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 1. 第 1 章 “殿下,殿下您醒醒啊!” 萧云猛地睁开眼睛,却只能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一些重重叠叠的模糊人影。 晕开的血色将一切都变得可怖。 她感到自己额头剧痛,又恍惚觉得这痛与自己毫不相干。 一块青色的物体靠近她的眼睛,萧云下意识地闭上眼。 被温水打湿的细绢轻轻地擦拭她的双眼,拂去从额头滴落的鲜血,又带着安抚性质地贴了一会儿眼皮。 在这样的细致和体贴中,萧云渐渐找回了自我。 没有记错的,她现在应该是个死人。 这个故事要从她了解到百慕大三角其实是个媒体骗局的事情说起。 为了纪念自己逝去的童年,破除这个迷信,她登上了前往百慕大群岛的船。 然后和船一起陷入风暴,被吞进大海之中。 不仅没能破解迷信,还成为了可被引用的文献。 萧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脑子里又出现了另外一段记忆。 她依然应该是个死人。 这件事要从盛国当今的天子突然宣布要立太子的事情说起。 据说已经内定了九皇子萧云,只待造势几日,皇帝就会在“民意”的支持下,顺理成章地将她立为太子。 作为一名女扮男装的皇子,她对此十分拒绝。 但她的兄弟们没有感受到她的拒绝。 所以她被刺杀了。 躲过了明枪,躲过了暗箭,没有躲过一块从酒楼楼顶砸下来的,能当板砖用的玉佩。 或许是死人+死人带来了负负得正的效果,萧云活了过来。 占据主认知的是现代的萧云,所以对她来说,她是从一个现代人变成了一位养尊处优,备受宠爱的皇子。 古代的萧云就如同她的前世,记忆鲜明,却像是隔着一块银幕,难以感同身受。 虽然女扮男装和内定太子的身份有些麻烦,但前者这么多年都没有翻车,之后问题也不会大,后者只需要表态和一点操作就能解决。 毕竟她有这么多兄弟,而皇帝还没有正式公布太子的人选。 萧云迅速地接受了这个身份。 大约是穿越的附赠,在她想明白这一切后,额头上的疼痛迅速远离,以堪称奇迹的速度愈合。 挥退一脸“是我喝多了还是神仙显灵了”的太医,她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巡视一下自己五万平的王府。 在太医说“九殿下并无大碍”后,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决定存有异议,说出劝她继续休息的话来。 侍立在一侧的四位侍女走上前来,为她穿上层层的华服,缀上珠玉金饰,细心地抚平新衣上的每一处褶皱。 因为头上缠着绷带,跳过了束冠的环节。 打磨光亮的等身铜镜映照出她如今的模样。 年轻,俊俏。 比身旁的侍女们要高上半个头。 即使披着发,脸色苍白,也没有太多的女气,还有着在女子中比较少见的喉结。 这是因为她从小就服用某些促进分泌雄性激素的药物,并以男子的身份生活至今。 一场非常成功的女扮男装。 只要不成为必须留有子嗣的太子和皇帝,这个谎言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萧云轻呼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外。 有人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随时能为她抵挡危险的距离。 她回头打量对方一眼。 那人穿着蓝色的短打,束着发,作男子打扮,但身姿窈窕,容貌娇艳,一看便是女子。 萧云没能从记忆中找到对方的信息,但找到了原先护卫的模样。 跟这人不同。 萧云挑起眉:“你看着有些眼生。” “墨绫护卫主子不利,已被处死。奴婢墨衣,暂时护卫在您身边,您若是得空,可再去挑选。” 墨绫和墨衣都是皇室养的死士。 原主险些被砸死,当时跟在身边的墨绫首当其冲地被处死,其他人大约也受了不轻的处罚。 虽说这样一来,她与原主的不同更好遮掩,但就这么死了人,萧云还是有些不适。 她皱起眉,又很快伸手摸自己的额头,假装是头疼,随后淡淡地应了声:“嗯,你先跟着我一段时间,不好再换。” 墨衣:“谢主子。” 萧云逛王府的热情被打消许多,她在回廊中穿梭,用随意的语气问着自己应该关心的话题。 “砸了本王的人是谁?现下在何处?” “是治粟内史杨大人的三子杨虞。” “他与人在摘星楼顶起了冲突,争执间不慎掉了玉佩。经查,与他起冲突的人是他胞妹的未婚夫婿,不久前曾与杨府表露退婚意向,二人的争执由此而来。” “杨虞如今在王府的地牢中。” 治粟内史是九卿之一,掌管钱粮谷物和与之有关的税收。 摘星楼是京城中最高的酒楼,一共十层,出入皆是权贵,顶楼只有一间屋,争抢向来激烈。 治粟内史的儿子出现在摘星楼顶楼不稀奇。 他佩戴那么大块的玉佩很正常。 他跟想要与自家妹妹退婚的男人起肢体冲突更是完全符合逻辑。 “如此看来,确实是巧合。”萧云意味深长地说着,又点出奇怪之处,“杨大人怎么舍得直接让儿子被关在王府?” 治粟内史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官,在谋害嫌疑不大的情况下,不应该带人上门赔罪吗?怎么直接将儿子的死活交到受害者手里了? 墨衣:“杨大人光妻妾所生的儿子就有十几位,杨虞的母亲虽是侧室,但已于年初去世。” 萧云恍然。 合着是儿子够多,死一个不心疼。 她:“那杨虞除了交代经过,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他问陈氏有没有去府上正式退亲。” “那陈氏退了吗?” “陈氏去杨府交涉过,主母何氏口头答应了,但还没有退还信物和庚帖。” 萧云沉吟了一会儿:“派人去跟进一下这件事,然后将杨虞从地牢里拉出来,收拾收拾模样再带去花厅,本王在那里见他。” 她昏迷了整整七日。 在贴身侍卫都被处死的情况下,她不认为杨虞的状态会很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 狼狈地跪坐在厅中的年轻男子头发半湿,皮肤是被“洗涮干净”的白,眼中没有任何光彩。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男装,将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但仍然能从领口处瞥见触目惊心的伤痕。 萧云坐在上首,支着头,随意找了句话作为开场:“你作为杨氏的公子,想必是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吧?” 杨虞抿了抿落到唇上的水滴,苦笑道:“虞险些以为要为殿下陪葬了,如今看来,还有挣扎的余地。” “你配合一点。”萧云说,“我觉得你应该急着赶回府。因为你的事情,陈氏的退亲意愿非常强烈,走完流程估计也就这两天。” 他惊得想要站起来,转瞬被人摁回去。 许是压到了伤口,杨虞的脸色更白一分。 “殿下需要我配合您做什么?”他的态度积极起来,“即便是让我承认是被人指使的,我也愿意的。” 萧云:“……” 你的底线和节操掉了啊,少年! 她无奈道:“我有两个问题问你,你如实回答便可。” “好,殿下请问。” 萧云:“其一,你说你从酒楼掌柜那里得知陈安接连几日都在顶楼用晚膳,然后才决定去顶楼堵他,为何是前日?” 杨虞:“因为直到您受伤的那日,陈安才独自一人在顶楼。以他的身份,没有本事接连独占摘星楼顶楼,所以他是沾别人的光,他跟那人在一起时,我上不去。” “那人是谁?” “不知,我每次走到八楼就不被允许上去,他们离开时走的也不是摘星楼的正门,我只能在附近的街上抬头看见模糊的身影。” “那应该是一个女人。”杨虞说道这里,脸色变得很难看,“陈安肯定是攀上哪家的贵女了,才要与我妹妹退婚。” 杨氏算是不错的门第,奈何他们兄弟姐妹太多,他们又已经丧母,在家中的地位日渐下落。 对原本定好的姻亲家庭来说,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捧高踩低,很符合逻辑的发展。” 萧云点点头:“其二,那日除了摘星楼那件事,还有什么事情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审讯的问题主要围绕作案动机,行动轨迹以及人际关系。 接触的人物也在其中。 但与事件无关,或者身上已经有明确标签的人物,会被下意识地忽视。 假使萧云被玉佩砸的事是人为的巧合,那么必然有一个更为精准的,能立即点燃杨虞的导火索。 她要知道是什么让他情绪爆发到立刻冲上摘星楼与陈安动手。 杨虞有些犹豫,但对妹妹的担忧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很快说出真相:“我离开杨府之前,妹妹将一块玉佩交给我,说如果我碰到了陈安,就将玉佩转赠给他。她那时……还不知道陈家有意退亲。” 因为陈家先来试探了一番口风,没有立刻退婚的意思,他妹妹一向深居简出,轻易被瞒了过去。 没想到妹妹仍旧将陈安当做未婚夫婿来倾慕。 萧云闻言将砸到自己的玉佩掏出来,放到眼前打量:“这上面雕的花原来是卷耳啊……怪不得。” 《诗经·卷耳》描写的是一位女子等待恋人的魂不守舍。 比之《蒹葭》和《桃夭》,《卷耳》算是比较冷门的爱情诗,负责审讯的暗卫识文断句没有问题,却不会学这种风雅的东西。 这玉佩又是被摔碎后粘起来的,再加上杨虞下意识地回避与妹妹有关的内容,这条重要线索就被忽视了。 至于杨八小姐,一个足不出户,又深陷退婚风波的女子,没人会觉得她有问题。 这会的风言风语可是能害死人的。 萧云却觉得,这位杨八小姐很可能在这场事故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杨虞的妹妹必然是委托玉匠雕刻的玉佩。 玉匠交付玉佩的时间可以操控。 从她引用的典故来看,她对陈安的思念之情已经非常急切,所以一拿到玉佩就会去找他代为转交。 这样就能控制杨虞出门的时间了。 至于玉佩掉下来的时间,则可以通过言语刺激以及肢体引导来控制。 萧云对作案的手法有了猜测,但并不能刨除巧合的可能。 恰逢此时,去杨府打探消息的暗卫赶了回来。 “殿下,杨家八小姐投湖自尽了,一尸两命。” “怎么可能?!”杨虞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消息,欲要揪着来人的领子质问对方,却又被无情镇压。 他瘫在地上,一句接一句地说“怎么可能”,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然后崩溃地哭起来。 “杨虞。”萧云走过来,踹了他一脚,见他无动于衷,便狠狠地踩住他肩上渗血的位置,强迫他面对自己,“你先听我说。” 她:“我帮你杀了陈安,你替我卖命如何?” 从对随意处死一个人感到不适,到凭自己的心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或许只需要意识到“现有律法制裁不了这个人渣”。 杨虞的泪水逐渐停止,从喑哑的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如厉鬼哭嚎的字来:“好。” 在他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九殿下勾唇浅笑的模样越发清晰。 明明是清俊秀雅的长相,却在眉眼横生出许多妖气。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 2 章 陈氏在京城不过中流,若是在平时,萧云作为内定的太子,直接可以现点现杀。 但杨虞说对方很可能攀上了哪家的贵女,对方又牵扯进她受伤的事情里,盯着陈安的人想必不少。 “甲影。”她试探性地喊了句。 按照她的记忆,墨字开头的死士负责日常生活和出行,随身护卫……等等,属于全能型秘书。 而以甲乙丙丁开头的,都只点武力值,脑子里只有“听从主人命令”这一条准则。 甲影是她身边最强的暗卫,平时没有任何存在感,也不会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但只要她一喊,就会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萧云觉得有点离谱。 所以喊完之后眼睛都没敢眨,然后眼前光线一变,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便瞧见一黑衣男子跪在地上。 黑衣男:“主子。” 萧云肃然起敬。 确实是大变活人级别的召唤术。 多少有点玄学。 萧云非常想问他原先是藏在哪里,但害怕暴露,便只好按下心中的好奇,进入正题:“你可有把握不惊动任何人,将陈安带到这里来?” “属下需前去一试,若不成,属下是将看见的人杀了,还是一并带回来?” 萧云:“……” 大哥你好凶残啊。 看来还是得努力适应一下这种凶残的社会环境,不然她很可能就是被灭口的那个。 她清了清嗓子:“陈府恐有不易察觉的眼线,仓促之间要全部解决太难,若不成,即刻抽身,不要暴露自己。” “是。” 甲影应下,又在眨眼间消失。 萧云:“墨衣,命人去杨府将八小姐的尸身接过来。” 未婚有孕又投湖自尽的女子,按照宗族礼法是不能按照正常程序安葬的。 甚至不能葬在族中墓地,而是逐出家族,曝尸荒野。 杨虞见她三言两语间,便处理好这件事对他来说极为棘手的事情,原本只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发生转变。 或许,九殿下正是一位值得他为其卖命的主公。 他用还算干净的袖子内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捂着渗血的肩膀重新坐起来,对着正在深思“当前世界是否存在玄幻色彩”的九殿下说道:“有什么是虞能为您做的吗?” “唔,先不急。”萧云又开始头痛了,决定先放弃思考,“你先安葬好妹妹,然后养伤,等要用到你的时候,本王自然会告知你。” 杨虞看着她捂着头,心里发虚,讷讷应了一声,便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听闻他砸的那一下是要命的伤,九殿下竟然今日便能如常行走。 莫不是真和国师说的一样,九殿下天生命贵,有神明庇佑? 放在往常,他是对这位国师百般看不上的,私下里还会骂几句妖道,可现在他成了九殿下的人,就得改变想法。 国师可是九殿下的授业恩师,要是让殿下发现他对国师不敬就不好了。 被逐渐神化的九殿下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萧云在钝钝的头痛中,缓慢地消化着另外一份记忆,理清了一些人际关系。 盛国当今的天子,也就是她的父皇,是一款昏君。 昏到什么程度呢? 他迷信长生之术,导致宫里的道士比妃嫔都要多。 按理说搞这个的皇帝大多不长命,她父皇却是厉害得很,追寻长生之术十多年,吃了不知多少丹药,身子骨到如今都还算硬朗。 再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再说萧云是怎么成为“皇子”的。 皇帝的儿子不少,但萧云的母妃珍妃却只有她这一个孩子。 据说当初母妃怀她的时候,太医把脉都说是男孩,她出生的时候又足足有八斤六两,可谓是一个顶俩。 结果她母妃发现她是个女孩,大失所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说她是个皇子,让她在皇子中排了个第九。 当时的想法大约是借着这个孩子得宠,等生个真正的皇子,就叫她病逝。 谁知道她出生没多久,珍妃就病了。 皇帝后宫美人无数,她这一病就叫他将自己忘在脑后,说萧云病了都请不来。 珍妃缠绵病榻几年,便撒手人寰。 “九皇子”在她死后生活反倒平静些,且很快迎来了人生中又一场重大转变。 皇帝从宫外请来一位玄知道人,对其极为推崇,封为国师,为内廷道士之首。 玄知仙法如何,传言版本甚多,基本都是假的。 但他蛊惑皇帝的本事是公认的强,一来就凌驾在众多道士头上不说,说要在皇子中寻一位命格贵重教导,使其气运反哺皇帝这个当爹的,皇帝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皇子都召到跟前,让玄知挑选。 十三位皇子。 玄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萧云。 那会儿萧云年幼,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却被他一眼看出是女娃。 一位女扮男装的皇子,是再好掌控不过的。 萧云便从没人管的小可怜,摇身一变成为国师的亲传弟子,外人口中的“九殿下”。 十五岁便受封宸王,今年十九,即将被立为太子。 而且还不是傀儡。 玄知对朝堂并无兴趣,他选皇子当徒弟也只是为了盛国的下一任主人依旧奉他为国师,为他搜罗天下奇物。 原主身边聚集了一些势力,又有两支水平极高的暗卫,所以那群人想要刺杀她,都要用这等制造巧合的迂回手段才能奏效。 总结:只要把师父供起来,要啥有啥。 想明白这点,萧云顿时觉得头不痛了,身体也不虚了,能够一口气逛完整个王府。 然而她的属下效率太高,她刚站起来,一名被套了黑色麻袋的男子便丢到她的面前,杨虞的身边。 杨虞险险让过,在发觉这人是谁之后,又扑上去。 萧云:“给我扯开,本王还没问话了,这里轮得到你动手?” 杨虞被毫不客气地从陈安身上拽起来扔到一边。 剧痛令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告罪后便撇开脸,极力地压制内心的杀意。 九殿下已经答应了替他杀陈安,逞一时之快,惹怒殿下,让她收回承诺便不好了。 墨衣走过来,将陈安头上的麻袋解开。 陈安有些畏惧地看了杨虞一眼。 肩膀渗血,形容狼狈,这两天应该是受了不少折磨。 又思及萧云方才的口吻,觉得不像是发觉真相的样子。 他心中稍定,人模人样地跪直身子,与萧云见礼:“陈安见过宸王殿下,不知您以如此方式将陈安带至府上,是有何事要问?” 萧云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按照本王的规矩,伤了我的当事人,无论谁对谁错,都要抓起来严刑拷打。然而你却好好地待在府中,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在保你?” 原主“九皇子”性格颇为阴沉,且敏感多疑,时刻担心有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要害自己,所以行事作风称得上狠辣。 陈安脸色一绿,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他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殿下说笑,陈安并未伤害过您,在此事中亦是受害者。” 萧云:“但是他不打你,那玉佩就不会掉下来,所以你也是凶手。” 陈安:“……” 他还欲说些什么,就见这位少有露面的九殿下倦怠地摆手:“本王向来平等待人,来人,将他拖下去,按照杨虞的待遇给他来一套。” 陈安:??? “啊,本王还有点问题想问他,晚饭后再见他,那时候他要跟杨虞一样。” 陈安:!!! 杨虞两天受的刑要他几个时辰里挨一遍,那不是平等待人,那是要他死啊。 “殿下,殿下您不能这么对我!”陈安失态地躲开墨衣抓过来的手,想要往后退,结果被打断腿,又卸了下巴。 花厅中回荡着他的痛苦呜咽。 萧云挑起眉,十足的反派架势:“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今天就是父皇在这里,也不会为了你让本王不高兴。” 为了让他能够回答主子的话,勤恳的墨衣姑娘又将陈安的下巴装了回去。 陈安心知自己如果不能搬出来一个让萧云忌惮的后台,今日便没法安全离开,他强忍着疼痛,谦卑而不失底气地说:“丞相府三小姐苏凤裳与我两情相悦,待我与杨氏退亲,便会上门提亲。” 苏凤裳。 萧云的某种雷达突然响了。 这种画风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名字,既视感实在是太过强烈。 她开始奋力地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看过什么古言小说。 好消息:没有。 坏消息:她看过雷文吐槽。 那本《倾国绝恋:乱世美人泪》里头的女二可不就是叫苏凤裳! 她捂着嘴防止自己哭出来,开始回忆剧情。 这是一本非常传统的古早文。 男主是敌国质子夜无明,女主是丞相之女苏梦璃。 男主是阴暗批,女主是真圣母。 剧情主打一个救赎和毁灭。 男主被女主救赎,他们俩周围的人被毁灭。 女主一路经过饲养阴暗批男主,放走男主后国破家亡,失忆后自己给自己当替身,悬崖二选一男主选女二,掉崖恢复记忆后带着孩子嫁给男二,清清白白丧夫后被金屋藏娇……等剧情,献祭无数人之后,成功感化男主,成为名流千古的贤后。 在这段可怕的剧情中,萧云扮演的,是“国破家亡”里负责“国破”的太子。 是在剧情进展到三分之一就被砍掉头,挂在京城城头的炮灰。 萧云知道自己是内定太子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痛苦。 她本来还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想要稳住局势,过上为所欲为的凤傲天生活不成问题。 然而这里不是某点称霸流小说,是某古早言情雷文。 她是女扮男装,树敌无数,还没有成为太子的皇子,她的对手是三年就灭掉一个大国,偏执阴狠的气运之子,他们之间隔着国家对立和男主为质的问题。 玩个锤子。 跑,连夜跑。 带着钱去主角没有经过的地方,隐姓埋名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想通这点后,萧云重新进入豁然开朗的状态。 陈安见她的表情从凝重到带笑,以为她想通的事是“丞相不是好惹的”,准备将此事揭过,心中松口气的同时,朝着杨虞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萧云:“甲影,将你的刀借给杨虞。杨虞,你现在可以杀了他了。” 不仅陈安一惊,就是杨虞,都有些茫然:“殿下您不继续审问他吗?” 她摆手:“本王已经知道了。” 苏凤裳在盛国没有被灭之前,是七皇子的未婚妻。 这陈安家里既没有王侯也没有丞相和大将军,连名字出场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跟苏凤裳在一起? 炮灰罢了。 墨衣一听,边在心里赞叹“主子智谋无双”,边利落地再次卸了陈安的下巴,又打断他的另外一条腿。 主子头上有伤,还是不要吵到她。 “多谢殿下。”杨虞捡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宽剑,朝着在地上蠕动的陈安走过去,然后重重地将剑扎进对方的肚子里,然后往上用力。 这剑极为锋利,轻易地划破肚子和内脏,将陈安的心肠都剖了出来。 或许是获得的原主记忆足够多,萧云奇异地没有反胃。 反而非常冷静。 她冷静地想:原著的萧云没有她穿进身体,应该是死了。 那最后被挂在城墙上的无头尸体,是谁的?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 3 章 在乱世,没有一个仙人是菩萨心肠的。 认为一个蛊惑帝王的妖道会对自己养的棋子有感情纵然是很天真的,但连一名皇子的生死都抹消,就令人感到恐怖了。 萧云更坚定了跑路的打算。 留下墨衣处理后续,她匆匆地回到房中。 对守在门口的侍女说:“去替我准备一箱足以用于贿赂的金银,为门客准备的通关文牒,以及我的一箱衣物,本王有事要出门去办。” 因九皇子身份特殊,宸王府中连侍女都是死士。 没有人会贸然问她的打算,或者说些“殿下的身体不宜出行”的劝告之言。 她这么说了,他们便立刻去照办。 不出盏茶的工夫,她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数量还超标了。 “用于贿赂的金银”分别有小箱中箱大箱金条,以及小中大箱一半金条一半珠宝的,另外还有一小箱面额总值一百万两的银票。 萧云很想全部装走,但那样太过明显,她跑路之后未必守得住。 最后她选了中等规格的,装着一半金条一半珠宝的箱子。 再让人将里面的首饰换成最贵重的。 乱世将至,银票什么时候会变成一张废纸也说不定,还是金条靠谱。 而贵重的珠宝既可以作为身份的象征,又可以作为进入一地权贵圈子的敲门砖。 有这样一箱东西,再加上几个武艺高强的忠心死士,她的生活跟皇子没得比,但也不会太差。 死士的训练方法异常残酷,一生只认一主。 除非拿女主的圣母光环照他们,不然没可能背叛她。 萧云又检查了通关文牒和衣物配饰,确认没有问题后,留下书信命墨衣点一队死士跟上,便带着甲影出门。 沉默的死士将一顶白色的幕篱递给她。 幕篱的纱偏透,不太影响视线,但外面压着一圈金珠宝石编织的垂丝,往有光的地方一站,闪得别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原主虽从小就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但总担心别人看出自己的女儿身,所以出门时会戴上幕篱,且从不在外人面前摘下。 玄知道人给出的官方说法依然是“九殿下命格贵重,凡人直视容易折损福气”。 萧云回想起来这段,觉得有些离谱。 但一想到这里是可以出现“XX世子三尺内不能有雌性生物”的古早文世界,又很快释然。 无论如何,没有多少人见过自己的真面目,是开启一段新生活的助力。 她戴好幕篱,坐进王府中最为低调的马车。 马车上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装饰或记号,连材质也是市场上常见的桦木。 或许正因如此,路上并不太平。 还未至城门,就被拦了几次,让他们给贵人的车让道。 萧云无意暴露身份,也还没有染上“老子最高贵”的毛病,便好脾气地一一让过。 城门的守卫异常戒严。 然而再严也抵不住宸王府的权势,守军都还没有掀开车帘,见了甲影手中的王府令牌就直接将他们放了出去。 在管道上前行了一段,路面明显地变得颠簸起来。 萧云没忍住,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不远处的房屋被烧得漆黑倒塌,点点火星时明时灭,滚到一旁的半面酒旗上隐约可见一个“乐”字。 这路旁的尸体都无人收殓的场景实在是称不上一个“乐”字。 “停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有一股藏不住的颤抖。 