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 1. 第 1 章 嘉顺十八年,十二月冬。 镇南军大败南夷的捷报乘着岁末冬风而来,焦灼了数十年的边境战乱以李子尧攻破南夷王庭告以结束。 自此,镇国大将军李子尧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的名号以电卷风驰之势席卷大燕。 …… 燕朝洛京。 晨光熹微,东方天际线处隐隐泛起鱼肚白,街头小巷已隐约开张了几家铺子,寥寥升起几缕白烟。 病气延绵,左皙池为了少些闲言碎语一直没有请大夫,就着先前剩下的药材勉强度日。 强打着精神熬了一整夜,先是安排了除夕当晚府内大小事宜,又开始整理堆积如山的账簿。 六年前嘉顺帝为博月贵妃一笑,大肆挥财筑建揽月塔,自此历年赋税翻倍,陆家名下的年例也不甚乐观,左皙池捏着额角一本本整对。 在最后一本账簿的末页落下最后一笔圈注之后,左皙池放下笔杆,手肘抵在桌案上长舒了口气。 “咳咳......” “少夫人。”听到动静如兰忙上前给她顺背,左皙池抬手阻拦了她。 “扶我起来。” 如兰知道她是要去送账本,不免担忧:“您一夜未眠,奴婢和若竹送去沉香院就是,何苦再走这一遭?” 若竹收整着桌案上的账簿,对如兰道:“傻如兰,若是少夫人不亲自去,这不是摆明了送茬给夫人训斥吗?” 如兰和若竹自幼随同左皙池一道长大,若竹长左皙池一岁,如兰则要小上许多,今年不过十九,总是不比她们沉得住气。 如兰嘴撅得老高:“近日陆老爷心情不佳,夫人指不定又受了气,肯定要撒我们少夫人身上。” 左皙池收理账簿的手顿住,没有说话。 反正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如兰听着只觉愤懑不平:“前几日奴婢还见老爷和夫人商谈今年除夕之事,也不知究竟怎么了,这般变脸!” 到头来苦的还是她们少夫人。 若竹抿唇,忆起最初几年,少夫人因那人万念俱灰的模样,那时候....... 继又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传言,若竹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左皙池。 罢了,此去六年,少夫人好不容易才恢复平稳度日,何必再提伤心旧事? ....... 即使一夜未睡,请安也不可罢免,左皙池被如兰、若竹扶着勉强走到沉香院时还是过了卯时半刻。 冯嬷嬷守在门外冷眼瞧着下方几乎站不稳的女子,另外几房儿媳已请安完毕从室内走出。 有人看见左皙池虚弱的模样刚想说什么便被之后其他人拉了一把,并摇了摇头。 今日陆夫人心情不佳,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她在借机磋磨左皙池迟了请安,她们若没眼力见地趟浑水只会一道被罚。 左皙池嘴唇泛白,强打起精神望那紧闭的房门,想起刚入陆府的第一年。 她嫁入陆家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得上狼狈,就连新婚夜,陆奕行都没有完整地在知语轩待上一晚。 那时的她心如死灰,发着高热第二天按照规矩去给公婆敬茶。 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她跪了很久,兴许是一个时辰,又兴许比一个时辰还长,陆夫人才不急不慢传她进去,高坐在堂下,满面愠色。 那时她一袭淡紫斗篷都盖满了霜白,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强打起几分精神,在堂前福身,也不敢露出一丁点的委屈,柔顺地给陆夫人请安。 回答她的是陆夫人的责问与羞辱。 “怎么,启明一到你房里去,这第二日就摆起谱来了?” “今日迟了请安,明日是不是把我这婆母都不放在眼里了?还真当自己是左家小姐?” “我倒是忘了,若不是用下作手段,你怎配得上我们启明?” “生不出孩子的嫡长孙媳,你知道外人都怎么传我们陆家吗?!” ...... 往日种种,不堪回首。 她嫁入陆家,不过是天意捉弄。 六年过去,每次请安,婆母总少了一番责备,此时仍是如此。 她在堂下静静听着,或许是风寒所致,左皙池垂眸听她斥责,已经隐隐开始耳鸣。 “母亲说得是,儿媳知错。” “知错知错,知错有何用?!”陆夫人气不过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砰的一声盏茶被掷上案几,左皙池下意识抖了抖。 火笼中的红罗炭迸处星点火花,为她捏着腿背的婢女被吓得手一重。 “嘶——”陆夫人猛地坐直。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婢女连连磕头,身子颤抖不止,陆夫人不耐地挥手:“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婢女猛地一怔:“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外头的惨叫声愈发凄厉,左皙池不忍道:“凛冬寒日扒衣脊杖,是会要人命的。” 陆夫人被冯嬷嬷扶着起身,睥睨她道:“怎么?我现在罚个贱婢还需要跟你请示?” 左皙池:“儿媳不敢。” 忽然,施刑家丁前来禀告:“夫人,人晕过去了。” 陆夫人随意挥手:“拖回去罢。” “是。” 作为陆家主母,自是不可知律犯律,却也会在不触及底线的范围内让人生不如死。 左皙池呼了口气,道明来意:“母亲,您吩咐的账簿儿媳已经核整完毕。” 陆夫人坐上主位:“这么点账本都用了十多日,我像你这般年岁不过五日便给婆母齐齐整整地送去了。” 左皙池垂头:“是儿媳蠢笨。” 她一袭淡紫袄裙,双颊被来时的风霜冻得微红,即便是未施粉黛,也容颜绝尘。 陆夫人越看越烦,又将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你是够蠢的,蠢的连启明都留不住,本就是废物身子,一月两日同房何时才能有孕?!” 如此私密被公然训喝,饶是左皙池已经习惯了她的刁难也白了脸。 “母亲......” “赐你的促胎药可有每次饮下?” 左皙池艰难阖眼:“回母亲的话......儿媳不敢有懈怠。” 闻言陆夫人火气才消了些。 “夫人,赵姨娘在外面说来给您请安。” 有婢子入门禀告,不光是陆夫人,就连左皙池都愣了半响。 “赵姨娘?”陆夫人蹙眉,“是你院中的赵氏?” 赵氏乃陆奕行的良妾,膝下生有一子。 妾室不可入主母院内,寻常晨昏定省皆是给正妻的规矩,如今赵氏未经传唤便私自前来沉香院已是犯了陆家家规。 左皙池回过神:“是儿媳御下不严......” “罢了。”陆夫人打断她,想到赵氏怀着孕,“让她进来。” 冯嬷嬷:“是。” 赵氏牵着陆恺,另一手撑着后腰,走的每一步都忐忑至极。 她好奇地张望沉香院的陈设摆式,果真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知语轩完全比不上此处奢华万一。 “妾、妾身见过夫人。”赵氏忐忑地拉了把陆恺。 陆恺跪地行了个大礼:“孙儿见过祖母。” 见到赵氏,陆夫人眼里鄙夷掩盖不住,听陆恺声音才缓和了面容:“赐座。” “谢夫人/祖母。” 赵氏酝酿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妾身自知此举莽撞,可今晨恺哥儿哭闹着说想祖母,妾身腹中胎儿亦动静频频......妾身才自作主张......” 边说着她眼眶蓄积了泪光,陆夫人多看了眼她:“恺哥儿,过来。” 四岁的陆恺还不懂人情世故,见陌生妇人朝他招手,下意识便回头望自己姨娘。 赵氏泪悬了一半在眼眶,不动声色推了一半,陆恺才终于想起来时姨娘的不断嘱托。 “祖母。”陆恺迈着小短腿跑过去,陆夫人难得露出笑容。 “你将恺哥儿养得不错。” 赵氏受宠若惊:“多亏夫人厚待。” 陆夫人看她隆起的腹部:“这一胎可还顺遂?” 赵氏:“回夫人的话,一切都好,就是日日嗜睡爱吃酸食。” 边说着,她边观察陆夫人的眼色。 果不其然听到酸食陆夫人满意点头:“好生养着。” 交谈一来一往,左皙池赔笑的脸有些僵硬,加上风寒愈重,她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南疆那边打了胜仗,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陛下亲封了一位镇国大将军,便是那大破南夷之人,我们恺哥儿日后也要……” 陆恺被逗得直笑,看着陆夫人忽然奶声奶气道:“媳妇......媳妇熬成婆......” 陆夫人脸色突变,抓住陆恺问:“谁教你这么说的?” 四岁的孩子被吓得一颤,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赵氏骇然起身,陆夫人铁青着脸,声音更重了几分:“谁教你的!” 左皙池还沉浸在方才那句‘南疆打了胜仗’中,陆恺忽然哭着跑了过来:“母亲、母亲,我怕……” 砰—— “少夫人!”如兰瞪大双眼。 这道大力让左皙池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撞到了后面的圈椅,赵氏趁此当头赶紧将陆恺抱回去。 陆夫人冰冷的眼眸下射向了左皙池:“左氏,你多年无子我谅你没有功劳有苦劳,并未对你有过苛责,现在你这样教养小辈是在咒我死吗?!” “给我去祠堂,跪抄女戒十遍!” 左皙池脑袋嗡鸣作响,被撞到的后背痛得直不起腰。 她努力睁眼,陆夫人瞪圆的眼睛成了虚影,而另一边,赵氏抱着陆恺瑟缩地看着她。 斥责还在继续,可周遭所有好像全部噤声,耳边却始终萦绕着方才所听之言。 南疆战捷,他还活着,他打赢了,还受封了镇国大将军。 她就知道,他那样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被南疆埋没? 军功在身又得陛下亲封,他在南疆一定会比从前在洛京游刃有余。 欢喜与酸涩交织成网,左皙池眼前一片模糊,她双手撑地,想哭又想笑。 也好在,他看不见她现在狼狈的样子。 ……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 2 章 与此同时,京郊官道。 连夜大雪,无月苍穹亦被白皑雪色点成灰白。 一辆马车逆风疾驰,车帘被风带动,是人入了车厢。 “都督,您吩咐的已经做好了。” 疾风呼啸,那人隐匿黑暗,忽而光影落下,银色面具泛起白光。 锋利的下颚线在此亮色下一闪而过,他唇角勾起微弧。 ...... 除夕夜,陆家祠堂。 幽暗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暗影,陆家牌位占据了大半正堂。 没有炭火的室内出去火烛微弱的热度,偶尔一阵暗风刮过,刺骨寒凉。 左皙池跪在角落处,方寸大的杌子上拥挤着笔墨,腿边的火烛快要燃尽,冻红的右手肘后是抄写完的《女戒》。 她已经在这里抄了数日了。 卷长的睫毛扑簌不止,她哈了口气,在夜色中凝成白雾。 既是罚抄,陆夫人也不会留人在她身侧服侍。 身子已经滚烫得不成样子,本来风寒就未根治,想来是又发热了。 不知写了多久,左皙池有些迷糊,在头要栽下去的时候忙用左臂撑了一下。 她清醒了些,余光扫见那排排牌位。 霎时间,森寒顺着脊梁爬上头皮,左皙池忙转过了头。 她紧缩着捂住狂跳的心口,大口呼吸,逼迫自己看向窗外转移注意力。 弯月皎洁,像月牙挂在苍茫黑幕的天际。 「你能不能别像旁人欠了你银子似……算了别假笑了……我为什么知道,啧,你真笑起来眼睛是会成月牙样的。」 少年不耐的声线仿佛隔着时间再次传入耳中。 左皙池愣神着,方才的害怕已然全数消散,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 数千里之外的南疆,他是否也能看见这一轮明月? ...... 而此时,陆氏一家正在前堂阖家团圆。 陆老太爷健在,所谓分家实则依旧住在同一处大宅院,是以除夕之夜,陆府前堂人群诸多,灯火通明。 陆夫人随陆老爷坐在仅次于陆老太爷的下位,脸上挂着当家主母的端庄笑意。 从前后院大小事宜皆有陆老夫人打理,如今陆老夫人去了,后院自然由她做主。 陆奕行是踏着夜半子时的霜雪回来的。 守岁的诸人昏昏欲睡,陆夫人老远便瞧见了他,忙让冯嬷嬷搀扶起了身。 “启明。” 一声轻唤让在场人的困意少了不少。 陆奕行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行了个全礼。 “启明见过祖父、父亲、母亲。” 后又一一唤了旁支叔伯,陆夫人扶起他,满脸心疼:“除夕之夜阖家团圆,你怎得比你父亲还忙?” 陆奕行:“开过年便是春闱,翰林院琐事繁多,让母亲挂心了。” “启明当真年少有为,如今为翰林侍讲,颇有未来首辅之姿啊!”陆二伯父举起酒杯,语落立马引起一阵附和。 陆家世代为官,可不知为何到了陆奕行这一代,主脉旁支的后生大都只能靠陆家权势在京中做个荫官苟且,真正科举出身的朝官却少之又少。 陆老太爷忧心忡忡,直至陆奕行在嘉顺一十年考取二甲进士,又鹿鸣宴上由陛下亲指翰林院庶吉士,少年英才的名号响彻大燕,陆家才重回新生。 “老二还是这么会说话。”陆老太爷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瞧着眼前风姿卓越的青年,“想当年,老夫也是过了而立才担上翰林学士。”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如今陆奕行离翰林学士不过一步之遥,陆老太爷又位极人臣,此话是极大的肯定。 陆夫人几乎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陆老爷合掌鞠躬:“是父亲教的好。” “起来罢。”陆老太爷心情甚佳,因病气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些许。 “谢祖父。”陆奕行回之一礼,转头却见本属于自己的座位之侧亦是空闲。 看他皱眉,陆夫人顺着他目光望去,随意道:“左氏大抵是身子不适先回院了,倒是我方才没注意。” 除夕之夜就连陆老太爷都在此陪同守岁,她却寻了由头离开? 陆奕行眉心蹙得更狠。 忽然外面传来响动,堂间众人下意识抬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生热闹,不知李某来得凑不凑巧?” 来人身姿挺拔,半边泛银的面具下下颚线锋利,敛下的凤眸狭长,没被面具覆盖的侧颜俊逸无双。 他一袭玄色窄身锦袍,暗玉紫蒲纹鹤氅于身,银丝镌绣的束带勾勒出精瘦的窄腰,薄唇泛着矜贵又不达眼底的淡笑。 他站定于前堂,陆府所有人霎时间沉了脸色,陆老爷的牙齿甚至咬得咯吱作响。 这不正是那刚刚大胜南夷,得陛下信赖亲封镇国大将军,位中军都督府都督的李子尧? 捷报上月传来,人便倚仗陛下密令带着整个镇南军班师回朝,与此同时当年被贬谪的李家跟着荣光归京。 并且,此前人还没到京城,一则弹劾《斥兵部延滞粮草罪谏》申饬书已然传遍了整个洛京,害得陆老太爷卧病数日,今日竟然还直接来了陆家! “李小友,除夕夜半不在府中陪同李太师守岁,来老夫府里所为何事啊?”陆老太爷拄起拐杖,声音沉沉。 “李府年久失修,家人刚刚回京只能暂住陛下分配的宅院,一别经年,看着我等境况不知怎得就想到了陆首辅,辗转难眠。” 李子尧噙笑打了个响指:“遂特来送新岁贺礼。” 两队侍从应声而入,手头捧呈着玉饰名画。 离京多年想到陆家?他在暗讽什么! 陆老爷气得不轻,硬撑平静:“李都督实在重情重义,只不过你们阔别洛京多年,应当不知这揽月塔也快修筑完成了吧?” 揽月塔实乃李家贬谪的最大痛点。 李子尧面不改色,泛银的半边面具衬他多了几分不驯:“李某尚且耳聪目明。” “你——” “天庆节未至,还不到团拜之时,李都督请回。”陆奕行冷目而视。 李子尧笑:“小陆大人莫怪,李某明日要随兄入大理寺监审兵部一案,恐无暇团拜,毕竟听闻贵府为京中礼仪之首,是为无数人效仿尊崇,李某只怕届时缺席,刚回京就失了礼数,不妥。” ‘兵部’一词既出,陆家人算是完全明白了他的目的。 此前在朝堂上本该有刑部负责兵部审查,李子尧忽然道需要大理寺复审,而今日很明显就是前来炫耀。 面对李子尧的从容不迫,陆奕行拢在袖中的手掌紧攥成拳。 嚣张至极! 陆老太爷拄拐杖的手背暴起青筋,然陆家风度不可废,他故作轻松一笑:“既然如此,便先谢过李小友了。” 老太爷发了话,陆家诸人再有不满也只能闷声吞下。 李子尧笑着抱拳,忽而一道异动传来,他侧眸。 是左皙池身边的如兰。 如兰满目焦急:“少爷,少爷……求您救救少夫人......” 陆奕行蹙眉,声音不悦:“她怎么了?” 如兰泪流满面:“少夫人她......她在祠堂晕过去了.......”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 3 章 陆老太爷脸沉得快滴出水来。 谁人不知那左氏曾是李子尧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现下人未请自来,又突然出这丑事,简直就是打陆家的脸! 感受到四处投射而来的视线,李子尧敛目,阴影遮挡了他的神情:“既然小陆大人有私事,李某便不再叨扰。” 男人转身离开,方才喧闹的正堂因此静默。 闹了这样一遭,这岁自然是守不下去了,陆老太爷忍着怒气遣散了一大家子。 陆夫人平复心脏急跳,状似指责:“大家都在前堂守岁,左氏跑去祠堂做什么?” 闻言匍匐在地的如兰身子一僵:“少爷,少夫人她......” “我知道了。”陆奕行嘴唇抿成直线,绕过他们径直朝祠堂大步而行。 ....... 此时此刻,昏暗的祠堂被愈渐走近的火把照亮,陆奕行推开门,蜷缩在角落的女子斜斜地靠着墙壁,身子单薄地可怜。 他踏入室内,隐隐瞧见埋在厚厚披风下那张苍白的小脸,在她脚边堆砌了一沓染了笔墨的宣纸。 “将少夫人带回知语轩。”疾步而来的陆夫人绕过众人挡到了陆奕行身前。 陆奕行皱眉:“母亲。” “方才来时才听下人道,左氏说要给陆家祈福这才选了除夕之夜留守祠堂抄写佛经,这孩子也真是......”陆夫人拉过陆奕行的手臂状似嗔怪,“不知道还以为是咱们陆家苛待了她。” 说话的当头冯嬷嬷已经带人扶起了左皙池,顺道收起那满地抄写的《女戒》。 本欲上前的陆奕行被陆夫人拦住:“大夫呢?” 冯嬷嬷:“老奴已经遣人去请了。” 陆奕行颔首,见左皙池被人托起,外层的披风掉到了地上,陆夫人忙给旁人使了个眼色,婢子立马拾了起来。 “今日不早了,启明你也累了一天,这边有娘在,你先去歇息吧。” 陆夫人推着他往外走,宽慰道:“你是嫡长孙,明日还要晨起带着下方一众庶弟祭祖拜岁,莫要惹了老太爷不快,还有知语轩这么多人去要是传了出去倒像是我们陆家出了事般!” 陆奕行还欲再言,陆夫人继续:“再者你不是翰林院还有差事未完吗?” 他缄默片刻,颔首道:“左氏这边劳烦母亲记挂。” 陆夫人笑:“你的媳妇儿我还能苛责了不成?来人,送少爷回院。” “是。” 眼瞧着陆奕行的背影在视野中消失,陆夫人的笑容瞬间敛下。 她压低声音:“你们怎么做事的?祠堂重地还能有人混入?!” 除夕之夜府里的主子们都在前堂守岁,后面的下人自然也有所懈怠。 “奴婢该死。” 婢子小厮乌泱泱跪了一片,陆夫人怒目哼声:“看管祠堂的都给我去领十板子!” 下人们瑟瑟发抖:“是,夫人。” ...... 如兰摸着左皙池滚烫的额头都快要急哭了,眼看着人都没了意识,可到了后半夜大夫才姗姗来迟,草草开了药方后又很快离去。 知语轩的主室只有若竹和如兰忙前忙后,左皙池半梦半醒地被喂了汤药,昏睡了整整一日才在第二日旁晚悠悠转醒。 “少夫人,您终于醒了!”如兰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见她睁眼泪珠又落了下来。 “我......”刚刚开口,左皙池就觉得嗓子一阵火辣辣的涩痛。 她皱眉,如兰连忙端来了水:“少夫人您喝点吧。” 温水入腹,左皙池声音嘶哑:“......我睡了几个时辰?” 若竹刚好端来熬好的汤药:“少夫人,现在已经是初一酉时了。” 初一、酉时? 她愣住,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 “少夫人您慢些!”如兰和若竹搀扶着她,给她披好外袍。 “初一酉时......岂不是已经过了祭祖的时辰......”左皙池张合没有血色的嘴唇,又看见那碗黝黑的汤药,心里一片荒芜。 她抄《女戒》晕了过去,所以得风寒的事已经被陆家人知道了,并且还错过了一年一度的祭祖。 思及此,左皙池头疼地按压太阳穴,如兰心疼地不得了:“少夫人,奴婢帮您按吧。” 她挡住如兰,艰难开口:“若竹,今日可有人寻我......?” 若竹一愣,欲言又止。 左皙池抬眼:“........说。” 若竹抿唇:“少爷......少爷他今日早间派人来问过......” “问什么?” “问少夫人可否......按时辰祭祖。” “少爷未免太不懂疼人了!”如兰再也忍不住,泪水又溢出来了,“少夫人拖着病体又是核账又是准备除夕夜宴,夜宴未能参加被罚在那冷冰冰的祠堂抄《女戒》不说,今儿个都见少夫人晕倒了就只记得祭——” “嘘!”若竹胳膊肘抵了抵如兰,“别乱说,少夫人是为陆家祈福自愿抄的佛经。” 左皙池眸光闪烁,对上若竹通红的眼,忽然就懂了。 是了,除夕夜宴整个陆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又怎么会在此当头给自己贤惠主母的名头留下个苛待儿媳的污点? 而陆奕行,哪里会不信自己的母亲? 左皙池觉得头疼得紧:“扶我躺下。” “是,少夫人。” 左皙池偏过头,本不觉委屈,可倏得想到千里之外刚打胜仗的那人。 她忽然眼眶发热:“明日的请安......去和母亲说我身子不适,去不了了。” ....... 浮云积雪,万里苍茫。 新年到来的洛京城解除了十五日的宵禁,是以,即便大雪纷飞,亦掩盖不住其中欢庆。 然而在这处欢愉的另一面,却是无尽森寒。 大理寺刑房。 飘荡着血腥味的甬道壁上火烛飘渺,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隐隐传来铁器碰撞的声响。 最内刑室中,男人挺拔的身姿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留下黑色的剪影,银丝镌绣的束带勾勒出精瘦的窄腰。 他手上把玩着皮鞭,半边银面具映出皮鞭倒刺占满了干涸血肉的倒影。 一名穿着囚服的肥胖男子被狱卒架着绑上刑架,他拼命挣扎,强作镇定地威胁:“你们敢抓我!我可是市舶提举司......” 话音未落,李子尧翻转手腕。 啪—— “啊!” 轻飘飘的一鞭迸出鲜血,那人眼球突出,从未感受过的剧痛一下子扯碎了他的理智。 “大人......大人,小的究竟犯了何事......”肥胖男子痛得涕泗横流。 向来养尊处优,怎么受得了这样的鞭笞? “哦?”李子尧拖长尾音,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丑态百出的男子。 “我......我没犯事......啊——”又是一鞭带下皮肉,肥胖男子痛到浑身肥肉抖动不止,掀不动的眼皮好像要随时晕死过去。 “嘉顺十三年到十五年间,福广来往船数千,市舶税收至少五十万两,而你们上呈的却是十万两,吏目大人,这是为何?” 此言一出,方才还在大喊大叫的市舶提举司吏目霎时噤了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慌乱:“这.......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官.......” 李子尧将鞭子扔给身后的狱卒,懒得再做提审活计:“来,给他好生回忆。” “是!” ....... 李子尧转身向外,伴随着黑靴踏地,尖锐刺耳的嚎叫与鞭笞的声音荡漾在整个刑室。 铁门开合,李子洛从隐匿中走出。 他长相与李子尧有三分相似,只不过一双眼睛却不似李子尧那般锐森,更多是沉稳温和。 李子洛抬眼看他:“阔别六年,我们李家早不是最初在洛京时的样子,你这样未免过于锋芒。” “提问罪犯,该是大理寺之责吧,少卿大人?”李子尧随意倚着墙面。 六年前他们二人因李太师之罪一同贬谪南疆,如今李子尧以赫赫军功荣光归京,嘉顺帝也借此机会恢复李家人的官职。 李太师拒了重回内阁的职务,李子洛重回大理寺,成了大理寺少卿。 “此前你人未归京,弹劾先到,已经将洛京搅得乱成一团。” “既如此,少卿大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李子洛无奈垂目:“市舶税纰漏颇大,若往上查必然牵连户部。” 陆奕行之父陆老爷正是户部尚书。 “怕了?”李子尧挑眉。 李子洛弯唇,没搭这言语:“殿下让我给你带句话。” “市舶提举司提举陪夫人进京省亲,而明日则是洛京中人去济源寺为来年祈福之日。” 李子尧直身往外走:“知道了。” “霁云,”李子洛正色问,“当真要如此得罪陆家?” “得罪?”李子尧笑意不达眼底,“不,是他们先惹得我。”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 4 章 天庆节期间,出嫁女儿依大燕律法可回娘家省亲一日,此前六年每年天庆节都是她最为忙碌之时,今年因病得空,左皙池难得有了省亲的空闲。 是以,翌日她们一行人很早就启了程,远远瞧着左府已经燃起了灯烛。 “少夫人,那是大夫人在等您吧!”如兰撩起车帘一角,看见了左府门口翘首以盼的妇人。 左皙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见左王氏正搓手哈气等着什么。 她自幼丧母,父亲入职工部,常年跟着祖父四处监督工期,甚少回家,是以,她在府中一直是跟着父亲的大哥一家生活的。 左王氏是父亲大嫂,亦是她的大婶母。 阔别多年,左皙池见着这一幕酸了眼睛。 还有人在记挂她吗? 她快速眨了眨眼睫,命车夫停了车。 “大婶母。” 听到呼唤左王氏一愣,遥见淡紫袄裙曳地,身披白绒披风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黛黛!”丘嬷嬷为左王氏撑着伞,忙上前来迎她。 黛黛是左皙池的小字。 听到熟悉的称呼,左皙池鼻尖更加酸涩。 她强忍下满腔莫名的委屈,在纷乱大雪中朝左王氏行了个礼:“黛黛给大婶母请安。” 左王氏红了眼,接过丘嬷嬷手头的伞,拉着她往里面走:“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进来暖和暖和。” “嗯。”左皙池点头,如兰、若竹左右簇拥着,一众人往室内走去。 将将过完年的左府尚且存留着灯笼红彩,然而府中却是格外的清净。 “黛黛啊,你爹这个人你也知道,现在那......揽月塔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他和你祖父啊日日宿在工部,除夕夜都没有回来过......”左王氏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解释。 左皙池点头,压下失望,轻声道:“谢谢婶母,我知道了。” 从刚刚回来只见左王氏的时候她便猜到了。 “八叔非要建那劳什子揽月塔,我们左家的名声都被败坏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娇媚的女声打断了清冷的肃静,来人一袭湘妃色雪缎袄裙,腰系五彩丝绣花结长穗。 满头青丝梳成未出阁女子的垂鬟分肖髻,翡翠镂空雕花簪于其中,赤金垂珠耳坠随着步调轻轻摇晃。 此人正是左皙池的堂姐,亦是左王氏的女儿,左芸。 “芸儿!”左王氏眼一瞪,“朝堂之事岂是你能瞎说的?” 谁人不知揽月塔是嘉顺帝为月贵妃挥霍巨资所建? 左家这般阿谀圣上,就是弃黎明百姓于不顾。 左芸揣着手头的汤婆子往里面走,看向左皙池,笑了:“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如果不是八叔,我们左家也不会落得个奸佞臣子的......” 左王氏蹙眉:“芸儿,你妹妹多年未归,你好生说话!” 左芸嗤了声,刻意抚了下发髻上的翡翠镂空雕花簪,露出腕上的镶金翡翠玉镯,坐到了左皙池身边,特地熏香一夜的袄裙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左皙池咬紧下唇,脸色发白,左王氏又警告了左芸一眼,恢复笑颜。 寒暄几句,左王氏试探问:“黛黛,听说小陆大人去年在翰林院又升了官,你也知道湛哥儿一向不好学,他学识渊博可否帮衬一二?” 左湛是左王氏的小儿子,今年才十六岁,不学无术,日日只想着斗蛐蛐,让左王氏很是头疼。 提及陆奕行,左皙池有些为难:“婶母……不是我不帮,郎君他向来无私,便是家中庶弟也未曾走过后门。” 左王氏脸色稍变:“他是你郎君,同床共枕多年,待你自然是会不一样的。” 同床共枕...... 左皙池想到昨日之事,攥紧了手掌:“婶母,我......” “她能帮什么?嫁去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也就陆少夫人的名头好听罢了。”左芸满不在乎道。 “芸儿。”左王氏蹙眉,“黛黛当年落水后难以生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事提起让左芸抚摸发簪的手一顿,硬是憋下了喉中的话。 “你姐姐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黛黛你体谅一下。”左王氏握住左皙池的手,“不过有个道理却是真的,这女人啊,在夫家就是要有个孩子傍身才稳妥,哪怕是个女儿......” “我一介妇人不懂朝廷的事,只是偶尔听你大伯父说,你爹还有老太爷现如今和陆家的关系......如今你膝下无子......陆家权势又大,左家很难啊......” 左皙池愣住:“因为......我吗?” 左王氏默认地顿了顿:“嫁入陆家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你既然无法生养,便多顺着婆家的脾气,为夫君纳妾,得他们欢喜,便好了。” 看左皙池脸色越来越白,左王氏愈发语重心长:“黛黛,我是把你当亲生女儿才说这些的,你也知道,若非当年的意外我们两家不会结亲......我们都希望你能在陆家过得好啊。” 左皙池双手紧紧揪着,下唇咬到泛白。 左王氏见是时候了,轻声道:“你可知你婆母素常喜欢些什么?” 左皙池抬眼:“母亲她......无非喜欢些高档首饰。” 陆夫人并非高门出身,父亲只是个四品官员,嫁入陆家最初也不受待见,好不容易熬成了一家主母,那些京中贵妇喜欢的东西她自是一样也不会落下。 左王氏笑得眼尾起了褶子:“这些东西我们左家也不缺,婶母在家日日也闲的无趣,你看能不能帮忙搭个线,让婶母......” “娘!”左芸终于看不下去了,“这是省亲还是巴结呢?我看还不如你亲自去陆家......” “闭嘴!”左王氏吼了声,左芸吓得一愣,“你要是早些嫁人何至——” 说到一半左王氏猛地意识到了不对,梗着脖子道:“你给我出去!” 左芸被训斥红了眼,提起裙摆便往外冲,身后的翠翠跟着忙不迭跑出去。 左芸愤懑离开,室内的氛围凝固下来。 左王氏再次握住左皙池的手,却被躲了过去。 左皙池强撑镇定:“......大婶母,今日也不早了,家中还有事务等着我去处理......” “.......这还没用午膳。” 左皙池打断左王氏的挽留:“大婶母,我先回去了。” ...... 左皙池上了回府的马车后便开始心不在焉,刚刚左王氏对她说的话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少夫人,方才大夫人竟然为您斥责了大小姐,当真快哉!”想到左芸气得不轻的模样,如兰就觉得痛快。 以前在左府的时候,每每遇事大小姐总是让自家少夫人顶罪,这次训斥左芸简直闻所未闻。 左皙池吐了口浊气,说了句含糊不明的话:“她们才是母女。” 如兰没听清:“少夫人您说什么?” “没什......” 然而话还没说完,马车忽然急停,左皙池猛地向前栽去。 “中军都督府查案,统统让开——” ........ 长街息壤,身着官服的道道官兵从中开出一条道。 “都督,是陆府的马车。”旭光道。 “嗯。”为首的男人黑瞳宛若鹰隼,冷冷扫视过那被压进一角的车帘,“继续前行。” “是。” ...... 左皙池被若竹勉强扶稳,她刚想撩起车帘,若竹忽地压住了她的指尖。 “少......少夫人,外面尘土飞扬,莫要迷了您的眼睛。”若竹吞吐道。 左皙池觉得奇怪,她出行一向带有帷帽,这点风沙算得了什么? 然而外面的动静很快远离,若竹扶她坐稳了身子,再瞧时早没了人影。 “少夫人,我们赶紧回府吧,若是迟了夫人怕是又要怪罪了。”如兰看了眼天色。 左皙池收回深思,点头。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让她再多想,马车悠悠往回走。 回了知语轩左皙池便屏退了所有人,连如兰和若竹都没有让进去伺候。 如兰不明白左芸被骂这样开心的事自家少夫人为何还在闷闷不乐,更不忍她独自伤心。 “如兰,你做什么去?”若竹一把拉住试探开门的如兰。 如兰:“我看少夫人心情不悦,她一个人憋坏了怎么办?” 若竹:“你这样闯进去就不怕少夫人不开心?” 如兰小声嘟囔:“不开心就罚我扫院子,或者打我几下也可以,反正我就是不愿意看少夫人难过......” “傻丫头。”若竹失笑,“少夫人何曾责罚过我们?” 左皙池性情温和,又常年寄居婶母膝下,养成了她不争不抢、忍气吞声的性子,除了对木匠活计感兴趣,其他事情都是任由左王氏安排,也因此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 只是左八爷醉心政事,很少管她,她又很容易知足,便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过下来了。 若非要说有谁可以让左皙池打破素常的平静,便只有...... “若竹,若竹?” 如兰叫了她好几声,若竹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如兰眯起眼往前凑过去:“你不对劲。” 若竹心口一跳:“我.......我怎么了?” 如兰虽然心思单纯藏不住话,但也不是个蠢的,方才只顾着注意左皙池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从左府离开后若竹的反应就很是离奇。 “你刚刚,为什么要拦住少夫人拉开车帘子?” “还不是因为风沙.......” “胡诌!”如兰抓住若竹的手往外拉了几步,“寻常怎么没见你说风沙大?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若竹为难地伸手挡在如兰嘴边:“你小点声。” “你是不是真的......” “刚刚路过的,是李家的那位。” 李家? 洛京还有哪个李家? 不对......李家人怎么会在洛京......? 若竹索性不再瞒她:“你可千万别告诉少夫人。” 如兰连连点头。 若竹压低声音:“还记得前段时间陆老太爷忽然卧病不起吗?就是因为朝堂上的事给气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听说和刚刚凯旋还朝被陛下亲命的中军都督府都督有关,那人还因军功被授镇国大将军的勋阶......正是六年前随父被贬谪的李家二郎。” 李家……二郎? 如兰张着嘴,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所以……今天在街上......” “就是他。” 若竹叹气:“少夫人......现在好不容易好好生活......” 时隔六年,这个名字再被提起,她们皆想到了很久之前那段极为沉重的往事。 而现如今只不过是听到了他打了胜仗的消息,少夫人便日日魂不守舍…… 如兰难得凝重,点头道:“我不会说的。” ...... 左皙池在桌案边发呆,左王氏的话在耳边挥散不去。 爹爹和祖父现在在朝堂上遇到了很多阻碍,而那些阻碍大都来自陆家,或者说是因为她...... 因为她没有孩子无法稳固地位,因为她没有生下陆家嫡曾孙受人轻贱。 左皙池咬着指节,明明炭火烧得很旺,她还是觉得很冷。 如果不是因为六年前在水里落了寒,现在也不至于像个......下不了蛋的母鸡? 想到这明里暗里听到很多次的形容,左皙池自嘲般笑了声,硬生生仰头憋回酸涩的泪意。 叩叩。 “少夫人,夫人让您去一趟沉香院。” 左皙池呼了口浊气:“知道了。” ....... 此前未大好的身子已经倦怠不堪,从左家回来没来得及用饭陆夫人便又遣人将她唤了去,一来一回,左皙池已经快要站不稳脚步。 “夫人,昨日钱府的夫人不是说她不久前也身子不爽,她的儿媳妇亲自去济源寺求了个平安符给她贴身戴着,后来竟是日日身子爽朗。”冯嬷嬷一边给陆夫人按着太阳穴,一边道。 “竟还有这等事?”陆夫人声音拔高,看了眼端站在眼前的左皙池,眉头皱的更紧,“唉,那是人家命好,得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儿,又是给他们家生了几个嫡孙,又是给婆母求符,哪像我们家......” “哎哟夫人可别想了,再想该更痛了。”冯嬷嬷心疼道。 左皙池拖着病体被叫来此处,哪里不懂这次把她叫来是为了什么。 她听着耳边愈渐难听的话,疲惫地闭上双眼:“是,儿媳明日便去济源寺为您求符。”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 5 章 翌日。 天还未亮,左皙池一行人就从陆府出发,然而到时山下依旧挤满了络绎不绝的人群。 济源寺自燕朝开国以来便矗立此处,从山脚到山顶寺庙由一千级台阶筑成。 传闻太.祖皇帝在时曾多次于新岁开年时徒步上山为国祈福,换得燕朝百年安宁。 也正因如此燕朝民间都传颂着‘徒步千阶,诚心方至,祈愿顺遂’的佳话,是以,百姓皆会在同样的新岁之初带着自己心中愿望去徒步爬那一千级台阶。 “少夫人,不如奴婢去求那平安符吧,这台阶委实太高了些。” 马车停于济源山下,如兰撩开车帘看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山脉,忧心忡忡。 陆夫人让左皙池来此处求符摆明了存心刁难于她。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好生陪着少夫人,这儿是带的干粮水袋。”若竹说。 如兰皱眉:“可是......” “好了。”左皙池望了二人一眼,“怎么还跟奔赴刑场一般?” 方才来时,这两人苦着脸酝酿一路了。 如兰快要哭出来:“少夫人,您自幼都没怎么出过远门,爬上这一遭,脚怕是都要磨坏了。” “是啊,这济源寺又有多少人能真的爬上去?万一......”若竹视线往外看去,只见那望不见尽头的台阶上,虽往上爬的人多,但往下走的也不少,皆是些半途放弃的人。 传闻一千台阶的尽头还有一片弥漫迷雾的丛林,树木层叠,遮云蔽日,即便是爬完了一千台阶也未必能寻到那座济源主寺。 