃落定般的确凿笃定。
“这样很好。”
“啊!我知道了!”赤司屿恍然,然后看向灰崎祥吾。
“知道什么了?”灰崎祥吾忍不住好奇。
“是个自大的笨蛋。”
“哈?你说什么?!”灰崎祥吾怒火直接窜到头顶:“你再说一遍?”
“灰崎!”虹村修造皱眉摁住蠢蠢欲动的灰崎祥吾。
“总想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霸道得甚至不允许别人使用——早晚会遇到瓶颈的。”
赤司屿也不在意灰崎祥吾的态度,或者说这样的天赋合该配上这副狗脾气。
他老大天老二,虹村修造能控制住他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最开始她还很震惊这样的天赋,掠夺,听上去就是相当强势的能力。
但值得掠夺的能力当然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技巧,是不同的人通过不同的身体构造施展出来的技巧,仅仅是模仿过来已经需要同调自己的数据和技术了,还要按照自己的个人节奏去修改再造,这就面临一个问题——他没办法掠夺太过强大复杂的能力。
甚至连看似更简单的模仿都做不到,因为掠夺的本质不是模仿而是改变。
他的天赋有限制,这实在可惜。
灰崎祥吾眸色沉沉的看着赤司屿,没再说话。
至于赤司征十郎,赤司屿犹豫了很久才轻声说:“你和我一样……但最好别和我一样。”
你有步调一致的队友,不要做球场上孤军奋战的君王。
他表情依旧温和平静:“屿,我不会输。”
她叹气,没再说什么。
赤司屿好为人师的习惯让她忍不住在帝光的各个体育馆乱窜,那群天赋高得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天才她指教不了,二军甚至三军的人她还是能帮助一下的。
“抱歉,赤司学姐,你的轮椅压到我脚了。”
赤司屿正往后退几步打算为三军的队员让出空间,明明已经确认过身后没有人,却在后退时突然传来干净清越的少年声。
如果不是她确实没那个能力,现在她已经原地起飞了。
“谁?什么人?从哪冒出来的???”
嘴上这样问着,赤司屿倒是第一时间控制轮椅向前走去。
“我一直都在这里,赤司学姐。”黑子哲也平静回应。
“……啊,可能是我没注意到,脚没事吧?”
“并没有压实,没关系。”
赤司屿看着水蓝色发色的少年如同透明的清水般寡淡的存在感,疑惑道:“你是篮球部的?”
身高普普通通,身体素质普普通通……
除非他有完全不依托身体素质的篮球技巧,否则她更建议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当然,如果是单纯的篮球爱好那就无所谓了,还可以强身健体什么的……
“我是三军的黑子哲也。”黑子哲也微微鞠一躬:“赤司学姐教的技巧很有用。”
她总能用最方便理解的表达形式来解释篮球技巧,在脑子理解后就能快速上手,这让他节省了很多分析动作的时间。
“职业习惯——”赤司屿回答道:“我刚刚打扰到你训练了吗?”
可能她从一开始就没注意到他,占了人家的训练场地……
黑子哲也表情和他的气质一样寡淡:“确实是这样的,赤司学姐。”
“——我很抱歉!!!”赤司屿尴尬得像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
说是没问题,但赤司屿实在是听够了少年的逞强,还是带着黑子哲也到角落里查看。
见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赤司屿这才松了口气。
“赤司学姐现在还在接触篮球吗?”
黑子哲也突然发问。
赤司屿惊讶:“……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赤司学姐对待篮球的态度依然很认真,而且我看到了那个三分球。”
只是路过一军训练的体育馆,就看到了那样引人注目的风景。
“这个啊……”赤司屿恍惚了一瞬,分不清究竟是身体遗留下来的感情,还是她与曾经的赤司屿共情:“到底是为之努力过的存在吧,想要完全放下还挺难的。”
而且她曾经可是天才二传,坐轮椅也没影响她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排球。
二传最重要的,就是球感和精准度。
“不过我已经有新的目标了,所以篮球只是我的,嗯——白月光?”
黑子哲也思考良久,点头:“是这样啊。”
“我一直在苦恼自己在篮球上的天赋几乎没有,好在——”黑子哲也笑容浅得几乎看不出:“打篮球时的快乐足够让我忘记这一点。”
“没有天赋?谁说的?”
赤司屿挑眉,指着他的头发,声音异常肯定:“你绝对有打篮球的天赋!”
“可以询问一下理由是什么吗?”
“你的发色!”
“……?”
“你和那群天才一样有着与众不同的发色和瞳色!如果你能改名叫蓝子哲也就更整齐了!”
赤司屿对此坚信不疑。
“而且,没有在苦恼吧。”
“不管有没有天赋,你都会打篮球的。”
“你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
她从那双平静如晴空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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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屿教了黑子哲也很多基础的篮球技巧,她发现虽然黑子哲也的体质并不优越,但头脑相当不错,肯努力且信念坚定。
“或许有一天,你这神出鬼没的存在感会成为你的武器。”
临走之前,赤司屿脑袋里模糊的出现了些想法,不完善,漏洞百出,但可以操作。
如果她是篮球部的教练,会愿意试一试。
但她毕竟只是个来参观的外来者,过多的指手画脚只会让彼此都不舒服。
所以她只能当做是提醒:“不要用自己的短板进攻别人的长处,想想你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将它放大,它就会是你独一无二的武器。”
回去的路上,赤司屿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手机,然后发现信息和未接来电已经突破99+……
她想起来她忘记什么了——
她忘了请假!
先给乌养老师回电话,被骂了半个小时后又回给天坂崇、月岛明光……
“天坂学长一整天都没笑过。”
宇内天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不赞同的味道:“突然消失真的吓死人了。”
“抱歉啦……实在是突发情况……”赤司屿讪讪一笑。
确实是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给她敲懵了。
——
“总之就是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赤司屿对着众人低头大声道歉。
“人没事就好啦……”真正见到人后大家也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训练一直在继续,运动社团就是这样,赛场上的每一分钟背后都是持之以恒的努力。
而空井宗也终于和赤司家达成协议——自己解决赤司屿的情绪问题,并远离赤司爱子。
只一看便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赤司爱子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确实是被女儿坐轮椅的样子吓住了。
也许她被唤醒了爱女之心,以至于连恋爱脑都被挤在一边,一切以赤司屿的意愿为主。
于是拿到了赤司屿住址的空井宗来到了宫城县。
“哥,若利上几年级来着?”空井宗看着眼前的白鸟泽学园,对着电话问道。
既然来了,就替兄长看一下儿子吧!
“……国一。”
“好多年没回来,白鸟泽真是大变样啊——”空井宗提前和学校沟通过,此时也只需要登个记就能去看望他许久没见的侄子了。
“屿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空井崇对他这个思维跳跃的弟弟无奈。
当初一言不合就私奔的是他,生了孩子扔给赤司家的是他,没办法放弃排球而离婚的也是他。
想一出是一出,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屿不肯跟我出国。”他在兄长面前还是那个闯祸后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的孩子:“你没看到,屿她坐在轮椅上——她——”
“我知道你很难过。”
“哥,我真的后悔了。”
年少时对美丽柔弱的大姐姐无限憧憬,自以为做下了世界上最浪漫的决定,也是最不负责任的决定。
人一旦逃避一次,逃避将永无止境。
他当然还爱着赤司爱子,他们的爱情曾经冲破过他对梦想的坚持,但没能敌过岁月渐长后成熟理智的亏欠。
他亏欠他的家人,他的孩子,和曾经发誓要打到不能动为止的排球。
“好好去弥补吧,不要奢求她的原谅。”空井崇不得不事先打击一下弟弟:“虽然我没见过那孩子,但她一定生活得很辛苦。”
“我知道了。”
顺着记忆寻找,体育馆不知道翻新过多少次,好在位置没变。
“牛岛,你叔叔找你。”
正在练习发球的牛岛若利扭头,端正严肃的脸和他那兄长如出一辙。
空井宗友好的笑笑:“好久不见,若利。”
牛岛若利想了很久,才从童年的记忆中翻出这个男人是谁:“叔叔。”
两人找了个角落闲聊。
“最近怎么样?听我哥说你打排球天赋很好。”空井宗双手插兜,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俊美的脸上依旧能看出少年意气:“幸好当初没有改掉你的左撇子。”
“左利手啊,天生的王牌呢。”
他笑笑,拍了拍牛岛若利的肩膀。
“嗯。”
牛岛若利点头。
“……”空井宗有些头疼:“太像你父亲也不太好。”
总是一脸严肃得好像要去砍人一样的。
“……嗯。”
“……”
叔侄二人面面相觑,空井宗有点心梗。
牛岛若利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把话聊死了,一脸郑重的问道:“叔叔这次回国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空井宗道:“我回国是想把你堂姐带走,但是她……好像不太愿意,所以我打算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说动她。”
“堂姐在宫城县?”牛岛若利倒是知道他有个堂姐,只是从来没见过,也很少听父母提起。
“嗯,在乌野读高一。”空井宗叹气:“一年前出了车祸,现在只能依靠轮椅行动,想带她出国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治疗。”
牛岛若利突然想起之前白鸟泽高中排球部和乌野似乎打过一场训练赛,乌野的经理就是坐着轮椅,红发……
“婶婶她是红发吧?”牛岛若利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见过那个婶婶,红发红眸,是相当美丽的女人。
“是啊。”空井宗反应过来:“你见过屿?”
“啊,如果没猜错的话,乌野和白鸟泽打练习赛时,有一个红发坐着轮椅的女孩,作为经理参与。”
这时想来,那个女孩确实和叔叔长得很像。
至于为什么能记住她……练习赛时一直被她打量,直到离开都不忘惋惜的看他一眼,而且坐着轮椅还能成为运动社团的经理……很难不让人记住。
她离开时那个眼神恨不得把他一起揣走,他没开玩笑。
“排球部的经理吗……”空井宗微微有些恍惚,半晌才苦笑道:“我只听说她没出车祸前很喜欢打篮球,还真不知道她也对排球感兴趣。”
连女儿的爱好都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到底是一个多失败的父亲?
“她应该过得挺好的。”
牛岛若利有些僵硬的安慰道:“那次练习赛主要是她执教,很——很活泼。”
声音响彻云霄,嘴又损又毒,偏偏一针见血,给当时的他留下不少心理阴影。
空井宗听信了牛岛若利的话,松了口气:“那就好。”
和侄子艰难沟通过后(之后又变成嗯对好式对话了),空井宗在赤司屿家附近租了个房子。
赤司屿手握高额生活费,自然也不愿意为难自己,租了一栋大约50多平米的一户建,独门独栋也方便她出行。
她的隔壁刚好招租,空井宗的那点资产虽然完全没办法和赤司家相提并论,但也是能养的起赤司大小姐的有钱人,租个房子称不上什么大开销。
所以当赤司屿看见校门口笑得拘谨的男人,又听他说他已经成为她的邻居时,赤司屿崩溃了。
“阴魂不散是吧?”她气得想笑,看着眼前沉默的男人:“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我绝对不会跟你去国外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空井宗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迟到的父爱。
赤司屿见状更是火上心头,操控轮椅绕过他就想走人。
“等等,屿,我送你回……”
“空井先生!”
还没跑出去几米,赤司屿的轮椅就被空井宗拽住,她顾忌着安全不敢再强行前进,只能回头喝道:“别在我身后!”
“屿!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和医生沟通过的空井宗也急了:“你现在年纪小,如果手术加上复健,还是有希望重新站起来的,如果你再这么固执——”
“那我就坐一辈子轮椅,连累不到你!”
她气得手抖,一直以来压抑的种种情绪突然爆发,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指着空井宗,抬到一半又恨恨放下:
“到底还要怎么样?作为一个孩子究竟得按照你们何等的期望走下去才能让你们满意?”
“扔的时候决绝,事后想起来了就又拿起父母的范儿了?”
“你们连赤司先生都不如,他还按月给我打生活费呢!”
“我真不明白你们回来干什么,一块儿在国外锁死做神仙眷侣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为了展示你们无处安放的良心吗!”
她想起了当年她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亲生母亲找到她。
那女人事业有成了,单身多年,找到她时哭湿了自己昂贵的西装袖口。
“妈妈真的很爱你,当年不得已才丢下你。”
所以呢,要她如何?
跟她一起抱头痛哭,说妈妈我爱你?
“没人问过我是不是想降生在你们的血脉里,生下我是你们的选择不是我的!”
“我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与你无关,就算是坐一辈子轮椅我也认命。”
赤司屿深吸一口气,那个女人的脸仿佛和空井宗重合,带着如出一辙的痛心与哀恸。
她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的坂之下商店门开。
“喂我说,在别人家商店门口吵架不太合适吧?”
乌养系心身穿写着坂之下的围裙,嘴里还叼着没点燃的烟,推开门走向他们。
“抱歉,我——”虽然在国外生活多年,但骨子里霓虹人的道歉基因还是异常强大:“我和我女儿……喂,你要把我女儿带哪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像混混一样的年轻人推起赤司屿就跑,速度飞快。
“混蛋!把我女儿还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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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020
赤司屿被乌养系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双手紧紧握着轮椅扶手,震惊的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灌了一嘴风。
“冲啊!!!”乌养一系如同踩了风火轮般推着赤司屿一路狂奔,身后当了多年社畜的空井宗一时间竟追不上他,只能无能狂怒。
“混蛋!我会报警的!你个混蛋快站住!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赤司屿第一时间为乌养系心辩解:“空井先生别追了这人我认识再见啦!!!”
“喂喂喂别跑了——”赤司屿被颠簸得脸色刷白,却挂着难得开心的笑容:“人影都看不见了!”
她满脸赞叹:“现在我相信你只有21岁了。”
瞧瞧这体力,甩了三十多岁老男人一条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也并不觉得开心。”乌养系心稳稳当当的推着,还不忘选择相对平整的路面。
赤司屿的发绳滑落,柔软的玫红色发丝随着风的形状飞舞。
“冲呀!!!”
“坐稳了!”
两人一路笑着,赤司屿甚至无所谓被推到哪里。
她憋屈这么久,如今的心情难得畅快,她才不要考虑那么多。
然后就被乌养系心一路推到了——体育馆?
“???”赤司屿满头问号:“你来打排球?”
“心情不好难道不要打排球?”乌养系心匀了匀气息,到底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虽然后半程他也只是散步一样的速度。
他挑眉回应,竟让她看出几分帅气。
一定是刚才他的举动太帅太加分,才导致她审美系统错乱的。
“嗯——毕竟是乌养老师的孙子嘛。”赤司屿认可道。
他不置可否,推她进了体育馆。
“嘿!系心,来得这么早?”
“呦!祐辅,你也不差嘛!”
赤司屿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男生之间用敲敲打打表示友情。
“话说这位是……”泷之上祐辅看向赤司屿。
“啊,是我爷爷的学生,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啊对,关门弟子!”
乌养系心一松手,赤司屿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窜了几米。
“不要随便松手啊大叔!”赤司屿咬牙。
“都说了我才21岁!”
“哈?长得像三十心理像三岁的家伙只知道强调年龄吗!”
“谁长得像三十——心理年龄三岁?你不要忘了刚才是谁救你于水深火热啊!”
“对于这一点我万分感谢——但一码归一码你不要试图扭曲我的审美没用的我跟你讲!”
……
泷之上祐辅满头黑线的看着两人斗嘴,明明都是心理只有三岁的幼稚鬼!
略胜一筹的赤司屿趾高气昂的掐腰大笑两声,然后迅速收敛彬彬有礼的对着泷之上祐辅伸出手:“你好,我叫赤司屿,乌野高校高一生,师从乌养一系,现在正向成为运动医学医生而努力。”
“呃——我叫泷之上祐辅,也是乌野高校毕业的学生,正在……为成为最棒的电器店店长而努力?”泷之上祐辅陷入自我怀疑。
这小姑娘——有点酷啊。
才高一,就把自己安排得这么明明白白吗?
“你想做医生?”乌养系心诧异:“我爷爷不是说你正在学习做排球教练吗?”
“是啊,”赤司屿点点头:“正在向乌养老师学习中。”
“那你还……”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做。”
赤司屿两颊的红晕还没退却,将那略显苍白锐利的皮肤柔和出几分稚气。
“……还说不是小孩子。”乌养系心无语。
他一把捞过泷之上祐辅,语重心长道:“别管她了,她就是来散心的,诚他们呢?”
“他们还得等一会儿——等等,你不会打算穿这身打排球吧?”泷之上祐辅看着他的背带围裙。
“当然不是,我在这有储物柜,里面有放备用的球服。”乌养系心冲着赤司屿努努嘴:“我去换衣服,你帮我看着她点儿。”
“这可是我爷爷的宝贝学生,你懂吧?”
泷之上祐辅想起乌养教练,神情一肃:“我懂。”
乌养系心换衣服的时候,赤司屿强大的社交能力为她换来了不少关于乌养系心的年少囧事,其内容可以让她在下一次的吵嘴中无条件获胜。
“嚯,有点看头。”
赤司屿对着换好衣服的乌养系心发出流氓般的口哨声。
“我劳烦你,注意一下形象,你是一个女高中生,不是不良!”乌养系心像是个被女儿背刺的老父亲一样发出叹息。
“——新潮的发色也救不了你沧桑的气质。”赤司屿委婉的表达着他的中年感。
又等了十几分钟,排球町内会队成员到齐,赤司屿看着他们和另一支成年人排球队伍打球。
“哇偶!这个跳飘球不错!”赤司屿大赞。
“这个一传不太到位——二传不太准哦。”
“嘶——果然还是成年人打球暴力一些——”
“这是什么?大力跳发全垒打?”
……
赤司屿指指点点。
“你别光在那说风凉话,说点有用的!”乌养系心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对着赤司屿大喊。
“嘶——这听力未免也太好了点,还是我最近就是嗓门比较大?”
赤司屿浅浅反思了一下,随即抛之脑后:“如果一传不到位不要强行组织进攻!松一松,冷静调整好再传!”
町内会队整体放缓了攻势,不再强行进攻,垫高球用来调整状态。
果然,排球在高空中为众人赢得了调整状态的时间,作为二传手的乌养系心也提高了传球的精准度,大幅度提升了主攻手的高度和力度。
“嘿!小姑娘!”町内会队对面的队伍也笑着出声:“也帮我们出出主意!”
赤司屿二话不说当场叛变:“不断拦网给对面攻手压力!你们个子占优势没道理会输在高度上,注意拦网节奏!”
“赤司屿!你到底是哪边的!”乌养系心被赤司屿气到失了智。
“我?我是正义的伙伴!”赤司屿郑重回应。
一场排球赛下来,赤司屿成了最忙的一个,一会儿在这边叨叨两句,一会儿去对面喊了几声,转场丝滑,毫不拖泥带水。
而两边也十分给面子,纷纷按照她的战术进行,可以说是把左右互搏之术拿捏得死死地,简称我打我自己。
“玩嗨了?”乌养系心用毛巾擦了擦汗:“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一想到她的邻居换成了那个没办法沟通的男人,赤司屿就青了脸。
但她一个十五岁女高中生,说出“我不想回家”这种话的话还是太任性了。
所以她还是点点头:“谢谢你,乌养。”
高中时期因为爷爷任职排球部教练而一直没人叫他姓,毕业后又只跟这帮老朋友一起打打球喝喝酒,冷不丁听到别人叫他乌养居然还有点新奇。
“啧——好别扭。”赤司屿也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
“乌养——乌鸦?就叫你乌鸦好了。”
她自顾自的敲定了乌养系心的绰号。
“喂喂喂,当着我的面给我起绰号?”乌养系心对此抗议。
“昵称啦昵称。”赤司屿道:“难不成要叫系心?也太奇怪了吧!比叫你乌养还奇怪!”
“我的名字哪里奇怪了!”
“因为太好听所以没办法匹配到你身上啊!”
“赤司屿你什么时候能不说些混账话!”
“哈?应该是你什么时候能正视自己吧!”
赤司三岁和乌养三岁互瞪良久,赤司三岁获胜。
“眼睛大了不起啊——红色的眼睛了不起啊——东京的家伙就是奇怪!”乌养系心边揉眼睛边碎碎念。
“不要用手揉眼睛啊我说!”赤司屿一把薅下乌养系心的手,力气大得让乌养系心顿时睁大了眼。
“你这是什么怪力!”
赤司屿得意洋洋:“这是天赋!”
等乌养系心换回了他的帽衫背带围裙后,和众人打过招呼的他们踏上回程的路。
外边已是星光闪烁,深蓝色的天空被繁星点缀着,美的出奇。
他们披星戴月,漫步在夜间的小路上。
“我每次狼狈的时候都恰好被你看见,真是糟糕的缘分。”赤司屿闷声说道。
“给我好好学会说感谢啊你这个坏脾气的高中生。”
“既然已经听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我说一遍?”
“哈!你管我?我就是想听!”
赤司屿咬牙,半晌才挤出一句:“非常感谢你。”
“什么?”
“我说,非常感谢你!”
“啊,年纪大了耳朵可能不太——”
“刚才在球场上耳朵尖得不像话的究竟是谁啊!”
“没办法,耳朵这个东西总是时灵时不灵啊!”
乌养系心背着她,露出一个狡诈的笑。
赤司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我说,我!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你感谢我是应该的。”乌养系心大笑,怪不得他爷爷总说逗学生很有成就感,确实如此啊!