甲影语气平静:“殿下受刺昏迷后,其他几位皇子也先后遇到刺杀,五皇子与六皇子身死,三皇子与十皇子重伤,京城大乱,荣王趁机以‘清君侧’的名义带兵攻打京城,、于前日攻入城门,国师大人神机妙算,诱杀荣王,又命林威将军率禁卫军将乱军击退。” 提到的四位皇子是除了萧云之外最有可能当太子的。 现在两死两重伤。 很难不怀疑是国师大人的迁怒。 怪不得杨氏那么干脆地把杨虞送到宸王府,也怪不得苏凤裳在之后会以“未来七皇子妃”的身份为贵。 荣王则是一位异姓王,祖上与高祖一起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才得到这个世袭的爵位,还一直掌控着盛国的一支强悍军队。 也就是古早文背景,这种王府才能延续一百多年的荣光。 萧云:“五皇兄他们……是师尊做的吗?” 甲影:“是,不过有七皇子和十一皇子的推动。” “唔……” 萧云又沉默了许久。 期间她将车帘放下,想要眼不见而心瞎,过了会儿又将车帘拉起来,看外边未熄的林火。 是了,男主在三年内就灭了盛国。 可在他出兵攻打盛国之前,盛国就陷入动乱多年。 乱到身为丞相女儿的女主刚及笄就不得不逃离京城,在外流离。 而今,这一场储位之争,正式拉开了动乱的序幕。 她若离开,那么京城就会按照书中的轨迹发展,在五年后,荣王之子卷土重来,将京城毁去大半,挟持天子,以致宗室逐渐式微。 盛国的凤京,人口超百万,在这样的冲击下,又有几人能够安然地活着呢? 萧云蓦然感受到“九皇子”这个身份的压力。 若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甚至是宗室公主,在此刻,她都会选择独善其身。 偏偏,她是距离太子一步之遥的皇子。 偏偏,其他皇子乃至于宗室王爵,都没有救世的觉悟和能力。 “得先将这件事处理好……”她喃喃道,很快从失神的状态中走出,“先回去,过会儿宫里该派人传我入宫了。” 她做的这些事情,能瞒过别人,却没法瞒过玄知。 得去会一会她的师尊和父皇。 萧云放下车帘,静默地回想这关于二人的过去,思考应对策略。 马车的回程依然平静。 城门的守卫也未曾问他们为什么会回去。 入城门时缓行,一辆马车恰巧迎面而来。 里面坐着正在交谈的两人。 萧云自幼习武,五感敏锐,因而将他们的谈话听得分明。 “兄长听闻陛下有意立太子,特意赶来京城,如今太子未立,连传说中那位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九殿下也未曾见过,为何这便离京?” 少年的声线听起来约莫十二三岁,清脆而稚气。 被他称为兄长的男子则声音清越,更多几分游刃有余的韵律。 音色如玉质,声悠扬而回旋。 十分动听。 以至于萧云听到他说“不必见了”,也悟到他“立什么人当太子都救不了现在的情况”的意思,都没有生气。 那少年却没能领会兄长的意思,而是自己想通了:“那九殿下被传得神乎其神,但没听说有什么实绩,又以那妖道为师,想必是一丘之貉,本就不必见的。” “五皇子倒是素有贤名,六皇子亦有实绩,可惜皆身死。三皇子听说下半生无法离开床榻,十皇子也废了双腿,陛下就是再糊涂也不会立他们为太子。” “那便只能是九皇子,盛国有这样的太子,当真是……” 萧云:“甲影。”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按照原来的习惯,这是一般生气,要给点颜色对方看看但不要太过分的意思。 甲影会意,一枚飞刀从指尖飞出,直直地朝着对面的马车而去。 飞刀割破了车窗的车帘,柔软的绢纱落下,露出对面车窗前坐着的少年。 少年眼睛睁得像猫眼一样圆,乌亮的瞳孔微缩,神色惊恐。 然而他并没有在飞刀被车帘阻挡时趁机躲避。 不是因为没反应过来。 而是有人按住了他。 那是一只半藏在石青色大袖中的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扣着少年的肩,指节撑紧,叫人看出这轻飘飘的动作中暗藏的强悍力道。 带着叹息的一声“别动”,藏进飞刀扎入木料的嗡声中。 这枚飞刀是斜着射入车内的,倘若少年朝车外倒下(另一侧是茶几),这一枚飞刀将会正好嵌在他的肩上。 若是反应再迟钝些,扎在喉咙上也并非不可能。 选择不动,反而只会被割破衣服。 青年摘下飞刀,坐于弟弟身侧,朝着萧云的马车作揖:“幼弟出言不逊,若冒犯到阁下,在下替他向君致歉。” 萧云有些好奇他的样貌,便掀开车窗的帘子,只是并未说话,也并未掀开幕篱。 既然做了回城的决定,那她出城的事情必须要死死瞒住。 对面的一对兄弟确实生得异常出色。 那少年尚在总角之年,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有神,眉目间尽是少年意气。 是那种即使口出狂言,也只会换来包容一笑的类型。 青年的五官与少年分明有五分相像,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少年之貌,给人以浓烈灼目之感。 他只叫人觉得浓淡相宜,面如冠玉,若画中的竹林君子,雅致恬淡。 即使在这样的冲突下,依然保持了从容之态。 确实可说是君子之风。 萧云正点评着,却不防听到对方一句“阁下这幕篱,可是出自宸王府”。 她:? 说好的你们是连九皇子的面都没见过的外地人呢? 还是说九皇子的幕篱都被人一一画下,避免不长眼的人认不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疑惑,那青年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时下的士族间奢靡之风盛行,以珠玉饰幕篱之事常有,但能用如此贵重珠饰的并不多。” “况且……幼弟因对九殿下颇有看轻,才被阁下的侍从出手警告。在下因此产生了联想,才出言问询。” 而她的反应,坐实了这个猜测。 萧云懊恼地补上对方的未尽之言,又意识到以这人的聪敏,她再不表现出什么,他就要往“阁下就是九皇子本人”这件事上猜了。 她急中生智,夹了夹嗓子,以娇柔的女声说:“不错,这顶幕篱确实为九殿下所赠。” 那么为什么要送给她具有遮掩面容性质的幕篱呢? 萧云顺着这个思路,结合情况往下编:“殿下不仅赠我幕篱,还有金银与新的身份,他希望我能远离纷扰,重新开始生活。” “但我方才出城,见城外惨象,不由觉得,与那些无人收殓尸体的死者相比,我已是有幸。” “殿下爱怜,欲助我逃离此处,可我离开后,便难以对他有半分助力。” “所以,我回来了。” 那青年似有动容:“在下虽不知姑娘为何要离开京城,但需要抛弃旧日过往,必然是令人难过的事情。姑娘却能在出城后选择回来,不仅知恩图报,亦有与之匹配的胆魄,令在下钦佩。” 萧云轻声一笑:“公子是个明事理的,怎生有这样一个口出狂言的弟弟?须知这里是京城,敢说九殿下的坏话,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少年欲要说些什么,却被兄长一个眼神制止。 他咬了咬唇,态度极为端正地道歉。 “我不能代表殿下原谅你。”萧云睁眼说着瞎话,“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们且在京城住下,好好地瞧一瞧,九殿下是怎样的人物。” 少年一句话脱口而出:“可是我们今日便要离开京城,现在都到了城门……” 萧云凉凉一笑:“二位在道歉时未曾提及自己的姓名出身,想必是不欲被人知晓自己来到京城的,是吗?” “五弟。” 青年止住少年继续暴露己方的行为,温和有礼地表示:“天子将立储君,此等大事,确有留下一观的必要。” 好一个进退有度,滴水不漏的贵公子。 必然能在原著里拥有姓名。 萧云一时想不起来,便在回府的路上对甲影说:“与城门的守将传话,一个月内,若有人放那两人出城,便是与本王作对。”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 4 章 萧云回到王府时,花厅已经被处理干净,杨虞也将妹妹火化,郑重地将骨灰装入坛中,又装进锦盒。 她:“之后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杨虞:“打算将妹妹带回母亲娘家,在那边找个风水宝地安葬。如今京城戒严,希望殿下能助我出城。” 出城…… 萧云蓦然发现,自己对那两人的说辞,很像是没死的杨八小姐出城离开。 而这件事闹得不小,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晓。 若此刻再传出杨虞妹妹的死讯,那她岂不是穿帮了? 一个想法在她的心中渐渐成型,她看着杨虞说:“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京城这边的事情么?关于你父亲和陈家那边的。” 杨虞脸色一变。 他妹妹的死,对杨家来说,是家丑,真实情况一时半会儿不会传出。 但若是陈家那边想要保住陈安的名声,将他妹妹所怀的孩子污为野种,以显自己退婚的正当,只要暗中给出一些筹码,他们父亲有可能,不,是肯定会舍弃他妹妹,站在陈家那边。 萧云见他想到其中关键,又说:“你可愿意有人顶替你妹妹的身份?” 杨虞犹豫了会儿。 最终因为“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而点头:“这个身份给环儿带去的痛苦和枷锁远比她得到的好处要多,我欲将她改为母姓,再行安葬。” “杨环这个身份若对殿下有用,殿下取用便是。” 他亦有其他的心思。 九殿下要用这个身份,必然会妥善处理好名声问题,也必然会对上陈家。 届时,也能令妹妹的在天之灵多得几分慰藉。 萧云点头:“你的伤势不宜出行,先行养伤,届时我派人送你出城。” 杨虞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异议。 萧云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刚准备给头上的伤换药,宫中来使就到了。 她目光一凝,戴上另外一顶更加奢华的幕篱出去迎接。 天子最信任的近侍,内廷总管何贤一张粉白的脸上满是笑意:“陛下十分忧心九殿下的伤势,派老奴来探望,没成想您已经醒了。” “本王也没想到,原本人已经进到阎罗殿见到判官,竟又被送了回来。” 天子偏信国师,服食丹药,不思朝政,重用宦官。 可谓是五毒俱全。 然而萧云有意拿下太子之位,免不得要投其所好一下,她也确实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好得出奇快的伤口。 “殿下果真是受天命庇佑之人。” 何贤是见过大世面的。 宫里的那些个道长谁不会一两手仙术? 莫说是医学奇迹,那就是活死人肉白骨都有人表演过。 但其中真假他心知肚明,甚至还配合人掉包过尸体。 他表面惊喜震撼,心中也思索起来。 不知九殿下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现下看着竟如常人一般。 若是没有太严重的后遗症,他得琢磨着给国师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获得这份奇药。 何贤:“殿下若方便,不若随老奴一道进宫,好叫陛下放心?” 按照流程,这种神迹最后都是要显现在天子面前,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萧云对他的示好有些莫名其妙。 但在有操作空间的时候,她向来不会选择逃避。 总归是要见她这个便宜父皇和妖道师尊的,不若趁此机会将太子之位顺利拿下。 “公公稍等,御医说本王伤在额头,需注意保暖,本王去取一件披风便同你入宫。” 拿披风这种事情,其实应该让仆人去办的。 但何贤是个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在此刻指出问题,反倒关慰了几句,任由萧云自己进入内室。 萧云一进门就瞧见了抱着两件不同颜色披风的墨衣。 这两件披风一件是黑色一件是赤色,但款式极为相似,都垫了肩,穿上会显得肩宽。 原主真的很担心自己暴露啊…… 殊不知凡是弄虚作假之事,最忌讳的便是心虚。 她将墨色的那件接过,低声对墨衣说:“去一趟杨府,让杨大人忘记女儿的死,再给他那深陷退婚风波的女儿选一处适合静养的住处。” 墨衣充满信念感地答应下来。 对刚刚上任贴身护卫的她来说,接到这种涉及朝廷要员的任务,不是刁难,而是主子有意重用她,在考验她的处事能力。 她必不让殿下失望! 送走萧云和何贤,墨衣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细细地乔装自己,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出自宸王府的东西。 才前往杨府,悄悄潜入了家主书房。 治粟内史杨谷正在查看陈家送来的书信,考虑要怎么与他们讨价还价。 他正想的出神,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谁?!” 他的惊叫因为脖子上的刺痛而骤然停止,心中的恐惧却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遏止。 京城刚出了乱子,大家都很惜命地提升了家中的安保水平。 因为实在太过有钱,他特意请了京畿一带很有名的游侠作为自己的护卫。 结果他重金给护卫买来的宝剑,现在搁在他的脖子上! 墨衣模仿着刚才打昏的游侠声音,低低一笑:“知道我的身份,对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杨谷眼珠下移,瞧见刺客纤细白嫩的手指,恐惧更甚。 这样有水平的刺客,无论是私养的,还是雇来的,派她来的人都一定非寻常富贵。 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与儿子有关的九皇子遇刺事件。 可与这件事有关的贵人太多了。 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很多…… 杨谷立刻遏止了自己的思考,因为这位此刻说的很对,知道的太多,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有什么在下能帮上忙的吗?”他放缓语气说道。 “大人府上的八小姐今日下午不慎落水了。” “你怎么……” “我们主子心善,将八小姐接走医治,不日就会还给您。” 墨衣睁眼说着瞎话:“陈家的公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落水后碰到水里的刀子,连肠子都被划破了,回天乏术。” 杨谷面不改色地庆幸道:“小女实在是幸运。” 赚大钱的人,最讲究的是丢掉良心。 不管送回来的是谁,他只对外头的人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便好。 他可不想被书房里的刀子割破肠子。 “但摊上那种未婚夫实在是不幸,要是让人觉得她落水是因为陈家退亲便不好了。” 杨谷:“放心,见到小女落水的人,老夫已经全部处理掉了。陈家那边,老夫也会对外指责怒骂,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当时他还没想到陈家会给这么大的好处,让他的女儿承担退婚的全部错误,只觉得丢人,便将知情人全处理了。 结果前脚把人砍了,后脚陈家的密信便交到他的手上。 现在仔细想想,这其中的水,真是又浑又深。 赶紧割席! “大人果断。”墨衣夸了一句,又顺理成章地提出自家主子的要求。 杨谷:“朱鸾巷幽静,出行也算便利,我在那里有一处宅子,许久未去了,正适合让环儿去静养。” 朱鸾巷是远离皇宫的一条新街道,房子都建得很大,自然幽静。 他也是跟着风潮在那里搞了那么一套大宅子,住过一段时间便因为距离皇宫太远耽误上朝闲置了。 现在拿出来破财消灾也不是很心疼。 墨衣顺利完成任务。 萧云也顺利地进到皇宫之中。 皇帝住的无极殿金碧辉煌,奢华无比,萧云一踏进去就觉得自己浮夸的打扮非常符合环境。 奢靡精贵,才是这时的主流审美。 相比她来,殿中仅着一身白衣,腰间仅佩一块木符的男子才是“异端”。 那人束着道冠,面容年轻。 更有一种模糊年龄的缥缈气质,非常的……仙人。 不是那种欲要羽化成仙的仙人,而是从天而落,会蛊惑帝王,乱其江山的仙人。 被喊成妖道,不是没有道理的。 “师尊。”妖道的唯一亲传弟子向前几步,乖巧行礼。 玄知颇为惊奇地说:“本座昨日还看见你头上起了一个极大的包,显得你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你今日竟然能戴上幕篱!” 萧云:“……” 这妖道端着仙人的模样,张嘴吐出来确实也不是人话。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 5 章 萧云耐心且充满演技地讲了一番自己的鬼门关前一日游,回到现实发现过去七天的故事。 史官总结了一下,作出这样的记录:“九皇子为无常勾魂,带入冥府,阎罗殿中鬼神皆异之,言其寿数未尽,因星象之乱而被遮掩气息,实为生魂。九皇子幸有天子紫微之气庇佑,魂魄未损,安然返回人世,地府治其伤势以作补偿。然,其入酆都前已饮过孟婆汤,过往种种,皆恍然入梦,需多加思虑方可忆起。” 再翻译一下,就是她被勾魂到阎罗王面前,被发现还是个活人,就被放了回来。 伤口迅速愈合是因为地府补偿她。 对一些事情感到陌生,并且需要一点时间回忆是因为喝过孟婆汤。 “有天子紫微之气庇佑”则是引用了玄知道人的说法。 玄知说盛国的当今皇帝命主紫微,是天定的帝王。 九皇子的命星是依附于紫微星的一颗辅星,紫微在一日便一日不能进位,但胜在年轻,若将其好好培养,则会反哺紫微星,延其寿数与福泽。 这种说法就跟“以童男童女的血炼丹能够炼出长生丹”一样,纯属无稽之谈,又很容易取信于上位者。 而且很好操作出“灵验”的表现,让对方深信不疑。 原来的九皇子为了配合,每隔一段时间便要“生病”几日,以此换取皇帝越发深重的宠爱。 玄知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萧云,觉得自己的小徒弟似乎比以往更有主见了。 他脸上泛起微笑,配合她的表演。 “那日乌云盖月,难以观察星象,又有荣王作乱,是为七杀入局,天象接连两天都很混乱,而今据殿下所言,便可解一二。” “星象之变,向来早于世事,而七杀向来与紫微相冲,祸事本应向陛下而去,然陛下修为深厚,殿下又常年为陛下所庇佑,是以先危及殿下,再陷都城以危难。” “天命再凶险,朕有国师与小九在侧,便不畏分毫。” 一男子大笑着走出内室。 那人松松垮垮地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 却不像玄知那样素净,而是以银丝绣着繁复的花纹,腰间佩着无瑕的美玉。 披散的头发透着湿意,半敞着的胸膛上有未擦干的胭脂与抓痕。 啊…… 萧云突然想起,玄知给皇帝吃的丹药,大多是做成丸子形状的补药。 皇帝年纪见长,要想给他“依旧强壮”的错觉,自然得上补肾的药。 药物归药物,荣王之乱才过去几天,他竟能毫无负担地继续过自己的荒唐生活。 甚至第一句不是关心刚从鬼门关前回来的最宠爱的孩子,而是得意于自己如今的状况。 萧云心里滚动着许多大逆不道的想法,身体却很诚实地急走两步,到皇帝面前摘下幕篱,略带哽咽地说:“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着父皇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额上带血的绷带,说:“小九与国师的话,朕都听见了,你在冥府,可有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儿臣见到了荣王,起初还不敢相信,但他脖子上插着一只白羽的箭,我便知道他是死在父皇的人手里。” 皇子尚且有专属暗卫,身为皇帝自然更是如此。 皇帝手中有一支近百人的死士队伍,名为白羽卫,各个都是精锐。 他们使用的箭,便以白羽作尾。 皇帝听到“荣王”二字,想起当日城破时的狼狈,不由痛骂对方,又问萧云荣王有没有受到阎罗的重判。 萧云 :“儿臣比荣王前去的时间要早,先一步入阎罗殿,未能见到那奸人受审,但我假装没有发现他的死因,跟他说了许久的话,似乎有些许收获,只是如今头疼兼记忆混乱,一时未能记起。” “待想起来,必定命人告知于您。” 荣王虽然死的早,但荣王儿子在五年后俘虏了皇帝,试图纳女主为妾,戏份大大的有。 她回去想想有没有能用得上的消息。 “是,你头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难为你主动入宫来见朕。” 皇帝像是才发现她是个病人一样,关心着她。 “你说酆都因误拘你的魂,医治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了?让父皇看看。” 说着便伸手扯她头上的绷带。 萧云低着头,柔顺乖巧,藏住眼中的笑意。 带血的绷带被扯落,弃置于地。 皇帝惊愕地见到,她额头上尚有一条指节长的伤口,在他的视线中迅速愈合,只留血迹,就连肤色也与额头其他地方全然相同。 而御医与他汇报的是:九皇子额头伤可见骨,难以回天。 “神迹,不愧是神迹啊!” 他发出猖狂的笑声,转身去下立九皇子为太子的圣旨。 在他走后,萧云毫无征兆地昏了过去。 三个时辰后。 萧云从冰凉的玉床上醒来。 她捂着自己还有些发热的额头,低吟长叹。 想要重金求一个没有加载原著的脑子。 又舍不得这个金手指。 是的,她的脑子里现在有一本完整的《倾国绝恋:乱世美人泪》,牢记程度约等于乘法口诀。 一旦回想,就会被反复创死。 唉,果然所有的馈赠都是有代价的。 擦了擦泪花,她抬头看向外面。 在重重的帷幔与珠帘之外,玄知的身影占据了她的视线。 萧云脑海里闪过原著的一个片段。 【天子已成阶下囚,玄知道人却依然为权贵所推崇。 “想知道为什么吗?”荣王捏着苏梦璃的下巴,转动她的头,“好好看看这个令你父亲失去丞相之位,让你们如丧家之犬的人,看看他,他是否与当年别无二致。” 苏梦璃呆滞地看向缓缓走进殿中的道士。 那人一身素衣,却将奢华的大殿衬得若无垢的道场。 那张年轻的脸,更是与她幼时所见的,别无二致。】 这个片段里的荣王,是已故荣王之子,如今下落不明的荣王世子。 时间线应该是五年后。 而在萧云的记忆中,她十几年前见到他时,他就是这幅样子。 好恐怖的“别无二致”。 萧云开始向天祈祷,这本书里没有玄幻元素。 不然她怀疑自己日后跟男主打起来,会出现“百万流星自天而降,将盛国军队全埋”的场景。 “醒了?” 缄默的宫人一层一层地将纱幔拉起,玄知端着一个小碟走进来,蹲在床前将碟子递给她。 萧云垂眸,瞧见碟子底部铺着细碎的冰沙,正中一枚包在银纸中的丹药。 丹药泛着瑰丽的光泽,还有甜香。 她心中突突,却没有犹豫地拿起药塞进嘴里。 清甜微凉,刚品到药的苦味就咬到了甜蜜的夹心,咽下去不久,她因失血发热而虚弱的身体就像是注入了能量。 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给丹药做蜂蜜夹心,她这个师尊真是个人才。 也是真有本事。 萧云趴在枕头上,半是撒娇半是开玩笑地说:“师尊昨日还见过我,不怕今日的我是旁人顶替的吗?还是说您真地算到了我会起死回生?” “你当然是我爱重的弟子,为师也未曾料到你会恢复得这样好。” 正当她以为他会说“事实无所谓,只要你扮好我的乖乖徒弟”这类话的时候,玄知温柔的眉眼弯了弯,笑得颇有些俏皮的味道。 “本座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你的体内有世上独一无二的蛊。” 她:“……” 失策了,她忘了古早言情里即使没有玄幻元素,也经常会涉及并不科学的武侠。 他居然给她种蛊,好狠的男人! 或许是察觉到她眼神中的幽怨,玄知给她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动机。 “你之前不是老是担心别人发现你的身份吗?我就想着给你准备一个能够应付试探的替身,寻了许久才找到一个与你骨骼大小一致的男子。” “母蛊种在你的身上,子蛊种在他身上,天长日久,他便会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唔,这蛊炼成也有许久了,为师还未曾想好它的名字。好歹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应当隆重些,徒儿有什么好主意吗?” 萧云解开了“挂在城头的尸体是谁的”的疑惑,默然片刻说:“镜妖。” 传说镜中妖代替原主生活,待获得所有人的认可之时,它便会成为真正的原主。 也算是合了原著的故事。 玄知听到她的话一愣,随即笑容更盛:“徒儿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心境更加开阔,事情也看得更加分明。” 也更多几分杀伐果断的锐意。 叫他的耐心也多了许多。 萧云:“万一徒儿正是镜中的妖呢?” 白衣的道人以宽袖遮面,细长的眉眼透着诡谲:“镜妖都是将自己当做原身的,对其他人来说,更是没什么不同。” 萧云手脚冰凉。 她想到自己对处理遇刺一事的熟练,对陈安死亡的熟视无睹,对杨虞的利用……那并不是一个生活在现代,三观成熟的人该有的冷漠。 就像是有另外一个人藏在她的身体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一样。 萧云很快从这种状态中挣扎出来。 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深究哲学问题的人,也因为这些影响有助于她适应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 务实而不求真。 这是她的生存智慧。 “师尊讲睡前故事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她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师尊是在何处寻到的那人?” “大牢里呀,那里常关一些世家贵族,俱是养尊处优的年轻人,身体也都算健康,很合适的。为师这里有他的卷宗,不过有些脏了,因为找到他的时候,他家里送来了赎死的金银与锦布,衙门打算销毁它。” 萧云从宫人手中接过边缘被火燎焦的卷宗,翻阅起来。 看了几行之后便合上。 是个喜欢将美貌女子先奸后杀再奸的变态,所杀女子从伎子到良籍,再到家道中落的小姐,最后是落单的贵妇人。 癖好变态,手段残忍。 真是脏了她的眼睛,这种罪都能被赎死,怪不得国家要完。 不过借由这件事,萧云又想起旁的事来。 为玄知试药的人,无论事后是生是死,都会得到一笔足以买命的钱财。 若是身体出现问题,还会研制能解决副作用的对症药物。 