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穿成始皇家的崽》
1. 上钩
一碧万顷，清澈见底。
这说的就是洛伽山的岛中湖。
此时晴空万里，惠风和畅，岸上百花盛开，树上的小鸟们在喳喳叫，而岸下浮光跃金，湖里的鱼儿们时而在湖面上扑腾跳跃，时而潜入湖底畅游，可谓是好一派热闹和谐的景象。
然而很快的，这番景象就被打破了——
只听到湖底突然传来一道古怪的声响，惊得原本在湖里尽情畅游的鱼儿们纷纷化作人形上了岸，在树上尽情歌唱的鸟儿们纷纷扑棱着翅膀飞走，那架势好像慢了一步就会遭殃一样。
不对，应该把“好像”去掉，因为真要是慢了一步的话，鱼儿和鸟儿们确实是该遭殃了。
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从湖底冲了出来，直奔天际，如果真的有鱼儿来不及躲避的话，只怕会落得一个被“炸”飞的下场；如果真的有鸟儿来不及飞走的话，只怕也会成为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抬头看着在天上遨游的玉龙三太子，免于一难的鱼鸟们默默的把原本想骂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倒不是他们怕得罪玉龙三太子，也不是慑于西海龙王的威严，而是因为玉龙三太子背上还驮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那可是他们岛中湖的团宠小骊珠。
虽然骊珠这条小锦鲤和岛中湖里的鱼儿们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架不住小骊珠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招人喜欢不说，尤其是化作人形之后，更是可爱到让人心都要化了。
所以见小骊珠跟着玉龙三太子胡闹，他们能怎么办呢？
只能一边在心底里骂玉龙三太子带坏他们家孩子，一边任由他们家孩子跟着玉龙三太子胡闹了。
毕竟整个岛中湖的鱼都知道小骊珠可是一条有雄心壮志的锦鲤，一心想着实现阶级跨越——
跳龙门，成为真龙。
巧了嘛这不是，洛伽山的岛中湖湖底恰好连接着西海龙宫；又巧了嘛这不是，西海龙宫的玉龙三太子与小骊珠相交甚笃；又又巧了嘛这不是，小骊珠体内竟然有一半的龙族血脉！
是的，别看小骊珠的本体是一条小锦鲤，事实上她身上流着一半来自龙族的血脉。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即便是作为当事鱼的小骊珠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的，至于是从哪儿得知的，那么就得从数日前说起了。
数日前，在湖中和哥哥姐姐们嬉戏的骊珠突然被一个来自后世的、自称是高科技产物的系统给强行绑定了。
作为一条生活在鬼怪多如狗，神仙遍地走的世界里的小锦鲤，骊珠可不知道什么是“高科技产物”，更不知道什么是“系统”。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被一只桶精附身了。
这还得了？
虽然小骊珠算不上是什么道行高深的大能，但是随随便便一只桶精就可以上她身的话，被人知道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我不是桶精，是系统，心愿系统，只要宿主能够完成任务，那么我就能够帮宿主达成心愿。】系统当时是这么说的，怕小骊珠不信，它还补充了一句，【什么心愿都能达成。】
小骊珠听了吗？
她听了。
但是小骊珠信了吗？
她压根不信。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小骊珠轻哼一声，然后道，“少给我来这一套，我是这么好骗的吗？”
别看小骊珠打从有记忆起就没有离开过洛伽山，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心险恶，但是防骗意识高着呢。
然后小骊珠就听到系统道：【你想跳龙门吗？】
小骊珠：“嗯？？？”
【我知道怎么样可以跳龙门。】
小骊珠：“嗯嗯嗯？？？”
*
系统先是用两句话，让小骊珠认定了它就是骗子；然后再用两句话，成功地获得了小骊珠的信任。
但凡系统说它会点石成金，或者飞天遁地什么的，小骊珠肯定搭理都不带搭理它了，但是它说它知道怎么样可以跳龙门！跳龙门诶！
“任务？”
“什么任务？”
“你需要我做什么任务？”
小骊珠立马就变得积极起来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系统想过自己扔出诱饵之后小骊珠会上钩，但是没想过她会这么快上钩，【在公布任务是什么之前，我得把珠珠你的身世告诉你。】
“我的……身世？”
【对。】
系统将小骊珠的身世娓娓道来，从它的口中，小家伙知道了自己竟然是骊龙的子嗣，至于她的本体为什么是鲤鱼，那么也很好解释——
因为她的生母就是鲤鱼精。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小骊珠可高兴了。这不仅仅因为她得知自己是骊龙的后代，更因为她觉得就连天道都支持她跳龙门。
但凡她生母不是鲤鱼精而是其他的狐狸精或者兔子精之类的话，那么即便小骊珠再想成为真龙只怕也没辙了。
因为自古以来只听说鲤鱼跳龙门，可没有听说过什么狐狸跳龙门、兔子跳龙门之类的例子。
本来骊珠就想要鲤鱼跳龙门的，现在就更加打定主意，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真龙了。
因为能够在天上遨游实在是太太太爽啦。
骑在玉龙三太子身上的小骊珠虽然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但是小姑娘半点都不带怕的，反倒是兴奋到忍不住嗷嗷叫。
“我一定要跳龙门！”
“我一定要成为真龙！”
骑着玉龙三太子飞都这么快乐了，要是能自己飞的话岂不是更快乐？
“我支持。”别看玉龙三太子的本体甚是巨大，但是口吐人言的时候却是一口的少年音，“要问世界上谁最希望你能够成功跳龙门的话，那么除了你自己之外，肯定就是我了。”
小骊珠一听，顿时被自己的小伙伴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玉龙三太子继续道，“因为你成为真龙之后，我就不用再驮着你飞了。”
小骊珠一听，顿时想把自己的小伙伴打得噼里啪啦的。
“敖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姑娘给了玉龙三太子一拳，问他，“还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最好的朋友骑你一下都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玉龙三太子道，“主要是你太胖了，驮着你飞一圈可把我累得够呛。”
别看小骊珠化作人形时还是三头身的小团子，但是和大部分的姑娘们一样，可听不得“胖”这个字。
“我胖吗我胖吗我胖吗？”
小骊珠对自己的小伙伴发出灵魂拷问，然而在玉龙三太子听来，小骊珠这句话就像是在问他——
“想死吗想死吗想死吗？”
不想死的玉龙三太子道：“不胖。”
说完之后，又忍不住嘴贱的补充了一句，“只是甚是肥美罢了。”
小骊珠：“……？？？”
这和直接说她胖有什么区别？
小骊珠冲着玉龙三太子“哼”了一声，然后奶声奶气地道：“你就好好珍惜吧，因为要不了多久，你想驮我都没机会了。”
“吹牛吧你。”玉龙三太子才不信小骊珠这句话，倒也不是不相信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成功跳龙门，而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世上有、且仅有一个鲤鱼跳龙门的成功例子。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鲤鱼跳龙门的难度了。
所以在玉龙三太子看来，即便自己的小伙伴能够成功地跳龙门，那么既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要不了多久的将来。
然而玉龙三太子不知道的是——
小骊珠可没有骗人。
纯种鲤鱼想要跳龙门当然困难了，但是拥有龙族血脉的鲤鱼想要跳龙门的话，困难程度并没有那么高，更别提系统还跟她说了，只要她能够完成任务，他就可以让她达成心愿。
所以对于小骊珠而言，她认为自己成为真龙可谓是指日可待啦。
小姑娘原本想将系统一事告诉自己的小伙伴的，但是见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骊珠立马就改变主意了，她在心底里暗暗想到——
让他不信她，那就等着吧。
她一定会悄悄拔尖儿，然后……
吓“死”他。
*
“我爹下凡了，现在的身份是秦始皇嬴政？”
【是。】
“我的任务就是辅助我爹完成统一六国的大业？”
【对。】
“我只要完成任务了，你就会告诉我怎么样能够跳龙门？”
【没错。】
“那我们出发吧。”一心想要尽快成为真龙的小骊珠带上系统，就马不停蹄的想要下凡找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爹了。
【珠珠我们要去秦昭襄王五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251年的赵国邯郸。】系统提醒道。
“嗯？”小骊珠不解，“不是说我爹是秦始皇吗？那他为什么会在赵国？”
【因为这个时候你爹不仅还没有被立为秦王，甚至还没有回秦国，仍然在赵国当质子。】系统给自己的小宿主解释道，【不过秦昭襄王五十六年这一年，你爹的爹子楚被立为太子，所以你爹和你爹的娘赵姬才得以被送回秦国。】
“哦。”小骊珠捋了捋关系，然后问道，“所以我这次下凡，不仅会见到我爹，还会见到我爹的爹，我爹的娘？”
【不对，还有你爹的爹的爹，你爹的爹的两个娘。】系统一一给小骊珠捋清楚，【秦昭襄王算起来是你的高祖父，你的曾祖父是安国君，然后你还有两个曾祖母——华阳夫人和夏姬。】
“哇。”小骊珠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下凡认个爹而已，居然能够认出一串长辈来。
“我们打个商量吧。”小骊珠对系统道，“把时间往后延延。”
【为什么？】
“这长辈也太多了，我可是听下过凡的哥哥姐姐们说过了，凡间的规矩大，还说什么百行孝为先。”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刚刚提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有管教小骊珠的资格。
虽然小姑娘肯定不会服从管教，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麻烦呀。
见小骊珠越想，越想要打退堂鼓，系统连忙出声宽慰道：【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珠珠你下凡是以真身下凡的，所以真的要论血缘关系的话，就连秦始皇都不算是你正儿八经的爹，更何况是那些长辈呢？】
小骊珠一听，开口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受他们的管教？”
【没错。】
“也可以不受始皇爹的管教？”
【嗯……嗯？？？】系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你是故意的？】
小骊珠眨巴了一下眼睛，虽然不确定系统能不能看到，但是她还是露出了一副无辜的模样：“我说不是你信吗？”
系统反问：【你猜我信不信？】
小姑娘摇摇头，系统见状，正想要“夸”她难得还有自知之明，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小骊珠奶声奶气地道：“我不猜。”
系统：【……？？？】
敢情她刚刚摇头是这个意思？
*
别管是哪个意思，反正从系统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小骊珠就兴冲冲地下凡了，然后……
然后小姑娘就发现自己一个失误，来到了秦始皇三十七年，也就是公元前210年。
“额……”小骊珠问系统，“你之前让我来公元前多少年来着？”
系统木着脸（如果它有脸的话）：【公元前251年。】
“喔。”小骊珠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没算完，小姑娘就忍不住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了，然后问系统，“那我不小心延后了四十一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系统：【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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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死而复生
【你知道我们延后四十一年意味着什么吗？】系统问。
小骊珠很老实地摇摇头。
【意味着不止你高祖父嘎了。】
【你曾祖父嘎了。】
【你两个曾祖母嘎了。】
【你祖父祖母嘎了。】
【就连你亲爹也嘎了。】
“什么什么？”小骊珠一脸震惊，“我亲爹也嘎了？我那么大那么大一个亲爹就这么嘎了？”
听到系统前面说的那几句话时，小骊珠还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对她而言，安国君他们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已。
但是听到系统说的最后一句话，小姑娘就有点绷不住了，因为哪怕秦始皇和她也同样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是他这个陌生人可是和她（的任务）息息相关的哇。
他要是嘎了，那么她的任务岂不是完成不了了？
她的任务要是完成不了，那么她还怎么跳龙门成为真龙呀？
这么一想，小姑娘都快要急坏了：“那现在怎么办？你可以让时光倒流吗？”
问完之后，小骊珠不等系统回答，她就先坦白了，“我先说，我不行。”
【……】系统也坦白了，【我也不行。】
小骊珠：“……”
“完犊子了。”小姑娘扁嘴，“系统，你说我现在换一个人去辅助他统一六国还来得及吗？”
【完全来不及了。】系统一句话直接打消了小骊珠这个可怕的想法，想到她下凡之前说过的话，系统突然生出了一个怀疑，【珠珠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小骊珠下意识地问道，问完之后她就反应过来了，张嘴就道，“当然不是了，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是那样的鱼吗？”
系统……嗯，系统沉默了。
小骊珠：“……？？？”
它沉默了是几个意思？
【我们现在最好祈祷你爹还剩一口气吧。】系统转移了话题，【要不然我们真的完犊子了。】
*
可惜祈祷并不奏效，因为这个时候的秦始皇不仅嘎了，尸体甚至都开始发臭了。
作为一国之君，秦始皇一旦驾崩，那么应该天下皆知的。但是奇怪的是别说是天下的黔首，留守咸阳的文武百官，便是随始皇帝一同出游的官员侍卫们都一无所知。
至于原因？
自然是因为被中车府令赵高和左丞相李斯以及皇十八子胡亥联合起来，将消息压下了。
“这样不行，时值酷暑，哪怕马车上放有冰块，也阻止不了尸臭的散发，我们得再想个办法，要不然父皇的死可就瞒不住了。”
胡亥这几天一直都处在极度兴奋和极度紧张的状态中，兴奋的是只要他们的计谋一旦得逞，那么他就是板上钉钉的秦二世了；而紧张的是一旦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计谋，别说是赵高和李斯，只怕就连他这个皇子的小命也保不住。
赵高和李斯皱皱眉，很显然，两人也认为这是个问题。
一开始李斯提议秘不发丧的原因，无非就是怕始皇帝在外驾崩，消息一旦传开之后，会引起天下大乱，皇子相争，毕竟始皇帝已经驾崩，而他钦定的继承人长公子扶苏又还没有赶回来。
因此他建议将棺材停放在辒辌车中，再让赵高等一众深受始皇帝信任的宦官陪乘，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一切静待扶苏回来后再说。
对此，秦始皇是很满意的，也就是李斯他们都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了，否则的话只怕始皇帝高低都得夸李斯一句。
没错，虽然李斯做出这一系列安排的时候始皇帝已经死了，但是他的鬼魂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他的尸首旁逗留。
因此李斯等人在他死后的表现，始皇帝都看在眼里。
一直以来，始皇帝都在追求长生不老，为此他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就连丹药都吃了不少，但是仍然没法抵抗身体的衰老。
哪怕秦始皇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已经很清楚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诸如徐福、韩佟等人也不过是骗子之流。
但凡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是顶用的，他也不至于面临死亡。
在大限将至，始皇帝能做的只有尽快将长子扶苏召回来主持他的丧事，然后接替他成为大秦的新一任皇帝。
始皇帝原本以为依照自己的身体还能再撑一下的，但是没想到还没见到扶苏最后一面，他就撒手人寰了，更让始皇帝没想到的是他死后竟然以鬼魂的形式继续留在人间？
如果换做是生前的话，那么秦始皇说不定会觉得很振奋，因为有鬼魂就意味着有仙人，有仙人就意味着长生不老不再是梦，可是现在他都已经死了，即便真的给他一颗长生不老药又能怎么样呢？
始皇帝现在所求不多，只希望扶苏能够赶紧回来主持大局，至于胡亥？
哪怕始皇帝宠爱这个小儿子，也不得不承认胡亥比起他的大哥扶苏差得远了，真出了事，他不拖后腿就算好了，始皇帝可没有指望他能够担起事儿来。
但是始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从未被他考虑过要当做继承人一般来培养的小儿子竟然有那么大的野心——
不仅和赵高狼狈为奸，甚至还打算矫诏赐死扶苏，自己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任的大秦皇帝？
赵高和胡亥两人当时可是当着秦始皇的（遗体）面前密谋的，所以始皇帝听得清清楚楚，这要不是因为他成了鬼魂，只怕当场就忍不住给他们两人一人一剑了。
如果始皇帝在生前就知道他们两人的德性的话，那么临死之前说什么他也得把他们一块带上，省得这两个完蛋玩意儿在他死后这么兴风作浪。
已经成了鬼魂的始皇帝看清楚了赵高和胡亥两人的真面目之后，只能够将希望寄托在李斯身上了。
李斯作为秦始皇一手提拔的重臣，也是秦朝的开国元老之一，始皇帝相信只要他发现了胡亥和赵高的阴谋，那么他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然后……
嗯，然后始皇帝就眼睁睁地看着李斯被赵高的花言巧语给说服了。
服了。
了。
真的，始皇帝是真的服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赵高用三言两语竟然就能够把李斯说服，更没想到李斯忌惮蒙恬竟然忌惮到如此地步。
他日扶苏即便继位后重用蒙恬，难不成他会只重用蒙恬一个么？且扶苏并非是冷酷之辈，相反他为人仁善，断不可能如赵高所说那般，让李斯不得善终的。
可惜这些话即便始皇帝说出口了，李斯也听不到，他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李斯和赵高他们沆瀣一气，如同现在一般，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李斯建议胡亥命人载一车鲍鱼来，企图用鲍鱼的味道遮住他的尸臭。
始皇帝听到李斯提出这个建议时就已经勃然大怒了，见胡亥这个不孝子竟然真的照李斯说的去做，更是气得指着胡亥大骂“竖子无礼”、“欺人太甚”。
要知道即便是后世都有一条侮辱尸体罪，更何况是如今？再则始皇帝认为自己德兼三皇，功过五帝，哪怕没法长生不老，死后尸首也不该遭人如此羞辱的。
看着自己的尸首被一车鲍鱼覆盖，始皇帝跌坐在一旁，神色既愤怒又茫然。
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后没有直接去投胎，而是得以以鬼魂的形式继续留在自己的尸首旁边，是因为上天的怜悯。上天怜悯他死得仓促，所以才特意允许他在人间多逗留一会儿，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可以亲眼看到他一手缔造的大秦帝国得以顺利的交到扶苏的手里，不至于死不瞑目。
但是现在始皇帝不这么想了，他死后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可以让他死得瞑目的！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竖子安敢欺我？”
“朕要杀了你们这帮卑鄙无耻的小人！”
类似的话始皇帝最近已经骂过不少遍了，可惜胡亥他们都一无所知。
也是，毕竟任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始皇帝死了之后，不仅没有魂归地府，甚至还一直逗留在人间，将他们的阴谋诡计全都看在眼里了。
但凡他们当中有一个人知道的话，他们都不敢这么大胆妄为。
可惜没人知道，没有一个人知道始皇帝的鬼魂一直在他的尸首旁逗留。
哪怕是小骊珠也一样。
小姑娘好不容易确定了秦始皇的位置，生怕自己来晚了，这一路赶得呀，那叫一个拼命。
结果谁能想到紧赶慢赶的，最后还是没能赶上。
看着被埋在一车鲍鱼里面的始皇帝，小骊珠嘴巴一扁，眼泪就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呜呜呜爹。”
“你怎么死得那么快呀爹。”
“你倒是等我辅助你完成统一六国的大业你再死啊爹。”
如果说小骊珠看到秦始皇的遗体后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话，那么系统看到秦始皇的遗体后哭得就跟死了祖宗似的。
【呜呜呜政哥。】
【你怎么死得那么快呀政哥。】
【长生不老药我都快给你炫嘴里了你怎么就先死一步了啊政哥。】
系统为什么会绑定了小骊珠这个宿主，甚至给她发布一个这样的任务？
不就是想要给它迷人但是短命的老祖宗续命嘛。
但是系统哪里想到小骊珠一个操作失误，他们竟然会直接来到始皇帝驾崩的这一年？
看着它那么大那么大一个老祖宗就这么躺板板了，系统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
看着在自己尸首面前嗷嗷哭的小骊珠，始皇帝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女儿了？
虽然始皇帝对自己的子嗣不太上心，但是再怎么不上心，他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的。
仔细地看了小骊珠一眼的始皇帝很笃定，面前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的辒辌车里的小姑娘不可能是哪个后妃给他生的孩子。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不是他的孩子的话，她为什么一口一个“爹”地喊着他？
以及她刚刚是怎么“咻”的一下出现在他的辒辌车里的？
小骊珠如此匪夷所思的出场方式，自然勾起了始皇帝的好奇心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
“不对呀。”伤心的小骊珠哭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了，“我爹是嘎了没错，但是我把他救活不就成了吗？”
【什么意思？】系统的哭声戛然而止，【珠姐你可以把政哥救活？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这个时候知道叫我‘姐’了？”小骊珠哼哼了两声，然后道，“不然你以为我整天都只顾着傻吃傻玩呢？”
别忘了，小骊珠可是一条立志要跳龙门的小锦鲤，杂七杂八的本事自然是学了不少了。
始皇帝皱皱眉，并不知道系统的存在的他见小骊珠这么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自然是觉得古怪了。
然而很快的，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紧接着，小骊珠的双腿就变成了一条鱼尾巴。
始皇帝：“……！”
小姑娘一边用鱼尾巴扇始皇帝的脸一边喊道：“爹你快醒醒，再不醒你大秦就要亡啦！”
始皇帝：“……！！”
自从成为秦王政之后，虽然在前朝后宫都受制于人，但是还真的没有人敢那么大逆不道地扇自己的脸的，更别提成为始皇帝之后了。
结果今日竟然被一个三头身的小姑娘给扇脸了？
始皇帝震惊！
始皇帝愤怒！
始皇帝下一秒——
竟然从他的身体里面醒过来了？？？
始皇帝：“……！！！”
*
虽然秦始皇这些天被赵高等人给气到恨不得原地复活，然后拔剑把他们一个个无耻小人都给砍了，但是始皇帝也知道这只是他的一个妄想罢了。
他生前都没有求得仙道，死后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缘？
但是始皇帝没想到，他万万没想到他死后竟然真的得到了这样的机缘！
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始皇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枯木逢春似的，不断地涌现出无限的生气。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哪怕始皇帝不服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尤其是大限将至的那段时间，更是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可是如今呢？
始皇帝觉得自己浑身有劲儿到可以去打老虎了。
他再看向带给自己这份机缘的小姑娘，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外面进来了，始皇帝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小骊珠的鱼尾巴，随即抬头朝来人看去，就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是赵高！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始皇帝怒极反笑。
一进来就看到始皇帝坐在棺材里冲自己笑的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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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威胁
活着的始皇帝可怕吗？
可怕。
但是有人比活着的始皇帝还要更加可怕，那就是死了又活过来的始皇帝！！！
赵高本来就是因为听到底下的奴才说圣驾这边突然传出异响，才特意过来一趟的。
别人不知道始皇帝的辒辌车里面是什么情况，难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辒辌车里的始皇帝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可能闹出什么动静的。
所以听到底下奴才禀报的时候，赵高第一反应不是始皇帝诈尸，而是有人偷摸着钻进了辒辌车里了。
依照始皇帝的威严，一般的宵小都不敢偷摸着钻进他的辒辌车，更别提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了。
但是！但是如果有人意识到不对劲，或者说发现了始皇帝出事了呢？
毕竟李斯提议的用鲍鱼乱其臭的办法不是没有用，但是也不是不引人怀疑的——
一两条鲍鱼就算了，那可是一车。
所以不排除真的有奴才意识到不对，又恰好胆大且对始皇帝忠心耿耿，决定偷摸着潜入了辒辌车里确定始皇帝的安危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一想到这儿，赵高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
因为长公子的死讯还没有传来，所以始皇帝驾崩的消息必须捂得严严实实的，否则的话一旦泄露，不仅他们的计划会功亏一篑，只怕就连他们的小命也得完蛋。
然而赵高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相并不是有胆大包天的奴才偷摸着钻进了始皇帝的辒辌车里，而是始皇帝自个儿诈尸闹出了动静！！！
看着坐在棺材里面冲自己笑的始皇帝，不开玩笑地说，有那么一瞬间，赵高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他太奶了。
惊惧万分的赵高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一步，却没想到一个踏空，整个人直接从辒辌车上摔了下去。
“大人？”
在辒辌车外的侍卫们见到向来武艺非凡的中车府令大人竟然会因为不小心，从辒辌车上摔了下来而当众出丑，当下个个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该上前去将他扶起来，还是该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如果选择前者的话，他们怕得罪赵高；如果选择后者的话，他们也怕得罪赵高。
反正总的来说，他们就是怕得罪赵高。
毕竟谁不知道赵高向来深受始皇帝的赏识和重用？哪怕是犯了死罪，也能得到始皇帝的赦免，甚至恢复了他的官职，允许他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伺候？
偏偏这样一个人却并非是心胸宽广之人，因此底下的奴才有几个不怕得罪他？
然而此时的赵高都顾不上给其他人记小本本，满脑子都在想着刚刚在辒辌车里看到的那一幕。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啊。
赵高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导致出现了幻觉，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看到始皇帝诈尸了呢？
要知道数日前他可是再三确认了始皇帝的死讯的，所以他很笃定自己没有搞错，始皇帝就是死了。
既然死了，又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
辒辌车里的始皇帝见到赵高之后，并没有着急着找他算账，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小骊珠的身上。
始皇帝心知自己能够有此机缘，全赖小骊珠，所以向来冷厉的他难得的用温和的语气跟小姑娘道：“你别怕。”
小骊珠：“……？”
“朕会保护你的。”
小骊珠：“……？？”
“有朕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毫毛。”
小骊珠：“……？？？”
“不是……”小姑娘抱着自己的鱼尾巴，小脸茫然地开口问道，“爹你咋抢我的台词呀？”
这些话不是该她说的吗？
始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没解释什么，只是问她：“你可以先把你的鱼尾巴收起来吗？”
“可以是可以啦。”小骊珠乖乖的把自己的鱼尾巴收了起来，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瞅着始皇帝，问他，“不过爹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始皇帝摇头。
小骊珠问：“那你怎么不怕我啊？”
始皇帝反问：“朕为什么要怕你？”
小骊珠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有鱼尾巴呀，你不怕吗？”
“不怕。”始皇帝道，“你的鱼尾巴挺漂亮的。”
“哎呀，哪里哪里？”
始皇帝闻言，正想让小骊珠别妄自菲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低头就见小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一副坐等开夸的模样。
始皇帝：“……？？？”
敢情她刚刚说“哪里哪里”的意思是让他具体夸夸她的鱼尾巴到底哪里漂亮？
*
辒辌车里始皇帝和小骊珠这对新鲜出炉的父女初次相处，气氛颇为和谐。
但是辒辌车外的气氛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赵高虽然在旁边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明明已经是夏日了，却依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不断的从脚底直往上窜。
“赵大人，可是陛下出什么事了？”
正如赵高猜测的那样，已经有人意识到事情不太对了，因为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始皇帝了，即便是有官员每天前来奏事，可他们竟然也没有亲眼见到始皇帝。
这如何不让人怀疑当中有古怪？
难得见赵高当众失态，有人便抓紧机会询问出声。
“没事。”赵高出声否认，见不少人已经起疑了，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口道，“我只是一时腿软而已，陛下这几日不太舒服，这会儿已经歇下了，你们机警些，别吵醒了陛下，打扰陛下歇息。”
并非所有人都相信赵高所言的，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有胆子去求证。赵高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你们继续守着，我先回去擦个药。”赵高见唬住了侍卫们，便找机会脱身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世界上不可能有死而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但是赵高仍然没有勇气再进一次辒辌车，亲自确认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眼花。
只可惜赵高刚走两步，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赵高，你要去哪儿？”
赵高的心猛地一跳，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一旁的侍卫们便纷纷下跪，异口同声地口呼道：“见过陛下。”
赵高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催促他跑，赶紧跑，但是理智却死死地拉住了他。赵高转身，一边跪下一边喜极而泣地道：“陛下，真的是您吗陛下？奴才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您了。”
“没想到上天庇佑，陛下果然不愧是真龙天子，得此机缘，真可谓是可喜可贺。”
“奴才在此恭祝陛下万岁，大秦万岁！”
其他人听不懂赵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跟着高呼：“陛下万岁！”
“大秦万岁！”
侍卫们如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自然传到了胡亥和李斯等人的耳朵里了，等他们听清楚了侍卫们在高呼什么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
*
【巧言令色。】
【油嘴滑舌。】
【说的比唱的好听。】
受发明者的影响，系统对赵高这个小人绝对没有任何的好感，虽然历史上的他最后也自食恶果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讨厌赵高。
见他明明做了对不起始皇帝的事情，现在却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系统就忍不住提醒小骊珠：【珠珠你一定要找机会拆穿赵高这个小人的真面目，千万别让你爹继续被他蒙骗了。】
这个是当然啦，不过……
小骊珠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对我爹都比对我要好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才是它的宿主吧？
小骊珠可没有忘了系统刚刚见到始皇帝时哭得跟死了祖宗似的架势，当时她没有跟它计较，那是因为小姑娘分得清孰轻孰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爹都被她扇活了，这会儿甚至还有心思逗赵高呢，小骊珠当然得跟系统算账了。
【有吗？没有吧，我怎么可能对你爹比对你还要好呢？】系统当然不承认了。
对此，小骊珠也不生气，只是对系统道：“你知道吧？”
【什么？】
“我能够一尾巴把我爹拍活，也能一尾巴把我爹拍死。”
系统：【……】
她以为她这样就可以威胁到它了吗？
好吧，确实可以。
【我坦白。】系统很清楚，小骊珠对始皇帝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要不是它拿着跳龙门当做鱼饵吊着她的话，只怕她压根不稀罕搭理始皇帝。
所以系统压根不敢不把小骊珠的威胁当一回事，老老实实的就跟她坦白了。
发明这个心愿系统的人其实是始皇帝的粉，初衷也是为了满足这位老祖宗想要长生不老的心愿。但是科技再厉害也是有限制的，至少他没有办法绕过限制，让系统强行绑定始皇帝。
于是发明者就选择了一个比较迂回的方式，重新选一个宿主，然后间接地满足始皇帝的心愿。
“不能强行绑定我爹，倒是可以强行绑定我是吧？”想到系统的区别对待，小骊珠就想要磨牙了。