“挟恩图报的阴险小人。”赤司屿小声叨叨。
两人吵嘴一路,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赤司屿的家。
“再见,赤司。”
“再见,乌鸦。”
她操控轮椅前去开门,没去理会隔壁开灯的二楼投来的视线,自顾自的进了房子。
隔壁二楼的空井宗和乌养系心对视一眼,纷纷嫌恶的转身离开。
空井/乌养:呵,糟糕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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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021
之后的几天赤司屿和空井宗陷入了经典游戏躲猫猫——输的一般都是赤司屿。
“没人跟我说过你是宫城县人啊——”赤司屿气愤的看着空井宗。
“你也没问——”空井宗也转变了思路,决定先和赤司屿从朋友做起:“认了吧,你对宫城县的了解未必有我多。”
虽然十多年没回来过,但宫城县整体的变化还是能看出原有的影子。
“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霓虹还是太小了!赤司屿愤恨。
空井宗放弃使用父亲这个身份后,两人莫名的还算和平起来,以一种——陌生又不太陌生的陌生人相处模式。
很绕口别扭,但也没什么别的形容词了。
乌野排球部在暑假不是每天都训练,放假时赤司屿就会去排球馆消磨时间。
所以当她发现空井宗出现在排球馆并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时,她是懵的。
“看你的表情,你不光不知道我是宫城县人,也不知道我之前高中时拿过最佳二传手吧。”
空井宗一边给小朋友托球一边笑道:“现在有没有觉得我顺眼了一些?”
赤司屿看着空井宗有些生疏但依旧高水平的托球,沉默。
难怪能迷得大小姐私奔,这男人确实有点本事。
哄女孩的话张嘴就来啊……
“凑合吧。”
赤司屿啧了一声,给另一群小朋友托球。
按部就班的训练,不断邀约的练习赛,甚至乌养一系和赤司屿执教时的分歧争吵,队员支撑不下去时沮丧到逃训,上一次失败遗留下来的懊悔与不甘。
八月中旬,第一轮春高宫城县代表预选赛,乌野成功出线。
这个夏天在排球与口哨声中度过了。
时光像是抓不住的风,10月末的春高代表赛,乌野惜败白鸟泽,无缘春季高中排球联赛。
至此,三年级再无打进全国的可能。
赤司屿看着咬牙落泪的少年们,一个个像是被雨水打湿抬不起翅膀蔫巴巴的小乌鸦。
“白鸟泽!”
赤司屿在教练席,突然大喝出声:“明年,乌野一定会赢!”
鹫匠锻治抬头,看着眼眶通红却抬头挺胸下战书的赤司屿,点头应声:“我等着。”
乌野排球部的队员也不再低头,眼里重新燃起斗志。
双方握手时,白鸟泽感受到了乌野的力量。
“我们会带着你们的那份。”白鸟泽的队长发出少年友情宣言。
然而,被赤司屿荼毒已久的天坂崇……
“用不着,明年春高我的后辈会赢。”
白鸟泽队长:……
杠上开花。
——
她与空井宗也从陌生人进化成了见面可以打招呼的友好邻居。
“听说乌野输给了白鸟泽?”空井宗看着这几天很少能逮住人影的赤司屿。
“啊。”赤司屿兴致不高。
三年级退部,五所司成为新任队长,赤司屿向乌养一系学习之余还要准备跳级考,一时间显得格外忙碌。
“为什么要这么急——”
赤司屿提交了跳级申请,校方通知了赤司征臣,而赤司征臣转头告诉了空井宗。
“因为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些我已经掌握的知识上了。”她知道空井宗问的是什么。
说她急功近利也好,好高骛远也罢。
她的人生需要源源不断的新知识来填充,多掌握一点就能让少年们在球场上待得久一点。
空井宗却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如果你想的话,完全没问题。”
“不会觉得我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你?”
空井宗大笑:“你对空井家和赤司家的智商基因有什么误解吗?”
他和他哥也是正经考到白鸟泽并毕业的啊!
“我觉得应该不是误解。”赤司屿神色复杂的看着男人。
空井宗笑不出来。
“反正——你不可能是个蠢的。”被女儿怼到说不出话的空井宗拍了拍额头,无奈:“而且我也管不了你,对吧。”
“这份自知自明让我深受感动。”赤司屿平静道。
习以为常的空井宗早就不会被这种话打击到了,唯独有一点:“你们学校坡下的那家坂之下商店的那个黄毛臭小子,这两天没事总找你做什么?”
他慈父雷达警报声震耳欲聋啊!
“町内会球队最近要参加一个比赛,叫我去帮他们维持竞技状态……你问这个干什么?”
“哈,他们最好是。”老父亲咬牙切齿。
他们也确实是。
因为春高代表赛失利,直到转年的IH之前都没有什么重要赛事,所以赤司屿也相对清闲,乌养系心找到她时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了。
久违的拥有教练的感觉让町内会队很是兴奋。
“居然还有训练后按摩这一项吗?!”嶋田诚感动得泪流满面。
“毕竟也一把年纪了,注意保养。”赤司屿淡定的回应,无视嶋田诚失去高光的眼睛,认真为他放松肌肉。
这么长时间的钻研实践下来,赤司屿的按摩水平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以前更多是为自己按摩,任教时因为是运动强校,活动经费都放在营养餐和队医身上了,自然没她用武之地。
而如今,摁过不知道多少胳膊腿的赤司屿,她进化了!
“肌肉放松,你这样我摁不动肩膀。”赤司屿手刚搭在乌养系心的肩膀上,就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硬得像块石头:“刚才训练时拉伤了?”
“没有。”乌养系心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肩膀上传来的温热触感:“现在呢?”
“……”完全没感觉到任何变化的赤司屿决定祭出杀手锏:“谁来帮个忙,挠他的痒痒?”
被强制放松了整整一分钟后乌养系心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好了,下一个。”按摩结束,她顺手拍了拍乌养系心的肩膀示意换人。
等所有人的按摩都结束,一天的训练也完成了。
“我觉得,这次有小赤司,我们未来可期啊!”
内泽英纪感受了一下轻松得像是刚出厂一样的新鲜四肢,发出了狂妄的声音。
“很难不赞同!”泷之上祐辅原地跳了跳,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乌养系心无语:“别夸了,省着她回头跑我爷爷那得意。”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赤司屿扬了扬下巴。
“看吧,已经开始得意了。”乌养系心摊手。
赤司屿一个正义冲锋撞向乌养系心。
被轮椅追了两大圈的乌养系心终于遭不住赤司屿不肯吃亏的报复心,讨扰般的举起手:“好了好了,走吧,一起去吃个饭?”
“烤肉!”
“烤肉!!”
“烤肉!!!”
运动量达标以至于众人五行缺肉。
“那就这么定了。”乌养系心巧妙的躲开轮椅然后自然的把住扶手:“街口那家?”
“就那家!那家的啤酒相当棒啊!”
大家有说有笑的去了烤肉店大快朵颐,也很注意得只是喝了一点酒提提神。
“跳级申请这事办得怎么样了?”乌养系心想起赤司屿前两日随口提起的事。
赤司屿用夹子翻了翻烤肉架上的肉:“下学期期末会安排一次跳级考,如果能达到二年级的平均水平就可以。”
“那你?”
“我争取不会太显眼。”
赤司屿自信的勾了勾唇角,刚烤好的肉油滋滋的冒着热气,一口下去幸福得她笑弯了眉眼。
吃饱喝足回到家,果不其然见空井宗满脸幽怨的在二楼投来视线。
“下次回来的太晚记得跟我说一声啊——”空井宗飞速下楼一边瞪乌养系心一边碎碎念:“我很担心的!”
“叔叔,我——”
没等乌养系心说完,空井宗直接打断他的话:“叫什么叔叔,叫哥!”
“噗——”赤司屿没忍住,笑出了声。
乌养系心合理怀疑这位空井先生针对他!
到底那一声哥还是叫不出口,夜色下乌养系心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也无人能看出。
“再见!”赤司屿摆手。
乌养系心也随意摆了摆,转身离开了。
赤司屿对着空井宗点了点头,作势要离开。
“屿,等一下。”空井宗叫住她:“明天休息日你有安排吗?”
赤司屿想了想:“没有,怎么了?”
“我想带你回东京一趟。”
他显得有些局促,手指不安的收紧又松开:“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约了一个医生,想看一看你的伤,不会出国也——”
“好啊,几点?”
“我完全尊重你的意——你说什么?好?”
空井宗惊讶的看着赤司屿:“是说了好吗?”
见他如此赤司屿突然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太不好相处了:“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很喜欢坐轮椅吗?”
她宇宙无敌一级讨厌坐轮椅,毋庸置疑。
“可是当初你不是……”那么激动得拒绝出国治疗?
赤司屿叹了口气:“我讨厌不顾我意愿的任何安排,和出不出国治不治疗没有关系。”
换句话说,只是当时不喜欢他,所以反对他的一切意见罢了。
当然,现在也喜欢不到哪里去。
但如果只是当个普通朋友……只要不再随意插手她的生活,她也不会拒绝。
毕竟是个赶不走的邻居,天天和他掐架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她的人生不是用在这儿的。
“我当然不会再罔顾你的想法!”空井宗听出了赤司屿的态度,兴奋道:“明天早上八点出发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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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再次回到这个医院,赤司屿情绪很平静。
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待了两个月,也没留下什么不应该存在的心理阴影。
实话说,这里的护士姐姐个顶个温柔,她爱死了。
因为有预约,也不用走繁琐的程序,片子出来后赤司屿很快就见到了这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医生。
一大堆她时而听得懂时而听不懂的名词,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有希望,但希望不大。
赤司屿平静的道谢,医生最后建议道:“德国的最新技术可以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空井宗原本低落的情绪被这句话点燃,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向赤司屿,却见她表情依旧不为所动。
出了医院,空井宗忍不住提议:“去德国吧,屿。”
“不去。”赤司屿不假思索的回道:“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如果不趁着你年纪还小——”
“乌野排球部还没打进全国大赛。”
赤司屿双眸平静,将空井宗的急迫期待映入眼中:“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一样打排球!”空井宗强行按耐住情绪,好声好气的同赤司屿解释:“他们有教练,队伍整齐,有你或是没有你,只要有实力就能打进全国大赛。”
“你为什么一定要参与其中?”
赤司屿想起那个被迫因为伤病而离开的少年不甘的呢喃。
“我要替他见证,乌野排球部站在全国赛场上的那一天。”
空井宗沉默。
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背负着前辈、队友们的期待,将它们化作燃料供养他不断前行。
他理解,但不能赞同。
然而赤司屿哪管他赞不赞同,表达过立场后就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时候走。
“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空井宗无力的做出最后的尝试,显然毫无作用。
赤司屿选择当做没听见:“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她贴心道:“要不要给你留时间去看看你前妻?”
“不,还是算了。”提起赤司爱子,他显得有些慌乱:“她现在生活的很好,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显然他还爱着赤司爱子,但也仅仅于此了。
他们会有各自的生活。
“教了这么久小朋友打排球,有什么心得吗?”上了车,她也不再提之前的话题。
“心得?可能是发现,我确实还是喜欢排球吧。”
空井宗笑道:“这一阵子休息日的时候若利也会来陪小朋友玩一会儿……我是不是没说过我有个侄子你有个堂弟?”
赤司屿想了想:“你确实没有说过。”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空井宗有些懊恼:“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他叫牛岛若利,是我哥哥的孩子,随母姓。”
“他在宫城县?”
“他可是白鸟泽国一的学生。”
空井宗笑了笑:“他打排球的天赋很好,你见了就知道了。”
他一向想一出是一出,刚开到家,就迫不及待的给牛岛若利打电话:“嘿若利,有时间吗?”
赤司屿托腮看着空井宗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晚餐的人选。
考虑到她刚刚还拒绝了他的提议,到底也没再反驳。
傍晚,某日料店。
“是你!”
赤司屿大惊。
牛岛若利头顶缓缓挤出一个:?
“可恶,离近看更馋了!”
她小声哔哔,听得两人莫名一抖。
“屿啊……这是你堂弟,堂弟!”空井宗着重强调了堂弟这个词,希望能唤醒赤司屿的良知。
虽然这样揣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好,但可别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啊!
而牛岛若利则干脆许多,直接点菜。
菜上来了这个堂姐就不会馋他了吧……
赤司屿切换出一副温柔美好的笑脸:“若利是吧,真是个好名字。”
“哎?是左撇子吗?太棒了吧!”
“白鸟泽的教学环境怎么样?私立学校压力很大吧,一点都不像我们乌野轻松自在……”
“来来来尝尝这个。”
她笑容亲切,语气温和,将那副好容貌发挥到了百分之一百二,与平时几乎是截然不同。
空井宗突然想起赤司征臣曾跟他说过,赤司家有遗传的精神问题。
所以这是切换人格了?
他谨慎的打量着赤司屿,决定见机行事。
“谢谢堂姐。”
牛岛若利身板笔直,用餐礼仪规范简洁,能看出家境优越,教养极好。
赤司屿全方位的温柔攻势下,即使是牛岛若利也会忍不住放松几分,眉宇间肉眼可见的松弛轻快。
“所以,升高中时要不要考虑乌野呢?”
一顿饭终了,聊天氛围和谐愉快,赤司屿终于抛出了铺垫一整顿饭的邀请。
“不会考虑的,谢谢堂姐。”牛岛若利相当自然的回应道。
“堂弟!堂姐的心好痛!”赤司屿做作的捂住胸口,倒有几分欲哭无泪。
乌养老师,她努力过了!
“堂姐要不要转来白鸟泽?”
还没等赤司屿从被拒绝的打击中缓过来,牛岛若利直接一个反向挖墙脚惊得她目瞪口呆。
“如果成绩不好的话也可以走特殊人才引进。”牛岛若利认真思考可行性:“你的执教能力连鹫匠教练都赞不绝口。”
“不不不——”赤司屿难得有些磕巴:“还是不了。”
白鸟泽你好福气!能有这样一个孩子为你考虑!
感动了,并决定明年必要打爆白鸟泽。
她乌野才是最吊的!
“是这样啊。”牛岛若利的表情也看不出可惜来,也只是现在看不出来。
等到日后混得更熟了,牛岛若利一口一个“乌野不适合你,来白鸟泽吧!”的时候,赤司屿就明白了何为贼心不死。
明明她只是挖一下试试,谁能想到这孩子还当真挖上瘾了呢!
总的来说,这次见面非常愉快,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时,已经可以互称“若利”“屿”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夺舍了……”回家的路上,空井宗长舒一口气。
“……夺舍?”她迷惑。
不想说切换人格所以换了一种表达方式的空井宗:“你难道不觉得刚刚的你和平时的你判若两人吗?”
“哈?有吗?我不是一直这样善解人意吗?”赤司屿更迷惑了。
“……你说是就是吧。”空井宗抹了把脸,满脸沧桑的回答道。
她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回家了。
“屿,我想练习跳飘球,可以教我吗?”
这天,乌野排球部正常训练,赤司屿对比着队员的历史数据和涨幅,不断调整着训练计划。
宇内天满突然走过来说他想练跳飘球。
“你不是一直都是喜欢大力跳发的吗?”她诧异,上次宇内天满对飘球的兴趣只停留在了如何接上,让他尝试了几次过后就放弃了。
“我们队伍里能稳定跳发的人不多,而且发球是排球最理想的得分手段。”宇内天满眼神坚定:“我想赢,想一直赢。”
赤司屿看着他那双猫眼锐利又明亮,突然笑了。
“你会是最棒的王牌,我保证。”
她永远喜欢目标明确的孩子,他们会心无旁骛的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努力。
如果加上一些恰到好处的天赋,那么成功必将开花结果。
之后的一段时间,赤司屿不断磨练着宇内天满的打球技术,在学习跳飘球的同时也没放弃大力跳发。
“砰——”
“太偏了,再来!”
“砰——”
“这球软了!不要为了精准度放弃力度!”
“砰——”
“再来!”
……
排球场上充斥着赤司屿的喝声和排球砸向地面的响声。
“多久了?”月岛明光低声问道。
“一个小时了。”五所司看了看时间,回道。
月岛明光看着不知疲倦的宇内天满,半晌,拿起了刚刚放下的排球。
“再陪我练一会儿,五所。”
“嗯。”
整个乌野排球部由宇内天满起头,陷入了卷生卷死的加训地狱。
而赤司屿则负责及时打断可能会伤及身体的训练,一套回春按摩术回蓝回血,再次加入卷王的世界。
“真不愧是青春啊!”赤司屿感慨。
“真年轻啊。”乌养一系感慨。
一老一小两个手狠心黑的教练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赤司屿一边忙着乌野排球部的训练,一边不忘给町内会队制定训练表提供后勤支持,还要准备预习二、三年级的知识,并在各种碎片时间里学习运动医学相关的基础内容。
每天睁开眼睛就有事做,晚上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所以她也再次拒绝了空井宗提起的去德国检查治疗。
那群少年的青春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固执得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空井宗叹气:“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随你吧。”
周末,赤司屿难得有些空闲,所以当及川彻岩泉一约她去排球馆时,她兴致勃勃的去了。
“这是怎么了……”
赤司屿看着两方对峙的少年,一边是暴跳如雷的及川彻和正在镇压及川彻的岩泉一,另一边是一如既往平静隐约有些懵的牛岛若利。
“屿姐!”“屿姐。”
“屿。”
及川彻怒目而视,张牙舞爪的冲牛岛若利嚷道:“你凭什么叫屿姐的名字!”
“……凭我是她堂弟?”牛岛若利认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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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你这家伙不要闹脾气了!”岩泉一直接一个锁脖拒绝及川彻的挣扎。
也将及川彻满腹疑惑一同锁住。
“岩酱、岩酱——要死了要死了……”
及川彻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拍打岩泉一的胳膊。
岩泉一松手:“那你就老实一点啊。”
别一看到牛岛若利就张牙舞爪得像个螃蟹一样行吗?
“咳咳——”及川彻缓过来,满眼质疑:“屿姐?堂弟?”
目睹了一切却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赤司屿懵:“啊,对啊,若利是我的堂弟没错。”
她看了看三个人:“你们认识?”
“是朋友。”
“是宿敌!”
牛岛若利和及川彻异口同声道,然后互相看了一下,再次确定:
“是朋友。”
“是宿敌!”
赤司屿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三人:“哇哦——有趣。”
作为唯一对现场没有误解的岩泉一扶额解释道:“前一阵子北川第一和白鸟泽比赛,输了之后及川再见到牛岛就这样了。”
他总结了一下:“牛岛似乎很欣赏及川作为二传的实力,但及川对牛岛竞争意识强到连我都要惊讶的程度。”
“是这样啊!”赤司屿恍然大悟:“所以是宿敌也是朋友呢。”
“谁和他是朋友?!”及川彻炸毛:“我一定会打败白鸟泽!”
“白鸟泽不会输。”牛岛若利语气平静:“你可以转到白鸟泽。”
赤司屿:……
岩泉一:……
及川彻:……
难道是之前她挖墙脚时挖通了牛岛若利的任督二脉?他怎么开始四处挖墙脚了?!!
及川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是羞辱吧,你在羞辱我吧!”
“是邀请!”
“啊啊啊岩酱不要拦我!”
岩泉一一边控制及川彻一边对赤司屿说道:“总之就是这样。”
赤司屿:……
“好了,冷静冷静——”赤司屿先是虎摸了一下及川彻毛茸茸的脑袋,手法跟撸猫一样,稳住及川彻后又对牛岛若利道:“你今天怎么来这边了?”
“叔叔说他今天有点事,让我帮他代课。”牛岛若利指了指一边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孩子们,个个老老实实的站着看热闹。
“咳,你先去带孩子吧……”
赤司屿决定先把他们分开。
“屿姐……我们输了。”及川彻蔫头蔫脑的,也没了刚才的活力。
“输怕什么?”赤司屿自揭伤疤:“我们也输了。”
她突然咬牙切齿的看向牛岛若利,无名火起:“也是白鸟泽。”
“可恶的白鸟泽!”
赤司屿和及川彻同时出声,随即对视一眼,蓦然大笑。
天下苦白鸟泽久已!
“……所以叫我来是想训练二传技巧吗?”终于笑够了,赤司屿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我可是相当严格的!”
“放心大胆的训练我吧!”及川彻昂首挺胸的拍了拍胸脯。
“小一呢?”她看向岩泉一。
“我也不喜欢输啊!”他坚定回望。
赤司屿拊掌赞道:“有志气!”
及川彻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他能在十分钟内混进一支完全陌生的队伍,半小时后让所有人都信任他的托球,两场比赛下来就能摸清队友的能力并发挥出来。
明明是个看上去相当不稳重的人,打起排球来却意外的可靠,托球时完全看不出半点平时的跳脱活泼,球风格外沉静。
却也侧面证明了一件事:他不算是大众意义上的天才。
他所掌握的一切能力都带着拼命努力过的痕迹,是碰壁了不知道多少次才闯出的属于自己的托球风格,没有天赋异禀,只有天道酬勤。
但……
“及川!太高了!”
“你能打到,我相信你!”
能够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的攻手,为攻手托出他想要的传球,这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呢?
用天才来称呼及川彻的话,太苍白了。
“他是个很厉害的二传手。”
牛岛若利将孩子们交给家长,跑来看及川彻和岩泉一的训练。
“所以他应该来白鸟泽。”
赤司屿:……
“你是认为他能够发挥你百分百的实力吧。”赤司屿问道:“你现在的二传手让你不满意?”
“不,我对他没有意见,他同样很出色。”牛岛若利想了想,还是没想到怎么婉转表述:“但是作为二传手,及川彻更强。”
赤司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是白鸟泽的强者逻辑,好材料都要一筐兜在自家怀里。
“你也别闲着。”她把牛岛若利往排球场上赶:“跟着一起练。”
“屿姐!”余光注意到赤司屿把牛岛若利推过来的及川彻要闹脾气了:“我才不要给他托球!”
“所以你是怕一起训练后北川第一会打不过白鸟泽?”
“什么?谁怕了?!让他过来!”
赤司屿忍不住笑了笑,对可爱的少年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她笑眯眯的样子吓得岩泉一后背发凉。
混蛋及川你个大笨蛋!