否则,若当真那般容易,太.祖皇帝何至于有那般高的功德? 默默看着两人互相拉扯,左皙池叹了口气:“我且问你们,济源寺可是只有那主寺一座?” 如兰一愣:“自然不是,半山腰还有灵泉寺,庙会前面还有崇福寺......” 济源寺乃济源山主峰寺庙,然而并非人人都有那机缘寻到主寺,遂下方分散的其他寺庙则成了百姓最爱的去处。 “可是夫人不是让您去......” “笨!”若竹很快反应过来了左皙池的意思,“说的不过是去寺庙祈福,退一万步说,夫人口中的那位乡坤儿媳当真就是去的那济源主寺给自家婆母求的符?灵泉寺、崇福寺不也是济源寺下之一?” 左皙池勉强笑笑:“帷帽拿来。” 如兰眼前一亮:“好的少夫人!” ...... 济源山高耸入云,松树枝头的厚雪给整座山峰镀上白皑雪光,唯有山脚下庙会的红绸在北风中点缀不一样的色彩。 崇福寺位于庙会尽头的山脚下,小且冷清,相比于半山腰的灵泉寺,更像是早就被遗忘。 静室内静谧无声,唯有棋子落下的声音轻轻碰撞。 “济源主寺高深莫测,世人难寻,可又想向佛祖表明诚心,这半山腰的灵泉寺便成了最佳去处。” 燕桓说完那话,抬眼透过窗槛望向山巅朦胧的云雾。 崇福寺主殿供奉着释迦牟尼佛,下方蒲团上小沙弥排排团座,佛像后方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静室,而静室向西的那扇窗户正巧对着通往济源寺的一千阶梯。 “该你了。”李子尧落下一子,没有抬头。 燕桓无声轻笑:“就这么确定那位提举会带夫人来这处寺庙?” 稍微有点诚心也要去半山腰的灵泉寺吧。 李子尧:“此人身形肥胖,让他爬山不如让他去死。” 燕桓:“.......” “这样的人为何还非要求佛?” 李子尧:“博个爱妻之名,又不用出力,何乐而不为?” 市舶提举司的张提举本是白身,当年科举最终也止步于秀才,能有如今从五品官职全靠他京中岳父,今年陪妻子回京,自是到他表现的时候。 燕桓对他的知己知彼叹为观止:“你这趟去的仿佛不是南疆,而是福广。” 李子尧轻挑眉尾,忽然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他勾唇:“来了。” 与此同时,燕桓单手推开窗户缝隙,眼神倏然有些微妙。 他侧身给李子尧腾开视野,笑道:“是来了。” ....... 穿过古道,绿树丛林间,木鱼声飘渺。 如兰、若竹扶着左皙池下马车,帷帽的纱幔被轻风吹动,露出女子小巧白皙的下巴。 外头洒扫的小沙弥好久都没有见到外头来的香客,见状甚至忘了去寻主持,忙迎接上来。 “阿弥陀佛,敢问这位施主可是来上香?” 小沙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到如此窈窕的女子难免紧张,在心中已然念了无数遍清心咒。 “我们家夫人是来求平安符的。”如兰道。 小沙弥连连点头:“请诸位施主随我来。” 左皙池一行人被引进了佛堂,佛堂中氤氲着淡淡的檀木香,静心静雅的氛围使人不由自主地慢下了心神。 主持双手合十,朝左皙池弯腰:“阿弥陀佛。” “见过大师。”左皙池回之以礼,道出了自己的来意,“妾身今日前来是想为家中婆母求个平安符。” 顿了顿,她又道:“亦为妾身郎君求。” 若是回去陆夫人心血来潮想到陆奕行......多求一枚总是无错的。 主持面带笑意:“施主诚心,佛主自会庇佑。” 说罢,小沙弥递上香火,左皙池取下帷帽,撩起衣摆跪坐上眼前的蒲团,虔诚地拜了三拜。 若竹从袖中掏出银钱,作为请符开光的香火钱。 主持笑着收下,从内室取出两枚平安符,用三滴温水、三滴冷水为其洗身开光,又装入檀木匣。 左皙池双手接过匣子,道:“谢过大师。” “施主留步。”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主持忽而叫住了她们,“阿弥陀佛,施主似乎还未给自己求。” 左皙池愣住:“我也没什么......” 来这崇福寺本就是为了应付陆夫人,可面对主持真诚的眼睛,左皙池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方才来时她便注意到了,这座寺庙清净地紧,恐怕大多都是为了所谓‘诚心’去寻济源寺,或是半山腰的灵泉寺了罢。 所以好不容易见到活人,也让这位主持格外上心。 思及此,左皙池抿唇:“......大师,此处什么都可以求吗?” 主持笑意更甚:“自然可以。” 左皙池学着他的姿势双手合十。 垂眸的刹那,她脑袋中闪现过午夜梦回过无数次的少年的身影。 只是现如今,她有什么资格为他祈福? 南疆大捷,他那样厉害……也不需要自己的祈福。 思绪纷乱交织,她又想到左王氏的苦口婆心,以及爹爹的身不由己。 于是沉默许久,左皙池终于开了口:“妾身,想再求一枚送子符。”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 6 章 黑子在棋盘上滚动良久,最终平寂无声。 静室通往佛堂的直棂窗只可由内看外,燕桓收回视线,可身前哪还有刚刚的人影? 他摇了摇头,起身推开另一扇通往后院的门。 男子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玄青色大氅着身,于这片雪山之下更显寂寥。 燕桓走到他身后,问:“不等了?” “今日不会来了。”李子尧淡淡出声。 求佛讲究心诚,是以无论什么寺庙,皆是越早越好。 李子尧抬眼瞧见山巅浮动的云层慢慢遮过即将登顶的太阳。 在无人能见处,拢在袖中攥紧拳的手背上暴起条条青筋。 现在,已经迟了。 ...... 济源山脚,庙会。 集市熙熙攘攘,十里长街火树银花,各式叫卖声络绎不绝。 为期五日的济源庙会引得许多洛京人不远路程从城中前来。 乌泱泱的人群中,一身着淡绛色披风的女子面敷白纱,走两步便要扯一下纱幔边缘。 “翠翠,你说这样还会有人认出我来吗?”左芸满脸不放心。 “小姐放心,小姐的闺中好友现下应该正回娘家省亲,不会在这里,”翠翠环顾四周,“更不会有人认出来你的!” 左芸:“你闭嘴吧。” 翠翠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小姐......小姐,奴婢绝对没有说您成老姑娘了还没嫁人的意思!” 左芸:“.......” 她无声翻了个白眼,提着裙摆继续往熙攘的人群中挤去。 左湛不学无术,日日只知斗鸡玩鸟,偏生左王氏又对他寄予厚望,如何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儿子是个废柴的事实。 左芸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家卖时文的铺子。 “老板,这时文怎么卖?”她问。 摊贩吹嘘道:“姑娘可真是有眼力见,这可是最新的科举时文,嘉顺四年的状元可就是在我这摊子上买的......” “行了行了,直接说价。”左芸不耐烦地打断他。 摊贩环顾左右,见只有她和一个小丫鬟,狮子大开口道:“一两银子。” “一两?!”左芸提高声音,立马引得周围数道视线投来。 要知道她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二两银子! 摊贩转动眼珠,从她手中抽走时文:“爱买就买不买拉倒。” 左芸眼巴巴地看着被拿走的时文,一咬牙:“翠翠,付钱!” 翠翠忙掏出钱袋,摊贩两眼放光,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晃过。 “抓贼啊!”翠翠大喊一声,左芸心口咯噔一跳,手头的一两银子转眼不翼而飞。 人山人海的街道霎时间鸡飞狗跳,左芸面上的白纱不知何时被人扯掉。 “少夫人,前面好像有人抓贼。” 马车寸步难移,如兰往外看,忽然瞪大了眼:“那位好像是大小姐!” 左皙池摸着匣子的手一顿,将将抬眼,忽见人影直直撞了上来。 “快停车!”若竹大叫。 马匹被惊得直往前冲,左皙池重重地摔到车壁,手中装有平安符的匣子从车窗掉到了车外。 “让开让开!快让开!”马车失控,百姓尖叫连连。 就在此时,四枚石子划破虚空,马匹四肢受击跪地,车夫眼疾手快地解开缰绳,车厢与马匹骤离,堪堪停在长街中央。 车厢内,三人狼狈不堪地歪斜着,左皙池因惊吓脸色发白,发髻松了大半。 “少夫人您没事吧?”如兰赶忙爬起来。 左皙池呆滞摇头,忽然发现怀中空空:“糟了!刚刚求的符......” “敢问这匣子可是姑娘的?”外面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左皙池微惊,想到自己此时衣冠不整,忙拾起地上的帷帽戴好后将车帘撩起一条缝。 视线所及是白衣男子举起的袖口,此人骨指修长如玉,手中捏着自己的匣子,不见其人便能猜出其气度非凡。 “......多谢公子,妾身仪容不雅,便不当面道谢了。”左皙池抿唇,若竹忙下车去接那人的匣子。 可这一看就不得了,白衣男子腰间赫赫令牌已然清晰地昭示了他的身份。 “......端王殿下。”若竹大骇跪下,此言既出,围观百姓皆惊愕不已,下一瞬乌泱泱跪了一地。 燕桓无奈咳了声,侧目只见方才还有人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人......跑得比出手还快。 “起来吧,本王不过随意游行,尔等无需拘束。”他声音清润,自带令人松快的语调。 又见被暗卫掣肘的小贼:“是何人钱财被偷?” 小贼吓得魂都快飞了,他不过是想趁乱捞点饭钱,哪知这端王殿下会出现在此处? 左芸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还是翠翠拉了她几把才回过神来。 端王燕桓,乃当今圣上最小的儿子,排名十六,生得玉树临风,行事风流不羁,虽在朝堂上没什么名号,却因其俊美容貌,又无正妻,是洛京待嫁闺中许多少女的心之所向。 “翠翠,你快看我发髻歪了没有,早上的妆面可还齐整?” 左芸手忙脚乱,只恨今日出门没有穿自己那件湘妃色雪缎袄裙,没戴那只翡翠镂空雕花簪、镶金翡翠玉镯和那对赤金垂珠耳坠。 许久没得到回应,燕桓摆了摆手:“送官府去罢。” “等等!”左芸终于收整好自己,移动莲步朝他福身,压低嗓子,“是小女用来买时文的一两银子被这贼人夺了去.......” 燕桓眯起眼:“什么时文卖一两银子?” 语落,卖时文的小摊贩冷汗淋漓。 左芸一愣,似是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说是......嘉顺四年状元用过的时文......” 小摊贩:“........” 这蠢笨至极的大小姐! 燕桓握拳抵唇,似是想笑:“看来这儿还能再抓个坑蒙拐骗的商贩。” 小摊贩一下子就软倒在地,官兵恰好赶到,扣押了贼人和商贩后围观众人便被遣散。 燕桓既已亮明身份,左皙池自然不可再同方才那般无礼。 她勉强收拾好自己仪容,戴着帷帽下了马车:“多谢端王殿下相助。” “陆少夫人客气。”燕桓微微躬身,“少夫人马车恐怕用不了了,恰好在下堂弟在附近陪同妻子祈福,可顺道带夫人回府。” 左皙池拒绝的话还没开口,悠远的车铃忽而传来。 长街尽头,两匹枣骝马稳稳拉着马车悠悠驰来,红楠木车身上‘燕’字显赫,四周在金芒的照耀下贵气十足。 正是燕桓堂弟,镇南王世子燕云驰。 “黛黛?”车架停稳,一身着杨妃色绣花裙衫的女子探出头。 她脸型圆润,额头饱满,顶着一张酷似少女的娃娃脸,却小腹隆起,明显是有孕的模样。 “慢点。”身后男人粗粝的手掌护住她的腰身。 楚星儿朝后娇俏一笑:“夫君,没事的啦!” 左皙池愣了愣,才认出那是自己很多年前的闺中好友,光禄寺卿之女楚星儿。 她嫁入陆府的同年,楚星儿便许给了镇南王世子,远嫁去了南疆。 “星儿。”见到旧友,左皙池脸上露出了些笑意。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燕云驰,男人身形宽大,五官俊逸硬朗,浑身上下散发的冷肃让人望而却步。 楚星儿挺着肚子:“夫君,你出来骑马吧,我要和黛黛叙叙旧。” 如此大胆的话让左皙池眉心一跳,唯恐燕云驰发怒,却见那人弯腰出马车,翻身上了马背。 左皙池:“......” 燕桓迎上去和燕云驰交谈,方才左芸在的地方早已没有踪影。 车帘放下,楚星儿满脸欣喜地拉过左皙池的手:“真的是你!我正愁不知寻什么由头去陆府见你呢!” 左皙池看向她的小腹:“几个月了?” 楚星儿摸着肚子满脸慈爱:“五个月了,从南疆出发的时候才三个多月呢,若非路途遥远,家中的两个小家伙太小,便一道带回来见见他们的干娘了。” 嫁去南疆的六年间,楚星儿为燕云驰孕育一子一女,腹中正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 这些年楚星儿与左皙池断断续续有些书信来往,这些事情她也是知晓的。 见她幸福,左皙池难得松快了些:“今年怎么有时间回京?” 楚星儿:“早些年便想,奈何边疆战事不太平,云驰时刻备战,今年打退了南夷,便一刻不停地想要回来见见父亲和母亲,恰巧云驰的妹妹,我那小姑嫁给了李少卿......也就是李家长孙,他们家这不是因李子尧军功回京了吗,顺道一起看看......” 楚星儿没察觉她的僵硬,宽慰道:“但你别怕,他这次就算回来也动不了你的,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陆家的少夫人!” 左皙池心跳滞涩,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回来了?”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 7 章 这下轮到楚星儿愣住了。 李子尧回京可是引起了整个洛京城的轰动,还未到都城便在朝堂搅动风云...... “黛黛,你......不知道他回来了?”楚星儿试探开口。 左皙池摇头,喃喃道:“……我只知道他打了胜仗。” 她深居后院,陆奕行从不跟她多说废话,能知晓那捷报还是听陆夫人闲谈的结果,至于他有没有回到洛京,从未有人同她讲过。 楚星儿见她仿佛抽了魂的样子,缄默许久。 也是,李子尧毕竟奉的密令,回来时间不长,她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左皙池脑袋乱得厉害,这么多年,她早知他在南疆,却在与楚星儿为数不多的来信中提也没提过一次。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以为过了六年就会波澜不惊,但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毅力。 此前听闻捷报还能暂且收敛,可现下不过是听到了他回来的消息,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就有了松动的痕迹。 所以现在……他们正处在同一座城池之下吗? 良久,她强作镇定问了句废话:“他还好吗?” “他自然是好的,倒是你.......” 左皙池勉强一笑:“我……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楚星儿担忧地瞧着她,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李家当年被贬谪南疆,去的便是镇南王封地所在......” 六年前,李太师因揽月塔一事触怒圣上,嘉顺帝一怒之下将当时还是内阁首辅的李太师一家贬谪南疆,因此一事,朝堂风云变幻,曾为太保的陆老太爷一跃而上,成了新晋首辅,自此,李家在朝中再无人敢提及。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家不可能东山再起时,李子尧悄无声息地入了镇南军,并于短短数年成了一方军将。 后来南夷再犯,他率八千轻骑兵侧绕南夷王庭,所向披靡,凡到之处‘燕’字军旗势不可挡。 二十四岁的年纪便有此将帅之功,并将困扰大燕多年的心腹大患湮灭,民心所向,嘉顺帝大悦,故以缅怀李太师曾为帝师的情分做由,李家顺势荣光归京。 如今的李子尧乃陛下亲封镇国大将军,并位及正一品中军都督府都督,独揽大权,势倾朝野。 “......云驰自幼随镇南王在军营历练,他说从未见过李都督这般狠绝晓勇之人,他心悦诚服。” 燕云驰是皇家人,又生在边关,更是随父从戎,其眼光颇高,能得他这样一句话已经足够证明李子尧的智谋在其眼中分量。 左皙池静静地听着楚星儿讲述,手掌慢慢攥紧成拳。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地还要厉害。 是啊,这才是李子尧。 “黛黛、黛黛?”楚星儿叫了好几声,左皙池才回过神来。 “......星儿,谢谢你。”她弯唇,浅色剔透的瞳仁中荡漾起淡淡的忧愁。 楚星儿垮下了脸:“黛黛,你是不是还......” “没有。” 左皙池咬住下唇,嘴角扯了抹牵强的弧度:“我挺好的。” 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鲜少有人知道,就连楚星儿都不知内幕。 他们只知在李家被迁怒的前夕,左家像是有所预料,急忙将左皙池嫁入了陆府,别说三媒六聘,就连该由出嫁娘子绣的嫁衣都是借的旁人应付的。 外人都道左家趋炎附势,拦下揽月塔建筑的功劳后,匆忙地毁了与李家二郎的婚约,唯恐受到波及。 楚星儿自是不信这些说词,可瞧着左皙池的模样,她也不忍再继续问下去,鼓着腮帮子道:“黛黛,我永远站你这边的,若是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左皙池被她娇憨的神情逗笑了:“好。” ...... 马车悠悠行驶,很快便到了陆府门口,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回到知语轩后,左皙池又忆起方才与楚星儿的交谈。 从前得知她远嫁南疆时,左皙池本还很是担忧,那方风土人情与洛京南辕北辙,镇南世子还是武将出身,恐不会怜香惜玉,可今日一见她都已为人母却还不失少女娇俏,左皙池便知道她一定嫁对了人。 她为楚星儿的幸福高兴,却又想到刚刚谈及之人,笑意慢慢消散。 左皙池推开窗槛,冷风拂面,她呆呆地望着外面渐沉的暮色。 不可以再想了。 ....... 翌日,左皙池趁着晨省的当头将平安符送去了沉香院,陆夫人本还准备找茬,若竹及时拿出了那枚一道给陆奕行求的平安符这才作罢。 想起还有几日就要到的上元家宴,左皙池翻开名册一一核对。 “给郎君的那枚平安符送去了吗?” “早早的就送去了,少爷见到定会明白夫人的一片真心!” 左皙池没有搭话。 “少夫人,这送子符要奴婢挂起来吗?”如兰边收拾东西边问。 “随你挂。” 如兰龇牙笑了笑:“那奴婢挂床头了,奴婢前些日子听院子里的老嬷嬷说,这求来的送子符挂在夫妻床头日日吸收男子阳气便可......” 如兰忽觉说错了话,左皙池头也没抬:“这些话也就能骗骗你。” 如兰悻悻吐舌,若竹走进来:“少夫人,刚刚夫人处传来消息,说今年不办上元家宴了。” 刚核对完大半名册的左皙池:“……” 陆夫人这又是在......? “为何?”她问。 若竹欲言又止:“......说是陛下在宫中宴请百官,要为.......镇南世子接洗风尘。” 她说的吞吞吐吐,左皙池拧眉沉思,又见若竹、如兰互相闪躲的眼,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为镇国大将军吧。” 若竹、如兰猛怔,左皙池放下笔杆站了起来:“我知道他回来了,你们也不用瞒我。” 那日和楚星儿闲谈,这两人跟在马车外,自是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 “少夫人,奴婢们是怕您......” “怕我什么?寻死腻活?” 若竹与如兰的脸色一下变得很是难看。 左皙池垂眸敛目:“去把敕命服饰拿出来晾晒吧。” 陆奕行官在翰林,乃正六品朝廷命官,嘉顺帝敬重文臣,陆老太爷又是三公之一,左皙池作为陆奕行的正妻,自然也有敕命在身,出席宫宴定要穿正服。 若竹、如兰对视一眼:“是。” ...... 上元节,陆府。 忙碌了整个休沐时节的陆奕行终于回了府,他立于知语轩外,听到里面主仆打趣的谈笑声。 室内。 左皙池想到今晚的接尘宴有些心不在焉。 如兰逗她笑:“少夫人生得真好看!合该多穿戴金银,少爷见了定是移不开眼!” “别乱说话。”左皙池瞥她一眼。 若竹跟着打趣:“如兰哪里乱说了?从前我们少夫人未出阁时,不过是在那赏花宴上露了个面,若非八爷挡着,恐怕前来提亲的媒婆门槛都要踏破了!” 左皙池懒得和她们贫嘴,扶了把头顶的三珠翟冠。 她从前甚少出席这般宴席,自然也很少穿这敕命盛装,今日穿起只觉哪里都不舒服。 如兰扶左皙池起身:“就是就是,要奴婢说,少夫人只要略施小计,还怕少爷被赵氏那小野花迷了.......” 主仆三人骤然顿住,只见陆奕行不知在院门口站了多久。 “......郎君。”左皙池攥紧手掌,朝他福了福身。 陆奕行冷眼望着她,眼前女子肌肤胜雪,略施粉黛的容颜绝尘于世,她身着六品敕命的练鹊纹云霞,梅花垂珠耳坠因福身而轻轻攒动。 他凝视半响,忽而想到下人送来的那枚平安符,眉头不自主地皱起。 左皙池心中直打鼓,方才如兰、若竹的调笑定是被他听见了。 他这样恪守规矩的人一定不会容忍...... “嗯。”陆奕行颔首,“走罢。” 左皙池怔忪,见他好似真的在等自己,愣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从前都不屑于踏步知语轩的人今日怎会......? 良久没听到动静,他侧目:“还要我等你多久?” 这才是陆奕行该说的话。 “是。”左皙池呼了口气,拎着裙摆跟上了他的脚步。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 8 章 洛京中对陆家这对年轻的夫妻揣测颇多。 有人说他们貌合神离,也有人说他们琴瑟和鸣,无非就是因为六年前那仓促蹊跷的姻亲。 李子尧乃先首辅之孙,大燕最年轻的状元,在朝夕之间因父罪贬谪,无情的少女为利益急忙另嫁,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这桩风流韵事亦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去经年,当初惨遭背弃的少年已身负军功赫赫归来,而这段往事中的另两位主人公亦会出席今日宴会。 如此种种,已经足够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听说了吗?今日小陆大人是带着夫人一起来的。” “这位小陆夫人六年无所出,据说夫妻二人早就离心,若不是左家正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恐怕早就和离了!” “是了,我可是听说小陆大人膝下庶长子都有四岁了......” “瞎说什么呢?谁家里还没几房姬妾了,你们没有?正妻就是正妻,要是我说小陆大人没有因七出之罪休了她,便是极大的宠爱了!” “就是,陆家光明伟正,根本不屑于和左家那种趋炎附势的奸佞之臣结亲,小陆大人当真是情深意笃.......” ....... 围聚在太和殿前的诸位官员相互攀谈,直至陆家马车到来,众人噤声。 左皙池忽然懂了陆奕行今日为何破天荒地在知语轩等她一道出行。 原是为了不落个夫妻离心的闲话。 毕竟他现在位居翰林,离翰林学士只差一步之遥,若因这些风言风语被言官申饬,就是得不偿失了。 马车停下,端坐在一侧的陆奕行目不斜视,他先下了马车。 左皙池亦十分上道地提着裙摆下车,状似亲昵地站到了他身侧。 她的亲近让陆奕行多看了她一眼:“你且先随宫婢去女席,稍后会有人带你们一道入席。” 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大燕朝律森严,寻常宴席皆分了男女,然而今日虽名为接尘宴,可谁人都知那宴会主角尚未娶妻,此番各家皆带有未出阁的女儿前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郎君。”左皙池盈盈福身,随着宫婢到了隔壁女席。 太和殿为皇宫举行大型仪式的地方,如新帝登基、册封皇后、命将出征等于燕朝大事,而能在此处设立接尘宴,足够看出嘉顺帝对李子尧以及李家的重视。 是以,此番宴席,凡是有诰命敕命在身的命妇皆盛装出席,唯恐失了礼数。 陆老爷是户部尚书,正二品官职,陆夫人自也跟着被册为二品诰命,见她来,一众命妇都围上去阿谀谄媚,陆夫人对此很是受用,被簇拥在中间,左皙池也借此当头默默退到了角落。 “小陆夫人怎得在此处,莫不是被婆母赶出来了?” 另一边,同样被簇拥在年轻女子中间的孙世子妃满脸不屑道。 “世子妃。”左皙池微微福身以示礼数。 她身为敕命,遇见王公贵族自是要行礼,再者,她也不太想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 然而孙世子妃很明显不买她的账。 她上下打量左皙池,就算已为人妇其美貌亦不减当年分毫,孙世子妃眼里的妒忌一闪而过。 就算被天之骄子喜欢过又如何?生得貌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比她地位低下! “这就是你对本世子妃的态度?”孙世子妃趾高气昂。 “妾身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孙世子妃染了丹蔻的手指轻扶鬓角,“莫不是嫁了陆府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寻常姐妹了?” 洛京贵女是一个圈,这些与左皙池同岁的女子,自是从未出阁开始便在闺中互相走动。 左皙池向来不喜欢参与这些虚与委蛇的交际,但这并不代表她们注意不到她。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满身恣意又桀骜,几乎是在场所有人当时的梦中情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眼里只有左皙池,而左皙池本人还不以为意,甚至还在李家遭难时毁了婚约去攀附陆家。 “孙姐姐莫不是忘了,陆少夫人六年无所出,恐怕就快要被休了吧!”一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开口,立马引得一众女子讥笑。 左皙池蓦地咬住下唇。 “可别带陆家了,左家奸贼做派,光风霁月的小陆大人怕是提一句就觉得晦气吧——” “哈哈哈哈........” 左皙池银牙紧咬,忽而,她注意到孙世子妃拨弄翟冠的手。 “若我没记错,”她吸了口气 ,“在场除了世子妃,其他人皆应敬我一声敕命夫人罢?” 那女子脸色突变。 左皙池虽是个六品敕命,可在一众命妇中却是最年轻的存在。 毕竟如陆奕行这样年岁的大部分儿郎,除去孙世子妃这样家族有爵位,其他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官职都没有,更枉论六品官。 “......不敢。”刚刚开口的女子面色僵硬,不情不愿福身,“妾身见过敕命夫人。” 其他女子熙熙攘攘地跟着行礼,孙世子妃的气焰瞬间被灭了大半:“你——” 左皙池揪紧手掌,强撑镇定:“世子妃若无旁的事,妾身便退下了。” “你给我站住!”孙世子妃气得直往前走,“不过就是个生不了孩子的废物,我且看你能嚣张到几时啊——” 刺啦的一声,整个女席瞬间安静。 左皙池一惊,不知何时到她身前的左芸故作惊叹地收回了脚:“对不住啊世子妃,您的衣摆不小心到我脚下了。” “你、你......”孙世子妃捏着自己被扯破的裙摆,气得直抖。 “世子妃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我这一介小女计较吧。”左芸故作为难地抚摸鬓角,露出腕上的镶金翡翠玉镯。 “......你放肆!”孙世子妃憋了半响,看着她未出阁的发髻忽然恢复了理智,“我道是谁,原是左家那个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啊,你们说,这同样都是左家的女儿,怎得嫡孙女还不必上庶出孙女呢?!” 左皙池的父亲排行八,是左老太爷庶出的儿子,而左芸则是老太爷嫡子的女儿。 左芸气笑了:“您看着挺香的,嘴怎么这么臭呢?” 孙世子妃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婢女挡在身前,她扬起下巴:“本世子妃说错了吗?不会吧,不会真的还有人在做梦当王妃吧!” 语落,诸位女子齐齐发笑。 左芸比左皙池大几个月,今年也是二十有二的年纪,却一直没有嫁人。 传闻多年前嘉顺帝一句要将她许配给端王的戏言,后来这事不了了之,左芸没有出嫁,世人则都说是她还在等端王殿下。 “我大燕朝女子凡是过十六未嫁人者都要向朝廷缴纳税款,左大小姐,你的月例还够吗?”孙世子妃满眼得意,戳别人痛楚她最是在行。 “哈哈哈......” “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家男人吧,听说前不久又在春楼闹事,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被兵马司的人当成地痞流氓抓进牢里了吧?” 左芸也不是个善茬,越说越起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赎人花了不少银子吧?就是不知道永安侯这种没落侯爵家中可还有闲暇银两?还能赎几次啊?” 孙世子妃再次哽住,染了丹蔻的手指指着她直抖:“你!” “我什么?”左芸甚至凑了上去。 孙世子妃憋得满脸通红:“......我可是侯府的世子妃!你们这般以下犯上本世子妃定要你们好看!” “是吗?” 就在此时,楚星儿挺着肚子从外走来,一张娃娃脸上满是冷漠:“不知我这王族的世子妃可也要跟着好看?” 孙世子妃脸色煞白,若说方才她仗着自己是侯府的儿媳还有底气,可眼前这位却是那兵权大握的镇南王世子妃。 “妾身参见镇安世子妃。” “妾身参见镇安世子妃。” ....... 孙世子妃不情不愿地跟着行礼,但更害怕真的得罪了楚星儿,届时她恐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楚星儿板着脸:“还杵在这作甚?” 孙世子妃敢怒不敢言,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妾身告退。” 乌泱泱的一众人散开,楚星儿将左皙池拉到身后打量:“你可有被她们欺负了?” 她因有孕贪睡了一会便来得迟,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吓得她以为是左皙池出了什么事。 左皙池摇头,担忧道:“我没事,倒是你,走这么快也不怕动了胎气。” 楚星儿吐了吐舌头,丝毫不见方才严肃:“没事,这孩子结实。” 左皙池:“.......” 左芸双手环胸看了会她们两姊妹情深,上下打量了左皙池的敕命服饰,凉凉道:“陆少夫人,看来你过得不错嘛。” 左皙池看了眼她,虽然因为一些旧事,她并不喜欢左芸,但方才她确实是为自己出了头。 “谢.......” “不情不愿地装给谁看呢?”左芸打断她,嗤了声,“被这种货色欺负你可真是丢我们左家的人。” 楚星儿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的!” 左芸提高音量:“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 楚星儿鼓起腮帮子:“你这人简直.......” “我什么?”左芸扫了眼她挺着的肚子,“我劝你别和我吵,不然这孩子怕就不结实了。” 一个诰命一个敕命又如何? 她今天可是穿了湘妃色雪缎袄裙,戴了翡翠镂空雕花簪、赤金垂珠耳坠和镶金翡翠玉镯—— 再战一场也丝毫不输的好吗! 楚星儿:“??” 左皙池:“.......”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 9 章 刚刚这边的一幕自然也落到了陆夫人等人眼中。 只是陆夫人不动,其他人也跟着不敢动,侯夫人看着自家儿媳如跳梁小丑的样子气得脸都绿了,好不容易准备上前,又来个镇南世子妃,她们这些年长的竟一个个被小辈名头压着。 陆夫人冷眼瞧着,等众人散了才移开视线,丝毫没有要帮衬的意图。 好在此时外头太监传来了去太和殿的旨意,陆夫人率先走在前头,其他人才跟着陆续出去。 左王氏缩在后面脸都吓白了,在无人注意的当头将左芸猛地往后一拉。 “你将才是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宴席?” 左芸淡淡道:“知道,给镇国大将军的接尘宴。” 左王氏怒斥:“何止接尘宴?寻常宴席都是男女分席,此番很明显就是为了给那位李都督寻门亲事!刚刚的那群夫人见着了吗?家里未出阁的女儿就连未及笄的都带来了!” 左芸觉得好笑:“和我有什么关系,娘,你不会还想着去攀附李子尧吧?” 左王氏吓得一跳:“你怎可直呼都督的名讳?” 左芸无语。 左王氏想到左皙池,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傻丫头,从前李都督就是跟咱们家定的亲事,你和黛黛一起长大......” 左芸变了脸色:“我才不会要她的男人。” “什么她的男人?没羞没臊的,黛黛早就嫁给了小陆大人!” 左王氏气道:“......不是李都督也行,今儿个各家未婚儿郎也会来,你看看你方才那跋扈的样子,说不定刚刚那群命妇里面就有你未来的婆母,真是......” 左芸不想再说,眼瞧偏殿已经没人了,她径直往外走。 “左芸!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娘,嫁人就一定会快乐吗?”左芸转头问。 左王氏莫名其妙:“什么快不快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湛哥儿想想,你若是嫁了个好人家.......” 熟悉的说词让左芸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左王氏继续说着自己的盘算:“今儿个端王殿下也会赴宴,虽说此前是戏言,但也是陛下开的口,说不定还能.......” “娘!”左芸猛顿脚步,不自主想到那日长街上匆匆一瞥光风霁月的男子。 反观一旁自己母亲还在盘算,她忽觉恶心。 左芸一字一顿:“我、不、嫁、人!” 左王氏气急:“你这孩子!” ...... 左皙池和楚星儿结伴而行,二人说了些闺中话,直至太和殿前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陆奕行虽在同龄男儿中已是出类拔萃,但毕竟只在六品,是以,他们的位置在大殿靠后。 眼前官员颇多,左皙池作为女眷坐在陆奕行稍后方,他身形高大,为她挡住了不少视线,自然也包括在最前方一品官员的位置。 她脊梁弯下,暗松了口气。 陆奕行侧目:“累了?” 左皙池一愣,紧接着又听他道:“今日陛下、皇后、月贵妃都会到场,不可失礼。” 原来是在提醒她仪态端庄。 “是。”左皙池挺直腰背,与此同时掌印太监尖锐的传唤响起。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月贵妃娘娘驾到——” ....... 百官齐齐起身,恭贺声响彻太和殿。 “众爱卿免礼。”嘉顺帝一步步坐到大殿最中间。 左皙池视线往上,第一眼便见到了嘉顺帝左下手边,与皇后并排的皇妃。 那女子一袭茜色织金锦广陵月华裙,眸若清波流盼,低垂鬓发斜插点翠镶金桃花簪。 即便是隔了大半个太和殿,左皙池依旧能在这只此遥遥一眼中感受到那女子的倾城绝色。 想必这便是那位宠冠六宫的月贵妃。 当真美得不可方物,难怪陛下不惜与朝臣对抗,斥巨资为她建筑揽月塔。 嘉顺帝说些了恭贺的话,引得一众朝臣附和,左皙池默默地垂着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今日宴会的主角是李子尧,就注定她无法置身事外。 “李都督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知京中可有心仪之人啊?”宋太傅摸着花白的胡子。 他曾与李太师、陆首辅并为三公,现下李太师不愿入朝,陆首辅膝下又无待嫁女儿,论资历辈分,朝中恐怕再无比宋家还能配得上李子尧这逸群之才。 他身后的小孙女稍稍看了眼对面的男人,迅速娇羞地埋下了脑袋。 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便封勋又执掌都督府,已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太傅说的有理,李爱卿,今日本就是给你的接尘宴,若是瞧上了哪家女儿,朕今日便给你做主!”嘉顺帝显然心情不错,大手一挥便是赐婚之言。 殿下众人皆是一惊。 非皇室宗亲能得天子赐婚实乃极大的恩典!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向与陆首辅几乎平坐的男子身上。 “多谢陛下。”李子尧不徐不疾,左半边银白面具下狭长的凤眸看不清情绪,“奈何臣面容有损,不便耽误良家女子。” 左皙池揪紧了手帕,卷长的睫毛扑簌不止。 男人明明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他语调低沉,平稳到不到丝毫波动,与多年前少年张扬完全不同。 听李子尧这话诸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说他公然拒绝陛下赐婚,就说这颜面有损...... 那人一袭玄青色银丝暗纹蟒袍,腰间束着同色金纹宽边玉带勾勒出他挺拔身姿,墨发由玉冠高束,未曾被面具遮掩的五官棱角分明,俊美绝伦。 “李都督当真自谦哈哈哈......” 明晃晃的拒绝让先开头的宋太傅硬着头皮干笑几声。 尴尬之际,终于有人接下了话。 “都督文武双全,又为我大燕解决了多年外患,实为我燕朝人中龙虎,能被都督看中是那姑娘几百年修来的福分!若她觉得贻误,则是自己不知好歹!” 开口的是个京中武将,对李子尧颇为敬畏。 武将直肠子说话,在座的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事者听那话外之意已经小声议论起来。 谁人不知六年前李家被贬谪前李子尧尚且还有婚约在身? 而那‘不知好歹’之人,此时正以陆家少夫人的名号坐在殿内。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女。”方才下不来台的宋太傅冷哼一声,留下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朝中政党或许分为很多派,然而在唾弃左家趋炎附势,搜刮民脂民膏修筑揽月塔一事上都颇有默契地站成一队。 