【主要是因为政哥既是历史人物，又是皇帝。】系统解释道，【我们有明文规定不能强行绑定这类人物。】
小骊珠觉得那就奇了怪了：“不能强行绑定，让我爹自己同意不就行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系统道，【政哥可不好骗……咳咳，我的意思是依照政哥的性子，他不可能轻易答应的，说不定还会把系统当做是妖孽。】
能有多难？
小骊珠不信这个邪，在始皇帝抱着她下辒辌车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爹，我问你个问题。”
“问吧。”
“如果突然有一个系统想要和你绑定，说只要你完成任务之后就可以满足你的心愿，你会同意吗？”小骊珠问。
系统是什么，始皇帝听不懂，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绑定是什么意思的，所以他果断地道：“当然不会。”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始皇帝自然不会冒着风险和来历不明的东西绑定了。
【看吧，我就说。】系统一点都不意外始皇帝的回答。
小骊珠没有管系统，而是继续问始皇帝：“那如果它说可以让你长生不老呢？”
嗯？
什么？
可以让他长生不老？
始皇帝脚下步子一顿，低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小骊珠。
“同意！”
“朕同意！”
“现在就可以绑定吗？”
系统：【……？？？】
不是！
等等……
它政哥和它珠姐一样，都这么好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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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威胁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栽赃陷害
始皇帝死前相信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这回事吗？
像个纯情少男似的被人骗了又骗的始皇帝已经不相信了。
但是自从死而复生之后，始皇帝就很难不相信了。毕竟人死了还能复活，那么世界上有长生不老的事情又有什么稀奇的？
“朕真的可以绑定的。”始皇帝问小骊珠，“所以真的有这么一个系统吗？”
“当然啦。”小骊珠道，“要不然爹你以为是我自个儿编造出来的呢？”
始皇帝的眼睛顿时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然而不等他开口问，他就听到小骊珠接着道，“但是……”
但是？
始皇帝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小骊珠道，“爹你失去这个绑定的机会啦。”
一瞬间，始皇帝眼里的光消失了。
“因为系统觉得你肯定不会同意绑定的。”
始皇帝一听，顿时就炸了：“武断！”
“草率！”
“它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妄下判断呢？”
如果始皇帝不知道有这件事就算了，偏偏让他知道了，一想到他原本拥有一个可以长生不老的机会，结果偏偏因为对方的武断而导致这个机会就这么在他面前溜走了，始皇帝那叫一个心痛。
他就是单纯的想要一个长生不老的机会而已，这很过分吗？
不过分！
是我过分了！
通过小骊珠的双眼，系统看到了始皇帝失望的模样，不开玩笑地说，系统现在愧疚到怕是半夜都得蹦起来扇自己两巴掌，说一句“我真该死啊”。
他怎么能那么武断？
他怎么能那么草率？
他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妄下判断呢？
一想到自己就这么错失了一个和老祖宗贴贴的机会，系统直接原地自闭了。
系统：【呜呜呜……】
小骊珠：“嘿嘿嘿……”
让它区别对待！
君子报仇才十年不晚，鱼子报仇就不一样了，隔天都嫌晚。
所以有仇她当场就报啦。
*
赵高原本就怀疑始皇帝之所以可以死而复生，大概率和小骊珠脱不了关系。
毕竟在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始皇帝的辒辌车里后，始皇帝才死而复生的。现在听到他们父女两人之间的对话，赵高就更加确定小骊珠来历不凡了。
本来一个始皇帝就够让赵高提心吊胆了，再加上一个小骊珠，赵高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从始皇帝死而复生后对他的态度看来，赵高摸不准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他死后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赵高面上不显，但是心底里已经在筹划着怎么样能够瞒住始皇帝，给自己争取到更多逃跑的时间。
他倒不担心自己会在始皇帝面前露了马脚，他只担心胡亥而已。
好在胡亥也并没有掉链子，虽然得知始皇帝死而复生的消息后他确实是很震惊，也很害怕，毕竟做贼心虚嘛，但是到了始皇帝的面前时，胡亥还是拿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
一见到始皇帝就直接扑到他面前开始哭了起来：“父皇，您真的醒过来了？孩儿刚刚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自个儿做梦呢，没想到您真的死而复生了，这真的是太好了，孩儿还以为这辈子我们父子两人都无缘再见了，没想到上天怜悯，让我们得以再续父子情！”
说到这里，胡亥又哭又笑的，一副高兴到不知道要怎么好的模样，说到激动之处时，甚至忍不住抱住了始皇帝的大腿。
他继续道，“父皇，都说没爹的孩子像根草，您不在的这几日孩儿没有一刻不觉得惶恐无助的，从前我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这几天却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了。”
“每每一想到父皇您昔日对孩儿的疼爱，孩儿便觉得肝肠寸断，甚至想过随父皇您一块去了算了……”
始皇帝出声打断了胡亥的哭诉：“只是想过吗？”
“什、什么？”胡亥愣住了。
一旁的小骊珠以为胡亥没有听清楚始皇帝的问题，很贴心的又为他复述了一遍：“只是想过吗？”
甚至怕他听不懂，还掰开了给他解释，“爹的意思是问你只是想过去死没有真的尝试去死是吗？”
胡亥：“……！！！”
她不会以为他真的没听清楚又没听懂吧？
不对，她是谁啊？
“父皇，这是？”他怎么不知道他父皇有这么一个女儿？
“我懂了。”小骊珠道，“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对不对？”
胡亥：“……”
“为什么转移话题，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小姑娘很体贴地道，“你要是觉得很难回答的话，我可以替你回答啦。”
说着，小骊珠仰头对始皇帝道，“爹他说你是傻蛋吗？什么只是想过啊？他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
“……？？”
“……？？？”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不是我没有父皇她撒谎！”胡亥立马甩出否认三连，他压根没有想到小骊珠竟然敢当着始皇帝的面就给他来栽赃陷害这一套——
虽然他确实是想都没有想过，但是他能承认吗？
当然不能了，坚决不能承认！
而且他也确实是没有骂他父皇是傻蛋啊！
依照始皇帝平日里对自己的疼爱，胡亥原以为他会站到他这边替他说话的，结果谁知道——
“瞎说，她一个三岁小孩儿，她能撒谎吗？”
胡亥：“……？？？”
三岁的小孩儿怎么不能撒谎了？
他三岁的时候可会撒谎了！
*
虽然小骊珠确实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但是吧，她不说谁知道呀？
小姑娘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就是，我一个三岁小孩儿，我能撒谎吗？”
怎么不能？
他看她能得很！
胡亥被小骊珠的厚颜无耻给气得牙痒痒的，但是比起生气，现在的胡亥更多的是惶恐。
换做是别的时候，始皇帝即便不站在他这边，胡亥大概也不会多想。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胡亥正是心虚的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够让他心惊肉跳。
别看胡亥之前敢和赵高一块算计始皇帝，甚至采纳了李斯的提议，将始皇帝的遗体埋在一车的鲍鱼里，这完全是因为始皇帝已经驾崩了，他才敢这么做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始皇帝又活过来了，胡亥还敢这么嚣张和忤逆吗？
自然是不敢了。
“父皇，孩儿真的没有撒谎……”
李斯匆匆赶到后，看到眼前这一幕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以为是东窗事发了。
但是见只有胡亥一人跪在地上，而赵高却在一旁站着，李斯的心情才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下，连忙上前给始皇帝行礼道：“参见陛下。”
“李斯你来得正好。”始皇帝没心思再听胡亥说什么鬼话了，毕竟他干的那点破事，他一清二楚。
“朕要去沐浴更衣，你替朕看着胡亥，别让他欺负骊珠。”
始皇帝是已经受够了自己这一身的臭味了。
李斯虽然不认识小骊珠，但是现场除了胡亥和赵高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小姑娘，所以他不用问也知道始皇帝口中的“骊珠”指的是谁了。
饶是李斯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和震惊，这会儿听到始皇帝的吩咐，也只能暂且按下，应了一声：“唯。”
当着始皇帝的面，胡亥当然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了，但是等他一走，胡亥立马就对小骊珠露出了凶恶的嘴脸。
“竟然敢当着父皇的面给我泼脏水，你好大的胆子！”
“说！你是谁？打哪儿来的？我父皇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
胡亥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要知道就连是长公子扶苏，都不如他在始皇帝面前得宠，结果今天竟然被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丫头抢了风头？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当然了，胡亥在生气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丝的恐慌和忐忑，因为他没办法确定始皇帝偏帮小骊珠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他死后的所作所为了？
虽然按理来说是不大可能的，但是他父皇都可以死而复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如果小骊珠是真正的三岁小孩儿，说不定真的会被胡亥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哭，可惜没有如果。
小骊珠可是连龙都敢骑，又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个胡亥给吓到？当下抱着小胳膊凶了回去：“要你管？”
【对，就是这样，珠珠你别给他好脸色，这王八羔子就不是个好东西，没脑子没能力还没点b数，硬生生的把我政哥打下的江山给败得一干二净，真的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这混账东西！】
可以说，系统有多喜欢始皇帝，就有多讨厌胡亥了。也就是它没有实体，要不然他高低得胖揍他一顿。
胡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历史上的他别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了，即便是对他的皇位没有任何威胁的姐姐妹妹们都能残忍杀害，更何况是小骊珠这个来历不明又得罪了他的小丫头？
见她还敢这么嚣张，胡亥阴恻恻地看了小骊珠一眼：“父皇现在不在，可没有人能够护着你。”
“要是不会说话的话，信不信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一旁的李斯闻言，皱了皱眉头，正想要说话的时候，就听到小骊珠道：“真的吗？我不信。”
一听到这话，李斯就暗叫一声不好，顾不上尊卑，他直接上前挡在了小骊珠的面前，替她拦住了胡亥：“十八公子，陛下刚刚说的话您忘了吗？待会儿等他回来后，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会不高兴的。”
李斯的一番话，逼得胡亥不得不忍气吞声。
被李斯挡在身后的小骊珠探出个小脑袋，瞅了瞅胡亥后状似好奇地问道：“奇了怪了，你都敢矫诏篡位了，竟然还怕我爹不高兴？”
胡亥：“……？？？”
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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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处置
哪里奇怪了？
他（们）敢矫诏篡位和他（们）怕始皇帝不高兴完全不冲突啊。
因为他（们）矫诏篡位的时候始皇帝已经死得透透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始皇帝又活过来了，谁不怕一个活生生的始皇帝不高兴？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是怎么知道他（们）矫诏篡位的？
别说是胡亥了，就连李斯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两人齐齐低头看向小骊珠。
“怎么了？”小姑娘佯装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怎么了？
她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看到小骊珠这副模样，胡亥只觉得憋在胸口的怒气正蹭蹭地往上涨，她难道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她说得不对，而是因为她说得太对吗？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撕烂你的嘴？”胡亥已经顾不上小骊珠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秘密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听到小骊珠说的这些话。
那能怎么办呢？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小骊珠。
毕竟他不可能杀了其他人，更不可能杀了始皇帝。
这个想法在胡亥的脑子里蹦出来的同时，他就对小骊珠起了杀心了，然而……
“你想撕烂谁的嘴？”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从胡亥的身后响起，胡亥的身子一僵，紧接着他就听到始皇帝继续道，“朕刚刚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胡亥连忙转身跪下：“孩儿不敢。”
“不敢？”始皇帝道，“你连矫诏篡位都敢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吗？”
虽然始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淡，但是不论是胡亥还是李斯、赵高，听得都觉得膝盖一软——
完了！
他们全完了！
始皇帝既然都知道了胡亥矫诏篡位了，难不成还会不知道他们也有份吗？
“父父父皇。”胡亥白着脸道，“冤枉啊，孩儿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望父皇明鉴。”
一味的否认有用吗？
没用的。
李斯原本得知始皇帝死而复生的消息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无非就是存了侥幸心理。
但是这会儿听到始皇帝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他们做过的事情，李斯就知道他没办法再心存侥幸了。
李斯为始皇帝效力这么多年，对他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了解的，他很清楚在他面前矢口狡赖是没用的，这样不会让始皇帝陷入自我怀疑，只会让他更生气而已。
所以李斯麻溜的双膝跪地，继而弯腰把脑袋抵在地上：“臣有负陛下所托，也有负陛下多年来的提拔与赏识，臣有罪，臣认罪。”
这一刻，李斯悔恨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事实上在答应和赵高胡亥他们狼狈为奸不久后，李斯就开始有些后悔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赵高的话，干出这种谋逆不轨之事？
要知道这可是会遗臭万年的。
然而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李斯都已经上了贼船，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
“李斯你确实是辜负了朕。”始皇帝没有忘记自己亲眼目睹李斯答应和胡亥他们同流合污时的震惊，当然了，更让他震惊的人是赵高。
始皇帝扭头看向赵高，“朕自认待你不薄。”
赵高虽然是赵国的宗族远支，但是因为生母被刑僇，继而被收入“隐宫”，赵高与其兄弟皆出生于此，因此世世卑贱⑴。若非始皇帝赏识，只怕赵高哪怕满身才华和本事，这会儿也得在宫里担任杂役，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因此始皇帝放心地用赵高，也从未想过他会背叛自己，干出窃取皇权的事情。
事实证明他看错人了。
*
小骊珠觉得她也看错人了，她在心底里偷偷地问系统：“我爹他知道了赵高他们的狼子野心了？”
系统道：【看样子，是知道的……吧？】
小骊珠默默地点点头，她也觉得她爹是知道的，所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爹咋知道的啊？”
小骊珠觉得她这个便宜爹真的有点东西哈，明明是凡人，见到她的鱼尾巴却不害怕，当然了，这可以说他胆识过人。但是不论是小骊珠，还是系统，见到始皇帝对待赵高等人的态度之后，都以为他还被蒙在鼓里的。
结果谁知道他压根没有被蒙在鼓里？
那是谁被蒙在鼓里了？
胡亥觉得是他，是他被蒙在鼓里了！
得知始皇帝死而复生的消息后，胡亥害怕吗？
他当然害怕了。
但是再怎么害怕，胡亥的理智仍然没有离家出走，他很清楚他们背着始皇帝干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即便让他知道了，他们也绝对不能承认的。
因为不管是矫诏还是篡位，那都是谋逆的死罪。
然而胡亥怎么也没想到，李斯竟然麻溜地认罪了。
罪了。
了。
胡亥：“……？？？”
他真的是醉了。
胡亥一边在心底里大骂李斯，一边迅速滑跪：“父皇饶命，孩儿也是受赵高蛊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果能够重来的话，孩儿定然不会听赵高的话，更不敢违背父皇您的旨意，还望父皇看在孩儿向来待您孝顺，又是初犯的份上，原谅孩儿一回，孩儿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了。”
李斯了解始皇帝，胡亥又如何不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认错求饶一条出路。
“呱噪。”始皇帝皱起了眉头，然后问赵高，“朕记得胡亥幼年时颇为聪慧的，怎么被你教导了几年后，反倒是越教越蠢了？”
始皇帝宠爱胡亥这个小儿子么？
自然是宠爱的。
但是如果胡亥自幼愚笨不堪，那始皇帝还会宠爱他么？
自然不会了。
所以始皇帝实在是想不明白，胡亥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长成如今这副愚蠢模样的？
“回陛下的话，奴才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想来十八公子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了。”赵高深知自己死路一条，因此整个人反倒是显得淡定起来。
他对始皇帝道，“陛下待奴才确实是不薄，可陛下的祖上与奴才的祖上既是有亲，那么为何陛下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奴才却只能为奴为婢？世世卑贱？”
始皇帝都笑了：“你这是在跟朕说不公平？”
“与朕祖上有亲的人何其多，他们都没资格跟朕比，你赵高又凭什么是个例外？”
“凭你狼子野心？还是凭你狼心狗肺？”
赵高反问了一句：“陛下后悔当日没有要了奴才的命吧？”
“朕确实是后悔了。”始皇帝道。
赵高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反正他都要死了，也不怕得罪始皇帝了。
他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始皇帝继续道，“但好在朕还有第二次机会。”
赵高面上的笑意淡了，语气中难免泄露了几分不甘：“所以我不该怨老天不公平吗？”
“从前你尊贵，我卑贱就算了，凭什么你明明死了，却有死而复生的机会？”
“你若是死透了，那么区区一个胡亥不足为虑，大秦的江山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赵高说完之后，最不能接受的人是胡亥。
他震惊的看向他：“你一个奴才竟然也敢妄想登基为帝？”
胡亥以为赵高扶他上位是因为看中他的潜质，哪里想到他竟然是拿他当垫脚石？
“你一个蠢钝如猪之人都可以登基为帝了，我凭什么不可以？”赵高现在连始皇帝都不怕得罪了，又怎么可能会惧怕胡亥？
“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赵高很清楚他和扶苏没有任何的交情，甚至和蒙毅结了怨，一旦扶苏登基的话，那么他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还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扶苏，扶胡亥上位。反正赵高从未将胡亥放在眼里，他既然能够扶他上位，他日自然能够将他拉下马。
原本一切都照着他的想象在发展的，但是赵高哪里想到中间竟然会出岔子——始皇帝竟然死而复生了！
想到这里，赵高心中的不甘和怨恨简直要喷薄而出：“明明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什么你却死而复生，坏我好事？”
“老天何其不公！”
“呸，要是真的让你一个奴才登上皇位的话，那么老天才不公！”胡亥唾弃完赵高之后，又扭头对始皇帝道，“父皇，都怪孩儿有眼无珠，识人不清，险些害得我们大秦的江山落入赵高这等贼人的手上，孩儿知错了。”
“还望父皇给孩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孩儿愿意替父皇诛杀赵高这个窃国贼。”
始皇帝没有理会胡亥，他看向赵高道：“这说明你的痴心妄想连老天也看不过眼。”
“既然你对你所犯之事供认不讳，那么也没什么可说了，来人，将赵高拖下去处以车裂。”
听到最后两个字，赵高的脸色一变，无法抑制的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哪怕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死和惨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胡亥和李斯两人的脸色也慢慢白了，毕竟他们也有份矫诏篡位，赵高落得如此下场，他们难道还能免于一难不成？
事实证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李斯……”始皇帝处置赵高的时候毫不犹豫，等轮到李斯时，他就有些迟疑了，三秒过后，他道，“朕知道你被赵高所蛊惑，念你对大秦有功，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李斯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决定了，哪怕连累家人性命，他也只能够认命。
因为谁让他自己犯糊涂呢？
但是李斯完全没想到始皇帝不仅没有夷他三族，甚至没有要他的小命，仅仅只是让他降职而已。
当下李斯语带哽咽道：“臣叩谢陛下圣恩。”
“至于你，胡亥……”始皇帝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大概是因为始皇帝对李斯的处置给了胡亥一些信心，因此这会儿被点名了，他也不至于那么忐忑不安。
胡亥心想，李斯只是大秦的臣子而已，犯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大罪，都能保住小命，那么他作为始皇帝的亲骨肉，最宠爱的亲儿子，想必他也不用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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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怒发冲冠
胡亥满怀希望，然后……
然后就听到他父皇毫无感情地道：“贬为庶人，拖下去赐死。”
他父皇果然是疼爱他的，只是将他贬为庶人，拖下去赐……
等等！
赐什么？
反应过来始皇帝说了什么的胡亥先是一愣，继而一脸震惊地看向始皇帝：“父皇！我是您的亲儿子啊！”
一旁的小骊珠默默地开口道：“可是你这个亲儿子矫诏篡位诶。”
胡亥：“……”
他假装没听到小姑娘的话，继续对始皇帝道：“孩儿真的知道错了，您给孩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向您保证，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一旁的小骊珠又默默地开口道：“不敢什么？不敢把亲爹再埋进一车鲍鱼里吗？”
胡亥：“……”
他继续假装没听到……
不行，假装不了！
“你能不能闭嘴！”胡亥发誓，如果他可以逃过这一劫的话，他一定会让人撕烂她的嘴，“这有你什么事儿？”
“不能！”小骊珠叉着腰回了胡亥一句，“你当着我的面想要哄我爹，你说有我什么事儿？”
“你别说保证了，就算发誓也不管用。”
“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就别想把我爹哄住。”
“我爹傻我可不傻！”
“咳。”始皇帝清了清嗓子，小骊珠骂胡亥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见，别说只是单纯的骂他了，就算骂他个狗血淋头他都无所谓，但是吧，别带上他。
再说了，他什么时候傻了？
最后这句话始皇帝并没有直接问出口，但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的小骊珠看出来了，顿时给了他一个眼神，仿佛在问——
爹，你确定你真的要问这个这么自取其辱的问题？
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件新的小棉袄是漏风的始皇帝：“……”
见始皇帝的脸色都沉了下去，胡亥就像是抓到什么机会似的，连忙出声嚷嚷道：“我忍你很久了，刚刚趁着陷害我的时候骂父皇是傻蛋，现在又说父皇傻，你对父皇还有没有一点敬重了？”
“闭嘴，朕也忍你很久了。”始皇帝虽然不高兴小骊珠说他傻，但是不代表他愿意看到胡亥这么说小骊珠的。
“你眼里要是真的有朕这个父皇的话，你又怎么会在朕死后做出那种忤逆不孝的事情？所以你还有脸说骊珠？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胡亥，难不成你连畜生都不如？”
原本以为自己会说到始皇帝的心坎里的胡亥：“……？？？”
好家伙，敢情小丑竟是他自己？
*
虽然始皇帝现在将胡亥贬为庶人，甚至要赐死他，但是有一说一，在此之前，始皇帝确实是挺宠爱这个小儿子的。
这份宠爱在一众皇子皇女当中可以说是独一份。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眼见着李斯一个外人都可以保全性命，胡亥自然认为他也可以了。
但是胡亥哪里想到在始皇帝的眼里，他比不上李斯这个为大秦兢兢业业了几十年的大臣就算了，竟然还比不上小骊珠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倒是李斯已经有所猜测，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更知道此时的始皇帝虽然已经放他一马了，但是不一定乐意见到他，所以在胡亥被人拖下去之后，他也识趣地告退了。
李斯一走，小骊珠就忍不住问始皇帝了：“爹，你怎么就放过李斯啊？”
虽然在这次的事情里面，李斯算不上是主谋，甚至同意和赵高他们同流合污之后没多久就后悔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参与了这件事，甚至想出了把始皇帝埋进一车鲍鱼里面掩盖尸臭的方式。
小骊珠以为按照始皇帝的性子，赐死李斯已经算得上是最轻的处罚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压根没有要李斯的命，仅仅只是贬了他的官。
这个处罚放在别的时候肯定是很重了，试想一下换做是谁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爬到最高的位置，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都接受不了。
但是这个处罚放在这个时候，却轻得不能再轻了，尤其是对比过赵高和胡亥之后。
面对小骊珠的问题，始皇帝倒没有隐瞒，他道：“活着的李斯比死掉的他更有价值。”
始皇帝可以处死李斯吗？
当然可以了，而且名正言顺。
但是始皇帝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很清楚如今的大秦仍然需要李斯，或者说需要人才。
所以在这一刻，始皇帝的理智完全压制住了他的情感。
“不懂。”小骊珠可没有做过皇帝，自然没办法理解始皇帝的想法了，反正换做是她的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干掉。
不过小骊珠并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性子，不懂就不懂呗，她没有再问，而是对始皇帝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不过爹你居然知道赵高他们联合起来谋你的皇位了？”
始皇帝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小姑娘好奇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呀？我们还以为你被蒙在鼓里，想着把这件事捅给你知道呢。”
“你们？”始皇帝抓住了小骊珠话里的重点，想到他还是鬼魂时见到小姑娘自言自语的那一幕，再想到她之前突然问他的那个古怪的问题，始皇帝问道，“是你刚刚跟朕说的什么系统吗？”
“是的呀。”小骊珠点点头。
“你们绑定了？”始皇帝问，“它让你做的任务与朕有关？”
“爹你可真聪明。”小骊珠开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大致的跟始皇帝说了。
始皇帝听完之后，一整个大震惊。
他曾读过庄周的《庄子·列御寇》，自然知道探骊得珠这个典故，但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前身竟然会是骊龙，更没想到小骊珠竟然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宝贝？
如果小骊珠没有骗他的话，那么始皇帝现在知道了她为什么一见到他就喊他爹了。
不过……
始皇帝道：“朕不是已经统一六国了吗？”
早在秦王政二十六年，将最后一国齐国打下来之后，始皇帝就已经完成了统一六国的大业了。
“你的任务岂不是完成不了了？”
“不算哦。”小骊珠道，“系统说了，评判的标准是爹你要做到威震四海，民心所向。”
很显然，始皇帝只做到了前者。
始皇帝闻言，面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继而问小骊珠：“如果你完成了任务的话，系统就会教你跳龙门？”
“嗯嗯。”
“那朕呢？”
“什么？”
“朕没有什么奖励吗？”始皇帝道，“比如说长生不老什么的。”
“爹你还想着长生不老呢？”小骊珠道，“我劝你别想啦，我都做不到长生不老。”
什么是长生不老呢？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永生、不死、不灭以及不老。
始皇帝一听，顿时难掩失望。
小骊珠见状，开口道：“哎呀行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毫不夸张地说，一瞬间始皇帝眼睛里的光都回来了：“骊珠你有办法？”
“我听敖烈说过，王母娘娘那儿的蟠桃又叫长生桃，吃了可以延长寿命，然后镇元大仙那儿的人参果好像也有同样的功效，对了对了，我还听说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能够炼出长生不老的仙丹……”
小骊珠一边掰着手指，一边给始皇帝数着能让他长生不老的食物有多少，听得始皇帝那叫一个热血沸腾，那叫一个充满希望。
然而小骊珠数完之后，不得不给始皇帝泼泼冷水，“虽然有那么多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食物，但是爹呀，我跟他们都不熟。”
不等始皇帝失望，小骊珠又道，“不过爹你放心，只要我能够跳龙门，早晚有一天能够让你长生不老。”
始皇帝一听，立马就笑了：“骊珠，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女儿。”
作为旁观者的系统忍不住开口道：【珠珠我怎么感觉你在给我政哥画饼啊？】
“那必须的，谁让你是我爹啊。”小骊珠嘴上这么跟始皇帝说完之后，又在心底里对系统道，“你给我闭嘴。”
什么叫画饼？
她分明只是想提高她爹统一六国的动力而已。
系统：【……】
看着完全被小骊珠画的大饼给迷住的始皇帝，系统都想要呜呜呜了，他政哥在对待长生不老这件事情上面，真的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啊。
*
“对了爹。”看着始皇帝把自己画的大饼（bushi）都吃进去之后，小骊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你知道赵高他们矫诏了，那么还不派人去拦截吗？”
“拦截什么？”始皇帝问。
“拦截那道让扶苏自杀的诏书啊。”小骊珠道，“爹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朕知道。”始皇帝道。
“那你还那么淡定呀？”小骊珠想不明白，“难道你不怕赵高他们得逞了吗？”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想要长生不老不再是梦之后，始皇帝的心情很好，先是笑着对小骊珠道：“首先，为君者，遇事得泰然处之。”
说这句话的始皇帝是半点不提自己作为鬼魂时被赵高胡亥和李斯等人气得跳脚骂人的事，反正他不说，谁知道呢？
“其次，赵高他们不可能得逞的。”
始皇帝说得十分笃定，“虽然赵高等人先前欲矫诏勒令扶苏自杀，可扶苏并非三岁幼儿，岂会赵高等人说什么，他就照做？”
嗯？
小骊珠挠挠脸：“可是……他照做了呀。”
始皇帝：“……？”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赵高他们得逞了。”
始皇帝：“……？？”
“扶苏自杀了，胡亥登基成为秦二世，然后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把爹你的大秦败光啦。”
始皇帝：“……？？？”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始皇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的意思是如果朕没有死而复生的话，朕的大秦二世而亡？”
“嗯。”
小骊珠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却让始皇帝如遭雷击，他深呼吸了几下，但是始终没能把心口涌起的那股怒气给压制下去。
既然压制不下去，那么始皇帝就干脆不压制了！
他伸手直接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案，暴怒道：“来人！将胡亥那个畜生给朕五马分尸，死了之后再把他的骨灰给朕扬了！”
看着面前怒发冲冠的始皇帝，小骊珠：“……？？？？？？”
啊这。
她爹刚刚是不是说了为君者遇事要泰然处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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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怒发冲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扶苏