就这样一直到12月末,放寒假,准备迎接新年。
赤司屿手机热闹得没一刻清闲。
去年她是自己过的,只有赤司征十郎和一些相熟的同学给她打了电话,剩下的时间她都用来观看排球比赛的录影。
今年,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假期都排满了。
包括但不限于:12月28日采购年货、12月31日回赤司家吃年夜饭(她抗争过,但赤司征臣表示他可以把她绑到东京)、1月1日和排球部诸位一起逛庙会……
问题先是出在采购上,空井宗非要来当拎包劳动力。
赤司屿是坚持要吃饺子的。
“速冻饺子不行。”空井宗不打算让步。
“我不会包饺子,你会?”赤司屿直接回呛。
“所以不管怎么说在霓虹过年就是要吃荞麦面啊!”
“我要吃饺子。”
“……”
最后是买了饺子皮和肉馅,空井宗在家对着美食节目学了两天。
然后是年夜饭。
“爱子!”
“宗!”
“呜呜呜……”
两人一起抱头痛哭。
赤司屿和赤司征十郎一人捧了半个西瓜看得津津有味。
“我觉得我就像是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看得我都有负罪感了。”她小声哔哔。
赤司征十郎从庞大的知识体系中找到了她说的神话故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母娘娘是织女的——母亲?”
为什么会把自己当妈看啊屿!
“啊……对。”赤司屿尬笑两声,继续当一个合格的吃瓜观众。
时不时的还有赤司征臣乱入:“你小子不要让我姐姐哭啊!”
“姐你冷静一点小心情绪太激动!”
“你们两个别吃瓜了过来把他们分开!”
赤司屿充耳不闻并猛猛吃瓜:“你有没有觉得,赤司先生有些过分活泼了?”
“听说小时候因为怕姑姑不能和其他小朋友出去玩太寂寞,所以他经常给姑姑讲笑话——那场面我一直不敢想象,挺可怕的。”赤司征十郎回答道。
赤司屿浅浅幻想了一下,顿时吓得一激灵:“……是挺可怕的。”
除夕夜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过去了。
和空井宗一同返回了宫城县,等到家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赤司屿看着衣柜里新买的浴衣,粉色的,绘着洁白的樱花。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穿上。
当赤司屿出现时,她明显听到一阵阵吸气声。
“原来赤司这么好看……”久留明喃喃自语。
众人没有接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不到屿的长相了呢?”宇内天满陷入沉思:“现在回想一下像是被模糊处理了一样欸!”
完全想不起来在训练时屿长成什么样子呢!
明明是被夸赞却完全开心不起来的赤司屿:……
“你们啊——”她头顶冒青筋,强行微笑:“如果不想开学后哭着从体育馆走出去就继续说。”
她头发长长了许多,本来打算寒假剪个头发,却因为档期太满一直没时间,此刻散落在肩上的中长发柔化了她一直以来的强势,莫名的连说狠话也显得温柔许多。
“其他人也陪着家人来了,是时候来一场偶遇了!”五所司双手合十,和浅村友哉对了个眼神。
“是啊是啊!”浅村友哉了然,上前一步推着赤司屿的轮椅。
一群少年和一个轮椅女孩的组合十分吸睛,在人潮拥挤中也能引得旁人频频观看。
二十分钟后,她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了。
“……”赤司屿微笑:“撒手没是吧?”
她一个人控制轮椅慢慢沿着街边的摊子寻找,宇内天满他们人影不见一个,倒是碰上了带着弟弟出来逛庙会的月岛明光。
“赤司?就你一个人吗?他们人呢?”月岛明光纳闷。
“他们?属哈士奇的。”赤司屿咬牙切齿的说完,随即看向带着眼镜的黄发少年:“你们长得好像!”
“毕竟是亲兄弟嘛!”月岛明光搂过弟弟贴贴,被弟弟傲娇的嫌弃。
“这是我们排球部的经理赤司屿,也是我们的教练之一哦。”月岛明光对弟弟介绍道。
“我是月岛萤,兄长劳您费心。”
月岛萤一副相当可靠的模样。
“喂!”月岛明光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
“月岛很出色,完全没有让我费心哦。”赤司屿认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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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月岛萤听了这话明显有些开心,唇角抿着不让笑意倾泻。
反倒是月岛明光,听到这样的话神色一变,带着旁人不理解的低落和别扭,又在月岛萤抬头时笑容温和。
“萤也是打排球的吗?”两个月岛,就只能称呼名字了。
赤司屿看着少年衣袖滑动时露出的带着淤青痕迹的胳膊,已然确定了。
“我是MB。”月岛萤小骄傲。
“那很厉害哦!很适合高个子的你呢。”
她注意到了月岛萤背包上的名牌,才小学五年级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被夸赞的月岛萤再次傲娇的抿唇,背景飘起小花花。
“要不要我们一起?”月岛明光担心的看着赤司屿。
那群人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能丢下赤司一个人乱跑!虽然知道他们的计划,但这也太乱来了。
“没关系啦。”赤司屿摆摆手:“我自己一个人边逛边找吧。”
“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啦月岛妈妈!”
赤司屿走后,月岛萤捂着嘴偷笑:“噗,月岛妈妈——”
“我说你啊!”
她悠哉悠哉的逛着,也不着急,买了一堆没用的小物件挂在轮椅上。
然后她在一个捞金鱼的摊位前被小金鱼们迷得走不动路。
在为捞金鱼摊主贡献了今晚占比相当大的盈利后,赤司屿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这份天赋。
看她喜欢到恨不得钻进池子里的样子,连摊主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想要送她一条。
“我试试?”
赤司屿扭头见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穿着深蓝色条纹浴衣的乌养系心。
他少见的没用发箍将头发固定,而是零散的挽了个揪揪,碎发从额间散落,冲散了他凶巴巴的气势,放大了他的帅气。
“我可是捞了半个小时。”连金鱼尾巴都没碰到。
“哈?宫城县捞金鱼之神不是浪得虚名的好吗!”
乌养系心自信一笑,然后……
两人一人捧着一个摊主送的鱼缸,里面是摊主送的金鱼。
“……”赤司屿看着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深感丢人无处藏身的乌养系心绷着脸:“今年的金鱼未免太活泼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是吧。”
“……”
乌养系心深吸一口气,无视赤司屿的挖苦:
“总之,你有鱼了。”
她刚想回应,就见天坂崇穿着暗棕色浴衣迎面而来:“嘿,赤司,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天坂!你这家伙可是好久没有回排球部看看了!”赤司屿眼神一亮,随即凶狠指责道:“不会把我们忘了吧?嗯?”
“怎么可能!”天坂崇无奈:“我只是被老师揪着成绩而已,根本不放我出来啊!”
“所以你的成绩?”
“起码可以考上大学了。”
赤司屿松了口气,随便从轮椅上拽了个红包下来:“喏,压岁钱。”
“……压岁钱?你给我?”
天坂崇看着被硬塞在手里的红包,一时语塞。
“嗐,给你就收着。”赤司屿相当大气。
“……”天坂崇扭头看向乌养系心:“坂之下商店的大叔?”
“……”本就说不上开心的脸更黑了,乌养系心眼露凶光:“我才21岁!”
“22岁了。”赤司屿纠正。
乌养系心的脸越发黑了。
“你们认识?”天坂崇问道。
“你看他就不觉得眼熟吗?”赤司屿笑:“他是乌养老师的孙子。”
天坂崇恍然,难怪眼前的男人黑脸时他会习惯性的严肃立正。
原来是乌养教练的孙子吗……
“你好,我是赤司的学长,天坂崇。”
他伸出手,友好的笑笑,俊俏的脸上满是和气,对比着乌养系心的僵硬,格外显眼。
“我是乌养系心。”他无意说更多,敷衍的握了握手就不再说话。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一个看烟花的好位置,要不要一起过去?”
天坂崇邀请道:“没准能在那看见宇内他们,你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吧?”
“那群臭小子……”想起那群撒手没的少年赤司屿就来气:“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没和家人一起?”
隐约记得五所司是邀请了三年级的,但是都说要和家人一起。
“嗯,他们有别的计划,所以我就自己来了。”天坂崇笑笑:“所以,要一起吗?”
“当然没问题。”赤司屿捧着鱼缸:“乌鸦,一起去吗?”
“闲着也是闲着。”乌养系心耸耸肩,因为抱着鱼缸,所以只能看着天坂崇到赤司屿身后推她的轮椅。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位置,人流比较少,地势也高,只是稍稍有些偏僻。
“那群笨蛋能找到这来么?”赤司屿表示怀疑。
“如果一会儿还没看到他们,就给他们打个电话吧。”天坂崇道:“五所肯定会带手机的。”
赤司屿这才放心下来,安然吹着夜风。
没等她给五所司打电话,那边就已经把电话打来了。
“那赤司你不要动,我们去找你。”
“你们都在一起了吗?注意不要走散,天满那个家伙绝对没带手机!”
电话另一头宇内天满发出抗议:“这次我带了!只是刚刚丢了而已!”
“哈?!!”赤司屿差点把怀里的金鱼扔出去:“手机丢了?报案了吗?”
“久留学长刚刚去追……太好了,谢谢久留学长!”
“哈!小事一桩!”
赤司屿:……
“半小时内,”她语气平静,熟悉她的人却能从中听到一丝丝崩溃:“我要看到你们一个不落的出现在我面前,立刻!”
“好像闯祸了……”
“赤司生气了?怎么回事,你们谁惹她了?”
“不知道啊快跑起来吧——”
“……”
赤司屿听得糟心,摁断了通话键。
“这帮混账——”她怒极反笑,表情狰狞得可怕:“居然还敢去追小偷!”
小偷偷手机一般都会携带锋利的刀片,而且还是一个人去追……
她越想越气,连临近放烟花的时间都忘记了,满心满脑都是想着怎么让这群蠢孩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冲动的高中生。”乌养系心显然明白赤司屿的顾虑,对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感到头痛。
“他们只是——只是有些单细胞。”赤司屿条件反射般为他们辩驳,话到嘴边的笨也变成了单细胞。
“……你不如直接骂出声。”乌养系心无语。
天坂崇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手指不断摩挲着腕间的表。
他是不戴表的,打排球的人都不太喜欢手腕上有东西。
第一簇烟花在天上绽放时,点亮了整个夜空。
“赤司,我喜欢你。”
烟花声太大,盖过了他带着怯意的告白。
赤司屿只是隐约听见似乎在叫她的名字:“什么?”
乌养系心看了天坂崇一眼,抱着鱼缸的手动了动,到底没有出声。
“我喜欢你,赤司。”
赶在第二个烟花绽放前,天坂崇半蹲下来,直视着赤司屿的眼睛,坚定的告白。
她愣了愣,道歉的话脱口而出:“抱歉,我——”
“我喜欢你在我们身边写写画画时的样子,碎发会划过耳边,你会不耐烦的再把它们别在耳后。”
烟花不断盛放,可赤司屿偏偏听清了天坂崇的每一句话。
“我喜欢你一边凶我们一边又给我们递毛巾的样子,口是心非得可爱。”
“我喜欢你画给我的素描画,虽然队里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的素描小人用来记录数据,可我觉得我的那一个是最好看的。”
“我也喜欢你总是乱扔笔,在需要的时候恨不得把体育馆翻过来的样子。”
“赤司屿,我喜欢你。”
“这份感情不需要你的回应,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拒绝。”
“但我还是想说——”
“如果我的球场上从未出现过属于你的红色,那么我的青春才黯然失色。”
“谢谢你的出现,点亮了我的整个青春时光。”
赤司屿忘记了那天的烟花究竟有多美,少年的眼睛比全部的烟花加在一起还要绚烂。
她还是很坚定的拒绝,他也全然接受。
“只是希望也能在你的青春里占据一席之地罢了。”少年爽朗的笑笑,好像没有半分阴霾:“以后赤司你的男朋友要有比我更用心的告白才行。”
“至少说明你的国文水平有明显提升。”赤司屿也没有拒绝他后的尴尬,一如既往的淡定。
“哈??面对一个少年的告白你只能说出这种话吗???”
“emmm万分感谢?”
“……我已经开始狠狠地心痛了。”
“知道你痛,但你先别痛。”
赤司屿看着身后飞奔而来的少年们,一把将鱼缸塞进乌养系心的怀里也不管他能不能拿稳两个鱼缸,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有点事要办。”
见她直接冲过去挨个敲脑门,天坂崇强撑出的微笑缓缓落下。
手忙脚乱的抱住鱼缸后见证了一个少年心动到心碎全过程的乌养系心:……
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他存在感太低了?
完全被无视了啊。
“对高中生心动的大叔是要被抓进去劳改的。”天坂崇看着赤司屿掐腰怒斥众人做事不过脑子的身影,突然出声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天坂崇看向乌养系心,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不对。
他看见赤司屿时,就见她和这个人低头看着各自的鱼缸,气氛和谐得令人嫉妒。
天坂崇撇撇嘴,不再多言。
他才不要点醒这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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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狠训了一顿的少年们蔫头蔫脑的站着,各别几个还在对天坂崇挤眉弄眼。
然而天坂崇耸耸肩无奈一笑让他们也明白了结果。
他们其实一直有跟在赤司屿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被发现也能注意到她的安全(宇内天满倾情提供跟踪经验),直到天坂崇和赤司屿接上头才开始满街疯跑。
“好了,各回各家。”她抱回自己的金鱼,眼里多了些对小动物的怜爱温柔:“开学后体育馆见。”
赤司屿回到家,将鱼缸摆在写字桌上,里面的小金鱼左窜窜右逛逛,活泼又快活。
开学,体育馆内少年们如火如荼的训练。
“春高开赛了吧……可恶的白鸟泽。”赤司屿跟在乌养一系背后碎碎念。
“你已经念了6遍了。”乌养一系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拿这个争强好胜的学生没办法:“今年给我一雪前耻就是了!”
春高战绩,白鸟泽止步第二轮。
得到消息的赤司屿却并没感觉到什么类似于开心的情绪。
连白鸟泽都打不赢的他们完全没有资格评价。
“明明白鸟泽那个队长超厉害的!”宇内天满咬牙:“这就是全国大赛吗?”
“是啊,这就是整个霓虹的高校排球部都想挤进的全国大赛啊。”
赤司屿看着乌野排球部实至名归的王牌:“要带我们走进去啊,天满。”
“我说了,我是最强的王牌。”
赌上他作为王牌的绝对尊严与自信,一定会把乌野排球部带进全国大赛。
1月末,大学入学中心考试成绩公布,天坂崇如愿进入了心怡学校的二次考试名单。
“你以后想去宽政大学学文学?”赤司屿惊讶不已。
“啊,你那五张中文卷子唤醒了我沉睡的文学梦。”天坂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赤司屿表示:“那你可要好好准备才行。”
宽政大学文学院要求可不低。
3月,赤司屿从专门的跳级考教室中出来,已经确定了即将成为宽政大学文学院大一生的天坂崇和排球部的人一起等她的结果。
“啊……不出意外的话,要叫学姐了啊,天满。”
赤司屿故作严肃的出来,吊足了他们的紧张感后突然笑出声:“卷面问题都在射程范围之内!”
“什么嘛!还以为你考砸了哭着找我们求安慰呢!”久留明口出狂言。
“你说的是赤司吗?别是你幻想出来的人吧!”五所司震惊的看着久留明。
“赤司学姐?好怪……”宇内天满超认真的尝试了一下,深感别扭。
“……”赤司屿微笑:“全员鱼跃一百次。”
三年级的毕业礼后,赤司屿收到了天坂崇的纽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它不代表任何意义,赤司。”
天坂崇拿着纽扣在赤司屿眼前晃了晃:“这是第一颗,不是第二颗。”
“所以?”
“所以我为第一颗纽扣赋予了友谊的意义,现在我的好朋友赤司可以收下它了吗?”
赤司屿无奈接过纽扣:“真是搞不懂你。”
春假不曾停歇的训练充斥着赤司屿的生活,及川彻和牛岛若利的恩怨也将不断延续下去。
再开学,赤司屿已经是三年级了。
新一年的招新全权交给了五所司,他也不负众望的带来了一批新鲜血液。
整个排球部良性运转,旧人去,新人来。
“所以现在屿和月岛学长一个班吗?”宇内天满一边垫球一边问道。
“没错——没想到月岛的成绩意外的好呢。”赤司屿沉思。
“喂喂!”月岛明光抗议:“我长了一副笨蛋的脸吗?”
“是不是笨蛋你心里清楚。”赤司屿抻了个懒腰:“一会儿伊达工就到了,给我好好招待啊!”
练习赛第一场,赤司屿和乌养一系同时锁紧眉头。
“宇内最近状态……进步得太快所以和队友脱节吗?”
乌养一系看着几次抢占了副攻手位置的宇内天满,叫了一次暂停。
“为什么不能拦死?”宇内天满阴沉着脸:“很多次!明明是可以拦网得分的!”
“你冷静一点!”赤司屿怒道:“久留是为了给你腾出助跑空间才没能及时起跳!”
“拿不到本应得到的分难道是我的错吗?”他焦躁的吼回去,半晌,又闷声:“对不起,屿。”
暂停时间结束,她只能放任宇内天满回到场上。
看着场上完全没有进展的局势,被不断拦网的紧迫感逼得宇内天满越发沉不出气,几次扣球出界。
“把他换下让他冷静一点吧。”乌养一系做出决定。
宇内天满沉默着接受了安排,扭身离开。
赤司屿担心他钻牛角尖,和乌养老师说了一声后跟了出去。
却在刚到门口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混蛋!吓到人了你!”赤司屿直接加速冲过去,抓着他胳膊扯弯腰,摁着宇内天满的脑袋对着黄发少女鞠躬:“抱歉吓到你了!”
“呃——没事,”看上去明显是个不良的少女此刻眼里满是惊恐,饮料盒捏得皱皱巴巴。
“总之很抱歉!”赤司屿拎着宇内天满的后脖颈,像是拎着一只不听话的猫:“你是田中同学吧,等训练赛结束后我们会当面致歉的!”
“啊——没关系,我真没事——”田中冴子摆手,不再敢对上宇内天满的视线。
太可怕了,那种气势。
她再三道歉后把宇内天满拎到角落,那双猫眼里还残留着野兽般的狠意。
却在赤司屿熟练的撸猫手法下慢慢变成委屈。
“乌养教练把我换掉了。”
“嗯。”
“我是王牌。”
“嗯。”
“……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嗯。”
宇内天满斜了赤司屿一眼:“你敷衍我。”
“嗯。”
“……”
宇内天满奇迹般地冷静下来,慢吞吞的蹭回体育馆内,低着头。
“现在冷静下来了?”
乌养一系眼睛盯着场内。
“对不起,乌养教练。”冷静下来的宇内天满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是我太冲动了。”
“坐在椅子上好好看着吧。”乌养一系道:“有些东西是只有在场外才能看清的。”
伊达工的拦网很让人恼火。
是扑面而来的压迫和窒息感,高大厚重的墙壁挡在网后,压榨了所有的视觉空间。
任何主攻手都不想面对那面高墙,他们迫切的想要轰碎眼前的一切。
宇内天满更不想,成为一个面对高墙只能逃走的王牌。
第二场,乌养一系还是没有派宇内天满上场,而他不再无措的愤怒,目光坚定的看着场内。
一定是有什么在场下才能看出的东西。
10:6乌野落后,乌养一系看着已经不断向他发送电波跃跃欲试想要上场的宇内天满,将他派出。
冷静一会儿也就罢了,不能真的打击到王牌的自信。
带脑子的宇内天满不是好惹的。
经过赤司屿和天坂崇两个黑心鬼的熏陶,他在战术这一块早就称得上诡计多端了。
成功拿下的胜利足以证明这一点。
对于乌野而言,王牌的进步就是内卷的地狱,谁闲下来都能感受到良心的谴责。
赤司屿却完全不受影响。
因为她就是最卷的其中一个(微笑)。
“IH预选赛第一场就打白鸟泽。”
赤司屿看着名单,上面的名字眼熟得令人心里发苦。
白鸟泽……白鸟泽!
分组名单一出,明显能感觉排球部的气氛凝重得不像话,这名字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乌野排球部。
“这下好了……”赤司屿喃喃自语:“不止宇内天满有心理阴影,所有人都有心理阴影了。”
刚进部还对白鸟泽的恐怖一无所知的新人学弟:“赤司学姐,为什么学长们这么紧张?”
只是不小心发球出界而已,宇内学长的表情好恐怖!
浅村学长托球都托飞了啊!
“啊,大约是遇到宿敌的兴奋感吧。”赤司屿将心理阴影换了个说法。
“欸?我们乌野和白鸟泽是宿敌吗?”刚刚才开始接触排球的学弟明显兴奋起来:“白鸟泽是能打进全国大赛的强校吧?那我们是不是也有打进全国大赛的实力?”
“他们能进而我们不能进,就说明我们现在没有打进全国的实力。”
赤司屿想都不想就回答。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永远没有这份实力。”
她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想让乌野的名字挂在全国大赛的现场,要靠你们啊!”
看着学弟雄赳赳气昂昂离开的背影,她欣慰的点点头。
《语言的艺术》,名不虚传。
“你真的认为我们没有打进全国的实力吗?”宇内天满像个生理期的小女生一样敏感,听着话头不对就悄无声息的挪过来了。
“当然不是!”赤司屿满脸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最棒的王牌!”
“我从来都相信你,天满。”
“你一定可以带领乌野走向全国!”
把宇内天满哄得心花怒放的离开,连扣球都有劲儿了,赤司屿这才松了口气。
合上手中的《语言的艺术》,她和乌养一系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肯定。
讲真的,乌野排球部这个家没她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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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宿敌之所以是宿敌,就是因为那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乌野再一次输给了白鸟泽,止步在IH预选赛第一场。
赤司屿看着赛场上累得湿透了球衣,表情近乎茫然的垂头看着地面的少年们。
她心被狠狠揪住,带着酸涩痛意,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失败了。
明明她应该说点什么的,哪怕是苍白的鼓励,没什么意义的安慰,又或者更激烈些,像平时一样毒舌的痛斥,让他们抬起头。
可惨烈的败北不止压得少年弯下脊梁,还有她的。
赤司屿手指无缘由的抖动着,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藏在一张平静没有波澜的脸下。
她抬头,映入眼帘的人影让她蓦然攥住轮椅。
“喂!都干什么呢!”