大燕国库贫瘠,地方常年闹灾,边疆饱受战火纷扰,六年前,嘉顺帝忽然决议为月贵妃修筑揽月宫。 宫殿纷奢,如若大肆挥财必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朝臣谏言不断,先户部尚书首当其冲,却因以下犯上之罪诛灭九族,先首辅李老太爷携其余朝臣据理力争。 而就在此时,主管工部的左老太爷忽然以‘圆明朗彻,普照众生’为题,主张建揽月塔。 帝大悦,左家以此得名得利,甚至转头就将明明和李家有婚约的女儿嫁入陆府,李家因此惨遭贬谪。 “哼,奸佞之臣,人人诛之。”忽有官员小声开口,高位之人许是听不见,然而下方诸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闻左氏嫁入陆家六年无子,这便是天谴报应?” “也是陆首辅家教森严,世代忠良,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若是我家,早就给休了........” “真是难为小陆大人日夜面对这样一个生不出......” 一直静默的左老太爷波澜不惊,在他右手的左八爷担忧地屈起手指。 方才被楚星儿呛了的孙世子妃见状心情好了不少,就在她怡然自得地抚摸鬓角时,余光忽地扫见坐在自己身侧的孙世子直勾勾地盯着左皙池。 她脸色大变,狠狠地拉了人一把。 数不清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大殿后侧瞟,那是六品官员及其敕命夫人所在处。 陆奕行抬头,视线在半空中与李子尧慵懒的眸子相撞。 只见那人执起酒盏,挑衅般举了杯。 陆奕行面色骤沉。 然而秉持着良好的修养,他很快恢复了正常。 陆夫人隔着人群瞪了左皙池一眼,陆老太爷向上传了个眼色。 “陛下,这姻缘之事不可强求,李都督这般人中龙凤岂是普通女子能配得上?”陆皇后笑着转移话题,“太子除夕前夜便赶往河城督察水利,还望陛下莫要责怪太子无法赴宴。” 一语既说明了太子为国事未曾休沐,亦巧妙圆回了陆家语境劣势。 果不其然,嘉顺帝听言蹙起了眉:“太子辛苦。” 一来一往间话头转向国事,嘉顺帝又多褒奖了几句太子贤能。 左下手的月贵妃捻起玉盏,看了眼陆皇后,丝毫不给面子地嗤了声。 陆皇后脸色未变,依旧笑得端庄:“为国为民,这是太子之责。” 嘉顺帝满意点头,又听陆皇后道:“说到婚事,端王今年也二十有六了,还未有正妃,陛下可要借此考虑一下?” 嘉顺帝眉心一拧,若非被提醒,他都忘了这个只知玩乐的幺儿。 陆皇后含笑继续道:“臣妾记得多年前陛下说过要将左家嫡孙女赐给桓儿......据说这位姑娘还未曾嫁人,莫不是在等桓儿?” 接连几声桓儿让燕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陆家娶了左家女子刚被众人鄙夷,现下摆明是要拉他下水。 “母后此言差矣,方才不还说姻缘之事不可强求,这又是作何?”燕桓笑得浪荡,“比起娶妻,儿臣更喜欢此前大皇兄送给儿臣的美姬。” 他口中的大皇兄正是陆皇后诞下的皇长子燕旭,亦是当今太子。 嘉顺帝瞪了眼一副浪子模样的燕桓:“还不跟你皇兄们学着些!真是.......”丢人现眼! “父皇息怒,十六弟年纪轻,等再大几岁便知安稳了。”一直静默的九皇子睿王笑着开口,“此前儿臣从西域得了好酒,今日特给父皇送上。” 太监端来酒盏,月贵妃识趣地倾身斟酒。 嘉顺帝俯视女子秀美绝尘的容颜,火气小了不少。 一场祥和的气氛因提起燕桓草草结束。 话头被引开,后来又说了什么左皙池已经听不清。 她头埋到胸口如坐针毡,下唇咬到泛白,手中的手帕快要绞烂,李子尧偶尔的淡淡回话每一声都像是要击溃她那不堪一击的耐力。 哗啦—— 左皙池只觉肩膀一热,宫娥惶恐跪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滚烫的汤水透过外袍传入肌肤,这方动静立马引得周围人侧目。 宫娥额头磕出了血,陆奕行侧目向她投来不悦的目光。 “你起来吧。”左皙池抿唇起身,趁还没引来更前面人的注意,她福身,“妾身去侧殿更衣。” 说罢她也没顾陆奕行是否允准,亦顾不上他回去后会不会不开心,提着裙摆绕后很快离开。 后方的小小动静因她的离开没有引起大的关注,诸人依旧各怀心思地互相攀谈奉承。 李子尧掀起眼帘,正见那抹倩影在转角处闪过的裙摆。 ........ 左皙池近乎狼狈地逃离那处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大殿。 冬末的夜晚依旧寒凉,可冷风拂过面颊的刹那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扯了扯自己紧扣的领口大喘了口气,如兰和若竹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少夫人.......” “我想一个人静静。”懒得去换衣物,左皙池捏了捏额角。 “是。”如兰、若竹留守在原地。 左皙池仰望无垠黑夜,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太液池边。 “黛黛。” 左皙池顿住脚步,转头只见左八爷背着手立于几步之外。 六年未见,上次回家省亲也错过了,刚刚在宴上更是头也不敢,却也没想到他会跟着自己出来。 她动了动瞳仁,喃喃道:“......爹爹。” “诶。”左八爷笑着走到她跟前,一撩衣袍坐到了她身侧,双手纠缠在一块,良久道,“好久没见,我们家黛黛长大了。” 左皙池咬住下唇,就这样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从小到大,因着她一直被左王氏照顾的缘故,他们父女二人单独的交谈甚少,大都是休沐得了空闲回来匆匆一面,最多的还是看着他一身官服直奔工部的背影。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记忆中乌发精神的父亲现在鬓角已经隐隐泛白。 左皙池想到刚刚大殿上提到左家后众人趋之若鹜的模样,忽觉眼眶发热。 “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左八爷试图笑得自然,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枚孔明锁。 左皙池瞳光定住,左八爷赶紧跟着解释:“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这玩意儿了,不过我们黛黛大了,寻常简单的孔明锁肯定难不到你,这是爹爹昨日监工时偷闲做的,用的还是那建揽月塔的红木,保证结实耐用,放多少年也不会坏......” 左八爷揪着手,很努力在让左皙池开心,可她却觉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爹爹......” “哎——你看你这小脸都皱成乌龟样了。” 左皙池:“......” “我已经不小了。” 左皙池面无表情,左八爷也有些笑不下去,他干巴巴地哈了两声:“你娘连最简单的都结不出来,我儿肖我哈哈哈......” 提到娘,左皙池顿时不想再多呆一刻,转身就要走。 “黛黛——”左八爷忙唤了声,将手头复杂的孔明锁塞给她,“你把这个拿着,爹爹这就走,这就走......” 左八爷举着双手后退几步,轻声似哄:“夜寒露重,快回去吧。” 左皙池握着那枚孔明锁,红唇抿得泛白,转身之际,并没有看到左八爷苍劲眸中闪过的落寞。 左皙池快步走着,脑袋很乱。 她极力克制自己翻涌的情绪,想要恢复素常沉稳贤淑的模样,可今日偏生什么都和她作对,走了两步她猛地弯下腰。 小腹发涨得厉害,应该是癸水将至,而自己方才还在宴席上饮了酒。 左皙池佝偻着身子背靠假山缓了半响,忽然听到假山另一头传来动静。 “都督,大理寺复核无误,兵部尚书已经......” “嗯。”男人低声轻应,像是早有预料。 是他。 左皙池弯下腰,死死地捂着嘴,生怕多漏出一点声音。 李子尧很明显不想在此处议事,忽然视线略过假山后面的衣角。 左皙池霎时屏住呼吸。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 10 章 李子尧所在的地方离太液池有些距离,且又隐匿于黑暗之中。 若非方才左皙池听到了他们的简短几句交谈,恐怕就是绕过假山,也不会发现那边还有人的存在。 男人的脚步明明很轻,可左皙池却能清晰的捕捉到他朝自己的每一分靠近。 “左氏。” 突兀男声骤起,如此称呼她的只有...... “......郎君。” 太液池边零星的几盏灯烛缥缈地笼罩在站在身前的陆奕行身上。 左皙池脸色煞白,手掌撑着假山艰难站起。 “在这里做什么?”陆奕行睥视她左肩上那片留下汤渍的暗色,眼神更沉了几度,“这就是你说的去更衣?” 隔着假山的男人在陆奕行出现之时便再未往前一步。 他隐匿在暗色中,好像从未来过,可左皙池知道,他就在那里。 “敕命服饰偏殿没有,妾身不敢随意........” 她揪着衣摆,因站起来太急眼前发黑。 “还狡辩?”陆奕行想到刚刚在大殿上的种种,更烦躁几分,“稍后要去给姑母请安,你就这般去吗?” 他口中的姑母便是陆皇后。 左皙池脸色更白了几分,小腹的下坠感也越来越明显。 在陆府的这么多年来,她每天都如履薄冰,依旧受到来自陆夫人、或是陆奕行比今日更难听的斥责。 分明寻常都能波澜不惊,可此时她竟久违地感受到了难堪。 困窘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洪水,将她耳目鼻喉拥堵到水泄不通。 她窒息难忍,无力和狼狈从脊梁蔓延到四肢百骸。 “......妾身知错。”左皙池艰难寻到自己的声音,好在黑暗遮盖了她微红的眼眶,“郎君,我们走吧.......” 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陆奕行眉心拧得更深,躲开了她的触碰,拂袖而离。 左皙池晃了晃,深吸了口气,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 景仁宫。 今日所设接尘宴是为上元晚宴,方才左皙池走时已然接近尾声,嘉顺帝离席后,百官退散。 陆奕行到时陆皇后将将更衣完毕,听闻他来,立马换了副笑脸。 左皙池跟在他身后踏入宫门,好在殿内光烛暗淡,她身上的敕命服饰又是藏青色,那块被汤渍浸染的污渍倒也不算刺目。 “见过皇后娘娘。” “快快起来。”陆皇后摆手,视线略过陆奕行身后的左皙池时笑意淡了几分,“启明,本宫听闻你房中又快添丁了?” 故意提这样一番话,左皙池已经猜到了陆皇后后面要说什么。 陆奕行应:“是。” 陆皇后是陆老太爷的女儿,亦是陆老爷的姐姐,对他自是亲厚许多。 陆皇后笑了笑:“还好府中有个知心的,你母亲也是宽厚,若是太子妃那般不争气,本宫才不愿管究竟是谁家的女儿。” 陆皇后今年年近五十,出身名门,说起话来不比陆夫人的浅显刻薄,可那指桑骂槐的功夫却比人更胜一筹。 陆奕行淡淡道:“姑母说的是。” 陆皇后继而明里暗里讽刺了一番左家,直到将刚刚在大殿上让陆家难堪的面子还回来才堪堪作罢。 “旭儿年前就去了河城,年节不利,京中还在大肆用银修筑揽月塔,本宫即便是传令六宫节俭度日亦是杯水车薪。”陆皇后头疼地捏住太阳穴,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左皙池。 陆奕行瞥了眼低垂脑袋的左皙池,她脸色越来越白,也知这是在赶她走的意思:“娘娘恕罪,妾身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娇气。”陆皇后冷眼瞧着她,摆摆手,“退下罢。” 左皙池福身:“是,妾身告退。” ....... 她自然不能真的告退,只是默默地站在宫道中静待陆奕行。 陆皇后摆明了不待见她,就连个休息的侧殿也没人引她去。 对此左皙池也没有很意外,毕竟素常鲜少的几次跟陆奕行进宫也是今日这般被嘲讽一顿,然后寻个由头遣她出去。 又想到刚刚在太液池旁边的狼狈不堪,此时此刻左皙池仰头望天,觉得今夜实在是太漫长了。 宫道外夜风冷寒,乌云遮月,如兰和若竹在方才被她留在太和殿外后便没有再跟上来。 左皙池被吹得有些冷,小腹愈发酸胀痛涩。 她弯着腰,刚想绕到宫门外的石狮子后躲躲风,忽而宫道尽头传来星点灯笼的光,紧接着是清脆的宫铃声。 是宫中嫔妃的轿撵。 而能在宫中肆无忌惮乘坐轿撵的除去皇后,便只剩那位宠冠六宫的月贵妃。 命妇见贵妃需避开行礼以敬之,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六品敕命。 左皙池无比缓慢地迈动脚步,终于在宫铃和微光行至身前时摆好了端正的全礼。 窗牖鎏银嵌珠,绯色的纱幔欲遮还羞,宫灯缥缈地映衬着内里女子窈窕身姿,染了大红丹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汤婆子。 女子美目含情亦薄情,路过左皙池时,葱白细长的柔荑轻轻拂过鬓边点翠镶金桃花簪。 “娘娘,这位是小陆大人的夫人。”松儿轻声告知。 闻言,月贵妃微阖的眼睫轻动,漫不经心地往下掠了眼:“停。” “停轿——”松儿高喝。 浩浩汤汤地一群宫人霎时顿住,左皙池一愣,抬眸便与月贵妃轻飘飘落下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年愈三十的贵妃姣好的容颜上没有分毫岁月的痕迹,未曾生养的身姿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你就是皇后的侄媳妇儿?”女子嗓音似娇媚无骨,又入艳三分。 左皙池没想到她会同自己说话,轻声应道:“是。” 月贵妃与陆皇后的不合就算是她这种甚少关心宫闱之事的人都略有耳闻,此番问她来历,恐怕也是想借机杀杀陆家人的威风。 “长得可真是标致。”然而想象中的嘲讽并未出现。 月贵妃挑起尾指,将纱幔勾起,一双潋滟的含情眼就这样毫不避讳地打量左皙池。 女人天生好奇坊间传闻,尤其是那些才子佳人因爱生恨,辜负复仇的秘辛,在这深宫中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乐子。 现下那引人热议的渊源中的另一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月贵妃瞧着,眼睛都亮了不少。 左皙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娘娘谬赞。” 比起这不咸不淡的对话,陆家人直白的不喜倒显得解脱。 正逢遮月乌云渐散,黯淡的月光如薄纱倾洒,月贵妃稍稍抬眼。 揽月塔处于皇城之北,亦是东六宫以北,此为钟粹宫与景仁宫交接宫道,也正是可以望见揽月塔的最好之处。 “你祖父和爹爹建的塔委实不错。” 左皙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高塔巍峨,与明月相应,还未封顶的塔尖已经隐隐有了魁伟之势。 听过太多关于揽月塔的恶言,这还是左皙池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得闻类似于褒奖左家的言论。 虽然此人就是让左家背负奸佞臣子的‘罪魁祸首’。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月贵妃轻倚窗槛,单手撑着下颚的模样与左皙池印象中的贵妃截然不同。 像个少女。 “好看么?” “……好看。” 月贵妃见她痴痴盯着自己的样子,忽而笑了:“本宫问你揽月塔好看吗?” 左皙池猛然回神。 方才竟被这女子的容貌蛊惑了去。 她虽甚少和此类身份尊贵的人打交道,但也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即便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左皙池弯腰轻答:“不及贵妃风姿万一。” 月贵妃被她不情不愿的模样引得笑意更甚。 她瞧了瞧她身后的景仁宫牌匾,从容不迫地换了个姿势:“这话要让皇后听到,估计要把你赶到宫外站着了。” 左皙池心口一凛,恰好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月贵妃捂唇轻笑:“真是不经逗弄。” 左皙池咬唇不语。 “娘娘,陛下方才传话今夜来钟粹宫。”就在此时,一位小太监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松儿:“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月贵妃撇了撇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景仁宫的大门,有意提高音量:“哎,这初一十五本该是陪皇后的日子,陛下也真是,罢了罢了,回宫罢。” 语落,景仁宫虚掩的大门砰的一声闷响关紧。 左皙池怔忪。 原来刚刚这后面是有人在的。 月贵妃似笑非笑地坐直身,余光瞥见左皙池裙摆的暗红。 她目光顿住,须臾,朝松儿使了个眼色。 “回宫——” 小太监高喝,左皙池回神,倏地一件披风搭上了肩膀。 她愣愣抬眸,松儿已经疾步跟上了轿撵。 松儿:“娘娘为何对她这般好?” 这可是陆家人。 月贵妃慢条斯理地摆弄指甲,高傲地扬起削尖的下巴:“皇后不喜欢的人,本宫瞧着都觉得可爱欢喜。” ...... 左皙池捏着这件价值不菲的银丝绯色素锦披风,直到宫铃消散,黑暗重聚。 景仁宫大门再次被推开,是陆奕行出来了。 他一眼便见到了多出地披风:“哪里来的?” 如兰若竹不在,这也不是她素常会穿的颜色。 左皙池一五一十地说了方才遇见月贵妃之事。 陆奕行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少与她来往。” 左皙池垂眸:“是。” 陆奕行腿长,步子很大,左皙池本就身子不爽,拎着衣袍几乎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他。 等到宫门上了马车,她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有累的,但更多还是小腹酸胀导致的难受。 今日十五,按照规矩陆奕行该留宿在知语轩,左皙池纠结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同他开口。 毕竟此前她癸水之期都是月末,甚少有让他撞见的时候。 再者...... 月事污秽,若被他知晓定又少不了一番嫌弃。 一路无话。 下了马车后陆奕行果然随她一同到了知语轩。 如兰、若竹忙着备水沐浴,也知今日是什么时候。 陆奕行与左皙池相顾无言,一如以前的每一次例行任务,他先去了湢室。 左皙池靠着床梁听见内里哗哗水声,腹部的疼痛和脑袋的晕眩绞在一起。 “少夫人,奴婢伺候您梳洗罢。”如兰上前为她解下披风,诧异道,“这披风是......” “先收好。”左皙池有气无力地开口,正在为她拆发的若竹发现了不对。 “少夫人您是......癸水来了?” 敕命服饰外罩藏青袍,但下摆露出的内衬却是浅色,而此时,上面正留有一抹暗沉的血渍。 左皙池瞳孔放大,耳边嗡嗡作响。 她终于懂了月贵妃为何会给她披风。 ......一定是刚刚躲在假山后不小心弄上去的。 左皙池抖着手,耳边嗡嗡作响,难以言喻的不堪要比刚刚被李子尧撞见更为猛烈。 若竹识趣地没有再说话,为她卸下装束,迅速收好那染了污秽的服饰,换上新的中衣后陆奕行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如兰想说什么被若竹拉着往外走,一时之间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奕行朝她走来,掐灭了仅剩的火烛,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左皙池瞬间清醒。 男人的大掌捏住她纤薄的肩膀,她回过神,猛地伸手挡住了他拉自己衣带的手。 虽说陆奕行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不得不承认左皙池身段极佳。 腰肢柔软,肩胛伶仃,饶是他不喜欢她,亦会有沉沦。 “怎么了?”陆奕行的声音有情.欲未满足的喑哑。 左皙池颤抖地厉害:“我......郎君.......不行.......” 陆奕行单手撑在她耳侧,与她拉开距离。 他借着月光审视地打量她扑簌的睫毛:“为何?” 成婚以后,她从未推拒过自己。 “我……”左皙池眼眶含泪。 难以启齿的羞耻感撕扯她的理智。 然而这泪眼婆娑的模样落入陆奕行眼中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他想到了今日宴席高位上,那人挑衅的举杯。 思及此,陆奕行倏然起身。 他黑瞳中欲念翻涌,睥视她,却嗓音冰冷:“你以为我会勉强你?” 语毕,左皙池感觉身上一轻,等她撑起来时,男人已经取过外袍推门走了出去。 陆奕行含怒推门,早早扒望着这边的赵氏立马挺着肚子迎了上去。 如兰和若竹急忙跑进来。 “少夫人,少爷怎么去了……” 后面的话若竹梗在喉中。 只见左皙池穿着单薄的中衣,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睛,消瘦的肩膀颤抖着缩成一团。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 11 章 左皙池单手撑住额角,纷乱的发丝遮挡了她的视线,眼眶酸得要命。 她遣退了如兰、若竹,浴桶的水换了一桶又一桶。 小腹好像又开始痛了,可更痛的却是那颗她以为早就麻木的心。 赵氏所住的厢房离这边不远,她故意敞开了窗露出声响,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勾人的手段她比比皆是,比起木头一样的左皙池,即便怀着孕,赵氏也显然更适合心情不悦的男人。 “呕......”胃部倏然翻涌,她双臂撑着桶沿干呕不止,背后消瘦的蝴蝶骨好似要飞起来。 蚀骨的痛从脚心顺着脊梁爬上头顶,刚刚被陆奕行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被人用滚烫的烙铁碾压过。 白皙细嫩的肌肤搓到发红,左皙池身体控制不住地在抖。 她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男人身侧苟延残喘了六年。 恶心。 太恶心了。 她甚至还去为自己求子。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脏。 要比六年前更加污秽可憎。 百般奉承,乞怜摇尾。 如陆奕行曾经所言,为了母族像......不知廉耻的青楼妓子。 左皙池死死咬住下唇,身子蜷缩在桶中,环抱双臂的手指甲陷入皮肉而不自知,忽地余光瞥见了放置在一旁的轻薄羽纱艳粉缎裙。 是那日从左家回来后,左王氏派人为她量置的衣裙,用作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她不爱粉色,更是少穿,上一次穿还是....... 脑海中不可抑制地闪现过少年意气风发的脸。 「小姑娘家家的,天天愁眉苦脸,穿得这么老气横秋做什么?我不爱看!」 「顺路买的咯,你管小爷?」 ....... 明明不算多好听的话,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又是那样怀念。 不,怎么可以想他? 怎么可以在这么腌臜的地方想到他? 啪—— 水花四溅,左皙池下唇咬到泛白,舀水泼向粉色缎裙,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脏东西。 泪光在眼眶打转,她闭上眼睛,脱了力,身体颓然地靠着桶壁缓缓下滑。 水面淹没脖颈,再到头顶,紧闭的眼尾滑落的泪一道融入水中。 窒息感一寸寸剥夺她体内的空气,像极了六年前落入河中的感觉。 那时的自己尚且还有挣扎反抗的勇气,可现在却早已成了当初最厌恶的模样。 六年前与六年后的场景不断交替变化,少年清俊张扬的面庞与今日甚至不敢多听一句的冷冽声线交织重叠。 就像此前无数次仰望那位众星捧月的少年一样,不对....... 现在的他更像一位无冕之王,站在自己此生无法企及的高度,睥睨审视她背弃过他的罪责。 他大抵是不会恨她的,更或许……他早就忘了微不足道的自己,毕竟当年的他何尝不是将这道婚约当作枷锁? 所以....... 如果那年落水没有被救起来就好了。 如果没熬过后来的高热寒症就好了。 这样,不用沉浮在当下的水深火热之中,不用被他看见她千疮百孔的人生。 也不用......对不起任何人。 ...... 李家,墨苑。 昏暗的书房中只点了一支暗淡的火烛,氤氲檀香的桌案前,端坐的男子身姿颀长。 他一袭玄青锦衣,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枚约莫拇指大小的孔明锁。 民间的孔明锁无论复杂与否,都是可解开的榫卯结构,而他手上这枚却更像是仿制孔明锁外形镌刻的木雕。 飘渺昏黄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容颜上留下的道道剪影。 李子尧下颚紧绷,他没有佩戴面具,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道从左眼下方向上勾勒至眼尾的伤疤,显得整个人桀骜又狠辣。 他紧紧盯着手头的孔明锁,手背胫骨迸起,深沉黑眸中裹着浓重的雾气。 “都督。” 旭光双手将带血的切结书呈上桌案:“市舶提举司吏目只交代了这么多。” 李子尧扫视一眼,将孔明锁不动声色地揣入怀中,仿佛无事发生。 “嗯。”他应。 “那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还需要属下继续审吗?”旭光问。 “不必。”李子尧道,“给他请个大夫,好生养伤,此事不可泄露。” “是。”旭光应声,却并没有立即退下。 “还有何事?” 旭光慢慢道:“都督.......今晚小陆夫人离席后被小陆大人带去景仁宫面见了皇后,只是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待见小陆夫人,遂人是在宫道上等了一个多时辰,期间还遇见了贵妃娘娘不知说了些什么,后来.......” “闭嘴。”李子尧手背抵唇,太阳穴跳了几下,抬眸的目光锐森冷冽:“让你说这些了吗?” 旭光一愣:“不是您让属下看护........” “滚出去!” 旭光彻底愣住,可眼瞧着自家主子冒火的双眸,他知道现在最好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是,属下告退。” 暗卫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李子尧捏着刚刚呈上来的卷册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只肖一闭眼,他脑中耳边便全是她的音貌,如同魑魅不散,卷起阵阵无名之火。 李子尧吐了口浊气,斟了杯凉茶,可当他捻起杯盏时,却又在那清澈见底的茶水面上看见了女子单薄无依的背影。 她好像比从前更瘦了。 轻飘飘的,走快点都感觉要被大风刮起来。 她也穿得愈发暮气沉沉。 可即便这样,那六品敕命的藏青外袍也依旧刺眼得紧,刺眼到分明隔了重重人海,他依旧能一眼瞧见她缩在后面,垂眸敛目的模样。 看起来还是那样胆小怕事,还是那么好被人欺—— 被欺负? 李子尧冷笑了声,继而想到那日在崇福寺静室后方所听之言。 还能给自己一家祈福求子,她恐怕很是享受其中吧! 李子尧下颚紧绷,宛若深潭的双眸淬上冷冽如冰的寒意。 啪得一声,杯盏应声而裂。 碎裂瓷片刺入掌心的痛将他紧凛的心口扯开一道口子。 而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就这样盯着一滴滴鲜血顺着手肘汇聚成一小摊暗色,浸暗玄色的衣袖。 “都督。” 呈影从窗外闪现而来。 李子尧缓慢移动瞳仁,嗓音低哑:“说。” “都督,”呈影稍顿,看了眼男人的脸色,“揽月塔塌了。”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 12 章 接近卯时,还未升起的东方旭日被乌云倏然遮盖,陆家身有官职的男人被全数召入宫中。 如兰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被若竹一把拦下,并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昨夜左皙池在浴桶中泡到睡着了,等如兰、若竹发现的时候水都已经凉了透彻,此前风寒本就半拖着没有好完全,经此一遭竟又是发起了的高热。 若竹与如兰轮换着为她更换额头的巾帕,焦急不已。 “少夫人,您说什么?” 左皙池紧闭双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苍白的唇瓣不安地张合:“阿尧......” 听清呓语的若竹一惊,手帕差点都没拿稳。 这名字.......如何可以乱叫的? 她慌忙环顾四周,好在除了如兰再无旁人。 二人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为人换下浸湿汗水的中衣,折腾了大半夜,她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咳咳.......” 左皙池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喉咙仿佛被火灼烧过一样痛涩。 “怎么不叫我?” 若竹挡在如兰身前,敛目道:“您发了高热,合该好生休息一下。” 头痛欲裂的左皙池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勉力撑着手臂起身:“......更衣。” 她再次恢复了素常平静无波的面容,好似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 如兰和若竹不敢让她发觉不对,只好上前伺候她梳妆。 ....... 外头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卯时晨省,多年来雷打不动,左皙池走到陆夫人的沉香院时,正听到一阵娇俏的笑声从内传出。 陆夫人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茶,另两边坐着的是几位乡坤夫人,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少女依靠在身旁。 她穿着鹅黄锦织木兰裙,双丫髻上簪着银珠蝶花,小脸因着几位夫人的调笑通红。 “我们昕儿脸皮薄,能被夫人看上已是她的福气。”黄夫人捏着黄昕儿的手,道,“我们家有四个哥哥,昕儿当真是盼来的女儿。” 陆夫人满意地打量黄昕儿。 母亲生下的都是男孩,女儿大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见过启明?” 黄昕儿脸色倏然更红,吞吞吐吐道:“见......见过的......” 当日上元宫宴,她父亲官阶低,只是个正八品上林苑署丞,遂宫宴只能坐在最后方,但因早先听闻过陆奕行年少有为的名声,她便偷偷打量了几眼。 青色官袍的男子面如冠玉,虽不苟言笑,但已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陆夫人更加满意。 是个安分守己的,不像有些人,未婚失节,有辱门楣。 “妾身见过母亲。” 正这样想着,左皙池已经踏入了院子。 陆夫人凉凉瞥她一眼:“嗯。” 黄昕儿缓慢抬起了头,瞳孔慢慢放大。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是那日上元宴上,即便未发一言也引人注目的女子。 只见她一袭淡紫袄裙,即便未施粉黛,亦是明眸皓齿肌肤胜雪,若非梳着妇人发髻,恐怕还会被误认为未出阁的少女。 实在美甚。 黄昕儿手指曲起,差点没有维持住自己的笑意:“见过少夫人。” “坐下。”陆夫人淡淡瞥她一眼,“同她行什么礼?” 黄昕儿心头一喜,被陆夫人这一遭维护方才的自卑淡了不少,可面上还是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模样。 陆夫人瞧着心生爱怜,对左皙池更不满了几分:“我已经同老爷商议过了,昕儿温婉大方,适合给启明做平妻。” ‘平妻’一词既出,另外几位乡坤夫人亦是瞪大了双眼。 黄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忙扯着黄昕儿跪地,压抑下欣喜:“这......昕儿何德何能......” 方才带黄昕儿过来,她们都以为最多是个贵妾! “有何不可?”陆夫人冷哼一声,“总比某些生不了孩子的人强上百倍。” 黄昕儿是陆夫人母家的远方支脉,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就在自家选个女子。 八品官的女儿入陆府做个贵妾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而平妻......倘若以后有了儿子,再加上现在左家落败...... 陆夫人居高临下睥视她:“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了,挑个良辰吉日,三茶六礼一样也不可少,明白吗?” 黄夫人与黄昕儿几乎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可是正妻之礼,要知道当年左皙池嫁入陆府都没有这些体面! 左皙池还保持着福身的姿势,木然的神情仿佛此事和自己无关:“是。” 陆夫人心情总算好了点:“行了,你退下罢。” “夫人,少夫人母家将将出事,这样会不会太过麻烦少夫人.......”黄昕儿状似为难小声道。 左皙池猛地顿住脚步:“你说什么?” 黄昕儿忙捂住嘴,求救般看向陆夫人。 左皙池强作镇定又问了一遍:“母亲,我爹爹和祖父怎么了?” 陆夫人不悦:“女眷管什么朝堂之事?” 这话无异于默认,左皙池差点没站稳。 知道在这里问不出什么消息,她捏紧拳头转身就走。 “站住!”陆夫人蓦地坐直身,“明日我要看到娶妻筹——” 然而眼前哪还有左皙池的身影? 陆夫人气得胸口大肆起伏:“真是反了天了!” ........ 雨越下越大,左皙池疾步而行,裙摆湿了一片,却置若罔闻。 “少爷人在哪?” “......现在还是上朝的时辰。” 左皙池终于发觉了二人的不对劲,她咬着牙:“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如兰为难地看了眼若竹。 “说!”左皙池鲜少地重了声音,急咳了几声。 如兰忙给她顺背,看着快要哭了:“少夫人,昨夜......揽月塔塌了,八爷还有老太爷一道被抓入了狱。” 入狱。 左皙池双目一阵眩晕:“......什么?” 若竹咬唇:“少夫人您别担心,陛下可能正在气头上,少爷一定会为左家谏言的!” “是啊是啊,您别着急,少爷定会……” 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双手止不住地在抖:“去......去宫门.......” 揽月塔塌了,爹爹和祖父都被落罪,不可能.......怎么会呢? 分明昨日晚上,她还亲眼瞧见那巍峨高耸的塔身与明月相映。 怎么会.......怎么会....... “少夫人,夫人刚刚遣人吩咐了,您不可用马车出府。”马厩的小厮为难开口。 如兰气愤:“你——” 左皙池不想过多纠缠,提着裙摆就往府门跑。 “少夫人!” ....... 笨重的黑云游离在苍穹之顶,浓厚的墨色仿佛有吞天灭日的气势。 闪电划破长空,黝黑而巨大的云霾沉闷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长街上熙攘人群纷纷向屋檐下躲雨,朦胧雨色中唯有一抹几乎与世界相融的淡紫色身影小跑穿行。 溅起的水花将左皙池身上的衣裙润成一片片暗色,如兰和若竹在后面举着伞,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与此同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架黑色马车逆行而来。 疾驰的雨风刮起车帘一角,内里端坐的男子一袭绯红官袍。 李子尧下敛眼尾,目光从女子单薄湿透的身影上略过。 交汇,转瞬即逝。 左皙池的视线被雨水染得朦胧,哗啦雨声掩盖了这场无声的碰撞。 她并没有注意到这架擦肩而过的马车。 “听说揽月塔塌了,左家可遭殃咯!” “塌了好,塌了好啊!这塔建了六年,我们老百姓也苦了六年啊——” “年年增加赋税,便是有那万贯家财,也抵不住这样克扣!” “奸佞之贼,合该千刀万剐!” “嘘——揽月塔倒塌陛下盛怒,工部那帮人恐怕是活不成了,小心祸从口出.......” ........ 屋檐躲雨的人们相互攀谈,左皙池越听脸色越白,遥见不远处被乌云笼罩的皇城,她慢慢停下了脚步。 乌泱泱的朝臣从午门走出,她远远站在原地大口喘气,强忍着小腹不断的坠痛,直到人群逐渐稀散,她才终于等到身着青色官袍的陆奕行。 见她湿透的衣裳隐隐透出身姿的曲线,陆奕行瞬间沉了脸色:“你在这里做什么?” “......郎君。” 左皙池拖着沉重的步伐:“我爹爹.......还有祖父.......”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陆奕行了然她寻来何事,不悦道,“速速回府!” “为什么?”左皙池眼眶红了,却还带着几分期冀,“您肯定知道的,一定是因为风雨颇大导致的建筑坍塌,这并非人力.......” “你知道揽月塔多劳民伤财?”陆奕行沉声,虽然此时周围已经没什么人在,可在正午门前这样拉扯他亦觉得难堪至极。 “左氏一族贼党奸佞,使得民不聊生,如今陛下虽盛怒,可对百姓而言并非不是好事!” 左皙池呆呆地听着他吐出冰冷的字句,从来没有这一瞬间觉得眼前之人如此凉薄。 她一直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她也一直明白他将自己当做为求上位的不齿之徒。 她无从辩解,最终也不想辩解,她安慰自己他至少是个明朗的朝官,也至少在外人面前能给她勉强的体面。 纳妾、娶平妻,她都没有丝毫怨言,她所求不多,只想做好分内之事,让爹爹和祖父不受人非议。 为此她可以忍受任何斥责和苛待。 “可是,我爹爹与祖父他们.......