始皇帝很希望小骊珠是骗自己的，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小骊珠没必要骗他。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
赵高他们的阴谋真的得逞了！
胡亥真的登基成为了秦二世！！
他的大秦真的被胡亥那个畜生给败光了！！！
说实在话，始皇帝刚刚为什么只是简单的赐死胡亥呢？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死而复生的惊喜冲淡了他的愤怒——对于始皇帝而言，别说胡亥没有得逞了，便是真的得逞了，那么只要他能够活过来，那么他照样能够将大秦的江山重新拿回来。
对的，是拿回来而不是夺回来，因为始皇帝压根就看不上胡亥。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胡亥是皇子，天然的拥有皇位的继承权，所以他也想要当秦皇有错吗？
认真想想是没有错的。
毕竟当年秦庄襄王不止始皇帝一个儿子，还有一个长安君成蟜，比起他，成蟜自幼长在秦庄襄王的身边，他与秦庄襄王的感情自然更深，赢面也自然更大。
但是当初的始皇帝甘愿吗？
他不甘愿。
他愿意俯首称臣吗？
他不愿意。
于是当初的始皇帝去争，去抢，最后他成功了，成功的从秦庄襄王的手里接过王位成为了秦王政。
大概因为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对于胡亥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虽然愤怒，虽然恼火，但是尘埃落定之后却依然可以理解他。
始皇帝心想，既然可以理解，那么就让他死得舒服一些算了，好歹是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他也不忍心让他走得那么痛苦。
在知道原来的历史轨迹之前，始皇帝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之后？
去他娘的理解！
去他娘的不忍心！
不将胡亥那个败家子碎尸万段难消他心头之恨！
“胡亥出生之后朕就应该第一时间将他溺了！”
“只是将他赐死实在是太便宜他那个王八羔子了！”
“他有本事矫诏篡位怎么就没本事给朕把皇位坐稳？”
“朕的大秦啊！他竟然把朕的大秦给败光了？他怎么敢？”
“胡亥五马分尸之后把骨灰给朕拿来！朕要亲自把他给扬了！”
……
“唔。”小骊珠仰着小脑袋看着一边来回走动，一边破口大骂的始皇帝，忍不住在心底里偷偷地问系统，“我爹他现在的情绪……嗯，是不是有点太不稳定了？”
【谁说的？我们政哥的情绪多稳定啊。】系统选择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骊珠眨了眨眼睛，十分真诚地发问：“你管这样式儿的叫情绪稳定？”
好家伙，她都快不知道“情绪稳定”是什么意思了。
【……】系统默默地道，【可以理解的，毕竟大秦可是我们政哥打下来的江山，结果现在得知被胡亥那个千古第一败家子给败得一干二净了，他没有直接冲出去亲自给胡亥五马分尸已经算得上情绪很稳定了。】
小骊珠认真地想了想：“好像也是。”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说不定疯得比始皇帝还要更厉害。
不过……
“爹啊。”小姑娘等始皇帝冷静下来之后就提醒他道，“现在骂你也骂完了，还不派人去拦截那道诏书吗？再不派人去拦截的话，你大儿子说不定就真的自杀死啦。”
赵高他们派去的使者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么是扶苏还没有自杀，要么是扶苏自杀了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消息传回来。
不过认真算算时间，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毕竟如今可不是后世，交通并没有那么发达，再加上赵高他们派去的使者又不像小骊珠这样，有缩地成寸的本事。
怒火未消的始皇帝听到小骊珠这么说，冷笑一声道：“死了就死了，没用的东西死了拉倒！”
“赵高他们矫诏让他自杀他就自杀，他是三岁幼儿吗？”
“三岁幼儿都没有他那么听话！”
“朕让他往东他偏往西的劲头上哪儿去了？以前没见他这么听话，现在那么听话做什么？”
“但凡他有点脑子他就不可能自杀！他要是不自杀的话朕的江山又怎么会落入胡亥那个废物的手里？江山不落入胡亥那个废物的手里，朕的大秦何至于二世而亡？”
“二世而亡啊！他们对得起朕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住每个为大秦付出的人吗？”
……
行叭。
看着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破口大骂的始皇帝，小骊珠懂了，她爹刚刚哪里是冷静下来了？单纯只是中场休息而已。
*
而另一边，上郡。
这个时候的扶苏正如小骊珠所猜想的那般，还没有自杀。因为哪怕赵高他们再怎么心急如焚，但是两地的距离长短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意志而改变。
只是扶苏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自杀，但是也快了，因为扶苏已经接到了使者送来的诏书。
赵高他们既然要扶苏自杀，那么在伪造的诏书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了，通篇都在指责扶苏不忠不孝，又责怪蒙恬辜负始皇帝的信任，诏书的最后更是勒令两人自杀谢罪。
使者宣读完诏书之后，对扶苏和蒙恬道：“请吧，长公子，蒙将军。”
扶苏虽然是始皇帝的长子，但是因为政见与父亲不和的原因，父子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否则的话扶苏也不会因为触怒始皇帝而被派到上郡来协助蒙恬一块修长城了。
只是扶苏虽然被始皇帝下放了，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诚然，始皇帝坑杀那四百六十余人并非出师无名，但是当时天下初定，民心却未定，始皇帝这般大开杀戒，只会让暴秦之名更加深入人心，也会让更多的有识之士畏秦如畏虎。
这对大秦而言无益处，对始皇帝而言也一样无益处。
扶苏说的话有道理吗？
有道理，但是始皇帝选择不听，不仅不听，始皇帝还把自己的大儿子给赶出咸阳了。
扶苏被下放到上郡之后，他的日子并不难过，因为蒙氏兄弟本来就是支持扶苏的。只是扶苏来到上郡后，远离了权力中心，也远离了自己的父亲。
认真算算，扶苏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始皇帝了，哪怕他并不后悔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也不代表他不挂念始皇帝的。
但是扶苏没想到，五年没见，他父皇派使者来给他送的第一份诏书，内容竟然是命令他自杀。
当下扶苏备受打击。
“父皇……竟是还未原谅我吗？”扶苏从使者手中接过诏书，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由的虎目含泪。
蒙恬是了解扶苏的，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暗叫一声不好，出声劝道：“长公子，父子哪有隔夜仇的？而且陛下未尝不知道您当初反对他的苦心，若陛下真的对您起了杀心的话，又何必等到如今呢？”
一旁的使者闻言出声道：“蒙将军就不必垂死挣扎了，谁不知道长公子当年忤逆陛下，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五年来陛下怒火难消，多次给长公子机会，可惜长公子都不珍惜。”
“时至今日，一封认错的书信都不曾送往咸阳，这让陛下如何不伤心？既然长公子如此不忠不孝，那么又岂能怪陛下不顾念父子之情？”
“父皇一直都在等我认错？”哪怕快三十岁了，扶苏也仍然是个感性的人，因此听完使者说的话，顿时心生愧疚，他哭着道，“是我不孝，五年来不曾给父皇写过一封书信，不怪父皇对我失望，也不怪父皇不想要我这个不孝子了。”
“长公子，您别听他妖言惑众！”蒙恬心急如焚，见扶苏一副被使者说得恨不得以死谢天下的模样，连忙拦住了他，急切地道，“陛下虽然至今都没有立太子，但是谁不知道陛下对您寄予厚望？当年的事情您虽然伤了陛下的心，可是陛下仍然命您前往上郡监督军队，可见陛下并没有放弃您。”
“这五年来，您一直兢兢业业，替陛下守护大秦的江山，抵御匈奴南下，从未辜负陛下对您的期望，所以陛下又怎么可能会派使者来命令您自杀呢？”
“臣认为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若我们重新去请示一下？便是真的要死，我们也得弄清楚究竟是不是真的是陛下想要我们死啊。”
蒙恬不相信使者说的话，也不相信始皇帝真的会下旨命令他和扶苏自杀，因为在他看来，始皇帝即便不是一个仁善温和的君主，也绝对不会做出杀儿子，杀功臣的事情。
“蒙将军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是蒙将军怎么不想想，陛下的威名震天，普天之下有谁敢伪造陛下的旨意？”
使者并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上郡的目的，所以压根不给蒙恬说动扶苏的机会，他道，“以奴才看，长公子和蒙将军还是别抗旨了，要知道陛下如今只是命令你们二人自杀而已，若是你们违抗旨意，惹怒了陛下的话，只怕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你们两个了。”
使者这番带着威逼意味的话管用吗？
说实在话，挺管用的。
扶苏抱着诏书对蒙恬道：“蒙将军你不必再劝了，既然这是父皇的旨意，那么就没必要再请示了。”
“我这条命是父皇给的，他想要收回去，也无可厚非，没必要让无辜的人因为我的抗旨而枉送性命。”
蒙恬听得出来扶苏的话里存了死志，心里一惊，正准备再劝，门外突然有人通报说始皇帝又派人过来了。
蒙恬一听，虽然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但是见使者的脸色一变，便可以确定来者肯定和他不是一伙的。
于是立马对扶苏道：“长公子你听到了吗？说不定是陛下改变主意了，要不然怎么会又派人过来呢？”
扶苏也心生几分期待，毕竟没有几个当儿子的，希望自己的亲爹恨自己恨到想让自己自杀的。
只是扶苏没想到始皇帝派来的第二位使者竟然是一个……
小姑娘？
“哼，一个小孩儿竟然敢冒充陛下派来的？”使者一看到小骊珠，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他斜了蒙恬一眼，“蒙将军，容奴才提醒您一句，让人假冒陛下派来的使者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蒙恬当然听得懂使者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他半点不怂，因为这个小姑娘确实不是他安排的。
“这位女公子，你可有凭证证明你是陛下派来的？”蒙恬虽然不知道始皇帝为什么派一个小姑娘来，但是于蒙恬而言，小骊珠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喏。”小骊珠把始皇帝交给她的信物掏了出来，递给了蒙恬。
蒙恬是始皇帝的心腹大将，而扶苏是始皇帝的长子，两人对始皇帝的物件自然不陌生。
确定了小骊珠拿出来的确实是始皇帝的信物，蒙恬就问她：“不知陛下因何事派你前来上郡？”
小骊珠却没有回答蒙恬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扶苏呢？扶苏在哪儿？”
扶苏开口道：“我在这儿。”
小骊珠闻言，循声望去。
之前小姑娘听说她大哥叫扶苏之后，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温文尔雅，清俊秀气的男子形象，可现在……
看着面前这个英武不凡，虎目虬髯的黑脸大汉，小骊珠的头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大哥你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太不贴脸了？
小骊珠懵懵地问：“你就是扶苏？扶苏的扶，扶苏的苏？”
饶是扶苏心中难过，这会儿也不由的被小骊珠给逗笑了，他点点头：“整个上郡除了我之外，也没有第二个扶苏了。”
行叭。
小骊珠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道：“那看来我没有来迟。”
蒙恬闻言，眼睛都亮了，他期待地看向小骊珠，着急地问她：“女公子，陛下是派你来阻止奸人谋害长公子的对吗？”
使者皱皱眉，正准备上前揭穿小骊珠的身份，结果就听到小姑娘道：“不对。”
蒙恬：“……？？？”
小骊珠道，“他是派我过来替他亲眼看着扶苏死的哦。”
使者：“……？？？？？？”
竟、竟然是友军吗？
不确定，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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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心急如焚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蒙恬原本还把小骊珠当做是救命稻草，哪曾想到她压根不是什么救命稻草，而是来要命的催命符？
生怕扶苏真的把小骊珠的话听进去的蒙恬连忙对他道，“长公子，这定然又是奸人派来的，您可千万别中了他们的诡计啊，要不然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扶苏还没有对蒙恬这番话做出任何反应，小骊珠就先笑了：“你惨啦，你居然敢说我爹是奸人？”
“你爹是谁？”蒙恬凶神恶煞地问道。
小骊珠道：“我爹叫嬴政，你说我爹是谁？”
蒙恬……咳，蒙恬瞬间变得慈眉善目（bushi）起来，并且决定收回刚刚说的那句话，不过……
“近几年，臣并未听闻陛下的后宫再添皇嗣。”蒙恬虽然远在上郡，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咸阳之事一无所知的。
更别提其弟蒙毅深受始皇帝的重用和亲近，不仅官拜上卿，在内侍从始皇帝左右，在外甚至能够和始皇帝同乘一车。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蒙恬才不相信始皇帝对他和扶苏有那么多的不满，甚至下旨命令他们两人自杀，否则的话在平时的书信来往时，蒙毅不可能不做提醒。
而且小骊珠也并非是不可疑的。
蒙恬暗暗打量了小姑娘一眼，刚刚他一口咬定小骊珠肯定是始皇帝派来的人，那是因为病急乱投医。可现在意识到小骊珠来者不善之后，蒙恬自然迅速改变了对待她的态度了。
别管小骊珠是不是真的是始皇帝的女儿，反正在蒙恬的眼里，这会儿她和使者没两样。
“蒙将军常年驻守在上郡，对咸阳的事情知之甚少又有何稀奇？”蒙恬能够改变态度，使者自然也可以了。
这会儿使者都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跳得太早了，要是早知道小骊珠是友军而非敌军的话，他刚刚又怎么可能会跳出来质疑小骊珠的身份？肯定会帮忙坐实她的身份啊。
不过现在也不晚，使者继续道，“毕竟陛下总不可能事事都告知蒙将军吧？”
如果说蒙恬本来对小骊珠只有五分怀疑的话，那么见使者跳出来替她说话之后，他对小骊珠的怀疑立马就飙升到十分。
“陛下自然无需事事都告知我，只是正是因为我们对咸阳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才不能轻信你们的片面之词。”
蒙恬说完，扭头对扶苏道，“长公子，此事必定有古怪，依臣之见，我们最好尽快……”
不等蒙恬把话说完，扶苏便抬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蒙恬见状，以为扶苏心意已决，对于他的话已经听不进去了，却没想到扶苏却看向小骊珠，突然开口问她：“是不是父皇出事了？”
嗯？
听到扶苏这么问，小骊珠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不是父皇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扶苏自认为他对始皇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如果真的下旨命令他自杀的话，绝对不会特意再派人来看着他死。
因为他向来对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十分自信，他要是真的怕他违抗旨意的话，大可一开始就直接下旨赐死他，而非命令他自杀。
所以听说了小骊珠的来意后，扶苏的第一反应不是伤心，而是怀疑——怀疑使者带来的那道诏书的真实性。
假设那道诏书真的是假的话，那么意味着什么？
自然是意味着始皇帝出事了，否则的话依照他平日里的威势，有谁敢假传圣旨？
“那你不应该高兴吗？”小骊珠问。
“什么？”
“如果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那么就说明那道诏书是假的，那你不是应该高兴吗？都不用死了。”
扶苏闻言，却道：“如果父皇无事的话，那么我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但是如果父皇出事的话，那么我宁可希望这道诏书是真的。”
真的是因为始皇帝对他这个不孝子太失望了，所以才下旨命令他自杀，而不是他身陷囹圄，身不由己。
哪怕扶苏并不太认同始皇帝的一些行事作风，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父皇就是大秦名副其实的定海神针，如果他一旦倒下的话，那么六国的残余势力肯定会趁机兴风作浪，天下定然会再次陷入大乱。
这不是扶苏愿意看到的。
小骊珠听明白了扶苏的意思，但是她仍然有些不懂：“你不是说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吗？那你还希望那道诏书是真的？你不怕死吗？”
扶苏坦然道：“哪有人不怕死的？”
继而他又道，“但人固有一死。”
扶苏当然是不想死了，但是如果非得二选一的话，那么他宁可是他死。
“所以如果那道诏书是真的话，你真的会自杀？”小骊珠问。
扶苏道：“父母命，不可违。”
“笨死啦笨死啦。”小骊珠道，“难怪爹把你骂到飞起，也难怪赵高竟然敢矫诏了。”
要是小骊珠没有下凡，又没有救活始皇帝的话，那么赵高的阴谋可不就是得逞了嘛。
这么看来，赵高也确实是有点东西的，历史上的他不仅三言两语就说动了李斯让他背叛了始皇帝，而且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掉扶苏这个心腹大患。
最后要不是因为大秦文武百官的不从，只怕真的让赵高篡位自立成功了。
“赵高？”
“矫诏？”
扶苏对这位始皇帝身边的红人并不陌生，他深知赵高的一身荣辱皆由始皇帝所赐予，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那么吃惊，“此事与赵高有关？他背叛了父皇？不对，他不敢的，除非……”
除非他父皇不行了。
扶苏的心猛地一跳，一旁的蒙恬也脸色大变，他和扶苏一样，也很清楚始皇帝对于大秦而言意味着什么。
“父皇究竟如何了？蒙大人呢？冯相和李相呢？他们都不在父皇的身边吗？”
按理来说，始皇帝既然派人来阻止他自杀了，那么就意味着他肯定平息了叛乱了，但是偏偏始皇帝是派小骊珠来的。
沙丘宫距离上郡遥远，成人赶路都有风险，更何况是小孩子？
扶苏并不知道小骊珠的真实身份，对于始皇帝连一个小孩儿都使唤上了一事，只觉得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始皇帝身边已无可用之人了。
一想到这儿，扶苏便心急如焚。
虽然扶苏和始皇帝的政见不合，又被他罚到了上郡，但是扶苏心中从未怨恨过自己的父亲，否则刚刚接到那道命令他自杀的诏书时，扶苏的第一反应就不会是震惊和难过了，更不会真的打算自杀了。
小骊珠道：“放心吧，爹他已经没事了。”
扶苏抓住了小骊珠话里的重点：“已经？所以我猜对了？父皇之前真的出事了？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告诉我吧。”
蒙恬也担忧着始皇帝的处境，不仅因为他本来就对始皇帝忠心，更因为始皇帝如果出事的话，那么他们的处境绝对不会好。
刚刚那道命令他们自杀的诏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小骊珠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爹早就看穿了赵高和胡亥的野心，便使计假死，打算请君入瓮。”
这是始皇帝和小骊珠商量好的，为了不暴露小骊珠的真实身份和始皇帝死而复生的事实，只能够谎称这一切都是始皇帝的算计。
反正除了当事人之外，知情人只剩下李斯一个了。
至于李斯？谅他也不敢说实话。
所以小骊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的，“没想到赵高他们真的上当了，说动李斯一块矫诏命令你们自杀，企图得逞后扶胡亥上位。”
“结果不用我说你们也猜到啦，胡亥和赵高都没好下场，李斯倒是保住了性命。”
虽然小骊珠说的轻松，但是扶苏却听出了其中的惊险——亲子、重臣以及近侍竟然联合起来背叛他父皇了？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即便他父皇真的看穿了赵高等人的野心，只怕还是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的话胡亥他们派出的使者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始皇帝又怎么可能派还是个孩子的小骊珠前来阻拦？
蒙恬也震惊了：“李斯竟然也与奸人为伍了？”
要说赵高会背叛始皇帝，他信，要说胡亥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他也信，但是要说李斯竟然与他们二人为伍，蒙恬不太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因为始皇帝不可能污蔑李斯的。
但是……
为什么啊？
蒙恬想不明白。
然而对于小骊珠的话最为震惊的人不是扶苏，也不是蒙恬，而是奉了胡亥等人的命令前来送扶苏和蒙恬上路的使者。
“不可能！陛下不是已经宾天了吗？”使者为什么敢假传圣旨？不就是因为笃定始皇帝已经宾天了，所以他才敢听从胡亥等人的吩咐，干出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吗？
结果小骊珠现在却说始皇帝没事，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
使者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因为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宾你个大头鬼！你们全都死了我政哥都不会死！】系统怂恿小骊珠，【珠姐揍他！竟然敢咒我们政哥，要是把我们政哥咒死了怎么办？】
小骊珠都无语了，在心底里默默的回了系统一句：“你当我爹的命那么脆呢？别人随便说两句就能够咒死？”
系统默默地道：【政哥要是被咒死的话，珠姐你的任务就失败了。】
小骊珠：“……？？？”
【你任务失败的话就没办法跳龙门成为真龙了。】
小骊珠：“……！！！”
“混账东西，竟然敢咒我爹？”小骊珠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对着使者就是一顿暴揍，“你说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扶苏：“……”
他这个时候不跟着暴揍使者一顿，是不是显得他有点不太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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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打赌
虽然小骊珠说了始皇帝已经没事了，但是扶苏仍然不放心，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他就决定了回一趟咸阳。
“不亲眼见到父皇无恙，我心里始终是不放心。”扶苏要离开上郡了，这件事他可以不告诉其他人，却不能瞒着蒙恬。
他道，“你放心，等见到父皇后，我会告诉他是我执意要回咸阳的，即便他要处罚，那也只处罚我一个人好了。”
扶苏虽然是皇子，但是他既然被始皇帝下放到上郡了，那么按理来说，他自然是无诏不得回咸阳了，否则的话治他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至于蒙恬，既然上郡如今由他掌管，那么扶苏无诏就擅自离开上郡，他需要负连带责任吗？
当然需要了。
不过这个时候别说是扶苏了，即便是蒙恬也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他对扶苏道：“长公子您尽管去吧，只要您能亲眼见到陛下的龙体无恙，那么即便陛下要处罚，我也绝无二话。”
连经常和始皇帝唱反调的扶苏都深知始皇帝对大秦的意义，蒙恬又如何不知道？
面对使者带来的那道命令他们自杀的诏书时，蒙恬不愿意死，并非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而是他不相信那道诏书真的是由始皇帝发出的，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直效忠的陛下竟然会无故要他们的性命。
所以那个时候如果他真的甘心赴死的话，不仅会中了贼人的奸计，更会让他的陛下失望。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只要扶苏可以确定始皇帝的安全，那么别说是处罚他了，便是要了他的性命，蒙恬也绝无二话。
因为他们蒙氏一族从祖父蒙骜开始，便深得秦王的信任和重用，可以说他们一门三代的尊荣皆由秦王/始皇帝所赐。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所以他这个时候死的话，那也是虽死犹荣。
“不过……”蒙恬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长公子您确定要单独和骊珠公主一块回咸阳吗？”
虽然蒙恬口中称呼小骊珠为公主，但是很显然，从他这句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他对小骊珠并不信任。
“哪里是单独了。”扶苏道，“不是还有蒙信和药奴吗？”
其中蒙信是是蒙恬的长子，虽然年仅十八，但是却武艺高超；而药奴则是扶苏的仆从，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擅长什么了，更难得的是他的拳脚功夫也不错，带他赶路不说别的，至少不会拖后腿。
“那也不保险。”要不是分身无暇的话，蒙恬都恨不得自己亲自护送扶苏回咸阳了。
可惜他不能，因为始皇帝给了他三十万大军命他驻守上郡，是为了抵御匈奴南下，他不能擅离职守，更不敢，唯恐辜负始皇帝对他的信任。
“放心吧。”扶苏知道蒙恬的担心，但是他有自己的判断，“我可以感觉得到骊珠对我并无恶意。”
“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蒙恬当然不是说小骊珠就一定是坏人了，只是才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蒙恬不得不更警惕和更小心。
毕竟如果扶苏真的出事了的话，那么蒙恬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始皇帝交代。
于是叮嘱了扶苏路上一定要小心之后，等蒙信来了，他又对他道：“一切以长公子的安全为主知道吗？另外提防点骊珠公主，一旦有什么情况，别心慈手软。”
“孩儿知道。”蒙信很清楚这次护送扶苏回咸阳一事有多重要，因此信誓旦旦地对蒙恬道，“请父亲放心，我定会将长公子安全送回咸阳，谁想伤长公子一根毫毛，除非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哪怕是骊珠公主也一样。”
蒙恬欣慰地点点头，然后伸手拍拍自己长子的肩膀：“有你这句话，为父也能放心了。”
一旁的扶苏见状，无奈地笑笑。
*
因为蒙恬的嘱咐，所以还没有从上郡出发回咸阳，蒙信就先对小骊珠起了防备之心了。
然而等出发那一天见到还没有他的腰那么高，小小一只，可可爱爱的小骊珠后，他心里的防备就像是泡沫似的，濒临一碰就破的地步。
他爹告诉了他要防备谁，也告诉了他骊珠公主的身份，但是他爹没有跟他说骊珠公主这么小！还、还这么可爱啊！
白皙的皮肤在上郡是很难见到的，别说是自幼生在上郡、长在上郡的人了，即便是五年前才被贬来上郡的扶苏，如今也黑得找不回当年的肤色了。
偏偏小骊珠不仅白，而且眉眼生得十分精致，又因为年纪尚幼的原因，两颊肉嘟嘟的，可以说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面对这样的小姑娘，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歹徒都硬不起心肠，更别提平日里尊老爱幼，从来不恃强凌弱的蒙信了。
不行！
以貌取人是大忌！
他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蒙信凭借着自己的自制力，强行将濒临破灭的防备心捡了回来。
对此，小骊珠却一无所知，她甚至压根不关心是谁护送她和扶苏两人一块回咸阳的，小姑娘这会儿正围着扶苏转呢。
“哇。”小骊珠仰着小脑袋打量了扶苏好一会儿之后才忍不住感叹道，“扶苏你刮了胡子和没刮胡子的区别好大哦。”
毫不夸张地讲，年轻了十岁不止。
“你要喊我‘大哥’才对。”扶苏纠正小骊珠对自己的称呼。
“为什么？”小骊珠问。
“因为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啊。”扶苏笑了，他道，“而我又比你大。”
“那我更不能喊你‘大哥’了。”小骊珠道。
这下轮到扶苏问了：“为什么？”
“因为你又没有我那么大。”小骊珠说的可是实话，但是很显然，扶苏根本不信。
也是，毕竟他又不知道小骊珠的真实身份，所以叫他怎么可能相信一个还不到他的腰高的小姑娘比他还要大？
扶苏又笑了，这次他是被小骊珠给逗笑的：“看来这次见到父皇之后，我有必要让父皇给你请个先生，好好地教教你数数了。”
小骊珠默默地瞅了扶苏一眼：“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听出来你在嘲笑我？”
“咳咳。”扶苏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没有，我只是……嗯，担心你以后被人骗而已。”
“经验之谈吗？”小骊珠问。
“什么？”
“放心吧。”小骊珠继续道，“就算我被骗，我也不会哭鼻子的。”
她只会把对方打哭。
扶苏：“……！！！”
这个妹妹怎么突然变得不太可爱起来了？
扶苏道：“我昨天没有哭。”
小骊珠道：“你哭了。”
扶苏道：“准确一点来说我只是红了眼睛而已。”
小骊珠道：“你哭了。”
扶苏道：“好吧，我承认眼眶确实是有一点湿润，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小骊珠道：“你哭了。”
扶苏问：“你只会这么一句吗？”
“也不是。”小骊珠道，“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哭的。”
扶苏：“……”
她还不如只会一句呢。
*
虽然扶苏的生母只生了扶苏一个孩子，但是扶苏多的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在这些弟弟妹妹们面前，作为长兄的他拥有着天然的威严，换而言之，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哪怕是最受宠的胡亥。
只是扶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长兄威严有朝一日竟然不管用了？
别说让小骊珠怕他了，扶苏觉得她不气他就已经算很好了。
不过让扶苏觉得奇怪的是，即便小骊珠把他气得哑口无言，他对她也始终生不出半分恶感。
哪怕她这会儿扬着小眉头冲着他笑得一脸得意的模样，扶苏也觉得她可爱远胜可恶。
但正是因为觉得小骊珠可爱，所以扶苏才想不通：“父皇怎么会派你一个人来上郡的？”
昨天得知小骊珠是始皇帝派来的时候，扶苏就已经觉得有些离谱了，但是当他得知小骊珠竟然还是一个人来上郡时，他更觉得离谱。
当然了，最离谱的是小骊珠竟然还真的顺利来到了上郡？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骊珠道，“因为我天生神力呀。”
小姑娘当然知道她孤身一人从沙丘宫来到上郡有点离谱了，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小骊珠总不可能使用缩地成寸时还带上一帮人，所以她只能够尽量将这件事合理化。
然而就算小骊珠说她天生神力，扶苏都觉得不合理，毕竟她才三岁，再神能神到哪里去？
小骊珠看得出扶苏的不相信，眼珠子一转，突然道：“要不然我们打个赌？”
“打什么赌？”扶苏问。
“我打你三拳，你要是扛得住的话，我就认你做大哥。”小骊珠道，“但是你要是扛不住的话，那我爱喊你什么就喊你什么。”
“没问题。”扶苏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你们作证。”小骊珠对一旁的蒙信和药奴道，“待会儿可不许他耍赖。”
扶苏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扶苏还特意蹲下身子道，“来吧。”
小骊珠握起了拳头，朝着扶苏的肩膀打了一下，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扶苏一边捂着自己仿佛快碎了的肩膀，一边觉得这个大哥他也不是非当不可的。
“咳。”扶苏清清嗓子，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一边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小骊珠却道：“还有两拳呢。”
“不急。”扶苏道，“等我把事情处理了再说。”
说着，扶苏冲着一边的蒙信和药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拦住小骊珠。
蒙信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把抱住了……
扶苏。
扶苏：“……？？？”
他是不是抱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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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打赌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区别对待
扶苏扭头看了一眼从背后抱住他的蒙信，问他：“你是不是没有看懂我刚刚给你使的那个眼色？”
“不是。”蒙信摇了摇头，“长公子，我看懂了。”
“看懂了你不是应该抱骊珠吗？”扶苏又问。
蒙信道：“长公子，您刚刚说了您不是那样的人。”
他现在是了。
扶苏也不想认怂的，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小骊珠的神力居然那么神啊。
小骊珠一拳下来，他的肩膀只是好像要碎了，但是她要是三拳下来的话，那么他就得把“好像”去掉——因为他的肩膀真的会碎。
“干得漂亮。”小骊珠冲着蒙信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不怀好意地冲着扶苏“嘿嘿”地笑了一下。
不开玩笑地说，这个画面确实是有点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意味了，但是吧……
一旁的药奴瞅瞅三头身的“纨绔子弟”，再看看孔武有力的“良家妇女”，莫名的有点想笑。
“咳。”扶苏清了清嗓子，低头对小骊珠道，“骊珠，我们有事好商量。”
“你想喊我什么就喊我什么吧，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蒙信：“……？？？”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公子。”蒙信提醒道，“您再抗两拳，骊珠公主就会认您做大哥了。”
蒙信的言下之意是——
您确定您真的要放弃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扶苏道：“骊珠不认我做大哥，我不会死，但是真的让她揍我三拳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蒙信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小小一只，胳膊细细的小骊珠，然后脑袋上突然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
长公子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开玩笑？
扶苏当然知道蒙信为什么沉默了，他坏心眼地道：“你可别小瞧了我们骊珠，你要是能在她手下抗住三拳，我敬你是条汉子。”
蒙信当然听出了扶苏语气里的不怀好意了，但是看着小骊珠的模样，他实在是想象不到小姑娘一拳有多大的威力。
所以哪怕明知道扶苏给自己挖坑了，蒙信还是往里跳。他松开扶苏，然后学着他刚刚那样，在小骊珠面前蹲下：“来吧，骊珠公主。”
见蒙信跟小骊珠说话时语气都比平时要放轻了许多，扶苏忍不住笑了，他对小姑娘道：“别客气，骊珠，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小骊珠看看扶苏，又看看蹲在她面前的蒙信，然后握紧拳头就连续给了他三拳。