无论玄知此举是否是作秀,对她来说,与其合作都不会太过抵触。 对朝堂上的某些忠臣来说,这位国师也比其他喜欢用人或贵重宝物做丹药原料的方士要更加正派。 “师尊打算什么时候将人送给徒儿?” “你回府便能瞧见了。” 萧云:“……您原本没有打算在我死后,让他顶替我,是么?” 玄知投过来一个无辜的眼神,仿佛她产生这种疑问是件不尊师长的事情。 萧云:呵。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 6 章 从宫中回到王府,萧云便成了新鲜出炉的太子。 东宫久未有人居住,虽常有人洒扫,也依然需要整修,所以她暂时以宸王府为太子府。 她在府中见到了自己的替身。 就像是她第一次照镜子一般,看着陌生却直觉那是自己的模样。 就连性格,也与原身没什么区别。 静默,阴沉,收敛存在感,也不爱与人对视,仿佛怀揣什么秘密一般。 看不出来他过往的任何痕迹。 与他比起来,行事更为主动坦荡的萧云更像是假的。 但问题不大,她只需要将锅推给“鬼门关前走一趟,念头越发通达”就好。 而这个替身的存在,会使她的变化显得没那么突兀。 “你且以太子自居,待在府中,见客只见治粟内史与丞相府上的客人。” “是。”那替身如木偶一般应下,又如此地主人一般,一步步走向主位,目不斜视地坐下。 像是古代版仿生机器人。 萧云感觉有些古怪,但没有深究,而是命人准备行李,打算搬去朱鸾巷住上一段时间。 如今正在风头,她还有需要避开别人视线的事情要去做,换个身份行事更为方便。 在原著中,身为质子的夜无明趁着荣王攻破京城逃离住所,受到重伤后躲在没什么人去的朱鸾巷中,被路过的女主苏梦璃救回家。 男主脸上受伤毁容,又失了忆,十岁的女主给他戴上面具,对外称这是她的护卫。 之后便将他养在身边,青梅竹马地长大。 算算时间,女主明天一早就要去将这个日后会令她国破家亡,把她虐身虐心,最后还要她生儿育女打理后宫的男人捡回家。 要不要截胡试试? 萧云白天在皇宫里睡过三个时辰,又吃过玄知的丹药,这会儿精神奕奕,正适合搞事。 命人取来一身合适的女装,她便沐浴换上。 望着身着深红曲裾,披着头发的英气女子,萧云的眼中浮现郁色。 从小服用催涨雄性激素的药物,对萧云的影响不仅是多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喉结那么简单。 她的胸很平,解了束胸不如不解。 月事也极不规律,一年只来个两三次。 再这样下去会伤及根本,引起其他病症。 幸好她今年才十七岁,常年练武的身体也算健康,还有调理的机会。 萧云对着镜子将故意画粗的眉毛洗干净,刮去一些,再描作远山眉。 眉尾拉得细长,原本还有些英气的面容顿时柔和起来。 时下的男子流行敷粉簪花,推崇柔和俊雅之色,单就脸来看,说不好男子与女子谁更阴柔。 对身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萧云来说,只要控制好仪态和声音,无论是扮男扮女都不算太难。 原身专门学过伪声。 而她有上辈子当女孩子的经历,装装文静和娇弱不成问题。 给自己找好了不化其他妆容的理由,萧云极为自信地戴着没有珠帘装饰的幕篱出门,趁着夜色从府中后门离开,前往朱鸾巷。 朱鸾巷是一片新建的住宅。 因盛国传承多年,京中贵族过多,贵族生的孩子也越来越多,临近皇宫那片的达官贵人越住越挤。 便有人在大约四环的地方买下大片的地,建成大宅子出售。 刚开始确实火过,不少大佬都在这里买了房子。 但地段委实不好,偶尔度假还行,要入宫上朝或是出门去繁华地带都比较麻烦,久而久之便没什么人住在这里。 在荣王的军队攻破都城后,他们对这种靠近城门的住所便更加不想去了,从墨衣的调查结果来看,这里如今就住了她这一户。 男主藏在这种地方好几天不被发现,不是没有道理的。 很可惜。 她是被原著创过的人,所以知道他是躲在一个水缸中。 原著中女主跑了好久才找到一块石头,砸开水缸将他拽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缸里没多少水的情况下砸缸。 但砸缸收获男主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一种拆盲盒的快乐。 萧云仗着这里没有其他人住,让人将所有门前的水缸都砸开。 男主如今昏迷加重伤,就算听到声音也跑不了。 就算能跑,她的带的人也足够叫他插翅难飞。 正在挑灯夜读的谢攸听到巷子远远传来接连不断的瓦缸碎裂声,坐在他身旁的谢衡原本正在打瞌睡,一下子惊醒。 “公子。”守在门外的侍从想要出去查看。 谢攸阻止道:“将府中的灯全数熄灭,厨房炉灶的火也灭掉,所有人都不要再出声,就当没有人住在这里。” 谢衡欲取墙上的短剑,亦被他阻止。 谢衡不安地说:“兄长,要是他们进来了怎么办?” 灯被吹灭,谢衡仍能借着月光看见他兄长秀雅的面容,以及脸上的淡然。 谢攸:“他们不会进来。但若是发现府中有人,那便不一定了。” 这样大的声响,只可能是打碎屋前蓄水的水缸。 或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也或是在试探这里有没有住人。 无论是哪一种,在这样危险的夜色中,他们都最好装自己不存在。 谢衡安静下来,却依然紧张得不行。 前不久乱军入城,虽然很快便被赶出去,并没有危机他的安全,但也依然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外面的声音又那般沉闷不知何时停止,让他惊惧。 谢攸看出他的不安,便道:“若是难以安定,便在心里默背《捭阖策》第七篇。” 《捭阖策》又称《鬼谷子》,第七篇为揣篇,所讲的是如何揣度人心,审时度势。 谢衡学习进度远超同龄,然而到底也才十三岁,《捭阖策》对他来说还是过于晦涩。 他默背了两遍便昏昏欲睡起来。 谢攸命人他送回房中歇息,自己坐在院中的阴影里,静待那声音由远及近。 然而未及门前便停了下来。 找到了。 萧云低头看被抱到跟前的昏迷少年。 少年长得极为好看,好看到脸上满是血污,因为痛苦将眉头皱紧也依然令人觉得眉清目秀。 她端详了半天,终于在少年左眼下边半寸发现一条指甲长的划伤。 这伤怎么看都跟毁容没有关系。 纳闷片刻,她又自己想通了。 大约跟其他古早文里的“丑女其实是绝世美女”的设定差不多吧,一点胎记一块疤便足以说成丑陋可怖。 萧云:“将他送去府中诊治。以及,从今天起,你们见到孤着女装便要喊女公子,喊他小公子,将我们当成杨氏的人,知道吗?” 杨大人那么多孩子,想来不会介意自己再多出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 众人低头应是。 此处离杨谷赠送的宅子之间仅隔着两户,将夜无明放到马车中后,大部分人先行去往住处,留下几人随侍在萧云左右。 萧云走到邻居的门前,忽然停下脚步。 跟在她旁边的甲影:“女公子,此处可有不妥?” 院中的谢攸将这句话听得分明,仍旧只是看地上那一片竹影交错的月光。 “整条巷子只有我和邻居门前的水缸完好,若是有人看见,不免生疑。” 萧云发现了盲点,立刻给出弥补方案:“来,将这几个水缸也砸了,明日再往府中传信,说是乱军干的,再买一对新的来。” 门前靠墙的水缸是用来接雨水,防止火灾的。 一时没有也不影响。 院中的谢攸便又听到几声脆而沉闷的响声,便知道自己门前的水缸没能逃脱厄运。 明日也得去买一对新水缸了。 他如此想着,却不由勾了勾唇。 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真是位妙人。 待门外的动静彻底平息,隔壁也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谢攸才站起来,慢慢地朝屋内走去。 侍从跟在他的身边,小声提醒:“隔壁的主人家是治粟内史杨大人,杨大人府上子女众多,不知这是哪位小姐。” 他淡淡一笑:“明日上门拜访便能知道了。” 侍从茫然:“可是您不是命我们假装府中无人吗?” “避未知的一时之祸而已,她今夜可能会想灭口,过了一夜再想也来不及了,况且我们未曾出门,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明日便有表态的余地。” 谢攸低头摩挲自己的白玉扳指,笑容越发莫名。 “须知这里是京城,九殿下已被封为太子,你觉得我的消息能瞒过几时?” 侍从:“以公子的才智,若是真想离开或是隐瞒身份……” 谢攸:“去准备明日登门拜访的礼物。” 侍从:“是。” 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萧云并不知晓明日会迎来意料之外的客人,她此刻等在客房外,等大夫完成医治。 夜无明至少在那个水缸里躲了十六个时辰,除了脸上的伤之外,他后脑被砸伤,肋骨断了两根,身上有多处伤口。 这期间又没有进食,仅仅喝了几口缸里混着血的污水。 换个人可能已经死了,更别提是等到天亮后女主来救他。 这可能就是主角吧。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在萧云怀疑男主将因缺血而死去的时候,年迈的府医终于慢吞吞地走出来。 “小公子的伤势皆已包扎好,但他现如今身体过虚又高热不止,若是今夜过后能够退热,那便是成功度过这一关,若是不能……” 老大夫的话渐止,但意思已经到位。 萧云没有“救不活他就让你们陪葬”的习惯,摆手让所有人退出去。 她知道男主明天早上一定会醒。 左右不差这一两个时辰,便亲自守在房中等着。 夜无明从无边的黑暗中挣扎着醒来,便瞧见半敞的窗边坐着一姿态慵懒的女子。 那女子手中持着一本书,也不只是在看书还是看外面的景色,半天都没有翻过去一页。 熹微的天光从窗外投进来,照亮她秀丽的侧脸。 “你……” 女子听到他的声音,也听出他嗓子的干涩,命人来喂他喝水。 夜无明喝完水,警惕又茫然地说:“你是谁……我又是谁?” “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弟弟……”女子转头看外面的天色,凝视那一道将天边染红的天光,“治粟内史杨谷在外养着的儿子,杨晞。” 晞,破晓之意。 与男主名字的含义完全相反。 夜无明日后若是想起这件事来,大约会很不高兴。 一想到这个,萧云因为原著而烦闷的心情便好了些,又补充道:“你还有个小名叫做小明,不过你不太喜欢。” 夜无明皱着眉,不是因为小名的事情,而是——“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名字像是刚刚才编出来的。” 敏感多疑,偏执型男主的常见病症。 萧云温柔一笑:“你若是不信,我就把你丢出去,你看看有没有人来领你回家。” 被裹成粽子不能动弹的夜无明:“……”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 7 章 “小明啊,姐姐也知道你因为被爹抛弃在外,性格才会如此别扭,容易感到不安,也容易瞎想。” 萧云走过来坐在床边,拍了拍他断裂的肋骨,力道不大,但足以令他神色巨变。 “但家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与你三哥也都才从鬼门关前逃回来,没有精力安抚你,你也懂事一点,不要让姐姐生气,知道吗?” 换做是没有失忆前的夜无明,就是被打断全部的肋骨,也不会低头。 而现在的他还算惜命,想活下去探究自己的过去。 所以在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后,他用自己唯一完好的手将被子往下压了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颇有些可怜的味道:“是,姐姐。只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云打断他:“这会儿跟我卖可怜了?我跟你说,你现在毁了容,以前那套在我这里行不通了。” 他:??? 男主震惊,怀疑,不可置信。 又因为脸上贴着的一段绷带而逐渐相信一切。 这年头的男人比女人还要爱惜自己的容貌,他虽然才十二岁,称不上男人,但依然因为这件事情感到难过。 在原著中,男主甚至因此自卑,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男人向女主献殷勤。 萧云回顾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差不多得了”,现在只想笑。 男主好半天没有说话,再说话的时候,听起来比之前更可怜了:“姐姐能跟我讲讲家里的事情吗?我很担心你和兄长。” 萧云:“倒是难得听到你说这话,往常是再担心,出了再大的误会,你也不肯张一下嘴的。” 古早文特有的患有间歇性哑巴症的男主与女主,原著也没有逃离这个魔咒。 夜无明:“……” 不问了,回头抓一个人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问。 不过是养伤期间一无所知罢了,他能等。 然而萧云却涌现起了旺盛的表演欲。 “看在你现在这么老实,也作不了妖的份上,我就跟你讲讲吧。” 她回忆了一下墨衣给她整理的杨家档案,清了清嗓子便说:“我们这辈不算你这个养在外头的就有十二个男丁,女儿呢,就更多了。” “兄长是指和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我在姐妹中排行第八。你呢,跟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你母亲具体是谁我们也没有见过,只是我们母亲会时常来看你,我们便也将你当做弟弟。” 夜无明对这样的家庭状况没有惊讶。 因为有钱人普遍能生,儿女搞小团体的情况也很多,同胞兄弟都未必齐心,何况是同父异母。 听这形容,他们的母亲定然是收了好处,又因为他没有母亲,才对他有几分关心。 “母亲于年初过世,来这里照看你的人便成了我,京城有乱军闯入,这里离城门不远,原本在宅子里照顾你的下人便都吓得逃走。” “你想出来找我,却被乱军追赶,情急之下躲进了外头的水缸里,我带着人找了你许久,昨夜更是砸坏了整条巷子的水缸才将你救出来。” 夜无明的眼神暗沉下来。 原本照顾他的下人全都跑了,也就是说他即使抓住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问对方,对方也不能告诉他什么。 毕竟他是“养在外面的孩子”。 他闭了闭眼睛,又找回缓和的语气:“那兄长和姐姐是怎么回事?” 萧云将刺杀太子的一系列事情艺术加工了一下,告诉他。 最后说:“殿下心善,也明察秋毫,在认定我们只是别人利用后便一直帮我们。没有他,你姐姐我连杨府都待不下去。” 夜无明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他装乖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以至于萧云有点想打他一顿。 幸而这会儿有侍者来报,说有人上门拜访。 “访客?” 萧云挑了挑眉头。 “是,对方自称是御史大夫谢大人的侄子,暂住在隔壁府上,过来拜访。” 原著的作者在写这篇文的时候,大约是在看秦时,也想炫耀一下不存在的文学功底,没有整丞相尚书那一套,而是设置三公为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其下为九卿。 这位御史大夫谢大人来头不小,不仅自己位及三公,家族里还先后出过两位数的三公,在朝堂上的势力可能不如丞相,但就声望来说,吊打家里没多少底蕴的苏丞相。 云穆谢氏,世家中的门阀。 只是近年来在朝为官的子弟并不多,御史大夫也有混日子等退休的意思,皇帝要立国师的弟子为太子,他也只是意思意思地劝过几句。 无论是从细节中分析,还是从原著后续发展来看,这都是谢氏要放弃宗室的意思。 萧云是不太想放弃谢氏的。 因为人家有钱有名望,也有人才。 男主能三年灭盛国,谢氏要占上一半的功劳。 “我需要梳洗一番,请他们先在客厅等候,之后再请去花厅。” 客厅更为正式,花厅则更为风雅。 她之前在太子府花厅见杨虞,是对方见不得人的意思,今天则是表示亲近和友好。 萧云从夜无明的房间离开,回到主卧。 对着镜子开始仔细上妆。 姓谢的都是人精,门第也高,保不齐有见过太子真容或是私下得到过她画像的,得拿出整容级别的妆容来。 桌子上的化妆品品种很多,甚至有千金一斛的螺子黛。 她用螺子黛画眼线以改变眼型,又用不同的口脂将唇画得更加立体和丰润,再使发丝垂过脸颊两侧修饰脸型。 最后选了会令人看起来柔弱纯洁的白裳,披上青色大袖,率先端坐在花厅中,来掩饰自己在女子中较高的身高。 完美。 “去请两位公子来。” 谢攸和谢衡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因下人说过“女公子照顾受伤的小公子一夜未眠,需时间梳洗”,他们并没有不耐。 两人一见到等待花厅的女子,具是有些惊讶。 倒不是看出来她跟太子的相似。 事实上在大家的眼中,太子目前还重伤不便见人,即使昨天进宫和什么“致命伤一夕消失”的传闻,他们也只当是逢迎皇帝的把戏。 他们以为她会依然戴着幕篱,或是隔着珠帘与他们交谈,没想到是这种坦坦荡荡任君打量的态度。 在片刻的惊讶后,谢攸带着弟弟与其见礼。 “云穆谢攸与弟谢衡,见过小姐。” 萧云神色一顿,低下头掩住眼中过度的惊讶:“没想到公子竟然会主动告知身份,小女子昨日胡乱猜测,冒犯公子了。” “小姐也不算猜错。谢某与幼弟来京只为探亲,未免其他人猜疑才低调行事,不欲太多人知晓我们的身份。今日上门拜访,自是应该坦荡些。” “你们的小心很有道理。”萧云表示理解,“要是早几日被诸位皇子知晓,谢公子怕是要被扣下来给他们当军师了。” 谢衡有点想笑。 因她所言确实是他兄长担心的事情。 谢攸面色不变:“姑娘谬赞。” “我乃治粟内史杨谷名下八女,名杨环,公子可以此相称。” 谢攸礼貌地喊了一声杨姑娘,并无意外之色。 将昨日的交谈与邻居的主人家相联系,杨八小姐的身份很好确定。 正如他一般。 所以才有这番“坦荡”的交谈。 被请到座上品茶后又闲聊了两句,谢攸才说出此行的来意:“不知杨姑娘昨夜可听到什么异响。” 萧云:“没错,是我喊人砸的水缸。” 谢衡一下子忘记“少说少错”的嘱咐,惊叫一声:“你砸人家水缸干什么?” 她将头压得更低,话语中三分愧疚七分无可奈何:“乱军入京,小女子的弟弟走失,托先生占卜,先生说能在朱鸾巷的水缸里找到他。” “我一时着急,就叫人把水缸全砸了。各府门前都无有人居住的痕迹,我本以为只有我们住在这里,没成想,打扰了二位公子好眠。” “今日会让人将各府门前的水缸补上,再一一上门道歉。” 谢攸他们在这儿少说住了十天半月,门前的灰都没扫,显然是住在后院。 不然她也不会收到这里没住人的消息。 谢攸先表示理解她救人心切,再关注了病人的情况,最后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若真挨个去每家主人的府上道歉,未免兴师动众,也影响小姐的清誉。” “此事既与乱军有关,若有人问起,不若假称是乱军打碎了水缸,您今夜回府见邻里的水缸无一幸存,便派人尽数换作新的。” 谢衡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这简直不像是他兄长能提出来建议(虽然本人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但给别人的建议总要更漂亮和磊落一些)。 萧云:“……” 你小子,合着是昨天晚上就在门后边听我说话是吧? 腹诽了句对方说话促狭,她心中又生出更大的警惕来。 在她面前的,不仅是家世不凡的年轻公子,还是男主几度相邀都不肯出仕的未来谢家家主。 谢家之所以站在身为夜国皇子的男主那边,有两个原因。 一是当时的宗室没一个能打的,整个盛国都很混乱,需要有人来平息。 二是谢家家主的弟弟谢衡,是男主的军师。 少年期的谢衡瞧不出来多厉害,但谢攸身上已经可以看出他远超旁人的心境与谋略。 “身无一官半职却有翻云覆雨之能。” 他对得起这个评价。 得想个办法得到他,然后让他一个人干一个小组的活。 萧云想着,不由更温和了两分:“公子的主意甚好,就这么办吧。不知您和令弟打算在此住到何时?我家弟弟与他年纪相仿,能交上朋友也说不定。” 谢衡又震惊地看向她,没想到她连推拒都没有,直接采纳这个意见。 京中的淑女已经可怕到这份上了吗! 谢攸淡淡一笑:“小姐昨日相邀,盛情难却,我们再住上一月。” 让守城官一月不放人的某人神色惊喜:“如此甚好,公子即便已经见过京城的风物,对京城的人物估计也知之甚少,不若多接触接触,也好与翰州的英才有个比较。” 云穆在翰州,而翰州多才子。 “好。” …… 谢衡全程没说几句话。 刚开始是因为被叮嘱,后来是因为被“弟弟读了些什么书,识得多少字”“在族学中的成绩怎么样”“跟先生的关系好不好”“有没有小姑娘放话说日后要嫁给你”等问题问沉默了。 萧云:“谢衡弟弟为什么不笑?是生性不爱笑吗?” 谢衡:“……是。”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 8 章 饮过一盏茶后,新水缸摆在每户的门口。 谢攸也带着弟弟告辞。 出于对人才的爱护,萧云委婉地说:“殿下虽然渴慕人才,却不会强人所难,公子所担心的事情,如今不会发生了。” 有能力强人所难的,现在不是在坟里就是瘫在床上。 其他人还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谢氏。 谢攸礼貌地说谢谢,回去就让人将府前打扫干净,以表现出自己对此话的信任。 然后在书房问全程寡言少语的谢衡:“对这位杨氏的淑女,你可有什么看法?” 谢衡似乎积攒了一肚子的话,一听到他这么说就飞快答道:“美则美矣,给人的感觉却很违和。她眼上的妆容也很少见,旁人很难不将注意力放在上面……兄长,她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那样精致复杂的妆容,要花费许多时间。 按照朴素的“女为悦己者容”的观念,这必然是为了引起要见之人的注意。 而且他兄长这般出色的人物,多的是女子连兄长的面都没有见过便心生倾慕,见过的更是连魂儿都丢了。 这次来京城,未尝不是在躲那些因兄长及冠而频频上门的媒人。 谢衡越想越觉得可能,正待开口劝兄长几句,就被对方拿扇子敲了头。 谢攸:“……胡说什么?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就学会以貌取人?” 谢衡捂着额头,乖乖认错,又咕哝了句:“可我还是觉得兄长与她之间有些奇怪。” 像是在说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会儿到机敏起来了。”谢攸将扇子展开一半,复又收起,“昨夜的事情,不是寻找幼弟那么简单,甚至太子先前受伤,也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只是寻找走失的弟弟,又怎会因为担心别人生疑而将所有的水缸都砸坏? 若真是杨家八小姐的兄长无意中伤了太子,太子怎会干涉她的婚事,让那陈安不幸“溺亡”又为她安排新身份,送她出城? 谢衡不以为然:“这其中的水再深,也跟我们还有伯父没有关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离得太近是会招惹祸患的。” 谢攸垂了垂眼,又问起开头的话:“你觉得她如何?” 谢衡这会儿不再误会,也因兄长的话认真起来,思忖良久,他给出四个字的评价:“绝非善类。” “从谈吐看,她与寻常贵女并无不同,也算端庄得体,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她很违和。” “仿佛那些柔和委婉的话并非是近人情,而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她坐在主位上不与我们还礼,解释说自己近来身体不佳,此话是真。但她面无局促,谈笑风生,心中当是不觉得此举失礼。” “若非久居上位者,便是更习惯在与人相处时占据主导,她先令我们在客厅等候,又令我们前去花厅,便能说明后者。” 谢衡因为说太子坏话被抓包,以及被阻拦出城的事情,对那人印象不佳,多有敌意。 冷静下来后,他惊觉自己的失误。 会拿飞刀“提醒”他慎言的人,想来也不会在决定他生死时有片刻犹豫。 他却那样明显地表达了对她的敌意。 兄长固然会护着他,可京城非等闲之地,兄长亦可能深陷其中。 谢攸见他面带后悔,心中满意几分,又问:“那你觉得,以她品性,是否会因为我们离得太近而选择灭口?” “不会。”谢衡说,“她若想如此,便不会提醒兄长不必再遮掩身份。” “若无人知晓你我的身份,我们即便死了,她也能赖到‘城中逃匿的乱军’身上。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她就没有机会了。” 他对那女人讨厌归讨厌,还不至于将对方看得如此坏。 谢攸:“那她为何提醒我?” 谢衡无言,转瞬睁大了眼睛。 玉质的扇骨抵着他的唇,将“太子”二字堵回去。 “总有心狠之人的。”谢攸将扇子丢到他的怀里,“如今皇子都死了两位,谢氏子的身份未必能救得了我们。” 得想办法令那位满意,或是有共犯之谊,他们才能从京城全身而退。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在空气中散去。 另一边。 萧云的心情显然比兄弟俩好很多,高高兴兴地命人上早膳。 心想:即使一时半会儿得不到谢攸,让他白打一回工也是很好的。 以谢公子那聪明的脑袋瓜,估计不仅会替她打免费工,想必还会谢谢她。 而且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就还会有更多的白嫖机会。 关于要怎么使用这个外置大脑,她也已经有了打算。 荣王的世子还没有逃出京城。 在原著中,女主前脚救了男主,后脚就被荣王世子胁迫,帮对方逃离京城。 女主事后倒是跟自己的父亲说过这件事,哭着问对方自己是不是帮坏人逃跑,还将荣王世子给自己的玉佩交给他。 然而苏丞相并没有将其告知朝廷。 这才有了原著里那将宗室的脸踩进土里,作威一时的新荣王。 “看样子,得先见一面苏丞相。” 但不能就这样去见。 要有一份别开生面的礼物才好。 萧云正思索着,身受重伤还断了一条腿的夜无明被人用轮椅推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少年语气低落地说:“我想跟阿姐一起吃。” 夜无明觉得她的话太过无懈可击,没有给他任何探究自己过去的余地。 也觉得她的身份并不像是“大户中不受重视的庶女”。 宅子里的情况当然可以解释为她受到太子的照顾,但她显然是能够驾驭这个局面,而非是被硬捧到当前地位的人。 他更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姐姐”对他的态度称不上热情和关注。 