也只是臣子啊......” 天子令下,谁敢不从? 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左皙池哽噎到喉咙堵塞,慢慢曲下身子,揪住他的衣摆:“小陆大人,妾身求求您.......” “够了!”陆奕行猛地挥开她的手,左皙池一个踉跄跌倒在雨泊中。 他捏着伞柄的骨节泛白,瞧见她脆弱无依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不忍:“左皙池,与左家断绝关系,我还可以留你。” 罪臣后人,此番退让已是他仁尽义至。 虚弱的女子双手撑地,被雨水浸湿的碎发贴在鬓边,卷长的睫毛落满水珠,在大雨之下显得破碎而又绝美。 “......留我?”她忽而笑了,消瘦的肩胛抖动不止,后背的脊梁透过单薄的衣衫薄弱分明。 “实在是……太勉强您了。” 雨水与泪水混为一体,左皙池缓缓抬眸,眼前人不断出现重影。 小腹锥痛不止,她强忍着战栗,大口吸气。 “你——” 耳边嗡鸣作响,她听不清他的声音。 “小陆大人,”左皙池微阖上眼,在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瞬,笑得凄凉无比:“……和离吧。” 陆奕行心口一凛,刚想斥责她不知轻重,却在下一瞬倏然瞪大双眼。 只见女子蜷缩的身下晕染开大片血迹,被雨水冲刷又重汇。 像崩裂的瓷器,破碎支离。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 13 章 陆奕行抱着浑身是血的左皙池回到陆府时,吓坏了陆家所有人,大夫再也不敢懈怠,火急火燎地跑到了知语轩。 看着紧闭的房门,陆奕行呆滞地凝视掌心的血迹,脑袋一片空白。 “少爷,少夫人腹中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孩子.......?”他僵硬地移动瞳仁,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一盆盆血水从内到外,如兰跪在外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难怪少夫人昨夜......昨夜身子不适,都怪奴婢没有及时察觉不对........” 昨夜。 陆奕行呼吸乱了。 原来昨夜她并非有意要推拒自己,而是身子不适.......吗? 他忽地想到方才在正午门前,女子泪眼婆娑的哀求,以及后来绝望冰冷的眼眸。 那是这六年来,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 左皙池痛了一夜,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可她却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半梦半醒,只觉得有好多好多人来来回回,身下撕扯的痛感刺入骨髓,仿佛有什么正在与她鲜血淋漓地剥离。 “少夫人.......” “少夫人,少夫人........” ....... “少夫人,您终于醒了!”如兰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您不要太难过,孩子还会有的........” 左皙池心口猛怔,手下意识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脑中闪现过许多碎片的记忆。 孩子...... 几滴清泪顺着干涸的眼眶落下,陆奕行进来便见着这样一幕。 “都退下。” 陆奕行一步步朝她走近,身上甚至还是那件沾染血污的朝服。 房间中缭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他向来沉稳的眸中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小产后的房间按礼数来说他也是不该来的。 “孩子还会有的。” 左皙池双目失神,僵硬摇头:“不会了。” 陆奕行深吸了口气,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昨日之事,我当你是小产身子不稳定一时口无遮拦.......” “小陆大人。”她出口打断,又一次重复,“和离吧。” “你以为离了陆家还会有谁要你?” 陆奕行冷笑:“难道你还想去找李子尧不成?” “左皙池,你别忘了,当初是你.......” “小陆大人。” 女子低垂着眼帘,卷长的睫毛遮盖了她瞳孔的颜色。 她碎发凌乱,分明是那样柔弱无害,可声音却冷漠到可怕:“你不配提他。” 陆奕行后槽牙蓦地咬紧:“你说什么?” 左皙池缓缓抬眸,眼底一片清冷:“我说,你不配提他。” 陆奕行一把捏住她的下颚,胸腔蓄积怒火。 一直以来,她都是委曲求全、隐忍沉默的样子,这是她第一次忤逆自己。 而比之这更让他愤怒的是,她将自己与那人比较。 左皙池吃痛蹙眉,对上他冒火的眼睛,一字一顿:“你自诩文人正派,说揽月塔的倒塌对民生是善,可为何在六年前,李氏满族为此力争时没有上谏只言片语?” “你们冷眼看着他们被贬谪南疆,口上唾弃左家为陛下筑塔,恨不得将我们全数杀之而后快,可是小陆大人,六年来,你们又真的做了什么?” “左皙池!”陆奕行蓦地松开她。 左皙池骤然失力,身子撞上了床梁。 她脸色更白了几分,自嘲地笑了:“我确实是废人一个.......”根本配不上他。 “但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陆奕行像是被戳中痛处,胸口大肆起伏。 “和离吧。”她闭上了眼。 陆奕行死死地盯着她,冷笑:“和离?我陆家从不和离。” “——只有休妻。” 和离于每一个世家大族而言都更像妥协的耻辱。 左皙池眼睫闪动,就在他以为她怕了时,她张合苍白的唇瓣,吐出一个字:“好。” 陆奕行笑意凝固,满脸难以置信。 “妾身六年无所出,犯了七出无子之罪,自请下堂。” 左皙池顿了顿:“愿小陆大人允准。” 在陆奕行的记忆中,左皙池永远装扮着无害懦弱的模样,做着令人不齿的谄媚之事。 她想要的难道不是陆家对她的庇佑吗? 她渴望的难道不是自己稳坐陆家嫡长媳之位吗? 六年前,李家因揽月塔之事与陛下据理力争,为此不惜枉顾师生情分,前有先户部尚书举家抄斩之罪,朝中人人自危—— 那个时候,她难道不是在害怕自己被与李子尧的婚约牵连波及? 如若不然,她为何要用那样的手段嫁给自己........ 「妾身.......自请下堂。」 「........愿小陆大人允准。」 可她现在叫自己小陆大人。 她说,让他休妻。 陆奕行被女子平静无波的神情刺目到双眼发黑,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自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 听到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了一个孩子,陆夫人愤怒至极,连连怒斥她连孩子都保不住,再加上左皙池本就难以生育,这一胎落得生硬,恐怕日后子嗣更是艰难。 是以,休妻一事,最高兴的莫过于陆夫人。 再加上现在左家落败成了嘉顺帝眼中钉,陆家更是不想和左家人又任何牵扯,也因此,就算陆奕行有所犹豫,休妻书也很快写给了她。 休妻不比和离,出嫁的嫁妆不可带走,但左皙池也没有在乎。 她散开梳了六年的妇人发髻,只带上了些碎银和左八爷宫宴时给她的孔明锁,然后与如兰和若竹踏离了陆府的大门。 回望身后高耸苍劲的‘陆府’二字,左皙池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终于不用再被这把沉重的枷锁束缚。 ....... 左家与陆家相离洛京两端,连绵不绝的阴雨日让这条通往左家的路走得极为艰难,再加上刚刚小产,左皙池的脸色已经差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 如兰强忍着泪水,若竹撑着伞,不忍地别开眼。 她们家姑娘真的太遭罪了。 在她们看不见的身后,隔着朦胧雨幕,一架马车正在巷口拐弯处,不知停了多久。 “都督,需要属下去帮小陆......左姑娘吗?” “不必。”车厢暗处,男子声音冷硬,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抹单薄的背影,看她披散的及腰长发在风中飘散无依。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么? 作茧自缚罢了。 垂在身侧受伤的手掌早被攥裂了伤口,红血迹再次浸润了纱布。 他仿佛察觉不到痛。 ....... 陆家休妻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于左皙池等人还没走到左府,议论声便纷纷传入耳中。 “早先便闻陆家长孙媳六年无所出,现下终究是被休了!” “左家那□□佞之贼,女儿估计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六年前小陆大人成亲时,三媒六聘都没来得及下,左家便急忙将人嫁了过去,这中间说不定就是发什么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这样说我便有印象了,看不出来这左家小姐文文弱弱的,私下却是个.......” ....... 耳边传来愈发不堪入耳的声音,左皙池脚下趔趄,如兰急忙扶住了她。 “少.......小姐。” “我没事。”她摇头,“还有多远?” 若竹看了眼路,勉强扯唇:“过了这条街就到了。” 左皙池暗自松了口气,强打着精神继续往前走。 嘉顺帝虽将左老太爷和左八爷抓进了大牢,但因还未定罪,左府暂且无人看守。 然而令左皙池没想到的却是,左王氏根本不打算让她进去。 “.......大婶母,您是什么意思?” 左皙池看着挡在门口的左王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陆家!你可知现在整个左家上下都倚仗你那边能救下老太爷?”左王氏面色焦急,连连将她往外推,“快回去,你再去求求小陆大人,私自跑回娘家算什么事?!” 砰的一声大门紧闭。 左皙池被震得一愣,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大夫人,大夫人,您开门呀——”如兰扔下东西就去敲门,可那紧闭的门板却毫无要再次打开的痕迹。 她愣愣地盯着左府大门。 所以,现在是连她的家人也放弃她了吗? “.......别敲了。”左皙池眨了眨眼,努力憋回翻涌的泪意,“没用了.......” 她自幼没有母亲在身边,左王氏在很多程度上相当于母亲的角色。 她从前觉得左王氏只是有点偏心,但左芸确实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寄人篱下,终归是低人一等,但无论如何,左王氏待自己是有几分真心的。 时至今日,她才发觉,这一切在利益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左家大门的,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 果然,陆奕行说得没错,离开陆家还有谁会要她? 她仰头忍住快到决堤的泪水,自嘲轻笑:“呵……” 成团的乌云仿佛要坠落下界,周遭的所有事物皆被笼罩在朦胧黑雾中,像是在蓄积一场极大的风暴。 主仆三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 忽然轰的一声,闪电撕裂苍穹,如兰蓦地尖叫。 冷风狂烈,刺骨的寒凉钻入骨缝,左皙池撑着墙壁大口喘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痛的。 小产后需要保暖,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寒冻? “啧,这么标致的小娘子怎么无家可归啊?” 轻挑无礼的调侃在周围响起,立马引得其他地痞吹起口哨。 他们注意她们很久了。 如兰和若竹警惕地挡在左皙池身前:“你们是何人!” “自然是——”为首的男子眼神下流,毫不避讳地打量左皙池,“你们家小姐未来的官人!” “哈哈哈哈......” “你!”如兰气得满脸通红,可她们三个弱女子又如何是这群地痞流氓的对手? “.......跑。”忽然衣袖被扯了扯,左皙池声线虚弱,她眼神朝后瞥,是三条分叉路,“分开跑。”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骤起,左皙池将手头的包裹猛地投掷出去,与此同时她们三人转身便跑。 “他娘的!”为首的男子被砸了个正着,“给老子追——!” ....... 大雨倾盆,左皙池视线模糊,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迈动被一步沉重的步伐。 “啊——” 忽然头皮一痛,下一瞬,整个人被揪着长发扯了回去。 “还敢逃?” 左皙池重重跌倒在地,她咬紧牙关,双手撑地不断后退。 凶神恶煞的男子舔着下唇,眼里掩盖不住猥琐,淅沥沥的大雨早已将她曼妙的身姿凸显地淋漓尽致。 “真他娘的美呃——” 刺啦一声,穿透胸膛的利剑利落拔出,猥琐男子肥硕的身形轰然倒地。 左皙池瞳孔倏然放大。 视线所及之处,滴血的剑端一寸寸划过地面。 单手持剑的男人身姿颀长。 他撑着一把二十四骨油纸伞,银面具下的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左皙池,你挑男人的眼光真不错。”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 14 章 雨夹着雪,亦有更加猛烈的势头,不断来往的人群在小巷外来回奔走回家,逼仄的巷尾末端更像是被隔绝在世界尽头。 撑着伞的男子一袭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镶碧鎏金冠将墨发高束。 他微敛的眼尾狭长冷傲,声线低沉而冷肃,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一如多年前那般让人望尘莫及。 地面上暗红的血迹被大雨冲刷,他的视线好像是看着那早已没有声息的猥琐男子,又好像是在透过这样一句暧昧不清的话在指代旁的事。 左皙池依旧维持着双手撑地的姿势,浅色剔透的瞳仁中荡漾着不可置信的波纹。 不知是冷的还是惊的,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也没有半分血色。 时隔六年,这是他们第一次再见。 可她也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再与他重逢。 呼吸乱了又乱,却不敢让他看出分毫端倪。 “李......都督.......”左皙池慌忙地低垂眼帘,终于想起了他现在的身份。 她头晕发胀,眼眶也酸涩地厉害,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两个字:“........多谢。” 雨声哗哗不停,但她还是捕捉到了男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哼。 撑在地面的手掌慢慢曲起,左皙池偏过头,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忽然,头顶不断冲刷的大雨被人遮挡,她敛下的瞳孔紧缩,男人的黑靴与她近在咫尺。 李子尧睥视着她,被油纸伞遮挡的视线情绪不明:“谢什么?” 「谢什么?」 左皙池脑中嗡的一声。 同样的三个字骤然点燃了尘封多年的记忆。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这样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 年少时,左皙池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左八爷常年待在工部,逢年过节才勉强回来几日,母亲又走得早,左王氏主动请缨,后来她便常年跟着大婶母起居。 左家上下皆称赞左王氏温婉大方,连庶弟的女儿都视作亲生。 左皙池自始至终都是温顺沉默的。 她日日看着他们一家人阖家欢乐,听到左芸抱怨说爹爹又要抽她背诵诗文。 她其实很是羡慕,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嫉妒,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毕竟倘若没有左王氏,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那处偏院。 她明白自己应该感激,但年幼的她更想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待在一起,就像左芸与左湛可以给左老爷抽背诗文一样。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向来听话的左皙池第一次离经叛道,偷偷溜出家门,想去工部找父亲。 然而路上却遇上了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惨遭勒索之际,有人挡在了她身前。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十二岁的少年高傲地仰着头,明明比她高不了多少,却俨然一副小爷天下第一的模样。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一击毙命的实力,自然是没吃什么好果子,却在最后还不忘拉着她一起逃跑。 后来小左皙池吓得直哭,只会不停地说谢谢。 “谢什么?”嘴角肿得冒血的少年斜睨着她,不屑扯唇角,又痛而龇牙咧嘴。 小左皙池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那日之后,她才知道母亲在世时曾给自己定过一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当朝李首辅之孙李子尧,也正是眼前这个拽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 乌云翻涌,密密麻麻的雨滴自无垠天穹之顶倾泻下界,如同一张交织连接的网,笼罩在二人周身。 记忆连通首尾,强撑的镇定被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击溃。 “对不起......”左皙池死死地咬住下唇,寒冷的风雨掩盖了她浑身颤抖的真正原因。 是她背弃了他们的婚约,是她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让他成为了整个洛京的笑柄。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会让他在今日撞上狼狈不堪的她。 可她亏欠他那么多,总该还他点什么。 理智逐渐涣散,身心双重锥痛让左皙池只能勉强发出一点气音:“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男人冷哼,蹲下身,持剑的手肘搭上膝盖,“你这样好像是我在欺负.......” 啪的一声剑柄摔落到地上,他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女子脱力的身体。 李子尧愣住,思绪有片刻停顿:“左皙池?” 只见她面色毫无血色,掌心的触感单薄到令人心悸,隔着衣物尚且能感受到脊梁的寸寸骨节。 李子尧薄唇紧抿,忙将人单手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 大雨慢慢变成大雪,等候许久的旭光见自家主子抱着一人过来,忙不迭地撩开了车帘。 见人浑身阴沉,旭光不敢多问,驾着马车驰向医馆。 李子尧垂眸凝视着半窝在怀中的女子,方才抱起来的重量轻到令人发指。 他额间青筋暴起,沉沉吐了两口浊气,单手扯下大氅将她完全裹挟。 ....... 大雪封路,大部分医馆都关了门,李子尧抱着人一脚踹开还剩了条缝隙的医馆,吓得里面的老医者差点跳起来。 “救她。”男人面色不虞,径直将人放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老医者惊得不轻,但也十分有骨气:“不啊——” 旭光将人拎起扔到李子尧跟前,老医者痛得龇牙咧嘴,这才看清来人容貌。 虽说俊逸无双,可那满身冷气又戴着半边面具,怎么看怎么像个土匪。 “士、士可杀,不可.......” 啪的一声,一锭银子掷上桌案,老医者立马噤声,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银子,放到嘴边咬了咬。 今日真是遇上了个财大气粗的土匪! 唰—— “别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眉眼冷冽,双眸蓄积怒火,泛白的刀光横上老医者脖颈。 老医者抖了抖,又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子,捻着指尖推开他的剑:“杀了我这姑娘怕.......也是活不了了。” 李子尧后槽牙咬紧,刚想发作,老医者已经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榻跟前。 然而不等询问,老医者面色骤变,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微妙了起来。 “她怎么了?”李子尧问。 “你......”老医者欲言又止,“公子您还是先给这位姑娘换身干净衣裳吧。” 李子尧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 老医者看他的眼神更加幽深:“您是她的夫君,自然该您。” 李子尧:“.......” 旭光及时救场:“大夫,我们家公子向来不会做这些,请问你们这里有婢女吗?” 老医者眼里满是不屑:“没……” 锃—— “玉儿,快来给这位姑娘换身干净衣物!” 被唤作玉儿的小姑娘从门板后面悄悄探出头,李子尧斜了眼,收回了手头的剑。 老医者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小声嘟囔:“妻子刚刚小产便让人受冻淋雨,结果让帮忙换个衣裳都不肯,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般狠心的.......” “你说什么?”李子尧蓦地抬眸。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5. 第 15 章 “小产是什么意思?”李子尧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老医者被他吼得一震:“这.......”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 “您夫人小产您不知道吗?”老医者的医者仁心在此时盖过了对他的惧怕,“算日子,大约是这两日才刚刚小产,再加上她身上一直染有风寒未愈,今日还淋了雨雪,您作为丈夫怎么可以这样不管不顾?” 老医者语气不善,李子尧难得没有出声。 这个当头玉儿已经给人换好了衣衫。 他抿着唇绕过屏风,视线紧盯着床榻上毫无声息的女子身上。 厚重的被褥将她整个人衬得愈发娇小,单薄的身子好似能随时被大风刮走,可就是这样,刚刚还在狂烈的飓风中匍匐在地。 ....... 外头风雪未停,室内柴火烧得劈啪作响。 玉儿熬了药来给人喂下,李子尧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睡梦中的女子似乎并不安稳,紧拧的眉心如何也松懈不开。 他不知不觉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她之前猛然回神。 男人修长的指尖与她不过几寸之隔,他咬紧后槽牙,手掌猛地攥成拳。 李子尧忽地忆起那日去陆府时听到的话。 除夕之夜,陆府全家阖家团圆之时,她晕倒在冰冷的祠堂。 所以那时候她便有了身孕吗? 后来在崇福寺中她甚至还在给那群陆家人求符,以及求子。 李子尧阖上双眼,拳头捏紧到咯吱作响,他的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掌死死拽住,撕扯揉搓。 ....... 左皙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她走马观花般再次经历了自己未出阁的那些年。 那日自己私自出门虽过程坎坷,但最后还是成功地远远见了眼爹爹,于是后来很多时候,她若无事,便会这样偷溜出府。 曾经和李子尧一起落荒而逃的那条小巷,成了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最常走的一段路。 工部离国子监也不远,李子尧作为首辅之孙,自然是国子监的监生,左皙池也会时常遇见他。 那时候的他身边总是围绕着数不清的人,她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遥望他远远的背影。 虽然他从未回过头,可只肖看一眼她就会快乐好多天。 后来,她看着他从国子监最年少有为的监生,成为大燕最年轻的状元,然后变成众星捧月的存在。 仰望之余,又觉得自卑。 忽有一日,她听见家中长辈谈论起这段指腹为婚。 “李老的孙子怎会看得上我们这种小家的庶出女儿?”左王氏满目担忧,“也就是念及八弟妹的面子,到现在还没有取消婚约,要我说还不如早些给黛黛相看打算,这婚约恐怕是做不了数的。” 原来这场指腹为婚不过是自己母亲和她闺中好友的口头约定。 母亲离世多年,两家在朝中的地位悬殊越来越大,这场婚约早已形同虚设,不过是在等哪一家先开口取消罢了。 果然,那样的天之骄子自己终究是无法触及。 ....... 左皙池醒来已是三日之后,身边空无一人,她呆愣了会,记忆才慢慢回笼。 那日离开陆家后,左王氏也将她赶了出来,然后她碰上了地痞,再然后就是...... 那夜小巷末端的记忆碎片在眼前交叠,她越想下唇咬得越紧。 忽然余光瞥见身上陌生的衣物,左皙池猛惊。 “姑娘您醒了?”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从屏风后面探过头眨巴眼睛,“您的衣裳是我换的。” 左皙池松了口气。 “您感觉好点了吗?” 她点头。 玉儿笑得脸颊梨涡更甚:“小产不久就该好生养着,您夫君虽然长得好看,但属实不会疼人。” 左皙池愣了愣,又听她继续道:“而且脾气还不太好。” 那夜男人直闯入室的模样像极了地狱罗刹,虽然那张脸属实长得无比俊俏。 小姑娘话匣子不止,左皙池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可知他去哪里了?” 玉儿一顿,摇头:“昨日人就不在了,只是吩咐让我们好生照顾着姑娘。” 左皙池揪紧了手,等到汤药喝完,玉儿才离开此处。 没过多久如兰和若竹走了进来。 “小姐!”如兰抹了把眼泪,“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是都督的手下救了我们。”若竹小心翼翼解释道。 左皙池眼睫闪动,轻嗯了声。 ....... 下了数日的雨雪,今日终于出了太阳。 人群熙攘,沿街屋舍上还有未曾融化的积雪,一滴滴悬挂在房梁之上。 长街茶坊。 “你们可有听说,陆家又要娶媳妇儿了!” “好像是黄家的小女儿,一个上林苑的小官竟能攀附上陆家,当真是几辈子的造化!” “可不是,黄家乃陆夫人的母族,我听说这陆夫人此前也只是贵妾,后来陆老爷的妻子离世,后来才续弦上来的,现如今有个能帮衬母族的机会,要是我也会将自己家的表小姐嫁过去......” “但是......陆家不是前几日刚刚休妻吗,我可是听说左家倒台的第二日这左家小姐便被扫地出门了,当日下着大雨,好多人瞧着她从陆家出来呢......” “左家奸佞之贼,女儿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善茬——” ...... 二层雅间,燕桓倚着窗槛听到楼下诸人议论,笑得揶揄:“这陆奕行当真无情,竟然就这样直接以七出无子之名休妻了,连嫁妆也不让人带走,啧啧......” “殿下好像很闲?”李子尧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燕桓握拳抵唇,轻笑:“也没那么闲。” “就是觉得有趣。” “......” “瞧,那是不是陆家送聘礼的车队?”燕桓挑眉,李子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长街尽头陆家马车上摆放数个大红箱匣,显然是送去黄府的聘礼。 楼下的议论声更多,李子尧薄唇抿成一线。 啪—— 窗槛被猛地阖上,燕桓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李子尧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滚烫的水,推过去:“喝你的茶。” 燕桓:“......” 他清了清嗓子:“兵部那群老儿倒是因为左家这一遭喘了口气,他们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转移父皇的注意力。” 李子尧回京实乃秘事,直到人已经到了城门之外京中众人蓦然察觉。 而此前他人未归京,一则《斥兵部延滞粮草罪谏》已然传遍了洛京,众所周知兵部乃陆家及太子一党,如此一遭无异于打陆家的脸。 李子尧如今风头鼎盛,又深得嘉顺帝信任,倘若兵部真因此落下罪责,太子一党当真是损失惨重,是以,现如今有了左家这个活靶子,自然是要紧揪着不罢手。 “有人比我们更急。”他道。 燕桓先是一愣,随即大笑:“李霁云啊李霁云,借刀杀人还得是你!” 李子尧扯唇不可置否,又听他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就准备这样看着左氏一族入狱?左家那位小姐现在被陆府休了,倘若左家真被判抄家,恐怕也是难逃一劫咯——” “没那么快。”他不急不慢地捻着茶盏把玩,“我说了,有人比我们更急。” ....... 左皙池恢复了素常的平静。 虽然心中仍然忐忑那日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神志不清的失控,却更怕自己在昏迷中说出了什么难堪的话。 但.......更难堪的样子都被他见过了,倒也没什么所谓。 思及此,她呼了口气,拿起刚刚写好的辞谢信,刚站起来,外面便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左皙池心间一乱,李子尧进来便见她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 二人相视静默,但是他更为自然地挑眉:“身子好完全了?” 左皙池微愣,手头揪得更紧:“我.......” “想寻死也别死在我面前。”男人又是一声冷哼。 左皙池脸白了白,吞吞吐吐道:“我......我是准备辞别的。” 李子尧这才注意到她手头捏皱了一角的信封。 竟是连见都不准备见他一面么? 他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左皙池一颗心跳得愈发快。 她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可话已经说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朝他挪动步子。 “那日多谢您.......”她勉强笑了笑。 然而话还没说完,小腿忽然发软,眼看着要摔下去,男人长臂探出捞住她的细腰,轻轻一勾,左皙池便趴到了他怀中。 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头顶,属于男子清冽的气息缭绕鼻尖。 她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你这身子还不好生躺着,是想日后再也无法生养吗?” 老医者端着汤药骂骂咧咧地进来,左皙池猛地惊过神,还没来得及退出他的环抱,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又在下一瞬被放平在了榻上。 “知道你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你夫人这样虚弱,等人休养好了做什么不可以?”老医者越说越起劲,经过这几日相处,他已经不怎么惧怕李子尧。 左皙池大窘。 李子尧这几天听多了,倒是见怪不怪:“她怎么样?” 老医者将汤药重重放到桌案上,只以为他在询问旁的什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近几个月不要同房!” 李子尧:“.......” 左皙池:“.......”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老医者浑然不觉,又嘱咐了许多才絮絮叨叨地走了出去。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室内静谧无声,蔓延着淡淡的窘迫。 左皙池头皮发麻,身上的披风早在刚刚腿软时掉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她仅穿了件单薄的袄裙,半躺在床上连身形的曲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子尧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唰的一声,屏风被勾着扯了过来。 左皙池蓦然抬头,屏风逆光,透露出男人挺拔身姿的模糊轮廓。 李子尧随意倚着桌案边角,低垂眼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案面。 “我说了,想寻死别在我面前。” 她看不见他的脸,平淡的声线亦察觉不到情绪。 左皙池抿唇,不得不说隔了屏风她自在了不少:“谢谢......” “我要你道谢做什么?”他眼神斜睨,朦胧的屏风另侧能隐隐瞧见女子消瘦的身影。 “给你治病一共花费十二两白银零三百六十七文,算上本官陪你浪费的时间,勉强记作十三两白银——” 李子尧换了个姿势,语调慵懒,“记得还钱。”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5. 第 1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第 16 章 在京正一品朝官俸禄也不过四十两一月,若名下无田产基业属实不太富裕。 李家才刚刚从边关回京定没什么家底,十三两银子已是极大的开销。 左皙池咬着唇,了然这笔银子对李子尧的重要性,可现在她浑身上下莫说十三两,连三两都难凑齐。 更何况她的包裹在那夜大雨中早不知遗失在了何处。 左皙池揪着衣袖,眼底暗淡无光,心里乱成一团。 “我.......我身上暂且没有这么多银子,可否宽限我几日?” “无凭无据,我如何信你?” “那天我身上还有些碎银,我可以让我的婢子去寻?”许久没听到回应,她头快要埋到胸口,试探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以吗......?” 唰—— 屏风再次被拉开,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碰撞,左皙池迅速敛目。 李子尧双手环胸:“你的嫁妆呢?” 左皙池脸颊一热,有些难以启齿:“......在陆家。” 言下之意,她是被休出府的。 “呵。” 他移开视线,转身朝外:“给你七日,超过七日便加子金,一日一成。” 左皙池一愣,再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紧绷的脊梁松懈下来,她颓然地用手撑住脸。 原本还打算这几日去大理寺碰碰运气,现下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 连治病的药钱都付不起,如何能打通地了那些狱卒的关系,见到祖父和爹爹? 左皙池单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想到牢狱中生死未卜的爹爹和祖父,她眼眶泛酸。 果然离开陆家寸步难行。 但她并不后悔。 ...... 京郊山中。 马蹄声在丛林间穿梭不止,时而几只箭羽划破虚空,带下纷纷落叶。 “嗐!这鸟儿当真难射,忙活半日连片毛都没打下来!”燕桓勒住缰绳愤愤出声。 侧目看向身后,他高声道:“你为何不动?” 李子尧坐在上马背闲逛,唇角微扬,明显心情不错:“无聊。” 燕桓撇嘴,呼了口气,耳尖一动,臂上弯弓再起。 咻—— 又是一箭落空。 “不打了不打了!”燕桓烦躁地把弯弓往腰间一甩,掉头朝后奔了两步。 他用手肘抵了抵李子尧:“哎我说,你把那位小娘子藏哪儿了?” 李子尧不语,他笑得更加不怀好意:“难不成……啊——操!李霁云——” 马屁股被啪得来了一下,燕桓还没抓紧缰绳,人已经被马带走疾驰。 “收腹抓紧缰绳,”李子尧悠悠停下,好心提醒,“莫闪了腰,殿下——” 燕桓:“.......” “都督好兴致。” 身后传来鼓掌声,李子尧敛下笑意,侧目颔首:“睿王殿下。” 九皇子睿王噙笑,单手阻止后面随侍上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子尧收回视线,扯动缰绳前进,睿王笑意更甚。 “都督骁勇善战,文武双全,这一招以退为进,本王叹为观止。” 睿王上前与他并肩立于山崖之边,不算陡峭的地界可以将这片山脉的风光尽收眼底。 “臣不知殿下所指何事。”李子尧淡淡出声。 睿王笑了,没绕弯子:“都督人未归京,弹劾先到,将兵部推上风口浪尖,至父皇于两难之地,如此不死不休的局.......