扶苏原本擎等着看蒙信的笑话，结果三拳过后，见蒙信不仅毫发无损，甚至面不改色，扶苏：“……？？？”
不是。
等等……
骊珠到底是谁的妹妹？
“骊珠，我们才是一个爹生的。”扶苏道，“怎么打我的时候六亲不认，打蒙信的时候就知道手下留情了？”
别以为扶苏没看出来，小骊珠打蒙信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用力。
“瞎说，我都是用一样的力气。”小骊珠才不承认，她骊珠可不是那种不分好赖的鱼，蒙信刚刚才帮了她呢，她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扶苏被气笑了，用食指点了点小骊珠，只是看样子并没有生气，而是带着几分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我现在终于知道父皇为什么同意让你一个人来上郡了。”挨了小骊珠一拳的扶苏终于相信她的实力了，他道，“看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骊珠你对行军打仗感兴趣吗？要是感兴趣的话，说不定我们大秦日后能够出一个威震八方的女将军呢。”
扶苏并不认为小骊珠是个姑娘家就该温柔贤淑，更不认为她长大后只能相夫教子，只要她有能力，有天赋，有想法，她完全可以成为任何人。
一旁的蒙信和药奴虽然觉得“威震八方”这四个字和软乎乎的小骊珠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扶苏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商朝能够有一位后母辛，他们大秦为什么不能有一位骊珠公主呢？
*
扶苏虽然恨不得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赶回咸阳，但是碍于现实的限制，他们只能够照着正常的速度赶路。
这一天，眼见着乌云压顶，小骊珠一行人加快了赶路的速度，终于赶在下雨之前抵达了一家客舍。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扶苏道，“不用在这样的天气下风餐露宿。”
赶了几天的路，小骊珠他们并非是每天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就找到可以打尖住宿的客舍的。
其实对于扶苏三人来说，风餐露宿倒不是一件多难熬的事情，虽然扶苏是皇子，但是他被下放到上郡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要说他在上郡没有吃一番苦头的话，他也不会从一个翩翩公子硬生生的被糟蹋成现在这个模样。
而蒙信也不用多说，毕竟蒙氏的族规里就没有一条是让娇惯孩子的，至于药奴就更加不用细说了，连他的主子到了上郡都没有享过什么福，更何况他？
所以要风餐露宿的话，他们只担心小骊珠会受不了。
但是让扶苏他们没想到的是，小姑娘完全适应良好，压根没有叫过一声苦。
也是，毕竟小骊珠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可是拥有独自一人从沙丘宫赶往上郡的经历，只是小骊珠年纪太小了，以至于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扶苏他们都下意识地忘记了她做过的壮举。
不过平时风餐露宿就算了，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如果真的要风餐露宿的话，就算是扶苏他们也觉得够呛。
所以抵达客舍后，蒙信和药奴也松了一口气。
*
小骊珠一行人先回房间稍作休整，然后才回到大堂吃饭。
刚一走进大堂，小骊珠他们就听到了掌柜和酒保的对话：“等天黑之后就把人抬出去，省得他死在咱们客舍里，给咱们添晦气。”
酒保迟疑道：“可是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这个时候把人抬出去的话，他肯定熬不过今天晚上的。”
掌柜道：“不把他抬出去，就算他能熬得过今天晚上，又能熬得了几个晚上？真的让他死在咱们客舍，传出去还有人愿意在我们这儿过夜吗？”
“还是你有那份闲钱帮他付房租？再帮他请医师？”
掌柜最后两个问题，直接把酒保问得无话可说了，他虽然同情对方，但是要帮他的话也有心无力，最后只能够应了下来。
小骊珠听完他们的对话之后，仰着小脑袋看了扶苏一眼，不明白他停下来做什么。
倒是药奴了解扶苏的性子，见他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便上前询问：“我们无意偷听，只是恰好路过，不知道掌柜的你们说的那人可是生了病？”
掌柜开客舍这么多年，见多了南来北往的客人，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了。哪怕小骊珠他们没有自报身份，他也看得出来他们来历不凡。
所以见药奴问了，便耐心地回答了他：“那人原先是我们客舍的客人，入住时便带着伤，我们帮他请了医师给他处理了伤口，但是也不知道是他身子骨太弱，还是伤得太重，伤势恶化了不说，还烧得不省人事，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说来也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没办法，这位客人身上的钱基本上是用来请医师和抓药了，这两天的房钱我都替他免了，多的我们也实在是帮不了。”
扶苏闻言，开口就道：“恰好我这位仆从善医，劳烦掌柜带他去看看那位客人吧，至于他的房钱，我替他付了。”
别说扶苏是大秦的皇子了，即便不是，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掌柜立马“哎哟”一声：“那看来那位客人真的是命不该绝啊，遇上公子你们这样的大善人。”
说着，掌柜立马就让酒保给药奴带路，而他知道扶苏他们要吃饭，他则亲自招呼他们。
“你认识那个客人吗？”等掌柜走后，小骊珠才好奇地问扶苏。
扶苏摇摇头：“自然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让药奴去救他呀？”小骊珠很好奇。
“他既然能够出现在大秦的国土上，那么必然是我们大秦的子民了。”扶苏道，“既然是我们大秦的子民，那么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不一定啊。”小骊珠道。
扶苏不解地看向小姑娘，然后就听到她说，“也有可能是六国的余孽。”
扶苏：“……”
扎心了老妹。
别说是扶苏了，就连蒙信也没想到小骊珠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还没法反驳她。
因为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小骊珠看着沉默的扶苏和蒙信，“我说错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不仅没有说错反倒是说太对了呢？
一直窥屏的系统默默地出声道：【可能是他们生性不爱说话吧。】
那行吧。
从系统那儿得到“答案”后，小骊珠也不纠结着一定要扶苏他们回答她了。而恰好此时药奴回来了，生（实）性（在）不（不）爱（会）说（回）话（答）的扶苏和蒙信两人也松了一口气，直接岔开了话题，问起了那位客人的情况。
药奴便将对方的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又说了他的处理方案：“我已经给他重新处理了伤口，再给他开了退烧的药，不出意外的话，他明日就会恢复神智了。”
事实证明药奴的判断是对的，第二天小骊珠醒来后，一出门就看到了从对门出来的男子。
小骊珠道：“咦？你真的醒啦？”
男子想起他醒后，酒保跟他说过的话，便对小骊珠道：“多谢女公子的救命之恩。”
“你谢错人啦。”小骊珠十分坦白地道，“又不是我让药奴救你的。”
大概是身份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的原因，虽然同样都是始皇帝的孩子，但是如果换做是小骊珠的话，昨天她别说让人去救人了，怕是连停下脚步听掌柜和酒保说话都不会。
因为对于从小生活在洛伽山的小骊珠而已，她根本没有那个意识。
小骊珠的坦率叫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不知道可否劳烦女公子替鄙人引见一番？我想亲口谢过恩人的救命之恩。”
“没问题。”虽然小骊珠并没有主动帮人的意识，但是对于这种别人求到面前的举手之劳她也不会拒绝，不过……
小骊珠一边带着男子往扶苏所住的房间走去，一边好奇地问他，“你叫‘鄙人’吗？好奇怪的名字。”
男子又笑了，可以看得出来他有一定年纪了，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纹，但是因为生得俊美的原因，使得他眼角的细纹都仿佛比寻常人要漂亮许多。
“‘鄙人’只是我的谦称而已，并不是我的名字。”
男子虽然笑了，但是并非是在嘲笑小骊珠的无知，所以小姑娘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倒是在“喔”了一声之后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呀？”
“我叫……”男子正要做自我介绍，就被小骊珠打断了，“真巧，你的恩人来啦。”
男子闻言，抬头望去，就见有两人朝他们走来，为首的男子器宇轩昂，英武不凡，叫人见之便觉得眼前一亮。
然后男子就听到小姑娘用她软乎乎的嗓音喊道，“扶苏你快来，有人要谢谢你。”
男子脚下步子一顿——
等等。
她刚刚喊他什么？
扶什么？
什么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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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愁
男子为什么对扶苏的名字这么大反应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扶苏就是他的仇人之子。
张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了他一命的恩人竟然是暴君秦皇的长子扶苏。
这位张良是何许人也呢？
简单一点来说，是区区一个六国余孽罢了。
但是如果要展开来详细说说的话，那么可有的说了——
张良，字子房，出身于韩国的贵族世家，其祖父张开地连任韩国三朝宰相，其父亲张平也曾连任韩国两朝宰相。
在秦国灭掉韩国之后，张良并没有如其他韩国人一样对秦国和当时的秦王□□首称臣，而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家财投入到了反秦事业当中，决心为韩国报仇。
甚至在公元前218年，也就是始皇帝二十九年的时候与仓海君策划了一起刺杀始皇帝的行动。
当时张良准备十足，偏偏始皇帝因为多次遭遇刺杀的原因，早就有所准备，因此那一次的刺杀行动自然是失败了。
如今距离那次刺杀行动已经过去八年的时间了，张良并没有放弃反秦的想法。可以说，张良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如何为韩国报仇。
结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在无意间接受了来自仇人之子的恩惠，这让张良觉得自己似乎被命运捉弄了一下。
*
张良认出了扶苏，扶苏却并不知道自己让药奴救下的人就是曾经派人刺杀过自己父皇的张良。
甚至此时他根本就没有看张良一眼，注意力全在小骊珠身上了。
扶苏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活像是一个老父亲似的皱着眉对小骊珠道：“骊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去你的屋里接你，你不许一个人出门？”
小骊珠实在是太小了，扶苏压根不放心她一个人睡一间房，可惜小姑娘性子倔得很，扔下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自己拍板要一个人睡了。
当时听到她这么说的扶苏真的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第一反应就是哪里来的小古板？
男女授受不亲对吗？
对的。
但是那也得分情况。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而且小骊珠也才三岁，还不到要讲究“食不连器，坐不连席”的地步吧？
不过扶苏拗不过小骊珠，只能够答应让她自己一个人睡了，但是却也跟她约法三章了。
其中一章就是扶苏刚刚跟小骊珠说的。
“是说了。”小骊珠点点头，然后道，“可是我没答应你呀。”
想起小骊珠当时确实是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反对的扶苏：“你就气我吧。”
扶苏不仅有当大哥的经验，同样也有当父亲的经验，但是不管是那些弟弟妹妹，还是儿子女儿，扶苏觉得他们捆在一起都没有一个小骊珠那么会气人。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扶苏就没见到有哪个人类幼崽能够比小骊珠还要更加深谙气人之道了。
*
在小骊珠和扶苏对话的时候，张良就已经收拾好他复杂的心情了，他上前对着扶苏作揖，随即道：“拜见公子扶苏。”
扶苏打量了张良一眼：“阁下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长公子的贤名便是坊间的黔首都有所耳闻。”张良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昨日若非长公子对我施以援手，救我一命，只怕我也熬不过昨晚了，长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必将铭记于心，日后寻到机会了，定当回报。”
“阁下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想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的。”扶苏并没有将张良的话放在心上，他道，“只是昨日药奴给阁下处理伤口的时候却发现阁下的剑伤在后背，看样子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所致的，不知道是否上报亭长了？阁下若是不便的话，我们可以代劳。”
张良闻言，却露出了一个苦笑，他再次给扶苏拱手，然后道：“先谢过长公子了，只是我身上这伤并非是被贼人所伤，而是错信了家中兄弟，以致于遭此横祸。”
“我既然侥幸捡回这条小命，那便罢了，毕竟我那兄弟是家中幼子，先父临终前曾嘱咐我要照顾好他。既是先父的遗愿，我也不愿让他在地底下也不安乐。”
张良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了。
他背后的剑伤其实真的是被贼人所伤，但是他却不能真的将对方供出来，至于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和对方有亲了，而是因为他与对方接触就是为了聘请对方刺杀始皇帝的。
哪知道他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张良说得十分情真意切，一时之间扶苏也没办法判断他有没有撒谎，不过他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扶苏总不好强压着对方去找当地的亭长上报。
毕竟张良才是当事人，他不愿意追究的话，那么事情也就只能这样。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你就好好养伤吧，房钱我已经替你付了，你可以继续安心住下，至于你的剑伤，药奴也已经给你备好药了，不出意外的话，足够用到你伤口愈合的那天。”
扶苏既然让药奴救了张良，那么自然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总不可能救人只救一半的。
尤其是他们现在都没有证据证明张良就是六国余孽。
是的，虽然扶苏和蒙信两人昨天都被小骊珠的一句话噎住了，但是事后他们真的调查了一下张良的身份。
说实在话，并无可疑。
“长公子的大恩大德，我真的是无以为报。”张良其实早就听闻过扶苏的事迹了，哪怕他恨始皇帝，面对扶苏的时候他也没办法戴上有色眼镜。
尤其是这次接触之后，张良发现这位长公子真的做到了信人且爱人。
正巧这个时候蒙信回来了，他看了张良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了，然后对着扶苏和小骊珠拱手道：“公子，女公子，我去打听到了，像这样的雨少说还得下个五六天，至于下一个客舍距离太远，看来我们最近这几天都没法赶路了。”
因为谁也没办法保证接下来的每天晚上会不会下雨，如果不会下雨的话，那么即便风餐露宿也没问题，但是如果下雨的话那就不行了。
扶苏闻言，心里有些发愁。要知道他这次之所以无诏都要赶回咸阳，原因就是因为担心始皇帝。
结果一场大雨，竟然要将他困在这里将近五六天的时间？
小骊珠其实知道扶苏心中担忧始皇帝，也知道他这一路没有拼了命地赶路是因为担心她，所以小姑娘拉了拉他的手道：“扶苏，我没关系的。”
别看小骊珠小小一只，但是论强壮的话，不是她看不起谁，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辣鸡。
“别闹。”扶苏虽然亲身体会到小骊珠的神力有多神了，但是也仅此而已，并不会因此就不把小骊珠当个孩子一样对待的。
在扶苏的眼里，小骊珠仍然是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
“我们就暂且在这个客舍里多住几天。”扶苏哪怕心急如焚，他也没办法不顾小骊珠的情况。
尤其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扶苏真的已经完全适应了小骊珠她大哥这个身份了。
虽然时至今日，小姑娘仍然没有喊过他一声“大哥”，但是……
嗯，无所谓。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可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称呼连命都不要的人。
但是正是因为一个称呼，所以看了那么久张良都没有看清楚小骊珠和扶苏的关系。
要说单纯看两人的年纪的话，那么扶苏最有可能是小骊珠的父亲，其次是兄妹。
但是不论扶苏是小骊珠的父亲还是兄长，她都不可能直呼他的姓名的，偏偏小骊珠还真的直呼扶苏的名字了。
如此一来，张良觉得不怪他看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不过他倒是看得出来了两人的关系很亲近了，如果不亲近的话，依照扶苏的身份，小骊珠不可能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
鉴于扶苏昨日对他施以援手了，张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还望长公子不要嫌我多嘴，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若是长公子不希望外人知道你们的身份的话，最好让这位女公子改改对你的称呼。”
扶苏听了，并没有怪张良多管闲事，因为他知道他说得在理，于是扶苏低头笑着对小骊珠道：“听到了吧？骊珠，要不你还是改口叫我一声‘大哥’吧？”
小骊珠默默地朝着扶苏亮出了自己的小拳头：“那你再挨我两拳？”
扶苏：“……当我什么都没说。”
小骊珠冲着扶苏轻哼一声，然后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希望外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啊？我们的身份见不得人吗？”
不能够吧？
像敖烈那小子，平日里出去横行霸道（bushi）的时候最爱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爹是西海龙王”了。
同样都是x二代，难不成人间和仙界的规矩不一样？
小骊珠的话音刚落，大概除了扶苏之外，其余的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是见不得人，是怕刺杀而已。”扶苏虽然被小骊珠给噎到了，但是还得为她解疑答惑。
因为他真怕小姑娘认为他们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是由于他们的身份见不得人！
“你被人刺杀过吗？”小骊珠好奇地问。
“没有。”扶苏摇摇头，“但是父皇有。”
小骊珠一听，立马就生气了：“什么？竟然有人敢刺杀我爹？谁？是谁？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蛋竟然敢刺杀我爹？”
“扶苏你告诉我，看我怎么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区别对待有点太明显了。”扶苏突然有点羡慕他父皇了，小骊珠刚刚问他有没有被人刺杀过的时候可没有那么紧张。
见小姑娘盯着他要答案，扶苏只能够跟她说了，“那还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让父皇解决掉了，倒是有一个叫张良的，刺杀父皇未果后逃掉了，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张良是吧？我记住了。”小骊珠捏着小拳头道，“让我逮着他就死定了！”
说完，小姑娘才想起自己刚刚打断了张良的自我介绍，于是仰着小脑袋问他，“对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啊？”
张良：“……”
反正不叫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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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逆子扶苏
张良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叫房复。”
其实张良也算不上是撒谎，自从刺杀始皇帝失败之后，张良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够改名换姓，现在他对外的身份确实就是房复。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道，“我记住啦。”
然后小姑娘扭头看向扶苏，“我们现在去吃早饭吗？”
“饿了吧？走吧。”扶苏对小骊珠说完，看向张良，问他，“你用早饭了吗？要不然一起？”
原本张良应该拒绝才对的，不仅仅因为小骊珠和扶苏都是他的仇人之女/子，更因为他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刺杀过始皇帝的张良，一旦他的身份暴露的话，那么等待他的绝对是灭顶之灾。
甭管扶苏和始皇帝的政见有多不合，但是始皇帝到底是扶苏的亲爹，而且扶苏又是个孝子，便是他再仁爱，在得知他就是张良之后，这份仁爱只怕会立马烟消云散。
但是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张良就点头答应了：“如果长公子不嫌弃的话，那么鄙人自然却之不恭了。”
张良很清楚，如果他不知道扶苏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么拒绝还尚且说得过去。但是偏偏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扶苏的真实身份，按理来说作为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受过扶苏恩惠的普通人，他几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而且刚刚扶苏和蒙信的对话他也听到了，碍于雨势，他们少说得在客舍住上五六天，而他因为伤势，也不可能立马离开，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五六天他们得同住一个屋檐下，如此一来肯定是免不了接触的。
既然免不了，那么他何不大大方方的和他们来往接触？
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能够有意外收获。
*
扶苏邀请张良一块吃早饭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什么人多热闹这样的理由了，他只是对张良有些好奇而已。
扶苏昨天见到张良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中，因此除了他容貌比较出色之外，扶苏并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今天张良苏醒了，从他的气度和谈吐中，扶苏觉得他非一般人。
而这点在接下来的接触中也得到了证实。
*
始皇帝虽然没有像汉武帝实行“废黜百家，独尊儒术”那样废黜百家，独尊法术，但是他确实是法家的拥护者，偏偏被他寄予厚望的长子扶苏却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
要知道法家和儒家早在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就着两家的态度进行过多次激烈的辩论了，时至今日两家仍然处于“谁都没有办法说服谁，谁也没有办法干服谁”的阶段。
如同始皇帝和扶苏这对父子。
而张良却与他们父子两人不一样，他精通黄老之学，在治国上认为应该无为而治，致用上注重技术发明，至于在修行上则讲究修身养性和长生久视。
可以说黄老之学和儒家思想虽然都有同样的目标，但是不论是在主张上、思想上、还是在具体实操上，都是存在着明显的区别的。
然而即便张良信奉的学派和扶苏并不一样，但是和他一番交流下来，扶苏并没有任何的不喜，反倒是被他的学识所折服。
“今日听君一席话，可谓是胜读十年书。”扶苏不由得感叹道。
一旁的小骊珠也开口道：“就冲着这个长生久视，我爹和你肯定有话说。”
毕竟天下谁人不知始皇帝追求长生不老已经到了执着的地步了？
但凡始皇帝少一点执着的话，他也不至于次次都被人骗得那么惨。
表面上是普通黔首，实际上是六国余孽的张良闻言，有那么一瞬间差点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让他和秦皇那个暴君坐在一起聊如何长生不老？
是他不想活了？还是秦皇那个暴君不想活了？
不过张良面上不显，甚至还笑盈盈地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那肯定是我的荣幸了。”
才怪。
最后两个字张良在心底里说得咬牙切齿的。
虽然小骊珠会的本事不少，但是读心术还真不会，所以她自然没办法从张良那收放自如的演技中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了。
倒是张良因为较为年长，经历得多，不仅可以从容地应付来自扶苏看似讨教，实则摸底的试探，甚至还可以反客为主，从扶苏的反应中大致地摸清楚了他们这次赶回咸阳的原因。
虽然扶苏并没有透露任何的信息，但是张良是什么人？
在历史上，张良不仅是西汉的开国功臣，辅助刘邦建立汉朝，甚至是汉初三杰当中唯一一个能够安享晚年，得以善终的人。
可见张良虽然身子骨不好，但是不管是谋略上，还是在为人处世上，甚至是在取舍上，那都是一等一的好的。
现在扶苏一个原本应该待在上郡的皇子却突然出现在回咸阳的必经之路上，而且身边只带着两个仆从不说，甚至还带着一个小公主，这个情况可以说怎么看怎么古怪了。
要知道天下人皆知，只有扶苏一位皇嗣被始皇帝下放到上郡，所以小骊珠这位小公主又怎么会和扶苏在一起？
联想到扶苏之前从蒙信的口中得知他们得在这家客舍逗留五六天时的反应，张良几乎可以确定了——
肯定是咸阳出事了。
至于为什么不猜测是上郡出事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上郡乃阻挡匈奴南下的要塞，一旦出事的话，只怕扶苏早就拿出一天跑死八匹马的速度赶回咸阳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雨而在这家客舍耽搁五六天的时间？
所以张良才确定是咸阳出事了，而不是上郡。
就是不知道咸阳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张良看了一眼年幼的小骊珠，眸光闪了闪，心里飞快地闪过无数的猜测。
*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张良有意结交，所以扶苏和他可以说是相谈甚欢了，欢到扶苏都想请张良给小骊珠当先生了。
“我这个妹妹呀，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数数。”扶苏对张良道，“但凡她会数数，这会儿都该喊我一声‘大哥’了。”
恰好路过的小骊珠立马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我听到了哦，扶苏你是不是想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扶苏笑了：“你这耳朵还挺灵的，这都被你听到了？”
“不过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主要是我觉得房先生确实是很有才华，你若是跟着他学习几年的话，肯定受益匪浅。”扶苏当然不是为了看小骊珠的笑话了，而是真的为她这个妹妹好。
小骊珠冲着扶苏轻哼一声，也没说是信了他的话还是没信，不过……
小姑娘扭头看向张良，问他：“既然扶苏说你很有才华，那你在认错方面也很有才华吗？”
“什么？”饶是张良再聪明，这会儿也听不明白小骊珠为什么会这么问。
小姑娘也不管这个，慢悠悠地道，“如果是的话，那就好好地教教扶苏怎么认错吧，省得某人回到咸阳之后要遭殃哦。”
最后那个“哦”字被小骊珠说得别提有多荡漾了，显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会儿还没回到咸阳呢，信不信我先让你遭殃？”扶苏故意黑着脸吓唬想吓唬人，但是小骊珠是那种能够随随便便就被吓唬住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
只是小姑娘还没有反击呢，又恰好路过的蒙信见状，不赞同地皱眉对扶苏道：“公子，女公子这是善意提醒您，您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扶苏：“……？？？”
蒙信啊，你的名字叫二五仔吧？
要不是为了不显得自己那么心酸，扶苏都想问蒙信一句，他还记不记得出发之前他当着他的面跟他父亲保证过的那些话了。
这才多久啊，他叛变得太彻底了吧？
“你自己问骊珠，看她是不是善意提醒？”扶苏都被气笑了。
蒙信闻言，低头看了小骊珠一眼，小姑娘冲着点点头：“我是哦。”
于是蒙信抬头对扶苏道：“公子，女公子说她是。”
扶苏看了一眼深信不疑的蒙信，视线下移，又看了一眼笑得得意洋洋的小骊珠，顿时不知道是该替蒙恬发愁，还是该替自己发愁。
*
大雨陆陆续续下了五天，天气终于放晴了。
虽然这几天扶苏在客舍里和张良聊得不错，但是心里一直挂念着咸阳里的始皇帝，所以确定可以赶路之后，扶苏直接就拍板决定——
马上出发。
临走前，扶苏对张良道：“先生好好养伤吧，掌柜那儿我已经打点过了，希望先生早日康复，也希望有缘的话我们还能再见。”
“会有这个机会的。”张良道，“一路顺风。”
也不知道是张良的嘴巴开过光了，还是老天爷见不得小骊珠他们再耽搁下去，接下来的一路确实是顺风顺水的。
三天后，小骊珠一行人抵达咸阳，凭借着始皇帝给小骊珠的令牌，以及扶苏的身份，他们顺利进入了咸阳宫。
阔别五年再次回来这个熟悉的地方，扶苏的心情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却不料他刚进殿，就听到他父皇杀气腾腾的一声怒喝：“逆子扶苏！你还敢回来见朕？”
扶苏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见始皇帝提着木棍大步流星的朝他走来。
扶苏一愣，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见一个小身影从他身旁窜了出去，一下子抱住了始皇帝的大腿：“爹，不要。”
见状，扶苏心生感动。
下一秒，就见上前拦人的小骊珠倒腾着她那双小短腿，飞快地跑去将始皇帝的佩剑抱了过来，然后递给了始皇帝，“不要用那个，用这个吧。”
扶苏：“……？？？”
白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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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逆子扶苏 免费阅读.[.aishu55.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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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有个笑话——
曹操还没有秦始皇的剑高。
然而只有真正在秦朝生活过，见过始皇帝的佩剑的人才知道，这不是一个笑话，因为始皇帝的剑真的很长，长到什么程度呢？
长到没它高的小骊珠抱着它跑向始皇帝时的画面都有点搞笑。
当然了，在场那么多人，扶苏怕是唯一一个（大概？）笑不出来的人了。
原本见小骊珠不顾始皇帝的怒火都要冲上去拦住他的时候，扶苏真的被感动到仿佛下一秒眼泪都要飚出来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
这个妹妹能处！有事她是真上啊！
然而感动不过三秒，扶苏就看到小骊珠哪怕“千辛万苦”、哪怕“踉踉跄跄”也要将始皇帝的佩剑抱来给他的这一幕，当下感动直接原地碎成了渣渣。
不是，扶苏就想不明白了，老天爷给小骊珠这一身神力就是给她这么用的吗？
还说什么？
不要用那个，用这个吧？
“这个”和“那个”的杀伤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扶苏看了一眼始皇帝的佩剑，众所周知辘轳剑锋利无比，始皇帝要是真的拿它来教训他的话，那么他是别想活过今天了。
昔日刺杀始皇帝的荆轲就是亡于此剑的。
好在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爹是亲生的——
始皇帝并没有接受小骊珠的建议，但是用木棍揍扶苏的时候也没有手软。
“自杀？你竟然真的敢奉那道假诏书自杀？”
“昔日淳于越就是这么教你的？把你教得这么不知所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不懂就给朕滚回去重新读书！”
“朕要是不派骊珠前往上郡的话，你是不是就没有想过那道诏书是假的？也没有想过你那么做会让大秦陷入水深火热的处境？”
“没用的东西，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儿子？朕的大秦二世而亡绝对有你扶苏的一份‘功劳’！”
……
挨揍的扶苏也不知道是他痛到出现幻听了，还是他父皇气到神志不清了，要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听到“大秦二世而亡”这六个可怕的字眼呢？
要知道作为始皇帝的儿子，扶苏的心愿和他父皇是一样的，都希望大秦能够传万世的。
曾几何时，始皇帝也是有这样的野心，直到他从小骊珠的口中得知了原来的历史轨迹后，他才知道原来让大秦千秋万代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虽然作为让大秦二世而亡的罪魁祸首——胡亥连骨灰都让始皇帝给扬了，但是这并没有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尤其是见到扶苏之后——见他竟然认命挨打而不作任何的反抗，始皇帝可不觉得高兴，反倒是觉得怒火烧得更旺了。
“傻愣着做什么？你这是盼着朕活生生的把你打死，好叫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朕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君，连亲儿子都不放过是吗？这就是你公子扶苏的孝道？”
始皇帝这番极具嘲讽意味的话叫扶苏听了不由地觉得紧张，他不愿意反抗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这个了，而是他深知自己让他父皇失望了。
所以他要动手，扶苏也只能够受着。
但是始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扶苏又哪里敢继续不反抗？否则的话岂不是坐实了始皇帝的话？
然而扶苏一反抗，始皇帝更生气：“好啊你个逆子，做错了事情竟然还敢反抗？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父皇？你的孝道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扶苏：“……？？？”
不是。
那个……
不是他父皇让他反抗的吗？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鸡蛋里挑骨头吗？”一旁的小骊珠看得津津有味的，“学到了，以后我也要把这一招用上。”
还在挨打的扶苏：“……”
倒也不用什么都学的。
*
好不容易等始皇帝打到累了，扶苏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在这个平均寿命不过四十岁的时代，始皇帝的年纪绝对算不上年轻了，但是从他动手的力度和他打完人之后的状态看来，他绝对和“年迈”这个词语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意识到这点的扶苏忍不住抬头朝始皇帝看了过去，他仍然记得五年前他被他父皇赶出咸阳的时候，哪怕他龙威犹在，可两鬓也已经有些发白了。