想要获得更多的消息和线索,只能靠自己主动。 所以才在仆从将早膳端到床边后,违背本性地要求出来跟萧云一起用早膳。 萧云看到他眼底的阴沉郁气,微微一笑:“好啊。” 然后就在吃早饭的时候跟他讲隔壁十三岁的谢五郎的聪慧,勤勉,阳光开朗…… 甚至是“身体好”都拿出来夸半天。 完全没有给夜无明转移话题的机会。 听得他脸都绿了。 “弟弟愚钝,让阿姐丢脸了。”他木着脸说道。 “”这不怪你,得怪父亲。”萧云露出惆怅怜惜的目光,“你已经十二岁了,却还没能请一个像样的夫子,勉强识字而已。” 这话倒是真的。 毕竟皇帝是个喜欢享乐,好大喜功的昏君,不可能对敌国送来的质子多好。 教夜无明的是从夜国跟着来的护卫,对方教给他一身厉害的武艺,教书识字上就十分凑合,后来护着他趁乱逃出质子府牺牲了自己。 夜无明的文化知识大都是陪女主上课的时候旁听得来的。 现今只能说不是个文盲。 夜无明尝试想起几篇文章,却一无所获。 他的心情越发不好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应当是出身显贵,因为某些与太子有关的原因而被私藏在这里。 结果他连正经的经学都没有学习过! 便是寻常富庶之家的孩子也不会如此,只能说明他的身份确实见不得光。 “好在你年纪还小,虽说脾气极坏,但天资聪颖,寻一良师便能很快赶上同龄人的进度。” 萧云说道。 “等太子殿下身体好些了,阿姐就请他为你聘一位先生来府上教导你。” 夜无明惊喜之余,又忍不住问:“为何阿姐总说我性情不佳?” 他已经很忍耐了! 她露出一个吃小孩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养着你吗?因为担心你日后会走上歧途,现今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能在你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情之前将你掐死。” 萧云并没有趁着男主年纪小就操控他一生的打算。 选择养男主是有两个目的。 在男主干出畜生不如的事情前打死他是目的之一。 目的之二,则是靠着男主光环,吸引一下有才能的人。 盛国大厦将倾,单靠她一人是没法撑起来的,必须有其他人的支持和付出才行。 她与夜无明之间,现在做主的是她。 所以即使配角看好男主,想跟男主混,也不会越过她。 那就有她忽悠人的机会!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在这样的年龄和身份的差距下,她还能输给男主,不如早日脱离太子的身份,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夜无明因为她的话陷入沉默。 他觉得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作为一个怀疑一切,满心戾气的少年,他也不免因为“天理不容”四个字陷入茫然和自我怀疑。 不至于吧? 他又不是嗜血狂躁,以祸害他人为乐的混蛋。 触及她目光中的冷漠和讥讽,夜无明整个人都有些炸毛。 他很是不高兴地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旁人来定义。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拭目以待。” 萧云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效了,便送他一本论语打发他自己去养伤。 自己则是低调地返回府中。 宸王府的牌匾已经极有效率地换成了“太子府”,府中的摆设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处处彰显太子的尊贵。 很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原主被刺杀,是一点都不冤啊。 萧云在书房里翻着送来的太子玺印和各种配饰衣物,墨衣走进来关好门说:“今天早晨杨谷夫人何氏带着长子上门探望,陈府派人来送礼,说府上有丧事怕令殿下沾上晦气。” 皇帝昨天下令封太子,今日不免要开朝会宣布。 杨谷身为九卿之一,自然是要去的。 正妻和长子一同上门拜访,已然是非常有诚意。 至于陈府…… “陈府送了什么礼?用的什么理由。” “一尊玉佛,贺您被封为太子。” 萧云笑了笑:“册封的圣旨还未宣告,典仪也未举行,竟有人提前送礼。” 凡祝贺升迁册封的礼物,都是要在仪式之后送的,即使提前送,也要找其他的理由。 没有这样不讲时节的。 况且还是送玉佛。 她师尊是道士,不送道家的,却送来一尊玉佛,是想指责她不够慈悲吗? 还是说劝她善良,不要将事情做得太过? 无论是哪种,她对陈家的评价都只有一个“蠢”字。 就算陈家已经站队了其他皇子,就算陈家自认无法与她和睦相处,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对她做如此挑衅的举动。 就像杨谷不会为了一个不那么宠爱的庶出儿子得罪宸王一样,没有人会为了一个陈家得罪太子。 “去向孤的兄弟姐妹,及与我交好的人送帖,请他们今日酉时于摘星楼一见。” “甲影,带上那尊玉佛,随孤一同去摘星楼。”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 9 章 就像萧云所想的那样,即使她这个太子八成靠国师带飞,两成靠自己的演技,在很多人看来得位不正,人品有缺,甚至是自甘堕落,大家现在也不会拂她的面子。 况且她喊了所有在京的皇子皇女和自己的党羽,地址选的还是摘星楼这样的公共场所,想来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不过是想炫耀自己的地位和势力,威慑他们罢了。 然而萧云的做法还有令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到了摘星楼,却没有被迎进去,而是被要求在门口等着。 萧云抱着一尊精美的白玉佛走出来,友好地跟每一个人打招呼。 皇帝的女儿不多,就十个,但儿子很多。 能活到排序的有二十三个,现在还活着的有十七个,其中两个重伤垂死(三皇子十皇子)。 还有一个先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因为反对皇帝追求长生之术被贬为庶人。 大皇子和八皇子出身不佳,母亲失宠,自己也不受皇帝重视,宛如透明人。 四皇子天生残疾,除非皇子死绝不然没可能继承大统。 五皇子六皇子又因为京城动乱而死。 排名前十的皇子里,除了萧云之外,只有梅妃所出的七皇子看起来比较有希望。 后面的皇子年纪不满十五,还没资格参与政治。 不想站队萧云这个邪门太子的人,不免思考站队他的可能性。 按照这个逻辑发展,他会成为萧云遇刺事件最大的赢家。 怪不得书中他一副“太子迟早出事,老子迟早登基”的模样。 “三皇兄和十皇弟还病着啊,听说他们伤得没我重,还以为如今能行动自如了。”萧云抱着玉佛,瞧起来很是惊讶和担忧,“你们可有见过他们的,如今伤势如何了?” 出事的这几个皇子并不清白。 至少都是有对她下过手,也在她出事之后急于瓜分权利,争夺储君之位。 听到他们依然在生死线徘徊,即使救回来也多半会变成废人后,她很放心地表示急切的担忧:“竟然如此,我晚些时候就去看他们。” 大家纷纷开始夸他。 太子党,也就是过去的宸王党本事没太有,吹捧和拉踩的话术是一套一套的。 借着这个话头,他们吹起了“太子有天神庇佑”的事情,历数过去的“神迹”,再重点吹嘘最近这一件“死而复生,重伤痊愈”的事情。 便是一些年纪小的皇子公主,听了他们的话,看萧云的眼神都从畏惧变成了崇拜。 仙人是宫中最受推崇的人,他们不免被这样的风气影响。 作为没能按照计划杀死萧云的幕后黑手,七皇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阴阳一句:“九弟头部受了那么重的伤,竟还如往常一样戴着幕篱。” “被那么大一块玉佩砸到,令孤痛不欲生,若非完全愈合,孤还真不敢戴幕篱。”萧云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质疑一样,笑眯眯地将话题引到自己想说的上面。 “我虽有幸活过来,但这样的幸运不会一直都有,下一位被砸到的人很可能等不到医治就命丧当场。” “推己及人,我不愿再看到有人遭此大罪,因而邀请亲近之人来看一看重物从摘星楼十层坠落是什么后果。” “邀请旁人我担心他们多想,以为我是在威胁恐吓,但诸位都是我的亲人和好友,必然不会误会我的,对吧?” 众人:“……” 想说什么但因为被道德绑架了没法说出口。 想跑路又不是很敢。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抱着玉佛转身进入摘星楼,又在太子府护卫的要求下在门口围成一个圈。 萧云抱着玉佛上楼。 她让摘星楼的掌柜暂停营业,但并不阻止预定了的客人前来。 一路都有人在打量她。 但没有人上前跟她攀谈,因为她的名声并不好。 原主担心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深居简出,基本只跟国师一系的人来往,附庸也是那些人给介绍的。 有着这样的党羽,她的名声和人缘能好才怪。 萧云掐指一算,觉得今天是改变形象,交新朋友的好时候。 她站在九楼的楼梯口,准备随即选取两个幸运观众成为自己的表演助理。 把玉佛塞进随行的杨虞手中,某人整理衣衫,人模人样地敲了某雅间的门。 不为别的,就因为其他雅间的人都打开窗户偷看她,这间的主人没有。 她必然要让对方看看自己的英姿。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一名小厮将门打开,像是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份一样,礼貌地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萧云有些惊讶。 因为这是谢攸的仆从,早上还给她送过礼物。 她也假装不认识对方,含笑说道:“有些事情需要请与我不熟的人帮忙,你见我陌生,想必你家主人见我也是陌生的。” 故意假装没认出她身份的小厮:“……我去回禀主子。” 他一回头,见主子已经行至身后,立刻侧身让开。 “见过太子殿下。” 谢攸带着弟弟向萧云行礼。 她颔首:“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谢攸,这是胞弟谢衡。” “哎呀,竟是谢大人的两位贤侄。谢氏素有清名,有你们帮我,定然不会有人认为我在蓄意报复谁了。” 谢攸礼貌微笑:“太子殿下将亲友请至此处,不是好意提醒他们吗?” “你知道的,孤的脾气一向不好,又很霸道。今日有人送了我一尊玉佛,应该是想劝我善良,我想了想,做人确实应该积极向善,不能一直沉溺于仇恨愤懑之中。” “但人非圣人,有时候会很难控制情绪。孤是带着善意来的,倘若他们不肯领我的好意,还要怀疑和斥责我,我会很难过。” 谢攸瞥见面前之人手上挂着一串白玉佛珠。 质地极佳,也很新。 蜿蜒缠绕在那只略显纤长的手上,竟像一条驯服的小蛇。 传言九皇子喜怒不定,霸道专横。 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不仅如此,还拥有足够的本事,让别人不得不接受她这副模样。 “殿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他问。 “很简单。” 萧云要请他们从摘星楼顶层往下丢东西。 她准备了和砸到自己的那块玉佩一般大小的金块,银块,铁块,以及陈家送的玉佛。 自己拿铁块,金块给杨虞,银块给谢衡,玉佛则塞进谢攸手中。 分配完,她逗起小孩来:“谢五郎,你数算如何?” 谢衡极为骄傲地说:“族学之中,我为第一。” 她:“那你猜,这四样东西若是同时从同一高度落下,落地的顺序是什么样的?” 谢衡思考片刻,给出自己的答案:“同等大小,越重的落得越快,同等重量,越小的落得越快。所以是金块先落地,其次是银块,铁块第三,最后是玉佛。” 萧云笑着:“很有想法,要是一般人,肯定认为最沉的玉佛先落地。” 古人缺乏对物理的系统学习,也不知道某些定律,有这样的觉悟,已算不错。 但在密度达到一定程度的物体面前,空气阻力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玉佛,谢衡有些犹豫地说:“这玉佛珍贵,又是别人送给殿下的礼物,真的要我兄长将它扔下楼吗?” 会不会……将他的兄长牵连到某些恩怨中? 当着太子的面,他还是没敢如此直白地质问。 萧云:“倘若那陈家再聪明有势一些,孤会很期待谢氏玉郎为难地去应付他们。可惜他们皆是无用蠢笨之人,孤也不打算让他们上蹿下跳,继续惹人厌烦。” 玉郎是在夸谢攸好看,亦是近年来很流行的称呼。 比起那些热爱敷粉的小白脸,谢攸显然更能担得起这个夸奖。 谢衡感受到她的坏心肠,有些炸毛。 萧云犹觉得不够,进而说:“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谢五郎觉得自己的判断会是正确的吗?倘若孤说它们会同时落地呢?” 谢衡笃定地说:“这不可能。” “倘若孤对而你错,你收回昨日出城时说的话,如何?” 谢衡小脸煞白,非常果断地向她道歉。 “我这个人,只接受发自真心的道歉和改过。若只是畏惧我的权势,我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惧。” 她淡笑着让人将他扶起来。 “好了,楼下的人已经等很久了,数三个数,我们便一起丢下去。” 以栏杆为线,倒数三声后,四人同时松开手。 巨响从楼下传来。 并不接连,因为是同时落下的。 萧云扶着栏杆往下看到惊叫的人群:“好像伤到人了。” 随即快速下楼。 谢衡看着四分五裂的玉佛和嵌进青石的三块砖,回头看兄长:“好像是……” “无事。”谢攸摸了摸他的头,“希望你经此一行,能有所成长。” 他神色稍定,郑重地说:“是。” 萧云在人群中看到脸带血痕的七皇子。 心道:事情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顺利。 她是有意让谢攸站在靠近七皇子的那一边,却没想到玉佛的碎片真的能伤到人,还精准地只伤到七皇子。 要不是知道某人明哲保身,不管闲事的性格,她都要以为谢攸是故意帮她了。 “七皇兄,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靠近,“我以为你已经站得够远了,没想到会伤到你。” 楼底下的众人知道她要往下丢东西,确实站得都不近。 只是在侍卫的要求下保持“能够亲眼看到重物从高层坠落的威力”的距离。 七皇子自忖是皇室的表率,也不愿让人认为自己害怕太子,便站得靠前,一派护着残疾四皇子的模样。 没想到他真的会受伤。 这伤不重,但在脸上,治愈之前,他都不宜出门。 除非他跟太子一样戴幕篱,但比幕篱,谁能有萧云的豪奢? 他满腹怒气,面上还要做出通情达理的模样,正要说“不怪你”的时候,手中忽然被塞入一冰凉的物品。 是一柄匕首。 “所谓以血还血,以伤还伤,七皇兄给我脸上来一刀,便原谅我吧。” 幕篱被掀开,七皇子看到一张熟悉的,没有任何病容的脸。 那脸上的表情也与他往日见到的相似。 阴沉冷漠,充满审视。 明明是如此熟悉,却叫他心中生出无限的恐惧来。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 10 章 “太子言重了。” 不管心中是如何惊涛骇浪,作为刺杀事件真正的幕后黑手,七皇子都表现出与心计相符的镇定。 “这只是意外,却实在是很好的意外。” 他言语十分诚恳:“太子将我们约至此地,是为了告诫我们从高处掉落的东西十分危险。而我明明站得这样远,还是为其所伤,正说明了其中的危险性,以你我所受之伤来告诫他人,想必分量足够。” 萧云看起来也很是感动:“七皇兄当真是通情达理。” 七皇子进而说道:“城中除摘星楼外,并无这样高的楼阁,不若将其封了,以免再有人受害。” 摘星楼能如此高调,背后的靠山肯定足够硬。 太子若真封了摘星楼,还不许建类似的高楼,必然会令摘星楼幕后之人不悦。 “此事我与掌柜早有商量。” 萧云拍了拍手,便有人将地上的金砖银砖拾起放进托盘里,送到摘星楼掌柜面前。 “这些是将栏杆增高,加装平台阻挡掉落物的改造费用。” 金砖有六斤重,银砖轻一些,价值加起来有个几百两。 只要不用太名贵的材料,这些钱是够用的。 掌柜推拒两句,见她态度强硬,便只好收下,转而夸奖太子心善,又说:“小人会在三层以上的栏杆前张贴警示,劝诫客人不要往楼下丢东西。” 萧云:“很好。” 七皇子一计不成,也不在意,装作闲聊一般问她:“方才与皇弟一同站在上面的是哪家的公子?看着有些陌生。” 萧云:“在九楼随便找的客人,反正不是我请来暗害皇兄的。” 这会儿谢攸已经结账带着人出来,他带着“只是路过”的表情,目的非常明确地走过来,表明身份后向七皇子道歉。 七皇子当然是原谅他的无心之失。 不仅原谅,他还要套近乎。 七皇子:“听闻谢氏的长公子上个月及冠,本王未能前去参加冠礼,实是遗憾。今日见君风度,遗憾更甚。不知谢郎表字为何?” 谢攸顿了片刻,答道:“祖父为我取字伯珩,望我行节止,守礼俗。” 七皇子便亲热地以字来称呼他,约他参加不久之后的某某文会。 文会是增加名气,展示能力的重要场合,也是士族子弟踏入官场前的重要社交活动,有皇族参与的,通常规格不低。 不等谢攸拒绝,萧云便凉凉地说:“七皇兄这脸再不请人医治,怕是要留疤了。” 七皇子脸色一变,觉得她是在威胁。 他不敢赌她的分寸感或是良心,压下心中的不甘就匆匆离去。 谢攸顺利告辞。 至于剩下的人,萧云请他们在摘星楼用了一顿晚膳,顺便考察他们的立场和为人。 原主身边聚集的一群乌合之众,若是忠心,总有用到的地方。 若是忠心和能力都没有,就没有必要留。 她受的伤那么重,怕是有不少人都想要转投他人,借此机会打发掉好了。 摘星楼中推杯换盏,皇宫里亦是笙歌燕舞。 皇帝枕在美人的膝盖上,享受着轻柔的按摩,听着暗卫汇报自封太子后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国师平乱的事情让那群老东西重新找回了对他的尊重和畏惧,他在早朝宣布立太子的时候,没几个人反对。 但表面不反对,背地里还不一定做些什么。 就像前段时间的那些刺杀一样。 他的九皇儿事关自己的帝王气运,对方运势越旺,他的帝星也会越亮,他才能活得更久,最终修成正果,统治王朝千秋。 现在对方在风口浪尖,他还是多盯着的好。 不过……他这个孩子最近做事越发有意思了。 “你是说她跟人打赌金子和银子哪个先落到地上,并且赌赢了?”他笑,“国师通晓天文地理,小九得了他几分真传,却用在跟小孩打赌上,当真可爱。” 暗卫:“太子是请诸位殿下见证重物从高处坠落的危险,意外撞到谢大人的侄儿的。” 不是为了打赌啊,陛下。 “我知道,小九一向善良。”皇帝摆手,“遭了这么大的罪,醒来之后不发火,却想着提醒自己的兄弟姐妹注意危险。殊不知那些都是恶虎凶狼,不仅不会领情,还会觉得是在示威。” 暗卫:有没有可能,就是在示威? 他昨天还汇报了陈安的凄惨死相,怎么就叫“没发火”了? 皇帝深深叹气:“没有朕照看,小九早就被这群没眼色的白眼狼拆了。希望老三他们几个的事情能叫其他人长长记性吧。” 对他来说,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还妄想他不愿意给的东西的存在是很碍眼的,这样的儿子死了便死了,正好少一个会暗中忤逆他的人。 暗卫:“七皇子脸上被砸碎的玉佛划了一条伤口。” “怪不小心的。” 皇帝对七皇子这个上道的儿子还有两分父爱,便说:“这样吧,把这旬准备赐给梅妃的玉容膏送一盒去给他,让他好好养着,少见光,以免留下疤痕。” 梅妃是七皇子的母亲。 早年很得宠,如今宠爱不再,皇帝的态度也无所谓起来。 拿要给她的东西赐给她儿子,对他来说很合适。 皇帝随后又展现出极度的偏爱来:“刺杀的事情到此为止,但郁气憋在心底伤身,得给小九找个理由发泄发泄。” 暗卫:“……” 算了,自己只是个打探消息的,主子爱咋想咋想。 皇帝兀自想了会儿,给出一个自认为绝妙的注意:“这样吧,明日传旨,将排查搜寻内奸,修整京城的事情交给太子处理,赐其便宜行事之权。” 排查搜寻的内奸,是跟荣王暗中勾结,帮助对方攻入都城的人。 皇帝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昏庸导致京城守备拉胯,所以把锅全部推给内奸,这几天也杀了不少人。 其中多少是内奸,多少是跟他作对的人,懂的都懂。 把这件事交给太子继续做,也是为了给对方找人出气提供一个合适的理由。 修整京城,也是收拾叛军留下的烂摊子。 荣王的军队直奔皇宫来的,没在路上逗留,对皇城造成的伤害有限。 遭殃的主要是外城的平民,所以修整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安排上日程。 不过修城向来是肥差,皇帝这么做,就差把“你可以去管治粟内史要钱”这句话写进圣旨里了。 宿醉醒来,拿到这封圣旨的萧云:“……” 虽然正中下怀,但她还是想骂一句“该死的昏君”。 皇室的威信就是这么被霍霍没的! 她捂着自己伤口愈合的额头:“孤的头好痛啊。” 墨衣紧张地问:“奴婢去请御医?” “御医治不好我的心病。”萧云苦涩一笑,将“如何挽回皇室声誉”的问题丢到脑后,“那玉佛拼好了吗?” “几位玉匠拼了一夜,已经完成,但有些已经摔成了粉末,佛像表面有许多裂痕和缺损,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玉补上。”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原定的工钱加三成,让他们在府中休息好了再走。”萧云甚是满意地打量送到面前的玉佛,“找个紫檀木的盒子装好佛像。再打包三份补品,今日要去探访病人了。” “您要探望三皇子,十皇子和……” 萧云:“丞相府的三小姐,苏凤裳。” 那位连续多日约陈安在摘星楼顶层相会,却在出事那天没有出现的姑娘。 听说是生了病,至今未好。 三皇子伤了脖子,话都不能讲,见到身穿太子服饰的萧云,太过激动而崩开伤口,再次被抢救。 十皇子倒好些,但双腿已废,日后会跟四皇子一样靠轮椅度过余生。 两人算是废了。 因而他们辩解说自己没有参与谋害萧云,她都好声好气地应下,表示自己已经将罪魁祸首抓了出来,不会报复到他们身上。 他们本以为真正下手的是已经死了的那两个之一。 没想到后面还有渔翁。 历数自己的兄弟,渔翁是谁再明显不过。 前有七皇子被划破脸的传闻,他们也没有怀疑她是故意想让他们去对付老七。 那些得罪老九的,无一不是被她亲手料理。 他们要是动作慢了,连给自己出气的机会都没有。 已经换了内芯的某人对此付之一笑,转道又去了丞相府。 皇帝不爱朝政,丞相大权在握多年,丞相府自然也是设在京城最贵重的地段,出了十皇子府没多远就到了。 看着像是顺便上门拜访。 再加上皇帝给太子派了活,上门来问问情况也是正常。 然而丞相府的人却不怎么正常。 虽说没有拦住她不让她进去,但也只是将她请到正厅,让丞相夫人和嫡子陪同。 她意味深长地说:“苏丞相有客人啊。” 丞相夫人在原著里是典型的眼高手低,无脑宠自己的儿女,苛待庶出的人物。 即使在太子面前她没敢拿出跋扈的态度,可也着实算不得聪明。 萧云这么一说,她脸上就露了异色。 随即她用不在意的语气说:“没有递帖就匆忙求上门的破落人家罢了,老爷心善,特意放下公务见他们一面,很快就能将他们打发了,前来拜见您。” 萧云:“……孤下次来访,会记得下帖的。” 站在丞相夫人身侧的嫡长子苏启险些掩面,听到萧云的话连忙给母亲找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殿下莅临,是给苏家荣宠,怎么能叫您守那些个俗礼?” 丞相夫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附和:“启儿说的甚是,殿下来此,臣妇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您递拜帖呢?我断不是那种不知抬举的人。” 这话说得萧云都想扶额。 丞相那个老狐狸,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拎不清的老婆? 图她没脑子,图她苛待庶出? “听闻贵府的三小姐近来身体抱恙,孤为三皇兄和十皇弟寻补药时多备了一份,若不嫌弃,便赠与她。” 丞相是有点权势滔天的意思的,所以根本没人来查苏凤裳。 出事那日不在,还生了病。 这个理由足以把她自己摘出来。 丞相夫人更是完全没有将自家宝贝女儿跟萧云受刺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闻言很是兴奋:“凤裳前段时间得了风寒,如今痊愈了,可身体还虚着,殿下的赏赐来得正合适!您可要去探望一二?” 苏启:“三妹还未得知殿下到访,如此……” 丞相夫人突然推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你妹妹早起来了,正弹琴解闷呢,能与太子说说话,也好令她心情开朗。” 萧云未曾料到这么快就拥有了跟女二见面的机会,只当没有注意到其中的礼数问题,笑着跟在丞相夫人身后,去见苏三小姐。 一路上,丞相夫人疯狂推销着自己的女儿。 作为古早文女二,苏凤裳点亮琴棋书画等必备技能,精通茶艺舞艺,PUA艺术,拥有良好的海王修养,爱慕者无数却从未翻车。 是京城第一贵女。 丞相夫人决意要为女儿找一门最好的婚事。 原著中的太子平庸低调,手上没有实权,她才没有看上。 现在的萧云风头正盛,典礼未办而开始插手朝政,在她看来,是最能配得上女儿的人。 萧云:“说起来,我知道三小姐患病,还是从摘星楼掌柜那里知晓的。” 丞相夫人神色一顿,立刻说:“凤裳之前心情不佳,常在摘星楼观景,那些公子哥也不知道礼数,总自顾自地去打扰她。” “凤裳随老爷,脸皮薄又心善,不好将他们赶走,实际上心中很是讨厌他们的作为。” 哦豁。 萧云:“那些?” “除了有两回是正巧三皇子,七皇子要在顶楼饮酒,凤裳谦让,其余找上去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丞相夫人有意彰显自家女儿受欢迎,一连数了许多人:“郑家的四郎,冯家的大郎……哦,还有陈家的三小子,他们之前居然往我们府上递帖子说要娶凤裳,真是好不要脸。” 刚收拾好自己出来迎客的苏凤裳:“……”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 11 章 问:天真纯善的圣母女主如何打败无懈可击没有良心的女配? 