却在后来委屈都督退让一步得名得利,想来这才是都督真正目的所在吧。” “臣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睿王维持笑意,从他的角度只能瞧见男人银白面具下锋利的下颚线。 “我今日来,意在与都督结盟。” 他没有再称本王。 李子尧挑眉:“李某一介武夫,什么也不懂,恐怕要辜负王爷。” 睿王怔愣,随即哈哈大笑几声:“倘若和揽月塔有关呢?” “都督便这般甘心被陆家压过一头?” 李子尧掀起眼皮。 睿王压低声音,笑得诡谲:“夺妻之仇,你不恨吗?” ....... 春幡春胜,啼莺舞燕。 知语轩中,沉睡了整个冬日的藤蔓在阵阵春风中飞快生长,一年一年,又是紫藤开花季。 满院馨香,颗颗饱满的紫藤花苞悬挂在藤蔓上,分明是生机勃勃的模样,可因其主人的离开却又显得万般寂寥。 陆奕行已在小院凉亭中呆坐了数个时辰。 过往的那么多年,他从未注意到过这处小院中的春日是这般光景。 他想到左皙池素常最爱穿的也是紫藤花般的颜色,一众人群中,她永远是最安静缄默的那个。 那么,她搭上这些紫藤花架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她那样遵规守矩的性子,也会偶尔去做不太符合大家闺秀的事情吗? 她腹中的孩子甚至都足了两月却无人发觉。 两个月....... 陆奕行单手捏着额角,闭眼的脑中像是要将过往两月的光景帧帧回溯。 所以,她跪在冰冷地祠堂抄写佛经时已经有了身孕,那时候他好似还在心中埋怨她不知轻重....... 不知轻重? 陆奕行蓦地睁眼,似是想到什么站起身,大步朝内室走去。 他着急忙慌地去翻左皙池素常誊写的桌案,忽然视线落到角落。 陆奕行小心翼翼地移开镇纸,下面全是一沓沓娟秀小字抄写的女戒。 女戒.......她为什么要写女戒? 脑中灵光一闪而过,陆夫人在那晚的一反常态在时隔两月之后突然尤其清晰。 陆奕行捏着纸张边缘的手忍不住在抖。 他太了解自己母亲的心胸,只是从来未曾过多在意。 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不守规矩,也根本不是什么为全家祈福—— 她是在受罚。 在陆家所有人享受着她忙了数月的除夕家宴时,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坐在没有一根炭火的祠堂中抄写《女戒》。 这可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 明媒正娶....... 他努力去回想六年前与她成婚的模样,可他惊觉记忆中对她的描绘少之又少。 他好像......根本没有给她完整的三茶六礼。 每月例行的两日留宿他也从未关心过她的状态,那时候他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陆奕行双手颤抖,一点点将染了灰尘的宣纸擦拭干净,一寸寸环顾此前六年他最不愿意踏足的这间内室。 无人居住的房屋内很快染上了尘埃,即便有人定期打扫,可那朦胧的灰尘已然昭示着这里的主人不在。 他猛地惊觉,自己好像忘了为什么厌恶她。 为了不受李家牵连攀附自己? 不。 倘若真是如此,这一次她为何会这样决绝? 决绝到即便是毫厘不带地被休离陆家,她都走得如此干脆。 陆奕行头痛欲裂,勉强撑着桌角才堪堪站稳。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左皙池。 即便她做了自己六年的妻子。 “少爷,马车备好了。”外头小厮传话,“老爷吩咐今日您必须去......” “我知道。” 陆奕行沉沉吐了口浊气,离开前最后看了眼室内。 ....... 京郊山脚。 孙世子为首的权贵子弟们团团围绕在凉亭之中,后方并行者一众儒士。 “世子爷好品味,这数十年陈酿果真只有初春青山相衬才可品其韵味!”下首有人阿谀道。 孙世子下巴快要仰到天上去:“也不看看是谁带的酒?!” 语落,引来更多奉承之声。 陆奕行姗姗来迟,寻了个角落落座,满心满眼都是那女子的音貌。 “小陆大人,此酒甚纯,不尝尝?”身侧同僚抵了抵他的胳膊。 陆奕行回神,压下心中的厌恶:“不了。” 他从来不屑和这些人参与这种酒肉踏青,奈何父亲三令五申,非让他与从前同窗多些走动。 “小陆大人这是看不起本世子的酒吗?”孙世子恰好听到了这句,举着酒杯站起来。 陆奕行眉心一跳:“没有。” 他很少和这种人打交道,如此言语便是当众驳了孙世子的面子。 “想当初还在国子监的时候,我们这群监生尚且年岁青葱,除了那怪才李子尧,便属小陆大人一举中第,少年英才,如今小陆大人被首辅大人提携而上,怕是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同窗了罢!” “小陆大人身在翰林,入内阁是迟早的事,哪里是你我能企及的?” 不断有人阴阳出声,孙世子脸色愈发沉下,又见陆奕行淡漠不畏的样子,到底忌惮他是陆家人。 他烦躁挥手:“好了好了,小陆大人看不上就看不上吧,是我等不配了!更何况——” 孙世子笑得不怀好意:“小陆大人又要娶妻,我等便提前恭贺一声了!” 陆奕行骤然握拳。 孙世子继续道:“不过就是可惜,那位左家小姐的模样那般绝色,属实有些浪费,不知小陆大人可介意本世子去将她纳来当个外室?我倒也不介意她并非完璧……” 众人发笑,孙世子愈发得意,眯眼朝身边人道:“说起来,诸位是没见过,当日在上元宴上,本世子远远瞧了一眼,啧啧,那身段,那容貌......” “世子适可而止!”陆奕行倏然起身,眼眸冒火。 “哟,旧好这还护上了,本世子怎么记得是小陆大人亲自写的休书啊?” “哈哈哈......” 陆奕行气急,拂袖而离。 孙世子目送他疾驰离开的背影,弓腰笑出了声:“哈哈哈小陆大人慢走!” “只不过那身段确实是那春香楼的花魁也比不啊——” 咻的一声利箭划破虚空,孙世子瞳孔骤然放大,鬓边的发丝齐齐斩断,连同箭刃死死钉上凉亭柱上。 “谁......是谁......?” 周遭众人或是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或是儒雅文人,一个个脸色煞白,何曾见过这样的仗势? 孙世子双腿发颤,怒目环顾四周:“是谁敢对本世子射——” 怒吼在看到不远处马背上的男人后戛然而止。 孙世子轰然跪地,嘴唇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那、那是李…… “对不住,”李子尧漫不经心地把玩弓.弩,半边面具下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失手了。”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6. 第 1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7. 第 17 章 洛京官宦子弟是一个圈,从前李子尧还在国子监时这些人尚且畏他怕他,更别说现在以赫赫军功归京,得陛下亲封,又位居正一品官职,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不是他们这群倚仗家族混个荫官的纨绔可以承受的。 孙世子完全吓懵了,好在随身小厮机灵,左右搀扶起他匆匆朝那方弯腰示意告退,还在附和的一众人更是连滚带爬地迅速离开了凉亭。 方才喧闹的京郊山脚瞬间寥无人烟,唯剩那几坛价值不菲的酒酿以及穿透木梁的箭矢昭示着此处有人来过。 李子尧唇角的笑意逐渐冷下,啪的一声手头弓.弩碎成齑粉。 “啧,动这么大的怒?” 燕桓扫视四周,语调揶揄:“永安侯这几代已经没落到都没了封地,只能在京中掌着权贵的名头贪些银财闲钱供养家里头的花花公子,近几年倒是和陆家走得近。” 又是陆家。 李子尧睨他一眼:“花花公子?” 燕桓耸肩:“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染这些。” 他虽有不学无术皇子名声在外,却从不碰花楼与良家。 “听闻前些时日孙世子喝多了后欲强占一位民妇,被兵马司巡街的人瞧见了,永安侯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人给捞出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皇城脚下,永安侯这等行径也不是一次两次,总会作茧自缚。 “那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李子尧冷哼一声,扯着缰绳转身。 燕桓腿间一凉:“咳,永安侯虽然没落,但现在.......” “我知道。” 李子尧斜目:“能弄到烈药吗?” 燕桓忽然哽住。 这话题委实转变地太快。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随即想到那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的左家小娘子,燕桓眉心一跳:“你不会是想.......” “不行不行,对待姑娘家不可强来!你倘若真放她不下,便好生待人家,送她些珠宝首饰,说些好听的话哄上几哄,这女子啊都爱温柔小意,你要是从心——”话说一半,燕桓瞥见了李子尧漠然视之的脸。 “当然,你不会温柔小意就只能注定孤寡一生,总之,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空气凝滞一瞬。 李子尧:“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燕桓:“想不能让你铸成大错。” 李子尧嗤了声。 燕桓牵着缰绳跟在他后头继续给他支招:“话说,现在可不正是你取而代之的好机会?美人落难英雄相救,啧啧,多好的一段佳话?” “本王要是你,便先给人家买几身华贵不显奢靡的衣裳,在她因为旧好哭泣时及时递上自己宽阔的肩膀,再顺势将人给捞入怀中,孤男寡女,未婚未娶,此时无声胜有声,简直妙哉!” 哭泣? 那女人看上去哪是有心的样子? 李子尧不屑冷哼:“说够了吗?” “本王这不是怕你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燕桓挑眉,“说起来前几日还真有一位左家的姑娘来倚着旧时的婚约寻我救助左家,现在想想倒是可以让你效仿一二,不如就借此机会将人带回家中,毕竟,你们不也曾有过婚——” “殿下。”李子尧倏得出口打断,他声线低沉,“臣告退。” 马蹄骤起,惊落丛林纷纷落叶。 燕桓甩着缰绳,立在马背上遥望男人远去的背影,良久,握拳抵唇低低一笑。 ....... 距上次的七日之期已经过去了三日,左皙池和如兰、若竹去当夜的小巷来回找了数遍,最终也只寻到了一个空包裹,就连衣物都没剩一件。 唯一庆幸的是那天上元宴爹爹给她的孔明锁还在。 “只有四天了,我们还能去哪里筹这十三两银子啊.......”如兰耷拉脑袋,哭丧着脸。 左皙池手里捏着仅剩的那枚孔明锁,叹了口气:“把这个当了吧。” 她从胸口掏出一枚戴得发亮的玉翡翠,其色泽透亮却隐隐含有瑕疵,不说十三两银子,十两银子应当是能换得到的。 “这怎么可以?!”若竹瞪大双眼,“这可是您母亲留给您的遗物.......” 左皙池的母亲生在江南,左八爷年轻时赴任工部虞衡清吏司时与其相知相识,后来嫁入京中,在她六七岁大的时候便离世了。 因其出身不高,唯有这枚不怎么值钱的玉坠是她能留给左皙池的东西。 “暂且垫着罢,总不能言而无信。” 她也真的不想再欠他什么。 “姑娘,你们这是要去.......?”人刚刚走到门口便被玉儿叫住。 左皙池:“请问距离此处最近的当铺往哪走?” 玉儿朝她指了路,又听她继续问:“这几日我们在此处花销大概是多少?” 玉儿腼腆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您的夫君早就付过了。” 左皙池稍有窘迫,终于有机会解释:“他.......不是我夫君。” “啊?”玉儿一愣,“可是那位公子待您可是十分紧张,您不知道那日下着大雨,我们门板都被踹坏了,昨天才修好,他抱着您来我们家医馆的时候神情吓人极.......” “玉儿。”老医者进来打断,又看左皙池十分不自在,心下了然。 既不是夫妻,那位公子又器宇不凡,以这姑娘的容貌来看.......说不准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外室。 朝堂的人他们惹不起,更不能问。 “姑娘身子虚弱,还是多穿点衣裳以免再次受寒。” 左皙池颔首:“多谢。” 方才小姑娘指路的当铺离此处不远,左皙池并没有让如兰和若竹一道跟随。 “去哪?” 遽然挡在前方的男子遮住了大半日光,左皙池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自己竟毫无察觉。 “去.......当玉坠。”她实话实说。 李子尧视线掠过她胸口紧攥的手掌,尾指一勾,玉坠便到了他手上。 悬挂在尾端的红绳低垂摇晃,他触碰到了玉坠上属于她的体温。 李子尧眼神暗了几度:“这便是你还钱的方法?” 左皙池双手紧揪,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我包裹里面的银子都.......” “谁说这就够了?” 男人似乎笑了声:“这玉美则美矣,可瑕疵实在明显,并非本官不近人情。” 她当然知道这不够。 左皙池低垂的眼眶开始泛红:“我明白.......” 话没说完,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 街道喧嚣愈渐愈近,长街大红车队从街头到街尾,铃铛摇晃,沿街无数百姓个个探头张望高喝着吉祥话,孩童欢喜地来回捡起洒下的赏钱。 左皙池下意识抬眸,只见刺目的‘陆’字悬挂在车架高处,最前端戴着红花的马背上赫然矗立着她最熟悉的男子。 她登时愣在了原地。 “听说今儿个去给陆家抬轿的轿夫都是寻常人家的三成多!” “陆家不愧是大家族,即便是续弦的排场也这般盛大!我可是记得先前娶正妻都没这样的排场!” “这位可是陆夫人娘家的女儿,哪儿能懈怠?” “就是,诶你们看那是不是左家那位.......” 不知是谁倏地认出了角落边的左皙池喊了一声,立马引来无数道视线射来。 难堪像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倾涌而来,左皙池浑身血液倒流,耳边嗡鸣不止。 今日竟是陆奕行娶继室的日子。 她身子晃了几晃,顾不上眼前之人,撑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就想逃,然而四面八方的议论声越拉越大,纷纷人声像是洪水没顶,几欲窒息。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她心脏骤停,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被拽着撞上了一道坚实的胸膛。 大氅倾盖而下,遽然黑暗的视野中,左皙池蓦地瞪大双眼。 男人清冽的气息霎时笼罩通身,她手撑住他的胸口,掌心之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沉稳的跳动。 所有声音被隔绝在外,她感受不到好事者过分的视线,也听不见无礼至极的议论。 在这狭小的一方天地之中,他的气息和心跳无限放大,思绪乱了又乱,分分寸寸侵蚀着她薄弱不堪的心防。 此时此刻,她竟在前未婚夫的怀里,听着前夫迎娶新人。 ....... 高马上的陆奕行面无表情,听闻议论声声,他心中一喜。 她在这里,可是还念着他? 是了,左家也不要她,她除了依靠自己之外还能去哪? 陆奕行急切地环顾四周,然而预想中的倩影未能发觉,视线蓦地撞上银白面具下一对鹰隼般的厉眸。 讨喜童子正大声卖力地吆喝,随行小厮朝上抛出铜板立马引得孩童争抢不止。 炮竹声连绵不绝,铜板漫天飞舞。 陆奕行笑意僵止。 那男人凛冽如冰中的眼眸中裹挟住挑衅与轻蔑,玄色大氅之下晃动着分明不属于他的黛色衣摆。 交汇不过瞬息之间,又仿若被放慢了数倍,陆奕行后槽牙几欲咬碎。 车队很快行离,人群中身形颀长的男子迥然不群,他通身气息冷冽,方才出言不逊的人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多说一句。 女子清香丝丝缕缕传入鼻尖,他狭长的眼尾下敛,眼底慢慢被浓重的黑雾侵占。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仰头,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 在无人可见之处,脖颈青筋条条暴起。 ...... 围观人海渐散,左皙池回过神,略显局促地从他怀中抽离,并往后退了几步。 李子尧睥视她通红的双颊,拢在袖中的手指相互搓捻,似乎还残余有方才那抹细腕的触感。 他几乎用尽全力才压下心中快要溢出的嫉妒。 “都督......”她终于想起这阵插曲之前聊到何处,“那、那我再......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男人嗓音低哑,落在她耳中却显出十足压迫。 左皙池艰难道:“我......我可以去做些绣活.......” “要做到什么时候?”他笑得轻蔑,上下打量她那双再次紧揪在一起的手。 年少时她一旦紧张便最爱做这个动作。 “我......” “去告他。” 左皙池蓦地抬头,李子尧移开视线,轻描淡写问:“你的嫁妆总该值十三两银子罢?” 她愣住。 “诸妻无七出及义绝之状,而出之者,徒一年半。虽犯七出,有三不去,而出之者,杖一百,追还合。*” “按我大燕律法,他只能和离不能休你。” 李子尧弯腰与她平视,挑眉:“懂了吗?”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7. 第 1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8. 第 18 章 按照大燕律法,夫家可以七出之罪休妻,然而倘若妻子曾为夫家长辈守孝三年,则不可出。 再者,七出无子亦是有‘妻年五十以上无子,听立庶以长’之言,即倘若妻子年过五十无子才可休妻。 左皙池愣愣地瞧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脏怦怦直跳。 但.......这一切也不过是纸上的律法罢了。 “.......多谢都督提点。” 京中多少官宦世家无故休妻,又能有几位女子能在其中谋得自己的公平? “妾身会尽快还清欠您的钱财。” 左皙池敛目福身,逃一般转身再不敢多看他一眼。 李子尧瞧着她急速离开的背影,继而想起方才她遇见陆奕行的失态,黑眸危险地眯起。 她就那么放不下那个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真是好得很啊—— 李子尧拢在袖中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直到手掌被硌得生疼,他终于松开紧攥的拳。 他又想到了刚刚差点失控的拥抱。 她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揉入身体的力度。 思及此,李子尧缓缓垂眸,一枚小巧微瑕的玉坠安静地躺在掌心,温热的触感早被他捏到发烫。 就像......他们二人的体温相互纠缠又融合。 他黑眸微阖,吐了口浊气:“呈影。” 一道暗影闪过。 “都督,方才带头对左姑娘出言不逊的有户部主事长子、上林苑监监副庶子、苑马寺寺丞幺儿,皆与永安侯孙世子来往密切。”呈影单膝跪地。 能在此处认出左皙池的人必然不是寻常百姓。 “嗯。”李子尧下颚微扬,修长的骨指捏上眉骨,“不必留了。” “是。” ...... 离开小巷后,不知不觉间,左皙池走到了大理寺之前。 暮色渐沉,她定定地瞧着眼前苍劲有力的‘大理寺’牌匾,想到正被关在里面的爹爹和祖父,忍耐许久的泪意无论如何也憋不住。 左皙池抱着双臂缓缓蹲下,极力咬住下唇没有发出声音,好在此时夜色低垂,街头再无人烟,也没人会看见她此时的失态。 胸前的衣襟被无声的泪水润湿了一片,她想到了自己在陆家遭受的种种苛责,她想到了自己腹中尚未察觉便离她而去的孩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然而在此时的静谧之境,这些压抑的痛忽然倾巢而出。 即便她对陆家心灰意冷,即便她与陆奕行相看两厌,可那个甚至还没成形的孩子又何其无辜? 左皙池又忆起更久以前。 她婚前失贞,于两家人而言都是奇耻大辱,左王氏责她有辱门楣,在这方面爹爹更是插不上话,左老太爷拉下脸亲自登门陆府,后来的一切都无比仓促。 不知过了多久,左皙池哭累了,卷长的睫毛上悬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下巴搁在膝盖上,双臂环着自己,消瘦的脊梁因着哭泣的余韵一抽一抽地抖动。 须臾,她指尖缓慢摸索拾起地上一枚大红碎片,那是白日迎亲炮竹落下的残余碎屑。 她呆呆地看着,突然发现,比起在陆家所受的种种屈辱,与李子尧的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更为心惊。 她想过他会质问,会谴责,更或者是报复。 可他没有。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及过当年背弃婚约的罪责。 他胸膛的温度,他手掌的力量,他恰到好处的出现,以及适如其分的游离—— 左皙池惶恐地感受到自己那颗早已尘封的心再次被轻易挑动、失陷。 上位者的报复从来不是简单地笔伐口诛。 毕竟玩弄人心更为致命,不是吗? 可......她竟然会在此时沉沦在这样的玩弄之中。 这种沦陷感出现在再见他的第一面,在他对自己说出的第一个字,更甚是在见到他握着二十四骨油纸伞站在自己身前的刹那。 她惊慌失措,又惶惶不安。 她多么希望他直接了当地对自己兴师问罪。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她跌落泥泞时,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突然出现,落下三两施舍,然后游刃有余地将自己脆弱不堪的伪装寸寸撕裂。 ...... 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直到旭日东升,长街小巷响起街头小贩连绵不断的吆喝。 大理寺对街的小巷口处,身体蜷缩成一团的女子柳眉轻蹙,悠悠转醒。 哭久了的眼睛肿得不成模样,阳光刺目,左皙池勉强用手遮挡才堪堪睁开眼。 她竟然在这里睡了过去。 左皙池撑着墙面站起了身,瞧见对面大理寺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两方站着带刀的侍从。 她看了一会,最终移开了目光。 ...... 左皙池一夜未归,如兰和若竹快急疯了,在见着双眼红肿的人失魂落魄回来时几乎喜极而泣。 “小姐您昨晚去哪了?” “奴婢和若竹寻了您一整夜,还以为您被.......” “我没事。”左皙池勉强扯唇,绕过她们走进了医馆。 昨日玉坠抵给了李子尧,今日便该面对剩下的银钱该如何凑齐。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银两还清,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在他面前的尊严。 左皙池坐在铜镜面前呆滞地瞧着自己苍白的脸,忽然目光移到束发的发簪上。 这簪子是她从陆家带出来的,还有耳坠。 虽说都不是顶顶奢华的东西,但应当也能换上一两多的银钱。 想到这里,左皙池眼中终于出现了几丝光亮,她忙不迭地拆下发簪与耳坠,随便取了根发带束起及腰长发。 这一次去当铺再没遇上李子尧。 当铺老板见她急需银钱,又不懂市价,最终只勉强给了她一两银子。 然而这对左皙池来说已是极为难得。 她急切地想将银子先还给李子尧,却在出门之后猛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寻他。 是了,现下正是上职的时候,他一定在五军都督府。 “左皙池。”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左皙池蓦地顿住脚步。 昨日新婚,同僚恭贺、父母中意,整个陆家阖家欢乐,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大喜日子,陆奕行却穿着那身喜袍独自在知语轩坐了一夜。 长夜漫漫,他脑中全是长街上的匆匆一瞥,以及她被别的男人揽在怀里的模样。 嫉妒与愤怒充斥了他整颗心脏,他脑中反复缭绕着她离开前的那句「你不配提他」。 凭什么? 他明明也同样出身名门,他也是苦读圣贤考取功名,从未倚仗家中权势在京中谋个荫官苟且偷生—— 多年前在国子监的时候世人只知李老之孙少年英才是大燕最年轻的状元郎,可他陆家嫡长孙亦是一举中第的今科进士! 所以凭什么他比不过李子尧?! “才离开陆家几日便迫不及待攀附新贵了吗?”陆奕行切齿咬牙。 他一如过去的六年般朝她吐出冰冷又饱含揣测恶意的言论,左皙池缓缓转过了身。 对上她陌生的眼眸,陆奕行心口凛住,冷笑嗤声:“现在是陆家无法满足你了吗?还是说你早就想好了要去朝李子尧摇尾乞怜?亏你出身官家,倒是我看错了你,这般行径与青楼妓子何异?” 左皙池尾指勾过被风拂起的碎发,声音很轻:“小陆大人不是一直这样认为我吗?” 近在咫尺的女子及腰长发被一根素色发带随意拢起,衣衫素净,分明毫无威慑,可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刺激了陆奕行的心。 她不该这样看自己的。 她怎么可以这样看自己? 陆奕行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被这般轻视。 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他从前的枕边人,她向来地处下位,对自己言听计从,何曾有过今日的忤逆? ——他再次想到昨日她与那人抱在一起的场景。 “你与他可有......”数十年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那龌龊的词汇,陆奕行吐了口浊气,“你现在可还是清白之身?” 语落,左皙池难以置信地抬起眸。 “倘若你还清白,先前种种我依旧当做你冲动行事,只要你服我管教,你还可以回到陆府平妻的位置。”他给出了自己的施舍。 “世人皆知你是我陆家的弃妇,又是奸佞之女,不日陛下便会对左家发落,我怜你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倘若你未曾和旁人有过......首尾,我可容你在陆家的一席之地。” 没听见她的声音,陆奕行只当是她动了心。 他再次恢复从前的高傲:“左皙池,你离不开我的。”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8. 第 1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第 19 章 陆奕行给出了自以为的最大退步。 重臣之家的妻位是多少京中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 莫说平妻,即便是贵妾,亦是天大的造化,更何况陆老太爷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 左皙池捏着一两银子的手掌松了又紧。 她听着他对自己贞洁的质疑,难堪和不齿霎时间从脚心逆流冲顶,她的尊严在他的凝视下片甲不留。 左皙池紧咬着牙,全身止不住地在抖。 比这更刻薄的言语她不是没有听过,可从前的她只会用沉默和顺从应对所有。 却不知为何,今日听着他的话种种情绪纷乱交织—— 最终,她竟然有些想笑。 “小陆大人既已心生疑虑,又何必屈尊降贵?”左皙池抬眼看他,从齿缝中蹦出一字一句,“妾身,不敢辱没陆家门楣。” “你——” 陆奕行向来心高气傲,今日舍下脸来寻她已是万般破例,可她竟还这般不知好歹! 他还想说什么,可人已经径直离开没给他机会。 多年前她尚且可以未婚爬上自己的床,现如今难不成早就和李子尧...... 嘭——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陆奕行握拳锤上墙壁,后槽牙几乎快要咬碎。 ...... 李子尧并不在五军都督府,询问一番才知人在昨晚连夜离了京,大抵是有要事在身。 左皙池从都督府回到医馆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如兰、若竹见她心情不佳,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日暮沉沉,夜凉如水。 左皙池独自坐在医馆侧厢房的窗边发呆,手中的一两银子被摩挲到发烫。 白日陆奕行的言语萦绕耳畔,虽说自负至极,却也是事实。 此情此景,现在的她甚至连李子尧的银钱都还不了,更枉谈爹爹和祖父的案子如何转圜。 左皙池单手撑着额头,无力感如同潮水,从静谧且黑暗的夜色中猛烈地席卷而来。 可尚存的一丝倔强又在这阵窒息中告诉她,命不该绝。 她突然想到了李子尧的话。 「去告他。」 左皙池沉默许久,银牙咬了又松,鬼使神差般执起笔杆,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了第一个字。 ....... 李子尧一袭玄青锦衣着身,身上尚存赶路的寒气,在踏入小院后不自觉放慢了步子。 烛火光晕缥缈,与外头洒进来的月光交汇。 窗台前的女子低眉敛目,发带束起的青丝落下几缕搭在鬓边,显得温婉细柔。 他倚在树下看了许久,终于在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蹙眉时迈动了脚步。 左皙池对《燕律》的印象仅存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以及之前李子尧说的‘七出三不去,妇人年愈五十无子才可休’等浅显的条款之上,且寻常状纸大都是由专门的讼师撰写,对于她这样不懂律法的人来说实在难上加难。 她手背抵着额头,另一只手颓废地涂涂改改,然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叩叩。 突然窗沿响动,她闻声抬眸,还没看清来人,一沓状纸和一卷《燕律》就已经扔到了她眼前。 他不是离京办事了吗? 怎么会突然回来? “这就是你这几日的成果?”李子尧瞥了眼涂画地不成样子的状纸,嘲讽道,“夫子若知道你将《燕律》学成这样,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左皙池脸一红,欲盖弥彰般挡了一下宣纸,挣扎道:“都过去这么多年......” 刚说半句她倏然噤声,捏笔的手蓦地僵住。 ....... 年少时,左皙池常会借着去找爹爹的名义在路过国子监的时候放慢脚步。 国子监入学时分为三等,其中率性堂则是天资最高的一批监生研习之处,不外乎李子尧、陆奕行这等颖悟之子。 彼时国子监后院恰好因大雨墙壁坍塌了一块,率性堂的窗户正对着塌陷处,倒是给‘偶然路过’的左皙池不少‘恰好’看见他的机会。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就被夫子抓了个正着。 当时正在授课的乃国子监祭酒,是个年愈六旬的老翁,见一女娃鬼鬼祟祟蹲墙角,老头将人揪出来好一通吹胡子瞪眼。 监生们日日学得枯燥乏味,忽然来了她这个乐子,必然是蜂拥而至、议论纷纷。 左皙池性情内敛,又是被众人调笑又是被狠厉训斥,再想到围观的人里面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她面红耳赤到快要哭出来。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男声顺着清风徐来。 “既是好学,为何不可旁听?” 束着高马尾的少年一身黑衣劲装眉目俊朗,他腰间蹀躞相围,手持长弓,与多年前那个为她出头被打的鼻青脸肿,又拉着她逃跑的男孩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他的身后跟着一众与他相似装扮的监生,显然是刚习完骑射。 左皙池一下子看呆了。 国子监祭酒见是他来立马变了脸色:“李二公子,这不合规矩......” “你想读书吗?”少年径直看她。 左皙池的目光与他在半空中对撞,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可也只此一瞬,她便知道他没有认出自己。 少年的眼神太过清澈无波。 他只是在做他的教养、他的学识、以及他的年岁应有仗义执言。 如同幼时的那次萍水相助一样,仅此而已。 “规矩是人定的,况且她也没有妨碍我等,又不参加科考,旁听罢了。” 十几岁的少年声线已经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清哑,以至于在很久以后,这道声音亦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后来的事左皙池记不太真切了。 她只记得那道被风雨吹垮的墙一直未曾修缮,她从蹲墙角变成了钻墙洞。 夫子默认了她的出现,监生们也再没对她有过多关注。 再后来,她也从最开始只是想多看他一眼,变成了真的旁听。 ...... “呆笨如斯。” 男人嗤了声,左皙池瞬间从神游中回神。 “我......”她揪着手指头,垂目盯着厚厚一沓卷宗,“多......” 刚说一个字,她倏地想到他好像不太喜欢她的道谢。 毕竟这个词还不了他的钱,确实毫无作用。 “多看会儿,”她憋红了脸:“........尽量想起来。” 李子尧:“......”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19.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第 20 章 左皙池沉浸在卷宗状纸里,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挑灯夜读了整晚,不知不觉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亮,步入春日的季节日头都是暖的。 她被刺眼的阳光照醒,伏案整晚,稍稍一动浑身骨骼都在噼啪作响。 披在肩上的外袍因她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她愣了愣。 应该是如兰或者若竹昨夜来过了吧。 没有想太多,她将视线转向满桌横陈的宣纸案卷上。 左皙池虽然不记得近十年前学过的律法,但本身也并不算笨。 李子尧带来的大多都是历年来与和离、义绝、休妻案子相关的卷宗和状纸,《燕律》也是关于民婚的那一卷。 这些状纸上陈列的事例都和自己相差不多,对着它们照葫芦画瓢,倒是和专门去请讼师写的相差无几。 她把废纸收拢成堆,捏着最终写好的状纸出了门。 ....... 一路向前,当她真正站在顺天府门前时,忽然心跳加速。 耳边商贩吆喝声络绎不绝,她愣神地望着牌匾上苍劲的‘正大光明’几个字,突然间认知到了自己究竟在做一件多么难的事。 单看律法她确实占理,可昨晚的那些卷宗年号都是近几十年来,来自整个大燕各地的案子。 燕朝地大物博,怎么可能几十年来就这么一沓状告夫家的案件?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有更多类似的纠葛根本无法胜诉,更有甚者,是完全无法呈告官府。 地方郡县尚且如此,更何况现在是在京城? 陆家乃洛京顶顶大族,世代簪缨,颇具威望,而她只不过是一介弃妇,就像陆奕行所说,离开陆家的她只是世人心中的奸佞之女,只待陛下发落,她便会和祖父、爹爹一道锒铛入狱。 现在拿着这样的状纸去告他们简直可笑。 左皙池握着状纸的手止不住在抖,双腿像灌了铅般再也无法朝前迈动一步。 可—— 既然已经离经叛道地踏出了离开陆家的第一步,那么还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差吗? 思及此,左皙池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所以....... 惧何? ....... 陆府。 新婚后朝中有休沐三日的恩准,再加上春闱已过较为闲暇,陆奕行没有去翰林院上职。 黄昕儿虽出身比不上左皙池,但为了给陆夫人面子,并没有给她另辟院落,而是住在他的院子里。 可自新婚夜草草例行圆房后,陆奕行便再未回去过。 他始终停留在知语轩,就好像是要将过去六年错过的时光全数补回来。 黄昕儿本还沉浸在初为人妇的羞涩中,到了翌日忽地发觉了不对劲,到陆夫人那好一通哭诉,哭得陆夫人头都痛了,这才忍无可忍地寻来了知语轩。 “启明,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母亲的声音,他缓缓转头,看到眼底的红血丝陆夫人心下一惊。 来前便听闻了他这几日的出格行径,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对那个弃妇这般上心了? 陆夫人忍下怒气,将黄昕儿拉到他身前,道:“昕儿初入陆府对家中不甚熟悉,你这做丈夫的怎得也不怜惜则个?” 黄昕儿脸红了红,可陆奕行却看也没看她:“左氏嫁来时便独自住在这院子中,当时母亲好似并不是这样对儿子说的。” 陆夫人脸色一变:“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那左氏怎可和昕儿相比?” 陆奕行抬眼:“她原也是工部尚书的孙女,其父任工部侍郎,如何比不得?”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说尚书乃朝中二品大员,左皙池自己的父亲也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工部侍郎。 只是揽月塔之事让左家成了朝中的众矢之的,倒忽略了她真论起来也是朝中重臣之女。 “你也知道是原来,”陆夫人斥责道:“不管怎么说昕儿已经嫁给了你,你们已经成了夫妻便该有作为丈夫对妻子的体贴照料,你今日是非要为那个弃妇忤逆母亲吗?!” 陆奕行:“儿子不敢。” 陆夫人冷哼一声,环顾四周:“这些紫藤花都枯了留在这里做什么?看着闹心,你房中的赵氏也快生了,索性将此处稍作修缮让她住进正室好生养胎。” “不可。”