可是现在的始皇帝却两鬓乌黑，星目生威，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一丝的暮气，有那么一瞬间，扶苏忽然有一种梦回少年时期的感觉。
因为那个时候，他眼中的父皇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始皇帝这个模样的，都是这么意气风发，也都是这么身强力壮。
看到这样的始皇帝，扶苏忍不住笑了一下：“真好啊。”
他父皇还是这么年轻，还是这么强壮，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老态龙钟，更不至于生命垂危。
“爹啊。”见扶苏挨了揍之后不仅能够笑得出来，还说出这样的话，小骊珠忍不住问始皇帝，“你大儿子是不是被你打傻了？”
始皇帝却冷笑了一声：“与朕何关？挨不挨这顿揍他都一样傻。”
说完，始皇帝满脸都是“朕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傻儿子”的暴躁。
不过秦始皇对待扶苏的时候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待小骊珠的时候却如同春天般温暖，他低头对小骊珠道：“不说他了，骊珠你这些天在外边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朕怎么瞧着你好像瘦了不少？”
“有吗？”小骊珠伸手捏了捏自己肉嘟嘟的脸颊，然后对始皇帝道，“没有啊，爹你忘啦，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瘦了？”
“怎么不可能？”始皇帝却道，“朕瞧着就是瘦了。”
分明就是没有啊。
小骊珠正想要开口，就听到系统开口道：【别争了，没用的。】
“为什么？”小骊珠在心底里问。
【因为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系统道，【有一种瘦叫做你爹觉得你瘦。】
行叭。
系统一句话，直接打消了小骊珠要跟始皇帝辩论的想法了。
换做是从前的话，始皇帝绝对不会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的，不管是对哪个孩子。
但是小骊珠不一样。
首先她是始皇帝（前世）的女儿，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其次她救了始皇帝一命，是真的让他死而复生的那种；最后她有门路让始皇帝长生不老，是真的有这个门路的那种。
其实小骊珠只是单纯地占了其中一个的话，就足以让始皇帝对她另眼相待了，结果她三个全占了，这属于什么？
这属于buff叠满了啊。
所以小骊珠在始皇帝心中的分量能不重吗？始皇帝对她能不另眼相待吗？
可惜这些真相扶苏一个都不知道，看到前一秒还暴揍自己的始皇帝下一秒就对小骊珠嘘寒问暖什么的，哪怕扶苏快三十岁了，也知道自己不该跟妹妹吃醋，但是看到这一幕，他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他父皇是不是有点太双标了？
虽然不是一个娘的，但是好歹是一个爹生的吧？
扶苏严重怀疑小骊珠对他和始皇帝那么区别对待就是跟着始皇帝学的。
始皇帝可不管扶苏在想什么，反正他是真的觉得小骊珠吃苦了，他道：“要不是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哥，你也不至于那么受罪。”
说着，始皇帝又怒气冲冲地扭头给扶苏扔去一个眼刀子，“就问你羞不羞愧？”
啊这，他应该羞愧吗？
扶苏看了一眼怎么看他都不爽的始皇帝，行吧，他道：“我羞愧。”
他怕他不羞愧的话他父皇就得让他再跪。
好歹也有这么多天一块赶路的情谊了，小骊珠瞅了一眼伤得不轻的扶苏，仰头就对始皇帝道：“爹，让扶苏先下去包扎一下吧？”
说着，小姑娘故意压低了嗓音，“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一听到这两个字，始皇帝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先是面无表情的把扶苏赶走，然后笑着低头问小姑娘：“是什么惊喜？”
*
扶苏的回归，也给了郑夫人好大一个惊喜。
看到五年没见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郑夫人激动得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孩儿不孝，五年来不仅没能给母妃您尽孝，还得让您为我担惊受怕，是孩儿的错。”
“你也知道你不孝啊。”郑夫人恨不得抱着扶苏大哭一场，好好地哭一哭她这五年来积攒的苦楚，但是对儿子的心疼和思念还是占据了上风，所以埋怨了一句之后，郑夫人再说出口的话就全是关心了。
扶苏耐心地一一回答，却没想到猝不及防的，郑夫人也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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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儿子五年前为什么会被赶出咸阳，天底下的人只怕都知道了，郑夫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一开始郑夫人虽然忧心忡忡，但是想着扶苏再怎么样也是始皇帝的长子，自幼得他悉心栽培，而且父子之间又哪里会有什么隔夜仇呢？相信只要过些日子始皇帝消气了，扶苏便可以重返咸阳了。
然后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再然后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
扶苏没有再回来过咸阳，而始皇帝似乎也忘了自己的长子还在上郡似的，五年来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起过他。
时间一长，原本还抱有希望的郑夫人已经不是失望那么简单了，而是绝望。
因为除了扶苏之外，郑夫人再无其他的子嗣，若是他一辈子都被困死在上郡的话，那么不说她老无所依的问题了，只说他们母子从此生死不复相见也实在是太残忍了。
就这样的情形下，郑夫人见到原本应该待在上郡的扶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自然是又惊又喜了。
“在上郡是不是生活得很苦？你瞧瞧你黑了那么多又瘦了那么多，你父皇……”郑夫人正想要埋怨始皇帝几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能够回来就好。”
郑夫人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目光一直牢牢地注视着扶苏，毕竟他们母子已经错过了五年的时间了，人生有几个五年？
扶苏对郑夫人是愧疚的，他被赶去上郡这件事，对于始皇帝这个亲爹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于郑夫人这个亲娘来说影响肯定大了。
毕竟咸阳宫里多的是趋炎附势的人，而且始皇帝没了他这个儿子身边，还可以继续为大秦奋斗，可郑夫人就不一样了。
扶苏看着老了许多的郑夫人，既觉得心酸，又觉得庆幸。
他想幸好，幸好当初小骊珠来得及时，否则的话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自杀了的话，那么他的母妃会怎么样？他的妻儿又会怎么样？
如果那道诏书是真的话，那么不论是他的母妃还是他的妻儿，说不定还能因为他的干脆自杀而落得一个好。
可是偏偏没有如果，那道诏书是假的，也就是说他如果真的自杀的话，对于他的母妃和他的妻儿而言，绝对不亚于灭顶之灾。
等郑夫人对他嘘寒问暖完了之后，扶苏才开口问道：“对了，母妃，您可知道骊珠是哪位妃子给父皇生的孩子？”
扶苏亲眼见到始皇帝是如何双标地对待他和小骊珠的，所以他原本以为咸阳宫里应该无人不知道骊珠的大名才对。
但是谁知道郑夫人闻言，却愣了一下：“骊珠？谁是骊珠？你父皇什么时候又有子嗣了？”
郑夫人如今虽然不得宠了，但是好歹是老人了，后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不一定能够瞒得过她，更别提皇嗣诞生这种事情了。
然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几年宫里都没有皇嗣出生吧？
“母妃您不知道？”扶苏愣了一下，“骊珠就是父皇的女儿啊，她……不对，您的意思是说父皇的后宫这几年都没有子嗣出生？”
“没有。”郑夫人很确定，“所以这个骊珠是谁？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你父皇的女儿？”
“不是我为什么会认为她是父皇的女儿，而是她确实就是父皇的女儿。”扶苏道，“要不然她也不会冲着父皇喊爹，父皇也不会那么疼爱她了。”
见扶苏说得信誓旦旦的，郑夫人都有些发愣，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但是并没有。郑夫人扭头询问自己的宫女，从她那儿也得到了和她一样的答案。
她们确实从未听说过宫中有一个叫骊珠的公主，而且始皇帝的后宫这几年确实是没有子嗣诞生过。
扶苏当然知道他的母妃不可能骗他了，但是他确实是知道小骊珠的存在，而且也亲眼见到始皇帝在小骊珠面前是怎么样一副慈父形象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夫人给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难不成你说的骊珠是陛下在外面收养的义女？”
“什么？”扶苏一愣，“收养的义女？”
虽然小骊珠刚刚在始皇帝那里坑了他一把，但是最后她的补救还是把扶苏哄回来了。
是的，扶苏认为小骊珠对始皇帝说什么要给他一个惊喜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目的就是为了可以让他赶紧去处理身上的伤。
既然小骊珠最后都补救了，那么扶苏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了。
没错，身高一米八几、八块腹肌跟拳头一样硬的扶苏就是那么好哄。
正是因为扶苏现在被小骊珠“哄好”了，所以扶苏才根本没办法接受原本应该是他亲生的妹妹，结果却有可能和他不是亲生的？
这怎么可能？
他不接受！
*
自认为自己被小骊珠哄了的扶苏并不知道——
小姑娘其实真的给始皇帝准备了一个惊喜！
“我这个惊喜爹你肯定会喜欢的。”小骊珠笑嘻嘻地道，“因为可以帮我们尽快完成任务哦。”
始皇帝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小骊珠给勾起来了，小姑娘的任务是什么呢？就是辅助他统一六国。
所以她说的惊喜难不成是有什么治国神器？
“噔噔噔噔。”小骊珠给自己配背景音乐，然后道，“就是抽奖啦。”
“抽奖？”始皇帝有些听不明白了。
“对。”小骊珠详细的给始皇帝解释了，“我救下扶苏之后，系统就升级了，说什么我点亮了新版块，可以抽奖了。”
“里面的奖品有很多，什么农业啊，手工业啊，还有什么保健啊，教育啊，交通啊等等等等，还有好多呢。”
“系统说啦，这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是利国利民的宝贝，只要我抽中了，那么它就会给我们。”
始皇帝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虽然系统并没有跟小骊珠描绘过后世的生活，始皇帝也无从得知，但是从系统的出现，他已经可以大致地猜测出后世肯定比现在的大秦要国富民强得多。
对此，始皇帝倒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毕竟如果后世的人并不能让他们过得比他们这些前人要好得多的话，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片土地上的人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始皇帝或许没有听过，但是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不过没有不高兴，不代表始皇帝不羡慕，或者说不眼馋的。
至今他都没有搞清楚系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结果后世就已经发明了这个东西了？由此可见后世发展得有多快，以及有多少好东西了。
所以始皇帝怎么可能不羡慕？又怎么可能不眼馋呢？
不过他现在不用羡慕，也不用眼馋了，因为那些好东西说不定要尽数落入他们大秦的口袋了。
一想到这儿，始皇帝脸上的笑就有些抑制不住了，不过他不忘问道：“是只能抽一次吗？”
“系统有说怎样才能继续抽奖吗？”
“是哦。”小骊珠点点头，“现在只能抽一次，但是以后还可以继续抽，不过有要求的，那就是得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情，这样就可以奖励一次抽奖的机会。”
始皇帝点点头，然后问小骊珠：“那现在可以抽奖了吗？”
“早就可以啦。”小骊珠道，“不过我就是想给爹你一个惊喜，所以才特意把这个抽奖机会留到现在才用的。”
说着，小姑娘冲着始皇帝挑了挑小眉头，一副“我够讲义气吧”的表情。
始皇帝顿时被逗笑。
小骊珠也没有耽搁，摩拳擦掌的就要开始抽奖了，鉴于只有她一个人和系统绑定，也就是说始皇帝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为此小姑娘还体贴的边抽奖边解说。
“虽然它这个抽奖可以抽很多方面的东西，但是这个是不能由我自己来选的。”小骊珠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屏幕，然后继续对始皇帝道，“系统选中了农业，然后弹出了三个选项，分别是水稻、玉米和小麦的种子。”
“都是后世经过不断改良后的种子哦。”
是粮食！
虽然始皇帝没有听说过什么玉米，但是水稻和小麦这两种粮食他并不陌生，当下心中一喜。
没有哪个统治者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的，尤其是始皇帝。
昔日商鞅为什么要提出抑商重农？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管仲那儿继承了耕战的思想，认为治国之要的重点是令民归心于农。
秦国乃至大秦的成功就足以证明商鞅是对的，要知道在战国早期，秦国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能保护好自己就算不错了，别提什么在列国中称霸了。
但是在后期，经过一系列的改革后，秦国成为列国中最强大的国家，傲视于西方。
可以说，始皇帝能够统一六国，离不开祖辈为他攒的家底，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谁都懂，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能够源源不断地支援前线的将士的话，怎么敢开战？
虽然现在已经统一六国了，但是粮食对于大秦，对于秦始皇而言依然很重要。
因为将士们不用打仗了不意味着他们不用吃饭了，更何况——
将士们现在不用打仗而已，不代表日后不用的。
虽然没有人给始皇帝一张世界地图，但是没有一位帝王能够抵抗得了扩张疆土的吸引力的，至少始皇帝抵抗不了。
要不然当初统一六国之后，始皇帝就不会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南征北战了。
之前他时日无多，后继者扶苏顶破天了也只能够当个守成之君，于是始皇帝只能被迫放弃自己继续扩张疆土的野心。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不仅重新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充沛的精力，甚至还拥有小骊珠，简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在始皇帝高兴的时候，小骊珠已经开始抽奖了。
“抽到了。”小骊珠竟然还有点小激动，等被她抽中的、标有“小麦”二字的牌子翻过来后，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的小姑娘立马就高兴地蹦起来了，“是小麦！爹我抽中小麦的种子啦！”
然而伴随着小姑娘这道欢快的嗓音一块响起的还有系统的哀嚎：【珠珠你的手也太臭了吧？】
系统一句话，瞬间就让小骊珠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她叉着腰气呼呼地道：“我的手怎么就臭啦？”
见小骊珠的情绪转变得这么快，始皇帝问道：“怎么了？骊珠。”
“系统说我手臭！”小骊珠问始皇帝，“爹你说我的手臭吗？我抽中的小麦种子可是可以亩产十三石诶。”
可以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
始皇帝的呼吸都急促了，要知道即便是花了十年的时间修建了郑国渠，他们小麦的亩产也仅仅只是从原来的半石提升到如今的两石，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结果小骊珠现在却说她抽中的小麦种子竟然能够亩产十三石？
亩产十三石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一亩地可以产出一千五百六十斤的小麦。
这亩产量硬生生地翻了六倍不止，如果和原来的亩产量对比的话，那么就更加不得了了，直接翻了二十六倍。
一想到这个数字，就无法抑制自己脸上的笑意了，他大笑出声，然后弯腰将小骊珠抱了起来，还把她往上抛了抛，看向她的眼神别提有多喜爱和愉悦了。
“骊珠你可真的是朕的宝贝女儿。”
“别听那劳什子系统胡说八道，你的手哪里臭了？”
“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会抽奖的人了。”
三头身的小骊珠早就已经习惯了看谁都要仰头了，结果突然被一米九的始皇帝抱起，立马就觉得视线开阔了不少。
视线一开阔，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当然了，小骊珠的心情开阔也很有可能和视线无关，单纯只是被始皇帝夸高兴了而已。
小姑娘一边用小胳膊搂着始皇帝的脖子，一边神气的跟系统道：“听到我爹怎么说了吧？”
“我的手才不臭呢。”
“你个劳什子系统。”
看看神气的小骊珠，再看看笑得一脸高兴的始皇帝，系·劳什子·统：【……你们爷俩敢不敢看一下玉米和水稻的亩产量？】
它倒要看看他们爷俩看完之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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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爹
“笑死了爹。”小骊珠哈哈大笑，扭头对始皇帝道，“你知道系统刚刚说了什么吗？”
心情很好的始皇帝顺着小骊珠的问题问她：“说了什么？”
“它说‘你们爷俩敢不敢看一下玉米和水稻的亩产量’。”小骊珠不仅把系统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而且还是学着它的语气说的。
复述完了之后，小姑娘道，“我们爷俩有什么不敢的？”
“对吧？爹。”
最后那句话小骊珠是问始皇帝的。
小姑娘哪怕自认为自己的防骗意识很强，但是事实上到底是单纯，不像始皇帝，他已经从系统这近乎挑衅的一句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但是始皇帝压根没在怕的，对于他来说，小骊珠能够抽到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已经非常好了，他不是那种贪心的人，更不会得陇望蜀。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始皇帝觉得就算玉米和水稻的亩产量要比小麦的高，但是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玉米既然和小麦、水稻作为选项同时出现，那么肯定是粮食无疑了，但是始皇帝听都没有听过，更别提吃了，对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所以没能抽中它，始皇帝是一点都不可惜。
至于水稻，始皇帝倒是知道，也吃过，但是说实在话，水稻的亩产量并不高，一亩只有半石的产出而已。
别说让水稻的亩产量翻六倍了，就算让它翻二十六倍，那么它的亩产量也仅仅只是和小麦持平而已。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咸阳，或者说北方地区多以旱田为主，所以最宜种植的粮食是小麦而非水稻。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都已经修建了郑国渠，小麦的亩产量都提升了，水稻的亩产量却依然那么低的原因。
真正适合种植水稻的是南方地区，比如说闽中郡、南海郡、桂林郡以及象郡等等，但是这些地方离权利中心实在是太远了，远到他们对长江以南的地区知之甚少，少到始皇帝曾在岭南地区折损了三十万大军。
虽然最后大秦的军队成功地征服了百越，但是前后总共花了七年的时间，折损将士无数，可以说就算胜了，那也是惨胜。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所以小骊珠没有抽中水稻，始皇帝也同样不觉得可惜。
这么想的始皇帝坦然的对小骊珠点点头道：“对，我们爷俩有什么不敢的？”
始皇帝这个毫不犹豫的态度给了小骊珠十足的信心，小姑娘当下更加神气了，对系统道：“听到了吧？我们爷俩有什么不敢的？”
“看就看。”
说着，小骊珠就用意念点了点屏幕里那张标有“玉米”二字的牌子，然后……
然后小姑娘脸上神气的小表情就僵住了。
【嘿嘿嘿。】这下轮到系统笑了，它道，【珠珠你就说吧，你的手是不是有点臭？】
“才不臭。”小骊珠嘴硬地道，然后问始皇帝，“爹你说，十六石两钧跟十三石不是也差不多吗？”
始皇帝面不改色地道：“确实差不多。”
“那二十三石两钧和十三石是不是也差不多？”
始皇帝面不改……不行，始皇帝想要面不改色有点难了，他看向小骊珠，用眼神询问她：二十三石两钧？
看懂了始皇帝这个眼神的小骊珠冲他点点头，没错，就是二十三石两钧。
始皇帝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十六石两钧和十三石确实是（非常勉强地）可以算得上差得不多，也就一亩地差四百二十斤，十亩地差四千二百斤，一百亩地差……算了，不算了。
反正依照小骊珠这会儿在始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一亩地差三石两钧什么的，完全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是一亩地的产量差了十石两钧……
也就是说一亩地差一千二百六十斤，十亩地差一万两千六百斤，一百亩地差……算了，算不下去了。
换做是别人的话，始皇帝不喷他个狗血淋头都算轻了，但是换做是小骊珠的话，始皇帝能怎么办呢？
低头看着小姑娘弯着眼睛冲他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容，始皇帝也只能够原谅她了。
“嗯。”始皇帝（十分）违心地道，“确实是差不多。”
说完，他问小骊珠，“亩产十六石两钧的是什么粮食？亩产二十三石两钧的又是什么粮食？”
照始皇帝的猜测，前者应该是水稻，后者则是玉米。
但是小骊珠的回答却出乎始皇帝的意料：“额，都是玉米的。”
见始皇帝不解地看着她，小骊珠解释道：“它这里是这么写的啦，可能是考虑到土壤和天气的原因？所以玉米的亩产量最低十六石两钧，最高可以有二十三石两钧。”
“那水稻呢？”始皇帝问。
“我还没翻呢，现在翻来看看。”反正玉米都看了，也不差一个水稻了，小骊珠心想，水稻的亩产量再高，也不可能高到离谱的程度吧？
毕竟小麦的亩产量才十三石呀。
然后……
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它的亩产量真的高到离谱！
小骊珠看清楚了标有“水稻”二字的牌子后面写的亩产量后，突然有点不敢和始皇帝对视了。
“爹。”小骊珠道，“反正我们也没有抽中水稻，要不然我们就别看了吧？”
她怕影响他们父女俩的感情。
不开玩笑地说，小骊珠这个反应可比系统刚刚近乎挑衅的那句话更让始皇帝觉得不祥。
“说罢。”始皇帝道，“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水稻的亩产量是十三石。”小骊珠道。
经过了刚刚那一出，始皇帝已经明白了，他道：“这是水稻最低的亩产量吧？”
小骊珠“嘿嘿”地笑了一声，吹起了她爹的彩虹屁：“爹你真聪明。”
虽然明知道小姑娘这是为了拍自己的马屁，但是始皇帝还是忍不住笑了，不等他询问最高的亩产量，就听到小姑娘道，“然后是二十石。”
嗯？
二十石？
始皇帝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是觉得水稻亩产二十石太多，而是觉得太少了。
不对，回忆了一下小骊珠刚刚说的话，始皇帝反应过来了：“然后？也就是说这不是水稻最高的亩产量？”
“嗯嗯。”小骊珠点点头，然后趁着始皇帝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把剩下的数据都说了，“还有亩产二十五石，三十石，三十三石以及六十六石。”
本来始皇帝脸上还挂着笑的，但是从小骊珠报到三十石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等听到她报出六十六石的时候，笑容更是原地消失。
“多少？”
始皇帝震惊到大脑都有点宕机了，他没有听错吧？小骊珠说水稻的亩产量最高竟然能够达到六十六石？
是六十六那个六，六十六那个十，六十六那个六吗？
知道始皇帝问的是什么的小骊珠小小声地道：“六十六石。”
听得一清二楚之后，这下始皇帝不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而是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他发现——
自己根本平复不了啊！
六十六石啊！
后世的子孙究竟是怎么改良的？竟然能够将原本亩产量只有半石的水稻改良到能够亩产六十六石？
这直接翻了一百三十二倍啊！
始皇帝低头问道：“骊珠，你没有跟朕开玩笑？”
小骊珠立马问系统：“系统，你没有跟我们开玩笑？”
【当然没有了。】系统信誓旦旦地道，【我可没有那个权限去修改资料库的资料。】
它顶多就是屏蔽了一些信息而已。
比如说亩产十三石至二十石，亩产二十五石至三十石的水稻和亩产三十三石、亩产六十六石的水稻压根不是同一种水稻。
小骊珠并不知道内情，听到系统这么说，只能够对始皇帝道：“爹，我也想跟你开玩笑。”
但是事实不允许。
听到这话，始皇帝的心开始痛起来了。
六十六石！
六十六石啊！
一亩地就能够产出六十六石的粮食！
高产到这种程度，别说水稻适合在南方种植了，就算适合在河西走廊种植，始皇帝也愿意为它立即发兵攻打匈奴。
匈奴：“……？？？”
*
始皇帝的反应别说是小骊珠了，就连系统都看在眼里，已经黑化了（bushi）的它如同恶魔低语似的对小骊珠道：【对了，我忘了说，水稻可是可以一年种植两次、甚至是三次的哦。】
“……？？？”
“……！！！！！！”
一年种植两次的话，那么年亩产量就是一百三十二石；一年种植三次的话，那么年亩产量就是一百九十八石。
算出这个亩产量后的小骊珠默默的在心底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后世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小姑娘偷偷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对始皇帝道：“其实亩产十三石和亩产六十六石也差得不多，对吧？亲爹。”
一下子就识破了小骊珠在心虚的系统又“嘿嘿”地笑了：【珠珠，你有本事的话别跟政哥强调你是他亲生的啊。】
“滚哪你。”恼羞成怒的小骊珠在心底里回了系统一句，她可以肯定，哪怕上天入地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的系统还要更加讨人厌的系统了。
虽然被系统给调侃了，但是不得不说小骊珠这一招确实是挺管用的，至少始皇帝听到小姑娘的那一声“亲爹”之后，终于想起了自己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是自己（的灵魂）亲生的，而不是从外面哪个犄角旮旯随便捡回来的。
既然是亲生的，那能怎么办呢？
只能原谅她了。
“确实差得不多。”始皇帝心想道也就是一亩地差了五十三石，十亩地差了五百三十石，一百亩地差了五千三百石而！已！
心里想的这些话始皇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既然小骊珠都完成抽奖了，那么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再加上始皇帝相信小骊珠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们爷俩的目标一致，那就是早日彻底地统一六国。
想到这里，始皇帝对小骊珠道，“别放在心上，骊珠，抽到小麦的种子也很好。而且马上就到了小麦种植的时间了，你这个时候抽中它，一点都不耽误接下来的种植，这么说的话你算是抽对了。”
关于玉米的情况，这算是触及到始皇帝的知识盲区了，但是对于水稻，他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如今都已经八月了，并不是一个适合种植水稻的时间。
至少在他们这里是这样。
小骊珠听到始皇帝这番宽慰的话，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而系统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滚”回来的，它对小骊珠道：【珠珠要不你问问政哥十三石和一百三十二石是不是也差得不多，十三石和一百九十八石呢？】
上一秒被自己亲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小骊珠下一秒就想把自己的系统打得噼里啪啦的，她在心底里赏了系统一个“滚”字之后，就殷勤的一边给始皇帝捶捶肩膀，一边贴心地问他：“爹，亲爹，你现在还生扶苏的气吗？要是还生气的话我帮你去再揍他一顿，让你消消气儿。”
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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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亲生的
郑夫人不知道小骊珠的存在，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听过，这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始皇帝回到咸阳之后，根本没有跟郑夫人提起过小骊珠，甚至就连扶苏的事情他都没有告知过她，那么郑夫人自然无从得知。
但是蒙毅却不一样，作为始皇帝信任的重臣，他不仅知道了沙丘宫变的事情，甚至也知道了小骊珠的存在、大名、以及她的事迹。
比如说她一人一马从沙丘宫赶往上郡救下了扶苏和蒙恬两人的性命。
这两个人对蒙毅来说都十分重要，先说蒙恬，那可是蒙毅同父同母的亲大哥，他们自幼一块长大，一块读书习武，哪怕已经分开十余年的时间了，但是从蒙毅一天恨不得给蒙恬寄三封信的架势就看得出来长时间的分离并没有让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变淡。
再说扶苏，那是蒙氏一族支持的皇子，更别提蒙恬和扶苏的私交不错，可以说早在多年前，蒙氏一族就已经和扶苏绑在了一条船上了。
如果扶苏能够顺利继位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了，他们蒙氏一族能够有继续效忠大秦的机会，但是一旦扶苏失败了的话，那么不止扶苏没有好下场，就连蒙恬、蒙毅甚至整个蒙氏一族都得跟着倒霉。
所以得知是小骊珠千里奔赴救下了扶苏和蒙恬之后，蒙毅还没有见到她之前，就已经对她充满了好感了，然而等见到她之后，蒙毅就对她充满了疑惑了。
真的，蒙毅从来不会质疑始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在沙丘宫变的时候，多亏了小骊珠助他一臂之力，蒙毅没有怀疑；他说是小骊珠单枪匹马赶往上郡成功地阻止了胡亥等人对扶苏和蒙恬等人下毒手，蒙毅也没有怀疑。
但是等见到小骊珠的真人之后，蒙毅就怀疑了——
是陛下骗他玩，还是骊珠公主另有其人？
前者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后者了？
上一秒蒙毅是这么想的，下一秒他就听到他的大侄子蒙信开口道：“小叔您怎么这么盯着骊珠公主看？这不礼貌。”
蒙毅：“……？？？”
这真的是骊珠公主？
就是那个在沙丘宫变中助陛下一臂之力的骊珠公主？
就是那个凭着一人一马千里奔赴上郡成功救下长公子和他兄长的骊珠公主？
看着面前三头身的小骊珠，蒙毅实在是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做到始皇帝说的那些事情的。
但是再怎么难以置信，蒙毅还是对小骊珠抱拳道：“是臣无礼了，还望骊珠公主见谅，另外臣在此多谢骊珠公主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您的话，只怕不仅家兄会不幸罹难，就连臣的嫂嫂和侄子侄女们也难逃一劫。”
“如此大恩大德，请公主受臣一拜。”
小骊珠背着小手，像个领导视察似的冲着蒙毅点点头，然后道：“不错，比你大哥好多啦。”
蒙毅起身后，下意识地看了蒙信一眼，就见他大侄子微微抬头看了看天，一副尴尬的模样。
蒙毅见状，立马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毕竟他大哥是什么性子，他也知道，所以听到小骊珠这么说，蒙毅并未生气，反倒是对她抱拳道：“臣在这里替家兄给公主您赔礼道歉，是家兄有眼不识泰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话别在我面前。”小骊珠轻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当着你大哥的面对他说。”
小姑娘又不傻，在上郡的时候蒙恬对她的防备和怀疑她能看不出来吗？不跟他计较只是不想耽误事儿而已。
不过当时不计较，不代表小骊珠事后不跟他计较的。
“好。”蒙毅一口应下来了，“臣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家兄的话，定然会当着他的面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让他枉做小人，辜负了公主您的一片好心。”
“可不是嘛。”小骊珠气呼呼地道，“我大老远的赶过去，我容易嘛我，多谢都没有一句，还防着我。”
其实蒙毅是可以理解蒙恬的，尤其是看到小骊珠这副孩子气的可爱模样，更加理解了，因为有谁能够相信她真的有这份单枪匹马闯上郡的本事呢？
但是这样的实话蒙毅能说吗？
当然不能了。
蒙毅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道：“那确实是家兄做得不对，这换做是谁不得心寒呢？好在公主心地善良又心胸宽广，没有和家兄斤斤计较，要不然他岂不是耽误大事了么？”
“臣日后见到家兄的话，一定会让他好好的跟公主您学学，他要是能够学到您的半分，那也是家兄的福气了。”
一旁的蒙信看了看巧舌如簧的蒙毅，再看了看原本还装模作样（bushi）地板着小脸的小骊珠这会儿已经被哄得嘴角忍不住上翘，一副高兴到差点找不到北的模样，顿时有点怀疑他小叔……
真的是凭自己的真材实料位极人臣的吧？
蒙信读书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他现在看着十几年没见的小叔，就感觉他活像是那种老奸巨猾谗佞谄媚祸国殃民鱼肉百姓的那种大奸臣。
蒙毅：“……”
不可能，这么会骂人怎么可能读书少呢？
*
别管蒙信是怎么看待蒙毅这个小叔的，反正小骊珠现在可喜欢他啦，于是等扶苏被始皇帝派去的宦官请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骊珠和蒙毅相谈甚欢的一幕。
“臣见过长公子。”蒙毅连忙给扶苏行礼。
“蒙大人不必多礼。”扶苏待蒙毅十分亲近，“数年没见，蒙大人风采依旧啊。”
“谢长公子的夸奖。”蒙毅看了扶苏一眼，然后道，“长公子倒是……嗯，判若两人。”
可不是么，五年前扶苏离开上郡的时候还是一个白皙清俊的翩翩公子，结果五年后呢？
黑了也壮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英武了许多。
扶苏笑了，并没有在意蒙毅这句带着调侃的话，想到刚刚看到那一幕，开口问道：“看来蒙大人和骊珠的关系不错？”
这个问题蒙毅就没有回答了，而是低头看了小骊珠一眼，交给她来回答。
毕竟小骊珠是君而他是臣，这关系好不好的，当然不能由他来说了。
于是小骊珠就道：“哪里是不错呀，是很好，我们一见如故。”
对所有会拍马屁的人，小姑娘都十分谈得来。
一见如故？
听到这四个字，扶苏就想起了他在郑夫人那儿知道的事情，当下一颗心沉了沉。
*
扶苏并没有和蒙毅聊太久，因为始皇帝还在等着他呢。
不对，是等着他们。
除了扶苏之外，还有一个小骊珠。
始皇帝看了一眼跪坐在自己面前的扶苏，然后开口道：“虽然你无诏擅自回咸阳，但是骊珠已经跟朕说清楚了，你无非是担忧朕，所以念在你的一片孝心，朕暂且不与你计较。”
扶苏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小骊珠一眼，眼神里有点感动，他就知道骊珠对他这个哥哥不是真的狠心的，说不定连她一进门就让父皇别用木棍揍他，而是用他的佩剑教训他也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这么一想，扶苏心里就更加想不明白了，明明瞅瞅小骊珠的模样，再瞅瞅小骊珠的机灵劲儿，一看就是他们秦赢家的孩子啊，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妹妹呢？