答:给女配匹配一群猪队友,在关键时刻拖她后腿,在她搞完事之后不慎暴露,在她出事的时候回踩一脚。 回忆了一下原著中的某些剧情,萧云甚至想在苏凤裳身上写一个惨字。 被侍女扶着的少女身姿纤细,柳眉微蹙,肤色苍白,如水的眼眸透着凄色。 瞧着当真如病美人一般。 实际上身体贼好,能一口气砍死三个乱军。 为了不让刺杀成功后的火烧到自己身上,吃药生的病罢了。 萧云的目光带上浅浅的凉意。 她并不认为自己被杨虞砸到头的事情是苏凤裳与七皇子的合谋。 苏凤裳的头没那么铁。 对方在这场刺杀中扮演的角色,很可能同那陈安一样,只是隐约知道事情不简单的工具人。 她包下摘星楼顶层一个月,并与每一位上楼的公子交谈,选择与陈安交好,给对方一些暧昧的错觉。 最后在太子会去摘星楼的那日缺席。 七皇子要让她做这些事情,并不需要让她知情。 但要说苏凤裳自己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也不可能。 不然她就不是“准七皇子妃”了,而是会早早地定下亲事,准备成婚。 太子遇刺的真相成为她举棋不定的缘由,也成了她手中的把柄。 联系原著推理出真相,萧云对苏凤裳的态度又产生了变化。 既然过程中知情,还是选择继续做下去,不给受害人一点提醒,那便是帮凶。 有一条人命摆在那里,她不可能仅仅因为对古早文逻辑的无语,而产生的对女二的欣赏怜爱,就简单地放过苏凤裳。 苏凤裳不知道太子是为何对自己的态度几度转变,她只知道这些转变对自己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到底是刚及笄的姑娘,面前又是凶名在外的太子,她心中略有些惶恐。 因而在母亲明示她为太子弹琴的时候,没有委婉拒绝,而是存着能侥幸糊弄过去的心思,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想要取悦对方。 奈何太子像个木头一样,不仅欣赏不来琴声,还只看着廊前的牡丹花不看她。 萧云这两日实在是忙得没有一点空闲。 与各类人交流试探太过耗费心力,等会儿又要去应付丞相这个大BOSS。 哪里还有雅兴在这里听琴? 她的礼貌仅在于听完一曲才切入正题:“丞相该见完陈家的人了,时间紧张,孤便直截了当地问三小姐一句。” 苏凤裳心中忐忑,面上并不显,手指勾弦又起一曲:“请殿下明言。” 萧云:“你若是有意嫁给七皇子,孤会去请父皇为你们赐婚。” 苏凤裳手一抖,曲断声振。 一如她乱了的心绪。 苏凤裳:“殿下何出此言?” 她有意解释,可对方直接打断她的话。 萧云:“孤没有杀杨虞,他虽是最后动手的那一个,却也是最无辜的。也因为他愿意为自己的罪行赎过,愿不出仕,做孤的随从和鹰犬。” 转而又说了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你嫁给七皇子,夫妻休戚相关,便算是有瓜葛了。” “臣女不明白……” “不明白也无所谓,由孤来做那个明白人,你只需回答愿意嫁还是不愿意嫁。” 四下寂静。 身量单薄的少女身躯颤抖,泪水在眼中打转,俨然是一副被逼得不行的可怜模样。 就是不近女色的狠辣人物,也该觉得自己要适当怀柔。 但在场的另一个人始终无动于衷。 于是苏凤裳明白,自己在对方眼里没有多少分量,问她要不要嫁给七皇子并不是在逼她,而是对她“杀与不杀”的随意抉择。 她将头深深地低下去:“臣女……愿为殿下驱使。” 身为丞相嫡女,说这样的话实属自轻。 可配合七皇子的行动,本就是她自己的主意,想要借此有个拿捏人的把柄,以使自己拥有更多的选择和主动权。 要是捅到父亲那里,她不觉得自己能有好下场。 况且…… 过去暂且不论,只论如今,苏凤裳不觉得有哪位皇子能从面前这位手中夺走储君之位。 暂居其下未必是坏事。 萧云随意地点了点头:“你其他的本事如何,孤尚未见识过,但接人待物的本事应当不错,现下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苏凤裳:“请殿下告知。” 萧云:“你的七妹苏梦璃,不日会被记到你母亲名下,她身份尊贵,你父亲会用养公主的标准抚育她,你则要拿照顾妹妹的标准来关照她。” “我希望她思无邪,而不为情所困;行端正,而不为礼所困。食良谷,而知民生疾苦;出乘车,而可攀泰山。” 意思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萧云直直地望进对方眼底:“孤知道这很难,但你做不到总有人能做到。丞相有那么多女儿,嫡出不行就庶出,亲生的不行就养女,你可以说有难度,但不能降低标准,懂吗?” 苏凤裳一时没有回答。 因为她想起父亲前段时间跟她提过要将七妹记在母亲名下,让她帮忙照看。 那时,她只当是他看在七妹早死娘亲的份上。 可类似的话从太子口中说出来,相关的就不是后宅的事情了。 她依稀记得七妹的娘是湘州那边送来的瘦马。 美则美矣,却完全是个精心雕琢的玩物,真能让父亲在她死后快十年,还挂念着她,要为她的女儿尽心安排吗?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嘱咐你。” 萧云勾起唇:“那就是千万不能让丞相大人知道你心中的怀疑和猜测,你要知道,太子府和丞相府是有些距离的,万一有点什么问题,孤也救不了你。” 惊觉自己似乎触碰了隐秘,苏凤裳立刻打断自己的思绪,将头压得更低:“臣女定当竭尽全力爱护七妹,教养七妹。” 她原先只打算做些面子工夫,不因为一个妹妹就让母亲难受。 现在这事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自然得尽心尽力。 萧云随手掏了块玉佩丢给她:“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便让人拿着这块玉佩去朱鸾巷最里面那户人家。” “是。” 苏凤裳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若是七皇子那边再寻我……” 萧云:“父皇给了要紧差事,孤暂且没空料理他,你可以随心应付他。” 意思是可以拿坑七皇子表忠心,也可以趁着七皇子还没倒,在他身上捞一笔。 她没有提醒对方三皇子和十皇子也要对七皇子下手。 要自己维护提点,等什么时候苏凤裳的功能抵过了再说。况且以女二苟到八百章的聪颖,要全身而退不难。 萧云的话听在苏凤裳耳中,便满满都是对七皇子的不屑与冷漠。 仿佛那不是能与自己竞争的皇兄,而是一只能够随手捏死的秋后蚂蚱。 苏凤裳的心思千回百转,言语小意,那厢的苏丞相却已是不耐烦应付陈家的人。 苏丞相有些不耐烦地说:“令公子身陷太子受伤一事,能这样意外地死去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对陈家,对大家都好。” 陈安父亲脸色难看:“我儿之死绝非意外……” 苏丞相一脸惊讶:“那你们怎么不报官?” 陈家夫妻脸色涨红,算是彻底意识到对方没有为他们主持公道的意思。 也并不在意他们儿子是因为苏凤裳去摘星楼的事情。 公道和女儿,都无法打动这位权臣。 陈安父亲脸色冷沉下来:“太子册封礼尚未举行,皇上就已经在给他分配朝务,日后势必会令太子见过,丞相不担心被太子分权吗?” “太子是盛国的储君,能够勤政是国之幸事,本官为何要担忧?”苏丞相直直地看向他们,“你们要找死,别拉着本官下水,不然你们未必等得到太子的清算。” 一向和气的人突然变脸,让夫妻二人的心直坠深渊。 “今日多有叨扰,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陈安父亲讪笑着拉着妻子,低头从偏僻的门离开。 苏丞相阴沉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显然并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乐见太子掌权。 但他能在丞相的位置待这么久,对帝王之心的揣度超过绝大部分的人。 国师不倒,他是绝对不会跟太子翻脸的。 权力虽然是个好东西,却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太子要跟他分庭抗议,还嫩着。 现在且哄着。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看到三女儿为太子抚琴时,难得对妻子决定感到赞同。 凤裳心思玲珑,能在太子身边探查对方的想法,对他来说是好事。 苏凤裳看到父亲这模样,就知道对方决不可能捞自己,当即抱琴起身,识趣离开。 无论是书中的苏丞相,还是现实的苏丞相,萧云都称得上熟知。 无底线无良心,老谋深算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女二罪孽背后隐形的男人。 什么收养身世成迷的女主,隐藏荣王世子逃离的消息,假装没有发现女儿侍卫是敌国质子,都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样一个人,却在女二凄惨死去,男主君临天下之后,以国丈的身份享受天伦之乐,成为富贵闲人。 萧云对他只有比他更灿烂真诚的笑容:“父皇第一次给孤派差事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心里有些没底,特来向苏大人求助。” 整修皇城没什么技术含量,要求助只能是搜查奸细。 搜查奸细是个得罪人的活,苏丞相自然是用漂亮话推拒。 萧云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孤没有白让大人帮忙的意思,这次来,是带了一件极有意义的礼物赠与您。” 她抬手,身后的侍从上前,打开锦盒,露出里面布满裂痕的残缺玉佛。 “此玉佛为警醒世人而碎,身负功德,灵性上佳,为供奉首选,听闻老夫人笃信佛道,不知这礼物可合适?” 苏丞相看不清太子幕篱之下的神色,便与碎裂重拼的玉佛对视。 陈家给太子送玉佛的事情他知道。 太子将玉佛从摘星楼顶扔下去,伤到七皇子的脸,他也知道。 但是没有想到它最终会来到他的面前。 这无疑是一出警告。 听说陈家向他求助,就如此着急地来警告他,真是……年少气盛。 苏丞相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冷不丁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孤曾于地府见过伏诛的荣王,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他告诉了我荣王世子如今的下落。苏大人您说,会有真佛愿意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去警示荣王世子吗?”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 12 章 苏丞相一向是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广结善缘,所以在荣王还没有造反之前,他跟那位坐拥强悍军队的异姓王交情还不错。 他并没有支持对方造反的意思。 也没有采取太积极的抗衡措施,只是第一时间将消息送进宫中,等待皇帝定夺,然后作势遣散家仆,安排女眷,着朝服入宫。 一派与国家共存亡的态度。 实际上是去蹭保护皇帝的精锐。 荣王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没有必要的把握不会对皇帝下手,所以跟着皇帝反而是最安全,最容易得到善待的。 即使国师没有成功退敌,他也不会遭遇太糟糕的事情。 这些算计无人得知,但苏丞相的态度属实是取信了皇帝,因此皇帝罢免了太尉,却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处罚,反而还给了许多赏赐。 其他人也对他的“忠义”多有赞声。 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怀疑他。 苏丞相想到某封已经被他烧毁的,来自荣王的游说信件,心中起伏不定。 那封信来得比荣王军队攻城要早。 也是因为他没有及时给出回复,才让荣王决定立刻攻城。 他当那封信没有存在过,其实已有通敌之嫌。 “谋反起兵,枉造杀孽,是神佛都不会宽恕的大罪,若有通风报信之人,必将受到惩处。” 苏丞相语气很坚定。 不管太子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不管那些神神鬼鬼的,他将所有的痕迹抹除,那就没人能挑出他的错来。 萧云笑着将此事揭过,又说要跟丞相借几个人算整修都城的账目。 是的,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她的终极目的是从对方手里要到能干活的人。 总不能把这事交给太子党,给他们中饱私囊的机会。 苏丞相惊讶于太子没有趁机发展势力的打算,但还是很给力地介绍了几个能干实事的人才给对方,又将荣王谋反有关的折子奏报,记录档案命人全都送去太子府。 萧云满意地离开丞相府。 路过坊市的时候还买了几斤点心,命人查验无毒之后,分给赶到府上干活的几位官员。 “京城各处建筑损毁情况在这里,民众损失的统计已经命人带着衙门的人去办了,诸位需要做的是给出整修和补偿的方案,随后统计需要的金银,物资和人手,精简成一封奏折,孤明日送至父皇案前。” 意思是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干完所有的活。 已经好多年没有加班的几位老臣脸色发绿,觉得太子府的名贵茶叶都不香了。 倒是来打下手的几个年轻人神色振奋,一看就还抱有为国为民的梦想。 任何年代,世上都不缺少热血追梦的青年人。 萧云在心中感慨,给他们灌了鸡汤,又画了大饼,确保他们能依靠精神食粮和点心茶水把方案肝出来。 然后去办另外一件也很急的事情。 荣王世子再不抓就要跑了。 进书房时,戴着面具,耳坠白羽的暗卫依然等在里面,见她进来,便在墨衣拔剑之前跪到地上,将一个长条锦盒捧至头顶。 “陛下命属下将此物送给殿下。” 萧云的目光虚虚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耳坠白羽,是皇帝收下最强暗卫白羽卫的标识之一,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标记,确保他们没有隐姓埋名或是改投他人的机会。 但她是太子,如果有需要,借点人用应该是可以的。 按下有些飞远的思绪,萧云打开锦盒,将里面的卷轴打开。 京城舆图,只有皇帝才有的,当今世上最完备的一版。 连地道和能供人通过的狗洞都有标注。 只是隐去了皇宫的部分。 荣王给皇帝带去的心理阴影不小,所以在听说荣王世子还在京城后,他犹豫了两天,还是让人照着自己的舆图画了一份送给萧云。 白羽卫:“陛下说,三日之内要问罪于荣王世子。” 意思是在那之前,她要把人抓住。 萧云充满自信地说:“既然父皇如此信任我,我也不会让父皇失望。” 男女主初遇是大场面,原著对这段的描写称得上精细,连带着后面女主被荣王世子挟持也写了好几千字。 虽然路线和地点极为模糊,但根据大量的环境描写,几处情节转折,现实中苏丞相安排女眷逃离的路线以及其他情报,可以将范围缩小许多。 城中搜查嫌犯奸细,荣王世子跑不了多远。 拿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可疑地点后,萧云让墨衣把这两天查探到的,这几处地方的详细情报抄在白纸上,自己则是去换女装。 顺便趁着化妆的时候放松高速运转的脑子,丢开太子身边乱七八糟的事情,仅仅考虑“杨八小姐”的事情。 见过杨环落水,知道她死了的人除了杨谷都被处理了。 但当时的动静应该不小,只要是有心人就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应该做出病人的姿态来。 顺便趁这个机会调理身体,把之前的药停了,吃些滋阴养身的药和补品。 另外,杨环与陈安的亲事已经退了。 不过这次的理由是陈安身死。 她应该怀有对渣男的恨意,适当地图炮,嗯……这时候表现出注重家人,一心发展事业是合理的。 放下手中的簪子,萧云偏头看已经完成上一个任务,站在旁边的待命的墨衣:“陈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陈安父母离开丞相府之后,就回府主持陈安葬礼了。” “死者为大,将其他事情拖到葬礼之后解决,别人会理解的。”萧云笑了笑,“他们这么重视这个儿子,就算葬礼仓促,不能大办,也必然会操心到头七之后。” 得罪了太子,找不到靠山,想的不是怎么缓解与太子的关系,而是找借口拖着。 真是面子大过天。 蠢得无可救药。 “传孤的话出去,就说,陈氏子人品不佳,做事下流,陈氏之人非但不规劝纠正,反而为其助力,实为人所不耻。” “世家女子,生于书香清正之家,为父兄所照拂,为母姊所教养,或温良俭让,或天真烂漫,或果敢大方……欲聘者即使不以金屋养之,也当以敬以让,扬其长处,而非着眼于外物,轻贱苛待。” “但凡有世家之人欲将女眷嫁入陈氏,便命人携礼上门规劝。” 萧云的意思是,不允许有世家女嫁入陈氏。 世家经营,姻亲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即便是皇家子,也需要妻族的帮助。 她这几句话,比直接打压陈氏的势力更具攻击性。 墨衣听到主子的吩咐,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主子好厉害。 萧云看她干劲满满地去干活,也忍不住生出些许怜爱:“此事不急,我要去朱鸾巷,你且休息至申时,然后去前书房拿他们的第一版方案。” “给‘太子’看后,再回复他们说,孤觉得还能更好一些。” 墨衣不太懂甲方折腾人的方式,她只听懂了主子没有带自己出门的意思,有些失落地说:“主子依然只带甲影去吗?” 上次她就因为有任务在身,没有跟着过去照顾主子。 怎么这次主子都叫她休息了,还不肯带她去? “不,你们我都不带。杨环只是治粟内史家中不受宠的女儿,前几天带着你们还可以解释为太子的怜爱,此后便不合适了。” 墨衣领会了她的意思,连忙说:“那您要去楼中再选几位护卫么?” 萧云摆了摆手:“没空,你安排吧。” 一个出色的老板,会将手头所有能安排的事情安排给合适的人去做。 墨衣这种那种忠诚度点满,十项全能还时刻想要证明自己价值的员工,简直是最好的压榨……不,是委以重任的对象。 对方也不负她所望,她换好衣服,戴上幕篱之后便见到了墨衣选好的人。 一共三人,两女一男,都穿着太子府仆役的衣服。 两名女子长相清秀,低眉顺眼,但个子很高。目测超过一米七,与没有垫鞋垫的萧云差不多高。 和她们站在一起,萧云不用担心自己的身高引人注目。 男子更是健壮魁梧,眼带煞气,一看便不好惹。 若是女郎出门在外,有这样的护卫,也可称一句安心。 墨衣:“此三人皆出自楼中,已在府上待了数年,未曾有幸近侍,但也未曾出错,心性不错,内敛谨慎。” “楼中”指的是训练他们这支暗卫的地方,代称为墨楼,训练出来的死士只服务于萧云一人。 “殿下今日所言传出去后,世人定然会知晓杨小姐是受到了您的庇佑,因此她身边的人出自王府并无不妥,他们往来王府也更为合适。” 即使有人发现“杨环”的人常自由出入太子府,在知道他们本就来自太子府后也会放下怀疑。 萧云赞赏地看着墨衣:“事情办得很好。” 墨衣压住上扬的唇角,沉稳地说:“请主子为三人赐名。” 萧云思索片刻,说:“松语,梧桐,栢言(男)。” 三人谢过,很快进入角色,栢言驾车,松语梧桐跟随进入马车,坐在两侧护卫。 马车缓缓地朝着朱鸾巷驶去。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3 章 马车从宅子的侧门进入,停在一堵与邻居相近的墙前。 她单手抱着锦盒,将买多的点心递给松语:“你们三人去将点心带去给小公子。” 这显然是一个支开人的借口。 三人虽然担忧她的安危,但还是没有犹豫地应声,快速离开。 萧云一回头发现这边屋子和那边屋子都建的高墙回廊,廊檐上翘,别说攀爬了,就是梯子都不好搭。 她遗憾地放弃了爬邻居墙头的打算,绕路去敲邻居后院的门。 轻轻地敲了三下,便有人将门打开一些,极为警惕地看过来。 她面带礼貌的笑容:“你好,我受人所托来见大公子。” 门被拉开,她已经有些眼熟的侍从用松了一口气的口吻说:“大公子昨日回来时便说要闭门谢客三日,但今日访客依然众多,故而小人会有此姿态,让杨姑娘见笑。” 萧云微微一笑:“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会,我们主子从昨天回来就在等您呢!连小公子都问了好几回。” 因摘星楼打赌一事,谢衡彻底认输,再加上对太子凶恶的印象,抓心挠肝地等着给太子赔罪的机会。 结果太子领了差事,一时半会儿没空理会他们。 谢攸便说等邻居上门。 结果萧云到了下午才来,叫他体验了一番望穿秋水的感觉。 对一切心知肚明的萧云装作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两位公子视我为火中之薪,避之不及,出门前很是忧心了一番,没想到……” 侍从哽了一下,讪笑着说“怎么会”,便默默领她进去。 谢衡在客厅正襟危坐,眼神却频频飘向外面。 见萧云迈着淑女的步伐缓缓而来,没忍住跟兄长小声吐槽:“这杨八小姐生得比寻常女郎高许多,怎生走得一样慢?” 谢攸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我以为经此一事,你已经学会了君子慎言。虽说你年岁尚浅,但也快过总角之年,该懂事了。” 谢衡脖子一收,坐得更加端正。 心中反复演练自己等会儿向杨八小姐表达心悔恨愧疚的流程,等人一拐过回廊便站起来上前迎接。 结果对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那个女人抱着锦盒,直接对他兄长说:“有一急事需要大公子的帮忙。” 他兄长:“姑娘请说,若有能帮得上的,在下必然尽力。” 谢衡:? 谢衡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心想:兄长闭门谢客,分明不想沾染京城的是非,怎么这女人一开口,他兄长就直接答应? 甚至不问是什么事! 萧云将锦盒递到谢攸面前:“请大公子在见过盒中的东西后,同我单独商谈。” 谢攸打开锦盒,只见一张明黄的卷轴躺在里面。 明黄。 若不是尺寸过大,大家都要以为是圣旨了。 轻轻拉开,看到上面的一些线条和文字之后,一向从容淡定的谢大公子蓦然变了脸色,猛然将盒子关上。 他讳莫如深,不再言语。 另外两人没有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察觉到气氛的紧张,也没有讲话。 萧云淡笑:“大公子不必紧张,殿下无意将你们拉入浑水,不然也不会让我一个人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上门拜访。” 谢攸很快平复心情,对侍从说:“箬竹,去将所有门关上,然后和阿衡在花厅下棋,若有人强闯,便说我身体不适,在屋中休息。” “若对方执意要见您……” “那便边劝边拦,动静大些。” 敢强闯的,无非那几位,真动手事情就大了。 也枉费他营造的“谢大公子因不愿留在京城,闭门谢客”的假象。 安排好一切,谢攸才对萧云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委屈姑娘入内室交谈。” 前面说过,朱鸾巷的情报递到萧云手里时说的是没有人住。 这个假情报从侧面说明这栋宅子没什么居住痕迹。 所以谢攸能选择的内室,只有他自己的房间。 萧云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周围,给出“好像刚被打扫过的客栈房间”的评价。 谢攸道了声“冒犯”,便将门从内反锁,在桌上摊开锦盒里的地图。 果然是京城舆图。 他微微一叹:“殿下对在下可真是信任。” 萧云:“主要是相信您对九族的爱惜。” 她的玩笑让空气有片刻静止。 谢攸的笑容淡了些。 倒不是被吓到了,只是被人所胁迫的感觉,对谁来说都不好受。 他:“殿下是要找某位在京城潜藏的要犯?” 萧云见他不高兴,自己兴致不减:“公子不妨猜猜是谁?” “能让陛下拿出这张舆图,想必是那位至今没有消息的荣王世子。” 谢攸看图上的几处红圈,似有发觉:“殿下醒来不过几日,便能确认荣王世子尚在京城,且将地点缩小到如此程度,麾下想必是有能人,为何要来找在下?总该不会是想给我们兄弟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怎么想都觉得是对方想拉自己上贼船。 萧云叹气:“这事前面的工作都是太子殿下一个人完成的,若殿下的幕僚中真的有能人,也不会叫我带着东西来找您。” 谢攸对太子能够认识到身边都是废物的事情感到欣慰。 就算他没有入局的打算,也乐见皇室和朝廷能够撑得久一些,给他们争取更多应对的时间。 情绪稍缓,他拿起夹在地图之中的几张白纸,发现是红圈附近人家的背景调查。 尽管只写了人名、职务和亲戚关系,信息量也极大。 详细到“程府管家的外室是王府五少爷的情人和张大人的表侄孙女”。 按理说多少会有些发现,但这几户人家除了曾经给荣王送过礼之外,跟荣王没有任何关系。 满朝文武,没给荣王送礼的人加起来不到一只手的数。 谢攸几乎是即刻发觉了问题,太子并不是想让他通过分析线索的方式来找人,而是在试探他,或者说,他伯父对朝堂势力的了解。 伯父近年来常做出置身事外的态度,但御史大夫作为三公里掌控监察的职位,对结党营私之事的了解,远比旁人想象中深。 也在他进京不久后,详细地嘱咐过他…… 不等他想好如何应对这试探,坐在桌子对面的萧云便敲了敲桌面说:“大公子,若马车从你我的门前出发,往丞相府急行,会走哪一条道?” 谢攸回神,问:“何时出发?” 萧云:“嗯……就大公子带弟弟上门做客的时候吧。” 也就是书中男女主初遇的时刻。 “马车之中的人……” “假设是苏大人的家眷吧,我听闻苏大人在入宫伴驾之前,将府中女眷分别安排在城中各处,有住在朱鸾巷的也说不定。” 谢攸:“前几日,朱鸾巷中并没有苏大人的家眷。” 萧云不在意地说:“那假设他们路过。” 原著中女主确实路过了朱鸾巷。 但她那天大张旗鼓地在朱鸾巷找人,丞相府的马车还未靠近便被要求改道,她还派人送了他们一路,走的是有官兵巡逻的大道。 荣王世子的脑子就是被原著作者踢了,都不会选择劫持女主的马车。 通过对人员流动的调查,她确信这小子还苟在原来的地方。 谢攸没有深究这“比喻”中的深意:“如果走朱鸾巷这条道,想必是希望低调隐蔽,因而即使是急行,也不会走最快的那一条道。” 他提笔,以邻居宅子东边的小路为起点,以丞相府为终点,缓缓地画出一条路线。 途中路过了三个被圈出来的区域。 在萧云挑起眉后,他又添了四条路线分支,说:“在下不知京城布防,只能如此。” 