天坂崇穿着宽政大学的校服,双手围在嘴边:“你们这群混账小子都快把我们的经理给吓哭了啊!”
“说好了我的后辈会打赢白鸟泽,你们不赢我就一直来看!看到你们赢了为止!”
“抬起头来!你们!”
“给我记住这份痛苦,然后继续训练!”
“练到你们再也不会在赛场上哭为止!”
赤司屿看着在观众席的围栏前吼得撕心裂肺的天坂崇,突然庆幸。
这家伙啊,虽然总是一副不靠谱的狡猾样子,但真的很可靠啊。
毕业学长的激励唤回了他们游荡在赛场上的灵魂,少年们回过神,着重注意了一下赤司屿。
被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被吓哭的赤司屿:……
宽政大学,这个人就交给贵校了。
返回学校的大巴上,隐约的啜泣声让她心如乱麻。
而到了学校,她才发现——
这次失败带来的连锁反应远不止于此。
“天满,这是你今天第7次走神了,答应我,没有第8次。”
眼睁睁看着排球险而又险的擦过宇内天满的脸,赤司屿被惊出一身冷汗。
“抱歉,我——”
“这样吧,今天的训练先停一下。”
她不顾宇内天满的挣扎,强行拽着他向乌养一系请了假。
乌养一系很痛快的批了,再让他看见宇内天满那些操作他也要气到请假了。
“听着天满,你不应该这样。”
赤司屿把他带到体育馆外,表情严肃:“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是王牌吧?”
他定定的看着赤司屿。
她突然就懂了这些天以来宇内天满的心不在焉。
这比她预想得还要糟糕。
“你当然是!”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却没能挽回他对自己的质疑:“你是最出色的王牌!”
“可我不能给乌野带来胜利。”
宇内天满声音平静:“我曾经以为只要跳得足够高,就不会被拦住。”
“然后我发现,比我高的人也和我一样在拼命的跳。”
“我以为我只要足够快,就可以甩开拦网。”
“可比我高的人也在拼命跑。”
“屿,如果我们一样的努力,怎么赢呢?”
赤司屿什么都没说,只是带他来到了排球馆。
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打电话,不止一通。
这个时间排球馆的人不多,她凭借当初和町内会队的交情,除了实在没办法请假的人以外都被她叫来了。
“辛苦各位前辈。”她从来不叫任何人前辈,和霓虹人格格不入,特立独行。
但今天,她这声前辈叫得格外真诚:“请务必将他暂时编入队伍,他需要清醒清醒。”
“你客气到让我有点害怕。”乌养系心掐腰,他听爷爷说了乌野排球部的败北,只是不知道这次败北甚至打击到了王牌的自信。
“嘛,当初小赤司你熬夜给我们做训练表的时候,我们也没和你客气啊!”嶋田诚推着眼镜笑道:“这点小事,放心吧。”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小事一桩,赤司屿也相信这些靠谱的成年人会用排球教宇内天满做人的。
接下来几天,赤司屿给宇内天满请了所有部活的假,准时准点带他来排球馆。
“喂,乌养,你们怎么弄了个小学——初中生进队?实在缺人我们借你一个!”
“不用!这是我们新上任王牌,你就瞧好吧!”
被夹在一群成年人中间,柔弱得像小学生一样的宇内天满一脸茫然。
事情怎么就突然进展到这个程度了呢?
还没等他思考完人生的意义,乌养系心的托球已经过来了。
宇内天满条件反射般的起跳挥臂——因为太过矮小完全没有被注意到,以至于面前甚至没有拦网。
“呦,很厉害嘛!”对面的青年是个夸夸教资深成员,见状立马开启了夸夸模式。
即使这一球源于他们的疏忽。
比赛继续,宇内天满不断接球、起跳、扣球——还发了一个水平相当高的跳飘球。
渐渐的,他也不再去想那些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他在比赛,他的头顶有排球飞过。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去享受排球的乐趣吗?
“左路!”
宇内天满发出整场第一次要球的声音。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乌养系心大笑,球飞向宇内天满。
赤司屿几乎看到了,他身后张开的黑色翅膀。
“我们也要认真了!”对面舔了舔唇角,眼里满是趣味。
几次拦网,让宇内天满连续得分的势头停滞,他开始思考如何躲开拦网。
“不许躲!”乌养系心托球过去:“去拼高度!”
从没有规定个子高的人跳得更高,个子高的人力气更大。
被思想禁锢住的乌鸦永远不会飞得更高。
“继续跳!不要停!”勉强救起被拦下的球,泷之上祐辅飞快起身喊道。
充分的助跑,起跳时的重心转换,滞空的姿势……
乌养教练和屿的话不断出现在耳边,他仿佛凝固在空中,眼前是惊讶的高个子拦网副攻手,球在挥臂的曲线上,视野一片开阔。
“好高……”赤司屿喃喃着,为这一跳。
乌养系心得意一笑。
哈,他果然是个超棒的二传手!
“太棒了!”
比赛结束,赤司屿笑眯眯的看着乌养系心:“这几天他就交给你们了!等排球部的部活结束我会来接他的!”
一副送孩子去补课班的口吻,听得众人精神错乱。
你是什么三好妈妈吗?
把宇内天满往人堆里一推,赤司屿美滋滋的回学校了。
几天后,宇内天满再次回归乌野排球部。
“呦!宇内!这几天在哪特训呢?”
“哇!看上去凶了很多啊宇内!”
“有没有练成什么特技?比如螺旋扣球?”
“螺旋扣球是什么鬼……把身体转成螺旋桨然后再扣球吗?”
……
宇内天满扯了扯嘴角。
如果一定要把这几天的经历用一个词来形容,应该是渡劫。
糟糕的成年人什么时候能放弃逗高中生玩这个恶趣味?!
不过……
“砰——”
乌养一系点点头:“看样子效果不错。”
那得感谢您孙子教导有方。
赤司屿笑容满面:“不要偷懒哦你们!被我发现是要围着第一体育场当着女排小姐姐们的面边跑边喊我是大笨蛋哦!”
众人顿时一个激灵,表情更严肃了。
解决了宇内天满的心态问题,赤司屿把目光放在训练中的月岛明光身上。
她和月岛明光是同班同学,更能直观感受到他起伏不定情绪。
“是在纠结升学和部活之间的问题吗?”下了课,赤司屿窜到月岛明光桌前低声询问。
“不——也许是有点。”月岛明光勉强笑笑:“我只是觉得,太过普通的我似乎没有办法在排球上……获得成就感了。”
他曾经在初中时也是王牌,被队友依赖,二传手总会在关键时刻为他托出他最擅长的球。
到了高中,他最出色的成绩不过是在高二时成为了替补队员,在船口悠斗受伤后在场上几分钟……
他在排球上感受到的挫败已经远超它能给他带来的快乐了。
赤司屿沉默,她对此毫无办法。
运动竞技,不会因为谁更渴望赛场而出战。
“不要选择逃避。”她声音低沉:“逃避不会让你放弃。”
她当过逃兵,那是比双腿失去知觉时还要寂寞的空虚感,即使找了各种事情来塞满生活也没办法忘记托球时的手感、扣杀时的振奋。
能够让她不顾一切接近的排球,就是有让人着魔的魅力啊。
月岛明光是一个出色的主攻手,称不上多么有天赋,但一直持之以恒的努力着。
只是他碰上了同期太多出色的人,所以不得不在其他人的光芒下沉默。
“让我想想,赤司。”
最终月岛明光还是选择了在排球部待到最后一刻——即使没有办法上场。
他的成绩优异,即使兼顾部活也能够保证稳定升学,所以在他的坚持下老师也没有过多的干涉,任由他做出选择。
“你说得对,赤司。”他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豁达:“我逃避不了排球对我的吸引力,即使短暂的离开也会重新相聚。”
“不后悔的青春才是最好的青春,不是吗?”
月岛明光冲着赤司屿笑得灿烂。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月岛明光离开后,赤司屿坐在轮椅上想了很久。
“不过,是句好听的话。”
“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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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期末考试前,赤司屿给排球部所有人都突击了一遍知识点。
“我不允许排球部有不及格的笨蛋!”
也许是她的威胁到位,也可能是她复习资料写得清晰明了,排球部全员安安稳稳的度过期末考。
值得一提的是,和赤司屿有着一面之缘的不良少女田中冴子在期末前找到她,期期艾艾的向她询问如何能提高成绩。
两人在学习上聊了几句后发现性格意外的相合,关系成功晋升成了好友。
东京的合宿之旅也非常顺利,因为宇内天满的明显进步,猫又教练发出了心酸的声音。
“你这家伙运气总是这么好。”他看了看赤司屿,又看了看宇内天满,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东京这边的好苗子被篮球分走好大一批!”
遍地篮球强豪名校的东京啊……
“还有网球!”他越想越气,忍不住碎碎念:“宫城县真好啊!”
“哈哈哈哈——”乌养一系嚣张大笑。
回去的路上,乌养一系突然扭头对赤司屿说道:“真想看全国大赛上上演垃圾场对决啊。”
“会的。”赤司屿轻声回答。
乌鸦和猫咪一定会在全国的目光下相聚。
8月份,乌野在第一轮春高预选赛中出线。
10月末,春高代表战决赛。
赤司屿紧张得几次递错水瓶。
“你在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和白鸟泽对战。”宇内天满仰头喝了两口:“放松一点。”
赤司屿狞笑一声:“我有心理阴影行了吧!”
但话说回来,宇内天满这一次的状态竟是难得的松弛。
“哈——因为不管怎么样都要打败他们吧。”宇内天满将水瓶放回原位:“白鸟泽和之前所有拦在我面前的墙壁没什么不同。”
无非是要更强大罢了。
“总是要打碎的。”
看着回场上热身的宇内天满,赤司屿突然有一种——看着幼鸟成长为猛禽的感动。
那是只有教练才能感受到的、无法言喻的自豪。
“乌野,飞吧!”
白鸟泽平均身高1米85,其1米90队长的拦网高度大约是335cm。
而宇内天满的扣球高度是330cm。
只有比对方更快达到最高点、比对方在最高点滞空时间更长一点才有可能扣杀成功。
“空中战,是天满赢了。”
赤司屿咬着笔,含糊不清的说道。
无论是起跳的速度,还是滞空时长。
25:22,乌野先胜一场。
“状态很好,继续保持。”赤司屿抓紧时间为他们放松肩膀腿部的肌肉,岛上里奈递上水和毛巾。
“不要松懈。”乌养一系大手一挥:“去吧,去拿下胜利!”
众人眼神带着捕猎者的狠意,再次走上赛场。
第二场比赛,双方比分始终紧咬,乌野的自由人水平及不上白鸟泽的自由人,只能靠不断进攻来抢分,节奏极快。
“太快了——”赤司屿眉头越皱越紧:“双方的失误越来越多。”
“这个节奏下,该着急的绝对不是我们。”乌养一系看着漏洞越来越大的攻防:“只要比分没有拉开,就这样打。”
乌野最擅长的不是防守,是进攻。
终于,鹫匠教练忍不住叫了暂停。
宇内天满坐在长板凳上低头,安静着一动不动。
她知道,那是他在努力维持状态。
上午打青叶城西已经消耗了他一部分体力,此刻又是如此高强度的攻防转换,全队的进攻压力绝大部分都放在他身上,如果他撑不住,那么他们只会再次止步于此。
“……还有,”部署接下来的战术后,乌养一系补上了最后一句:“如果不知道该如何进攻时,托球给王牌。”
宇内天满一把拽下脖颈的毛巾,活动了一下手腕:“啊,交给我吧。”
比赛继续,赤司屿看着白鸟泽慢下的节奏。
想慢下来吗?我们的王牌不会答应的。
连续不断的扣杀,角度刁钻至极,让白鸟泽为了接起球疲于奔命,即使接起也是乌野的机会球。
就算拦网盯防宇内天满也防不住他助跑起跳的身影,拦网出界、斜线球更是防不胜防。
赤司屿早觉得宇内天满有一双好眼睛。
打起排球时,他眼里满是燃烧的战意。
是没办法透过他的眼睛去观察战术的,只会被迫陷在其中,然后强行带入他的节奏。
27:28,乌野赛点。
鹫匠教练已经用光了暂停,他只能看着连续两年被他们白鸟泽摁在宫城县的乌野,展翅起航。
最后一球终于落地,赤司屿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她以为她会冷静的给少年们以赞扬,成熟稳重……她曾经是这样的,她的学生们评价她:永远一副值得依靠的样子,是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的路教练。
事实是她不能控制的泪流满面,拼尽全力才能捂着嘴把崩溃的哽咽藏起来。
“屿!”宇内天满飞过来,笑得像个傻子:“我们要参加春高了!”
场上的少年们纷纷奔向她,看他们平日里冷静又毒舌的经理泣不成声。
远在观众席的天坂崇和船口悠斗看着这个场面,也是满心感慨。
“可恶啊——”天坂崇带着遗憾的微笑:“如果……”
“是啊,如果。”
船口悠斗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抱着哭作一团的样子:“就算没有如果,也是很好的结局了。”
“我们老得也太快了,明明感觉在球场上的时光像是还在昨天一样。”
船口悠斗看着已经戴上眼镜的天坂崇:“你老不要带上我,我还年轻。”
“我是自由人船口悠斗!”
他想起入部第一天,那个紧张又兴奋的自我介绍:“我会守护你们的背后。”
“真酷啊,那个时候的我。”船口悠斗大笑着向发现他们的赤司屿摆手:“我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驻守到最后一刻了。”
“啊,这就是她说的——不会后悔的青春吧。”天坂崇也笑着摆手:“你是最棒的自由人啊,船口。”
“你也是最棒的二传呢,天坂。”
赤司屿哭得形象全无,眼泪边擦边掉,感性的岛上里奈更是哭得只能扑在赤司屿的怀里扒都扒不下来。
“好了,集合整队!”乌养一系表情严肃,眼尾的笑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向观众席致谢。”
“非常感谢各位!”
乌野的支持者大声回应:
“超棒啊你们!”
“飞吧!”
“小巨人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眼里含着两泡泪,泪花打转:“感谢支持!”
握手时,白鸟泽的队长红着眼:“去年你们队长的承诺,做到了啊。”
“啊。”五所司,乌野永远冷静沉着的队长低声回应:“做到了。”
“可恶啊,我的后辈也会赢的!”
“我的后辈也不会输。”
……
那个小个子王牌,终于在秋天大放异彩。
在众人面前哭崩的赤司屿顶不住自己强烈的羞耻心先一步离开了,却见两个少年在体育馆外争执。
“阿月……”
“闭嘴山口。”
其中一个少年相当眼熟的样子。
好像是叫……
“萤?”
月岛萤回头,庙会时见到过的红发少女坐着轮椅过来,他冷淡中带着怒火的表情一顿,低声道:“赤司前辈。”
“怎么在这儿站着?”赤司屿左顾右盼,却没发现月岛明光:“月岛呢?”
月岛萤的脸色更加难看,还带着近乎目标破碎般的茫然失措:“可能是在观众席的某个地方给你们加油吧。”
听出话里隐隐的怨怼,赤司屿突然明白了什么:“……萤,要不要带上你的小伙伴一起,我们去吃棒冰?我请客。”
“赤司前辈我……”
“好了既然已经叫了前辈了,可不能白叫。”赤司屿不由分说的一手拽一个:“走吧走吧。”
“这个小朋友是?”她看向另一个脸上带着可爱雀斑的男孩。
“我叫山口忠,赤司前辈好。”山口忠乖巧应声。
“好的,萤,忠。”
她自顾自的做了决定,像个不听人话的暴君,偏偏让人无法拒绝。
三人一同来到便利店,买了棒冰赤司屿又提议去公园。
“嘛,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就当陪我这个孤家寡人?”
她一向擅长与人沟通,无论是示弱还是强硬都信手拈来,总能勾得人不自觉的跟着她的脚步走。
果然,两个小学生完全不是黑心前辈的对手,半是推脱半是顺从的跟着赤司屿走了。
“看到哥哥没有上场,心疼了?幻灭了?世界观坍塌了?”
赤司屿掰开棒冰分给两个小朋友,笑容清浅却温柔。
“……才不是。”月岛萤别扭的啃着棒冰,倔强不肯吐露心事。
山口忠看着月岛萤言不由衷的样子,无奈。
“我和你说过吧,你哥哥是个非常棒的主攻手。”
月岛萤不屑,打量着她脸上所有能称得上虚伪的情绪,却只看见了一片真诚。
他突然很生气,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很棒的主攻手?他连替补都不是!”
为什么不让他上场呢?你不是也说他是非常棒非常棒的主攻手不是吗?
他明明……明明那么想上场。
“正是因为他不曾上场,所以我才说,他是一个非常棒的主攻手啊。”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初见时拽拽的,带着傲娇的可爱。
此刻为兄长鸣不平的样子,更让她看出这孩子澄澈的心。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不能上场对于主攻手来说更痛苦的事了,萤。”
“你的兄长是在这样的痛苦下出现在那个位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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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她眼神带着坚定的色彩,让人无法不相信她的话。
“萤,体谅一个兄长、一个王牌的自尊心吧。”
“他一定想在你的生命里做永远的王牌。”
早就给月岛明光发过消息的赤司屿看着树后隐约的人影,轻轻咳了咳:“总之,你只了解了一点点乌野的月岛明光。”
“我可是超级了解乌野的月岛明光呢!”
“听我的准没错!”
月岛萤看着只见过一次面的赤司前辈,他哥哥经常在家里提起她,厉害、优秀、出色……清一色的褒奖。
入部就是助教,后来更是管理了排球部所有人的身体数据,被哥哥称为“乌野隐藏的帝王”。
这样一个人,被棒冰冰得直打冷颤,又倔强得不肯丢掉,幼稚得不行还张口就是大道理。
“什么帝王。”月岛萤声音隐没在齿间,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就是个烂好人。”
“好了好了,吃完就各回各家。”赤司屿三两下解决掉棒冰,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冻住了,看得山口忠在一旁直呼:“慢点慢点——”
“找得到家在哪吗——”
月岛萤涨红了脸:“——你在看不起谁?!”
“果然,月岛家的人都很聪明啊!”
赤司屿一句称赞让月岛萤后面的话尽数憋了回去。
打断施法.jpg
见倒霉哥哥已经在两个小朋友身后护法了,赤司屿也掏出一直在振动的电话。
“马上就回去……”
“再也不乱跑了……”
“我错了乌养老师……”
赶回乌野,被训得抬不起头,赤司屿深刻意识到了错误。
乌养一系凶累了,终于歇下来。
“嘿嘿……老师喝水!”赤司屿殷勤的递上水杯。
乌养一系斜了她一眼,到底没继续念她,喝了口水说道:“现在乌野作为宫城代表队参加春高——”
“赤司,好好准备吧。”
“我们要参加全国级别的大赛了。”
他向来严肃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猫又那家伙,说音驹也打进春高了。”
“就这一次吧,垃圾场对决。”
她笑笑:“好啊。”
赤司屿这几天一直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
“我保证我不会影响成绩。”她脸色沧桑,被反复传唤的无奈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要知道,排球部现在打进了春高——”是一定会占用你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的。
“所以我现在绝对不能卸任。”赤司屿补上后半句。
被赤司屿噎得说不出话的教导主任:……
第不知道多少次获得胜利的赤司屿匆匆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赶去体育馆。
“你确定成绩没问题?”乌养一系关心道。
她曾说过,她想考东大医学部。
那可不是轻易能考上的学府,如果这次春高有可能会影响到赤司屿的成绩,他是决不允许赤司屿参加的。
“当然。”赤司屿在学习能力上格外自信:“放心吧老师。”
乌养一系看着赤司屿弯腰记录数据的样子,无奈叹气。
过了年,春高开赛。
赤司征十郎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倒是没什么,只是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要来观赛?”
帝光中学篮球部在东京大杀四方的消息已经传到宫城县了,她对那群天才们毫不担心。
真的很难输啊,那群少年聚在一起。
反倒是乌野,在春高上真真正正是以一支无名之师的身份参赛的。
“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奇怪,可已经忙得晕头转向的赤司屿实在没有精力去从电话声中听出些什么了。
临近开场,赤司屿更是对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都紧张到夸张的程度。
众人也任由赤司屿一遍一遍的询问身体是否有异样,有没有不舒服。
还是乌养一系出手摁住了赤司屿:“好了好了让他们去热身吧。”
“要充分热身!”赤司屿嘱咐道。
第一局,对手是赤司屿完全没有记录过的队伍,大约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打进春高,表情看上去比乌野还要紧张,从整体实力上也并不如白鸟泽,乌野还算轻松的2:0结束比赛。
赤司屿这时倒是庆幸起来。
和白鸟泽纠缠的历史让乌野反复锤炼了抗压能力,面对那样一个强大的对手,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乌野前进。
终于,在全国赛场上,所有人都见证了乌野10号小巨人的飞翔。
“明天是对战鸥台。”赤司屿看着另一边赛场音驹2:1赢下对手。
如果两边都在第三轮获胜,他们会在第四轮相遇。
在给所有人都做过放松按摩后,乌养一系和赤司屿两人针对鸥台往年的比赛录像给少年们分析。
“也算是全国大赛的常客了。”赤司屿指着去年的录像:“他们的实力很均衡,是“全能”的强大。”
也就是说,没什么短板。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个人。”画面进行到发球环节:“去年的话他二年级,所以今年不出意外他应该也在。”
“他有什么特别?”宇内天满好奇。
“是发球。”她点了点显示器:“他的大力扣杀曾连续得7分。”
“连续7分?!”
乌野的自由人是一年级的中村一郎,问言表情惊恐:“到底是有多恐怖!”
“别害怕啊中村!”宇内天满拍了拍他肩膀:“还有五所前辈呢!”