陆奕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陆夫人气急。 黄昕儿下唇都快要出血来,经提醒才想起来陆奕行还有一房怀着孕的妾室。 赵氏早在陆夫人气冲冲赶来时躲在了不远处,与黄昕儿投过来的冷光对了个正着。 赵氏一抖,被这眼神吓得不轻。 “夫人,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此时,小厮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进来。 陆奕行蹙眉:“发生了何事?” “顺天府、顺天府那边来人传唤,说是有人状告少爷......无故休妻!” ....... 顺天府。 府尹端坐于高堂之上,接过检校递上来的诉状,绿豆大的眼睛瞪得极圆。 他凑近来回看了好几遍手上的状纸,好半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竟然是陆家那位刚被休弃的弃妇来状告小陆大人无故休妻! 公堂开审,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听闻此案是由刚刚下狱的左家之女上告,不少人面露鄙夷。 “一介罪臣之女为了攀附陆家竟不惜使用如此下作手段!” “小陆大人光风霁月,待人谦和怎会无故休妻?定是这贱妇含血喷人!”一学者打扮的青年男子怒目而斥。 “待左家发落抄家,看她还有什么本事能跪在这里?!” “陆家何等高洁风骨世家?怎是她这奸臣的女儿可以污蔑?” “夫为妻纲!此女敢状告小陆大人合该施以廷杖灭其威风!” “就是!” “打她!” “打她、打她!” ........ “肃静!”惊堂木啪的一声落下,顺天府尹头顶的乌纱帽都抖了几抖。 与此同时,噤声的人群一阵熙攘,是陆家的人来了。 陆奕行走在最前面,只一眼便看到了她。 身姿纤细的女子敛目跪在原告石上,面对周遭恶言始终缄默。 她一身素裳,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素色发带虚虚拢着,偶有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她鬓边几缕碎发。 “小陆大人。”顺天府尹忙站起来鞠躬。 “府尹大人。”陆奕行回之以礼。 按照官位顺天府尹要比他高上许多,然翰林院是明眼人都知的未来首辅之位,何人见他敢不给几分面子? 没想到这位首辅嫡孙不但没有半点架子还如此谦卑,顺天府尹对他的影响顿时好了不少,再看左皙池时眼光冷了下来。 “左氏,你可知你这状纸上写了什么?” “妾身知道。”左皙池温和出声,“《燕律》有云,妇有三不去,即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后富贵*,妾身曾为陆家老夫人离世守孝三年,小陆大人不可休弃妾身。” 语落立马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嗤笑。 “谁还没为长辈守过孝?以此要挟小陆大人不可休妻实在是可笑之极!” “成婚六年无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七出是为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谁知道这左氏还犯了其中哪一条?” “也是小陆大人心善,换做是我今日根本不会让她出现在此处!” ....... 陆奕行立在被告石旁,敛目俯视身侧跪得笔直的女子。 左皙池看似面色无波,可却早已暗自咬紧牙关。 她死死地掐着手掌,掌心传来的刺痛逼迫她记住自己今天的来意。 让陆奕行承认休书作废,再与他和离拿回自己的嫁妆。 “《燕律》亦有云,妻年五十以上无子方可休,”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忍着痛惜闭上眼,声音很轻,“再者,妾身在离开陆家之前已有身孕月余,虽因小产失子,可依照律法,妇人小产三月之内......亦不可休妻。” 语落,方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霎时噤声。 提及此,陆奕行凛住心口,压低声音:“你何必如此?”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在听到她将自己以‘无故休妻’的名头告到顺天府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尚存窃喜。 昨日被拒的愤懑被得意代替,他就知道,她是离不开自己的。 大概是拉不下脸转过头来求他,便出此下策,可就算是如此离经叛道的行径,陆奕行此时并不觉难堪。 “此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他撩开衣袍,同她一样跪在了被告石上。 周围登时传来一阵倒吸了凉气的声音,就连顺天府尹都猛地站了起来。 “小陆大人您怎可跪.......” “休书作罢,左氏冲动行事,我会带她回府好生管教,此番麻烦府尹大人了。” “哪里话哪里话.......” 陆奕行拱手作揖,作势就要去拉左皙池。 她却躲开了他。 “小陆大人,冲动的是您吧。”左皙池咬着牙,朝上行了个大礼,匍匐在地,“诸妻无七出及义绝之状,而出之者,徒一年半。虽犯七出,有三不去,而出之者,杖一百,追还合。*” “小陆大人不能休妾身却写下休书并盖上官印,已是犯了大燕律法,妾身今日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且,妾身与小陆大人早已义绝,合该和离,并归还妾身留在陆家的嫁妆。” 女子清冽的声音不卑不亢,陆奕行蓦地捏紧手掌。 原来这才是她今日的目的。 “小陆大人不计前嫌接你回府还这般拿乔.......当真不知好歹。” 静谧之中,不知是谁先开了一句,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声附和。 “小陆大人何等尊贵之人?在此屈尊降贵.......” “装什么贞洁烈女?还不趁现在归顺小陆大人,待到陛下一声令下左家满门.......那可真是哭也没地方哭了。” ....... 左皙池维持着伏身跪地的姿势,轻薄的后背上能隐隐瞧见那对消瘦蝴蝶骨的轮廓。 她努力摒弃源源不断传入耳畔的污言秽语,却仍然觉得浑身寒凉,止不住地想抖。 递交状纸的分明是她,律法上占得道理的分明也是她,可现在她却更像是那个被审判的人。 而陆奕行只需要轻轻一跪,便引得无数人的偏袒。 但是这明明是公堂对薄最根本的规矩。 没有人关心事实真相,也没有人在乎她究竟是否占理,自她作为女子跪在这里开始,恶意的揣测便开始野蛮且肆意地生长。 《燕律》在大多数人眼中还不如陆家的地位来得重,她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眼中就像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果然……踏入顺天府之前,此情此景便早料到了不是吗? 左皙池一颗心慢慢沉到谷底,她认命般闭上眼。 就在无尽黑暗的潮水快要将她逐渐吞噬时,一道慵懒的男声冲破了层层屏障。 “本官竟不知,现如今判案已经只看谁官更大了?”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20.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1. 第 21 章 围观众人下意识向两方退避,视线尽头男子长身玉立,玄色锦衣着身。 他下颚微扬,眼神冷冽桀骜,方才议论纷纷的百姓霎时间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都不说话了?” 李子尧站定到高堂下首,懒洋洋地扫视四周:“既如此,本官道小陆大人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现在岂不是就能将人给抓起来?” 顺天府尹脸色大变,陆奕行脸沉得快滴出水来。 “这.......都督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 一边是陆家捧在掌心的嫡长孙,一边又是军功赫赫得陛下信赖的中军都督府都督。 无论哪一方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府尹可以得罪的。 “是吗?”李子尧意有所指地轻挑眉尾,“可我怎么听着这就是大人的断案作风?” 顺天府尹满头大汗:“这......这......下官尚未断案,都督定是.......定是听错了.......” “哦?”男人短促地笑了声,“想来也是,李某久闻府尹大人身为天子脚下的朝廷命官,秉公执法不会偏袒分毫,今日正赶巧撞上大人审案,便想旁听瞻仰,不知大人可看得起李某?” “当然当然,您能亲自来顺天府是下官求之不得.......”顺天府尹连连擦着冷汗,朝身侧侍从呵斥道,“没看见都督亲临?还不快去设座!” 侍从忙不迭地点头,虽然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明来意,可当他戴着半银面具出现在公堂的那一刻,身份便昭然若揭。 前首辅之孙李子尧,六年前因父罪贬谪南疆,后以赫赫军功带领举家荣光归京,又得陛下亲封的中军都督府都督。 据说此人回京不到半月便以雷霆手段状告兵部尚书至其下狱,曾有人见过他亲自提审的疑犯面目全非、鲜血淋漓,其惨无人道的手段令人发指。 而他也正是眼前这位跪在原告石上的女子背弃过的未婚夫。 前未婚夫旁听前未婚妻状告旧好无故休妻....... 如此睚眦必报且心狠手辣之人出现在此处怎可是‘瞻仰’这么简单? 顺天府尹不敢再想下去,抖了好几次才拿稳惊堂木:“........升堂!” “威——” “武——” 顺天府尹颤抖着手扶稳头上的乌纱帽,正色清嗓:“民妇左氏,你有何冤屈如实说来。” 自李子尧踏入公堂,左皙池便僵硬得厉害,她没有侧目,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视线稳稳地落在她的脊梁上。 她捏紧手掌,努力平稳声线,将方才的一番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李子尧好整以暇地倚着扶手,单边泛银的面具下薄唇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顺天府尹瞥了眼他,如坐针毡:“陆.....陆奕行,你可有异议?” “我认。”陆奕行没有犹豫,眼神看向左皙池,“但不会和离。” “小陆大人,我们已经到了义绝的地步。”左皙池呼了口气,“还请府尹大人决断。” 事已至此,按照大燕律法合该判和离,且无故休妻之罪应施以杖刑。 顺天府尹看着下首端跪的陆奕行,却更不敢看身旁不发一言的罗刹,手中的惊堂木如何也落不下去。 “小陆大人这.......” “皙池,你甚至连左家都回不去。”陆奕行对周遭视线置若罔闻,定定看向身侧女子,轻声道出最残忍的话,“你也怀过我的孩子,还有谁会要你?” “这与此案无关。”左皙池强忍战栗,闭上眼,“还望府尹大人决断。” 说罢,她双手交叠于额再次行了个大礼。 语毕,空气似乎凝滞了流动,场面静的连根针落下都听得见。 方才还在指责左皙池的百姓经此一遭不少人变了眼色。 “这左姑娘好像并不是要死缠烂打,攀附陆家权势啊.......”终于有人试探地为左皙池说了句话。 “小陆大人不是前日才新娶妻吗?现在又要将旧好重接回府,那新妇.......” “为妻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左姑娘看着也不似苛责之人,陆家这般名门望族,怎得连嫁妆都不让人带走?” “刚刚将人休弃又要带人回去,这未免也太......” ....... 议论风向全数倒戈,陆奕行后槽牙咬紧。 身旁女子从始至终无动于衷,他引以为傲的自信开始逐渐崩塌。 李子尧单手抵着太阳穴,另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扶手。 他睥视众人,虽未发一言,可顺天府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逐渐倾泻的戾气。 顺天府尹毫不怀疑,倘若自己说错一句话,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 议论声越来越大,顺天府尹额头的冷汗愈发密集,硬着头皮道:“依《燕律》,无故休妻该判.......” “老夫看谁敢判?!” 陆老太爷一声冷喝,拄着拐杖一步一步从外走来,在他身后跟着陆老爷、陆夫人等一众陆家人。 “你这贱妇竟敢——”陆夫人咬牙切齿,话还没说完便被陆老爷猛地横了一眼。 而这半头话依旧落入了围观百姓耳中,大家不由自主地蹙了眉。 陆府的当家主母怎得开口便是这样污秽之言....... 被各种微妙的眼神注视,陆夫人胸口大肆起伏,梗得脸都红了。 “我陆家休弃一介不守妇道的女子现今都要闹到顺天府来了吗?!”陆老太爷重重地掷了声拐杖。 顺天府尹一个头两个大:“快、快来人给陆老太爷设座.......” “不坐!” 顺天府尹:“.......” 陆老太爷气得胡子直抖:“陆启明,你给我起来!” 陆奕行仍然跪得笔直:“对簿公堂,两方理应跪坐听审。” “你——”陆老太爷气得不轻,陆老爷忙扶了他一把,怒斥:“休妻对簿什么公堂,简直荒谬!” “只手遮天,原是陆家作风。”许久没开口的李子尧低笑了声。 陆老太爷等人见状更是怒目切齿:“都督不在都督府办案,怎得来了顺天府?” 李子尧弯唇挑眉:“久闻顺天府办案公正,李某回京不久,特来习其一二,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顺天府尹立马赔笑。 眼看着场面越闹越大,他虽忌惮陆家势力,可毕竟是公堂开审,无数双眼睛盯着,若引起众愤传到陛下耳中……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须臾之间,顺天府尹已经有了决断,他一拍惊堂木,清了清嗓子朝陆家人道:“这位娘子状告小陆大人,按照大燕律法合该公堂开审,且小陆大人已自认休妻不妥,触犯大燕律法,依律当判杖刑三十,二人义绝和离,陆家该归还其嫁妆。” “杖刑?!”陆夫人再也维持不住,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左皙池,你这个贱妇竟然敢……” 场面一片混乱,李子尧率先起了身,笑道:“顺天府果然名不虚传,李某见识,告辞。” 顺天府尹忙跟着站起来:“李都督慢走——” 男人迈动长腿,人群再次向两侧开路,陆夫人被丫鬟婆子拦着才不至于冲上去。 “闹够了吗!”陆老爷眉心直跳,朝后低喝。 府尹下了判决,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倘若当场质疑,怕真是要坐实陆家只手遮天的言论了。 如此种种,陆家竟无人敢动。 陆夫人还在胡乱骂着什么,左皙池从容站起身,跪久了的双腿有些僵硬。 “左皙池!”见她要走,陆奕行猛地起身却在下一瞬被上前行刑的衙役拦下。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巨大的恐慌从心底一角开始蔓延。 就好像……现在让她走后,一切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左皙池眼眶发涩,只觉好笑。 看啊,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字里行间中都仍然透露着仿佛是她犯了大错。 “多谢小陆大人挂怀,”她忍下哽咽,“妾此一生嫁过陆家已是因果报应,愿大人岁岁康健,再也不见。” 语毕,她礼貌行之以礼,无论身后呵斥重重,依旧提着裙摆走得毫不留情。 左皙池就这样直直离开,引得不少人的围观。 然而此时的她却满心满眼都寻不到心中所想的身影。 他早就走远了吧。 忽然一辆马车停在跟前。 左皙池抬眸,左芸撩开窗帘,二人视线在半空中静默相交。 “上来吧。” ...... 陆家被状告至顺天府,并以陆家判罚结束的消息不胫而走,惊动了整个洛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老翁小儿皆在谈论这一桩匪夷所思的案件。 左府马车中,左芸和左皙池相对而坐,一阵无言。 “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良久,左芸冷笑。 一介弃妇竟真的这样单枪匹马地将陆家给告赢了,简直荒诞。 “嗯。”左皙池心不在焉地应声,从方才离开顺天府到现在,她整个人都像似处在云端充满了不真实感。 实际上今天去顺天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甚至到后来被千夫所指,她都不觉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李子尧竟然会来。 纵然他全程没有说上几句话,可不得不承认,顺天府尹能公正评判这个案子,甚至于陆家人来了都不敢辩驳,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左皙池拢在袖中的手掌相互纠缠,在公堂上都没有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此时翻起惊涛骇浪。 她平复了许久才问出这些日子一直困扰在心中的问题:“芸姐姐,你知道父亲和祖父他们怎么样了吗?” 她无法回到左家,也没办法接触到朝中之人,只能听着民间众说纷纭左家要败,却不知去何处打听真实的消息。 “你终于想起来你爹还有祖父在狱中了?”左芸冷哼,“我还以为你眼里心中只有那位大人呢!” 左皙池局促不语。 左芸见她这样更没好气:“左家被人弹劾说揽月塔的木柴偷工减料,陛下大怒,人已经关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无人可探监,不日发落斩首!” 诏狱,斩首! 左皙池心猛地沉下。 北镇抚司只听陛下召令,十八般酷刑条条敲骨吸髓,凡是入了诏狱之人无一不是削了层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左芸嗤笑,“左家早就人人喊打,全都拜那揽月塔所赐!一遭落难,当然是人人都能参上一本!” “左皙池,你说你不好好在陆家当你的陆少夫人,非整这些幺蛾子做什么?你爹好歹是陆家的岳丈他们当真就会坐视不理吗?你当真以为你今天这样出头很厉害吗?现下你将他们得罪了个完全,明日更不知你爹还有祖父会被参多少本!” 左皙池嘴唇抖动:“大伯父呢,他在朝中......” “我爹?”左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爹早就和我娘带着左湛连夜逃离京城了,如若不然,你以为我会什么会在这里?!” “你这几日和那位大人在一起,应当有别的法子罢?” 左皙池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左芸冷笑:“听闻今日人还亲自去了顺天府,你既能求他为你出头和离,为何不能求他帮帮左家?” “我没有.......” “没有什么!”左芸猛地拽住左皙池的手腕往前一拉,上下打量她,“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左皙池嘴唇颤抖:“你知道的......当初是我背弃了他.......他怎会......” “背弃?”左芸蓦然松开她,“你大概不知道吧,他人还没回来便已经将兵部弹劾到入了诏狱,那些此前得罪过李家的世家全数以各种蹊跷的方式一一落马,你以为都巧合?” “他至今没找左家麻烦,你觉得他在等什么?” 左皙池猝不及防地撞上车沿,脸色煞白:“等什么......” “等你啊,”左芸笑得阴沉,“男女间莫过于那点事,比起直接杀了你,哪有玩弄来的愉快?” 她的话太过直白,左皙池耳边嗡嗡作响。 刹那间,这段时日他的所作所为都有了根据。 “难道你还想当什么贞洁烈女?” 她甚至试过去这样做,都没有机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荐枕席,毕竟是你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去勾引他总比和陆奕行要容易接受吧,更何况你若是让他舒服了......” “别说了!”左皙池猛地推开她,她难以想象这是从左芸嘴里说出来的话,“你怎么可以......” “左小姐,你可真是天真,”左芸眼眶也红了,咬牙一字一顿道,“没名分,当外室,做妾,又能怎么样?能比处死更艰难吗?!” “左皙池,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21. 第 2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2. 第 22 章 揽月塔坍塌,工部重臣被牵连入狱,如今的左家举家性命皆在圣上一念之间。 左王氏变卖了左家名下的所有田产,和左老爷还有左湛一道逃离了洛京,府中的下人也各自私逃。 左家世代清廉,家产不丰,经此一遭,偌大的左府宛若空壳。 ....... 左皙池躺在阔别了六年的左家闺房中,失神的双眸空洞地凝望着床幔。 一夜未眠。 她选了身干净的衣裳,用铅粉细细遮盖住眼底的乌青,将自己的狼狈勉强掩饰。 左皙池垂眸敛目,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装了十三两银子的木匣。 六年前仓促出嫁,她的嫁妆并不多,再加上左王氏总会时不时写信来找她要银子,她不好拒绝,更不能动陆家的钱财,便都是挪用嫁妆给左王氏送去。 这样来往的次数多了,时至今日,真正归还回府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嫁妆虽少,但十三两银子还是有的。 她在铜镜面前坐到天光大亮,然后抱着匣子出了府。 ........ 左家里五军都督府的距离不算远,左皙池到时见有人等她许久。 “左姑娘。”旭光弓腰行礼,“都督此时不在府中,您要寻他可随属下来。” 左皙池见过此人,是李子尧身边的侍从。 她颔首:“有劳了。” 一路无话。 左皙池以为他是有公务在身,却在站定时蓦地瞪大了双眼。 入目所见,朱红大门顶端高高悬挂着乌色镶金的楠木牌匾,‘云水阁’三个字龙飞凤舞般横陈而上。 这是隶属于教坊司之下的官妓场所。 大堂云顶以檀木为梁,空气中浮动着檀香夹杂着丝丝缕缕脂粉的淡香。 高台之上女子舞步轻曼,时而如雏燕伏巢,时而如雀鸟疾飞,引起台下众人阵阵高呼,衣着薄如蝉翼的少女们来往斟酒。 “左姑娘,请。” 左皙池搭在匣子边缘的手指缓慢收紧,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好。” 旭光引着她踏上二层雅间门口后悄然离开,她隔着门板,听到内里琴弦声声,又隐隐传来女子娇俏的调笑。 左皙池紧抿红唇,悬在半空的手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去敲开这扇近在咫尺的门。 而就在此时,门板吱呀一响,竟从里面打开了来。 “这位妹妹是.......”开门的花魁千娇百媚地轻捂红唇。 雅间珍珠幕帘,地铺白玉,凿地为莲,身着五品朝服以上的官员团团围坐,群莺环绕,斟酒布菜。 两侧透纱小间内琵琶拨弦三两声,丝竹绕梁,清澈透亮。 而在人群之首,斜倚软塌的男子只用一根玉簪束起长发,他慵懒抬眸,修长的手指敛着酒盏,眼角眉梢是她从未见过的恣意放荡。 左皙池猝不及防地撞入他黝黑深邃的瞳孔中。 刹那间,这些时日三两相处带给她的侥幸与旖旎龟裂溃散。 她不知所措地紧抱着匣子,腿脚仿佛被钉在地上。 左芸的一番话适时回想在耳畔,可左皙池现在忆起只觉难堪至极。 他这样势倾朝野的权臣身边怎么会缺美人? 自己此等残花败柳,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前? 胸腔的空气被寸寸剥夺,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云泥之别。 “退下。” 李子尧懒洋洋地摆动手指,众官员排排站起一一告退。 “都督,这位妹妹看着好生生涩,不如便让奴家留下......”花魁娘子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骤然冷冽的眸吓得花容失色,“奴......奴家告退......” 与此同时隔间的几位琵琶女也忙不迭地抱着琵琶福身而离。 室内归于寂寥,方才所有管弦之声全数消散。 李子尧单手抵着太阳穴,银白面具下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良久,他开了口:“过来。” 左皙池蓦然回神,手头的匣子被她抱的滚烫。 她缓步走移到他跟前,双手呈上木匣,卷长的眼睫因紧张不断扑簌:“......十三两银子,妾身凑齐了。” 疏离的话使得李子尧下意识蹙眉,没等他伸手去接,左皙池深吸一口气,然后提起裙摆猛地跪到了地上。 膝盖与地面碰撞出一声轻响,她视若无睹地双手交叠于额间,朝他行了个大礼。 “妾身......妾身知都督深明大义,请求都督为妾身的爹爹和祖父做主.......” 她声线颤抖,几乎维持不住完整的一句话,“......爹爹和祖父向来执政清廉,左家.......左家甚至没有多少自己的私产......是不可能偷工减料的.......” 左皙池纤细的脊梁忍不住战栗,匍匐的高度到近乎要与地面相贴。 她不敢奢望他能因为自己去帮左家,只能赌一把他是个公正廉明的朝官。 毕竟先前也是他告诉她依照《燕律》自己不可被陆家休弃。 李子尧噙笑的唇角落下。 “你跟我说揽月塔?”男人尾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左皙池不禁一抖。 她如何不知六年前李家遭难正是因为这座被左家建起来的塔? “是......”她双手紧揪,心尖战栗,“都督既然能......能为妾身出头......便是因都督心怀大义.......” “为你出头?”下颚被人猛地捏起,左皙池吃痛蹙眉,被迫直视他嘲讽的目光,“左小姐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 “只是不知六年前,左小姐委身陆家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李子尧向前倾身,一字一顿,“卑、躬、屈、膝。” 维持许久的遮羞布就这样被粗暴撕碎,左皙池瞳光碎裂:“我......” 她喉咙几番哽咽,可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李子尧凝望她的欲言又止,胸腔收紧,深沉的眼中蓄积起浓重的黑雾。 仅存的一点怜惜在她默认般的沉默中全数消散。 “所以这一次,救你父亲,”他薄唇弯起诡谲的弧度,在女子泪光闪烁中将她肆意打量,“你准备拿什么换?”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22. 第 2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3章 第 23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23章 第 23 章 吃醋情景,莫名涌腾股醋意,甚至察觉股危凡,看且看打扮吧,极品比,碗直接放,迅速身迎,看伙笑嘻嘻喜欢! 看书楚夕突感觉原似乎什么变,精神没打,她感受氛围,似乎紧张。 抬头看看怒气冲冲石鹏,莫名,什么情况,肚鸡肠,刚刚呢? 迟钝楚夕牛角尖智商情况吧,她情只限。 终,看石鹏目光直直,直她身边停,她才回呆呆转身回头。 “啊……” 楚夕忍住扶额,她真没想么迅速,昨她才回,今?她乱转“偶遇”她吧…… 且她及给情呢,她纯纯单吗…… 只感受咫尺且醋意翻腾,她何处真没么棘手。 她宁愿堆变异兽,考虑直接杀身血…… 楚夕先伸手拉住石鹏,轻轻捋捋安牛…… “廖知青,情吗?” 很话语先介绍身份,再语气院门算给态,省打翻醋坛再炸裂…… “啊,楚夕,噢,楚志,没……” 磕磕绊绊话语让石鹏更快,病吧。 廖文博远远看氛围犹豫,院身影,美幅画,想远远欣赏脚步却,越越近再次犹豫,特别,虽最终确认,确认猜测扎穿颗仰慕堂屋吃饭石鹏,犹豫半准备打招呼,顺便问问昨己想酝酿ǹ楚夕却蓦怒气冲冲迎魁梧男脸怒气害怕,吧,…… 向镇语无伦次,暗暗像每次遇楚夕缘无常状态。 纠结,廖文博。 “,石志,咱聊聊吗?” 看莫名眼神站姿,补充道, “算吧,想问问石世……” 脚步却,越越近再次犹豫,特别,虽最终确认,确认猜测扎穿颗仰慕堂屋吃饭石鹏,犹豫半准备打招呼,顺便问问昨己想酝酿ǹ楚夕却蓦怒气冲冲迎魁梧男脸怒气害怕,吧,…… 向镇语无伦次,暗暗像每次遇楚夕缘无常状态。 纠结,廖文博。 “,石志,咱聊聊吗?” 看莫名眼神站姿,补充道, “算吧,想问问石世……” 脚步却,越越近再次犹豫,特别,虽最终确认,确认猜测扎穿颗仰慕堂屋吃饭石鹏,犹豫半准备打招呼,顺便问问昨己想酝酿ǹ楚夕却蓦怒气冲冲迎魁梧男脸怒气害怕,吧,…… 向镇语无伦次,暗暗像每次遇楚夕缘无常状态。 纠结,廖文博。 “,石志,咱聊聊吗?” 看莫名眼神站姿,补充道, “算吧,想问问石世……” 脚步却,越越近再次犹豫,特别,虽最终确认,确认猜测扎穿颗仰慕堂屋吃饭石鹏,犹豫半准备打招呼,顺便问问昨己想酝酿ǹ楚夕却蓦怒气冲冲迎魁梧男脸怒气害怕,吧,…… 向镇语无伦次,暗暗像每次遇楚夕缘无常状态。 纠结,廖文博。 “,石志,咱聊聊吗?” 看莫名眼神站姿,补充道, “算吧,想问问石世……”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 2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4章 第 24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24章 第 24 章 洪丽晨手护住洪老爷,却突老爷丝带光! 光变越强烈!最刺眼! “啊!!!” 洪丽晨瞪眼睛尖叫声,却窗户被没被锁奇奇怪怪女孩声音。 “呼~呼!”洪峰胸口气。 房瘫坐,被刚刚切吓够呛,脑海迷迷糊糊幻觉?…… 但紧接很快,抱洪老爷:“爸爸!”洪泽林脸已青紫。 手始冰凉,“快,快姑娘找……”身竟哆嗦。像周围很冷般。 “!”快。 洪峰苦涩,找啊! 但赶紧,没办己父么痛苦。 赶忙话,洪丽晨又坐床头扶洪老爷,她手被紧紧握住,她似乎感受老爷寒气。 “爸,爸!”洪丽晨扶洪老爷句话,害怕洪老爷么昏睡。 房紧张幕,忠诚什么坏思,只希望老爷。 ……… “怎么回!快接啊!”洪峰老爷监控,又让祁南赶紧寻找联系师。毕竟看今状况,确凶险。希望寄托认识姑娘身又拨打话想联系,赶紧送走。 东西,怕,东西连影响。 洪峰拳捶谁做! 洪老爷流逝,脸色却变越苍白,眼睛。 洪峰刚刚联系步跨,只见担忧老爷眼睛尖,看老爷似乎! “快快,唐姐呢!让她快条丝带!
第25章 第 25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25章 第 25 章 龙 声音传刻。 唰! 瞬股恐怖至极杀气锁叶北辰! 但凡换任何股杀气压直接跪位武灵巅峰,甚至武王! 杀气,没几住、 叶北辰停脚步,缓缓回头,看:“,想走走,怎么?” “吗?” 杀气,杀气更浓郁! 眼神冰冷,眼神更冰冷! 嘶! 缩! 像死神。 男喝道:“叶北辰,嚣张什么?” “知道谁吗?” “傲,龙!” “龙魂擎苍战神唐擎苍,哥!” “撒野,够资格!” 唐傲森寒道。 看知道,,龙慈善晚宴情。 仔细令,必须封口保密! 找死敢泄露? 叶北辰笑:“?” 噌! 唐意识退步。 但武道界僚,威名! 唐ǹ叶北辰仇吗? ,今武道协立威最候,只叶北辰。 唐威望暴涨! 唐愤填膺喝道:“叶北辰,知道很强!” “武道!” “悠悠口!” “报仇!!!” 唐声音落。 “唐老!” “!” “叶北辰简直,杀杀入武道协!” 场传阵阵称赞! 叶北辰丝冷意。 傲:“给钟,通知通知哥!” “任何无敌!” “但叶北辰话放,今武道总ǹ叶北辰敌!” “休!!!” 话音落场死寂! 思索片刻,缓缓坐牙,掏,拨通话:“喂,叶北辰武道协……” 见幕,叶北辰居直接走武道协位置,毫客气。 “!!!” 许惊。 太狂! 总长李剑尘。 故此,位置,没任何敢惦记,更别。 叶北辰居? “稍!” “真己找死啊!” “武道总威严,岂黄毛践踏?” 许,联系。 …… 龙,秦。 消息传回。 “什么?” 名老者,拍案:“叶北辰武道协?” 连忙禀报,明武道协情况。 老者冷笑声:“呵呵呵,叶北辰,真!” “ǹ敌吗?” “走!” …… 龙,唐片沸腾,头涌知消息,唐联系,朝武道协。 龙,傅。 “报!” “老爷…………” 傅老爷稳坐泰山,知武道协变故,身阵踉跄。 “华死?” 双手止颤抖,缓缓身,嘶吼道:“走!召集手,华报仇!!!” …… 龙,华。 消息传回愤怒叫:“爸,,叶北辰!!” “老公惨死! ” “爸,无论何,您丈夫,孙报仇啊!” 华娘跪。 抓住华老爷手臂。 叶北辰第金陵,龙头岛杀旭。 第金陵,灭层! 娘运气。 恐怕连她! 华老爷缓缓身,寒声道:“走,老夫叶北辰。” …… 龙,叶。 “报——!” 急匆匆花园,满脸。 “爸,。” 叶凌霄ǹ叶禁城坐。 棋盘博弈。 叶禁城,拱手见礼:“。” 名花季少女,站叶禁城身歌:“伯身,什么让您焦急?” 叶镇北道:“嘴。” “哼!” 叶歌嘟嘴。 叶镇北快速道:“爸,叔,。” “,叶北辰杀入武道协众打死战。” “连武道协长傅密室叶北辰杀。” 叶禁城惊:“什么?” 叶凌霄举看向叶镇北:“镇北,什么?” “叶北辰闯入武道协,杀战?” 叶镇北凝头:“。” 叶禁城眉头挑:“江南,见次,想才几静!” 叶凌霄叹息声:“真龙藏。” 叶禁城眼角抽搐:“……” “放。”叶凌霄摇头。 叶禁城呆住:“哥,……?” 叶凌霄微微头。 叶懂:“爷爷、爷爷,什么哑谜啊?” “怎么听懂啊!” “叶北辰,ǹ系吗?” 片沉默! 许久。 叶禁城才口:“哥,怎么办?” “武协总?” 叶凌霄再次拿,放棋盘位置:“趟浑,别管,问,听,……知道!” “知道?”叶禁城疑惑。 叶凌霄头:“只知道,才最聪明。” 叶歌却悄无声息,她看看。 …… ǹ。 陆雪琪知消息,叶北辰武道协。 陆雪琪意:“师弟,啊!” 王烟冷酷道:“看看,谁敢伤害师弟!” “啊,召集将士!” “!”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 2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6章 第 26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26章 第 26 章 林? 易景琛听话,始凝。 慕白,姓林,名林慕白。但道至今,除,没连易景琛老板,背景。 记易景琛曾问,怎么直没见探班。慕白回答。 趁易景琛怔愣,慕白将洗手。门锁,空被隔绝。 刚刚见,慕白靠,邪笑ǹ视,“吧?” “没别。” 慕白话影响,迈步往靠近,凑易景琛身边,顺手屁股易景琛瞬。 抓住规矩掰,疼慕白立刻声:“疼疼疼,手特值钱,丫轻!” “檬檬清楚。” “先松手!再松手尿!” 耍无赖,慕白敢,即便易景琛站。 边威胁易景琛,只手解腰带,让易景琛。 盯易景琛,慕白笑。秒,快速易景琛拽,压。 直接,干脆,低头易景琛口,留牙印,再留痕。 什么才甘。 “跟哪。”刚刚挑衅句话,慕白低声道:“最怕字戳吗?别惹儿甩,谁别想。” “打算威胁吗?” “,够。易景琛,感兴趣,干嘛嘴欠撩呢?明明知道喜欢男身边走,,怎么又肯承认?” “跟韩再宇睡放干什么?” “哪只眼睛看见次,哪回跟?” 推易景琛脑袋,慕白嗤鼻笑。 智商,活该
第27章 第 27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27章 第 27 章 马车声音很,者。她清脆声音,清清楚楚。 锅,秦瑶向看秦瑶身旁候,便聚焦。车位男位女认识。男号军镇王王腾龙。乃号军镇王继承王继承权。 王腾龙非常强赋,非常强岁,便迈入圆满境,更银河先,位列百九九名。虽勉强踏入银河先榜,但,却。 更被称号军镇王,名裴沐雪,据,托付给号军镇王位美候,怠慢。号军镇王位,攀。 最,裴沐雪据传授,修炼传承压根懂。且,没难她,『逼』迫她交传承。 虽裴沐雪没跻身银河先,但她,却质疑轻视。 王腾龙,曾ǹ裴沐雪私底手,甚至被裴沐雪招击败。,便号军镇王王将军,早晨,请安。 位女号军镇位,非常认识她。 风云。 看秦瑶许飞没回话,王腾龙已,直接道:“沐雪已回答?找死?” 王腾龙火冒丈,马车旁边齐刷刷看向许飞秦瑶。 ,王腾龙ǹ裴沐雪,问话,简直给予秦瑶许飞回答,感觉愤怒。 “裴颖雪,兴趣知道。” 秦瑶无语道。 她裴颖雪感,候许飞曾喜欢裴颖雪,
第28章 第 28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28章 第 28 章 见林云身战意愈,陈玄沉,完蛋。 林云轻敌,别冷岳裴雨少胜算。 魄劫强者,哪怕林云眼晋升魄,境界差距明显! “死临头惭,够狂!” “看看,什么手段,敢此狂妄。” 裴雨冷笑止,林云略显霸道话语,让许嘲弄神色。 刚刚晋升魄,居狂言,,狂气海催极限,恐怖无比声势朝林云杀。 嗡!嗡! 林云眼锋芒肆意,背剑匣葬花疯狂颤太久渴望战。 葬花战意,林云稍显诧异,暗道,剑。 界域陈穹先云真,葬花鞘,何况阿猫阿狗。 罢,晋升道兵,总饮血才,思绪,林云很快便决断。 “哈哈哈,被吓傻吗?没见识怕吧,想走,已!” 裴雨冷岳见己杀林云衷,色狰狞狂笑。 终究只魄境,没渡劫蝼蚁罢,怎联手暴威压。 “!” 陈玄惊失色,忍住失声道。 林云依旧情,只步,抬手伸手猛招。嗒!剑匣弹,林云五指猛握,便紧紧抓住剑柄,杀招将,拔剑鞘。 斩剑,雷茧!  顿磅礴剑光剑鞘真元灌注,将璀璨无比紫青双色。恢弘无比剑威,碾压,裴雨冷岳身气势, 纸糊般被轻松捅破。 瞳孔猛缩,眼抹惊惧色,连忙收招狂退。 剑光太刺眼,陈玄视野恢复
第29章 第 29 章 她?” “阻止带走丹院师兄。古!” “放肆!”古鱼低吼,“己愿意庸庸无!” “吧!” 古再搭鱼,领鹿鸣书院。 ,鹿鸣书院半,,认江田沈苏鹿鸣书院! 虎啸书院看热闹候,万灵商长老却突城,鹿鸣书院。 随消息顾念。 “知道吗?顾念回鹿鸣书院鹿鸣书院长老,她……她设炼丹课!” “何止丹院,她院,阵边她据她选择几师弟,给筑基丹,让直接筑基!”