萧云接过他手中的笔,划去三条路:“这几条路中,皆有官员府邸被查抄,若有发现,不会等到此刻。” 她秀气地握着笔,眼神却颇有锋芒:“只剩两条路了,大公子觉得是哪一条?” 如果要动手,她希望一次即成。 若打草惊蛇,她的优势便没有了,所以不能让某人消极怠工。 谢攸默了会儿,食指直接点在自己最开始画的那条路线上的某一处人家。 “如果说有人窝藏荣王世子,只有这处人家有可能做到。” 九卿之一,掌管宫廷警卫的郎中令,冯磬的宅邸。 萧云沉默了。 心中却是恍然:怪不得乱军没有在城中劫掠,而是直冲皇宫而去,原来是有这种级别的内应。 郎中令算得上是帝王近臣了,宫中的禁卫军有一半在他手中。 国师用来击退乱军的禁卫军,由卫尉(九卿之一,负责守卫各处宫门)林威统领。 听起来没有问题,但从理论上讲,让林威继续守卫宫门,命手下禁卫军机动性更强的冯磬去迎敌是更为稳妥的安排。 结果冯磬是“带领一队精英守卫陛下身侧”。 那些精英是他手下的官,只有兵被林威带走了。 这件事多半是国师所为,因为皇帝在发赏赐的时候,没有落下这位“护卫身侧”的郎中令。 那么大一个叛徒不处理,师尊在想什么? 压下心中的疑惑,萧云勉强一笑:“此事关系重大,之后要如何处理,需殿下定夺。但大公子之功,殿下必然会记着的。” 谢攸:“殿下能原谅幼弟的顽劣便好。” “此事自然会被揭过,两位公子想要在京中待到何时,也都随你们的心意。” 萧云很是大方地说道。 反正不要她出钱,就一句话的事。 谢攸见她动作麻利地将舆图和纸张卷起,思及近日听到的传闻,道:“姑娘似乎并不在意自身的事情,以如今的境况,比起来此替殿下转达旨意,其实更应该于人前行走。” 因为牵扯太子,那桩本不该为人所在意的婚事引起了太多注目。 在一方身死,另一方被太子撑腰的情况下,对杨八小姐的诋毁臆测显然多于正面评价。 她却好像不是当事人一般。 “要毁掉一个女人的清誉,只需要几句话,但要维持清誉,需要花费的力气超过想象。” 萧云抬眸与他对视,勾出女鬼般的笑容:“陈三郎变心悔婚,推诿责任,杨环所能做的,竟只有以死明志。” “为何不能是他死呢?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手中所握的,不过是虚无的情感,当不了救命稻草,只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或许不该是女儿,妹妹,未婚妻……而是一个有价值,有选择的人。” 这一番觉醒般的宣言成功震住了某古代人,并且获得了“大公子敬佩的目光”×1。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本殿下找伯珩有急事,若吵到他休息,本殿下自然会道歉……” 萧云:“……” 在这一瞬间,她心中不是慌张,而是后悔。 后悔没有把七皇子的腿打断,让他有强闯别人府邸的资本。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4 章 萧云镇定地收回看门口的目光,镇定地收好舆图。 但CPU开始过热的她没有管住自己说骚话的嘴:“谢公子你也不想别人知道我这个刚死了未婚夫的女人跟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吧?” 谢攸:“……” 见某端方君子有绷不住的迹象,她蓦然一笑:“虽说这只是玩笑话,但瓜田李下的,小女子还是暂且避上一避。” 随即抱着锦盒往里走。 然后发现某人挡在床榻前的,只是一扇绢面绘图的折叠屏风,根本挡不住人影。 她:“公子真是……君子坦荡荡啊。” 谢攸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她以惊人的速度拉开衣柜门,窝进去,紧紧关上柜门。 谢攸将“后窗外是平地”吞进肚子里,整理了凌乱的心情,将放到一旁的茶壶茶盏放回桌上,随后打开房门。 七皇子戴着幕篱,身侧围着五位护卫,堪称是蛮横地朝着他的方向大步走来。 原来霸道专横不是太子专属,而是皇家通病。 谢攸想。 但并没有礼貌地迎上去,只是站在门口等待,神色也只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七皇子竟为他的气势所摄,前进的步子一停,压住心中的不喜,拿出一观的温和体贴,用抱歉的口吻说:“贸然来访,没有打扰伯珩午休吧?” 谢攸不冷不热地说:“谢氏子没有午休的习惯,在下只是闭门学习而已。” 七皇子一僵,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但他想起自己如今宛如笼中困兽一般的处境,还是耐心且厚脸皮地无视了对方的不欢迎,表示自己确实有要事与谢攸商谈。 人都闯进来了,又是皇子,谢攸也不能真赶他走,便提议去客厅说话。 七皇子:“不必如此正式,伯珩邀请我进屋一叙便好。” 谢攸:…… 萧云:“……” 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 萧云窝在衣柜的下层,空间逼仄,光线昏暗,又有些初秋的闷热,叫她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憋火,在心中疯狂问候七皇子。 带祖宗的那种。 至少近几代的皇帝没一个好东西,骂也就骂了。 在她忍不住喊暗卫打晕七皇子前,情况发生了转变。 七皇子开始向谢攸倾诉自己这两天的遭遇。 他被玉佛碎片擦到脸的事情也不过是昨天下午的事情,但他短短一天的经历,比别人一辈子都要精彩。 首先是昨天晚上坐马车回府的时候,马踩到一块碎砖,碎砖里嵌着一块没有被清理掉的刀刃。 马受惊发狂,带着马车乱撞。 虽然侍卫及时将马杀死,但七皇子的头磕到了马车窗边,肿了一块。 然后是今天早上用膳的时候吃到了没处理妥当的河豚,呕吐腹泻,喝了好几碗催吐的药,一天都没胃口吃饭。 随后是伤口发炎,走路踩坑……就是躺着,还在喝水的时候呛了个半死。 折腾去了半条命之后,他又听说太子早上去了三皇子府,十皇子府和丞相府,担心起太子对他们说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或是从苏凤裳嘴里套出话来。 尽管太子离开苏府没多久,苏凤裳就派人跟他通了消息,他也没有多乐观。 就算没有这一系列的事,在如今的情况下,太子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受宠的成年皇子。 而他,也不过是有几分父皇的宠爱,既没有显赫的外家,也不像出事的那几个皇子那样在朝堂有自己的势力。 本以为这些人下台之后能轮到自己,结果好处没拿到,反倒显眼起来。 所以七皇子也顾不得形象和人设,想要尝试拉拢谢攸。 就算不能,从对方那里拿到一些对太子不利的消息也行。 他已经打探过,知道太子曾经放话让守城官不许放谢家二人出城,也知道太子是临时抓的谢家兄弟上楼,觉得谢家人对太子印象该坏到谷底了。 所以他自信满满地找过来,对着谢攸抱怨一天以来遭遇的倒霉事,疯狂暗示是太子在针对自己。 见谢攸一副倾听的模样,他半开玩笑般说:“国师曾说九弟命格极贵,常人窥视有损气运,我昨日见了九弟一面,便接连倒霉,莫不是真应了国师的话?” 世家的人多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再加上皇帝曾多次因为宫中的道士发作世家出身的官员,他们对国师之流很是嫌恶。 谢攸也确实不怎么喜欢国师。 但他分得清场合,不会在七皇子有意挑拨,屋中还有第三人的情况下,发表自己的看法。 只是淡笑着说:“殿下今日怕是听过不少类似的言论。” 七皇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梗着脖子,硬是把话题说下去:“但我觉得是有人在以此为借口,欲加害于我。” 萧云都很佩服他的坚持与勇气,如果是她,估计已经准备提供帮助了(为了方便看接下来的热闹)。 窝得有些久,萧云四肢酸痛发麻,怕闹出动静不敢换姿势,便将头低一些,枕在衣物上。 她所处的这一层叠放的都是外衫。 布料冰凉丝滑,触感极佳。 就是有点硌人。 以脸为新的支点,她缓缓地移动自己的手,摸向衣物的凸起之处。 玉石的触感更加冰凉,固定玉石的丝线更是透着一股金属的锐意。 是襟边的装饰。 即使是名门谢家的公子,也不免随大流地在衣物上织金缀玉呢。 柜子外,谢攸依然将自己划分到局外人:“殿下可有能落实怀疑的证据?” 七皇子沉默。 谢攸:“或是有怀疑的人?” 七皇子依然沉默,他还没有傻到在对方明显不想跟自己统一阵营的时候,点明敌人的身份。 可以隐射,可以暗示,但不能直说。 最终,他冷笑一声:“谢大公子是想坐山观虎斗,还是想隔岸观火?” 前者是指谢攸暗中下注了某位皇子,后者是指谢攸打算走中立派,谁胜出跟谁。 萧云:完全没考虑谢攸选太子是吗?太子不要面子的吗? 谢攸神色带着些许惆怅:“在下只是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而已,家里人还指望我回去操持家业,照拂年幼的弟弟们。” 七皇子被堵得彻底没话说。 谢家这一辈的嫡系,目前只有谢攸刚刚及冠,最小的才三岁。 他是长房的嫡长子,要以操持族务,照顾族人为由不问朝政,别人也不能逼他,只能夸他。 七皇子不想夸,就选择了离开。 谢衡在七皇子离开之后,探头探脑地看兄长的房间,试图找到那失踪的邻居,被兄长狠狠地敲了脑袋。 谢攸:“热闹看够了,就给我去温书。” 谢衡悻悻离开。 仆从告罪之后也跟着离去。 四下寂静。 谢攸想思考了一番,确认自己将贴身衣物放进小箱子并且将箱子放置在上层后,礼貌地背对自己的衣柜,说:“姑娘可以出来了。” 萧云将自己扣得翘起来的金丝抚平,如女鬼一般手脚并用地爬出去。 遗憾地发现没人看自己的表演后,她站起来整理自己的仪表,余光瞥见自己刚才扣了半天的外衫。 绛红色,襟边镶着一对玉扣,金丝覆于其上,若莲花一般半包着玉扣。 好看,她回去也要整件红色的。 某人如此想着,头上的簪子突然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攸下意识的回头。 乌亮的发丝迤逦铺开,为颜色浅淡的衣衫增添重色,也将脸遮去一半。 也使得别人下意识地将注意力放到她展露出的精致面容上。 面若霜雪,眉若远山。 一双眼较常人更加灼目,用深色勾勒的眼尾两侧染着碧桃一样的颜色,渐变和谐,很是精致。 谢攸想起弟弟的某个评价,迟钝地在心中发出赞同:人很难不去关注她。 萧云没有注意到来自旁人的注视。 她在焦虑自己的头发散了要怎么盘起来。 早知道就不因为想减轻头上的压力,要求侍女用一支簪子给自己挽发了。 但每天带着一顶缀满珠玉的幕篱出门实在是太过沉重! 在跟头发搏斗片刻后,萧云终于放弃,对谢攸说:“失礼了。” 谢攸对贵族缺乏自理能力的事情早已熟知,对他来说,被娇养的贵女不会挽发很正常。 他思索片刻,突然做出一个往常绝不会做的举动。 “方才委屈了姑娘,若不嫌弃,暂时用此物束发。” 萧云看到递到面前的青色丝带,在“披头散发”和“扎帅哥的发带”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她又不是货真价实的古代闺秀,没什么好羞涩的。 利索地扎个低马尾,将其搭在右肩,她便拿着自己的东西匆匆离开。 有了怀疑的对象,必须马上核实。 萧云回到隔壁,还没来得及喊暗卫干活,就被便宜弟弟找上了。 夜无明坐着轮椅,手里抱着她给买的点心,有些狐疑地看着她:“阿姐这是去哪儿了?” 她面不改色:“去拜访了邻居。” 他:“也就是说,阿姐是跟松语她们一起回来的,只是转道去了隔壁。” 萧云没在意地“嗯”了一声:“我还有事要出门,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这几天外面在抓可疑人士,如果你被抓走了,父亲未必会派人去救你。” 夜无明:“……” 他下意识地怀疑这女人是在危言耸听,但考虑到自己身上非同一般的伤势,还是选择相信。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阿姐出门小心。” 萧云在将幕篱上的珠饰间隔着摘下来,打算只留一半,听到他的话,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嗯”一声。 夜无明忍了忍,又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像是困在笼中的鸟,所能见到的一切都来自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这人还不爱搭理他,实在是让他心情阴郁。 萧云回过味来。 她就说男主为啥这么乖,还懂得表面关心她。 原来是关心局势。 那就不奇怪了。 “或许在给你找先生之前,应该先给你找一个消息灵通的跑腿。” 她并没有把夜无明困在信息茧房里的意思,况且对方关注外面的消息,才会减少从她这里挖掘秘密的动作。 某人很是大方地说:“刚好这段时间被抄家的官员多,雇人很便宜,你将要求写在纸上,我回来之后派人去找。” 夜无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一双眼睛逐渐睁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他缓缓地从油包里取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花生的油脂香混着甜香在他的口中弥漫。 意外的没那么讨厌。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5 章 坐在前往太子府的马车上,奔波好几日的萧云有些淡淡的忧郁。 谁能想到前几天还在见阎王的她能搞出这么多事? 忙过这一阵就摆烂,太子的命也是命。 缓缓精神,她开始安排收网:“甲影,你能够在宫中绕过巡逻的守卫,进入父皇所在的无极宫吗?” 这句话把一向不带脑子的甲影都给干沉默了。 但出色的职业操守治好了他的哑巴:“禁卫能绕过,白羽卫不行。” 皇室的暗卫分了十处培养,各自独立,但有一条规矩是共用的:培养出来的暗卫水准不能超过白羽卫。 “没事,要的就是你不能绕过。”萧云安慰他道,“你拿着我的令牌,从林威将军巡视的宫门入宫,绕过禁卫,去无极宫求见皇上。” 即使她有皇帝“便宜行事”的手谕,也不好直接查抄冯磬的府邸。 更不能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自行调派人手。 那可是禁卫军的统领之一,这会影响到那个便宜父皇的安全感。 所以,她要借皇帝的白羽卫来做这件事。 听她说完全部的要求之后,甲影点点头,充满信念地离开。 她随即派人喊来墨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假下次再给你补,现在需要你去冯磬府上核实一件事。” 墨衣其实根本没有休息。 在主子离开之后,她便马不停蹄地去监视那群人干活,并按时对他们进行恐吓。 但她没说,只是婉拒了“想放几天假就放几天”的提议,期待着主子吩咐。 萧云:“你去郎中令冯磬的府上,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调查他家有没有多出什么人,或者少了谁,重点寻找十到十六岁的孩子,无论是男的女的,回乡的礼佛的养病的……都深究一下。” 她想了想,在原著中扒出关于荣王世子的描述。 【像是燕子一样无声潜入马车的,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少年。 他漆黑的瞳孔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亮得惊人,尽管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衣,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俯视的模样像是惯于杀伐的君王。 少年的腰间没有玉佩香囊,而是一枚茎干很粗的白色羽毛。 苏梦璃惊慌地回头看了眼倒下去的侍女和昏迷的另一个少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眼前的寒光吓得失去声音。 一柄短剑抵着她的脖子,带来刺痛和血腥味。】 很经典的相爱相杀开头。 经典的龙涎香和“像XX的君王”的描述。 唯一有用的,大概是腰间的“白色羽毛”。 作为散发着龙涎香的荣王世子,即使在伪装身份的情况下,也不会在自己的腰上佩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那只能是有特殊意义。 联系到“荣王被白羽卫射首而亡”的现实,不难发现,这个“茎干很粗的白色羽毛”其实是白羽箭的箭尾。 说不定还是从击杀荣王的那支箭上剪下来的。 嗯……都龙涎香+白羽箭尾了,那棉衣其实不换也罢。 萧云在心里吐槽,面上很严肃地嘱咐道:“荣王世子喜熏龙涎香,脖子或者腰上挂着白羽卫的箭羽。” 墨衣牢牢记住,同样充满信念感地离开。 萧云默然无语了会儿。 在她当资……当老板的那些年里,她从来没有碰到这种类型的下属。 甚至不需要说“虽然这个任务有些艰巨,但能够提升你的能力”,他们就会自我说服,仿佛人生价值得到认可了一样,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完成。 不存在的良心,好痛。 不过现在还不是良心作痛的时候,她麻利地让人把假太子关进密室,自己则换回平常的装扮,开始看书房里那几位做的方案。 有一说一,做得挺不错。 或许是考虑到她这个太子刚刚上任,有必要进行“太子仁义爱民”的宣传,对百姓的补偿不仅包括房屋修补的补贴,还有一笔安置费。 大概够一家五口的平民一个月的饮食支出。 除此之外,对修复路面的人员调派、材料等也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规划。 属于拿着这份方案可以直接去找治粟内史拨钱的程度。 而实行方案最难也最慢的“损坏申报”部分,也已经被她派人办完了,没有中间商可以谎报和克扣。 之后再去御史台调几个人盯着方案实行就行。 萧云有些满意,却没有让那几位下班回家的打算。 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方案。 或者逼出他们的潜力,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才。 他们可能会困,但她赢麻了。 甲影和墨衣回来得都比萧云想象中早,任务也都完成得很顺利。 甲影带来了白羽卫的首领。 墨衣带回来了关于荣王世子的消息。 “属下已经核实,冯磬以‘外城不安全’为由接回家一位外室,并让荣王世子顶替了他们的私生子。” 萧云:“那位外室没有发现儿子换人?” “她生了病,喝的药是加重病情的,荣王世子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才会过去‘尽孝’。” “真是……一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意义不明地评价了句,萧云问起荣王世子现在的情况。 墨衣:“属下在他的水中下了蒙汗药,将他放在那外室的窗边,假扮府中仆人对其他人说他执意要守在母亲的病床前。然后调人过去守在窗外。” “当了别人的儿子,确实应该尽孝。” 萧云对这个处理非常满意。 捉贼拿脏,在冯磬府上当场抓到荣王世子,才好名正言顺地抄家。 她将目光落到甲影带回来的白羽卫统领身上,不意外地发现对方是给她送京城舆图的人。 毕竟哪怕那张图去掉了皇宫,也十分重要。 萧云:“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殿下抬举了,奴才白潜。” 白羽卫统领年约三十,长相英俊,身材伟岸,双目有神,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透着一股身为白羽卫的骄傲。 萧云:“在暗卫这一行,白大人算是做到了顶尖,依然很有热情,不辞辛劳地为父皇办事,还以此为荣耀。” 白潜被她夸得胸膛更挺了些,险些崩开黑色的紧身夜行衣。 她话语一转,半是疑惑半是厌弃地说:“有些人却不能满足现状。” 白潜听出她意指冯磬,脸色立刻冷了许多。 他双手抱拳:“陛下已另派人暗中看住冯磬那老匹夫,殿下若是准备妥当,我们便即刻去冯府捉拿要犯。” 萧云的激将法很有用。 去冯府捉拿荣王世子的行动从低调行事到声势浩大。 墨衣带着白羽卫进去抓人,禁卫军将整个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搜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抓到荣王世子。 只抓到了几个知情的下人,这几个人还有一半自杀成功了。 萧云并没有多意外。 毕竟是反派男三,原著里成功逃出京城还在五年后卷土重来,将皇帝俘虏,毁掉半个京城的狠角色。 而白潜的智商如何,前面也能看得出来。 真要是个靠谱的人,原著里的皇帝也不会被抓。 没关系,她家墨衣很靠谱,在荣王世子身上留了标记,能用蝴蝶追踪对方的位置。 她稳稳地坐在马车里,听到墨衣用愧疚的声音说:“主子,他好像下密道了,追踪不到。” 萧云:“……皇城里竟有连父皇都不知道的密道,荒谬!” 妈的,怎么就忘了小说里的经典场景是皇城密道。 她深吸两口气,看着面前的地图。 上面有谢攸画的路线。 赌上谢大公子的智商,这条路是原著女主走的那条。 原著里的荣王世子八成是从密道出去,劫持的女主,那这条线上能作为密道出口的地方……只有一个。 她松口气,命人将马车开到那附近。 已经有人下去密道搜索,荣王世子还中过蒙汗药,未必有她快。 夜色深沉,乌云蔽日。 整条街道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因冯家被搜查,附近的人家早早地熄灯,不敢派人出来打探。 巷子的尽头,一颗需三人环抱的老树静静伫立在那里,旁边地上插着一块写有“此树为镇国公所有,严禁损害”的木牌。 突然,木牌晃动两下,突然消失。 随其一起消失的,还有木牌周围的土壤,原地出现一个圆形的坑。 一阵窸窣后,周围再次归于寂静。 浑身沾着黄土杂草的少年悄无声息地从坑中跳出,躲去树后,朝四处打量。 一辆华贵的马车没有停顿地从巷口缓缓驶过。 少年知道,马车中的人身份非凡。 但此刻,也只有身份非凡的人能够让他借势,以躲避禁卫军和白羽卫的追击。 他握紧手中的短剑,又检查了一番腰上淬毒的暗器,决定等进了马车就将车主人之外的人杀死,只留车主和马夫。 花几息调整好状态,少年便低身潜入阴影,越墙跑到马车前面一些,往地上丢了一块石头后躲回墙后。 马蹄踩到有些尖锐的石块,马发出不适的嘶鸣。 马夫有些奇怪,下车检查情况。 少年便趁此机会,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辆马车。 马车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更加豪华,夜明珠散发着温和的光芒,煮茶的炉子散发着热气,好闻的茶香在车中弥漫。 这些东西却并不能令少年感到舒适。 因为他握短剑的手被一个颈侧纹有黑色梅花的女人按住,拿暗器的手被一个耳缀白羽的男人按住。 端坐于正中的,是一个戴着华丽幕篱的人。 少年瞳孔骤缩,失态地喊道:“太子——” “消息很灵通啊,还知道孤现在是太子。”萧云偏了偏头,笑着补上后半句,“那你也该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荣王世子了,而是反贼之子,厉寒。” 厉寒神色难看,欲要说些什么。 她立刻说:“先把这小子的腿打断,他要是再跑了,我们今晚都别睡。” 话音一落,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响起。 墨衣和白潜分别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前者是听从命令,后者是因为工作失误想要表现一下。 厉寒:“……”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1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6 章 白潜提着被打断了两条腿的荣王世子入宫。 萧云径直回府,抓紧时间睡觉。 第二天要上朝的。 次日早朝。 满朝文武从未到得这么齐过。 皇帝也很久没有连续两天上朝了。 这一切都说明今天的事情没那么寻常。 但事情本不该这么炸裂。 站在群臣的萧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驾着囚车缓缓进来的皇帝,在心里吐槽道。 这是在干什么? 皇帝是药磕多了发疯了吗? 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家伙吗? 囚车里的荣王世子被五花大绑,嘴里也捆着一条布,因而只能用阴冷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皇帝大约会死于凌迟。 将囚车停到台阶前,皇帝志得意满地踩着小太监的背下车,摊开双手作怀抱天下状,大步朝内走。 “诸君,觉得今日的朕如何?” 朝臣对于这类帝王行为艺术熟视无睹,很是熟练地夸起他。 言辞华丽,角度清奇,令人瞠目。 萧云想起自己老家的历史中有喜欢让大臣食粪的皇帝。 当时还觉得难以置信,现在觉得不是不可能。 书中被几句带过,仿佛为剧情而存在的,玩笑一般的王朝崩颓,正清晰地在她眼前上映。 在满堂的喝彩中,萧云冰冷讥诮的神色被遮掩在幕篱之下。 她往前走几步,将得意忘形的帝王扶至高台。 皇帝的目光掠过她的肩膀,见到囚车中荣王世子那森然如狼犬的目光,悚然一惊,再也找不回亲自押送犯人的勇气。 他坐回龙椅上,心中有点感激太子将自己拉离危险源的行为,略迟地向朝臣宣布太子在这件事中的功劳。 并且以更加夸张的方式,将萧云“在地府看到荣王魂魄”的说法公之于众。 萧云:“……” 这是可以在朝堂上说的吗? 今天也是觉得国家要完的一天。 大家仍然非常熟练地开始夸太子,顺着夸皇帝,神鬼玄学之说被公然拿到朝廷上,即便是世家所出的公卿,也对此适应良好。 萧云麻木地等这一波过去,然后自己进入主题:“对此子的惩处,父皇可有决断?” 皇帝:“……” 他很想说砍了,但今天上朝前没喝多少酒,还记得叛军只是退出京畿,藏身在坊州的山林中,没有太多折损。 少说还有一万。 听起来不多,但对一个拿养军队的钱享乐的皇帝来说,一万叛军在京城附近流窜,是很危险的事情。 荣王伏诛,他也大肆清剿叛徒。 