扶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口道：“多谢父皇开恩。”
“也多谢骊珠为我美言。”
“好说好说。”小骊珠摆摆手，那副受之无愧的模样压根看不出来她不久前才想着拿扶苏（的小命）来哄她爹高兴。
始皇帝也没有拆穿小骊珠，而是开口继续道：“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就别再回上郡了，朕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和骊珠去办。”
重要的事情？
交给他和骊珠去办？
始皇帝的话虽然让扶苏觉得有些意外，但是他并没有流露出来，而是正色道：“请父皇吩咐。”
“朕这里得了一些精心培育的小麦种子，不出意外的话亩产量有十三石，朕将这些小麦种子交于你和骊珠，由你们兄妹二人负责接下来的小麦种植。”
说着，始皇帝看向扶苏，“但是朕不希望出意外，你懂朕的意思吗？扶苏。”
亩产量有十三石？？？
十三石吗？？？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扶苏已经完全被这个惊人的亩产量给惊到了，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孙贵族，所以对于如今的粮食产量，他不说了如指掌，但是至少也有一定的了解。
毕竟如果他一无所知的话，那么又怎么可能会为“十三石”这个亩产量而感到震惊？
虽然理智告诉扶苏，他父皇不可能是口误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跟他确定：“父皇，您刚刚是说您手上有精心培育的，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吗？”
始皇帝微微颔首，并没有因为扶苏的失态而生气，毕竟他刚刚也失态了。
事实上如果扶苏听到这个数字却无动于衷的话，那么始皇帝说不定才会……不对，是肯定才会生气。
毕竟扶苏仁善过头的话那顶多是性格问题，但是连粮食问题都不关心，那么不是能力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比起前者，后者更加让始皇帝没法接受。
从始皇帝那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扶苏又惊又喜，惊的是世上竟然有如此高产的小麦种子，而喜的是这般高产的小麦种子竟然为他们所有。
见始皇帝点头了，扶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三石？十三石！一亩地竟然能够种出十三石的粮食？
一想到这个数字，扶苏整个人就激动起来了：“父皇，不知道这些小麦种子是何人精心培育的？”
这么有本事的高人，他真的想见上一见。
毕竟除了小麦之外，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能够亩产十三石的粮食呢？
“这个你无需知道。”始皇帝自然不可能跟扶苏说实话了。
行吧。
扶苏再是大胆，也不敢逼始皇帝说实话，但是他刚应了一声，就突然想起他父皇刚刚说的话了。
“父皇，您刚刚是不是还说了让我和骊珠一块负责这件事？”扶苏问。
始皇帝嫌弃地看了扶苏一眼，就连一旁的小骊珠都忍不住道：“爹，你大儿子好像真的被你打傻了。”
刚刚她爹不是说得清清楚楚的吗？他这样都没有听清楚？
扶苏倒也不是没有听清楚，事实上他就是因为听得太清楚了，所以才忍不住跟始皇帝再三确认的。
毕竟粮食乃国之根本，容不得半点儿戏和马虎，可是始皇帝现在却让小骊珠和他一块负责这件事？
扶苏不相信始皇帝为了宠女儿可以拿国家大事来过家家，那他这么决定是因为觉得小骊珠有能力和他一块负责这件事？
但是有可能吗？
扶苏并没有第一时间提出质疑，而是想起了小骊珠的天生神力，以及她凭着一匹马就能够孤身一人从沙丘宫赶到上郡的事迹。
从这两件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小骊珠的不凡。
所以如果说小骊珠对耕田一事颇有经验和心得好像也说得过去……吧？
扶苏努力想要说服自己，但是这实在是太难了，正当这个时候，他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小骊珠之前支走他是用的借口。
虽然扶苏自己也知道这个猜测并没有任何的实际依据作为支撑，但是……
“父皇。”扶苏问，“难不成这些能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就是骊珠之前说的惊喜？”
小骊珠：“……？？？”
他怎么猜到的？
小姑娘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了，她觉得扶苏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被打傻的。
始皇帝却面不改色的，他反问：“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骊珠是不是我亲生的妹妹。”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扶苏自然是干脆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都问出来了。
“我原以为蒙将军对骊珠她身份的怀疑是出于谨慎和小心，但是回到咸阳后，我却发现宫里并没有什么人知道骊珠的存在。”
郑夫人不知道小骊珠的存在，扶苏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因为他母妃不得宠了，又从未跟他父皇一块出过宫，而小骊珠有可能是生在宫外又养在宫外的。
但是扶苏没想到就连蒙毅今天也只是第一次见小骊珠，如此一来，他原本不太站得住脚的猜测就更加不可能成立了。
因为这次去沙丘宫始皇帝没有带上蒙毅而已，但是不代表近三四年始皇帝出行都没有带上蒙毅的。
这么一来，就显得他母妃的猜测最有可能了。
扶苏看向始皇帝，问他：“所以骊珠其实是您收养的吗？父皇。”
虽然他很希望小骊珠是他亲生的妹妹，但是目前的种种证据似乎都指向小骊珠是始皇帝收养的。如果小骊珠真的是始皇帝收养的话，那么也没关系，日后他照样会把小骊珠当做是亲生妹妹一样来对待的。
“什么收养？”始皇帝皱眉道，“骊珠明明是朕亲生的。”
亲生的？
扶苏问：“那骊珠的生母是谁？什么时候生下骊珠的？又是在哪儿生下骊珠的？以及在此之前骊珠为什么不在宫里生活？”
扶苏一连串的问题直接砸到了始皇帝的脸上，险些把他砸懵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始皇帝沉声道：“扶苏，你胆肥了是吧？”
“孩儿不敢。”扶苏道，“我只是想弄清楚骊珠的身份罢了，既然父皇您说骊珠是您亲生的……”
等等！
说到这里，扶苏突然卡壳了，他突然想起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小骊珠应该是在沙丘宫变中出现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怪他母妃和蒙大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了。
但是小骊珠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父皇的危急关头出现呢？
结合始皇帝刚刚那句话，扶苏脑子一抽，张嘴问道，“父皇，难不成骊珠是您有感而孕生下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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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不必
小骊珠说到做到了吗？
她说到做到了。
等负责给她布置屋子的宦官前来禀报说屋子已经重新布置好了之后，小骊珠立马拉上始皇帝和扶苏一块去好好地欣赏她的新屋子。
“我跟你们讲，等你们看到我让人给我准备的屋子之后，保准你们觉得大有可观大吃一惊大开眼界。”
小骊珠是不是把自己毕生所会的成语都用完了暂且先不说，反正别说是扶苏了，就连始皇帝都忍不住被逗笑。
他低头看了小骊珠一眼，然后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待会儿朕可真的要好好瞧瞧是真的让我们觉得大有可观大吃一惊大开眼界，还是你在大放厥词了。”
小骊珠“哼哼”了两声：“我是那种会大放厥词的人吗？”
事实证明小姑娘没有撒谎，她确实不是那种会大放厥词的人，这点不管是始皇帝还是扶苏都相信了。
因为刚一推开门，他们就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不对，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差点瞎了眼了。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拜这一屋子亮晶晶的宝石所赐了。
蚂蚁多了能不能咬死大象始皇帝和扶苏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宝石多了肯定能够“杀”死眼睛。
“赶紧把蜡烛往旁边挪开。”不用始皇帝开口，扶苏便已经赶紧吩咐一旁的奴才了。
本来宝石就会发光，再把蜡烛往旁边一放，那就不是简单的会发光那么简单了。
一旁的奴才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所以几乎是扶苏的话音刚落，他就立马冲上去把蜡烛往旁边挪挪。
但是鉴于屋子里的宝石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为了不那么刺眼，最后宦官擅自做主减少了屋子里的蜡烛数量。
对于宦官的擅作主张，秦赢家的父子两人都没有不高兴，甚至觉得他们有眼力见儿。
倒是小骊珠不解了：“为什么把其他蜡烛都灭了呀？”
等屋子里的光线弱了一些之后，扶苏的眼睛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也有心思关心小骊珠了：“骊珠你不觉得眼睛疼的吗？”
始皇帝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却也对小骊珠投去了目光。
“疼？眼睛为什么会疼？”小骊珠更加不解了，“我不觉得眼睛疼呀，刚刚多漂亮啊，为了让你们好好欣赏我让人重新布置的屋子，我还特意让人多点几支蜡烛呢。”
说着，小姑娘歪着脑袋看了始皇帝和扶苏一眼，好奇地问，“难道你们不觉得很漂亮吗？”
不觉得。
漂亮这两个字他们只感受到了其中一个字，那就是亮，简直就是要亮瞎眼了。
虽然始皇帝和扶苏两人都没有回答，但是小骊珠也不是那种看不懂脸色的人，一看他们父子两人的表情，她就意识到了——
他们好像确实是不觉得很漂亮啊。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品味那很正常，但是……
“扶苏不喜欢就算了，爹你怎么也不喜欢啊？”小骊珠觉得很奇怪，他们龙族不是都喜欢亮晶晶的吗？她跟过玉龙三太子去过西海龙宫，他们那儿别说是自己的住处了，整个龙宫都是亮晶晶的，可漂亮了，简直就是小骊珠的梦中情宫。
小骊珠每去一次西海龙宫就要擦一次口水，并且发誓等自己跳龙门成为真龙之后，也得给自己整这么一个亮晶晶的漂亮龙宫。
言归正传，虽然始皇帝这一世是凡人不再是骊龙，但是龙族对亮晶晶的喜欢可是刻到骨子里的，所以始皇帝竟然不喜欢她让人重新布置的屋子，小骊珠简直觉得奇了怪了。
同样的，扶苏也觉得奇了怪了，什么叫做“扶苏不喜欢就算了，爹你怎么也不喜欢啊”？
他父皇什么时候喜欢过这么亮晶晶的东西了？
还是说……
他父皇其实私底下是喜欢这么亮晶晶的东西？
只能说得亏扶苏没有傻到问出口，而始皇帝的注意力又没有在他那儿，要不然的话扶苏得原地接受今天的第三顿打了。
始皇帝的注意力都在小骊珠那儿，他倒是明白小姑娘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问题是——
“不喜欢。”始皇帝也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且……
始皇帝抬眸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结果没三秒，眼睛就有点花了，被迫收回视线的始皇帝忍不住心想道，就算他的嘴巴想要哄小骊珠，只怕他的眼睛也不会答应。
“没品味。”小骊珠摇摇头道，“我本来还想着你们要是也喜欢的话，我让人照着我这个给你们布置屋子呢。”
这个时候始皇帝和扶苏这对父子的反应倒是一致了，异口同声地道：“大可不必。”
他们的眼睛还要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扶苏才终于相信小骊珠真的不是始皇帝亲自生的了。
*
咸阳宫又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长公子扶苏从上郡回来了；第二件事是宫里突然多了一位骊珠公主。
对于前者，众人虽然觉得有点突然，毕竟在此之前始皇帝并没有透露半分口风，但是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扶苏再怎么说也是始皇帝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子，众人猜想他也不可能让他下半辈子就老死在上郡的。
然而对于后者，众人就真的觉得完全在意料之外了，说实在话，如果始皇帝的后宫那位妃子又生了孩子的话，别说是女儿了，就算是儿子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值得他们在意。
偏偏小骊珠不是在宫里出生的，而是突然冒出来的。
当然了，如果小骊珠不受宠的话，那么别说她是突然冒出来了，就算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家也不会太把她当一回事。
但是偏偏小骊珠十分受宠，甚至比起当初的胡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始皇帝让人给小骊珠准备住处一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前朝的人不在意这点小事，后宫的人不敢打听这些事。
但是等小骊珠跟着扶苏回到咸阳，并且在当天晚上入住之后，这件事瞬间就像是插上了翅膀的鸟儿似的，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它飞遍整个咸阳宫了。
“这个骊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前朝的文武百官并没有太关注小骊珠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公主，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扶苏身上了，但是后宫的嫔妃们以及始皇帝的其他子女们就不一样了。
后宫的嫔妃们和小骊珠自然没有竞争关系了，毕竟她们一个是始皇帝的女人，一个是始皇帝的女儿，但是她们和小骊珠没有竞争关系，不代表她们的孩子和小骊珠没有竞争关系。
之前胡亥出事，不仅被始皇帝贬为庶人，甚至还被五马分尸，此事在咸阳宫传开之后，大概除了胡亥的生母胡姬之外，其余的嫔妃都没有几个替胡亥伤心的。
毕竟胡亥不是她们的儿子就算了，还霸占了她们孩子的资源。
原本想着胡亥死了，她们自己的孩子的机会就来了，只是碍于始皇帝平日里的威严，再加上刚刚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要是冒头的话容易成为始皇帝的出气筒，所以她们才想着暂时缓缓，等始皇帝缓过来之后再让她们的孩子去亲近始皇帝。
虽然始皇帝并没有明说胡亥为什么会被贬为庶人，又为什么会被处死，但是想想上一个被五马分尸的嫪毐，她们也大概猜到原因了。
反正肯定和逆谋有关的。
再想想同时被五马分尸，还被诛三族的赵高以及被贬官的李斯，她们就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和真相肯定出入不大。
然而她们哪里想到她们只是想着暂时缓一缓而已，结果在她们还不确定始皇帝有没有缓过来之前，就突然空降一位得宠的骊珠公主了？？？
当下不少嫔妃们又是后悔又是恼火，虽然让她们的孩子去亲近始皇帝不一定奏效，但是总比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要好得多。
前者至少还有一点机会，后者则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不对，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楚夫人开口道：“管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说她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儿么？生母不在身边，陛下又日理万机的，我们这些当母妃的，还有你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不应该多多关心她，多多照顾她吗？”
她膝下有一子一女，此时和她在一起的就是她的小女儿荣禄公主。
听到自己母妃的话，荣禄公主好奇地问道：“那要怎么关心她，照顾她呀？母妃，她跟父皇一块住，跟我们根本碰不上面。”
“你傻呀？”楚夫人伸手戳了戳自己小女儿的脑袋，然后道，“山不就你，你还不能去就山了？”
“既然你和她没有碰面的机会，那你就去创造一个机会啊。”
在楚夫人看来，没有机会那就去创造机会，遥想当年她要是不主动创造机会偶遇还是秦王的始皇帝的话，那么她现在怎么能够成为秦皇的妃子？还孕育两个子嗣？
只怕早就被日复一日繁重的劳作磋磨得不成人样，甚至香消玉殒了。
“之前胡亥那个小气鬼没死的时候，总防着你们亲近陛下，现在不一样了，胡亥那个短命鬼已经死了，没有他在，你连一个三岁的小孩儿都争不赢吗？”
楚夫人对自己的小女儿很有信心，别看她才六岁，但是她不仅在模样上继承了她的美貌，而且在性格上也继承了她的上进，所以楚夫人相信只要没有胡亥的阻拦和防备的话，那么荣禄公主肯定能够在始皇帝的面前露脸的。
荣禄公主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她今年都六岁了，怎么可能连一个三岁小孩儿都争不赢？
然而楚夫人和荣禄公主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萌生了要创造一个和小骊珠碰面的机会时，就已经有人赶在她们前面去见小骊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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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
“郑夫人？”
“谁是郑夫人？”
“她找我做什么？”
虽然小骊珠早就知道她爹有好多的嫔妃和孩子了，但是具体有多少嫔妃和多少孩子她都不知道，更别提有哪些嫔妃以及有哪些孩子了。
当然了，也是因为小骊珠压根不关心，要不是系统给她提起的话，小姑娘甚至都不知道她爹有好多的嫔妃和孩子。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突然听到有宫女来向她禀报说郑夫人前来拜访她的时候，小骊珠才会诧异和好奇。
“回公主的话，郑夫人是长公子的生母，知道您对长公子有恩，所以特意上门来感谢的。”文娥是始皇帝派到小骊珠身边当差的宫女，虽然小姑娘年纪不大，但是文娥可不敢仗着年纪就对小骊珠不敬。
因为始皇帝对小骊珠的重视可以说是摆在了明面上，除了没有哪个公子或者公主可以和始皇帝一块住之外，也同样没有哪个公子或者公主能够像小骊珠一样和始皇帝共用他的私库。
小骊珠屋子里的那些宝石从何而来？
自然不可能凭空出现了，那都是从始皇帝的私库里拿的。
之前始皇帝吩咐奴才给小骊珠准备住处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需要用到什么直接从他的私库里拿，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正是因为有始皇帝的这个吩咐，所以他才会猝不及防的被小骊珠重新布置的屋子给险些亮瞎眼。
言归正传，文娥能够在始皇帝身边伺候，又能够被选中赐给小骊珠，自然不会无脑之人了。
有人觉得她从始皇帝身边到骊珠公主身边相当于降职了，毕竟公主再得宠，那都不如始皇帝，更别提骊珠公主是因为得了始皇帝的宠所以才有此地位的。
但是文娥并没有这么想，她当然知道在始皇帝身边当差更有前途了，但是在骊珠公主身边伺候也不差，更重要的一点是比起始皇帝，骊珠公主更好伺候。
可以说文娥很满意这一次的调任。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然后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啦，让她回去吧。”
虽然小骊珠和扶苏的关系不错，但是也仅限于他而已，在小姑娘的字典里可没有“爱屋及乌”这四个字。
而且小骊珠之前救下扶苏又不是为了得到郑夫人的感谢，甚至不是为了得到始皇帝，乃至扶苏这个当事人的感谢。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任务而已。
“可是郑夫人带了谢礼来了。”文娥不等小骊珠询问，便直接交代道，“听说是一棵宝石玉树。”
嗯？
宝石玉树？
听到这个名儿，小骊珠立马就改变态度了，她问文娥：“既然郑夫人诚意满满地来，我要是拒绝的话那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伺候了小骊珠两天，文娥深知小骊珠的喜好，所以她这么问她，她只能够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确实是有一点，而且郑夫人好歹也是长公子的母妃，公主您若是有空的话，不妨见上一见？”
“哎，麻烦。”小骊珠“勉强”地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文娥一眼看穿了小骊珠的口是心非，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忍着笑应了一声“唯”，然后退了出去将郑夫人请了进来。
*
郑夫人是做过功课才来拜访小骊珠的，从扶苏的口中得知这位小公主格外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便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库房里的那棵宝石玉树了。
当然了，原本这件摆设不叫这个名儿，但是原名实在是太拗口了，再加上小骊珠年纪小，郑夫人怕她听不懂（完全没有鄙视的意思），所以才直接用“宝石玉树”这么简洁明了的名字来称呼。
“这棵宝石玉树是妾在因缘巧合下得来的，知道公主喜欢宝石，所以才特意取来借花献佛，希望公主别嫌弃。”
郑夫人话音刚落，她的两个宫女就很识趣的将那棵宝石玉树从礼盒中取了出来。
虽然名字里面带了一个“树”字，但是很显然肯定不可能是一棵真树，事实上这是一件摆件，外形是以玉石雕刻出一棵树的形状，约有一米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棵“树”上“结”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就连树叶子都是用黄金打造的。
看到实物的第一眼，小骊珠立马就喜欢上这份谢礼了，因为这棵“树”完全就长在小姑娘的审美上啊。
“不嫌弃不嫌弃。”小骊珠说这话的时候，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棵宝石玉树。
郑夫人见状，并没有觉得小骊珠失礼，事实上她是真心想要感谢小姑娘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此之前就做足了功课，以便投其所好了。
所以见小骊珠那么喜欢自己送的这棵宝石玉树，郑夫人其实也十分高兴。
毕竟送礼嘛，就是得送到对方的心坎儿上，更别提这还是谢礼了。
“真的是送给我吗？”小骊珠好好地欣赏了一遍这棵璀璨夺目的宝石玉树后，扭头问郑夫人，“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哦。”
反正郑夫人要是真的决定送给她的话，那么她收下了是绝对不会还回去的。
“当然是送给公主了。”郑夫人道，“妾听扶苏说过了，当日幸得公主的及时赶到，才拆穿了胡亥等人的阴谋，得以救下扶苏他们，如此大恩大德，妾等没齿难忘。”
“所以别说是一棵宝石玉树了，给公主送再多的谢礼也都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扶苏后面跟她说了实话的话，郑夫人还不知道他在上郡经历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险些中了胡亥等人的奸计而自杀身亡，郑夫人便一阵后怕。
可以说，郑夫人有多后怕，对小骊珠就有多感激。
小姑娘摆摆手，一副“小事一桩，无足挂齿”的模样。
*
郑夫人并没有在小骊珠那儿多逗留，主要是因为她看得出来小姑娘对宝石玉树的兴趣都比对她大，所以感谢完小骊珠之后，郑夫人就先离开了。
然而郑夫人刚从小骊珠这儿离开，就被始皇帝派来的人请走了。
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始皇帝为什么要见郑夫人，至于小骊珠？
她甚至都不知道郑夫人前脚刚离开她这儿，后脚就被始皇帝派来的人请走了。
小姑娘一个下午都在欣赏郑夫人送给她的那棵宝石玉树，这要不是始皇帝派人来请，小骊珠甚至都不愿意离开它呢。
“朕听说郑氏给你送了一件谢礼，深得你的心？”只要始皇帝想知道，整个咸阳宫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他。
更别提小骊珠还和他住在一块了。
“郑氏？”小骊珠脑子里还想着那棵宝石玉树呢，听到始皇帝的话，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是郑夫人，扶苏的母妃是吧？对，她送了一棵宝石玉树给我，可漂亮啦爹。”
提起刚刚成为自己心头好的宝石玉树，小姑娘可有话说了。
“它上面的宝石五颜六色的，我下午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的时候，还特意让文娥她们帮我把那棵宝石玉树搬到院子里呢，阳光一照，更漂亮了。”
不开玩笑地说，那一刻那棵宝石玉树真的在闪闪发光。
始皇帝一听，下意识地觉得眼睛疼，他问：“你眼睛受得了吗？”
“这才到哪儿啊？”小骊珠道，“爹你是没有去过西海龙宫，你要是去过的话你就知道了，我屋子那都是小儿科。”
确实没去过西海龙宫的始皇帝：“……”
就骊珠那屋子里亮瞎人眼睛的摆设都只能够算是小儿科？
那西海龙宫得有多亮多闪？
不过始皇帝并没有继续和小骊珠讨论这个话题，毕竟西海龙宫什么的，离他实在是太远了，他让人请小骊珠过来一趟那是因为有要事找她。
“朕打算择日册封你为长公主。”始皇帝朝小骊珠招了招手，然后道，“这里有几个封号，骊珠你看看喜欢哪个？”
“公主”一词虽然源于周朝，但是当时的帝王之女并非称为公主，而是称为王姬，直到始皇帝统一六国建立秦朝之后，才将公主定为皇帝之女的称谓。
因为始皇帝是第一位皇帝，再加上他登基多年并未有过皇后，如此一来，自然没有所谓的嫡出的子嗣了。
因此宫中的皇嗣们除了扶苏这位长公子之外，其实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样的，哪怕有些子嗣的母妃比较受宠。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自然没有人会费心思去考虑如果出现了一位地位比其他公主们都要尊贵的皇女时，该如何去称呼。
当然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统称“公主”，但是且不说小骊珠这个当事人乐不乐意了，反正始皇帝自个儿就不乐意。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小骊珠确实并非皇后所出，始皇帝也不可能凭空给自己捏造一个皇后，给小骊珠安排一个嫡出的身份。
但是不可能这么做，不代表始皇帝没别的办法的，他决定在公主之上设立长公主。
长（zhang）字，既有排行最大的意思，也有居高位者的意思。
至于从前没有“长公主”这一称谓？
无所谓，始皇帝表示从今天开始就有了，反正在他之前也没有“皇帝”这一称谓。
对此小骊珠自然是一无所知了，她凑上去看了一眼始皇帝给她挑的几个封号，然后从中选择了“昭阳”二字。
选好封号之后，始皇帝就跟小骊珠说第二件要事：“马上就要到秋分了，往年朕都会前往莱山祭月的，但是今年发生了胡亥等人逆谋一事，朕即便想要再次前往莱山祭月，也有心无力。”
毕竟莱山位于老黄县，大致位置就是后世的山东龙口市，和咸阳相距上千公里，这样的距离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赶过去的。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然后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觉得朕今年可以在咸阳祭月吗？”始皇帝反问。
“为什么不可以？”小骊珠有些听不明白，而且是他要祭月，他自己决定就行了，问她做什么？
“咳。”始皇帝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朕的意思是月神不会怪罪朕心不诚吧？”
要知道始皇帝可是迷信分子一个，但凡他不迷信、或者没那么迷信的话，也不至于被方士一骗再骗。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从前只是迷信而已，现在是笃信。
后世祭拜的月神是嫦娥，但是如今的月神并非是嫦娥，而是西王母。
巧了嘛这不是，这位西王母正是小骊珠之前说过的、拥有能够延长寿命的蟠桃的王母娘娘。
一心求长生不老的始皇帝可不愿意怠慢、甚至得罪西王母。
听明白始皇帝是什么意思的小骊珠挠挠脸颊：“这个嘛……”
小姑娘还真不好说，因为她跟王母娘娘不熟呀，哪里知道她是不是个小气的？
小骊珠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下凡之前没有找敖烈多打听一下漫天神佛的脾性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哪里知道她爹居然有一颗想要长生不老的心？
“要不然等爹你祭月的时候把我带上？”小骊珠给了始皇帝一个建议，“到时候王母娘娘要是怪罪的话，我帮你挡一挡？”
始皇帝问：“你怎么挡？”
“我可以和王母娘娘攀攀关系啊。”小骊珠道。
始皇帝道：“你不是说过你和西王母不熟吗？”
“是不熟呀。”小骊珠道，“我打小就去过西海龙宫而已，从来没见过王母娘娘，但是我没见过，不代表观音大士没见过啊。”
“虽然王母娘娘是道教的，观音大士是佛教的，但是观音大士是如来佛祖的弟子，而如来佛祖原是截教的通天教主的大弟子多宝道人，而通天教主又是道教的太上老君的弟弟，而太上老君和王母娘娘又一块共事，有些交情，所以算起来，勉强也是一家人嘛。”
听小骊珠绕了一圈才终于绕上关系的始皇帝：“……”
那确实是够勉强的。
不过……
始皇帝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那你是观音大士的弟子？”
“哦，我不是。”小骊珠摇摇头道，“我是在观音大士家吃白饭的。”
始皇帝：“……？？？”
“所以你一个吃白饭的怎么好意思攀关系？”始皇帝问。
“爹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小骊珠白了他一眼。
“不是你自己说你在观音大士家吃白饭吗？”始皇帝振振有词。
“是我说的啊。”小骊珠没有否认，“但是我说就可以，你说就不行。”
就好像她可以说自己肥美，那说明她有自知之明，但是别人要是说她肥美的话，那就说明对方在骂她了！小骊珠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想吃她！
毕竟她是鱼。
往日里总是霸道别人今天却被人霸道到头上的始皇帝：“……”
“反正没事的。”小骊珠摆摆手道，“爹你就放心吧。”
说实在话，真不放心。始皇帝看了小骊珠一眼，心想真能没事吗？
事实证明不止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始皇帝的直觉也不差——
因为祭月当晚还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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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不祥
始皇帝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册封小骊珠为长公主，以及今年秋分带她一块去祭月，那么当天晚上他就已经让宦官准备了诏书,等第二天上朝时就直接当众宣读了。
听到始皇帝要将小骊珠册封为昭阳长公主，并将四川郡作为小骊珠的食邑,不少大臣们就开始皱眉了,等听到始皇帝竟然还要带小骊珠一块去祭月,他们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于是在宦官宣读完诏书之后,就有大臣迫不及待地开口了：“陛下,这于理不合啊。”
“其一，骊珠公主既不是嫡出，又非居长，如何能够得以被册封为长公主呢？”
“其二，骊珠公主尚且年幼,又无任何的功绩,将四川郡赐予她作为食邑,未免有些太儿戏了，且对其他皇子和公主而言都不公平。”
“其二,祭月是何等重要之事？如何能够让一个二岁幼儿参与其中呢？陛下虽然是一番慈父心肠,但是难免有得罪月神之嫌。”
“因此臣希望陛下能够再好好想想，收回成命。”
开口的大臣名叫王绾,他曾经在大秦统一了六国之后以燕齐等地离咸阳过于遥远为由，向始皇帝提议分封诸子为王,由他们接手，代为管理，辅佐始皇帝。
结果毫无疑问的就被否决了，最终始皇帝决定废除了分封制,改为推行郡县制。
对此，王绾自然是不高兴了，毕竟在他看来，他如此建议完全是为了始皇帝，为了大秦着想，可偏偏始皇帝却听信李斯那个贼人的危言耸听。
当然了，王绾再怎么不高兴也没用，因为始皇帝才是大秦之主，他要是想继续干的话，那就只能收起他的那点不高兴。
然而王绾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隔十一年，始皇帝竟然会将四川郡赐给一位公主作为食邑？
王绾当然知道这个与分封诸侯有一定的区别，但是始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否意味着他改变主意了？
如果是的话，王绾自然高兴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赞成始皇帝将四川郡赐给小骊珠作为食邑。
“王相此言差矣。”有人反对，自然就有人赞同了，“骊珠公主虽然并非嫡出，又非居长，但是她对大秦有功，所以陛下破格将她册封为长公主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绾还没有回头，脸上就先露出了一抹厌恶之色。
“老夫倒是不知骊珠公主对大秦有何功劳？值得册封她为长公主？”王绾开口道，“不如李相……不对，老夫忘了你已经不是丞相了，不如李斯你为老夫好好答疑解惑一番？”
王绾和李斯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自打王绾向始皇帝提出分封诸子为王的建议却遭到李斯严厉的驳斥之后，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要知道当时的王绾已经贵为丞相了，而当时的李斯虽然是廷尉，有封驳丞相与御史的权利，但是李斯当众驳斥他叫他颜面扫地一事还是叫王绾耿耿于怀。
更别提李斯曾多次踩着他上位，甚至最后还爬到了他的头上，他为左丞相，李斯升为右丞相——在大秦，向来是以右为尊的。
好在老天有眼，叫李斯这老匹夫栽了一个大跟头，对于李斯矜矜业业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遭遇，王绾深感痛快，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始皇帝为什么还愿意留着李斯？
明明依照李斯如今的官职，他压根就没有和他们一块上朝的机会才对的。
面对王绾的当众嘲讽，李斯却面不改色的。
早在始皇帝贬了他的官又让他继续上朝的时候，李斯就已经猜到了他在这里会遭遇什么，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且这也不是他被贬官之后第一次上朝，更不是他被贬官之后第一次遭到王绾的当众嘲讽，所以完全可以泰然处之。
当然了，李斯是不是真的可以泰然处之暂且先不说，反正明面上他确实是做到了。
“看来王相得好好保重身体啊，你虽然比臣要小几岁，但是这记性怎么却不如臣呢？”李斯小小的反击了王绾一句之后，才开口道，“既然王相你诚心发问了，那么臣就好好的为你，也为在座的各位答疑解惑。”
“王相刚刚问骊珠公主有何功劳，那么臣可以明确地回答王相，骊珠公主协助陛下平定庶人胡亥的逆谋，还及时赶到上郡救下了长公子与蒙恬将军，这桩桩件件，难道不算是功劳吗？”
王绾先是因为李斯一开始的那句反击而黑了脸，然而不等他跟李斯算账，他后面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般直接劈了下来，惊得王绾眼睛都瞪大了。
在场的其他人反应都和王绾差不多，更有甚者被惊得不小心扯断了自己的胡须，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却顾不上疼痛了。
其实在场的人除了知情人士之外，其余的对沙丘宫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太了解。
因为始皇帝对此讳莫如深，其他人自然不敢打听了，只能够从胡亥、赵高以及李斯二人的下场中猜测一二。
当然了，或许有的人猜到了，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妄言。