第30章 第 30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0章 第 30 章 “娜塔莎,爷爷哈曼族才活么恩将仇报。”哈曼愤恨,看娜塔莎。 “哈曼巫师给控活怎么活? 明明,导致依附族,。 怎么先抢饭碗,逼饭,最佯装退步给!”令哈曼没想,朱莉具给撕。 “!朱莉……”哈曼看朱莉情狰狞。 “什么族,给灌输,让意见。 啊,趁条条框框困住,抗。 眼,早晚翻脸!” “哼,翻脸翻脸,女巫,哈曼什么。 哈曼类型女巫,吗? 想美,休想!”哈曼,尤朱莉,她更无忍受她己。 “啊,看看,今。”朱莉狠话。 “朱莉,……”旁看她俩吵架娜塔莎被惊。 她朱莉被楚怜催眠,才哈曼翻脸,没想意识么清楚。 “意识吧?焰脱离已。 知道吧,位哈曼女巫,她魅惑,没几男女。 哼,赋,亏她。”再受哈曼魅影响朱莉,怼软。 “厉害,。今解脱?”哈曼。 娜塔莎听,转头看向哈曼。 她怎么
第31章 第 31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1章 第 31 章 赌石 晚饭,李沐尘看店怎么忙跟老板娘请假,转转。 老板娘爽快百块钱给,让玩玩。 李沐尘推辞,才干请假,哪意思拿老板娘钱。 老板娘却非给,预支奖金。 特别交待,千万别粉红色灯光。 老板吧台,嘻嘻笑。 李沐尘交待丁香几句,让她晚己回匆匆蓝桥酒吧。 酒吧依旧热闹,仿佛昨晚什么。 马山直接李沐尘带包厢。 “李先,欢迎欢迎。” 周娜风情万包厢迎接,态昨晚。 李沐尘,仙尊门声先,很回道: “周总客气。” 周娜:“酒吧什么总,朋友,叫声娜姐,嫌弃,么叫,或者名字。” 李沐尘:“,马山哥怎么叫怎么叫吧。” 周娜微微笑,切入题,道:“听想赌石?” 李沐尘头。 周娜提醒道:“呢。任何**赌九输。石头,只少钱买,切石头石头。” 她看李沐尘眼,“嘛,,听滇南眼,石头准,几缅越边境价值几亿。” “娜姐,太玄乎吧,真透视?”马山觉。 李沐尘却看透块石头,简直易举赌石,眼。 眼并像马山认透视眼,神识,感知,或者“第七感”。 “信。”周娜,“盛传,朋友,曾见
第32章 第 32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2章 第 32 章 军少太坏 裴欧片郁闷没想,直接扔给展倩,“拿。” 车窗,黑色霸气路虎马扬尘。 路警卫直沉默语。 太少爷太盒给展……姐暗藏刀啊! 直别墅,裴欧才想什么,“啊,。” …… 幸福区。 “靠!*妈!姓裴死!”展倩看土,抱头,整气炸,“原意思,妈想请吃土吧?” “姓裴记住!” 夜,整层公寓邻居展倩嚎叫声! 第,展倩,脸色片阴黑阴黑。 “编,怎么?”丽给她冲杯咖啡。 “没什么,。” “啊?谁敢耍啊?” “呵呵。”展倩冷笑声,整片低气压,“扬言,结果土,什么意思?” “……”丽捂嘴,“坏哦!” “没错。”展倩握手,抬阴冷眼睛,“呢,咒穷困潦倒,济垮台,吃土呢!” **! 才吃土,吃土! 午1o,海边‘长岛咖啡’。 世勋别,半,整穿帅气白马王白色西装,蓝色领带,极品味n休闲皮鞋,整精神焕,干净整洁。 “裴哥放。”世勋拿话,“找裴欧,裴哥手,没……东西送。” ,展倩服务员带领,依女士衬衫西裤打扮,简洁,秀飘逸,迷世勋眼睛亮,“,展先挂……” 挂,服务员已展倩,“。” 礼,又退
第33章 第 33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3章 第 33 章 :覆 徐浩尝试希望改变。但比较,根任何,最终却改变禁让徐浩棘手明明知道什么奇怪东西,呢,伙却。 至此呢,光情,足够引常想状况。且呢,知道,秘密隐藏么,,没什么啊。 够看糖果,直很郁闷,且呢,很逐渐,想,让素。 此,常让,最终思考。担忧候,酝酿,很长很长。 但,若希望己,够更,掌握情况候,,提很久很久。 此呢,始让逐渐收获清楚情。。甚至呢,知道己,情况,比较清楚场吧。情,知道,便逐渐,利简单状况。但,很明显,想认真东西,么简单。 光何想办解决切,让徐浩,利情,给清楚解决。毕竟呢,始认真,更知道少,总感受简单。 果始处问题候,希望,似乎众奇怪咒语维持很显咒语,并村长意,像知道情况。
第34章 第 34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4章 第 34 章 528、 知道怎么,叫眼孩儿笑,笑祗若****草草。 她赶紧扭回头感觉。 她虽女孩儿女,受宠;再者她路长环境,跟候儿,最穷苦候,阿玛勉强堂伯继承佐领官职,连房,故此阿玛、额娘管却已侍读景况困苦久,绝侍读敢忘,故此凡慎微什么儿做给宫姐招灾祸。 己呢,刚懂候,嫁入宫五阿哥侧福晋——身份。阿玛官职越做越哥哥陆续差,景况她倒男孩女孩儿拘谨。 ,什么脸红害臊、露齿笑啊,跟她没干系似她才墙头玩儿弹弓儿。 ……奇,她竟仿佛脸红呢? 她忙扭,别眼睛看禧恩惠恩射箭。却压根儿没看清楚什么,只看见眼团太阳光晕,被罩头,模模糊糊清楚谁谁。 她却极认真瞪眼睛看,嘴意无意道,“嗯,儿,。” 今极,乃丹阐,阿玛已承恩侯,头必再晋承恩公。 再想普通活,姐,姐,历史,便连姐,便整镶黄旗钮祜禄氏弘毅公族,敢再看轻她六房今她六房门儿,客客气气打招呼问安…… 故此姐看
第35章 第 35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5章 第 35 章 占据龙卷风,宋澍只尽快台。 “边怎么危险?”她抽空消息问顾织棠江明薇。 【江明薇:。】 【顾织棠:刚刚差被龙卷风带走,险,错。】 除掉沉鸿雪,宋澍江明薇船,艘船顾织棠。 “龙卷风吗?看远啊?!” “真吗?速追。”顾织棠漂亮游艇,目转睛注视路况,系统回复宋澍消息。 果儿宋澍熟悉远处。 “真够快。”宋澍消息给顾织棠。 升状态,但避免风暴闪躲,并竖直。 简单几句,监测器又显示远处风暴,宋澍赶紧专战舰鹿看意坐控室,没打扰她,己悄悄甲板练习飞翔。 澍澍么厉害,油变更厉害才飞嘛,澍澍飞。 宋澍监测屏第鹿甲板低空飞,战舰升。 没什么危险,她止,努鹿看保持固悬空距离,看少, 越往升,遇风暴越少,宋澍想先选位置,抽空给鹿知,她直接档位调,终充满雾气台。 【恭喜抵达第台,请选择战舰停放位置。】 随系统通知光幕,宋澍图,块块虚区域供选择。 整图看圆,但并连接,跟宋澍消息,每区域单独。 无浮空板块,每板块区域供选择。 位置绿色,宋澍击查看。
第36章 第 36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6章 第 36 章 墓道很黑,刘景,走很慢。 什么太岔路,又带路。 残留战斗痕迹,帮助刘景辨别向。 久,刘景感觉劲。 墓道,但空气却没变般墓穴潮湿,阴冷。 呼呼热风袭。 忽,刘景觉鼻腔黏糊糊,顺手,便粘稠触感。 黑暗通道清,但刘景立即明白,鼻血! 仅鼻腔异常干涩,皮肤更皮。 刘景清晰感觉,融入墓道热风。 又儿,刘景连呼吸始困难,吸气息像团团热火,火辣辣刺痛。 头疼欲裂,脚步变虚浮,眼视野转,眩晕止。 “!” 刘景意识模糊,突声响: “石、石宝,俺难受。” “呀,,只几只鬼魂罢。” “石宝,求,咱吧!” “宝贝异象,妖王。” 妖怪话让刘景停脚步,提振精神思考状。 “怎么回普通古墓么,难道真世? “没走墓穴干尸,退弄清状况再?” 轰隆巨响,又场战斗始。 刘景,俩,帮麻烦。 妖怪却惊恐呼声,墓道始猛烈震荡。 墙塌陷,碎石噗噗噗砸落。 刘景转身向跑,脚板却突崩塌,踩空。 身受控坠,砸连番滚几圈,又继续坠。 呼呼呼,干燥热风升腾。 “岩浆?火?” 刘景竭尽蜷缩身。 每次撞击想放声痛呼,嘴巴张张,喉咙火般刺痛,只嘶哑干嚎。 又次撞击,磕,疼刘景差昏厥。
第37章 第 37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7章 第 37 章 赵王道看秦老板老鼠满腹意见,伸手拿手边酒瓶,帮秦老板酒杯斟满,又酒杯端,放,声问道: “接准备怎么办?总么算?” “,再找次,情没办,却总想收钱,没道嘛。” “,毕竟什么消息,联系。” “,没问题。” 秦老板赵王道又喝几杯酒店停车场,车。 酒店停车场角落双睁溜圆眼睛秦老板车静,瞧秦老板慢慢启,往酒店口处驶神贯注监视,立即身边辆车,冲道: “快,秦老板。” “条路怎么办?” 问道。 “只偏僻路段,手,辆车夹击。” “明白。” 通完东郊,车辆稀少,侧道路看汽车灯闪烁。 秦老板坐莫名感觉甚至己刚刚做。 “什么跟妹婿谈呢?只怕谈系更僵罢?” 秦老板,妹婿薄,候,话约杯,偶尔风月场『妓』女,按照妹婿,男嘛,娱乐情。 什么觉妹婿明显变呢?次被抓紧拘留接风洗尘,呼朋唤友却爽约痛快,特意找妹妹,跟妹婿几句伤感情话。 ,老鼠明显,再块吃喝娱乐己跟帮赵王道收拾秦书凯情,处处张,害己陷入被
第38章 第 38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8章 第 38 章 萧晨,让场九位折服。 服口服。 写满敬畏。 知道,萧晨魁,无愧。 钟离婷美眸闪。 深深眼萧晨。 此,她才知道,萧晨很强,只留情,己根撑住棍,且第并未伤她,她伤痕,故意。 想,她萧晨几眼。 毕竟,长又帅。 骄,眼? 很常。 至萧晨,则静静礼貌微笑。 几场战斗,震折服钟离婷ǹ裴照九位神宫长老。 思。 但,却口,毕竟宫呢。 座,徐峰微微头。 “错。” 看完萧晨战斗句话。 ,目光看向萧晨。 勾手指,萧晨走,站徐峰身边,徐峰拍拍萧晨肩膀。 看向诸位长老。 “。” 徐峰身边,萧晨笑意感觉,很错。 裴照萧晨脸带笑容,恭喜萧晨。 萧晨微微头。 随,剩九位长老选择收入门。 虽萧晨,但错。 材。 没拜师仪式,每位长老殿,只剩萧晨ǹ徐峰。 看萧晨,徐峰笑道:“萧晨,打算跟什么吗?” 闻言,萧晨怔。 看徐峰,眨眼睛。 “什么?” 什么? “声师尊听听吧。” 徐峰身,看萧晨。
第39章 第 39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39章 第 39 章 李锐目光炯炯场众场众。 李锐根观察道场众情绪,信,牛,么厉害啊。 “很像吗?但清楚像谁?怎么?简直神奇。”乐寿身边吐槽道。 “知道感觉妈妈、答,特别信!”另道。 哄。简直声。李锐感觉,莫名信,活脱脱啊。 母何做世界统?并且蔓延李锐…… “,儿科注意项,……”李锐企图继续给道。 “李医先休息休息,给您找情做。”钟医连忙打断李锐滔滔绝。 再,真场儿科科普,今。 李锐只头,讲台显眼位置坐。 钟医按照顺序,给场名医介绍:“位医妇科杨洪,另名医贺涛。” 名医位男位女妇科,另名医口,知道完。 “妇科医杨洪,名男妇科医知道科医比较奇,但意思特别敛,问题,更何况朋友身疾病位男口。 但打破隔阂,身疾病,什么羞耻情。。” 杨洪名男医务者,,真场女。 很快,名贴,获妇女称号。 杨洪头,位置坐,只
第40章 第 40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0章 第 40 章 “今胆敢再铁掌帮腹,恐怕”裘千仞冷冷道。 虽感觉玄清武功强,裘千仞怕,此什么?铁掌峰,铁掌帮老巢,势众,哪怕玄清武功再,裘千仞助,该足。 “铁掌帮啊,知晓此便铁掌帮腹,只裘帮兄长报仇,手段。 至座今此,乃听闻裘帮勾结金,准备『乱』华夏原,伥,甘做异族走狗辈,座剑亡魂,裘帮手吧。” 玄清既手杀什么,话音落,手细剑鞘,轻『吟』响,青光闪闪,寒意森森。 “哈哈,嚣张铁掌帮腹惭,真找死!” 裘千仞长啸声,声音滚滚,铁掌峰,顿驻守帮众,阵阵错『乱』脚步声轰黑夜,暗影。 玄清无衷,只光芒闪,提剑便朝裘千仞杀,剑光缭绕,锐风嘶鸣,招奇险诡异,无声无息,笼罩裘千仞胸口害。 玄清最近剑领悟玉箫剑真剑,结剑道,创《逍遥九剑》。 套剑名字般只九式,绝伦,第招仅剑换做剑式,剑式虽只式,却无穷。 第招换做剑式八式,但剑式基础。第剑式,乃剑式九式,九九八式。 套剑决第招仅式,第招便九式,第招更式,第招第五招剑招基础知,第九招候,少式?  玄清此宗师够施展逍遥九剑剑,至六剑,却玄清够施展,按照玄清推测,宗师境,兴许够施展逍 遥九剑六剑。 玄清剑光极快,此剑术造诣
第41章 第 41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1章 第 41 章 “泽井姐,,请问邀请券卖吗?”泽井绿若若无“诱惑”,李浩极将注意转移床头或者,直接门见山问道。 “嗯哼?”泽井绿听微微怔,原姿势稍稍向倾,张邀请券,却被拒绝什么意思……送,居? 李浩知道她误道:“并买,询问,她想买张邀请券。” “她?”泽井绿立刻注意异常敏感词汇,眉头。 “铃木美娜。”李名字,信昨铃木美娜及千叶谈甚欢泽井绿肯知道谁。 “哦?铃木妹妹,。”泽井绿脸色,但接又冷淡。 听她语气,很明显认识铃木姐,“铃木妹妹”话。 “代她询问,泽井。”李想让泽井绿误必须帮铃木美娜张邀请券,强调己只传话身份,至泽井绿卖,问题。 “真准备参吗?”泽井绿直直,没卖或者卖,计划。 李浩迟疑:“张邀请券。”,至。 泽井绿眼睛却亮亮,跟泽井优东西吃,站,走床头柜,打抽屉,拿张香烟盒纸片。 “邀请券送给,真。”泽井绿包裹浴巾,将邀请券校服口袋,似乎打拒绝。 “泽井姐,并……”李边伸手掏口袋。敢直包裹浴巾泽井绿,她塞闪避。 “已东西,收回,邀请券送给铃木妹妹或者卖给她,东西。”泽井绿咫尺,靠非常近,很香,沐浴露夹杂特殊幽香味道,福圆直美像花又似乎香味非常闻。 完话,泽井绿又走
第42章 第 42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2章 第 42 章 送走东海羽沫。 许静抱女儿洗漱,恬恬直抱松手,。许静没办,只屋,陪床边,边讲故边哄她入睡。 东远听母女窃窃私语,言笑宴宴。给父母炷香,双手什祈祷。 欢喜,五伤感,欢喜东海喜悦肺腑,幼弟终。伤感夫妻眼疾,恐怕活难免艰辛。 抬头,凝视照片端丽,她逝轻,撇弟弟己。隔岁月光阴恍若又看见瘦弱男孩,抓手哭找妈妈,东海越像母。“保佑吧,爸爸妈妈。东海没看像今直很苦,很懂。”东远默念,眼许酸楚。 许静女儿房悄悄退,又悄悄转身书房,拧亮台灯,打脑,始安安静静打字。 东远走书房门口,探头问道:“么晚,怎么睡?” “快评职称吗?打完篇论文。硬件条件特别,论文至少篇省级奖。” “杯牛。” “睡吧。” 东远厨房杯牛,端书房,拉,坐许静旁边:“?” “,最迟周周末儿吧,困睡觉。” “次职称评,希望很吗?” “争取啊。课,评奖,积累绩才职称参评希望么。单位系很复杂,又江州城,又太懂绩怎么立足呢。”疲惫揉眼睛。 “恬恬,任,写论文,又做课,太辛苦?”东远站身,帮许静揉揉肩,“更半夜,消。” “什么办?咱套房按月贷款吗?眼看恬恬,或许笔赞助费呢。父母
第43章 第 43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3章 第 43 章 号称潜龙者,皆气盛云霄ǹ无匹潜,堪称潜龙渊,择必将腾空九万,声名响彻武术世界。 潜龙,皆非凡武! 单单今,便已闻名遐迩! 凡注此届华盖世骄战习武士,尽皆知晓潜龙,谓预备骄序列潜龙名,已煊赫步。 赤湖岚宗陈息,列。 “韩东?” “哪怕盖世武将境,甚至侥幸拖住宗级妖魔,但武宗境俯首言败,提。”陈息穿纯白劲装,脚踏山路步流星宗门。 山门,无憧憬注视。 憧憬,目光闪烁精芒:“真想眼看看,盖世骄战究竟壮阔波澜。” “别再想旁观。才汇聚,无才,骄。”摇头,怅若失。 皆想参盖世骄战。 毕竟谁想见识番广阔?谁想让?但,参ǹ场煊赫煌煌盛世序幕,哪怕仅仅只旁观,入门资格—— 武者境巅峰。 型宗门ǹ闲散习武言,武者境巅峰才资格报名。至型武术宗门,只允许武将境门徒战。 啪嗒。 陈息整纯白劲装,回首看眼培养宗门,眼冷厉色,旋即毫无迟疑,只剩道背影。 “盖世韩东?” “任再强,终归武将境,只踏脚石,再值视,更需忌惮。” …… 华,帝华府。 位东南区域,坐落庄严图书馆,缀零零星星科技素,渲染典雅,诠释引领沿代艺术,乃帝华标志建筑。 诸,慕名。 恰春暖花月份,帝游客。游玩帝,基听闻帝华名气。 。 帝华旅游景。 咔嚓! 光穿精致情侣装情侣,偎,影,
第44章 第 44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4章 第 44 章 “砰!砰!砰!砰!” 林风,处,仰马翻,短短片刻,便将堵议室打倒,手或头破血流,或断手折足,模异常凄惨,惨叫声此彼伏,原肃穆气氛荡无存。 强! 太强! 只眼睛没瞎者辟易,摧枯拉朽! 唯字,才容林此刻威势。 林脚,将最汉踢飞。 “嘭!” 颗炮弹,朝飞跌,狠狠撞墙壁钢筋泥砌墙壁,被汉撞明显凹陷,密密麻麻裂缝蛛网般,朝周蔓延。 “噗!” 汉张嘴喷口鲜血,眼睛死死盯,身墙壁滑落,脸色惨白纸,已入气少。 林,环目顾。 复杂,极短手,汉被踢飞,才秒钟周围,横七竖八躺,没够爬,望向林眼神充满惊惧。 议室,罗斯菲梅财团嘴巴,仿佛只**,脸震撼色怎么掩饰住。 滴冷汗,沿安东尼额头滑落。 抽嘴角,想笑,却怎么。 另比安东尼少,气质阴冷退,竭避免己被林注意身材魁梧则神情凝敌,再无丝毫态。 见识身手总算明白,何苏云海拿没办手除。 “炎黄武功,难道真么神奇?” “明明器,么快,爆么强?远远超极限,比基改造者强。” “,恐怕唯ss级者,才吧?” “难怪宫让谨慎叫林伙,太危
第45章 第 45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5章 第 45 章 吼吼! 雷剑龙咆哮,声震九! 嗖! 雷剑龙径直朝骨血沧龙便。 轰隆! 条巨龙撞击,巨爆声顿,威势骇余波朝周荡漾扫荡只剩片虚无般。 稍微靠近傀儡武者傀儡凶兽直接被掀飞。 但,雷剑龙骨血沧龙,依旧虚空僵持。 乍看,雷剑龙风。 毕竟,完骨血沧龙股凛冽杀意,突骨杖老者身冷冷盯古玄,嘴角挂丝嘲讽笑容。 “哈哈,玄少,底牌,命! 骨血沧龙攻击,固厉害,但知道仅仅凭,真——亡灵军团,第谋士,骨真!” 骨真哈哈笑,手骨杖突便绽放道道冷冽光芒。 股强骨杖,浩浩荡荡,令规则则,似乎紊乱,极凡,蕴含意志,恐怖,绝圣君级别武者,,骨真气势节节攀升,刻,宛若真名圣君般! 隆隆! 破空声响。 骨真挥舞骨杖,便朝古玄砸,势沉,足苍穹砸落! 击,堪称毁击! 古玄瞳孔猛缩。 预料,骨真次偷袭,始蓄势,做抵挡准备。 但万万没想,骨真击,威步! 骨杖,封印圣君境强者,甚至,蕴含圣君境强者丝意志。 骨杖虽君命帝器,但刻,件君命帝器! “少爷早准备,
第46章 第 46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6章 第 46 章 杀隐族屠狗! ,战斗持续很久。 但,战斗并没持续太长。 仅仅。 雷族百名强者,被叶辰击毙。 叶辰攻击,简单粗暴。 没武技,看普通拳脚功夫。 但,仿佛没拳,却带雷霆万钧势。 拳,名玄级初阶武尊给砸死。 每拳,拳。 众朋友。 **快被吓哭百名雷族强者名玄级初阶武尊啊。 被叶辰给直接砸死尼玛,莫级武尊? 虽,**级武尊。 但总感觉,底。 觉叶辰手。 感觉。 **趁战斗候,悄悄逃离场。 想死。 虽叶辰很怕。 但雷族总! 九雷族强者信,叶辰,真灭雷族? 叶辰知道**逃走急。 ,让**将欧阳冰晴,否则,灭掉雷族。 已。 覆灭整雷族。 让雷族付恐怖代价。 幕,欧阳冰晴眼睛湿润替她灭**。 没想隐族,像鸡仔儿,被叶辰随手斩杀。 很快,整片安静。 再没雷族站立。 只空气弥漫阵阵血腥味。 预示,刚刚切,幻觉。 欧阳冰晴扑叶辰怀,脸直接凑何欢叮铛看幕,并没什么情变叶辰救欧阳冰晴挑战整雷族,她知道。
第47章 第 47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7章 第 47 章 此刻李潇潇脸认真她第次听己母此认真,听完,李潇潇确感觉很震撼,很吃惊。 “妈,没想,原……”李潇潇语气依置信道。 “潇潇,只,但口,,包括破知道。” 潇妈再抬头,认真李潇潇,继续道。 “潇潇,感觉爸爸曾历,跟志强历挺?”潇妈继续追问道。 闻言,李潇潇沉思良久,随狠狠头,此。 李永贵曾被潇妈父母看功,志强此。 婚姻遭父母志强婚姻。 潇妈曾离婚离婚。 “知道,什么呢?”潇妈继续追问道。 “什么?”李潇潇认真道。 “潇潇,每婚姻,婚姻搭伙拌嘴吵架婚姻幸福甜美,总迹,爸爸婚姻很幸福美。今告诉世界童话般幸福世界,,永远预料,酸甜苦辣。” “潇潇,曾,希望始终世界童话故继续努颗童或许该明白,童话,仅仅只营,尽幸福婚姻活,足矣。” 潇妈边伸手,整李潇潇耳边凌乱丝,脸宠溺她,笑道:“长姑娘……” 李潇潇此非常认真思考刚刚话,她像突意识己原东西,错,考试,标准答案,看待结果
第48章 第 48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8章 第 48 章 凶手 “叶少,诚意!” “!” “眼!” 看叶凡盯己,杨儿止住喊叫声: “敢算计啊。” 她瑟瑟抖看叶凡口:“条船,没己留退路啊。” “没退路?” 叶凡望脸委屈随掉眼泪否抛句: “杨儿,绵羊迷惑别,却迷惑宋总。” “又完美剧,又记者采访,杀掉唐,看似做情,但每。” “条船,但投名状!” 叶凡口:“翻脸船!” 杨儿带泪雨很无辜看叶凡: “叶少,没想眼啊。” 她恨衣服给叶凡看看良:“诚意啊。” 叶凡身倾拉近己跟杨距离,眸股直透锐利: “果真退,么战道风姚瑶,该直接死。” “该抓战道风半死,己再手爆掉战道风脑袋!” “再,唐。” “按计划让唐背黑锅,双手染血跟彻底条船。” “毕竟什么比手杀掉伴更投名状呢?” “。” “选择手杀战道风姚瑶,再手杀掉唐。” “特意打爆监控……” “看似没啥技术含深思熟虑。” “避免监控录原始程,让沈东星误判命令。” “场没包括沈东星敢拿程。” “视频。” “视频剪辑,。” “
第49章 第 49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49章 第 49 章 苏晴,身,战打折扣罗潜般觉,只苏晴比罗潜更底气,苏晴跨几步道白光挟带毁灭气息破空,苏晴未任何,只眼睛往眼。 道白光并直接攻击她,确切道威慑,白光打河床裸露岩石,瞬岩石竟雪遇阳光被融周看纷纷暗骇已,道光,恐怕跟被融岩石差。 倒厉害,陆初觉白光刺阳,便运灵目术,白光稍淡,看柄通透明尺长剑。 “烈阳剑!”陆诧异功夫,已住惊呼声。 “烈阳剑?”陆灵霄宫藏书殿呆却没武器。 “烈阳剑厉害器,古剑宗传承秘术炼,听烈阳剑修士必须纯阳剑。”吴妍色凝无比,烈阳剑,无疑古剑宗又强援赶强援绝顶手。 “双倍普通器,岂名精英弟。” 陆眼睛问道,若此,恐怕便迎战此剑输无赢。纯阳剑剑道且火灵根值甚至,拥灵极几乎路修炼金丹期,少瓶颈,修仙者,根。 “此算,普通器根ǹ烈阳剑较,否则长,势必被烈阳剑毁。且纯阳剑修士烈阳剑,消耗远比更低。古剑宗望月修仙界第宗门,竟赋异凛。” 吴妍摇头苦笑道,便名精英弟未必久持。此吴妍走野路散修比。陆手段颇众修仙门派手或者,却吴妍。 陆直抽冷气,才明白何烈阳剑般震惊。真按吴妍,恐怕便手。念及此,陆头苦笑,入血色禁
第50章 第 50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0章 第 50 章 黑森林古遗存至今块密土,每神秘结界毗邻商州,龙山历练ǹ寻宝专属区。 ,往古今,众只知皮**,并未秘密,只功参造凡。 此刻,隔绝结界已始封闭,只尚且薄弱,未达最坚固状态。 怪,林嘉黑森林瘴气最薄弱封印结界,随瘴气越浓厚,继结界坚固程凝结速提升。 五击,刚缺口,忍瘴毒,向远处森林。 “邪异,先服百草液,却抵御住毒气入侵!”史明脸色乌青,难忍,此刻调息逼毒。 林嘉众坐,引洗礼身,逼摄入瘴气毒。 灰黑色道熔炉威赫赫,许金光若火花般隐隐闪奇异茧安静道熔炉终南山拂尘旁。 六彩神鸟何凶兽,,林嘉破茧。 “径直穿整片黑森林,离师门更远,先走山,找城镇辨明向再吧!”林嘉将杨涛赠予神药服许,顿舒缓,瘴气明显转。 瓶药予众。立竿见影药效叫神奇,杨涛,众头。 龙山洞杨涛长老五黄白古书,此沉迷炼丹广寻,想炼增强修宝丹。 神药杨涛手,众奇怪番休息女头顶太阳,穿梭莽苍群山。 林嘉脚踩黑色云雾立虚空,远眺城镇,指引向。 “太师叔,乌云否降雨?消暑解渴啊!”头顶豆汗珠流停,,浸湿长袍。 “该减肥冠,必福,!”黄笑,瘦削身影纵越,接道:“骨瘦柴,何暴饮暴食曾胖,惭愧!”
第51章 第 51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1章 第 51 章 解铃须系铃王八蛋敢逼宫,意思啊。” 杨耀东扫背影笑: “看次较耗费。” 头疼叶凡卷入感觉轻松。 杨耀东叶凡向。 叶凡端口喝完:“。” “叶老弟,帝豪银吗?” “怎么被唐姐掌控梵医担保……” “刚才她什么赠送,帝豪银?” 杨耀东感慨: “价值连城金蛋鸡,轻飘飘送,情啊。” 叶凡唐若雪纠葛少。 昔海唐步攀至巅峰,却依忘旧情,赠送千亿银杨耀东看简直罕见。 “杨哥,话长,帝豪银交代。” 叶凡苦笑声:“服唐若雪放弃担保,或者想梵医申请。” 虽叶凡知道劝她放弃容易,但让她打消念头。 梵医太深,万百亿卷走,帝豪银估计完蛋唐若雪被千夫指。 “哈哈哈,叶老弟句话,畏惧。” “谈梵,咱喝酒吃饭。” 杨耀东挥:“今归……” 只话刚完,目瞪口呆。 叶凡低头满脸无奈。 原菜,头烤乳猪,却只剩堆空盘。 乳猪脑袋南宫幽幽手丫头停。 杨耀东问句:“叶老弟,姑娘?” “保镖,叶神医保镖!” 南宫幽幽咔嚓咔嚓啃猪头:“。” “她叫南宫幽幽,山。” 叶凡杨耀东苦笑声:“确保镖,。” “哈哈,没福,
第52章 第 52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2章 第 52 章 “,老韩继续抓训练,战斗准备。” “明白。” 韩身敬礼,略微失望。营虽,但装备差,战场。先锋团已伤筋,再无谓损失,何况先锋团展壮。 “计划结束,最迟。炊班只干粮,注意选择先退回想别解救薛参谋。” 听,雷团长站掐灭烟头,虎沉声道: “虎,任务很,只越坚决,七连才更薛参谋顺利接。今希望影响战场,明白吗?” “报告团长,虎保证完任务。否则提头见!” “,具战术安排废话打老,想必该清楚。 **,特务连连每勤老孙头哪弹,****弹。七连很富裕,命,弹,别嫌少。” 赵世勋闻言笑笑,没示异议。很清楚先锋团目状态,**最充足特务连,弹。己跟比,已土豪次承担任务,**需求己五弹,赵世勋拒绝,毕竟**风刮。 “意见,屁快放,别战场整幺蛾。” 看话,雷万城宣布议结束,让准备,。 …… 七连驻将早饭给赵世勋打。简短宣布完战任务,赵世勋便让伙解散装备检查武器。快候,老战士领回七连干粮。看粗黑杂粮饼,老口气没话,战士转身七连仓库。快,老又给每战士
第53章 第 53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3章 第 53 章 “,幽魂。”此刻声音山洞。 “错,。”幽魂道。 玄清,始幽魂血衣候死活,幽魂始怀疑玄清手,打败玄清,差距话。战斗打败玄清。 想,幽魂打算找。准确走火入魔! 此痴迷任何兴趣。手,。 “哦,什么!”血魔感兴趣。 此刻幽魂找血魔。 无论罗网六剑奴什么血魔蝼蚁。 血魔最终被。 夜晚苏州非常美丽,玄清明月散步。 最近苏州太吧!玄清明月渐渐习惯,夜晚苏州城散步刻。 游玩群,始乱浑身红色,背双翅。 “玄清!”玄清道,语气。 “什么。”玄清已准备战斗姿势。 “放打斗别处死斗!”血魔,便已简单粗暴,命令般。 “病吧!”明月道,想玄清玄清明白,普通认真。 此刻,无论谁,问题。 “先回。”句话,玄清! 苏州城,已荒无烟! “非常守信誉血魔很道。遇手,己寻找。” “谁,什么打斗。”玄清依知道。 “叫血魔,痴迷武功
第54章 第 54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4章 第 54 章 幕,君寰宇怡惧,神『色』蔑视。 区区罡境巅峰施展怎么ǹ神境才够凝聚规则抗衡?! 简直卵击石,知死活。 “给**!” 君寰宇神威无边,源源绝,宛蕴藏星辰般,取竭,怒吼声,顿战神神像颤,绽放神威,顷刻便让君寰宇层绚丽夺目铠甲,无比强,威压环绕际,让敢侵犯亵渎。 ,宛若般。 欲让仰望傲气,君寰宇?玄域东域顶尖势,整东域绝顶骄,强者,潜无限,战无双,身俱君,更玄域五圣,证道崖缘,信。 光环围绕,让无比优越。 却并满足。 败萧晨,记恨。 只萧晨,将诛杀吗,才满足,仇恨萧晨已病态,杀萧晨,誓步。 轰! 神,携带无穷**,狂暴疯狂肆虐,没,只无穷无尽锋锐霸道,仿佛已极致,够**诸灵,甚至比**绝伦威,君寰宇,欲招**萧晨。 让永无翻身幕,眼底划惊骇意。 君寰宇终施展吗?萧晨吗?! 看央战台君寰宇身恐怖神威,沈泪第担忧萧晨,知道萧晨够跨境战神境强者,但神境神境期! “萧晨,泪儿!”沈泪担忧但依旧坚。 但冰霜,看君寰宇她月光清冷『色』,寒冰般。 “君寰宇,萧晨若必杀!” 沈泪
第55章 第 55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5章 第 55 章 咱文战吧 叶凡抓住条凑长腿,刺激情: “没伤泡温泉。” “且青鹫董么美艳没忍住干情。” “洗吧,睡觉。” “声,咱恩恩怨怨,尽管冲。” “千万唐琪琪凌安秀她。” “废,残酷报复青鹫董长。” ,叶凡青鹫长腿丢回。 接旁边椭圆石头,咔嚓声捏粉碎。 接又感觉够,拿石头,指戳穿。 强斯。 青鹫微微紧双腿:“叶少,伤害她?” 叶凡淡淡口:“只警告已,免破坏游戏规则。” 青鹫轻笑声:“胡乱手,该求吗?怎么威胁?” 叶凡眯眼睛:“毁掉,只想看赌结果,。” “凡凡,真没趣。” 青鹫呵气兰:“欣赏?老煞风景话干嘛?” “言威胁警告,坏渐渐情绪。” 她微微嘟嘴:“怀疑,究竟?” 叶凡伸手洗洗手,语气保持淡漠: “,将见识,但今晚,。” “记住话,江湖恩怨江湖手,但身边无辜手。” 很善意提醒:“果绝承受。” 青鹫哗啦声靠近叶凡,媳妇呵气兰: “知道,叶少放身边。” “只针唐若雪搞。” “热违背,叶凡择手段捅死。” “诚意么听话,叶少该陪洗?” 青鹫笑容娇媚:“顺便让看,叶少?”