真要把荣王世子也给杀了,说不定会彻底激怒叛军,让他们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再次攻城。 不杀,又难消心中之火,担心这小子逃走。 皇帝想了会儿,放弃思考,问:“苏……太子有什么看法?” 朝堂有片刻的寂静。 因为往常涉及到这种层面的大事,皇帝都会问丞相。这次连名字都喊一半,却硬生生改口问太子。 这是否意味着,权利的部分更迭和洗牌? 众人思索自己的站队问题,作为当事人的苏丞相和太子却并没有表现出在意的样子,而是非常自然。 苏丞相自然地倾听。 太子自然地拿主意:“荣王以清君侧的名义带兵攻打都城,天下尚有为其蒙骗的无知百姓,此事不能放任。” 皇帝点头,众大臣亦是点头。 萧云:“故而,先请御史大夫谢大人写檄文一篇,令各处衙门张贴于城墙之上。” 御史有监察弹劾之职,御史大夫谢沉早年又以文章闻名,打这场已经进入尾声的舆论战可谓是牛刀杀鸡。 但要在此时对宗室和 中央朝廷的名声进行挽回,打出这张王牌很有必要。 御史大夫混日子归混日子,活落到头上也会认真做。 况且他也很看不上荣王。 骂一顿挺好。 这条提议经过一致同意后,萧云又顺理成章地提出下一条:“昨日李大人和孙大人将拟定了修整皇城的预案,花费不少且需要大量人力。儿臣以为,皇城受损,盖因叛军作乱,后果也应由他们承担。” 皇帝点头,众大臣接着点头。 治粟内史杨谷甚至对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第一次碰到不想发设法从他这里掏钱的人,真是遇见大善人了。 萧云:“儿臣提议,令叛贼之子厉寒参与城内屋舍的修复。谅其年幼,允许叛军以金减轻他的劳役,也允许他们派三百人进来帮助重建。另外,之前抓住的逆贼家属,在判刑之前,也纳入修整的队伍中。” 这次有人提出异议。 “若是这叛贼之子趁机逃脱怎么办?” 萧云很是淡定地说:“孤既然能抓住他一次,自然也能抓住第二次,第三次,之后死活不论便是。” 那大臣闻言,略有些畏惧地后退半步,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不再抬杠。 皇帝对太子的信任也空前膨胀,她就是说自己能把荣王从地府里拉出来当面鞭尸,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立刻便同意了这项提议。 散朝后,萧云留在宫中。 先是留在无极宫跟皇帝表孝心。 送了一碟蜜饯做馅的冰皮月饼。 太甜了,她尝了一个就宣告失败,干脆带进宫送人。 皇帝为了驾囚车上朝,起得早还没吃早饭,这点心来得很贴心。 他连吃两个,才笑着说:“朕听闻你昨日接了旨便去了丞相府,跟苏丞相借了人回太子府干活,下午又派人进宫跟朕借白羽卫。” “朕吩咐你办的两件事情,竟都是让别人干的。你自己却在府里研究吃食,到晚上才愿意出门一起去抓那叛贼之子。” 他的话里并无责怪的意思。 因为他也是这种人,太子在这方面像他,才更叫他高兴和安心。 萧云怀里抱着幕篱,满是无辜地说:“父皇给了差事,儿臣自然是想越快办好越好。儿臣手底下的人说话好听,办事却不是那回事,便只能求助丞相和您咯。” 皇帝的笑容有些淡了。 自己朝政依赖丞相是一回事,连太子要办事也得去求丞相帮忙,就令他不爽了。 皇帝:“国师说举行典仪的吉日在八月十八,还有十几天,但你现在入朝办事,东宫的属官可以先准备起来。小九心中可有人选?” 萧云歪头,假装思索了会儿,说:“昨天给李大人打算盘的那三位小郎君挺不错,不如调去儿臣府上当个太子舍人?” 太子舍人并不是多高的官职,但那三人初入官场,能力也尚未见到出众的地方,这个职位正合适。 皇帝啧了一声:“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跟朕要几个打杂的?” 她笑了笑:“这不是觉得您不会亏待儿臣,就拣着感兴趣的人要么?” 实际上是没什么心仪的人选。 但凡朝堂上有能力和忠心并重的大臣,也轮不到她师尊来力挽狂澜。 太子三师的位置被皇帝安几个老油条在上边,更方便她行事。 至于少师少傅少保,她可以慢慢找。 皇帝被她恭维得身心舒畅,极其大方地说:“早朝的时候,你让谢卿写檄文,想来是欣赏他的文章,不若让他给你做个太子太傅?” 萧云扯了扯嘴唇:“恕儿臣拒绝,真叫谢大人当了老师,他可不会准儿臣指使别人干活自己研究吃食了。” 从三公到东宫三师之一,那不是结仇吗? 把御史大夫绑上东宫的船,那不是得罪谢家吗? 她树敌已经够多了,而且还惦记着人家下任家主,得体贴懂事一些。 皇帝大笑,又报出来一个名字。 崔寻是他当太子时的太子少傅,也是早年的心腹,后来因为身上有伤,早早退休了。 现在拉出来给他家小九当个老师,也好再给他们家一些荣耀。 萧云又扯了扯嘴角:“儿臣正打算抄他的家。” 皇帝:“……他也是叛贼不成?” 她:“冯磬的官邸是崔寻在任时安排的,这位老大人对城中的地道很是了解。” 因为年轻的时候跟皇帝是狐朋狗友,经常去皇城地道耍。 “当然,儿臣也只是猜测,要暗卫从崔大人的家中搜到证据,才好下定论。” 其实也不算是猜测。 主要是这老贼在原著中露馅了,下一任荣王能够顺利攻入皇宫,俘虏天子,他功不可没。 “不必了。”皇帝摆摆手,喊来暗卫,“皇城密道不能外泄,你去将此事办妥。” 到底是多年的玩伴,皇帝有些意兴阑珊,不欲再思考其他的太傅人选,便道:“你是国师的弟子,国师通晓天地,你学好他教给你的东西已是不易,本也不必再寻良师,待会儿朕下旨为他加太子太傅一衔。” 萧云觉得这主意不错,便乖巧应下,开始陈述自己准备抄谁的家,为的什么原因。 没说到五句话就被皇帝以“你决定就好”赶走。 实际上她也没法再多说几句。 因为名单是她整理的,在反派男三(现荣王世子)占领京城后,门第依然显赫并且欺负过男女主的人。 全都没来得及搜查证据。 离了无极宫,萧云又去了趟国师的太微宫。 跟玄知要一只能够让厉寒跑不了的蛊虫或者定时发作的毒药之类的。 玄知道人笑她:“你今日在朝堂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为师都险些相信你有通鬼神之能。” 她讪讪道:“徒儿这是向您学习。” 论神棍,她这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穿越者也比不过国师。 毕竟她没法做到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外表和青春不老。 玄知点了点她的额头,从密室中取出来一个寒冰雕刻的方盒,里面放着一颗白玉一般的丸子。 “这是补心蛊,能令人无需睡眠和进食,精力充沛,耐力极强。时效是七日,七日后需要再次服用此丹,否则便会心衰而亡。” 萧云以敬畏的目光看着这颗能够让人007高强度工作的神药,说:“可这里面只有一颗。” 玄知:“荣王世子活不过七天,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师徒两人面面相觑。 一人恬淡,一人无辜,皆是“面若观音,心如蛇蝎”。 “阿云越来越漂亮了。”玄知感慨道,难得对宫外的事情感到好奇,“不知道你打算如何让他死得自然一些?” 萧云:“与讨荣王的檄文一起张贴的,还有对叛贼的处理公告。” 厉寒与刚刚逃出质子的男主并不同。 他虽然年幼,但却是以世子的身份随着攻城的军队一同入城的。 造过杀孽,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剑对准无辜的路人。 让他活着,他绝对会走上和原著一样的道路。 所以,她会在百姓的群情激奋中,让伪装成游侠的暗卫给他一个痛快。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1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7 章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殚精竭虑数日的萧云深深叹气。 质疑昏君,理解昏君,成为……这个还是算了。 但还是要找能干活的人。 人才吸纳计划,刻不容缓! 萧云满怀期待地翻起原著,试图找到几个现阶段能招揽的人才。 原著女主作为一款古早文的圣母女主,自然有着不少的爱慕者,以帮助她活过那么多危机,直至大结局都保持纯洁美好的心灵。 对这些爱慕者来说,外貌,才华和家世都是必备项,而凄惨的童年,遗憾的过往,以及对贵族圈子的厌倦都是热门选修。 对萧云来说,这些则是未来员工的优秀特质。 怀着期待埋头于梳理剧情,很快她就在原著中找到第一个目标——文武双全,温润如玉,情绪稳定只为女主着急的侯府世子。 只需要与女主隔离就能老实干活的全能型人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只比女主大四岁。 今年十四。 就算不按照世家及冠后出仕的习俗,也还远没到上班的年龄。 十三岁的谢衡如今还跟在长兄身后学习为人处世,书也没读完,比他大上一岁的师宣想必情况差不多。 没关系,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世道有多乱,保护女主的男人就有多出色。 萧云翻了翻,又找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家道中落,二十岁就三元及第的翰州才子。 要不是男主灭了盛国,此人必定能平步青云,成为一代权臣。 可惜他喜欢女主且被男主知道,小心眼的男主在收编盛国的官员后,一直压着他,派他去做繁重又不重要的杂活。 以至于他很快辞官回乡,临走前还给两人制造了一点矛盾。 是个有心眼,有能力,又前期出身不好的人。 问题在于他参加的是盛国复国后的恩科,也就是八年后的科举考试。 今年十二岁,正在翰州种田读书。 萧云眉头一拧,有了不好的预感,开始换算女主身边有名有姓之人的现今年龄。 国公府世子,十三岁。 长公主之子,十一岁。 将军府少爷,九岁。 …… 年纪最大的竟然是她看的第一个! 呆滞了一会儿,萧云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在这类古早救赎文中,剧情大多数围绕一群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展开,三岁一代沟,超过五岁的年龄差就不能算一辈人。 女主今年十岁,那么爱慕她或是对她有好感的男角色年龄差不多在8-14岁。 刚认识谢攸的时候,萧云还疑惑过“这么出色的男的居然跟女主没有什么接触”,现在就觉得正常的很。 他们十岁年龄差,尽管女主饱尝爱情痛苦的时候才十几岁,他才二十几岁,对作者来说,谢攸也是不必在意的老男人。 萧云很是抑郁地咬了咬杯子。 她现在宁愿自己穿越的是同时期的另一类古早文——以《王妃XX岁》为代表的凤傲天型团宠文学。 同样是十岁左右开始倾国倾城的女主,她家的柔弱善良,命途多舛,身边跟着的都是各种“我有苦衷”的同龄小男生,人家游戏人间,出门吆喝一声四五个顶配男当打手。 唉—— 勉强打起精神,萧云喊来太子府的管家。 “去给忠勇侯下帖,说孤七日后要在府中设宴,请他携夫人和世子来做客。” 十四岁的年纪也不小了,越早上班越早升职。 师宣的资质摆在那里,只需略加培养,就能打败朝堂上百分之八十的官员。 不,以目前的官场环境来看,在工作效率上,他应该能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有品级官员。 剩下百分之一是丞相。 总管恭敬应下:“除了忠勇侯,还需要给其他人家下帖么?” 萧云思索片刻,决定广撒网:“给府上有未入仕的适龄公子的大人送帖……崔寻大人府上新丧,不必打扰,送份礼物过去便是。” 按理说这样干未免有结党营私之嫌。 但在这样一个举宴成风的时代,她的做法堪称是常见,像原主那样几乎不参加宴席的才叫奇怪。 皇帝知道了,说不定还会送几坛酒给她招待客人。 总管面色一喜:“是,属下这就去草拟客人的名单,稍后给您过目。”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府总管,是一次宴会都没筹办过的。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摆设,在那些暗卫面前头都不敢抬。 没想到刚升任太子府总管,就接到这么大一个活。 必须给太子殿下露一手! 萧云对属下高昂的工作热情已经颇为习惯,摆手叫他下去,又叫来墨衣安排刺杀荣王世子的“游侠”,查看准备抄家的那几户人的调查结果,安排下一步行动。 堪称是无情的工作机器。 就是上辈子继承家业那会儿,她都没有这么用功过。 抱着“不努力就会死”的决心工作了一个晚上,第二一早,萧云就抱着“大不了就是死”的决心准备摆烂。 她还是个大病初愈的孩子,需要休息的。 而且荣王世子去修路的事情还要等使者与叛军的交涉结果,少说要个两三天。 其他的事情就更不急了。 以平时的二倍速换好女装,萧云便从王府密道离开,从京城的另一个地方乘坐马车去朱鸾巷。 就算杨虞如今在太子府养伤,“杨八小姐”也不能总从太子府回家。 “咚咚。” 萧云轻轻敲响朱鸾巷谢府的侧门。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没有引来窥视的目光。 让她有种久违的放松感。 尽管她来这个世界还没几天。 门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很快便停在门后。 没有过多的停顿,萧云面前的门便被打开。 看见门后的清俊秀雅的男子,她有些惊讶,旋即一笑:“竟劳动您亲自开门,真叫小女子受宠若惊。” “正好在院中看书。”谢攸礼貌地回应,“杨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萧云的笑容一顿。 这人莫不是在内涵她“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说的话,我是来找邻居联络感情的。”她举起手中本来打算给夜无明带的点心,笑容真挚,“我不常在这边,弟弟又受伤未愈,若发生什么意外,还得仰仗邻居的帮助。” 联络感情…… 谢攸心下古怪,但见她目光清澈坦荡,意识到这句话对她来说只是寻常表述。 阿衡近日常说些胡言乱语,竟引得他也想差了。 作为名门公子,谢攸做事向来周到体贴,上门的客人给出合适的理由,他也不好将其拒之门外,便将人迎进来。 “箬竹,为客人沏茶。” 谢攸请客人坐下,没有注意到去沏茶的箬竹神色古怪。 谢衡正在房中温书,隔着窗户看见箬竹进屋取茶,觉得奇怪,便从窗户翻出去,拦住了对方。 “兄长早上不是泡了他挺喜欢的顾渚紫笋么,怎么这会儿叫你来拿茶?” 箬竹抱着茶罐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他便自己揭开茶罐的盖子看了一眼,冷笑:“凤凰水仙,兄长这是要招待女客。” 而这会儿能上门的女客,就只有隔壁的。 箬竹点点头,有些不解:“五公子似乎对杨八小姐很是看不惯。” 就他看来,这杨八小姐出身虽然一般,但品貌才智无一不出色,行事作风更是少有人能及。 主子向来喜欢与聪明人相交,来京城又因她与太子有了牵扯,二人来往在情理之中。 谢衡险些翻白眼:“第一次打交道,我可是连她的脸都没见着,就险些被她命人伤了。况且,要不是她,我跟兄长早出城了,怎会有后面这许多的事情?” 箬竹:“可不是您先说了太子的坏话……哎呀,这些事情难不到长公子的,您就别担心了。” 谢衡鼓了鼓脸,心思百转,但最终只是一狠心一咬牙,将茶罐重新盖上,后退半步说:“兄长命你给客人沏茶,你还是快去吧。” 箬竹点点头,不再耽搁,快步离开。 出门转道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瞥见五公子脸上挑剔担忧掺着无奈的神情,突然想起一件旧事。 大小姐决意嫁给聂氏子的时候,她的同胞弟弟三公子脸上的神色,与五公子此刻竟是差不离。 箬竹见鬼了一般地收回目光,匆匆离去。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1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8 章 萧云坐下之后,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 偌大的宅邸,只有寥寥几间尚在使用,这处靠近侧门的院落是其中之一。 院中种着一颗高大的丹桂,此时开满了朱红的桂花。 香气淡雅宜人,不会令人忽视,也不至于盖过茶香。 茶香若幽兰,正是茶中名品,顾渚紫笋。 墨玉石桌,紫砂茶壶,玉盏清茶。 绸缎铺于另外半边桌上,其上放着两册保存良好的古籍。 萧云眉头微动,瞧向此间主人。 谢大公子早间似乎沐浴过,为青色发带所束的乌发水汽未干,本就白皙的皮肤较上次所见更为盈透,整个人好看得发光……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穿着一身半新的霁青色衣裳,衣料却是今年才成为贡品的碧波绫。 腰间环佩香囊齐全,皆非凡品。 有一种高级的富贵感。 和谢攸比起来,她这个衣食住行都奢靡非常的太子,反倒像是暴发户。 萧云的注视并不露骨,但敏锐如谢攸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坐得笔直,歉意地说:“未料有客人上门,伯珩仪容有失端庄,姑娘见谅。” 正在思索“这种对比是否也预示着皇权没落与世家势大”的萧云嘴比脑子快:“很好看,我下次还这个点来找你。” 谢攸:“……”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谢长公子没有忍住露出惊愕的神色。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淑女”的某人:“我撤回刚才那句话。您所言之事,小女子并不在意,也希望您不要在意小女子方才的胡言乱语。” 但是有一说一,调戏正经又端庄的帅哥真的很爽。 下次有机会还敢。 谢攸隐隐察觉某人不知悔改的内心,默默揭过这件事,道:“令弟的伤势诊治的如何?可需要在下托伯父为他请太医诊治?” 这当然是客气话。 不说太子,就是治粟内史杨谷,要请太医都不是难事。 果然,对方表示太子帮忙找过大夫了,又说:“他伤得很重,几乎要死了。好在生命力顽强,太医都很震惊他能醒得这般早,表示这简直是医学奇迹,恢复速度不能以常理判断,说不定过上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健康。” 实际上一个月就够了。 时间再长,男女主不好走剧情。 “这便好。” “是啊是啊。” 萧云不欲多说夜无明的事情,因此没有就此展开教养弟弟的话题。 谢攸安静片刻,没有等到沏茶回来的箬竹,便拿起一块客人带来的点心,尝了口后开启新的话题:“这块糕点的内馅绵软粉糯,若栗子芳香,但口感并不同,香气更香浓,不知是何物所制?” 萧云:“用的香参,此物仅产于同州南边,且是作为治疗外伤的药物进贡京中,公子没有吃过实属正常。” 香参,也就是香芋。 她在清点药材的时候发现这玩意儿的时候也很惊喜,当即命人拿去研究吃食。 今天带出来的已经是送到她面前的第五版,但还是跟她印象中的味道有出入,她也有点腻了,便提出来送人。 谢攸点点头:“这糕点是太子殿下所赠?” “是。我今日去太子府探望兄长,太子殿下便将它赠与我。”萧云笑着给自己时常出入太子府打了个补丁,“兄长受的伤也不轻,殿下对我颇为愧疚,便很是照拂我。” 谢攸对此似乎并不在意,问道:“那殿下可有让姑娘带话给在下?” 萧云眨了眨眼。 没想到谢长公子如此有工具人的自觉。 她惯性地想要给对方找点事做,但想到自己休息的决心和过来串门的初衷,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公子帮了太子殿下大忙,殿下是明理之人,不仅原谅了令弟的冒犯,也会令公子此行再无外忧。自然,殿下也没有再打扰您的意思。” “不过,今日殿下倒是问起过我,说几日后太子府设宴,要不要邀请公子你。” “姑娘是如何回答的?” 谢攸抬眸,见面前的女子盈盈浅笑。 “我自然说的是不好做主。不过现下想来,这话说得不够漂亮。” 萧云歪着头,语调古怪:“我该说,自己可以代殿下去问问本人的意见,再以此为由上门拜访,这样,公子您问我有什么事的时候,我好答得上来。” 谢攸笑意微淡,旋即又觉得好笑。 邻家姑娘的脾气不小,仅仅是一句对来访者的询问也能觉得内含深意。 不仅暗自生气,还忍到现在发作。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是能在深陷退婚风波的时候说出“为何不能是他死呢”的奇女子。 “若在下的话令姑娘感到冒犯,伯珩深感愧疚。” 恰好箬竹带着泡好的茶过来,谢攸便亲自为对方斟茶,以表歉意。 但萧云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嫉妒某人能够在她忙成狗的时候过悠闲精致的生活,也或许是因为在缺人才的情况下无法将他收入麾下,她此刻对谢攸有些怨气上头。 因而没有看那杯甚为漂亮的凤凰水仙一眼,横眉而笑:“这便是公子的道歉么?” 是的,她在无理取闹。 无所谓,反正这人不给她干活,还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京城。 就算得罪了,以谢长公子那极高的道德水准,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最多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谢攸无奈:“那要如何才能叫姑娘消气?” 萧云一哽。 她首先想到的是让对方给自己干活,紧接着想到前面说过“殿下不会打扰”。 总不能打自己的脸。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合适事情让他去干。 转头瞥见树下的琴案和古琴,她忽然有了主意:“今日心情实在烦闷,谢公子可愿为我抚琴一曲?” 箬竹本来在旁边疯狂好奇主子到底说了什么冒犯姑娘的话,听到她这么说,心中立刻不是滋味。 他家公子多贵重的人物,她怎么能让他给自己抚琴解闷? 他家公子不可能说出多过分的话,相比起来,这才肯定是冒犯! 就当箬竹险些站到谢衡阵营的时候,他便震惊得失去思考能力——他家公子答应了! 谢攸将手洗净拭干,道了声“献丑”,便坐于树下抚琴。 姿态闲适而不失端稳,眉眼低垂,有种与外物隔绝的气场,令人难以生出赏玩的亵渎之意。 琴声空冷飘逸,似动还静,令人眼前仿佛出现烟波渺渺,轻舟过江之晚景,心下空灵静谧。 弹的是《欸乃》,又称《渔歌》,讲渔樵生活的辛苦孤冷,描绘的却是天地之清幽,山川之秀丽。 前者恰如她此时的心境,后者则抚平她的烦闷,引她心绪平静。 当真是最合适的曲子,最佳的演奏。 好到,令她对自己的无理取闹感到些许愧疚。 幸好她没有良心,这愧疚迅速地远离,只剩空白的一片,眼前的景色也跟着远去,竟是发起呆来。 琴声停了许久。 朱砂色的桂花被风摇落,香气弥漫。 抚琴的公子再三抬头看向听琴之人,迟疑犹豫,犹豫迟疑,终是保持静默。 半晌。 萧云回神:“公子的琴声甚好,我听得出神了。” 谢攸听她的语气转为平常,淡笑:“今日见姑娘通身的疲惫烦闷,似是被俗务缠身,便以此曲献上。” 对这位邻居,他多少是有些佩服的。 从京城谢府上传来的消息来看,治粟内史的夫人何氏答应陈氏退婚之后没多久,杨八小姐就悲愤投湖了,杨谷为遮掩此事杀了数位下人和大夫。 与此同时,她的兄长被刚刚醒来的太子审讯,她的弟弟因被乱军追逐而重伤躲藏在朱鸾巷水缸。 三人的伤情如何未可知,但肯定都有过致命的危险。 就在这样的绝路下,她能向太子证明陈安才是心怀鬼胎之人,保住兄长,得到太子的帮助。 又在离京后返回,以女儿身为太子做事并很快得到重用。 在今天之前,谢攸都险些以为这姑娘是铁打的。 原也是大病初愈,有七情六欲的小姑娘。 萧云饮了一口半凉的茶,半真半假地吐露自己的心情:“这几日以来,我所见的,与从前所见的有许多不同。” “我得到了从前未曾想过的权利,欲以其护卫己身,又恐惧它篡改自己的认知,担忧自己终有一日会走上滥用的歧路。” 生杀大权,只言片语便改变他人命运的权利…… 很诱惑。 又令她感到敬畏。 在此情景下,又不得不使用。 谢攸沉静的目光透出讶然之色,没想到她心中烦闷的竟然是这种事。 他:“姑娘能如此想,便胜过世上的大多数人,即便有那一日,该怪罪的也不是你,而是世道。” 萧云对他的话也是惊讶。 旋即释然。 或许是谢攸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好,她险些真将他当成克己守礼,一日三省己身的纯然君子。 他是天生通晓权谋的世家公子。 持君子之礼,秉君子之风,但与圣人不是一个发展方向。 她:“公子此言甚是,我一时苦闷便罢,若是因此畏惧不前,岂不又是自缚于局中?” 一时矫情可以。 影响办事就算了。 谢攸:“姑娘心思玲珑透彻。” 听到这颇为真心的赞美,萧云眸光微动,觉得对方多半没因为她方才的无礼要求生气。 这人能处。 “叨扰公子许久,家中亦还有幼弟需要照拂,我该走了。” 她站起身来,笑意盈盈:“殿下交代了,要让谢公子在京城过得自在舒心,若小女子上门拜访令您感到困扰,我下回便不来了。” 谢攸自是摇头,又亲自将她送出门,目送她回府。 再回到院落,见到箬竹正在收拾桌子,唇角微平:“客人茶凉的时候没见你,等客人走了才出来收拾,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的?” 箬竹讪讪地说:“公子方才弹奏,杨姑娘听得入神,我以为暂时没事,便去伺候五公子了,之后大老爷府上来人,又耽搁了会儿。” 谢攸:“伯父派人来,是为了太子设宴的事情?” 箬竹:“是,大老爷说太子这次请的都是府上有未入仕子弟的,二公子早先便出门游学,府中几位庶出的公子最近心思活泛,不宜出门,问您要不要去。” 谢氏如今当家的是谢攸的祖父,谢攸这一辈的嫡出儿女便按照出生顺序做了序齿。 箬竹口中的“二公子”便是御史大夫谢沉唯一的嫡子。 谢攸:“伯父如此安排,想来是不希望谢氏的下一辈与京中有过多的牵扯。” “那公子您去吗?” “去。” 他淡淡一笑:“去瞧瞧京城的人物,与翰州的英才做个比较。” 箬竹有些担心,欲要劝诫两句,话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无意出仕,太子早已明了,不会与我为难的。”谢攸摘了发带,抖落发上的朱砂桂花,轻吸一口气,“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去替我烧沐浴要用的水。”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1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9 章 萧云回府的时候,夜无明已经在等她了。 