毕竟暴秦可不是随便乱说的，而始皇帝在民间的名声……嗯，确实不怎么好，如果胡亥真的串谋始皇帝身边的人干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话，一旦传开，对始皇帝的名声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因为大家很有可能不会觉得胡亥和赵高他们是白眼狼，明明一个受始皇帝的疼爱，一个得始皇帝的提携，结果两人却联合起来背叛始皇帝。
反而会觉得始皇帝是不是真的是不得人心的暴君？如果不是的话，自己的亲儿子又怎么可能串通自己的近侍一块反他？
正是因为朝中的大臣们都深知这件事一旦传开的后宫有多严重，所以始皇帝不说，他们也不管乱猜，更别说乱说了。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
真相竟然真的和他们的猜测相差无几！
庶人胡亥真的逆谋了！赵高也真的背叛了他们的陛下！
“这……敢问陛
下，李斯说的可是真的？”开口问出声的人不是王绾，而是御史大夫冯劫，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着几分震惊。
始皇帝看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大臣们，然后沉声道：“李斯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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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简单的一句话，六个字，却让在场不少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逆谋！
胡亥竟然真的敢联合赵高一块逆谋？
而且听李斯的意思，他们甚至想对长公子下手？
“朕之前一直按下不表，并不是想替庶人胡亥做遮掩，而是怕骊珠前去救援扶苏一事传开后会横生枝节，如今骊珠和扶苏既然安全回来了，那么自然无需再隐瞒了。”
始皇帝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将胡亥等人所做的事情都带进他的棺材里，因为胡亥不是无名小卒，赵高也并非普通奴才，更别提还有一个被始皇帝留住性命的李斯了。
他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说，原因就像他说的那样，倒也不是怕胡亥等人还有同党，而且担心六国余孽得知此事之后会浑水摸鱼，从中作乱。
但是现在小骊珠成功的救下了扶苏和蒙恬，还把扶苏平安的带回咸阳，那么始皇帝自然将胡亥和赵高等人的恶行都公之于众了。
一来是不想给胡亥和赵高他们留面子，二来也是为了小骊珠好。
如果始皇帝选择什么都不说的话，那么小骊珠的功劳就无人得知，如此一来，对她未免有些不公平。
看刚刚王绾出声反对就知道了。
虽然刚刚开口反对的人只有王绾，但是始皇帝很清楚，反对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所以将真相公开是很有必要的。
看这会儿没有人再开口反对始皇帝册封小骊珠做长公主，以及带她一块去祭月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么骊珠公主确实是功不可没。”其实王绾对小骊珠并没有任何意见，不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恩怨了，只说他们两人的年纪，他给小骊珠当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他反对，并非是针对小骊珠，而是觉得始皇帝对她过于优待和宠爱了，这对其他皇子公主而言确实是不公平。
但是当王绾得知了小骊珠的功劳之后，他就说不出始皇帝过分优待和宠爱小骊珠这样的话了，毕竟这都是小骊珠该得的。
至于小骊珠一个二岁小孩怎么能从沙丘宫赶到上郡救下扶苏和蒙恬，王绾等人倒没有觉得太奇怪。
因为始皇帝他们没有明说，所以王绾等人自然下意识地以为始皇帝是派了一支队伍护送小骊珠赶往上郡救人的。
谁能想到小骊珠是一人一马孤身“赶路”的呢？
*
然而王绾等人知道了始皇帝为什么要如此重视小骊珠的原因，其他人却并不知道。
在不知道小骊珠有何功劳的情况下，突然被告知她不仅被封为昭阳长公主，赐四川郡作为食邑，甚至还能得到与始皇帝一块祭月的机会，这样的殊荣如何不叫人眼红？如何不叫人嫉妒？
要不是小骊珠和始皇帝
住在一块，只怕她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不过小骊珠这个当事人是耳根子清净了，扶苏的耳根子却清净不了。这一天出门，他都不知道自己偶遇了多少个兄弟姐妹了。
这些人当中，多数都是向他打听小骊珠的——这不奇怪，谁不知道那么多兄弟姐妹当中，只有他和小骊珠的关系最好——但是让扶苏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一小部分人竟然起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什么“大哥您居长，按理来说应该您陪父皇去祭月才对的”、又什么“我真替大哥您感到不值，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竟然抢了您的机会和风头”、还有什么“大哥您在上郡辛苦五年，真要分封的话那也该给您分封才对的，哪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啊”。
诸如此类的话，扶苏今天是听了不少了。
他们是真心替他感到不值，还是想让他对小骊珠心生不满的，扶苏心里面清楚得很。
虽然他容易钻牛角尖，但是他不傻的好吧？
更别提扶苏就是当事人，很清楚（其实也不算太清楚）小骊珠在沙丘宫变一事当中的功劳有多大，所以对于始皇帝破格将小骊珠册封为昭阳长公主，并且将四川郡赐给她作为食邑，扶苏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意见。
至于始皇帝让小骊珠陪他一块祭月，虽然扶苏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相信始皇帝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的，所以扶苏同样没有任何的意见。
扶苏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奈何相信的人似乎都不多。
“不是，他们怎么就认为我是在强颜欢笑，口是心非呢？”扶苏想不明白。
“诸位公子以己度人，自然不相信公子您对此心无芥蒂了。”药奴是扶苏的人，自然不用怕得罪其他的公子而不敢说实话。
虽然药奴也为自己的公子而感到惋惜，毕竟旁人不清楚，他这个陪着扶苏在上郡挨了五年的仆从还能不清楚吗？
虽然扶苏是被贬到上郡的，但是他并没有自怨自艾，五年来，他辅助蒙恬修长城，抵御匈奴，替始皇帝守好大秦的国门，可以说既有苦劳，也有功劳。
按理来说，陛下应该嘉奖他们的公子的。
但是始皇帝没有嘉奖扶苏，甚至“赏”了他两顿揍，药奴也不能说他狠心（虽然下手确实是挺狠的），因为他也知道他们公子干了什么糊涂事儿。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皇子们别说是冲着扶苏这个正主挑拨离间了，只怕就算冲着药奴挑拨离间也是白搭。
不过……
药奴出声询问扶苏：“公子，不知是否要提点一下骊……不是，是昭阳长公主才对，不知是否要提点一下昭阳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免得有不省心的人撞到昭阳长公主的面前说一些难听的话？”
药奴替自己的公子觉得惋惜归惋惜，但是他并没有迁怒到小骊珠的身上，因为他很清楚当初在上郡是谁救了扶苏的。
以及如果始皇帝真的想要嘉奖扶苏的话，完全可以直接立他为太子，或者赐他封地，
毕竟大秦又不止四川郡一个郡。
所以小骊珠和扶苏根本不存在利益冲突，更不存在她抢了扶苏的晋升机会和分封机会。
“依照骊珠的性子∟∟[，谁要是真的敢跑到她面前胡说八道的话，那就等着遭罪吧。”扶苏和小骊珠相处了一段时间，太了解他这个妹妹的性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扶苏总感觉别说他这个大哥了，小骊珠连始皇帝那个亲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所以其他和她根本没有感情可言的塑料兄弟姐妹们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们敢到小骊珠面前叽歪？
小心小姑娘一拳锤爆他们，是真·锤爆那种。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最后扶苏还是把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之后，特意去找了小骊珠一趟，顺便叮嘱了她身边的文娥几句。
倒不是扶苏这个当大哥的心疼其他的弟弟妹妹，怕他们在小骊珠面前叽歪不成反被锤，他虽然有善心，却也不是圣母，他只是怕那些人的算计坏了小骊珠的心情罢了。
“反正平日里你多盯着些，别让人有机会到骊珠面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扶苏是认识文娥的，五年前他离开咸阳时，她就已经在始皇帝身边当差了。
而能在始皇帝当差的人，又有几个是没点本事的？
要知道始皇帝可最见不得蠢人。
“唯。”文娥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既然已经叮嘱了文娥了，那么扶苏也就没有再跟小骊珠提起，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提了，小姑娘也肯定不放在心上的。
不得不说扶苏对小骊珠还是有点了解的，别管其他的皇子公主们是羡慕还是嫉妒，她都不在意，小姑娘想着接下来和始皇帝一块祭月的事情呢。
而很快的，就到了秋分这一天。
虽然说始皇帝只让小骊珠一个人和他一块祭月，但是不代表其他的公子不用到场的。
因为今年的祭月没有前往莱山，而是直接在咸阳宫内举办，所以所有的公子都必须得到场。
等吉时已到，始皇帝便牵着小骊珠登上祭月台开始祭拜月神。
大概是因为天公作美，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天上没有半片乌云，月明星稀。
始皇帝已经是个祭月的老手了，对祭拜月神的流程十分熟悉，倒是小骊珠是个十足的生手。
因为她打小就在洛伽山长大，且不说洛伽山有没有祭月这个活动了，就算有，那也肯定不是祭拜王母娘娘呀。
退一万步讲，即便不是观音大士，那也肯定是佛教中人。
要不然传出去佛教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别看小骊珠在始皇帝前面说什么佛道两家勉强算是一家人，但是事实上吧……嗯，反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啦斗争啦。
也不知道观音大士如果知道她下凡之后没有发展佛教，反倒是（陪着始皇帝）祭拜道教的王母娘娘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吃白饭的是个小白眼狼呢？
虽然她并没有拜观音菩
萨为师，算不上是佛门子弟，但是好歹在洛伽山住了这么久，吃了观音大士那么多年的白饭，不能算一整个佛门子弟，勉强也算是半个吧？
小骊珠一边陪着始皇帝跪在垫子上，一边在心底里胡思乱想了一大堆。
和小骊珠相比，始皇帝就要虔诚认真许多了。毕竟他可是要长生不老的人，而王母娘娘的手里又恰好有能够增长寿命的长寿桃。
所以祭拜月神这么重要的事情，始皇帝能敷衍应对吗？
自然是不能了。
当祭拜仪式进入尾声的时候，一切都和往年一样，并无异常。当下始皇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一切如常就意味着这次的祭月活动进行得很顺利，看来王母娘娘并没有因为他们今年换了祭拜的地方而不高兴。
王母娘娘没有不高兴，始皇帝就高兴了。
然而事实证明始皇帝高兴得太早了，正当祭月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大作，在场跪在的人基本上都被这阵大凤吹得东倒西歪的，原本井然有序的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了。
在场和从前的始皇帝一样迷信的人不在少数，有不少人往年也是和始皇帝一块到莱山祭过月的，每年都顺顺利利的，现在却突然出了这样的岔子，不少人心里都是一惊。
祭拜的时候最好的情况就是风平浪静的，别有什么异常。
因为谁知道突然出现的异常究竟是神迹还是老天在表示不满？
按理来说今天晚上应该一切顺利如常才对的，因为太常所里的太史令早就已经提前观察过天象了，确定秋分这天晚上会无风无云的，这种天气最适合祭拜。
结果谁知道在祭拜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吹起了一阵狂风呢？
难不成是老天爷在表示不满？
不少人一边被吹得跪都跪不稳，一边在心底里暗暗猜测到，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那老天爷为什么不满呢？
是因为陛下，还是因为陛下身边的昭阳长公主？
被怀疑的两个人，不论是小骊珠还是始皇帝，却都面不改色的。
别看始皇帝在祭拜之前那么担心这次祭月仪式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当真的出事儿了之后，他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慌乱不安的神色。
因为始皇帝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祭月台上狂风大作，但是神奇的是神台上的祭品竟然并没有被吹落，甚至连蜡烛和香都没有被吹灭。
这说明什么？
说明即便是王母娘娘生气，也并没有太生气？
“爹你别怕。”小姑娘倒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突然出了这样的岔子，第一反应就是连忙爬起来挡到始皇帝的面前，然后出声宽慰她爹，“我们有关系呢，没事的。”
虽然这会儿有些气氛不对，但是始皇帝听小骊珠这么一宽慰，还是有点忍不住忍俊不禁。
想到小骊珠之前说她是在观音大士家吃白饭的，始皇帝就对她所说的“我们有关系”打了个问号了。
因为这样的关系，先
不说王母娘娘认不认了，始皇帝都有点担心观音大士会不会不认。
正当始皇帝因为小骊珠的一句话而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嗓子：“显、显灵了！”
“王母娘娘显灵了！”
王母娘娘？
显灵了？
不止小骊珠和始皇帝，底下跪着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抬头，然后就见一个身影果然从天而降。
不少人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开始一边磕头一边道：“拜见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万福。”
然而始皇帝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讶然，又有些诧异，他忍不住问小骊珠：“王母娘娘是男的吗？”
同样看清了的小骊珠立马摇摇头道：“不是啊。”
哪个男的那么娘让人叫他“娘娘”啊？再说了，王母娘娘要是个男的话，那她怎么跟玉帝当夫妻？
虽然男的也可以跟男的是一对，但是那就是夫夫不是夫妻啦。
在王母娘娘的性别这件事情上面，小骊珠还是敢打包票的，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
王母娘娘的性别为女的话，那么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是谁？
*
其实说是男子，但是用“少年”一词来形容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陌生人更加准确。
只见他身着金纹白袍，足登飞凤乌靴，容貌丰神秀整，可谓是朗然照人。
始皇帝虽然没听说过后世的高长恭、潘安和卫玠，也无缘见到已经成为一抔黄土的邹忌与徐公，但是朝中的文武百官有不少都是容貌出色之辈，更别提他那些儿子们了。
始皇帝本人就生得十分英俊，而后宫的嫔妃们容色更是不俗，爹妈的基因好，想生一个丑儿子都不太容易。
所以始皇帝的儿子们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最差也在及格线上，哪怕是已经被五马分尸还被扬了骨灰的胡亥，容貌在一众兄弟当中也是佼佼者。
事实上若非胡亥打小就长得好，嘴巴又甜，为人还算机灵聪慧，始皇帝又怎么可能那么疼爱这个小儿子？
言归正传，在这样的情况下，始皇帝竟然能被面前这个少年给惊艳到了，由此可见他的容色有多盛了。
而小骊珠却并没有太注意少年的容貌，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阙庭的神眼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阙庭上的神眼就是清源妙道真君的标志吧？
所以……
他们祭拜王母娘娘，却把王母娘娘的外甥给招来了？
想到这里，小骊珠的眼睛都瞪圆了。
少年落地后，先是看了始皇帝一眼，然后再看向小骊珠，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站位后，他的脸上闪过些许的讶然。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小骊珠的身上，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少年出声询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小骊珠摇摇头，然后道，“但是我听说过清源妙道真君额上有神眼
。”
说着，小姑娘好奇地问对方，“所以你就是清源妙道真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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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下。”
说起清源妙道真君的道号，别说是现在的人了，只怕就连后世的人也没几个认识的，但是如果说起清源妙道真君的本名，那么肯定很多人都会知道。
因为清源妙道真君的本名就叫杨戬，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二郎神。
哇。
还真的是啊？
小骊珠觉得真的是奇了怪了，她又问：“那你怎么来了？是跑错地方了吗？”
小姑娘这么问，倒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在祭拜的又不是二郎神，而小骊珠和杨戬又不认识，但凡这会儿突然出现的人是王母娘娘或者玉龙二太子他们的话，小骊珠都不至于觉得那么奇怪。
只是小骊珠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杨戬却被她问得有点不自在了。
他当然不是跑错地方了，事实上杨戬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事情要从王母娘娘的蟠桃宴说起了。
王母娘娘时不时的就会举办一次蟠桃宴，因为每次宴请的客人来头都不小，为了达到宾至如归的效果，每次的蟠桃宴王母娘娘都是亲力亲为的。
以往的蟠桃宴倒还好，这次却正巧撞上了人间的秋分。
每年这个时候王母娘娘其实都可以感受得到人间信徒们对她的心意和信仰之力的，甚至还会在九天之上听取信徒们的心愿，根据其功德决定满足他还是不搭理他。
但是今年不行了，王母娘娘分/身无术，于是只能够拉壮丁，让杨戬来帮忙了。
论关系，王母娘娘是杨戬的舅母，论感情，王母娘娘曾对杨戬多有照顾，所以对此杨戬不好推脱，也没想推脱。
反正他近日来闲来无事。
正是因为有这个前因，所以杨戬才得以听到始皇帝虔诚的心声，以及在九天之上感受到他身上沾染的妖气。
别看杨戬年轻，但是他师从玉鼎真人，是玉鼎真人唯一一个，也是最骄傲的弟子，都说虎父无犬子，这句话套用在这一对师徒上面也很适合。
因为玉鼎真人的法力是“十二上仙”中的佼佼者，而杨戬更加不用说了，在二代中可以说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大概是因为有这样的实力，所以察觉到始皇帝这位信徒身上的气息不对劲时，杨戬才会选择自己下凡解决而不是转身去通知王母娘娘。
至于杨戬为什么那么在意始皇帝身上的那点妖气呢？
倒也不是因为他是王母娘娘的信徒，而是因为他身上除了沾有妖气之外，还有自身的帝王之气。
也就是说这位王母娘娘的信徒是一位人间帝王。
杨戬见过的、上一个沾有妖气的人间帝王是殷商的纣王，那位纣王有什么样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戬记得那位纣王在位时人间的黔首们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的。
因为这一份记得，杨戬就特意下凡一趟。
然而
在看到小骊珠和始皇帝的站位后，在听到小骊珠过于自然的询问后，杨戬有一瞬间觉得自己……
嗯，好像确实是跑错地方了。
不过杨戬并没有将这份情绪流露在脸上，而是开口道：“不是跑错地方了，是我在九天之前发现陛下身上沾有妖气，所以特意下凡查看一番。”
杨戬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始皇帝是否知道小骊珠的真实身份，以及小骊珠是否向始皇帝承认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自从封神一战之后，周武王姬发创建周朝，自称天子，从此神人彻底分离，妖孽从此也夹着尾巴做妖了，不敢再像商纣王所在的朝代那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间，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妖孽身份。
然而让杨戬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这么说，小骊珠先是一愣，然后急吼吼地扭头看向始皇帝：“爹，你身上沾有妖气？什么时候沾的？沾到谁的妖气？你身边有妖孽吗？”
小骊珠紧张死了，要知道始皇帝可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她完成任务的人啊，要是他死了，她爹倒是可以拍拍屁股回归真身成为骊龙了，那她咋办啊？
被小骊珠这么紧张着的始皇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默默地看了小骊珠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除了你这个小妖孽，朕身边还有什么妖孽？
始皇帝为什么不亲口问出口，而是要用眼神跟小骊珠示意呢？
原因很简单，正是因为商朝的封神一战之后，从此神仙和妖孽有了彻底的区别，在几百年之后的今天，人们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那就是神妖不两立。
如果小骊珠没有救过自己一命，如果小骊珠不是自己（灵魂）的女儿，那么今天始皇帝或许会站在杨戬那一边。
但是没有如果，更别提始皇帝和小骊珠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和这个女儿确实是培养出一些感情来了，所以要他选的话，那么始皇帝自然会选择站在小骊珠这一边了。
当然了，如果小骊珠的实力比杨戬要强的话，那么始皇帝也不怕当众就喊破她的身份，但是据他观察，小骊珠的实力想要比杨戬强的话，那么估计够呛。
具体表现为小骊珠都听说过杨戬的名号，杨戬却连小骊珠是哪条鱼都不知道。
那要怎么办？
那当然是要继续苟着了。
然而让始皇帝没有想到的是小骊珠秒懂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之后，十分坦然的当着杨戬的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
“喔？是我啊？”小骊珠这才反应过来，“我都忘了自己是妖了。”
始皇帝：“……？？？”
她就这么承认了？
认了？
了？
别说始皇帝了，就连杨戬都被小骊珠这坦然到甚至可以用“赤诚”二字来形容的态度给惊讶到了。
小姑娘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是妖怎么啦？她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得不说小骊珠的态度这么坦然，其实是跟她的成长环境
有关，什么神妖不两立的，小姑娘压根就没有听说过。
真要是神妖不两立的话，那么她怎么可以生活在洛伽山？别说是她了，他们一湖的鱼都是妖哇，还不是照样在观音大士的地盘上修炼（吃白饭）？
所以小骊珠根本不避讳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觉得自己在观音大士那儿吃白饭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杨戬看了小骊珠一眼，随即看向始皇帝：“陛下早就知道？”
其实他这句话也是多余问的，因为始皇帝要是不知道小骊珠是妖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平淡？
“朕确实早已知道。”论法力，始皇帝自然是比不上小骊珠了，毕竟他现在是凡人，但是论洞察秋毫的本事，始皇帝却远胜于小骊珠。
所以始皇帝当然可以意识到杨戬刚刚的试探了，以及隐约猜到他对小骊珠的态度，于是始皇帝故意道，“骊珠并没有向朕隐瞒她的真实身份，而朕也认为不能以出身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如果骊珠是为非作歹的妖孽的话，相信观音大士也不会允许她在洛伽山修行；如果骊珠对朕真的心怀不轨的话，那么当日在朕身陷囹圄的时候，她也不会及时出现甚至让朕死……”
“咳咳。”小骊珠不等始皇帝说完，就突然猛地一个咳嗽，直接打断了始皇帝接下去要说的话。
始皇帝低头，对小姑娘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没事吧骊珠？”
“没事。”小骊珠摇摇头，然后道，“爹你别再夸了，再夸下去我都害羞了。”
始皇帝：“……？？？”
害羞这两个字跟他这个女儿有任何的关系吗？
始皇帝只是有些疑惑而已，又不傻，他意识到小骊珠似乎不想让杨戬知道她曾经让他死而复生的事情。
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却并没有跟小骊珠唱反调，而是伸手摸摸小骊珠的脑袋，然后抬头对杨戬道：“真君，总之朕相信骊珠，若非是她，朕不可能死里逃生，朕的江山也不可能得以保全。”
杨戬不能确定小骊珠刚刚打断始皇帝的话是有心想要隐瞒什么，还是真的如她所言害羞了，但是现在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是观音大士的弟子？”杨戬问小骊珠。
小骊珠摇摇头：“不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始皇帝就自动帮她补充了，“骊珠只是在观音大士的洛伽山修炼而已。”
始皇帝为什么要帮小骊珠补充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生怕小姑娘张嘴就说她只是在观音大士家吃白饭的。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但是就算是事实也不能逢人就讲啊，尤其是不能对着面前这个似敌非友的真君讲。
杨戬并不知道内情，得知小骊珠来自洛伽山而并非是私下修炼成精的小妖怪，他倒是放心了一些。
毕竟正如始皇帝所言，如果小骊珠真的是为非作歹的小妖怪的话，那么观音大士早就将她收了，哪里会允许她下凡为祸人间？
但是杨戬也仅仅只是放心了一些而已，因为他不确定始皇帝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他不确定小骊珠有没有欺骗了始皇帝。
毕竟小骊珠可以是得了观音大士的允许下凡，也可以是背着观音大士偷偷下凡的。
更有甚者，杨戬都不能确定小骊珠是否真的是在洛伽山修炼。
不过杨戬并没有直接问出口，因为小骊珠有心要隐瞒的话，那么对着他自然也不可能说真话的。
于是杨戬就假装信了，他道：“原来如此，那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小骊珠：“……？？？”
“不知师弟下凡所为何事？”
小骊珠：“……？？？？？？”
虽然小骊珠之前跟始皇帝说，要是王母娘娘真的生气了的话，那么他们可以跟她攀关系，但是现在来人不是王母娘娘而是杨戬，他们攀关系的法子没用上，反倒是叫杨戬用在他们（她）身上了？
这就叫小骊珠怎么感觉都感觉怪怪的。
毕竟小姑娘原本以为自己够会攀关系了，没想到来了一个比她还会的，一时之间小骊珠觉得有点稀奇。
当然了，她稀奇归稀奇，不妨碍她回答杨戬的问题：“唔，当然是来辅佐我爹建设美丽大秦啦。”
小骊珠没打算将系统的存在告诉杨戬，毕竟他们又不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她干嘛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你爹？”杨戬询问出声。
“嗯。”小骊珠点点头，“我救了我爹，我爹收养我做义女了。”
说完，不等杨戬再问什么，小姑娘就把话语权抢了回来，“这次真的是让师兄白走一趟了，你要是有事要忙的话那就先走吧，不要为了我们的事情耽误了你的事。”
“不急。”杨戬似乎没有听出小骊珠想要送（赶）客的意思，他道，“既然能够在这儿偶遇师弟，也是一种缘分，正巧我最近闲来无事，可以和师弟你一块为大秦出一份力。”
“不知师弟欢不欢迎呢？”
不欢迎！
当然不欢迎了！
她一点都不欢迎！
小骊珠很想实话实说，但是她不敢，她怕露了马脚，只能够道：“那也太麻烦师兄了吧？”
“不麻烦。”杨戬道，“能为天下万民做点事，我甘之如饴。”
说着，杨戬看向小骊珠，问她，“怎么？师弟是不想我留下来吗？”
“当然……不是了。”小骊珠说得十分勉强，事实上也确实是很勉强，因为她确实是不想让杨戬留下来嘛。
*
“骊珠，你为什么不想让清源妙道真君留下来？”始皇帝让人送杨戬去休息之后，私底下询问小骊珠。
杨戬对小骊珠的态度，始皇帝看得分明，小骊珠一开始对杨戬的态度，他也同样看得分明。
始皇帝看得出来，一开始小骊珠对杨戬是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的，甚至根本不怕让他
知道自己就是妖。
那小骊珠是什么时候对杨戬起了防备之心的呢？
始皇帝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发现是她打断他说话的时候。
他问小骊珠，“你让朕死而复生的事情，不能让清源妙道真君知道吗？”
“当然不能了。”小骊珠问始皇帝，“爹你知道二郎神的神职是什么吗？”
始皇帝摇摇头，然后就听到小姑娘继续道，“是协管地府。”
“爹你当初已经死了，按理来说应该到地府去报道的，但是我把你救活了，你就相当于从地府逃了回来，属于地府逃逸的鬼魂，要是被发现了的话，你是要被拘回去的呀。”
“所以当然不能让杨戬知道你死而复生的事情了，否则的话他可以把你送回地府，交给阎王爷他们处理的。”
其实小骊珠也觉得奇怪了，她当初让她爹死而复生，按理来说地府的人应该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呀。
毕竟都到手的鬼魂了，他们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真要是能的话，就没有“阎王叫你二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句话了。
当然了，别人不敢，小骊珠敢，虽然她艺不高，但是鱼胆大，一心想要完成任务的小骊珠在救始皇帝的时候才不管会不会得罪阎王呢。
一切等她成为真龙再说，大不了到时候再跟阎王赔礼道歉啰。
但是奇怪的是，这么久过去了，地府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时根本没有去地府的始皇帝：“……”
仍然还不知道真相的小骊珠继续道，“所以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杨戬继续留下来吧？我这不是怕被他发现你死而复生嘛。”
原本始皇帝确实是不知道，但是他现在知道了。
“那依你的意思，是尽快送走清源妙道真君？”始皇帝问。
“那当然了。”小骊珠道，“而且越快越好。”
最好明天他自己就走了。
最后这句话小骊珠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也就是那么一想而已，知道根本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小骊珠哀怨似的瞅了始皇帝一眼，然后道：“都怪你，爹！好端端的说什么怕祭月出事？结果好嘛，真出事啦。”
始皇帝：“……”
这话说得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嘴巴有多灵似的，要是他知道的话，他还会这么说吗？
“也是奇了怪了，他为什么要留下来为大秦出一份力啊？”小骊珠道，“他咋那么闲啊？”
看着一脸想不通的小骊珠，始皇帝：“……”
她是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就是那个原因啊。
*
对于杨戬要留在大秦一事，没办法改变的小骊珠能怎么办呢？
只能够接受呗，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骊珠觉得只要他们小心一点，不要露出马脚，杨戬就不大可能会发现始皇帝死而复生的事情。
要是真的那么倒霉被他发现了的话……
小骊珠认真地想了一个晚上，然后……嗯，然后小骊珠连一个能够应对的法子都想不到。
于是第二天小骊珠再看到杨戬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藏都藏不住的小哀怨。
杨戬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是他当做没看到。
小骊珠究竟是真的欢迎他还是假的欢迎他，杨戬心知肚明，其实他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换做其他时间，依照杨戬的性子早就转头就走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
虽然小骊珠并没有隐瞒她的真实身份，始皇帝也知道小骊珠是妖，但是当日商纣王不一样也知道妲己是九尾狐吗？
当然了，杨戬并不是认定了小骊珠接近始皇帝就是为了为祸苍生，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替小骊珠打包票，所以杨戬打定主意留下来好好地观察一下小骊珠下凡是不是真的为了建设美丽大秦。
*
“骊珠，这位是？”扶苏来找小骊珠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扶苏有些好奇小骊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容貌出色的少年了。
小骊珠见扶苏一点都不记得杨戬了，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昨天晚上杨戬决定留下来之后，便消除了在场的、除了小骊珠和始皇帝之外的，其他人的记忆。
所以他们根本不记得昨天晚上祭月的时候出事了，更不记得当时从天而降的杨戬。
杨戬和小骊珠一样，也不想让除了始皇帝之外的其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不然当时他也不会消除其他人的记忆了。
杨戬知道自己想要继续在人间行走的话，那么他必然需要一个身份的，对此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要怎么应对了，他对扶苏道：“长公子好，在下杨戬，与骊珠师弟算是师出同门。”
嗯？
等等。
“骊珠……师弟？”扶苏下意识地看了小骊珠一眼，“骊珠你不是个姑娘家吗？”
所以为什么要喊她“师弟”而不是“师妹”？
小骊珠解释道：“这是他们道家的礼节，不论男女都统称师兄师弟的。”
而佛家则统称师兄。
这点礼节小骊珠还是懂的，所以杨戬昨天晚上以“师弟”来称呼她的时候，小姑娘才会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和奇怪。
“原来如此。”扶苏恍然大悟，虽然他没听说道家还有这样的礼节，但是他想小骊珠也没必要骗他。
不对……
扶苏突然反应过来他抓错重点了，真正的重点是，“阁下是道家的弟子？”
他这句话是问杨戬的，但是小骊珠正想要替他回答此道家非彼道家，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杨戬点头承认了：“是。”
小骊珠立马给了杨戬一个疑惑的眼神，却见他冲她摇了摇头。
事实上杨戬之所以承认，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老子是太上老君的化身之一，所以不管是小骊珠知道
的那个道家，还是扶苏知道的那个道家，杨戬都可以认他是其弟子。
其实杨戬是哪家的弟子，扶苏并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骊珠你也是信奉道家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小骊珠心想，她才不当白眼狼呢。
“可他不是说和你师出同门吗？”扶苏不解道。
“是‘算是’师出同门。”小骊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扶苏解释，于是她默默地捏紧了小拳头冲扶苏晃了晃，“别问我为什么是‘算是’，也别问我到底信奉哪一家，再问小心我揍你了哦。”
只是被消除了昨天晚上的记忆并没有消除这段时间的记忆的扶苏：“……”
行吧，不问就不问。