“这个时候应该说还有你在啊宇内。”五所司面无表情。
“嘛,因为我在接球方面还是没有五所学长强啊!”宇内天满理直气壮。
“总之,要做好面对压力的准备,中村。”赤司屿道。
中村一郎慎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乌养一系针对阵容方面的安排了,赤司屿做后续补充。
第二天,早早就被压着睡觉的众人精神抖擞的面对鸥台。
果然,面对强力的发球,乌野自由人的短板显现出来,即使后来也能勉强接出并不到位的一传,但巨大的分差让乌野先败一场。
“五所扩大防守范围。”在场下一直商量对策的师徒二人重新排了一下阵型。
第二场,五所司不负众人期待,虽然接得狼狈,但总算能接出还算合格的一传了。
既然一传到位——
宇内天满直接满场乱飞!
被鸥台的大力跳发轰出火气的宇内天满攻击力拉满,一直以来和高个子对战的经验让他养成了比赛时大脑不断思考的习惯,鸥台的拦网瞬间压力大增。
凭借这股劲头接连拿下两场的乌野正式打进春高16强。
另一边……
隔壁音驹险胜户美,挺进第三轮。
两位教练隔着球场遥遥相望,明明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让赤司屿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么,下一场就要对战井闼山了。”赤司屿深吸一口气,拿着岛上里奈去录的比赛录像。
“打起精神来,打赢井闼山,在全国大赛上打一场垃圾场对决!调整状态,好好备战!”
赤司屿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看了一遍录像。
“和乌野一样,是进攻型队伍啊……”赤司屿喃喃着,对于乌野来说,主防守的队伍更让他们头疼。
从录像上能明显看出,井闼山整支队伍——包括自由人都有强烈的进攻意识,进攻形式灵活多变,光是旁观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了难缠。
“两方都是进攻型的队伍,谁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谁就拿到了胜利的钥匙。”她和乌养一系探讨了许久,最终两人的意见一致。
“节奏?”一年级不解。
“对,就像之前把白鸟泽拖进我们的节奏一样,把井闼山在拖进我们的节奏。”
乌养一系接着道:“不是让你们像打白鸟泽一样不断的加速比赛节奏,而且有意识的控制——你们想快就快,想慢就让比赛慢下来。”
宇内天满陷入沉思。
这很难做到,就像白鸟泽一样,即使想慢下比赛节奏,对手也不会按照你的心意去走,而一旦失去节奏,再想找回来便难上加难。
因为这东西实在抽象,只能根据场上形势随机应变,所以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怕说了太多导致比赛时战术僵硬死板。
转天开赛,乌野一上来就进行快攻抢占主动权,却没想到井闼山和他们想得一样。
排球像炮弹一样在网上来回穿梭,双方攻防转换都快得惊人。
“这样下去……”赤司屿压下心中隐隐的担忧。
“既然我们想的都一样,那就只能拼快攻了。”乌养一系叹气。
两边的教练脑回路出奇一致,双方谁都没打算通过暂停来打破目前的局势。
然而在这种高速攻防下,乌野接球水平一般这个缺点迅速扩大。
“这样下去不行——”眼看连宇内天满都要参与接球,而分差在进一步拉大时,乌野不得不叫停。
“我们的接球水平不如井闼山,尽量避免拉锯战。”乌养一系说道:“争取每次扣杀都能扣死。”
“打开进攻点,”赤司屿接着道:“全员参与进攻,浅村你多观察场上局势,把所有人组织起来。”
王牌能拿分固然好,王牌被限制时——
人人都可以是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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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场上,一共十二个人。
当所有人都开始快速跑动时,连排球场都显得狭小起来。
“是比拼二传手的时候了啊……”赤司屿喃喃自语。
在如此混乱的赛况下,队员和对手的位置、球能传给谁、对面是否有空档……
浅村友哉是个十分理智的人。他不像天坂崇那样诡计多端,也不会被热血上头的队友影响,传出的球永远那么镇定、平静。
在这混乱的局面下,似乎是唯一清醒着的人。
乱中有序的乌野即便是漏洞百出,但对比井闼山全员上头的状态,显然乌野的进攻强度更胜一筹。
不太稳健但到底顺利拿下了第一场,赤司屿和乌养一系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策略不变。”乌养一系说道:“争取2:0结束比赛。”
少年们擦着被汗打湿的头发,闻言苦笑。
确实得2:0打赢,否则一旦拖到第三场,他们的体力就告罄了。
全员跑动确实极具迷惑性,但同时也是对体力巨大的消耗。
乌野不是什么人才辈出的排球强豪,没奢侈到连板凳队员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天才。
当正选体力不支时,就是胜利天平滑向另一端时。
第二场开始,能明显感觉到乌野的跑动速度有所减缓,而井闼山……
“他们怎么体力这么好?”她咬牙:“都是怪物吗?”
乌养一系没说话,只是脸色更显严肃了。
当一头攻势减弱时,另一边只会趁势追击。
虽然乌野一直以来都接受着赤司屿压榨般的训练,各别人还有专门的针对性练习,可以说是几乎媲美顶级运动强豪高校的待遇——除了运动器械跟不上以外。
但运动竞技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老生常谈——天赋决定高度。
即使喝下无数鸡汤勤奋努力一个不缺,可人和人的天花板就是有高低之别。
第二场比赛,两人试图用暂停调整队员状态,然而终究败给了体力下滑。
1:1平,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第三场他们乌野的胜率太低。
“好了,排球可没在地板上。”赤司屿拍拍手,为他们打气:“慢下来,用战术去纠缠,把他们拉到和我们同一起跑线,然后各凭本事。”
“体力不及我们就跟他们玩心眼儿,大炮轰不过我们就上小刀!”
一番反派发言让少年们表情略显扭曲,细细一品却有点道理。
第三场开始,乌野放缓节奏,即使被井闼山抢分也显得格外沉静,作为王牌的宇内天满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
井闼山被乌野骤降的节奏影响,脚步也出现了迟缓。
拉锯战中,井闼山率先叫暂停。
赤司屿看着眉宇间带着疲惫的少年们,尤其是一直沉默着的宇内天满,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当她还在思考究竟有什么是她疏忽的,上场后重新组织起快攻的井闼山再次开启抢分模式。
她盯着宇内天满起跳的姿势,终于在临近赛点前发现不对。
宇内天满的打点越来越低!
“叫暂停吧,乌养老师。”赤司屿面色凝重。
乌养一系抬手叫了暂停。
“天满,不要被井闼山的拦网影响到你。”见宇内天满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她苦笑:“你越是考虑拦网,你的犹豫就会影响你的跳跃。”
到底还是发现得太晚。
能在高强度的比赛中保持思考一向是宇内天满值得称赞的能力,当多度思考已经成为一种负累时,犹豫就会成为拴住翅膀的缰绳。
她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或许会达成反作用。
可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总要做点什么……哪怕可能会导致宇内天满思绪更加混乱。
“不要思考,不要犹豫,把大脑交给进攻的意识,除此之外一概不管。”
她声音坚定,心里却忐忑不安:“去往高跳,扣最有力的扣杀,就算是有拦网挡在你的面前,扣开!”
“王牌就是要开出一条路来!”
目送少年走向自己的战场,赤司屿声音低沉,带着不确定:“这样是对的吗?老师。”
“没有绝对正确的战术指导。”乌养一系刚刚全程不发一言,任由赤司屿让宇内天满“不要思考”。
“但我相信你的判断。”
场上,宇内天满盯着排球场上横着的网。
高度,力量。
不去想他们会从哪里跳出来拦网,不管他们能跳多高。
只要拼命扣下去。
17:22,乌野落后。
对赤司屿超乎寻常的信任让宇内天满真的放空了大脑,完全释放了他的弹跳和力量。
19:22,乌野连续得两分。
20:23……
23:24……
心无旁骛的宇内天满爆发出了全国前五的主攻水平,全场所有观众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小个子身上。
25:26,又一次井闼山赛点。
赤司屿几乎听不到身后岛上里奈的声音,她也一样屏住呼吸,仿佛这一口气吊着的是少年们的关键一分。
宇内天满再次起跳,恰到好处的托球,全神贯注的注意力。
他全力挥臂扣下这一球,带着一往无前的信念。
高高的拦网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井闼山的一个高个子副攻手,身形健硕,在比赛中几次热血上头拦错了方向。
这一次,却只有他一个人,正正好好的,拦住了这一球。
眼前的一切仿佛慢放一样清晰,对手额头毕露的青筋,与排球接触后胳膊上骤然暴起的肌肉线条,被双手弹至身后的排球,队友扑来救球的身影,和排球落地的声音。
他手掌还带着扣球后的温热痛意,耳畔传来对手的欢呼,队友的啜泣。
宇内天满知道,他和他的队伍将止步于此。
回宫城县的路上,赤司屿全程没有睁开眼。
这画面无论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她的所爱总是如此,让人又爱又恨。
排球部放了两天假,再怎么热爱也总有一两天不想见到它。
音驹在四分之一决赛铩羽而归,乌养一系只是轻叹一声。
赤司征十郎看了那场比赛,少有的对篮球以外的运动升起了兴趣。
他没有在这个时候给赤司屿打电话安慰,因为他明白,输了的人需要的不是一两句问候和关心。
那份不甘心,只有胜利才能解决。
赤司屿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后和月岛明光讨论知识点,余下的时间只能用来发呆。
她还是莫名其妙的逛到了体育馆,然后在窗外听见排球打上墙壁的声音。
拿起垫板放在台阶上,她推门进去。
果然是宇内天满。
“打了多久?”
“一个小时。”
“别打了,过来按摩。”
宇内天满听话的收起排球,走近赤司屿的身边,伸出胳膊。
她一边摁着,语气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有没有怪过我?”
那让他们回到宫城县的一球,不断出现在赤司屿的脑海中。
她一遍一遍的模拟着那一球。
吊球,拦网身后是自由人,可能会接到也可能不会。
打手出界,只要掌握好角度和力度,大概率救不回。
斜线球,能扣死。
……
她忍不住去计算各种可能,去推演另一种结局。
曾有人说她是“光靠负罪感就能把自己压垮的小心脏教练”,她不否认。
赤司屿执教时有魄力、有手腕,赛场之上排兵布阵毫不含糊,不怕担责不惧困难,剑走偏锋时也能稳住心态。
然而却从来看不得少年的沮丧与泪水,痛苦与无奈。
是“溺爱雏鸟的老鹰”“看护幼崽的孤狼”。
宇内天满不可置信的看向赤司屿,半晌才出声:“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屿!”
赤司屿避重就轻:“啊,最后那一球——”
“最后那一球是我没扣死!”
宇内天满突然极愤怒的甩开赤司屿的手,抬着胳膊颤颤巍巍的指着她:“你——”
“等等,这也太不礼貌了……”赤司屿把他的手摁下去。
“你礼貌吗?”宇内天满咬牙:“明明就是我还不够强,那一球如果能打破他的拦网——如果我能打破所有拦网,我们就不会输!”
“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就好像、好像你错了一样……”
“明明是我们不够强……”
宇内天满猫眼蓄起泪水,偏偏咬紧牙关不肯让它们掉出来,眼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你这家伙真是烦死了!”
他像是忍不住眼泪后的恼羞成怒,豆大的泪水成串掉落。
赤司屿忍不住递上纸巾,宇内天满拿起纸巾就跑。
“喂——”她想提醒他反正都已经被她看见了不如哭够再出去,省着哭一路被人看见,却发现宇内天满的速度起码要比她说完整句话快。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怀揣着与来时完全不同的心态走出体育馆。
一定要考上心怡的学校。
在春高止步16强的战绩后,赤司屿走进了另一个赛场。
三月中旬,赤司屿办理入学手续,成为东大医学部的新生。
“我会回来的。”她走前将她的金鱼托付给了乌养一系,笑着摆手:“老师,再见。”
“哼,你以为我会想你吗?”
“那就是一定会想我了,老师。”
“……快走快走!”
直到赤司屿上了车,乌养一系才收起凶巴巴的脸,捧着金鱼缸站在原地。
又一只乌鸦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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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在东京大学附近租了个间公寓的赤司屿决定请她可爱的表弟来认认门。
接到电话的赤司征十郎温声应下,挂了电话后脸色冷淡的看着紫原敦:“既然要用实力说话的话。”
他拿起篮球:“别太自负了。”
傍晚,定了几份外卖的赤司屿哼着歌拆包装袋:“我爱吃外卖~外卖也爱我~每天都要吃外卖~”
门口响起敲门声,她操控轮椅去开门。
“征十郎~征十郎?!”
赤司屿震惊的看着左眼变成橙色的赤司征十郎,磕磕绊绊道:“你眼睛、眼睛怎么换色了?”
“怎么吃外卖?”赤司征十郎避而不答,反而看了一眼餐桌上没拆完的外卖袋,对赤司屿独居的生活状态有些忧心。
“大少爷你老老实实吃吧,是一家很不错的店。”赤司屿将表弟推进门,摁在沙发上后开始捧着他脸仔仔细细观察。
“姐??”赤司征十郎还在竭力保持微笑。
“别动。”赤司屿啧啧称奇:“居然不是中二病发作戴的美瞳吗?”
赤司征十郎额角冒出青筋:“屿。”
她十分识时务的收回手,正色道:“到底怎么回事,征十郎。”
眼前的他似乎除了瞳色外再无其他不同,嘴角的弧度、行为举止,和往常一般无二。
只是她一看见那双异瞳便止不住的心里发冷,好像这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了改变。
见他沉默,赤司屿也没再追问,只是将话题扯到毫不相干的地方:“乌野春高最后一场看了吗?”
“看了。”赤司征十郎整理了一下表情:“很遗憾。”
“只有这个感想吗?”
“排球很有趣。”
“……没了?”
他笑容里添了些疑惑,不明白赤司屿想表达什么,但还是认真回答:“乌野是一支很出色的队伍。”
“要不要我去帝光篮球部执教几天?”
突然理解了赤司屿隐晦的自卖自夸,赤司征十郎意外的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想起教练今天的话,那种“只要能赢训不训练也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他打量着赤司屿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是可以把乌野带进全国大赛的教练呢。”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只是助教啦~”赤司屿笑得阳光灿烂。
晚饭过后,赤司征十郎留下伴手礼,礼貌告别。
“明天帝光中学见哦~”赤司屿笑眯眯的挥手,关上门后却瞬间换了副表情,凝重严肃得任何一个乌野人都能看出来她碰到难题了。
帝光篮球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坐上车的赤司征十郎抚了抚左眼,不自觉的期待着或许她能为帝光篮球部带来一些改变,又不得不清晰的意识到他们从根源上就已经开始变质了。
他的……友谊。
第二天一早,赤司屿翻出一条浅紫色长裙,披上一件白色运动外套,腿上又搭了一条米色的薄毛毯,整个人充斥着矛盾与混乱。
“……”直面了表姐的超级混搭,赤司征十郎不得不开始怀疑离家多年的表姐究竟被谁带歪了审美。
在家的时候她私服的审美明明很正常啊!
赤司屿表示,那是因为在赤司家时衣服都是由赤司夫人选择的,和她的审美半毛钱关系没有。
自从搬出来起赤司屿就沉迷混搭无法自拔了。
昨晚通知了所有人来体育馆,今天倒是全员在场了——即使是最近频繁逃训的青峰大辉。
“从今天起,由赤司屿执教。”连夜通知部员全员参加部活、和教练解释情况并搞定了教练、办理了校外人员临时出入证的赤司征十郎露出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赤仔的表姐啊。”昨天被爆锤后老实许多的紫原敦不出意外的掏出美味棒:“两个赤仔。”
绿间真太郎把玩着今天的幸运物——排球,沉默不语。
今天的晨间占卜……
“赤司前辈。”黑子哲也眼睛一亮,从那次一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发生了许多事——他被赤司挖掘到一军、成为第六人、黄濑凉太的加入、灰崎祥吾退部……
他迫切的想要回到最初他们每赢一场都欢呼雀跃的日子,让伙伴重新感受到篮球带给他们的单纯的快乐。
“嘶——是黑子啊……”被空无一人的地方发出声音而吓了一跳却发现那里站着人的赤司屿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搞的!又没看见?!
“黑子也加入一军了啊!”反应过来的赤司屿顿时兴奋起来。
“还要感谢当初赤司前辈的指导。”黑子哲也认真道谢:“我找到能在球场上发挥作用的长处了。”
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能跻身这群天才中,一定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天赋啊黑子。
果然,在东京,发色决定了天赋!如果名字里带颜色那就更厉害了!
“欸?是小赤司的表姐吗?”从没见过赤司屿的黄濑凉太满脸好奇:“真是一模一样的发色啊!”
赤司屿又剪短了头发,此刻被赤司征十郎推着轮椅,姐弟俩出奇的相似——不看脸的话。
没办法,赤司屿更像空井宗,而赤司征十郎长得偏夫人多一点。
“这个黄头发我没见过!”赤司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自己操控轮椅凑近观察黄濑凉太,为他这优越的身体素质感到赞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濑凉太!”他俯下身平视着赤司屿:“姐姐大人多多关照~”
赤司屿的少女心砰的一声被击中了,扭头严肃得看着赤司征十郎,脸上还带着些许热血上头的红晕:“这孩子我能带回家吗?”
“不能,屿,冷静一点。”赤司征十郎微笑微笑……
不想笑了,想爆锤黄濑凉太。
那是他姐!管谁叫姐呢!你没有自己的姐姐吗?!
黄濑凉太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四下看看后对上了赤司征十郎的眼神。
他选择闭嘴。
没等她再和其他几位打招呼,一个粉色长发的少女从远处飞奔而来。
在赤司屿看清她的长相前一个急刹将将停下:“是赤司君的表姐来了吗——你好我叫桃井五月!”
赤司屿眼睛顿时一亮。
粉色长发的美女!不愧是东京!
可惜不是橙色,不然能凑出一道彩虹了。
赤司征十郎余光一扫就知道赤司屿又又又心动了。
呵,女人。
“我是赤司屿!”赤司屿直接选择和美女贴贴。
少年看得太多了偶尔也需要美少女的来调剂一下生活啊!
两三句话的功夫两人的友谊就升级了,桃井五月一口一个“小赤”,赤司屿一口一个“五月”。
“灰崎呢?”赤司屿看一眼,又看一眼,发现那个灰色头发的少年确实不在队伍中。
赤司征十郎平静回应:“他退部了。”
“欸——明明是个挺有意思的小伙子。”赤司屿托着下巴,记忆中的灰崎祥吾应该是个挺喜欢篮球的孩子吧……虽然看起来不明显。
“那家伙打架又逃训,退部有什么好稀奇的……”黄濑凉太嘟囔着。
“确实是个不良来着。”赤司屿肯定般的点点头,抬眼看向欲言又止的黑子哲也:“黑子?”
“没什么。”黑子哲也轻声回答。
“到底怎么个训练?”青峰大辉有点不耐烦,如果不是赤司征十郎跟他说赤司屿会来,他根本会不跑回来参加那些无意义的训练。
如果进步的代价是失去所有能够匹敌的对手,他宁愿暂时停下脚步。
“你着什么急?”赤司屿凑过去对着青峰大辉的胳膊腿开始乱捏,边捏边感慨:
“成长得真快啊——才初中生就夸张成这样合理吗这个……”
桃井五月眼睁睁看着她的竹马那张黑脸更黑了——目测是叠加了红色。
“喂!你这女人——”
赤司屿动作飞快,离开前还顺手拍了拍他肌肉扎实的胳膊,轻佻得跟个流氓没什么两样。
“是才能开花结果的时期,唉,天才。”
赤司屿拍了两下手:“黑子和黄濑介绍一下你们的能力,然后组织一个3v3我看看水平。”
“我可以模拟所有见过的球技哦!”黄濑凉太举手,还附送了赤司屿一个wink。
“哦?”赤司屿扭头看向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
她拿起一个篮球,试了试手感后固定轮椅,投出。
虽然这次不是站在中线投篮,但也是离三分线有相当远的距离。
“这个能模仿吗?”
第一次见识到赤司屿球技的黄濑凉太抹了把因为震惊而略微扭曲的脸:“这个不太行。”
首先坐着投球这件事他就适应不来啊!
“好吧。”她看向黑子。
如果不是一直有意识的注意着那边,她真的未必能想起来这个人。
这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过分低的存在感真的合理吗?
“我的话,一会儿三打三的时候再展示吧。”黑子哲也认真道。
“会让你大吃一惊哦!”桃井五月猛的抱住黑子哲也蹭了蹭:“是不是哲君?”
“桃井,我喘不上气。”
赤司屿顿时了悟,眼神意味深长。
青春啊~躁动啊~
“那么,青峰、黄濑、黑子一组,征十郎、紫原、绿间一组。”
赤司屿快速做好决定:“十个球吧。”
差不多能看出个大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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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10个球,赤司征十郎那一组进了7个,青峰大辉那组进了3个。
她也这才明白,黑子哲也的能力是什么。
运用魔术技巧中的视线诱导来降低本就稀薄的存在感,并以自身作为枢纽进行传球连接队友。
幸好是打半场,也一共才六个人,否则这场比赛就应该叫:猜猜黑子在哪里。
神出鬼没的传球被场地和人数稍稍限制,她敢肯定如果是换作正式比赛,黑子哲也的传球能力可以连接起任何一支中流以上的队伍。
黄濑凉太显然是接触篮球没多久的样子,而且模仿能力有限,没办法模仿他的几位天才队友的能力,被赤司征十郎盯得死死地。
三球全是青峰大辉进的,那种自由奔放到毫无规则的投篮方式很难被看住。
另一边的绿间真太郎非常稳定,接球就能投,投了就必中,已然有了神射手的风范,是队伍里一个稳定的得分点。
紫原敦就不用提了,虽然看不出他对篮球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这就是绝对的天赋,即使技巧上粗糙得没眼看,但长手长脚高个子,又自带一股强势的震慑气场,还是那句话,同期无敌。
倒是赤司征十郎那种带球过人的方式——这是什么魔幻剧片场吗?