墨衣给安排的三名暗卫中,松语和栢言跟着她出门,梧桐则被她安排照顾男主。 没有专门给命令说监视。 男主在这方面足够敏锐,而她以姐姐的身份,要过问弟弟的事情本身就很正常。 梧桐站在夜无明的轮椅后边,似乎很有侍奉小主子的自觉,一见萧云进来,便说:“女公子您回来了,小公子很想您,一早便等着,奴婢劝了好久才肯吃饭呢。” “我看他是怕我忘记了答应他的事。”萧云挑眉,走过去蹲在夜无明面前,“来,让姐姐瞧瞧你想找什么样的小厮。” 夜无明被她说中心事,紧紧抿起嘴唇。 “在阿姐看来,我是这样冷漠的人吗?” 萧云:? 她记得原著里男主好像对女主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可谓是毫无自知之明。 “小明。”她道,“心性冷漠大多数是天生的,并不是过错,遮掩固然能够令生活少去一些烦恼,但是连自己都骗就没必要了。” 做人要对自己有逼数。 见某小孩脸色更加难看,她决定挽回一下两人之间并不存在的姐弟情。 “知道你冷漠,不在意且选择包容的家人,和嘴上哄你,夸你善良开朗,友爱亲人的家人,你更喜欢那种呢?” 夜无明攥紧袖子,不想说话。 最后,在她的逼视中,缓缓地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放到她的掌心。 “这才对嘛。”她用另外一只手拍拍他的头,“虚伪固然能让你一时舒心,但真诚,才是支持大家走下去的力量。” 萧云欲要起身,被夜无明抓住了袖子。 他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阿姐身上有点心的香味,还有丹桂的花香。” 府中种的是金桂,而他在阁楼里望见隔壁有一株很高的丹桂。 他接着又说:“阿姐说自己很忙,每次回来却总有时间先去隔壁一趟。” 上次好歹还让人把点心送给他。 这次连点心都留在隔壁了。 夜无明目光越发暗沉:“阿姐当真如此喜欢别人家的弟弟?” 萧云:“……” 一般不该猜她是看上隔壁帅小伙吗? 该说不愧是男主么……精准地对与自己同龄的出色同性产生敌意。 丝毫没有反思自己曾经在“弟弟”面前百般夸隔壁家小孩的某人深沉地说:“倒也不是,我主要是去向谢大公子请教教导弟弟的方法。” 夜无明:“……那您都学了些什么?” 她:“我做不到,你死心吧。” 两人相顾无言,对峙以夜无明化悲愤为动力,回房学习告终。 萧云看了眼纸条上对小厮的要求。 夜无明用缠了绷带的右手,歪歪扭扭地写了十来行要求,总结一下就是:消息灵通,相貌清秀,至少粗通武艺,没有不良习惯。 一个打听消息,跑跑腿的小厮,他要求还怪高的。 甚至对外貌有要求。 啧啧啧。 “松语,你拿着这个去牙行选一个小厮回来,要选从最近抄家的官员府邸出来的,但不能选入奴籍的官员家眷。” 松语低声提醒:“没为官奴的官员家眷是不能轻易买卖的,除非天子赏赐或受恩赦免,不然不能离开朝廷的监管。” “哦。” 萧云想到某个跟女主成为好友后,在女主背后捅刀的花魁,对这条严苛的规定并不认同。 人家作为罪臣之女,可是混得名满天下,能随意出入各种重要场合呢。 将这件目前还没影的事情抛去脑后,她转头叫人在院子的金桂树下摆了贵妃榻,并点心甜茶,闲书几卷,便惬意地躺着晒太阳。 没过半个时辰,就因为桂花带着虫子一起落到衣襟里面而狼狈离开。 好家伙。 怪不得邻居明明在树下摆了琴,还要在离树有些远的地方看书。 怪不得他大早上洗澡。 这份风雅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放弃成为一个风雅的人后,萧云过上了养生的生活。 早上一碗百合红枣莲子羹,中午一碗雪蛤银耳枸杞羹,睡前再喝一碗血燕。 补得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仅仅只有两天。 先来的不是叛军的消息,而是下给“杨八小姐”的帖子。 萧云很震惊。 从情报上看,杨环虽然是治粟内史的女儿,但在京城的闺秀圈子里十分透明。 没有才名与美名,本身也不爱出门社交。 即使是在杨府,也没什么人在意她。 所以与她议亲的是底蕴一般的陈氏,那陈安也有胆子在婚前就把她的肚子搞大。 这种指名要她参加宴席的事情还是头一次,何况是众多宴会中比较重量级的秋水宴。 萧云不知其中缘故,翻了翻一并送来的秋水宴介绍。 更疑惑了。 这秋水宴是每年都有的,邀请一些未婚男女参加,进行一些风雅的娱乐活动,并由每届中表现优异的贵女举办下一届。 翻译一下就是高级的相亲大会,兼有展示才华的功能。 而杨八小姐是一个被退婚前死了未婚夫的女子,按理说不应该避讳一下吗? 接帖的松语轻声问:“女公子可是不想去?” 她:“这届筹办宴会的是哪家的小姐?” 松语:“是吴国公府的大小姐宁雨笙。” 又是一个具有某种特征的名字。 萧云对这个名字也有些印象。 女二的好闺蜜,为女二冲锋陷阵的冤种贵女。 原著中,新任荣王厉寒攻破京城,俘虏天子之后,一边试图纳女主为小妾,一边迎娶这位吴国公府的大小姐来获取京城贵族的支持。 下场蛮惨的。 但纵观宁雨笙书中的一生,她不过是犯了太过相信闺蜜,过于维护对方的错。 除了说些过激言论之外,并没有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她嫁给厉寒起初想要保全家族,成婚后才眼瞎爱上那小子,彻底走上恶毒女配的路线。 所谓恶毒,也不过是争风吃醋,阻止厉寒“宠幸”女主,试图把女主赶出王府。 怎么就被安排了一个在军营中被□□至死的结局? 萧云心中对原著充满吐槽。 经过权衡后,她做出最终决定:“回帖说我会按时到访,然后派人去杨府取一些我旧时的衣裳和首饰,再告诉杨大人近日管好自己的子女。” 杨环在京中没什么亲友,但杨家还有几十号活人。 她要是在秋水宴上被当场指出身份有鬼,就很难收场了。 松语得了吩咐,脆声应下,吩咐另一个从王府分过来的侍女伺候好主子,便快步离开。 萧云看着她的背影,怀疑这群暗卫背着她给自己定了KPI,完不成就会感觉自己罪大恶极的那种。 松语的效率与墨衣相比也是不遑多让,没多久就带着一车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还有杨谷的口信回来。 “大人说他前段时间就警告过家中的子女,他们已经十多天没有参加任何宴席了,这次不去也没人会怀疑。” 萧云闻言了然。 所谓的前段时间,应该就是原著被杨虞的玉佩砸到的时候。 在明哲保身上,杨大人还是很在行的。 她满意地说:“命人将太子府送来的点心打包一盒送去,就说是我跟弟弟的孝敬。” 随即翻看起送来的东西。 一大半都是新的。 跟剩下那部分的旧物风格一致,用料也差不多。 “再派人把这些旧物送去给杨虞,若是府中有人问起,便说秋意见浓,府中给我和兄长都送了衣物。” 经过几日的安顿,府里不全是太子府出来的人,一些负责洒扫的仆从,是杨谷从杨府分拨过来的。 有个身份,并且对两府的情况都知道的不多。 “那小公子……”松语提醒她家里还有一个孩子。 “哦。” 萧云想了想男主如今的状态,浑身绷带,骨关节还肿着,衣服得买大好几码的,买太多实属浪费。 她拿起一件白狐皮披风说:“这件改小点给他垫轮椅吧,然后告诉他,等他拆绷带了我就带他上街买新衣服。” 上街买衣服当然是在画饼。 到时候就以“很忙”为由,让府里的绣娘给他做。 年轻的夜无明尚且不懂什么是“大人的谎言”,他只看到梧桐跟松语眼睛眨也没眨地将名贵的白狐披风剪掉一大块,裁成适合他的款式。 带他上街买衣服的承诺,在他听来,更是一个“我弟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安慰。 假如萧云有系统,那她现在就会收到“男主好感+1”的提醒。 当然,就算接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因为对她来说,可以赌人性,但不能赌感情。 萧云对于自己的现状只有一句话要说:幸好穿成了皇子,千金小姐活得是真费劲儿。 参加个宴会,光是准备流程就繁琐至极。 早中晚各半个时辰的美容,泡香草浴,还要找人纠正仪态,讲解礼仪。 还要打听出席宴会的高门贵女的打扮,以免撞衫。 颜色,款式,风格都最好不要撞。 还得有时兴的搭配,以免别人觉得她跟不上潮流。 作为太子,则只需要在送上来的衣服里随便选一件,然后戴上幕篱出门。 那些不小心跟她撞衫的,只能自己换备用的衣服。 “权利醉人啊……” 对着镜子里美丽动人,但两眼无神的女子,她努力振作,试图扯出一个温婉端庄,又好似故作坚强的柔弱笑容。 毕竟是刚死了未婚夫的娇弱女子一枚。 片刻,萧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的不是楚楚可人的白吟霜,而是笑着捅人的徐盈盈。 还好吧,至少不是江玉燕。 她安慰自己。 随即收敛表情,仪态大方地出门,登上太子府派来的马车。 不管那宁雨笙请自己去参加宴会是为了什么,“太子”亲自将她送到现场能去掉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0 章 夜色未至。 临湖而建的水榭便已然点燃灯火,绫罗铺地,瓜果盈香。奢华而不失雅致。 门前站着一对穿着管事服饰的夫妻,分别接待男客和女客。 门后身段窈窕的侍女立于两侧,各自接引客人。 宽阔的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前来参加宴会的人,莫不是锦衣华服,金玉满身。 在一众贵气逼人的马车中,来自太子府的马车依然令人瞩目。 身材健美,外表酷帅的年轻人驾着两匹纯白的骏马。马车车身漆黑,绘制花纹的金漆中添加了不少香料,清雅宜人。 极为考究的一辆马车。 更令人敬畏的是,车前挂着一枚浮雕螭龙的铃铛。 是太子的马车。 迎客的管家夫妻神色一变,连忙派人去请小姐,他们则是与跟前的客人告罪后,急急地迎上去。 不过几息的工夫,地上便跪了一地。 在戴着幕篱的男子下车后,众人便纷纷下拜:“参见太子殿下。” 男子并没有理会他们。 而是驻足车前,将一只手递到车帘前边。 披着墨色披风的红衣姑娘掀开帘子,打着他的手下车。 红衣姑娘也戴着一顶幕篱,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感慨她绰约的身姿。 红衣姑娘似乎被这跪了一地的场面惊到,往旁边让了两步,小声与太子说了句话。 太子便转过身,冷淡地说:“起来罢,孤只是顺道送人,这便要离开了。” 众人起身,注视他离开。 在太子登上马车之后,人群议论纷纷,不住地朝留下来的那人投去目光。 “这是哪家的姑娘?竟能让太子殿下送。” “苏丞相府上的?” “苏大人的嫡女只有一个,年芳十五,没有这般高挑。” “那是宁王府的郡主,或者是忠勇侯府上的,或是镇国公府……” 他们猜测着,不敢轻易上去攀谈。 主家的管事夫妇却不能放着不搭理,简单整理仪容后便热情地迎上去。 “敢问客人是哪家的小姐?” 萧云温柔作答:“家父治粟内史杨谷,我在姊妹中排行第八。” 两人一愣。 在有关太子的这场事故中,杨八小姐是最不受关注的当事人。 大家最多就是感慨这姑娘好命,遇上这种绝路,太子还能帮她把路上的荆棘砍了。 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太子主要是想处理陈安,帮她只是顺带。 没想到二人的关系竟然能亲密至此! “原来是您,我们大小姐早就嘱咐我们好生招待您。桂芬,你亲自带着贵客进府去见大小姐,我安排下客人的马车和车夫。” 萧云带了两辆马车,她跟替身坐太子府马车。 另外一辆是杨府准备的,栢言驾车带着松语,供她回去乘坐。 她听到管事的安排,笑意上浮。 因为宁雨笙并不是这样细致的人,对她来说,愿意邀请“不上档次”的人就很好了,不会再花费心思替对方考虑。 女主因此遭过不少奚落。 当然,也因此被不同的男人解围。 萧云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八成是这波身份抬得很成功。 她从容地带着松语跟着名叫桂芬的女管事入府,心中对接下来的事情进行预演。 没有太子的身份,幕篱不能一直戴着。 见人不可避免。 只能想办法控制自己见哪些人。 等会儿与宁雨笙见面的时候,得找借口让对方给她安排个人少又视野开阔的清净地。 几人没走多远,就迎面撞上了宁雨笙。 少女穿着一身橘色百花穿蝶洒金罗裙,珠翠满头,俗气但美丽。 气质张扬明艳,眸光粲然。 看起来像是萧云上辈子很喜欢合作的,脑子直的爽快人。 这种人的钱真的好赚(划掉)。 宁雨笙看到她们也是一愣,问道:“不是说太子殿下来了么?这位是?” 女管事:“这是杨府的八小姐,太子殿下送她过来后便离开了。” “哦?”宁雨笙语气上扬,瞄了萧云一眼,不在意地对女管事摆手,“你继续去门口迎客,我带她过去。” 等人走后。 宁雨笙抱着手臂,语调玩味地说:“已经进来了,杨八小姐还要继续戴幕篱?莫不是在模仿太子殿下?” 不愧是拿恶毒女配剧本的,话说得确实不怎么好听。 没什么恶意的时候尚且如此,真对人有意见的时候,怕不是三句能激起对方的杀心。 萧云在心中吐槽,手上很利落地摘了幕篱,笑了笑说:“某有自知之明,不敢模仿殿下,只是进来风云涌动,我这样人出行最好低调些,万一被人骂晦气就不好了。” 宁雨笙偏头,嗤笑:“你这织金妆花的红裙可称不上低调,当真觉得自己晦气,也不会来参加秋水宴。” 萧云笑容不减:“那您为何邀请我来呢?” 对方答得也很爽快:“是因为太子殿下对陈氏的处置。” 萧云曾经让人公开发表过一段大意是“世家贵族的女儿都很精贵,你们这样出尔反尔还反污人清白的人家不配娶世家女”的话。 这段话影响了整个陈氏。 陈家夫妻没什么值得一说的功名或是诰命,在外都是家族撑腰,要惩治当然是带着全族一起。 不仅陈氏娶不到出身良好的新媳妇,陈氏的女儿也都嫁不出去了。 更甚至于,有不少已经嫁入陈氏的女子选择和离回家。 这些消息比朝堂上的变动流传的更广,在京城舆论中占据大盘。 现今本就流行低娶高嫁,这风头上来,女子便又金贵几分。 宁雨笙两眼放光,以崇敬的语气说:“太子殿下虽是男子,却能这般体贴女子,实在是令人钦佩。就算是为了不令他的苦心白费,我也不会叫你被陈安那贱骨头连累了名声。” 萧云没想到自己一句明显针对人的话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对宁雨笙肃然起敬。 有闲事这大小姐是真管啊。 她颇为诚心地向宁雨笙道谢。 “我不过是多给张帖子罢了,不费力气。况且我也是为了太子殿下,跟你没关系。”宁雨笙不在意地说完,又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是太子殿下送你过来的?” 萧云四处看了眼,凑到宁雨笙耳边小声说:“我兄长在太子府无辜受了些刑罚,险些搭进去性命,如今还在太子府修养。殿下许是心中有愧,有心弥补我们兄妹。” 宁雨笙一惊,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在事发之后再没有听到有关杨虞的消息。 对方说的多半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对这对倒霉蛋兄妹也多出两分怜惜:“父亲曾跟我说过,太子受伤另有内情,牵扯甚广,你跟你兄长也是倒霉,无知无觉地被人利用。” 萧云:“且小声些,此事已经结案,不可再提的。” 宁雨笙捂着嘴,学着萧云方才的样子四处扫视,只是动作有些鬼祟。 看样子不是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是家世令她时常将之抛在脑后。 “不说了不说了,我带你去那边,晚些时候我介绍苏妹妹给你认识,她早先便说了想结识你的。” 宁雨笙拉着人走了条僻静的路。 她是不耐烦应付人的性格,尽管名义上是举办秋水宴的主家,也没打算让所有人感受到她的亲切体贴,单独给自己和小姐妹准备了屋子聊天。 倒省了萧云找借口的工夫。 上佳的点心茶水伺候着,两人以各家的公子千金为话题聊起来。 八卦,拉近关系的一大利器。 宁雨笙的脾气摆在那里,消息算不上灵通,而萧云为了能够应付这场宴会,收集了不少消息。 在萧云的刻意凑趣之下,两人的关系快速升温。 如何跟刚见面的人处成兄弟姐妹,也是商人必修的一门功课。 苏凤裳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她从未见过宁雨笙与其他人如此愉快地交谈,哪怕是另一方有意逢迎,也经常因为宁雨笙的话而难堪羞愤,掉头离开。 况且另外一人的态度,并不能说是逢迎,而颇有些随意散漫。 心中复杂又警惕,她牵着苏梦璃走过去,笑容与以往并无不同。 萧云注意到她,停止说话。 宁雨笙也转过头。 苏凤裳故作打趣道:“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了二位。”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1 章 萧云听到这经典的台词,不由感到古怪。 她压了压睫毛,笑着说:“苏三小姐来得正好,我们正等着你呢。” 苏凤裳没想到先回话的是她,笑容更加勉强,目光不住地看向宁雨笙。 “对对对。” 宁雨笙没有接收到闺蜜有些哀怨的目光,兴奋附和。 她走过去将苏凤裳拉过来,向对方介绍萧云:“这位就是你跟我提到过的杨八小姐,果真是个妙人,我难得跟人聊得这么开心。” 萧云努力抑制想要上挑的眉头,在心中发笑。 这姐们说话,平等地扎每一个人的心。 闺蜜都没放过。 苏凤裳压下心中的不快,温婉得体又不失亲切地与萧云见礼,再为她们介绍苏梦璃:“这是我们家小七,母亲新得了这么个女儿,高兴得不行,叫我带出来见见世面。” 这当然是场面话。 她母亲不把这孩子撕了就不错了。 她这么做,当然是太子希望这孩子长成一个足够出色的人,亲自带着苏梦璃参与社交是教育的一环。 每每想到太子,她都一阵心悸,哪里敢不将对方的吩咐放在心上? 思绪转瞬即逝,苏凤裳将更多的注意放到另一个和太子有较深牵扯的女子身上。 对方在看苏梦璃。 以一种她不明白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萧云是见过一些“虽年岁尚浅,但已然可见倾城之色”的原著描写的,但真的看到苏梦璃本人,她还是有种被光环照耀的感觉。 就在见面的一瞬间,她就理解了那句“未知全貌不予评价,我一看到她就知道她不是个坏人”。 不是可爱,不是灵动,也不是不符年龄的妩媚,而是我见犹怜。 很能理解那些给女主解围的男人。 她在场她也解围。 大概只有反派女配才能抵抗女主的魅力吧。 萧云摸了摸女主柔软的脑壳,抬手从头上取了一朵绢花递给小朋友:“拿着玩,等改天我命人打一副璎珞,补给妹妹当见面礼。” 苏凤裳替妹妹谢过,又笑着说:“不愧是杨氏的千金,便是戴绢花也精美非常,能抵得上旁人一副头面。” 为了能戴幕篱,萧云没有挽发髻,只是以丝带束发,点缀红白二色的梅花小簪。 制作梅花所使用的绢布,是用药材泡制后洗了不下十遍的硬绢。 洗去药材的味道与颜色后又用梅花香薰上一月,再裁剪成花瓣,组成梅花后以特殊的墨水绘制梅花的颜色和纹理。 无论是形状,气味还是光泽,都与真正的梅花相差无几。 这十二支戴不了几次的梅花簪,市场价是五百两。 萧云扶了扶鬓角,语带自嘲:“我们杨氏,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了。” 她也是做功课的时候才知道的。 杨氏是商人家族,要不是皇帝昏庸,国库亏空,这个治粟内史轮不到杨谷当。 杨氏之中,也无人有爵位在身。 因而尽管他们家称得上富贾天下,在那些世家豪族看来,也只是乡下来的财主,陈氏之流都能跳脸欺负人。 苏凤裳作为丞相之女,对这些门清,心中也不怎么看得上杨氏,但她一贯是八面玲珑的做派,便说了几句巧话。 夸人秀外慧中,又跟着潮流夸“大难过后必有后福”。 不怎么走心的安慰之语,被苏凤裳说出来,竟动人非常。 萧云过了两天舒坦日子,对苏凤裳的厌烦劲儿下去了,这会儿再跟对方相处,倒有些欣赏。 抛开别的不说,女二在人际交往的学问上,可谓是状元了。 怪不得有那么多宁死也不肯出卖她的炮灰。 只是心思太多,又学会了她父亲那套精致利己主义的做派。 拿捏好了,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好刀。 拿捏不好,自己就是对方拉出去挡枪的工具。 萧云与苏凤裳你来我往地试探了半天,皆没有摸到对方的底细,说话也是一派的似是而非,与己无关。 各自都觉得有些乏味,只有宁雨笙很热闹地插话,把开心写在脸上。 苏梦璃懵懂而乖巧地坐在一边,插不上话,只负责偶尔被投喂两口点心。 过了两刻钟,有侍女走进来对宁雨笙说:“明华郡主来了。” 明华郡主是怡亲王的孙女,怡亲王与宁雨笙的祖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两人算是表亲。 关系不大好,且处处攀比。 宁雨笙听到这个消息,表情立刻晴转多云,人还没见到就怒气节节上升。 “非得我亲自招待是吧?好大的派头。”她冷笑道,“她爹当了四十多年的世子,又被酒色伤,不一定能熬得过舅爷爷,到时候她的叔叔继位,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当这个明华郡主。” 萧云在心中为宁雨笙点了个赞。 因为原著中明华郡主的爹真的没等到继任亲王,明华郡主最终也失去了郡主之位,而且下场凄惨。 仔细想想,无论正派反派还是路人,原著里就没几个女角色下场好的…… 不理解,不接受。 苏凤裳温声软语地开解了宁雨笙几句,被顺毛的大小姐“哼”了一声,不太情愿地去接待明华郡主。 苏梦璃被苏凤裳的侍女带去外边看灯。 屋中只剩萧云和苏凤裳。 苏凤裳从怀中掏出一块龙纹玉佩,似乎是不太确定地问:“太子殿下说……” 萧云:“对,没错,他让你有事找我。” 苏凤裳:“眼下正有一时要托您转告殿下……” 萧云:“丞相有意让你的七妹与忠勇侯世子定亲?” “……” 熟悉的,被掌控一切的恐惧感爬上苏凤裳的心头。 因为这件事并不该有外人知道。 父亲仅仅是在早上问过她忠勇侯世子的为人品性,以及问她觉得七妹嫁入忠勇侯府是否合适。 那说明父亲只是刚有打算,并没有与侯府通气。 而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深闺女子比她还要了解这件事。 萧云:“不要紧张,这完全是可以预见的事情,苏丞相突然将她记在妻子名下,肯定是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京中符合丞相眼光又年龄合适的少年郎并不多。” 苏凤裳:有被安慰到,但并不多。 对方洞悉的目光让她感到无所遁形。 比被撕下面具更加令人恐惧的,是一切伪装都形同虚设。 “像以往那样,在不涉及你利益的情况下,不要去干涉你父亲的任何决定。在苏丞相面前,你一定要比对任何人都小心。” 萧云将温热的茶塞进苏凤裳的手中:“相反的,在我和太子殿下面前,妹妹可以更直白,更有野心一些。这样,我们才知道要怎么嘉奖你。” 苏凤裳不知味地饮尽一盏茶,艰涩的嗓子恢复如常:“凤裳自知是戴罪之人,不敢妄求恩赐……姐姐从太子殿下那里得到了什么?” “是……不需要借助男子之手就能使用的权利。譬如陈安,就是我在殿下没有审问的情况下,让兄长亲手杀死的。穿肠破肚,剜了那颗黑心。” 少女猛然睁大眼睛,似乎是发现了从未想过的全新道路。 萧云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不出她所料,书中不择手段地谋求皇后之位的女二,也很难拒绝沾染被男人把控的权利。 很快,苏凤裳回过神来,殷切地握住萧云的手:“还请姐姐多多教我。” 水榭的另外一端。 前来参加宴会的谢攸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蓝衣的公子正倚着栏杆看水中飘过的河灯,观察其上贴着的诗句,一派闲适散漫,似乎并没有发现身后之人的注视。 谢攸伸手拽了对方的后领,将人调转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谢大公子,你可是十里八乡,不,全盛国都有名的君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拽别人衣服可不是你该做的事情。”蓝衣公子随手整理了下衣服,出口损人。 谢攸压低唇角:“上官迟。” “我可是在听说你被扣在京城后,连夜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上官迟对他进行控诉,“你不感激就算了,怎的如此冷淡嫌弃于我?” “你不是来看我热闹的?” “谢兄,我之知己也。” 忍住把人踹进池子的冲动,谢攸以“现在没事了”概括了这段时间的遭遇,又问了家里的情况。 上官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突然发现了什么:“谢伯珩,你身上怎么有女子的胭脂香?” “你胡说什……” 谢攸的话一顿,想起曾有一位女郎藏进自己的衣柜,而他在之后并未清洗柜中衣物。 上官迟:“哟。” “我现在准备随礼还来得及吗?”上官迟凑到谢攸跟前,“哪家的小姐?来这里了么……肯定来了,不然以你的性格不会来这种宴会。” 谢攸将他推开,冷淡瞥了眼:“我来这里,是因为几日后要去参加太子的宴会。” 总不能谁的邀请都不答应,第一次露面就是太子设宴。 某人:“真看不出来啊,谢伯珩,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来京城吗?你才来京城多久就跟姑娘看对了眼,这消息传回去,全翰州的媒婆都要哭瞎眼……” 谢攸:“你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浮于表面,臆测妄议,不若早日离开,以免深陷此处。” 上官迟后仰:“听起来,谢大公子你在京城过得如履薄冰。” “嗯。” “辛苦你了。”上官迟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京城真恐怖啊,能叫你紧张到拿女子脂粉熏衣服。” “……” 趁着没人注意,谢攸踹了对方一脚。 良好的礼仪教养让上官迟面色扭曲地忍住这一下,没有当场跳脚痛呼。 过了会儿,他缓过来,扶着栏杆眺望对面:“你不想跟姑娘扯上关系,我想,听闻京城多美人,今日的秋水宴,该能见到不少。”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发饰凌乱的女子在廊桥上狂奔。 边跑边大喊:“杨环,你这贱人给本小姐滚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逐逐逐月 的《未婚妻背着我当了皇帝》最快更新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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