第56章 第 56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6章 第 56 章 第,盘龙湾边已豪车,只师眉头皱。 几乎邀请佬,但此刻虽豪车云,却只六省佬! 五省秦长佬直接蓝贝儿诧异,她邀请少娱乐圈友,但却寥寥。 倒**盘龙湾附近。 久,网络爆料。 “最消息,据洛无极边只六省。” “秦长半!” 消息,顿燃网络。 “式已很明朗够被称佬哪?” “若选择明,洛无极秦长!” “看洛无极比秦长差太远啊!” “洛无极边干什么?” “难道,今骑士怕盘龙湾,边找死?”话题。 “洛无极意思明明躲避!”许纷纷留言嘲讽道。 张师今脸色倒难看,毕竟预计半! “门讨。”张师神色阴沉口道。 “跟计较什么。”洛尘此刻坐盘龙湾凉亭饮茶。 邀请师做,洛尘倒介意。 想给蓝贝儿,结果最却弄比排场。 但洛尘格,太喜欢很淡。 “洛老弟!”忽远处道声音传,让张阵诧异。 苏凌楚帮龙。 “华夏第啊?”洛尘调侃道。 苏凌楚,尤苏凌楚,狭隘辈,否则
第57章 第 57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7章 第 57 章 晚议,陆菲羽回候已快九。 她候,顾母顾希瑞客厅视,佣休息,洗漱完毕,换睡衣。 “么晚视啊?”陆菲羽缓步走向。 顾希瑞看她,蹬朝她跑。 陆菲羽蹲,稳稳接住,“怎么楼啊?” “想妈咪回。”顾希瑞笑软软,瞬陆菲羽疲惫。 “妈咪,妈咪收拾睡觉。”陆菲羽顾希瑞脑蛋,又冲眨眼。 “。”顾希瑞乖巧句,跑回顾母身边。 陆菲羽温柔顾希瑞,顾母眼。 顾母脸色极淡儿,察觉目光,她眼。 顾母漆黑眼底尽冷色,甚至比早凌厉几。 陆菲羽皱眉,没顾母打招呼楼。 很显,顾母并她。 没必招惹她。 陆菲羽轻抿唇,神色。 刚回候,她虽没想讨顾母,但没想顾母交恶,毕竟顾母顾寒羲,虽付,但状况真情顾寒羲难言近感。 交恶,顾母无底维护佟若初,触犯佟若初。 她什么跟佟若初计较,佟若初害死计较。 顾母般维护佟若初话,解,东西候,陆菲羽深吸口气,将顾母佟若初赶脑海,始想安尔顿。 按照柳副总概明候又找莱尔克……想她差,却像只让老狐狸,她轻皱眉。 战。 陆菲羽想神,她冲洗,已概耽误
第58章 第 58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8章 第 58 章 428、 乐园戏台看完戏,廿廿回己宫,赐宴毓庆宫几位近支福晋。 今儿没,廿廿倒口气。 位侧福晋拉氏月才临盆,安鸾。 倒务府禀报,安侧福晋凉,便领宴。 。 “贵妃瞧什么呢?”七福晋凑,笑吟吟廿廿眼光看远。 廿廿便寻头,含笑道,“次咱吃席候儿啊,阿哥福晋位儿。” 己母族,七福晋兴,脸颊凑,“倒儿,想回贵妃,回头请贵妃。” 廿廿挑眉,“怎么舒舒?” 七福晋含笑头,却满,“巧,舒舒,她,今儿却没,且肚静,怕推迟……” “原儿该知务府,脸儿薄,死活肯将儿公,她额娘无奈,只悄悄儿传话给,叫请贵妃。” 廿廿便含笑莞尔。 皇嗣,故此钦监算,除考虑期。避免ǹ期撞便,怕妨碍嗣。 故此钦便换。 廿廿头,“女孩,谁意思将张扬皆知呢?别她,问期候儿,死活肯叫额娘告诉……” 廿廿含笑按七福晋手,“陪太王公看戏,话回,换待期。” 差几只隔七。 只婚礼婚礼顺延。 . 夜晚,廿廿毓庆宫陪
第59章 第 59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59章 第 59 章 蓬头鬼,惜耗费让看妖怪女孩听声音,让女孩埋葬兔。 “且,她轻。” 求助。 明明半信半疑,告诉希望吧。 “情解决。” “嘭嘭~” 蓬头鬼猛头,眼睛放光。 “嘭嘭~嘭嘭嘭~” 谢谢,萧骁刚才听条白蛇么称呼眼确,帮助话,简单总算。 蓬头鬼眯眼睛,喜『色』。 “。” 萧骁身,走结束交谈。 卷情况告诉友。 包括兔。 她。 若遇见秀秀,她。 但么,什么隐瞒吗? 看秀秀没什么变神『色』,她口气。 随即脸『露』苦笑。 她果喜欢胡思『乱』想。 “萧师傅。” 迟秀珂很快萧骁。 她几步。 “萧师傅?” 卷急急跟,眼底『露』询问ǹ期待。 既友解释清楚,她块石头。 ,她最幻听噩梦问题。 萧师傅刚才莫名让她解。 只追问被打断萧师傅又让她。 若友解释,她想跟什么。 她猜测跳微微速。 萧师傅什么吗? 虽半信半疑态。 但推崇,接触萧师傅给她感觉,让她觉许,萧师傅真
第60章 第 60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0章 第 60 章 杨波无奈,只赤金走龙递,“看根据只赤金走龙悟!” 颜玉盯赤金走龙,只赤金走龙浑通红,态怪异,初看,似乎极般,只细看眼,只走龙似乎真般! 只走龙似乎蕴含无穷道蕴,走龙态,似乎,让住沉入知道盯赤金走龙看久,颜玉恍色已,杨波直坐疗伤! 颜玉清醒,她抬头看向杨波,皱眉道:“只赤金走龙什么历?” 杨波修炼,伤势虽仍旧严,但已,接休养,慢慢调。 听问话,摇头道:“追究只赤金走龙,凝冰道术,带回细细研究!” “候研究,被别杀身祸,该明白!” 颜玉瞪眼盯杨波,“赤金走龙?” 杨波摇头,“凝冰道术吧,门道术杀伤极强!” 颜玉没,她刚才已尝试门道术,只只普通冰锥,竟够贯穿她手臂,想见,果敌冰锥,只片刻,被冰锥贯穿身,……残忍! “回休息吧!”杨波道。 ,杨波伸手撑,想,只虚弱,只摔倒! 颜玉连忙伸手抱住才稳住杨波炼气士,气极,她左臂抱住杨波,“回房吧,走吗?” “吧!”杨波回道。 话,离,今晚。 直,才宫女侍卫始打扫场。 白消息眨眼传遍城。 “听将军试验术,竟殿劈塌啊,将军厉害啊!”
第61章 第 61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1章 第 61 章 “赵副任,怎么叫保安?”边位副声音。 “!赶紧叫保安,既**局吓唬让咱赶紧统?” ...... 门走廊团,即便隔道墙秦书凯仿佛看见墙景象,官少爷王己办公室冲,想再次指叫骂通,冲己讨属,副任赵晓阳及党任侯沈玉拉住阻止,依王,若门口扯毫,没闯果循环报爽,候未! 秦书凯脸丝阴笑,句,“,希望长长记!” 顺手拿话,拨通己专车司话:“王,,门口办公室闹,赵副领导干,处问题便,,身手,今儿,只医院,记住,务必港口管委!” “!” 王干脆利落挂话。 几功夫,走廊惨叫声,边凄惨叫忘嚣张狂妄,冲喊道: “知道谁吗?省啊委啊王**,再敢手,撤职!除!” 司声音亦传秦书凯耳:“嘿!无故跑,冲击,居敢冒充省啊委王**?看活腻歪,什么敢冒充啊!欠扁!” 估手,即便办公室,秦书凯听见耳边传耳“嗷嗷”惨叫声。 “帮狗狗胆包敢打!看何收拾么,狗秦书凯没完!” “敢骂秦**?敢狂妄,嘴巴打肿看敢骂!” “**......” “
第62章 第 62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2章 第 62 章 见她欢喜, 瑞:“海姐先, 错,, 知道错吗?” 韩海菲收住喜意,讷讷:“知道, 海总。” “想明白。海怎么, 但海总伯伯, 她海总庇护伤海总知道喜欢, 觉卑躬屈膝, 低名利场,规则。海总海昌娱乐老总,威严容践踏,杨姐, 资历啊, 带影帝,放哪公司, 海总让她带海姐, 她再愿意带?想脱身拿身问题做文章, 给足海总, 才入女艺,拿什么撞海总?” “解气,先撩者贱!该扇她!” “啊?”韩海菲刚听番职场问,满腹愁绪低落,忽听瑞话题拐弯,愣住,随深深。“齐哥谢谢想。” “么客气,该站边。海,她打脸。”瑞冷笑声,“最近帮公司牵桩资源,劳,转头脸被打稀巴烂,信海总。” 树活张皮张脸,娱乐圈讲究脸爬什么踩,但娱乐圈最讲究脸名利场争什么?争口气! 韩海菲回敬巴掌,己活该。 “找借口,座农庄》综艺效果挺节目组拍第五季,嘉宾突疾病住院边联系想让做代班,。”瑞将笔记脑递给她,“拍摄崧阳山,拍半月,边信号,很断网断信号。拍摄计划,先看吧。” ,韩海菲投入场候候,海总话,询问。 “
第63章 第 63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3章 第 63 章 黄鼠狼给鸡拜 “怪……怎么么奇怪,咱爸且每做身检查,毛病白无故且没任何征兆,检查任何问题,原病,邪!”沈洁边转身给泡茶。 龙少爷邀请沈洁端。 沈洁问:“杨程,什么邪,怎么么猛??” “问题,回答!”口茶,摩挲茶杯:“问问爸最近,接触什么调查!” 顿顿,:“厉害,吸食阳气,阳气被吸食干净,……” 沈洁听,立马红眼眶,,握住手:“杨程,求求救救爸!求求救救!” “,坐吧!”安慰沈洁,让她坐:“兄弟媳妇,系,竭尽爸爸!” 让沈洁拿笔,唰唰唰写品清单,纸递给谢鸣,让按照清单列,将东西买回。 “走吧,车载,节省!”龙少爷站,跟门。 口茶,问沈洁:“什么?” 沈洁想:“吧!” “吗?”又问。 沈洁:“该没,春节期,最县城转转,旅游,最讨厌海,玩,,什么意思舒服!今,除麒麟满月候,吃满月酒,县城,哪!” 头,沉吟道:“最近接触什么?” 沈洁:“,接触,至候,接触什么太清楚妈叫,她跟爸接触什么知道!” “甚!”头。
第64章 第 64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4章 第 64 章 王冉宫ǹ陈刚候,突顾安又。 “博言,怎么又回什么吗?”王冉宫疑惑顾安问道。 陈刚顾安礼,唤:“少将军!” “叔父,情,帮助,!”顾安虽想麻烦位叔父,即将完任务,直接门见山道。 “嗯,什么吧!!”王冉宫没什么情,,让原委。 “刚才回宣传情跟朋友少白遍,提议。想,觉准备按照施。”顾安道。 “穆少白吗?怎么!”王冉宫穆少白意见,听顾安提穆少白很智慧谋略,看看穆少白又什么计划。 “少白准备次‘刺杀’,需手配。”顾安将沐婉琴给计划给王冉宫讲遍。 “真妙啊!”王冉宫拍手叫计划。 “吧,让陈刚身手剑客扮演冷无双何!知道冒充伙。”王冉宫道。 “知道几厉害剑客,很适假扮冷无双。”陈刚旁附再简单。 “嗯,陈刚吧,具很博言!”王冉宫吩咐陈刚。 “博言,朋友简单啊!么绝妙计策,真才!”王冉宫笑顾安,言语‘穆少白’夸赞。 “啊!少白仅诗**智谋绝顶!”顾安回想次见穆少白情景,手流穆少白,却没想收获知己。 “句诗文:宁百丈夫,,让感觉很投缘!”顾安露喜悦笑容。 “诗,丈夫该气魄!”王冉宫身军豪迈感触,听
第65章 第 65 章 伤害,让受苦受难,代价!” “蒋道友,句,祭坛,老老山顶禁闭,命,客气!” 蒋仙瞪眼,“比谁客气!” 杨波冷哼声,藏袖筒手伸准备印诀,双手推,“翻山!” 蒋仙完,整被推飞! 看魔王被掀飞,尽管清楚什么,但欢呼呼:“感谢威武!” 杨波朝摆手,奔向蒋仙飞向。 蒋云华站,满无奈,深切感,曾祖杨波,完。 蒋云华怕曾祖吃亏,只飞奔。 杨波很快找仙,被掀飞山腰位置,挂课参,整狼狈。 很快,蒋云华连忙树,仙放。 蒋境修己飞,但却显颓废。 杨波呵呵笑,“蒋仙,怎么?” “刚才叫嚣很欢快吗?候怎么萎靡?” 蒋仙皱眉,看向杨波,没话。 儿,蒋口道:“梅永真杀掉?”杨波头,“杀掉!” 蒋仙浑身震,看向杨波,满震惊,认知。 直待青云峰,处乱逛,想口,却任何。 蒋云华讲述杨波历,甚至讲述很清楚,情报。 蒋杨波引,试试杨波,但杨波手,强烈挫败感。 原直引境修半仙境初期修士,竟什么境修士界**,惨烈教训,足寒意。 此,看杨波,蒋仙竟感觉傲气已甚至需感念恩! 儿,蒋口问道:“囚禁
第66章 第 66 章 林七夜眼抹精芒,给霍病指引架马车飙升,径直向团幻彩烟雾冲! 距离逐渐靠近 ,林七夜才看清座烟雾貌,令头晕目眩幻彩烟雾几乎笼罩附近山峰,覆盖范围长安城倍,看瑶池离,祂便直向东远离片山脉区域。 “终……”霍双眸微微眯。 眼,便库苏恩,只祂,遍布汉王朝境ǹ嗣,毙命。 架马车即将冲入烟雾,头顶空突闪烁! 林七夜怔,立刻抬头望,只见枚赤色星辰,已黯淡爆碎,道道长痕宛若流星般划深空,视野断放! “什么情况?!”林七夜见此,脸色顿幕,马车立刻停烟雾边缘,ǹ,林七夜怀昆仑镜剧烈震颤将昆仑镜取,光滑道神影飞掠身披鎏金紫纹长袍西王母身,她抬头望急速逼近赤色碎片,脸色难看无比。
第67章 第 67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7章 第 67 章 边,薄言跟司曜结束通话,边秦氏团乱麻,秦雨烟秦氏结局,并,此,她,她曼哈顿皇区‘偶遇’秦雨蒙,秦雨蒙,蜕变,眉宇凌厉犀利少,秦雨蒙问她,什么。 她答念书。 秦雨蒙眼神带深究,看信,秦雨烟被秦老爷任何,并意秦雨浓信,笑笑,错身准备离。 秦雨蒙叫住她,“找咖啡厅,坐坐?” 秦雨烟微微侧身,盯,觉略显讽刺,“吧,妹。” “秦继承呢,边待,秦氏跌倒,爬?” 秦雨蒙笑笑,“姐,话,总么难听,怪秦雨浓。” 秦雨烟坦承认,“呀,爽吗?” 秦雨蒙没话,只淡淡她,“愿意跟帮助。” 秦雨烟看她走远背影,轻嘲声,“回。” ,她看秦氏结局,并什么意,看秦雨浓薄言,或许任何薄痕迹,秦氏股票跌,或许跟薄系。 她叉掉网页,收拾东西跟门。 …… ,秦氏场接,秦雨浓被架字架烤,责任推她身连召议,秦雨浓疲惫堪。 ,她接,秦雨蒙话,“立即注资秦氏,条件退位让贤,秦氏证明,。” 秦雨浓捏紧,“秦雨蒙,知道,想什么吗?想**,爷爷吗?” “秦氏弄爷爷底,最初吗?什么被爷爷喜欢,知道?”秦雨蒙冷笑,“秦雨浓,争,
第68章 第 68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8章 第 68 章 “啊,师尊怎么回?” 贾雯奇怪,毕竟刚才她,怎么跑刚才置身世界消散,更奇怪,星球消散紧,她竟直接宇宙真空,刚才球,? 王洛梦初醒感觉。 ,王洛感觉己变。 至秦瑶更奇怪,她毕竟土长她跟随哥哥,她球没怀疑。 至什么异界兽族ǹ类共存世,更像,被植入脑海,并且ǹ记忆。 感觉非常奇妙,篡改秦瑶虽特别强修士,达独步。但非常,至少金丹期。想彻底改变金丹期修士记忆,更金丹期修士完怀疑。 恐怕连真神修士,很难手笔。 “啊!什么?” 秦瑶真信眼球消散,她记忆恢复,随记忆恢复她越,原情。 球,球。 象,次。 秦嗣球几乎。只球早已被毁灭,只剩昆仑世界,困秦嗣已。 难情? 想,许飞呼吸急促ǹ。 往候,哪怕遇再怎么欧阳登仙境修士世睥睨八荒,独断千古姿态,。 毕竟,许飞独断千古,让。 炼气期修炼。 先修炼。 随金丹期、元婴品质。 甚至元婴品质,更ǹ仙界代妖孽骄,站句话听似乎
第69章 第 69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69章 第 69 章 宋解决 “?” 听叶凡句话,宋母步喝道: “叶凡,口口声声女儿,保护她给她幸福吗?怎么丫头?” “解释。” 宋母岁,却只,身材、肤色、眸充满。 先丽质,保养,岁月她身痕迹,只流淌风韵诱惑。 气场,更显女王风范。 “苏惜儿金芝林员刚刚千块聘请她。” 叶凡坦迎接宋母目光:“难道?” “叶凡,废话。” 听叶凡解释,宋母脸颊丝缓,但目光依凌厉盯叶凡: “今晚苏惜儿她带回南陵。” 她落声:“希望阻止。” “知道抓她,苗凤凰侄女,想拿她做筹码。” 叶凡针锋:“只想告诉她。” 宋母怒极笑:“知道她苗凤凰侄女,敢跟蠢话?” “她跟苗凤凰系,但并密,甚至没啥往,她苗凤凰没啥杀伤。” 叶凡盯宋母口:“拿她做筹码,吗?” “价值,算,算,只苗凤凰才算。” 宋母厉喝声:“哪怕苏惜儿只价值,尽百百努她捏。” 叶凡驳:“苏惜儿单纯善良,又没伤害无辜女孩难安吗?” 喜欢拿无员做筹码手段。 “闭嘴!” 见叶凡问责己,宋母止住俏脸寒: “第死,员,只求结果,管什么无辜。” “节,局者惜牺牲。” “第次阻止带宋红颜回又阻止带走苏惜儿做筹码。” “解宋
第70章 第 70 章 千夜,“君只看看药魔王城状态何。看看效率。” 千夜笑笑,“魔君真比先疆邦。魔君看见药情况,争斗刚刚结束魔君休息最,必须注意身。” 泷芸桦窥探千夜,她明确千夜意。 药伙混入。 刚才泷芸桦话差。 “千夜精神,今吧。魔……咳咳,观星海吩咐饭菜让药休息休息,么久。” 泷芸桦按照千夜告知她观星海。 观星海欣喜声,“!” 听见泷芸桦此吩咐戒备微微位魔君么拥手。 “魔君,臣您商讨,请魔君移驾。”千夜泷芸桦又礼,泷芸桦让千夜便跟千夜离。 观星海先按照泷芸桦吩咐。 泷芸桦千夜回圣魔司,泷芸桦恢复。 “芸桦,太危险。”千夜。 泷芸桦拉拉千夜脸,“意思~罢。”她接目光认真严肃,“奸细?” 千夜将泷芸桦手推头,“何曾骗。”
第71章 第 71 章 几岁?。” “笑?!敢嘲笑梦想,想死?!梦想跟,‘老’指跟,吃干脆活才啊,梦ǹ越老,则越怂,阿拉几?” 坐,被阿姆取名“松号”车,帮赵美妍戴米黄色头盔,她低话,想承认,她确话题给伤。 “什么话?” “……” 轰—— 阿姆最喜欢声响,嗑晕车药,但突姑娘突沉默视镜,情忧郁,紧嘴唇,难姑娘。 ,眼神窗,眼神源。 喜怒哀乐,微妙变眼神流露阿姆很喜欢看眼神琢磨准。 阿姆忍住笑声,轻声道:“努,走选择,。” “嗯?”赵美妍思绪收回,放回阿姆更难。“听。” “阿古,想想,努至少,毫无获嘛,比吃饭,按长胖?” “西!”赵美妍便利店买芝士汉堡,塞回,抿嘴,更伤。“故意!” “阿尼,。”阿姆翼翼情绪难怀疑什么错或者遗漏。 话题转,“啊…” “呀!美妍呐,念,on!” “莫拉古?” “iyeon,坏!美延…美延…美盐…米盐…!诶?” ,孩足,难灿烂笑。 “。” 甜甜声,冷冷晚风。 雨轻松,肆意,刚刚。 “姜妍…嗯,釜山么…” “嗯?听,叫偶吧。” “坏!!!”,赵美妍羞恼,她昭妍,才让她崩溃姜妍,阿尼!
第72章 第 72 章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重新获取,刷新本页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 如果刷新两次还未有内容,请点击下方的[章节错误]! 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新章节、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江城以西、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全文阅读、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免费阅读、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 江城以西 《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简介: 接档古言《为公主折腰》和现言《他似云》求收藏~————————本文文案————————【女非男c】左皙池自幼暗慕着一位天之骄子,首辅之孙李子尧——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她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凝望他逆光的背影。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她也知道这场无纸名状的婚约终究会归为尘埃。只是,她没等来他的退婚,而是一场意外。她被迫嫁入了陆家。……婚后她过的并不快乐,婆母苛责,丈夫冷漠。她咬牙隐忍,不想为母族蒙羞,也庆幸,还好他见不到自己如此千疮百孔的人生。直至左家遭祸,她小产后乞援也被陆奕行冷漠拒绝。她忽然疲惫不已。“小陆大人,和离吧。”陆奕行不屑:“离了陆家还有谁会要你?”可那又如何?她早就该结束这样苟延残喘的生活。……然而离开那天的狼狈大雨中,她又见到了他。“左皙池,你挑男人的眼光真不错。”她狼狈至极,又无处可遁。比起多年前那位肆意张扬的少年,现在的他更像一位无冕之王,睥睨审视她背弃婚约的罪责。后来她走投无路,强忍难堪,跪在他身前只求他能救左家危难。“救你父亲,”高位上的男人薄唇微勾,挑起她的下巴,在女子泪光闪烁中将她肆意打量:“你准备拿什么换?”……PS:是个酸甜文再相遇时女主22岁,男主24岁 为您提供大神 江城以西 的《和离后我改嫁了竹马》最快更新 第72章 第 7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73章 第 73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73章 第 73 章 火蓝刀锋(44) 员绷紧神迎接台风准备,台风至。,舵手抓住向盘敢打扰毕竟幸运舵手期士官。指挥权交给毕竟没遇情况。期士官郭雨指挥惊无险台风,但李明杰额头撞铁杆皮,返航很庆幸次短航带郭班长。 李明杰很郁闷,毕竟己啥浪没见,居专注台风风向浪打意识倾结果浪防止己摔脑勺额头意料李明杰居护士老婆,老婆揪住耳朵,众目睽睽李明杰被老婆带走。 蒋鱼则幸灾乐祸哈哈笑,结果被明珠姐屁股稳摔草坪吃完饭李明杰捂脸坐角落问:老李,情况啊?角落坐第排嘛?李明杰没继续捂脸,按捺快步手,结果道印没笑声,只死死绷脸问啥情况咋给挠?李明杰看快绷无奈:想笑笑,老婆她结果她没打气,呗。旅长让李明杰讲台风软件脸,情况觉:李参谋长讲软件呗?旅长:讲位干啥?讲台风。李明杰意识放句:。 旅长借投影仪光看李明杰脸旅长想打圆场给圆回让太。但知道哪伙伸手碰李明杰脸被挠。旅长见情况赶紧让灯,让李明杰写份预测台风软件报告坐回让李明杰知道老婆挠被笑导师升级预测台风软件名躲躲风头。 舰艇保养维修,安装几
第74章 第 74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74章 第 74 章 霸王条款 萧薇薇听话,诧异问:“陈姐,刚才吗?活钱,底薪另算啊!” 陈菲撇嘴道:“美!告诉,刘总礼仪必须按月结算,始,踏踏给公司干活,只干满八场活五号五千底薪!” 萧薇薇情顿尴尬口道:“陈姐,场活百,八场活五千六啊,公司五千块钱打包,每月给公司白干场啊……” ,她道:“最近手头比较紧,没接受按月结算式,吧……” “啥?签?”陈菲冷笑道:“萧薇薇,己干礼仪翅膀硬?” 萧薇薇摇摇头,虔诚:“陈姐,意思,式确太适……” 陈菲冷哼声,认真道:“萧薇薇,告诉候想毁约,承担违约责任!” 萧薇薇意识受骗,急忙问道:“违约责任什么?” 陈菲扬扬手,冷笑道:“白纸黑字写清楚愿跟公司签约违约,支付公司五万元违约金,否则话,公司权向!” 萧薇薇话,咯噔,急忙哀求道:“陈姐,百块钱酬劳养糊口呢,求求您看瘫痪抬贵手,吧……” “废?”陈菲讥讽道:“做什么梦呢?想让,先万块钱违约金拿!” 萧薇薇:“陈姐,万块钱,啊……” “哟!”陈菲撇嘴嘲笑道:“听萧薇薇口气,很丢?” 萧薇薇急忙摇头:“意思,钱……” 陈菲泼辣吼道:“妈拿违约金跟老娘唧唧歪歪?拿违约金给老娘老老干活!约期月,必须干满八场,否则话,少场,扣千,直扣光止!
第75章 第 75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75章 第 75 章 沉骷髅 古玄皱皱眉头,看向莲儿。 “情况,什么吗?” 莲儿头,指空道:“巫神告诉。乌鸦代祥,每只背棺乌鸦背棺材。或者禁忌,或者某诅咒,甚至修罗。” 古玄头,很快想通。 葬铜棺,但背棺乌鸦背东西,却,想铜棺,必尝试击杀背棺乌鸦。 但,最终东西,谁又清? 斩杀千只背棺乌鸦,便修罗,,或许狱。 候,入莲神秘境,,最棺材比活。 “既此,先尝试攻击背棺乌鸦,先寻找缘,看看否找葬铜棺。” 古玄做找齐口棺材,口,只差已。 云目光灼灼盯古玄,恭敬道:“古玄否让队伍,保证,绝腿,只您找第五口棺材,才归何?” 云话,令少宗级武者暗暗悔恨已,己怎么求,跟古玄话,够活。 越铜棺越才越。 古玄双手背,身步踏,便站铜棺。 “,已足够入。走!” 古玄,葬铜棺便飞件灵宝般,供御棺飞。 云见状脸色变,震惊道:“怎么,古玄算再强,但够控铜棺呀。铜棺武者,背负,怎么御棺飞?” 云只感颠覆。 古玄飞,身莲儿依旧坐兽血鹤。 传功长老血鹤,往断注入火焰境界被压,但依旧雄浑,
第76章 第 76 章 “徐贵妃腹皇弟,她没降此狠毒,……”苏靖副恼恨像连话语。 “什么,徐贵妃怀怀疑手,吗?徐贵妃腹又将轩儿置?” 阿蛮声喊脸倔强,她跪笔直,。 “阿蛮,朕真宠坏,真。” “儿臣只嫌隙,待见姐弟果看顺眼,该让皇陵呆,回眼做什么,果父皇姐弟,直接将皇陵,,死瞑目。” “混账东西,知道什么吗?皇陵?朕偏意,,徐贵妃任何测,。” “父皇,讲道……” “道,朕。” ,御书房东西落声音,件件让阿蛮砸东西,终究苏靖
第77章 第 77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77章 第 77 章 灯谜东西,花青青真接触凑热闹,长见识逛、值灯笼,闻见阵香味,花青青扭头才凡举筋,油炸,很香脆。 看房,洛溪显防备。花青青想笑,段感情瞒,瞒洛溪。房又己靠么近,估计洛溪傻丫头肯想。 果,洛溪花青青,严厉问道:“路少爷,怎么?” “丫头笑,怎么逛集市呀。”路恼,嘴扬,眉毛挑。 “吧,您继续逛,先走。”洛溪完,花青青做,拽花青青头洛溪丫头偏偏拦路虎,奈何她青青贴身丫鬟,路边向扯花青青衣袖:“啊,先别走呀,句话再走嘛。” “没什么快放衣袖,登徒庭广众姐该处,快放快放!”街往,洛熙声呼喊,只恶狠狠低声怒斥道。 “句话,句话,吧?。”陆凡像触花青青衣袖,身型挡住烛光,并没看见。 么忠丫鬟,花青青洛溪,洛溪身头,话。 “路公集市热闹,并且猜灯谜嫌弃,咱结伴,猜几灯谜热闹热闹。”花青青提邀约。洛溪扭头拼命朝花青青眼色,扯她衣袖。 “姐……”洛溪早路公什么什么逛集市呢。想通,想通。 被路貌蒙蔽双眼,毕竟英俊潇洒皮囊太少被路房短暂迷住双眼。
第78章 第 78 章 意,情??”仅仅螃蟹麦,摊公司涨船海鲜集团处劣势。 “刘总,太强悍螃蟹够检测质,跟笑话偏偏!”截止止,助手仍旧难。 “什么?公司处风口浪尖纷纷跑边临阵倒戈。果再找,恐怕公司几血,旦。”刘昊话,才狠狠摇头。 “已至此,已怪。”刘昊,猛头,“明岩,岩商宜,!” 听,助手般,狠狠头,“怎么?若,岂认输?,恐怕咱劣势位!”
第79章 第 79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79章 第 79 章 夜空闪烁,亮白昼。 南烟缓缓伸手圈住,送唇,热烈证明她惊喜折腾,消耗她让她安安静静惊喜。 南烟匪夷知道该哭该笑。 真…… 探穿她腹诽,秦薄桓笑脑袋,轻笑,“呀,肯老老!” 拌饭聪明,但极。 她乖乖吃顿饭,碗匆匆吃几口客厅刷剧,跟只撒泼皮猴再沙,再知道又钻哪。 看住! 南烟声,手指戳戳戳戳! 被位她看再讲她坏话! “气闹?” 秦薄桓捉住她手掌放唇边,笑道。 南烟立马拱怀,抱紧腰,装无。 虽至满血复活,刚才兴奋劲,早精神座椅,她选择装柔弱吧,谁让趴才最舒服呢! 她更容易睡! 看八爪鱼般抱住姑娘,秦薄桓无奈唇角,笑笑,“烟烟,按摩舒服~” 按摩儿,几次效果。 南烟倒手掌捏她腰候,帮她按摩,只故意她弄醒,她道,“刚才按摩吗?” 秦薄桓垂眸笑她,“儿才!” “吧,吧!” 南烟纠结问题,按摩很舒服,么熟。 皱,恋恋怀己坐座椅,南烟换姿势将腿伸直,放么长,明明姿势~ “听话,再抱么?” 见她乐意,秦薄桓抿伸手按住乱晃腿,唇笑道,
第80章 第 80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80章 第 80 章 “元帅,金狮波斯特岛屿冲突!” 马林梵位通讯少将推元帅办公室,神色凝空报道。 “什么?” 空放鹅毛笔,刚毅。 “刚刚波斯特岛屿传,战将逮捕飞空海贼团第9舰队船长果冻皇·安妮第15舰队船长独狼·斯潘德,准备离金狮狙击!” “只金狮?” 空很冷静口询问。 “目消息金狮,飞空海贼团舰队船长并没。” 通讯少将摇摇头。 “果只金狮交给战。” 空显很清楚战,除非金狮带领飞空海贼团舰队船长,否则仅凭便宜,毕竟战吃素。 像顶尖战斗,足奇。 兴致果金狮带领舰队船长,空绝住! 至少么淡。 毕竟太悬殊战斗,,除非共戴,非死才败俱伤。 金字塔顶端强者,陪葬,另算最,肯伤垂死或者缺胳膊少腿。 肯。 “!” 通讯少将头离空想话虫拨通。 布鲁布鲁~ “鹤!” 香波群岛基镇守鹤,拿话虫接通。 “空,战ǹ金狮波斯特岛屿冲突,看看,金狮抓住。” 空讲什么武德,解决掉金狮乐意至。 惜卡普世界,轻易离马林梵资格。 “身。” 办公室色肃,雷厉风丝毫拖泥带少势金狮波斯特交
第81章 第 81 章 《改嫁竹马》最章节 第81章 第 8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