她在本子上比比划划,关于这支队伍的配置:远程:绿间,近战:青峰,防守:紫原,游走:黑子、征十郎,打野(?):黄濑。
真是恰到好处,甚至没有重复……啊对,灰崎祥吾和黄濑凉太的定位重复了。
难怪,那孩子又不是第一天当不良,果然还是有黄濑一部分原因在的吧。
10球结束,基本上活动量还不及热身。
“一般。”
思索半晌,赤司屿给出了相当炸裂的评价。
“哈?你说什么??”
青峰大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谁一般?我们?”
那表情好像不给他个说法就要吃人似的。
赤司屿看他一脸不爽的模样,满不在意的耸耸肩:“你们明明只是被分成了两组,结果场上出现了六支队伍,怎么,要我夸你们个个泾渭分明非常棒吗?”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你干脆累死黑子算了,他的存在感对于熟人来说本就很难发挥作用,就这还见缝穿针的断球传球呢!”
“你呢?你眼里除了对手和篮筐,还有什么?”
“哦对,你眼里还有篮球。”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再这样下去,你眼里连篮球都没有了。
青峰大辉被怼得哑口无言,赤司屿的攻击范围却也远不止于此。
“黄濑我不评价,他眼里姑且还有黑子在——但是实力还有得练。”
黄濑凉太原本龇着白牙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深受打击,连头发都蔫了下来。
“还有你,紫原,你脚定在篮筐下了?怎么,个头太大动起来太消耗能量只有时时刻刻叼着美味棒才能动起来是吗?”
紫原敦沉思:“对哦,可以叼着美味棒比赛吗赤仔?”
赤司屿/赤司征十郎:“不可以!”
“还有你绿间……就算是射手也可以参与进篮下进攻的。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三分确实是最有效的得分手段,但绝不是唯一得分手段。”
“摸不到球的射手什么都不是,绿间。”
“你有一群会把球传到你手上的队友,你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做任性的射手。”
如果他们没能力传给你,那球就要你自己去夺。
绿间真太郎脸色一沉,开始思考。
“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黑子,天哪我可怜的黑子……”
赤司屿满脸心痛:“我几乎可以想象你们比赛时的状态了,这是何等嚣张又何等傲慢的队伍啊!”
她神色蓦然变冷:“个顶个都是天才,出去一个能吊打一个队,飘了是吧?”
“你们的教练呢?”
赤司屿满脸想要找茬的凶狠:“我得和他好好聊聊。”
10个球,稍微激烈一点的比赛第一节就不止十个球了,居然能暴露出这么致命的问题。
他们看不见队友了。
每个人各自为战,好像只有篮球才是他们永恒的伙伴。
被赤司屿挨个训了一遍,在场的只有黑子哲也、赤司征十郎和桃井五月逃过一劫。
然而赤司征十郎对上赤司屿那“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收拾你”的眼神,心里清楚狂风暴雨都还在后头。
“屿,我一会儿会询问教练是否有时间和你谈一谈的。”赤司征十郎勉强笑笑,在赤司屿庞大的精神压力下也难免有些失了底气。
那种严师慈母相结合的气质确实让人不由自主的顺从。
“哼。”
她看面前有的不服有的反思的少年们,咬了咬笔杆。
奇迹的世代,横扫国中无人能敌,成员皆被称为是十年一遇的篮球天才,失去了能够匹敌的对手。
真的很难办,也难怪逼得征十郎精神压力如此之大——第二人格啊。
看过他们国一时打篮球的氛围,就会明白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孤独求败的地步。
“五月,有他们之前的比赛记录吗?”
打发他们去做基础训练,赤司屿向桃井五月寻求资料支持。
桃井五月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经理,包括但不限于情报收集、战术指挥、预测成长曲线等等。
将经理这个职位开发到了极致,几乎可以和教练掰掰手腕了。
赤司屿接过她递来的资料册,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另一边正在投篮的青峰大辉小声嘀咕:“这也太无聊了,她来就是让我们做这个的吗?”
手腕一勾,又进一球。
黑子哲也默默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那你走?”
青峰大辉用他大脑仅有的称得上智慧的那部分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算了。
姓赤司的都有八百个心眼儿,论脑子他不保证会不会被双赤算计得找不到北。
“紫原,不要在运动的时候吃东西!”
赤司屿头都没抬,眼神还落在资料上,耳朵已经听到包装袋撕开的声音了。
“哈?不要以为你是赤仔的表姐我就会怕你哦。”
紫原敦捧着挚爱美味棒:“就算是你也不能将我和美味棒分开,敢动它们就捏爆你哦。”
她终于提起兴趣,抬头看了一眼委屈得像个孩子的紫原敦。
操控轮椅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在紫原敦这样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不适前,一把摁住他手腕夺走刚开封还没动过的美味棒,三两下就吃进肚子里。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赤司征十郎外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紫原敦还在愣神。
他美味棒呢?
赤司屿舔了舔唇角:“唔,味道不错。”
紫原敦回过神来,清澈幼稚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带着肉眼可见的愤怒色彩,大手直奔赤司屿头顶:“捏爆你!”
赤司征十郎脚步微动,看着赤司屿一如既往冷静的眼神,到底还是没迈出那一步。
她抬手,握住那只伸来的胳膊,拇指在手肘内侧微一用力。
紫原敦只感觉右臂顺着她摁过的地方变得麻痹无力,顿时紧张的收回手臂,目光警惕的盯着她:“你对我胳膊做了什么?”
“哦,我点了你的穴。”赤司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感觉到手臂的不适感,紫原敦顿时更紧张了:“那它还会好吗?”
“只要你好好训练不吃零食的话,我就替你解穴。”
她接着忽悠单纯的大个子。
紫原敦狠狠地纠结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好吧,二号赤仔。”
“所以说为什么又变成了二号赤仔……我的代号不是赤仔表姐吗……”赤司屿给他按摩了一下右臂,没一会儿他胳膊就动作自如了。
看紫原敦美滋滋的捧着篮球到一边去投篮的样子,黑子哲也默默收回了踏出去的脚。
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毕竟虽然谁也没见过紫原敦真的捏爆谁,但也没见过谁真的敢和紫原敦抢东西吃啊!
赤司屿接着低头看资料。
这下连青峰大辉也不再抱怨了,老老实实的做基础训练。
终于等看完这两年所有的比赛资料——包括对手的资料,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又抻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肢体。
“还是有些很厉害的家伙在嘛!”赤司屿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五个名字:“你对他们有印象吗?五月?”
“是他们啊!”桃井五月恍然,又忍不住看了赤司屿一眼。
能在诸多繁杂的资料中仅凭比赛记录和对手的个人资料便能准确的挑出无冠的五将,这份眼力真是可怕啊。
“他们被称作无冠的五将,比我们大一届,现在应该是高中生了。”
桃井五月掏出专门为他们制作的资料册:“这是他们更具体的信息。”
赤司屿翻看着,眼底染上些微不可查的可惜。
他们当然也很出色,是少有的天才,但和奇迹的世代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不过,应该也足够了。
心中有些许成算的赤司屿翻到某一页,越看越是不喜:“……这个花宫真?”
她少有的表示反感:“这个作风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运动员。”
在心里果断把这个名字划去,赤司屿重新翻找起之前的比赛记录。
桃井五月看着她在那个名字旁备注了“恶意伤害对手身体,手段卑鄙,性格恶劣,遇到时需重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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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挑了半天也没挑到合心意的人,赤司屿放下资料。
当然还有很多不错的好苗子,好好培养的话也能成为一个队伍的中流砥柱。
可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要不要联系一下国外的……
赤司屿陷入沉思。
她眼神随意划过黄濑凉太,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灰崎祥吾!
“还能联系上灰崎吗?”赤司屿低声问道。
桃井五月惊讶:“灰崎君吗……倒是可以。”
只要没退学,就算是成天逃课打架也总有逮到的办法。
以她逮阿大的经验来看,问题不大。
“我想见见他。”
赤司屿翻过一页,在洁白的纸张上重新写下五个名字。
木吉铁平,实渕玲央,叶山小太郎,根武谷永吉,灰崎祥吾。
虽然位置有所重叠,但能不能凑齐还得看天意呢,就别考虑那么多细枝末节了。
桃井五月为难的看着赤司屿。
倒不是这事有多难,只是以灰崎君的脾气,她怕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赤司屿会吃亏——他应该不至于没品到对女生动手吧?
有一阵子没见了,她对灰崎祥吾的资料也很久没更新了。
“叫上阿大一起去吧。”桃井五月想了想,觉得自家竹马看上去还是相当有安全感的。
“不用,他虽然脾气坏,但本质不坏。”虹村修造退位给赤司征十郎时,她就有预感灰崎祥吾在帝光篮球部呆不长久。
能够耐心为他指正道路的,只有他唯一听从的虹村部长啊。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也要告诉赤司君的。
桃井五月默默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不然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就算是掉根头发赤司君也回去砍了灰崎君的。
她有这个预感。
“好了小伙子们!”赤司屿拍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先停一停。”
等他们都围过来,赤司屿笑得像只打着坏主意的狐狸:“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见众人不解,赤司屿点了点人选:“黑子、黄濑,征十郎一组,其余人一组。”
“规则是在半场之内,一组队员手持篮球,注意,不能运球和走步,拿到球只能原地持球,用球触碰对方身体任意位置、将对方逼出界,就算淘汰对方。”
“如果持球方出现走步、球出界、被对方抢断的情况,则交换持球方。”
“当非持球方只剩下一人时,可以通过抢断、打球出界等方法让对方犯规,交换持球方重新开始。”
“直到其中一队被全部淘汰出局才算另一方获胜。”
赤司屿托腮,表情耐人寻味:“我可是相当偏心的分了组,谁赢谁输我以为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呢。”
“对了,只能持球碰人才算淘汰一人,不能把球打出去砸人哦,会算作被抢断交换球权。”
规则很简单,只是……
“你刚刚是在拱火吧?”黄濑凉太发出了不服输的声音:“我被这个明显的激将法气到了,小黑子,得让我们的姐姐大人好好见识见识才行!”
原本还微笑赞同的赤司征十郎再次笑不出来。
我!的!姐!姐!
黑子哲也默默点头:“我们也是很厉害的,请不要小瞧我们。”
“也请你们不要小瞧我们。”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
“……黑仔啊。”紫原敦看似感叹。
然而在场的人由于太过熟悉他以至于自动在脑袋里为他补完后半句:要小心不要捏爆了。
“有点意思。”青峰大辉被勾起了点兴致:“可别太快结束了。”
赤司屿笑得更灿烂了:“那就试试看吧。”
第一轮,率先由青峰队持球。
拿到球后条件反射的运球让青峰大辉表情僵硬的与黑子队交换了球权。
“好笨。”紫原敦嘲笑道。
绿间真太郎没说话,表情说明了一切。
“……只是不太习惯而已,切。”青峰大辉烦躁的扒拉两下头发,眼神开始认真起来。
赤司征十郎冷静的观察着队友和对手的位置,率先将球传给了离紫原敦最近的黑子。
紫原敦完全没注意不知到什么时候跑到他身后的黑子,打个哈欠的功夫就被迫出局了。
燃起胜负心的紫原敦脸色沉沉的看着球场里剩下的五个人,难得的开始对队友关注起来:“绿仔,抢断黄仔的球!”
能不能复活全看队友出不出息,这还真是少有的体验。
赤黄黑三人组意外的默契,黑子神出鬼没,要想不被他近身只能分出大半注意力来关注他,而被疏忽的赤司和黄濑这时就会露出獠牙,两分钟后绿间也下场了。
紫原绿间排排坐,全村的希望都放在了青峰大辉身上。
被三人围攻的青峰大辉一边躲避着一边找机会抢断。
他是队里最熟悉黑子的人,几乎可以做到不受他存在感的影响,精准逮住他的位置。
而一旦黑子哲也稀薄的存在感和视线诱导不再起作用,他那堪称单薄的体型在青峰大辉面前真是完全不够看。
“小赤,你是有意限制赤司君的运球吗?”桃井五月低声询问。
“当然!”赤司屿小声回答:“你不觉得那个技能也太赖皮了吗?”
通过运球针对对方调整重心时打乱节奏导致对手摔倒……这是什么魔幻故事?
能运球他们还怎么玩,被赤司征十郎都晃倒然后挨个碰一下就结束了啊!
桃井五月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太赖皮了。
被限制运球的赤司征十郎手段也不多,依靠着天帝之眼预判青峰大辉的走向而传球或者去触球已经是极限了,毕竟持球时又不能移动。
两方僵持了三分钟,终于被逮到机会的黄濑凉太一击结束游戏。
“啧啧啧……”赤司屿看了下时间:“七分钟啊,这我还真没想到。”
发出了“别太快结束”狂言的青峰大辉黑脸更黑:“再来一局!”
“哦?”赤司屿点点头:“可以啊!”
这次换成黑子队率先持球。
打定主意要一雪前耻的青绿紫三人组发挥了他们长臂长腿的优势,左右腾挪的同时也不忘找机会断球,可以说是将进攻意识发挥到了极致。
毕竟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嘛。
紫原敦不喜欢跑动不代表他不擅长跑动,长腿能保证他几步间就能绕一圈,然而他在所有人中显得笨重目标大也是事实,被不断围攻的紫原敦显然有些恼火。
他难得的满场乱窜,躲避追击的同时截断了黄濑传给黑子的球。
“黄濑和黑子之间是有什么故事在吗?”赤司屿压低声线,怕打扰到他们重燃的热情。
她发现黄濑凉太在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时候下意识寻找黑子哲也的位置并传球给他,这份难得的信任在这个队伍里可是相当的珍贵了。
“小黄刚入部时是由哲君教导的。”桃井五月想了想:“师生情吧!”
赤司屿恍然大悟。
双方球权交换,由青峰队持球。
“终于轮到我们了!”青峰大辉克制着自己运球的冲动,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久违的,单纯来源于篮球的乐趣。
“这次不要运球了。”紫原敦半是嘲笑半是提醒。
“还用你说?”
青峰大辉一边回答一边找准机会传球给绿间,自己则在篮球脱手的瞬间开始跑动。
“最好还是提醒一声。”险险接住这一球却发现身边人都跑光了的绿间真太郎无奈,只能站在原地观察形势。
他很少有面前空无一人,手持篮球却不投篮的时候,别扭的转了两下篮球,四下搜寻着黑子的身影。
这种只依靠传球打配合的游戏,不看住黑子就没法玩了。
显然青峰大辉也是这么想的,一直没忘记确认黑子的动向。
青绿紫三人纷纷递了个眼神,目光一致落在黑子身上。
先淘汰这个危险人物!
黑子哲也被三人包夹被迫出界淘汰。
“很有趣的游戏。”黑子哲也看着球场里笑得畅快的青峰大辉,轻声对赤司屿说道:“谢谢你。”
在他焦虑不安的每一天里,在同伴不再能从篮球上得到快乐时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能改变现状,回到曾经的时光。
他始终坚持着喜爱要大于对胜利的追求,如果大家不能在一起快乐的打篮球,那么对于他而言胜利将毫无意义。
当胜利只是胜利时,胜利也是乏味无趣的。
“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
赤司屿同他一样看着球场里热热闹闹的场景,不再是无声的三对三攻防,而是带着交流的配合。
眼神,动作,语言。
如果没有他们曾经建立起来的信任与默契,即使是她也无可奈何。
这一场打了很久,淘汰抢断复活交换……六个少年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的游戏。
半小时后,还是体力和攻击力更胜一筹的青峰队大获全胜。
“哈!见识到我的实力了吧!”青峰大辉对那个“一般”的评价耿耿于怀。
“嗯——还算不错?”赤司屿就是看不得他翘辫子。
“……再来一局!”
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亲口说出他超赞超厉害才行!
“不行,都过来按摩放松一下肌肉。”
虽然没有运球投篮,但跑动的运动量也不小,整个上午也没怎么闲着,总得劳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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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在回家的路上,赤司征十郎显得比往常要更加沉默。
他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但也不会安静至此。
在赤司屿还在想挑个什么话题来聊聊关于他人格上的混乱时,赤司征十郎反而率先提起,只不过不是他的,而是她的:
“屿,你对曾经的你如何评价?”
“曾经的我?”
赤司屿惊讶:“你是想表达什么?”
两人停在街边,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没人注意到在这角落里,姐弟二人分别对彼此的世界观进行拆散重组。
“所以你是说……”她喃喃着,声音轻而缓,显然是带着山崩地裂般的不可置信:
“‘我’在小学的时候喜欢的是排球,只是因为赤司先生不喜欢排球出现在赤司家,所以听从了夫人的建议选择了篮球?”
“‘我’还经常说有一个‘朋友’会陪着‘我’打排球?”
“‘我’偶尔会坐着发呆很长时间,发呆过后会分不清篮球和排球?”
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只觉得信息量大得快要听不懂日语了:
“‘我’还自学了中文?小学三年级?自学中文??”
这些所有的记忆完全没有出现在她脑海中过,她以为她接收了赤司屿全部的记忆,结果竟然还藏起来一部分吗?
“你居然没有印象了吗?”
赤司征十郎也很是震惊。
他从很小起就被针对性开发智力,接受赤司式教育,记忆从很早就开始而且十分清晰。
他确信他没有记错,向来沉默寡言的表姐仅有的几次倾诉欲都在向他描述这个似乎无坚不摧的朋友。
她坚强而勇敢,开朗又阳光,可以处理好周边一切的人际关系,心地善良还乐于助人……
后来母亲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之后就再也没听她提起过了。
直到他稍微长大一点,开始接触家族史,他才发现赤司家的直系血脉都带着遗传性精神疾病,根据个体不同表现形式也有轻有重。
所以是那个医生催眠了当时的表姐忘记那些记忆吗?
“其实你一直以来都认为我是第二人格吗……”赤司屿不得不接受这个离谱的事实。
赤司征十郎点头:“赤司家有遗传精神病史。”
她在判断了赤司征十郎有可能有第二人格后,先被他诊断为多重人格。
谢谢你,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有精神病呢。
她疲惫微笑:“我觉得我应该不是……重点是你可能是啊征十郎。”
这也是赤司征十郎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
在赤司屿提出去帝光执教几天时,他那原本被压制的人格就蠢蠢欲动,而今天一整天下来,他已经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一个了。
“你是一个过于温柔的孩子,征十郎。”
赤司屿红眸中全然是柔软的感情:“你无法割舍与朋友们打篮球时的轻松与开心,不能接受他们因为失去目标而分崩离析——你一直在求助,弟弟。”
她将没有学会面对内心情感的弟弟轻轻揽在怀里,像当年夫人那样拍了拍他已经不再单薄的后背:
“不要本末倒置,如果单纯的胜利能为你带来快乐,我不反对你对胜利的过度渴望。”
“可你还是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打篮球的感觉,胜利只是加持这份快乐的其中一项。”
“不要被你父亲禁锢住,他那套只把你当做继承人的理论就让他自我感动去吧,你只是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默不作声的将头埋在赤司屿的肩膀上。
姐弟二人安静享受着亲情的温暖。
过了一会儿,赤司征十郎突然闷声说道:“我晚上6点有课。”
想起那个偏执狂加控制狂的双狂赤司先生,赤司屿直接表示:
“为了保证你父亲的精神稳定,课还是要上的。”
面对赤司征十郎隐隐带着控诉的眼神,赤司屿表情无辜:“要不我传授你几招摸鱼小技巧?”
“那还是不必了。”
——
赤司屿躺在床上,脑袋里反复自我拉扯:
她到底有病没病?或者说,这个身体到底有没有病?
带着这个疑问进入睡眠后,她梦到了那些未曾解锁的记忆。
小姑娘穿着碎花连衣裙怯生生的抱着排球看向赤司征臣,而赤司征臣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后问管家谁送给她的排球。
被拿走了排球还害得女佣被辞退的小姑娘坐在阳台发呆。
夫人拿来了篮球,还带着弟弟赤司征十郎和她一起玩。
她有了新的精神寄托。
因为弟弟经常跑来跟她玩所以被赤司征臣增加了更多繁重的课业,不忍心弟弟太辛苦于是骗他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好朋友,那个朋友一直在陪着她。
没有人陪伴而寂寞着长大的小姑娘读了很多书,对文字产生的好奇让她忍不住想要去追溯日文的起源,然后自学了中文。
她更加不喜欢在人前说话,总是对着书倾诉心事,她想念着从未谋面的父母,害怕舅舅却又忍不住想亲近他,不想总是打扰夫人但却只能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
谎言说了太多,连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确实有一个一直陪伴着她的朋友,那个人勇敢又强大,可以保护她,爱着她。
她将那个朋友构建成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样子,并分享给了自己的弟弟。
终于,她异样的行为被夫人发现,经过心理医生的诊断,她患有轻度抑郁症,伴随轻微幻觉。
夫人痛心她小小年纪生了这样的病,在医生的建议下进行了催眠治疗。
……
赤司屿醒来,伸手摸向眼角,湿润的触感让她清醒过来。
啊,果然,对那对不着调的倒霉爹妈和那个冤种舅舅还是太温柔了呢。
另一边,正在翻看母亲生前日记的赤司征十郎更加确认了赤司屿的病情。
那本日记只是自责赤司屿在她的疏忽下患了病,却并没有明确的说究竟是什么病。
啧,赤司家的人哪有不疯的。
赤司屿起了个大早,给从桃井五月那里拿来的手机号挨个打电话。
“你好,是木吉铁平吗?我叫赤司屿,是……”
“你好,是实渕玲央吗?我叫……”
“你好,是叶……”
……
电话有的顺利,如脾气较好的木吉铁平听完她的请求后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对女性态度一向温柔的实渕玲央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她的请求。
叶山小太郎相当单纯好战,虽然一开始不明所以但提到友谊赛就非常感兴趣的应下。
有的比较曲折,比如根武谷永吉,因为国中时输给过木吉铁平,所以邀请他做木吉铁平的队友时非常激烈的反驳了:
“我要做他的对手!这次我一定不会输!”
总之赤司屿连哄带骗的将他忽悠得答应了,现在只差灰崎祥吾了。
“在学校附近吗?好,我这就过去。”
赤司屿半小时内赶到了帝光中学附近。
“小赤!”桃井五月先是一个飞扑蹭了蹭赤司屿,然后才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巷口:“灰崎君和一群不良在里面呢。”
她顿时开始好奇了
来到霓虹这么久了,还真是很少接触不良群体呢!
“嗨~上午好啊!”赤司屿没等桃井五月反应过来就莽上去了。
桃井五月顿时紧张得也想跟着冲进去,结果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
“赤司君?”桃井五月回头,松了口气。
赤司征十郎一身休闲装,问言微微一笑:“别担心。”
他指了指另一边的青峰大辉和紫原敦,而他身后还跟着黑子哲也和绿间真太郎。
如果不是黄濑凉太今天有拍摄任务,是绝对不可能错过这个热闹的。
灰崎祥吾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女伴闲聊,新结识的狐朋狗友成分不明,不过是一起打了两场架的交情。
他正想着生活无聊,得去哪找点茬时,赤司屿一个闪现出现在他面前笑得满面春风。
“上午好……你这女人来这干什么?!”
灰崎祥吾再不复悠闲姿态,震惊得嘴都合不上,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她:“你、你……”
“我、我?”
赤司屿皱眉,把他的胳膊摁下去:“不要用手指人,多冒昧啊!”
灰崎祥吾气笑了:“别告诉我你是来找我的?”
“多新鲜啊,这一圈人我就认识你一个,不是来找你的难道是来找你女朋友的?”
赤司屿冲他女伴微笑:“小美女你好呀~”
“姐姐好呀~”画着烟熏妆烫着大波浪,浑身上下的布料加起来都没赤司屿毯子长的小姑娘小脸一红。
妈妈这有个漂亮大姐姐夸我是美女啊!
“多冷啊这天,怎么穿这么少?”赤司屿淡定指使灰崎祥吾:“灰崎,把外套给妹妹披上啊!”
灰崎祥吾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震惊:“你怎么不把你毯子给她披啊!”
“妹妹又不是我女朋友。”赤司屿翻了个白眼:“啧啧,渣男。”
不是,问题是这也不是他女朋友啊!
临时搭伙出来一起玩莫名脱单的灰崎祥吾今天也搞不懂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姐姐如果想的话,也不是不行~”小姑娘扭扭捏捏的试探性往赤司屿那里蹭了两步。
“……你给我回来!”灰崎祥吾拎着她后脖颈。
这要是让赤司征十郎知道了,还不得追着他砍?
不愿承认自己怕那个红毛的灰崎祥吾死死揪住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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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关你什么事?”小姑娘白了他一眼,又含羞带怯的看着赤司屿。
灰崎祥吾冷笑:“救你一命你就感恩戴德吧!”
落在那个冷血帝王手里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这位美女认识我们祥吾啊!”旁边凑过来一个打着唇钉耳朵上至少三对耳环、浑身上下全是铆钉锁链的少年,挂着自以为帅气的似笑非笑:
“来找我们祥吾做什么啊?”
他又强调了一次“我们”,将灰崎祥吾划分到他们阵营,然后强行加入她们的对话。
灰崎祥吾皱了皱眉,对他们的说法很是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对着赤司屿道: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这不是你玩儿的地方。”
“都说了是来找你。”赤司屿在七八个不良的目光下拽着灰崎祥吾一路向外:“先跟我走,或者说你一定要我在这说?”
灰崎祥吾表情带着明显的烦躁,却顺着她的力道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赤司怎么想的让你来这种地方?他疯了吧?”
“喂!没听见我说话吗!”
那个打扮得扔进回收站论斤还能卖二十块钱的少年恼了,拎起墙边破旧的棒球棍狠敲了一下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当这是什么地方?超市吗?”
赤司屿问言倒是停下,控制着轮椅转过身,其他几个不良也有什么拎什么,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灰崎祥吾明显看见这女人眼睛一亮。
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在兴奋个什么啊!
他都已经做好一会儿推着赤司屿跑路了,只是他自己倒也罢了,多个笨蛋……
“超市可是个很棒的地方啊!”她不赞同的皱皱眉:“要好好对待超市哦!”
“哎呀哎呀,是要动手吗?”
赤司屿好奇拉满:“话说你们和灰崎应该不熟吧,这家伙刚刚离你们三米远欸!”
“所以只是被我无视,落了面子,才恼羞成怒吗?”
她摇摇头,啧啧称奇:“这就是不良啊!灰崎你这样子可不行!”
“不要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啊混蛋!”
灰崎祥吾被赤司屿气得跳脚。
不良们闻言也不乐意了:“喂,祥吾,你什么意思啊!”
“还能是什么意思啊!”灰崎祥吾嫌弃:“我可和你们完全不一样好吗!”
不良们听到灰崎祥吾划清界限的嫌弃言论顿时怒火中烧,连那点江湖规矩都不管了,眼瞧着就要奔赤司屿而来。
灰崎祥吾头皮发麻,拽着赤司屿的轮椅就想跑。
而赤司屿不慌不忙的摸了一把轮椅暗格,掏出一个喷雾瓶:“妹妹,闭眼!”
那个女孩听话闭眼,成分不明液体被压成雾状喷向众人,惨叫声一片。
“啊!我的眼睛!”
“该死!你喷了些什么!”
“好痛!”
……
赤司屿巴拉着灰崎祥吾:“快跑!”
灰崎祥吾不明所以的推着她跑了起来。
他和他们打了几天交道,知道那群人不是帝光的学生,所以率先跑向了帝光中学。
“呜呼!”赤司屿感受着令发丝飞舞的速度。
“你喷的什么?防狼喷雾?”见身后没有人跟过来,灰崎祥吾放缓了脚步。
“算是。”但比防狼喷雾成分温和,对付一群未成年孩子而已,用不着上那么激烈的手段。
暗格里还藏了完全版防狼喷雾、电击木昆、报警器等一系列防身用品的赤司屿表示,独居女性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这回能说了吧,到底来找我干什么?”
灰崎祥吾将她的轮椅调过来正对着他,眼神称不上友善:“最好别是来耍我的。”
“来打一场篮球赛吧,灰崎。”
“哈?你那个好弟弟没告诉你我退部了吗?”
更准确点说,是被劝退。
啊,真是想起来就火大。
“唔,这个倒是听说了。”赤司屿托着下巴:“怎么,现在不是篮球部的成员不能打篮球了吗?”
没等他说话,她又道:“况且我就是想让你打帝光篮球部啊!”
“???”
灰崎君大大的脑袋大大的问号:“你在说什么胡话?”
“啊?不是吧灰崎,”赤司屿经典拱火行为:“只是听名号就被吓怕了吗?”
“吓怕我?哈!”灰崎祥吾先是冷笑,随即反应过来:“不对,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去打他们啊!”
“瞧你在外面混的,打比赛说得像是打架似的。”
赤司屿敲着扶手,一本正经的诱哄道:
“来嘛来嘛打一场嘛,队友我都帮你配好了哦!清一色的学长!”
灰崎祥吾被这哄孩子的语气雷得满头黑线:“……你好好说话!”
“总之,我不管你离开篮球部的原因是什么。”
赤司屿突然收敛笑容,语气肯定:“你喜欢篮球,这毋庸置疑。”
她看着脸色蓦然一变的灰崎祥吾:“要不要来打篮球?”
要不要来打篮球?
你赢不了黄濑。
姐弟二人同样认真的眼神,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
“你见过黄濑凉太了吧。”
灰崎祥吾想摆出一副爷不在乎爷有格局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满是暗戳戳的试探:“你觉得那小子也么样?”
“很有天赋,”赤司屿想起那张堪称如花似玉的脸:“也很帅。”
灰崎祥吾顿时脸色阴沉:“和我比呢?”
赤司屿实事求是:“论长相我更喜欢黄濑那款。轮天赋,或许他比不过现在的你,但未来……犹未可知。”
其实,她已经委婉得过头了。
黄濑凉太的运动天赋,在她看来在奇迹的世代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要能好好成长,未来可以预见。
“你也觉得他会比我强。”灰崎祥吾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呵,一个一次都没赢过我的人,成为了正选。”
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语气僵硬:“既然断定我赢不了他,还叫我去跟他打比赛?”
“你在耍我吗?”
“首先,我没有耍你,”赤司屿掰开他的手,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块糖放在他手心。
灰崎祥吾:?
“以你的实力,起码现在甩黄濑两条……一条街吧。”赤司屿严谨分析:“其次,关于打篮球天赋论这件事,我建议所有人都跟黑子好好学一学。”
因为未来可能会输就不打了、因为没办法变强就不打了、因为失去对手就不打了……
怎么能因为这样无聊的原因就放弃最喜欢的运动啊!
“你到底是喜欢篮球,还是喜欢赢啊?”
这话一出,连在暗处偷听的少年们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们日复一日的训练,难道只是为了赢吗?
“真的很笨欸,”赤司屿长叹一口气:“不喜欢的东西,即使输掉也无所谓吧。”
“你会因为考试考不过征十郎而懊恼不甘吗?”
灰崎学渣的心被插上一箭。
“你会因为饭量没有紫原大而在家偷偷训练自己的胃吗?”
暗处的紫原敦头顶缓缓挤出一个:?
“你会因为泡妞泡不过黄濑而绞尽脑汁的抢他女朋友吗?”
不但抢了还到他面前洋洋得意的灰崎:……
暗中观察的几位:他会!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灰崎祥吾恼羞成怒。
赤司屿顿了顿,见他如此反应,表情纠结又震惊:“你不会真的抢了吧!”
沉默……
“不愧是你啊灰崎……”
赤司屿表情肯定。
在灰崎祥吾彻底破防前,她说回了重点:“所有的胜负欲都来源于对某些事物的喜爱和执着,灰崎,归根结底,你还是喜欢篮球的。”
“……”灰崎祥吾定定的看着她,突然撇嘴不屑:“不就是想让我打一场比赛?绕这么大一圈子你累不累?”
“我答应就是了。”
他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发出反派宣言:“我倒要看看黄濑所谓的成长,能不能从我手底下过两回合。”
“很好,有出息。”赤司屿点了点头,和他交换了手机号。
至于他会不会临时反悔?听五月说虽然这小子劣迹斑斑,但还真是少有出尔反尔的时候。
等灰崎祥吾走了,赤司屿叹气。
“五月?”她看着树后露出的粉色长发:“出来吧出来吧,他走了。”
“刚刚小赤你也太莽撞了!”桃井五月从树后扑过来:“怎么都不听人家讲完话就过去啊!”
“因为虽然青峰很黑,但是牙很白。”
她看着面露不解的桃井五月:“所以昏暗的小巷里一口靓丽整齐的白牙真的很抢眼。”
青峰大辉满头黑线的走出来:“你这人是不会好好说话是吗?”
“我可是给你们凑齐了一队高水准的练习赛对手,下午两点体育馆集合。”
赤司屿掏出了刚刚在不良们那里大显神威的喷雾,语气危险:“如果有人敢逃训……”
不良们的惨叫声犹在耳边,逃训小能手青峰大辉目光游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赤司屿。
他们本来也是被赤司征十郎通知过来以防万一的,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也各回各家了。
而赤司屿则是趁这个时间去和帝光篮球部的教练见了一面。
“带不了学生就不要带!”
她第一次和陌生人生气到拍桌子的程度,而眼前的男人也只是低着头沉默。
“只要能赢就可以不来训练、胜利就是一切……这居然是一个教练能说出来的话!”
赤司征十郎在门外都听见了他表姐愤怒到极点的声音。
“他们才多大?十三?十四?你一个成年人,考虑不到这些话会对他们的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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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理事长不允许奇迹的世代拆分上场。”教练眼底的悔恨沉重得他抬不起头。
归根结底,是他懦弱。
赤司屿拍过桌面的手心还带着微烫的痛意,她慢慢合拢手指,骨节泛着青白。
同一时代的六个天才降落在这所学校,作为校方自然希望他们能永远的停留在球场上,不断用胜利提升学校的名望。
原来差点毁掉他们的,是贪婪和利益啊。
“即使是这样,也不是你说出那种话的理由。”
她并没有因此小瞧了他身上的罪责,作为教练,如果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那不去趁早退位让贤,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做。
“白金教练病了,我……”一时情急。
那个永远冷静智慧的老人,才是这个篮球部真正的定海神针。
“别为自己开脱了。”
赤司屿冷眼看着真心实意忏悔却还不由自主的为自己开脱的男人,控制着轮椅扭身离开。
那个也还没成年的少女扔下最后一句话,落在这安静得可怕的办公室里,掷地有声。
“这不是你用学生的前程换自己前程的理由。”
出了门的赤司屿怒气尤未消散,那双红眸淬在怒火里亮得惊人。
“征十郎,我们走。”
她手指死死抠着扶手,才能控制住自己满溢的脏话。
做出这种事就给她在耻辱柱上钉着吧!这个学校的理事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类!
“别生气,我会解决的。”赤司征十郎推着她慢慢走:“其实他也不过是不敢在白金教练不在时负担起责任罢了。”
仔细一想也知道,无非是担心强势压住青峰逃训的事会引起他更大的反弹,一旦奇迹的世代有一位成员退部,这样的责任都不是他能负担的。
“呵,负担不起责任的话,能负担得起你们的未来吗?”
她笑容冷得吓人,隐约间竟和赤司征十郎赢过紫原敦时的笑容惊人的相似。
“我知道你不可能走职业选手这条路,你自己也不喜欢以篮球谋生,可青峰、紫原……”
“他们的未来很长很远,他们必须能够在未来的某个人生的岔路口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她回头看向赤司征十郎,红眸相对,两人眼中的情绪都是如此一致:
“征十郎,这是你朋友的人生,他们不能在还没有决定要走哪条路时就被迫对其中最喜欢的一条失去热情与爱。”
他伸手,捂住那双情绪碰撞间流光溢彩的眼睛。
“啊,我知道的。”
在赤司征十郎离开后,赤司屿将无冠的四将都叫到了帝光中学的体育馆。
征十郎给她办的临时出入证相当管用,起码带校外人员入校也只是登记一下的事。
“非常感谢诸位前来,没把我当做骗子可太好了!”赤司屿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表示感动。
“嘛……就算是骗子把我骗来帝光也无所谓啦……”木吉铁平挠挠头,和善的笑笑:“我还是很期待和他们再打一场的。”
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是那位赤司前辈。
球场上的绝对王者,当年国中女篮的唯一领头人。
和如今奇迹的世代一样,但那个时代却只有她一个。
他看向周围几位,也都是老朋友了,显然他们也认出了红发少女,表情微妙。
唯独某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
“木吉!和我一决胜负吧!”根武谷永吉对着木吉铁平下战书:“这次我一定会击败你!”
他拍了拍自己新练出来的肌肉,笑得相当得意:“我会让你见识到,肌肉的力量!”
实渕玲央默不作声的往外挪了几步,表情嫌弃。
这个不是他的菜。
木吉铁平懵了一下,憨厚的笑了笑:“好啊!”
“不是说和帝光打比赛吗?人呢人呢?”叶山小太郎满眼期待的看着赤司屿:“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这就是我的队友吗?”实渕玲央抚着脸蛋,叹了口气。
这口气仿佛要叹进众人的心里。
赤司屿刚想说点什么,最后一位成员也到了。
“啧,是他们啊。”灰崎祥吾一进来气氛骤变。
哈,想当年和帝光掐过架的谁没被这混蛋掠夺过球技?
每次碰上他事后都要练习好久原本熟记于心的技能,在篮球界这家伙也是烦人到相当出名的程度了。
“如果是和这家伙做队友的话,事先要说好,不许掠夺队友的球技!”
实渕玲央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娇俏可人:“否则伦家可不跟他一起打球!”
灰崎祥吾一阵无语:“放心,我对你那几招不感兴趣。”
“好了,这下人齐了!”赤司屿点点头,对他们先来一套组合拳:“你们从来没当过队友,提前叫你们过来也是想让你们熟悉一下。”
或许是赤司屿教练气场太过浓重,又有当年的情怀在,以至于众人毫不反抗的接受了她的安排。
“这样吧,两两一组one on one,顺序就按照木吉对根武谷、根武谷对叶山、叶山对实渕、实渕对灰崎、灰崎对木吉这个顺序来吧。”
没有什么比打一场更能了解一个人的实力了。
五个少年做好热身后,第一组开始。
还是每场十个球之内,赤司屿快速记录着数据。
“可恶!再来!”两球之差输给木吉铁平的根武谷永吉怒吼。
“下一位下一位——”赤司屿吆喝着赶紧上人。
很快五组就结束了第一轮。
赤司屿将他们之间的对手换了一圈,重新开始。
三轮过后,彼此之间都有些了解了。
虽然国中时期大家所属的学校都交过手,但人员位置混杂很少有直面的时候,如今倒是过足了瘾。
她从当上教练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不能让这群精力充沛的小伙子闲下来。
看,她只是松懈了一会儿……
“哈?你也去洛山?”实渕玲央崩溃了:“你不要再打嗝了好吗!”
“嗝——”一嗝终了,根武谷永吉拍了拍肚子:“来之前我可是吃得很饱,打个嗝怎么了!”
“你们两个都是洛山吗?我也是洛山欸!”叶山小太郎一跃而起,兴奋道:“那我们以后会是队友的对吧!”
“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吗?”实渕玲央哀怨的看向木吉铁平:“你也是洛山?”
“不不不我不是,我是诚凛。”木吉铁平摆摆手反驳道。
实渕玲央更难过了:“唯一一个正常人居然没考到洛山吗……”
“以后就叫你玲央姐了!”叶山小太郎自顾自的做下决定,还自我肯定般点点头。
实渕玲央怏怏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
如果洛山篮球部都是这样的家伙的话,他是真的会失去训练的动力的!
他期期艾艾的看向灰崎祥吾,得到了一个冷漠无情的眼神:“我开学国三。”
“唉。”
实渕玲央忧郁极了。
全程围观一言不发的赤司屿:……
现在的高中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训练后赤司屿带着五人搓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根武谷永吉对她的好感明显upup。
“你看上去终于像个好人了。”吃得一本满足的根武谷永吉对她发出了肯定的声音。
“……所以我之前在你心里都是些什么形象啊!”赤司屿炸毛了。
什么叫像个好人?她明明就是!
“你可是和奇迹的世代队长一个姓,那个队长……啧。”想起那个在场上明明存在感称不上多高但却让人忍不住去注意的家伙……
“总之,姓赤司的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你现在是好人了!”
带他去吃饭的家伙能是什么坏人啊!
赤司·风评被害·屿抹了把脸。
行吧,这锅她背。
返回帝光的途中,六人有说有笑的,完全看不出之前些许的生疏。
身为交际一枝花的赤司屿熟练的挑起话题来让场面热热闹闹,友谊也在交流中迅速升温。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碰到了提前来体育馆热身的彩虹战队。
“……”赤司征十郎微笑:“屿,你应该还记得你是哪边的教练?”
跟他们玩得这么好,是因为新鲜感吗?
“咳,这是我请来打练习赛的几位,你们都是老朋友了吧?”赤司屿轻咳一声,将话题跳过:
“人齐了,你们先做热身。”
她先是对着征十郎点点头,随即回过身:“你们刚吃完饭,先不要运动,让食物先消化一段时间。”
青峰大辉在另一边对着黑子小声哔哔:“还跟他们一起吃了饭?她都没跟我们吃过饭!”
“青峰君是嫉妒了吗?”黑子哲也表情平静:“我也有一点嫉妒。”
刚想矢口否认的青峰大辉听见后半句顿时不吭声了。
紫原敦听见吃饭两个字的时候已经蹭过去了:“二号赤仔。”
他看着她,不说话,眼神单纯又无辜。
“……晚上一起吃饭?”
紫原敦点了点头,转身回到队伍里。
“欸?我以为我来的很早了……居然都到了吗?”
黄濑凉太身穿修身浅灰色西服,为他本就帅气的脸更添几分稳重,只是语气依旧孩子气。
“……灰崎?你怎么回来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许久未见的前队友,笑容渐渐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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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哦呀,这不是那个一次都没赢过我却成功成为正选的黄濑君嘛——”
灰崎祥吾拇指抿过唇角,微笑的弧度里藏着满溢的恶意:
“回来瞧瞧我的‘继任者’水平怎么样,是不是一个人拉低了整个队伍的能力啊!”
黄濑凉太表情晦涩,然而他一次都没赢过灰崎是事实,这让他无从反驳。
“我说你啊——”赤司屿用轮椅撞向灰崎祥吾,直接给他撞得一个趔趄,她顶着灰崎愤怒的眼神不紧不慢:
“说两句好听的话会死?阴阳怪气什么呢?”
“你这家伙……你自己听听,你说话就好听了?”
“比你这个一尴尬就开始挑衅的不良做派来得好吧?”
灰崎祥吾被点破心思开始原地炸毛,木吉铁平作为众人中脾气最好的一位见状连忙将他摁住:
“灰崎君,就算害羞也是不能对女孩子太粗鲁的。”
灰崎祥吾不可置信的看向木吉铁平:“……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害羞?”
“好的好的你没有在害羞。”
“你那是什么语气!”
赤司屿没管身后少年张牙舞爪,对着黄濑凉太解释道:“他这是退部了又回到老地方的迷之羞耻,无视他就好。”
“赤司屿!”灰崎祥吾只想掐死这胡说八道的女人。
“在在——”赤司屿随口敷衍两句,又从兜里掏出块糖塞他手里。
灰崎祥吾看着手里换了口味的糖果,咬牙冷哼了一声头扭过去不再说话。
众少年:……这是什么大型哄孩子现场?
黄濑凉太看着赤司屿一套动作下来就顺好了灰崎祥吾的毛,满目敬仰。
姐姐大人,你是懂哄孩子的!
“好了好了,黄濑你去换身衣服,然后回来跟他们一起热身。”赤司屿将他赶去和队友一起,然后去给他们准备毛巾和运动饮料。
两年的经理生涯让她习惯了为少年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后勤。
“黑子的话,先加入木吉组吧。”半天相处下来,温和又带了点小腹黑的木吉铁平以绝对的性格优势当选了临时队长。
“欸?我才不要让出小黑子!”黄濑凉太一把抱住黑子哲也,目光警惕的看着木吉铁平。
总觉得是这家伙的话随时会抢走小黑子呢!
“你们当队友都好久了,他们才第一天!”赤司屿一把拽住黑子的胳膊,和黄濑凉太展开黑子争夺战。
“我不给!”
“‘队龄’半天的木吉组比你们更需要黑子啊!”
“呜呜呜那也不给!”
“你是有黑子依赖症吗混蛋!”
“我不管——”
……
被两人相互拉扯的黑子哲也眼神死:“请、请放过我——”
“好了,凉太。”赤司征十郎拍了拍黄濑凉太的肩膀:“把哲也借给他们吧。”
他声音轻轻,没什么力道,却让黄濑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毕竟只是暂借,哲也永远是我们的哲也呢。”
“好吧。”黄濑凉太气鼓鼓:“是暂借哦!”
他不情不愿的将黑子哲也推给赤司屿:“要记得还。”
“……就算我不还黑子也是长了腿的。”赤司屿无语。
黑子在国一时期活跃在赛场上的次数不多,加上他那低到不科学的存在感,一时间竟没人能想起来这人是谁。
“黑子,你多辛苦。”赤司屿对他说道。
之所以要把黑子分到另一边,还是因为要平衡实力的缘故——本就是第一次组团打比赛,对手又是奇迹的世代,如果在配合上还乱七八糟的话,那可真是一面倒的局势了。
“请放心,我会努力的。”黑子哲也点头,转而看向灰崎祥吾:“灰崎君,好久不见。”
“……啊,好久不见。”对待黑子哲也,就算是灰崎祥吾也很难暴躁起来。
毕竟是在他退部时,唯一挽留他的人呢。
众人热身的间隙,赤司屿对木吉这边的位置分配有些头痛。
两个小前锋,两个控球后卫,一个大前锋,一个得分后卫。
缺少中锋啊……
“木吉!过来一下!”赤司屿扬声叫道。
“有什么事吗?”木吉铁平小跑着过来。
她指了指手上的位置板,低声问道:“你能做中锋吗?”
篮下的力量太过薄弱,而所有人中,最适合成为中锋的就是木吉铁平。
虽然一直以来打的是控球后卫,但优越的身体素质——尤其是那双大手,在篮下同样能发挥出巨大优势。
“我来做中锋吗?”木吉铁平犹豫了一下,语气有些许不确定:“或许可以试试?”
“不要把中锋想成和控球后卫完全不相同的位置。”赤司屿帮他拆分理解:“如果说控球后卫是全队进攻的组织者,那么中锋就是篮下的指挥者。”
“把控球的思维带到篮下,控制篮球,控制对手,控制队友。”
见木吉铁平眼里满是思索,赤司屿点到为止。
具体怎么打适合他,需要靠他自己去实践摸索。
比赛开始,彩虹战队五人,对战除灰崎祥吾外五人。
“把我叫来又让我坐冷板凳,赤司屿你真行。”灰崎祥吾坐在一边咬牙切齿的愤恨道,身体却相当老实诚实的在椅子上稳稳当当的坐好。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安啦安啦,正好看看你的老队友们都成长到哪个地步了。”赤司屿习以为常的顺毛道。
“怎么,就他们成长,我的时间都凝固了?”灰崎祥吾更气了,饱含怨念的瞪了她一眼。
赤司屿嗤笑出声:“你果然是在偷偷练篮球吧!你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傲娇啊我说!”
灰崎祥吾决定五分钟之内都不要再理这个女人了。
比赛开始,因为有事刚刚才到的桃井五月负责记录数据,赤司屿则是不断分析着两方队员的实力差距。
对战彩虹战队的情况下,黑子更多的是起到连接队友的作用。
“哈!抓住你了!”
黑子哲也的传球被青峰大辉断掉,还附送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都说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你,黑子。”
“我也一样,青峰君。”黑子哲也淡定的点头,正在嚣张的青峰大辉顿时心头一紧,顿感不妙。
木吉铁平直接从青峰大辉身后截断了他的运球:“抱歉,还是我们的。”
被从身后截断的青峰大辉突然笑出了声:“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两队你来我往的攻防,还是实力更胜一筹默契也十足的彩虹战队率先拉开了分差。
“暂停换人。”
黑子的视线诱导和体力是很难支撑完全场的,临近极限前赤司屿换下了他。
“你打中锋,灰崎。”她拍了拍少年胳膊:“虽然体型上完全不占优势,但你和紫原在凶狠程度上还是有的一拼的。”
扭头不再理会灰崎祥吾的“抱怨”,赤司屿转头又对木吉铁平道:“两个位置轮换,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位置吧。”
第一节结束,13:24彩虹战队领先。
桃井五月负责给彩虹战队做后勤,有赤司征十郎在也不需要担心战术部署,所以赤司屿的精力主要放在木吉铁平这一边。
她虽然有原主全部打篮球的记忆,但作为选手和作为教练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她也只能摸索着出一些保守的战术安排,更多的还是要靠选手自己。
而且说真的,那些记忆里称得上是战术的寥寥无几,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手里有球就传给她。
这种绝对以王牌为核心的战术完全不适用于现下这个比赛。
“主要是限制绿间和青峰。”赤司屿摆弄着贴着磁石的白板,推着代表每个人的磁石:“在身高上你们并不占优,体型也很难拼过紫原。”
“所以接下来最好以实渕的三分为进攻核心,逼迫对方同样出绿间三分对攻。”
“同样的,篮板能抢就抢,抢不到就防得死一点,哪怕只是影响他们在投篮上的精准度也可以。”
她看向实渕玲央:“我知道你盯上黄濑很久了,用你的那个‘地’吧。”
“对手越帅你‘地’的成功率越高?嗯?”
赤司屿尽可能让自己自然的说出‘地’这个发音。
真的,这招式名好羞耻!
“哎呀~赤司你讨厌啦!”
实渕玲央瞄了一眼黄濑凉太,放出豪言:“伦家会好好疼爱他的!”
黄濑凉太听着桃井五月的分析,突然背后一阵发凉。
“怎么?身体不舒服?”见黄濑凉太打了个寒战,赤司征十郎低声问道:“需要去医务室看一下吗?”
“不……没什么。”黄濑凉太摇摇头:“就是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可能是灰崎在说我坏话吧!”
另一边灰崎祥吾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烦躁的揉了揉鼻尖,小声嘀咕:“着凉了吗?”
对上赤司屿疑惑担忧的眼神,灰崎祥吾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第二节开始,实渕玲央先给对方来了个下马威。
“啊呀——”他笑着看面前俊秀的黄发少年,突然娇羞。
桃井五月作为裁判给出了三加一的判断。
罚球轻松投进,实渕玲央给黄濑凉太抛了个媚眼。
“……”黄濑凉太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绿间真太郎看了一眼场下长椅上自己今天的吉祥物——餐厅优惠券。
尽人事,然后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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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地之投篮,是在投三分球的同时通过制造犯规加罚一球,达成一回合进攻4分的扣篮手段。
有帅哥加持,实渕玲央的‘地’成功率惊人。
“既然如此,”赤司征十郎果断转换战术:“大辉,你去防守实渕玲央。”
如果让绿间真太郎去抢分,就像2分球抢不过3分一样,3分也抢不过4分。
绿间在此刻突然出声:“赤司,让我去防实渕玲央吧。”
赤司征十郎惊讶的看着他,他眼神坚定的回望。
“也好。”他笑得连眉眼都染着暖意:“你去防实渕玲央,大辉去防守叶山小太郎。”
真好啊,还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不服输的光芒。
已经三犯的黄濑凉太目光呆滞:“为什么就盯着我呢……为什么呢……”
赤司屿在场外补刀:“如果有人被罚下,可以由黑子替换上场,但是再有人被罚下的话,就只能四打五了哦!”
“姐姐大人~我——嗷!小赤司你干什么啊!好疼!”
赤司征十郎收回劈向黄濑脑门的手刀,淡然自若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回神了,凉太,还在比赛。”
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黄濑凉太还真以为是因为自己不专注于比赛才挨了这一手刀。
话说之前小赤司有动过手吗?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莫名其妙的感觉更亲近了一点呢。
黄濑凉太甩了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全心全意的参与比赛。
“怎么换成了你?戴眼镜的男生我可喜欢不来——”实渕玲央拍着球,下蹲,虚空出手。
“!!!”绿间真太郎僵硬了一瞬,竟没能成功起跳。
在场外的赤司屿满脸赞叹:“真的很厉害啊,实渕玲央。”
即使在如此耀眼的光芒下,仍然能璀璨得令人瞩目。
“实渕君和绿间君,哪一个是更厉害的投手呢?”黑子哲也同样在观察思考着。
“虽然不是同一种类型……但还是绿间更强一些。”
赤司屿看着退到中线停止不动的绿间真太郎,无奈笑笑:“你们奇迹的世代还真是怪物的集会。”
中线,篮球出手。
高高的抛物线,带着众人的目光飞向篮筐。
空心三分。
“看吧。”她轻叹:“又一朵天赋开花了。”
黑子哲也沉默。
绿间真太郎是一个没有绝对把握从不出手的人,他既然能站在中线投篮,就说明这一球不是偶然。
是必然的结果。
“现在,就看他们的攻防抢分战了。”
中线三分代表着彩虹战队能快速回防,实渕玲央的投篮环境将更加严峻。
果然,被双人盯防的实渕玲央满脸崩溃:“两个人盯我就算了,这个黑皮小帅哥帅是帅但真不是我的菜啊!”
即便如此调侃实渕玲央也一直没有放弃突破,只是势比人强,他也只能选择找个空隙传给队友。
“黑皮小帅哥”青峰大辉表情复杂。
第二节结束,依旧是帝光领先,但分差却没有拉开距离。
“实渕你的体力怎么样?还能支撑完下半场吗?”赤司屿看着实渕玲央,少年已经累得连擦汗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还好。”他拨了拨有些碍眼的长发,一向带着几分可爱的语气意外的可靠:“就交给我好了。”
他环顾一周,肌肉笨蛋、单细胞热血笨蛋、不良笨蛋——和勉强算半个的聪明人。
沉重的点点头,再次重申:“就交给我好了。”
一副这个家没我得散的语气。
赤司屿同样表情沉重:“就交给你了,实渕。”
中场休息过后,第三节比赛开始。
实渕玲央被黄濑凉太先手回击了一个‘地’。
“要不是球都传给了小绿间,这一球早该还给你的。”黄濑凉太冲实渕玲央挑衅一笑,却获得了实渕玲央柔软的赞美。
“很厉害嘛!”他惊叹:“帝光跟我们比赛的时候居然派上了灰崎而不是你吗?”
“你这不男不女的混账!我听得到啊!”灰崎祥吾在不远处气得跳脚。
那时候灰崎还是正选,实渕玲央被他的掠夺烦得要命。
他又回给了黄濑凉太一个‘地’,对着四犯的黄濑凉太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模仿。”
本就濒临五犯罚下而脸色难看的黄濑凉太问言更是气到脸绿。
灰崎祥吾在一旁大笑着说风凉话:“哈哈哈哈黄濑他的意思是你不如我!”
黄濑凉太阴测测的看了灰崎祥吾一眼:“用不着你替我解释,我听得懂日语!”
“黄濑四犯了。”赤司屿在场外对实渕玲央赞道:“他刚才拼着那一球没进也要让黄濑犯规加罚,是想限制他的发挥吧。”
这样一来,团队里多一个束手束脚的人,可能会影响整个队伍的士气。
果然,是个相当可靠的投手呢。
终于,在限制了黄濑后,赤司征十郎终于稳不住出手了。
“……我不明白。”赤司屿看着场内坐在地上的两人——木吉铁平和叶山小太郎。
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显然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突然站不稳了。
“赤司君确实很强。”黑子哲也对自家队长向来十分崇拜。
“我知道他很强——算了。”揉一揉自己乱七八糟的世界观丢到一旁,赤司屿看出了让自己安心的东西:“在球场上镇定自若指挥的征十郎超帅气的不是吗?”
场上,赤司征十郎笑容浅浅,一手拍着球一手指挥着队友,像是坐镇后方永远清晰明了的司令塔一样给人以强烈的安心感。
帝光最终以108:87的比分获胜。
这不是他们分差最大的一场比赛,也不是他们打过的最艰难的比赛。
赤司屿搜罗来的五人虽然个人实力相当出色,但到底是第一次合作,在默契上可以说是被合作近两年的帝光吊打。
而这场比赛却让两边的人都露出了笑容。
“可恶啊!下次一定赢你们!”叶山小太郎放出豪言。
“这下又多了新的目标了。”根武谷永吉看向紫原敦的眼神充满了斗志。
“中场投篮——”实渕玲央掂量着自己的胳膊,撇撇嘴。
从头到尾都没能和黄濑凉太正面交锋的灰崎祥吾瞪着黄濑,黄濑也瞪着灰崎,
赤司屿看着冲自己伸手的紫原敦,直接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在他手心:“等身体冷下来再吃。”
“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赤司征十郎出现在她身侧。
“他之前看到我给灰崎糖果时就想过来,被你摁住了吧。”
她笑笑,真心喜爱这个单纯的大孩子:“因为怕伤害别人所以从来不使出全力的乖孩子就应该得到奖励不是吗?”
“那我呢?”
赤司征十郎默默的看着赤司屿:“我有奖励吗?”
赤司屿一愣,侧头看着神色认真的征十郎,突然掏出所有的糖果:“征十郎你太可爱了!你犯规!”
掏空赤司屿口袋的赤司征十郎笑意更深。
姐姐的糖就由我赤司征十郎来守护!
“明天再打一场吧!”
木吉铁平提议道。
“可以啊!可恶明天一定要赢!”
“哈?明天赢得还会是我们!”
“关于你那个随随便便的投篮有什么办法能限制一下呢……”
“什么叫随随便便啊可恶!”
“中线投篮是世界的bug吧!”
“我只是尽人事,以待天命。”
晚餐,众人用上了那张餐厅优惠券。
很微妙啊,这个世界。
……
赤司给这个十一个少年当了一假期的临时教练,将所有人打散重组、上午还是队友下午就成了对手,每个人都有输有赢,输了的会不甘心想要赢回来然后发现对手已经成为了队友。
“我要和黄濑打!我才不要和他成为队友!”
“可是世事无常,谁知道今天还能在一起打篮球的人,明天会在哪里做着什么事呢?”
她认真看着众人:“要珍惜身边的队友啊。”
珍惜和自己身处于同一个球场的伙伴和对手吧,即使是体育竞技,也讲究一期一会呢。
她临走时还不忘问一下之前那位教练日后将如何。
“以后他会负责二军三军的训练,一军的训练由我和五月负责。”
赤司征十郎左眼的橙色已经偏向了橙红色,是像暖阳一般的颜色。
“那就好。”赤司屿安心下来。
进入东大医学部后,赤司屿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赤司,山崎老师叫你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赤司屿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摘下鼻梁上新增的黑框眼镜,眨眨眼,应了一声:“山崎老师有说他有什么事吗?”
“好像是到华夏留学的事——你再犹豫下去,这好机会可就要被人抢走了。”
她可有可无的应下,操控着轮椅离开教室。
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赤司屿回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
乌野排球部再没能打进全国,毕业后没有受到任何球队邀请的宇内天满走上了另一条可以为之努力的道路。
帝光篮球部三连冠成为当之无愧的国中篮球界霸主,毕业后各自选择了心怡的高校,约定成为彼此最好的对手。
空井宗来到了东京,不知道怎么的又和赤司爱子上演了浪漫的爱情故事,赤司征臣每天处理企业公务之余还要严防死守空井宗再次拐走他姐姐,心力憔悴。
及川彻每次输给牛岛若利时都要给她打电话激情辱骂半小时,重点都落在了牛岛有多么的可恶可恨下次他一定会赢。
偶尔还能听见岩泉一痛击及川彻并怒吼:“你这混蛋给我理智一点!”的互动。
她轻轻叩门,听到一声“请进”。
她也走在她认定的路上,坚定不移。
“赤司同学,你是我校最出色的医学生之一,而且也通过了跳级申请,校方还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是否愿意前往华夏留学深造。”
“……我还有多长时间可以考虑,山崎老师。”
“一周,一周后必须要定下名单了。”
“这周末,我会给您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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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倒v开始章宝子们不要重复购买啊)
《排球界第养鸦》最章节 第38章 038(倒v始章宝复购买啊)
燕蛮儿头€道:“怎么舍将卖么远?”
燕蛮儿太确被掳掠,言问句。
八名女虽€绝色,但苦寒〾匈奴,算⿺〾姿美女。
燕女继续胆€道:“被买,匈奴南候抢儿,,匈奴吧。”
燕蛮儿看胆女居问,笑道:“匈奴何,匈奴又何?”
燕女€道:“燕话问,燕。”
燕蛮儿摇摇头,€道:“燕。”
女听见燕蛮儿话,明显眼微微失望。她胆,扁嘴€道:“,苦命女,希望怜惜。”
燕蛮儿摇摇头,€道:“误,没别意思。明安排送回。”
什么?
仅八名女觑,连旁呼韩邪瞪眼睛。
送回?
句话像晴霹雳般让众知措。
八名女看看,看看,敢信己耳朵。
名燕女胆最,问道:“,€真。”
燕蛮儿头。
候达曼,达曼见燕蛮儿呼韩邪帐篷,喜道:“安答,已。准备派禀报呢。”
呼韩邪笑道:“今怎么跑么勤快。”
达曼€道:“哎呀,今啊,燕蛮儿安答今赢八名美,,做安答,怎么跑快,吗?”边€边笑,已尝男女感情滋味,食髓知味。但燕蛮儿似乎男女〾懂啊,今么,虽,但妨碍替己安答张罗张罗。
八名舞姬听达曼话,立刻吓无色,达曼话意思太明显。
燕蛮儿紧锁眉头,没€话。
呼韩邪已€道:“燕蛮儿安答呢?安答已答送回。”
“什么?送回?”达曼叫,
问道:“什么啊,奴隶吗?”
呼韩邪见燕蛮儿脸色,忙拉拉达曼,€道:“达曼安答,奴隶,舞姬,燕赵边境穷苦女,被匈奴抢掠儿。”
达曼解,€道:“没什么啊,燕箕边境抢,弱肉强食,打,结果啊。”
呼韩邪忙紧紧拉达曼袖,给几眼色,燕蛮儿今帐阏氏€么番话,€明很喜欢抢掠。
燕蛮儿抬头,冷哼声,豪泰€句。
“明向匈奴买几套男衣,让穿。明果雨,率五将八送赵边境。”
豪泰目深受燕蛮儿,虽话,但做兢兢,基没什么差错。
豪泰忙€道:“。”
燕蛮儿瞪达曼眼,准备离。
燕女€道:“,赵,哪儿啊。”
燕蛮儿停脚步,问道:“燕哪?”
女低头,脸黯,€道:“···无终邑,已没。”
燕蛮儿皱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燕舞姬泫欲泣,€道:“次匈奴入边,村寨百被匈奴杀,只几女被掳掠匈奴奴,爹娘救,被匈奴杀。”
“叫什么名字?”
燕舞姬颔首€道:“名字叫春草。”春草,蕴含希望,饱含。
只惜名字并没带运气。
燕蛮儿听耳⿺,觉将拳头握紧,沉声€道:“先跟吧。”€罢,什么话没€,便离帐篷。
达曼听滋味,情东胡做,但似乎没考虑情。
达曼问呼韩邪,“气?”
呼韩邪摇摇头,€道:“啊,很解燕蛮儿安答吗?怎么候犯浑。”
达曼没想明白,€道:“急吗?”
呼韩邪叹息声,便将今匈奴单穹庐⿺历情€遍,达曼才拍己额头巴掌,€道:“错。该€。燕
蛮儿安答很意己身份,孩骂奴隶〾,€父草原,早该想,今问题。”
呼韩邪倒没想么,€道:“,别怨艾,呀,€喝酒,找。”
达曼头。
舞姬将话听耳⿺,候赵舞姬⿺终名女低声问道:“位,女斗胆问句,救位知该怎么称呼?”
呼韩邪呆,€道:“东胡山戎王左燕蛮儿百夫长。”
八名舞姬忽跪,€道:“求位向燕蛮儿百夫长传句话,奴谢谢百夫长。愿意留侍候百夫长。”
燕蛮儿第将看,辗转,没想。
呼韩邪摇摇头,€道:“话替带,最句€。燕蛮儿安答决,改。”
€完,便达曼离帐篷。
春草扑闪己眼睛,转身诸女€道:“明姐姐别,妹谢姐姐几照顾。”€向她拜。
七女围,抱哭。
终回吗?
蛮儿安答很意己身份,孩骂奴隶〾,€父草原,早该想,今问题。”
呼韩邪倒没想么,€道:“,别怨艾,呀,€喝酒,找。”
达曼头。
舞姬将话听耳⿺,候赵舞姬⿺终名女低声问道:“位,女斗胆问句,救位知该怎么称呼?”
呼韩邪呆,€道:“东胡山戎王左燕蛮儿百夫长。”
八名舞姬忽跪,€道:“求位向燕蛮儿百夫长传句话,奴谢谢百夫长。愿意留侍候百夫长。”
燕蛮儿第将看,辗转,没想。
呼韩邪摇摇头,€道:“话替带,最句€。燕蛮儿安答决,改。”
€完,便达曼离帐篷。
春草扑闪己眼睛,转身诸女€道:“明姐姐别,妹谢姐姐几照顾。”€向她拜。
七女围,抱哭。
终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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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039
《排球界第养鸦》最章节 第39章 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