反正扶苏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个妹妹肯定不是信奉儒家的。
扶苏自认为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哥哥（绝对不是畏惧于小骊珠的小铁拳），既然小骊珠不想说，他自然不会再问了，而是顺势转移话题：“马上就要种植小麦了，骊珠你今日要不要和我出宫一趟，去看看黔首们地里的田是什么情况？”
虽然扶苏到现在都不知道始皇帝为什么让小骊珠和他一块负责这件事，但是扶苏胜在听话，既然始皇帝那么吩咐了，扶苏也就照做，并没有想着阳奉阴违。
因为扶苏很清楚，他父皇比他要更加希望大秦好，所以他这么吩咐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好哇。”小骊珠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因为这可是事关她任务的进度条，并且决定了她能不能再得一个抽奖机会的关键，小姑娘自然不会马虎对待了。
“那我们就先去忙了，师兄你自便吧。”
“我和你们一块去吧。”杨戬却道，“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山下黔首们的日子，可以吗？”
扶苏以为杨戬最后那句“可以吗”是问他的，因为他和小骊珠既然算是师出同门，那么想来关系也不差，既然关系不差，那么扶苏自然爱屋及乌，以礼相待了：“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不行的？”
其实和杨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不差的小骊珠：“……”
扶苏他完了！
这辈子他都别想她会喊他一声“大哥”了！
(·へ·╬)
*
扶苏可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得罪了小骊珠，在出宫的路上，他问起了杨戬：“杨小兄弟之前一直在山上生活吗？”
“曾因要事下过山，但基本上都在山上生活。”杨戬倒也不算是在撒谎，在助周伐纣之前，杨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着师父玉鼎真人在山上修炼，在那之后，杨戬也鲜少下凡。
“难怪了。”扶苏并不觉得意外，他笑道，“我说看着杨小兄弟你怎么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原来是因为少入世的原因。”
一般来说，男性的容貌要是过于昳丽的话，那么很容易让人觉得娘气的，但是偏偏杨戬并不会如此。
这除了因为他眉目清湛之外，更因为他那一身出尘之姿。
“不过
你这次是一个人下山吗？”扶苏问道。
见杨戬点头，扶苏就忍不住皱眉：“你家人也放心你一个人下山？”
虽然大秦是自家的江山，但是扶苏还真不敢说大秦的治安良好，而杨戬一看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少年郎。
小骊珠：“……？？？”
谁？
谁手无缚鸡之力？
同样听出了扶苏的言外之意的杨戬也沉默了。
扶苏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小骊珠默默地瞅了他一眼，然后道：“在我身上栽过一次，扶苏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以貌取人吃大亏’啊？”
扶苏一听，立马就明白小骊珠的意思了，他扭头看了杨戬一眼：“原来杨小兄弟和骊珠一样，都是深藏不漏的高人啊？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高人算不上。”杨戬道，“只是略懂一些拳脚功夫罢了。”
杨戬这句话，别说是知道内情的小骊珠了，便是不知内情的扶苏都不大相信，因为他可是亲身感受过小骊珠的神力究竟有多神的，既然她都那么说了，那么扶苏相信杨戬肯定是在谦虚了。
不过扶苏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扶苏是第一个下车的，见地上尘土多，路又不平，便对小骊珠道：“我抱着你吧，骊珠省得你不小心摔了。”
小骊珠并没有拒绝，虽然她肯定不会摔的，但是她这个个头实在是有点过于不够高了，扶苏要是不抱着她的话，她看不到什么东西。
跟着小骊珠和扶苏后面的杨戬看了他们“兄妹”两人一眼，昨天晚上他已经大致了解过秦赢家的成员情况了，其他的公子和公主对小骊珠的态度如何，他暂且不知，但是扶苏对小骊珠这个“妹妹”有多亲近和疼爱，杨戬是亲眼所见的。
始皇帝和扶苏两人一个是大秦的皇帝，一个很有可能是大秦下一任的皇帝，两任君主对小骊珠都这般亲近信任，如果她是个好的，那自然没事了，但是反之则不一样了。
小骊珠可不知道在偷偷地观察她，小姑娘坐在扶苏的手臂上，看着田间辛勤劳作的身影，她问扶苏：“他们现在就是在种植小麦吗？”
“不是。”扶苏道，“这是在做前期准备，在播种之前得深耕一遍土地，这样可以气到杀虫灭草的效果，同样也利于小麦的根系生长。”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目光落到了那些用耒耜翻地的黔首们身上，见他们在秋高气爽的天气下仍然热得满头大汗，个个的脸庞都黑红黑红的。
再看看少数一手扶着铁犁，一手靠执鞭和拉扯缰绳控制牛来耕地的黔首们，见他们虽然也不轻松，但是明显没那些用耒耜翻地的黔首们辛苦，而且工作效率也更高。
对比之后小骊珠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都用牛来耕地啊？”
“牛太金贵了。”扶苏倒没有觉得小骊珠这个问题问得过于天真，他道，“人人都知道牛耕比耦耕要更轻松和更快捷，但是牛一年才生产一次，有的甚至两年，而一次基本上只产一只小牛犊，存活率又不高，这就导致了牛格外的稀少。”
一胎只产一只小牛犊？
小骊珠眨了眨眼睛，然后拍拍扶苏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杨戬的跟前，仰着小脑袋冲他笑得格外的甜：“师兄~”
低头看到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小骊珠，杨戬：“……？？？”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 21 章 大收获
杨戬并非木头人,哪里感觉不到小骊珠每次喊他“师兄”的时候压根不走心？但是这次不一样，小姑娘走心得很，不仅脸上的笑容很甜,就连嗓音都是甜滋滋的，仿佛灌了几斤的蜜一样。
然而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小骊珠一下子变了对他的态度,杨戬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确定了,小姑娘肯定是有事求他。
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求他了。
见杨戬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小骊珠一点都不气馁，继续对他道：“师兄你昨天不是说了想留下来为大秦出一份力吗？”
这确实是杨戬自己亲口说的，所以他点点头，然后反问她：“怎么了？”
“现在我这里有一个让师兄你为大秦出一份力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师兄你愿不愿意做了。”小骊珠不等杨戬回答,就一顶高帽子接一顶高帽子地给他戴,“师兄你一定愿意的吧？毕竟你人美心善正义仁爱,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忍心看着黔首们受苦受累呢，你说是吧是吧？”
被强迫戴了一顶又一顶高帽子的杨戬：“……”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不是”吗？
虽然杨戬很清楚小骊珠有利用他的嫌疑,但是她的出发点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黔首们的利益,如此一来，杨戬倒没有跟小骊珠计较。
不得不说小骊珠确实是没有夸错杨戬,他确实算得上是人美心善正义仁爱了。
“说罢。”杨戬问小骊珠，“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想小骊珠既然到了田间才突然萌生了想让他帮忙的念头，那么大概就是想让他保佑地里的粮食可以丰收？
这点杨戬倒是可以做到，毕竟除了协管地府之外,杨戬还兼总三十六部雷雨，这个可以说和五谷的丰歉息息相关。
原本杨戬以为自己已经猜中了小骊珠的意思，但是谁知道小姑娘一张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杨戬给问得有些发懵了。
小骊珠问：“师兄，你可以送子的对吧？”
“啊？”杨戬愣了一下，然后又“啊”了一声，“我是可以送子。”
没错，杨戬的神职之一还包括了送子。虽然这两个字似乎和杨戬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位送子神。
而杨戬之所以有这么一个神职，其实是跟他的武器有关，后世的人们都知道三尖两刃刀是杨戬的武器，却鲜少人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件武器，那就是弹弓。
而弹弓通诞，有诞生之意，所以就这样，杨戬成为了一位光荣的送子神。
事实上像杨戬这样因为武器是弹弓而成为送子神的并不是个例。
见自己没有记错，小骊珠就兴冲冲地问杨戬：“那你可以给牛送子吗？”
可以给牛送子吗？
给牛送子吗？
送子吗？
吗？
杨戬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低头见
小骊珠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忍不住问道：“你想让我……给牛送子？”
“是啊。?_[(”小骊珠点点头，然后问他，“可以吗？”
杨戬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小骊珠：“你为什么想让我给牛送子？”
“当然是为了耕地啦。”小骊珠侧过身，指着在那一片土地上辛苦翻地的黔首们对杨戬道，“师兄你看，同样是翻地，但是牛耕和耦耕的区别实在是太大啦。”
“如果他们可以每个人都拥有一头牛的话，那么他们翻地的速度就会快很多，而且人也没有那么辛苦了。”
小骊珠的话让杨戬有点意外，不仅仅是意外小姑娘竟然会观察到这些问题，更意外的是小姑娘竟然会想办法解决她观察到的问题？
哪怕这些问题是属于黔首们而不是属于她的。
这如何不让杨戬感到意外？
要知道一般的妖是没有多少同情心的，他们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他们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弱肉强食。所以对于弱者，他们的本能反应绝对不是怜悯和同情，更不可能对弱者施以援手。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如果选择无视的话，那么对弱者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否则的话等待弱者的不是被戕害就是被折磨。
昨天晚上的杨戬是不确定小骊珠有没有撒谎的，但是今天的他见到小骊珠对黔首们的态度和反应后，他倒是有点相信她真的是在洛伽山修炼了。
不过……
“就算让他们一人拥有一头牛，也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问题，该辛苦依然还是那么辛苦。”杨戬知道黔首们种地辛苦吗？他当然知道了，他也见过很多辛苦种地的黔首。
但是杨戬觉得他们最辛苦的并非是种地，而是他们已经足够努力，足够勤奋了，却依然还是过得那么辛苦。
杨戬觉得这个才是问题所在。
然而……
小骊珠压根没有听懂，她不解地道：“谁说该那么辛苦依然还是那么辛苦的？我觉得他们要是每个人都有一头牛的话，那么他们至少肯定不会比现在还要辛苦啊。”
说完之后，小姑娘狐疑地看了杨戬一眼，然后问他，“你是不是不行啊？”
杨戬：“……？？？”
“其实不行就不行嘛，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小骊珠反过来安慰杨戬，“大不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帮那些黔首啰，总有办法让他们别那么辛苦的。”
小骊珠突然想起了那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种田的黔首们来说，牛是他们的工具，但是他们手里的农具同样是他们的工具。
既然（杨戬）没有办法给牛送子，让它们的生育率蹭蹭蹭地往上涨，那么他们可以想办法改善黔首们手里的农具啊。
这样照样可以让他们提高效率的同时也没有那么辛苦。
没错，就这么干。
小骊珠见杨戬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便朝他随意地摆摆手，转身就要跑回去找扶苏。
结果小姑娘脚
下的步子才跑出去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杨戬的声音，他道：“我可以给牛送子。”
可以就可……
嗯？
可以什么？
小骊珠脚下的步子立马就停了下来，转身就看向杨戬：“师兄，你可以给牛送子？”
见小姑娘又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滋滋的笑，杨戬心想这小妖怪还真现实，以为他不能给牛送子的时候，连一声“师兄”都不喊了，现在知道他可以给牛送子了，立马又热情起来了。
也就是杨戬不是那种爱与人斤斤计较的性子，要不然肯定得先损小骊珠一顿，他点点头道：“可以。”
小骊珠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屁颠屁颠的又跑回到杨戬的面前了，她仰着小脑袋问他：“那师兄你刚刚干嘛说那些话呀？直接回答我不就好了吗？害得我以为师兄你不能给牛送子，还巴巴地安慰你呢。”
她刚刚安慰他的时候有“巴巴”的吧？
他怎么感觉她就是那么不走心的随口一说？
到底是和小骊珠不熟，杨戬并没有把这话问出口，而是道：“我说那些话，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那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杨戬可以给牛送子吗？
可以。
但是杨戬可能一直一直一直给牛送子吗？
这不可能。
因为杨戬身上的神职那么多，他不是只庇护一方黔首的，哪天他要是离开了，那么这片土地上的黔首们怎么办？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骊珠重复了一遍杨戬说的这句话。
以为小姑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杨戬就给她解释了一遍，简单一点来说，就是送给别人一条鱼，倒不如教会别人怎么钓鱼。
“只有学会怎么钓鱼，才能长长久久的有鱼吃。”
锦鲤·珠：“……”
突然有种在听恐怖事故的既视感。
“怎么了？”见小骊珠的脸色不对，杨戬询问出声。
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默默地瞅了杨戬一眼：“师兄，我的本体就是鱼。”
杨戬……嗯，杨戬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道：“我不知道。”
杨戬确实是不知道小骊珠的本体就是锦鲤，但凡他要是知道的话，他刚刚即便要说那句话，即便要给小骊珠解释，他也不至于解释得这么详细具体，更不至于解释得这么恐怖。
嗯，对小骊珠来说应该是恐怖的。
“那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杨戬的教养不允许他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对小骊珠道，“并不是要教他们怎么捕鱼。”
“我知道。”小骊珠扁扁嘴道，“但是师兄你还是吓到我啦。”
“所以你得补偿我才行。”
见小骊珠虽然扁着嘴，但是眼珠子却在转来转去的，杨戬就知道她的话肯定是掺了水分的。
但是确实是他先对小骊珠说
了可怕的话，所以杨戬也就认了：“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很简单。”小骊珠立马就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杨戬，“师兄你可以让每头牛一胎怀它个一百零八头小牛犊吗？”
多、多少？
一胎怀一百零八头小牛犊？
一时之间杨戬都分不清楚小骊珠这是在为难他还是在为难每一头母牛了。
*
扶苏吃味极了。
他明明记得在小骊珠跑去找杨戬之前，两人的关系看着淡淡的，杨戬大概是因为生得一副清冷样？但是小骊珠不一样，她对亲近的人还是有几分热情和活泼的。
偏偏小骊珠刚刚一路上和杨戬都没两句话，虽然一口一个“师兄”地喊着他，但是一听就不带多少感情的。
正是因为如此，扶苏才一点都不吃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见小骊珠跑去找杨戬之后，一改之前对他冷冷淡淡的模样，不仅对他有了笑模样，还特别黏他！扶苏顿时觉得他作为骊珠大哥的身份都要被杨戬给抢了。
什么？
你说小骊珠只是喊杨戬“师兄”而没有喊他“大哥”？
没差了，师兄也是“兄”啊。
扶苏实在是好奇，小骊珠刚刚到底跑去找杨戬说什么了？以至于两人的关系竟然会如此突飞猛进？
别说是扶苏了，始皇帝也同样好奇，要知道他可是知道内情的，所以可以想象得到始皇帝现在见到有说有笑，联袂而来的小骊珠和杨戬时，他有多诧异和好奇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晚上的小骊珠可是恨不得立马就把杨戬给赶走吧？所以为什么才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时间，小骊珠对杨戬的态度就变了？
为什么？
这当然是因为小骊珠发现杨戬可以帮她一起建设美丽大秦啦。
“爹！”大概是因为心情好的原因，这一声“爹”被小骊珠喊得那就叫一个大声，那叫一个有活力。
比起小骊珠，杨戬倒要稳重许多，他上前给始皇帝抱拳道：“见过陛下。”
“真君客气了。”虽然始皇帝明知道杨戬对他有威胁。但是却也很难对他生出什么恶感来。
这不仅仅因为杨戬尚且不知道他死而复生的事，没有对他出过手，也因为杨戬的容貌和气质实在是太过于出色了。
这些年来，始皇帝为什么总是被那些骗子骗了一次又一次？
这不仅仅因为始皇帝对长生不老一事那么执着，也因为那些能够把他骗过去的骗子们确实是一个比一个更仙风道骨，活脱脱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否则的话依照始皇帝的智商，他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栽他个二三四五六七八回？
然而直到见到杨戬这种真正的修道之人，始皇帝才知道真品和赝品之间的差别。
实在是差得有点多。
这要不是因为时机不对，立场也不对的话，始皇帝都想要向杨戬好好地请教一下修道的经验了。毕
竟杨戬和从前的徐福等人不一样，他的的确确是修道之人，也的的确确是得道成仙了。
可惜，始皇帝在心底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始皇帝收起那点惋惜之情，目光在小骊珠和杨戬两人的身上打转了一圈之后，出声问道：“骊珠，你和真君去田里了？”
“嗯？”小骊珠露出了一个好奇的表情，“爹你怎么知道啊？”
始皇帝示意小骊珠看看她脚上的鞋子和裙摆：“都沾着泥土呢，要不是去了一趟田间，怎么可能弄得这么脏？”
小骊珠低头一看，还真的是诶。
不过小姑娘没管，抬头看向始皇帝，然后道：“爹你真聪明，那你知道我们这次去田间有什么收获吗？”
小骊珠还给了始皇帝一个提示，“是大收获哦。”
大收获？
一听到这三个字，始皇帝的脑子里下意识地蹦出“六十六”这个数字。
自从上次抽奖之后，除了长生不老之外，还多了一样让始皇帝魂牵梦绕梦寐以求昼思夜想的东西，那就是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
但是转念一想，始皇帝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小骊珠上次说过了，只有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情，才能够再得一次抽奖的机会。
始皇帝虽然很想要再抽奖，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经深思熟虑就随便颁布所谓利国利民的政策的，因为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小骊珠还没有抽到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他就先乱了大秦的江山。
但是既然和抽奖（的内容）无关的话，那么会是什么呢？
“朕猜不到。”始皇帝对小骊珠道，“你揭谜底吧。”
“噔噔噔噔。”小姑娘又给自己配背景音乐了，她道，“就是我师兄他可以给牛送子啦。”
给牛？送子？
不等始皇帝开口询问，小骊珠就已经小嘴叭叭的把事情都来龙去脉都给始皇帝说了，说完之后，小姑娘笑着问他：“爹你说这是不是大收获？”
“果真？”始皇帝一听，果然眼睛一亮。
和后世不一样，时下的牛是十分珍贵的，早在周朝的时候周天子就已经立下了一条规矩：诸侯无故不得杀牛。
等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更加严厉，杀牛是要填命的，哪怕是王孙贵族也一样，比如冉季，酷爱打猎的他因为射杀了一头牛而被处以极刑。
在秦国也同样重视牛，毕竟自从商鞅变法后，秦国上下都十分重视农业，他们也尝到了重视农业的甜头，于是规定了盗马者死，盗牛者加。
虽然商鞅去世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秦国也因为他的变法而日渐强大，最终统一天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一成不变的。
比如说一百多年前的牛在秦国很珍贵，一百多年后的牛在大秦依然很珍贵。
因为一百多年来仍然没有人能够想出一个可以有效地提高母牛繁殖能力的法子。
所以这会儿L听到小骊珠这么说，始皇帝自然惊喜了
：“真君竟然能够给牛送子？”
“当然啦。”回答始皇帝的是小骊珠，她得意的模样仿佛是她可以给牛送子一样，“我师兄可是送子神诶。”
“有他在，我们大秦以后就可以有好多好多的小牛出生啦。”
始皇帝没有问小骊珠为什么昨天晚上才说杨戬的神职是协管地府，今天又说他是送子神，因为他完全被小骊珠最后说的那句话给吸引住了。
一想到大秦日后有源源不断的小牛出生，始皇帝由衷的对杨戬道：“多谢真君的相助。”
“送子并非是长久之计，陛下要是想让大秦日后不为牛只的问题而困扰的话，还是得让人摸索出一套能够提高母牛的繁殖能力以及小牛的存活几率的法子，过分依赖送子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杨戬虽然被小骊珠的那番话给说服了，答应给牛送子，但是一些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的。
当然了，始皇帝听不听是他的事。
那始皇帝听吗？
他自然是听的，因为始皇帝也认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事实上如果杨戬能够教他们怎么提高母牛的繁殖能力以及小牛的存活几率的话，那么成效慢，始皇帝也宁可要这个而不是直接送子。
从始皇帝拒绝分封诸子为王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哪怕有别的原因，但是至少始皇帝也确实是不愿意依赖人。
哪怕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生子也一样。
“真君所言甚是。”始皇帝点点头，然后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朕还是要好好地谢谢你，也替天下万民感谢你的仁义。”
见始皇帝没有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杨戬在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有心减轻黔首们的辛苦，却不希望让始皇帝这位人间帝王对他生出依赖的心理。
因为他早晚得离开的。
不过……
杨戬看了一眼从他答应给牛送子之后就一直高兴到这会儿L的小骊珠，突然出声问道：“师弟，你知道母牛从受孕到平安产子整个过程需要多少天吗？”
“嗯？”这个小骊珠还真的不知道，她扭头看向杨戬问他，“需要多少天？”
“大概两百八十天左右。”杨戬说完，就见小姑娘眼睛都瞪圆了，她低下头掰着自己的手指算了算，等算完之后忍不住道，“也就是说我还得另外再想别的法子让黔首们种地种得又快又轻松？”
所以她这一路白开心了？
“辛苦我们骊珠了。”始皇帝当然知道小骊珠为什么对这件事那么上心了，毕竟小麦真的种出来的话，那么自然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了，小骊珠不仅可以又得一次抽奖的机会，甚至离她完成任务又进一步。
“可不咋地。”小骊珠仔细想想，自打她下凡之后，洛伽山上那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就离她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啦。
“爹你以后真的能够做到威震四海，民心所向的话，那么肯定是有我的一份功劳。”
“那是自然了。”始皇帝笑道，“而且你那份还是大功劳。”
说着，怕小骊珠觉得气馁，始皇帝就对她道，“虽然有了真君的帮忙，也没办法立刻减轻黔首们的负担，但是往好的方向想，幸亏骊珠你这个时候想起这件事，要是再晚一些的话，那么就错过母牛最佳的受孕时间了。”
就像当初抽奖抽中小麦的种子一样。
后面这句话始皇帝没有说出口，但是小骊珠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了，当下小姑娘喜上眉梢：“那看来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嘛。”
始皇帝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这是毋庸置疑的。”
小骊珠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一旁的杨戬看了看哄人哄得驾轻就熟的始皇帝，再看了看被始皇帝一哄就立马高兴的小骊珠，突然怀疑——
他是不是怀疑错人了？！
第 22 章 惊喜连连
杨戬一开始之所以决定要留在大秦,当然是因为他闲得慌……不是，是因为他担心小骊珠有可能会是第二个祸乱苍生，让天下再次生灵涂炭的妲己。
但是现在看到小骊珠和始皇帝的相处之后,杨戬就突然不确定究竟是小骊珠利用了始皇帝，还是始皇帝哄骗了小骊珠了。
毕竟论法力的话,小骊珠确实是胜过始皇帝,但是如果要论足智多谋的话,那么始皇帝绝对可以甩小骊珠八条大街。
所以小骊珠确实有可能利用始皇帝,但是同时也存在着始皇帝哄骗小骊珠的可能性。
小骊珠并不知道自己凭借着一颗积极完成任务的心,竟然让杨戬从怀疑她逐步过渡为怀疑始皇帝，不过也得亏小骊珠不知道，要不然只怕小姑娘喊那一声“师兄”也不可能喊得这么情真意切了。
被始皇帝安（打）慰（完）一（鸡）番（血）之后，小骊珠立马就原地满血复活，她扭头问杨戬：“师兄,我现在要回去找扶苏,你是要跟我一块去,还是留在宫里呀？”
杨戬想了想，道：“我跟你一块去吧。”
“行。”小骊珠也没有拒绝,她回头对始皇帝道,“那爹我们走喽，今天中午我们就不回来了,你自己一个人用膳吧。”
“中午也不回来了？”连始皇帝都没有想到小骊珠对这件事会这么上心，他倒没有阻止,只是道，“那你别让自己太累，朕知道你对这次的小麦种植很上心，但是你已经出了很大一份力了。”
“另外朕也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想办法提高劳作的效率，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始皇帝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小骊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就算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让那些黔首们可以又快又轻松的进行劳作也没关系。
因为小骊珠抽中的、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已经帮了他们良多。
“我知道啦。”小骊珠摆摆手，一副满不在意地道，“我又不傻。”
是吗？
一旁的杨戬见状，却不置可否。
*
杨戬既然说了要跟着小骊珠一块去，那么自然就不会反口了。
于是扶苏还没有离开呢，就见小骊珠和杨戬两人又回来了。
扶苏跟杨戬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低头问小骊珠：“不是说有要紧事要回去找父皇吗？怎么又回来了？”
“找完啦。”小骊珠道，“跟爹说好之后就又回来了。”
扶苏一听，就忍不住笑了：“既然要再回来，那为什么不等晚些回去的时候再去找父皇？”
这不是白白多走一趟么？
后面这句话扶苏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小骊珠已经听出他的意思了，当即开口道：“那当然是因为事情太要紧啦，我想让爹早点知道，早点高兴嘛。”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肯定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母牛产仔要多久，也绝对不是因为她高兴到都忘了母牛就算能够原地产仔，
小牛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大到可以下地耕田。
一旁知道内情的杨戬闻言，默默地看了小骊珠一眼，不过倒是没有拆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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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并没有怀疑，他只是比较好奇而已：“什么事情那么要紧？”
小骊珠顿时一脸得意地道：“我师兄可以让母牛一胎就怀上一百零八头小牛，这种事情要不要紧你就说吧？”
“一、一百零八头？”
“一胎就能够让母牛怀那么多头小牛？”
扶苏震惊了，震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次杨戬就没有办法不拆穿小骊珠了，他纠正道：“没那么多，一胎顶多三头小牛。”
杨戬是神没有错，但是那些母牛可不是什么神牛，一般来说它们基本上是一胎一头小牛的，当然也有两头三头，但是小牛的数量越多，存活率就越低。
在后世尚且好一些，毕竟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成熟，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不行。
因此这个时候的啬夫和牛长根本不希望自己养的母牛一胎怀两头甚至三头小牛，因为这不仅对小牛的危害大，对母牛的伤害也不小。
再加上母牛怀孕的时间太长，一旦失败的话，那么别说牛要倒霉，人也要倒霉。
因为在大秦，每年的正月、四月、七月以及十月都会有官府的人下来视察的，如果养得好那么自然有赏了，但是一旦养得不好，甚至把牛养死，给大秦造成损失的话，那么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但是杨戬既然敢这么说了，那么自然是有办法让母牛就算一胎怀上三头小牛也能够顺利分娩，诞下健康的小牛的。
一头母牛一胎能够怀一百零八头小牛和一头母牛一胎能够怀三头小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后者甚至连前者的零头都够不上，但是即便如此，扶苏仍然还是很震惊，也很激动。
“真的？”扶苏连忙看向杨戬，“杨小兄弟，你真的有办法让母牛一次怀上两头甚至三头小牛？”
也就是小骊珠自幼生活在洛伽山，没有和人间接触了，否则的话整个大秦除了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孙贵族之外，别说是大人了，就连像她这个年纪（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牛有多珍贵，以及牛为什么这么珍贵。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放在牛的身上，简直不要太合适。
所以哪怕从一百零八头骤降到三头，扶苏也同样觉得惊喜，当然了，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没有说，那就是比起母牛一胎能够怀一百零八头小牛，他觉得一胎怀三头显然更加有可能性和说服力。
前者扶苏震惊归震惊，但是震惊完了只会直接笃定小骊珠在跟他开玩笑；后者就不一样了，震惊完了之后扶苏甚至会抱着希望跟杨戬确认事情的真假。
“真的。”杨戬点点头。
扶苏一听，兴奋地右手握拳直接砸到了自己左手的掌心了：“那可太好了，杨小兄弟你可真有本事。”
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问，“要是让母牛一胎怀上那么多的小牛不会对它们有
什么伤害吧？”
“不会。”杨戬摇头。
“那就好。”扶苏这会儿就不因为小骊珠一口一个“师兄”地喊着杨戬而吃味了，这要不是不适合的话，扶苏自己也想喊杨戬一声“师兄”。
扶苏并没有只夸杨戬一个人，他还低头夸小骊珠了，“难怪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骊珠你自己有本事就不说了，没想到你师兄的本事也不小，只是不知道杨小兄弟你师从何人？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和令师认识认识。”
那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杨戬道：“长公子过奖了，我师父平日里多数闭关修炼，为人低调，若是被他得知我下山后反而替他扬名的话，只怕他会不高兴的，还请长公子见谅。”
扶苏闻言，立马道：“应该是你别怪我冒昧就好，令师果然高风亮节，难怪能够教出杨小兄弟你这等心怀大义的弟子了。”
……
小骊珠可不耐烦听扶苏吹彩虹屁，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再次回来的原因，所以趁着扶苏和杨戬交谈的时候，她就跑进田地里去观察黔首们是如何耕地的。
这一观察，小骊珠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选择牛耕的黔首们所用到的犁虽然是铁制的，但是他们所用到的犁是只有一个呈“V”状的犁铧。
因为犁铧的开口过宽的原因，使得黔首们用它来深耕的时候，虽然比用耒耜的黔首们要更有效率，但是依然得花费不少的力气，而且遇到一些比较大块的土块甚至没办法将其折碎。
如此一来，就意味着这些田地即便被牛拖着铁犁耕过一遍了，黔首们还是依然得再用锄头或者铁铲之类的农具来进行翻土和碎土的工作。
“系统系统。”小骊珠在心底里呼叫起系统来了，“在吗在吗？”
系统配合着小骊珠回答道：【在呢，有何吩咐？】
“你不是说你是从后世来的吗？”小骊珠问它。
【没错。】
“那后世的犁是不是比现在要更先进了？”小骊珠又问。
【那必须的。】系统心想，就不说机械化时代了，光是汉代发明的直辕犁和唐代发明的曲辕犁都比大秦现在所用的铁犁要好用很多，不仅能让操犁的人轻松很多，牛也省力许多，甚至可以达到破土开沟和翻土碎土以及起垅做亩的作用，可以说是集多功能于一身。
【不过我可不能告诉你这些犁都是怎么做的。】系统生怕小骊珠让它帮忙作弊，就急忙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除非是你自己抽奖抽中了，这样才能给你图纸。】
“我又不是要你给我图纸。”虽然系统不在自己的跟前，但是小骊珠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你问我这个做什么？】系统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想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可以集破土开沟和翻土碎土于一身的犁啊。”小骊珠振振有词地道，“要是知道连后世都没有的话，那么我就不白费那个力气啦。”
系统：【……？？
？】
所以它被它珠姐套路了？
*
既然知道后世有人发明了比现在的铁犁要更好用的犁，那么小骊珠就不继续留在田里了，跟扶苏打了一声招呼就要走。
“怎么又要走了？”扶苏都懵了，“你这才来了多久？”
“因为我有别的事情要忙了。”小骊珠道，“这里就交给你啦。”
说着，小姑娘就扭头看向杨戬，刚喊了一声“师兄”，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问他是要跟她一块走还是要留在这里，杨戬就已经开口回答了，他道：“我跟你一块走。”
“那就走吧。”小骊珠朝着扶苏潇洒的一挥手，就带上杨戬一块走了。
不过上车之后小骊珠并没有让人送他们回宫，而是直接去了百工坊。
大秦是一个注重实用技能的国家，因此建立了百工坊，每年全国各地都会有工匠前往百工坊服徭役。
当然了，前往百工坊来服徭役也并非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至少工匠们在这里能够学到一些新的技术。
要知道百工坊里的官员们可都是各行各业的老师傅，对于每一个前来服徭役的工匠，他们都会选择倾囊相授的。
杨戬显然也猜到了百工坊是什么地方了，他问小骊珠：“你这是想去百工坊找金匠改良黔首们用的农具？”
他并没有忘了小骊珠今天为什么会再次回去找扶苏。
“嗯嗯。”小骊珠点点头，然后对杨戬道，“我刚刚看了一下黔首们用的铁犁，我觉得有很大的改良空间。”
“师兄你想呀，要是铁犁能够得到改良的话，那么同样是耕一块地，它就可以花更少的时间和人力去完成了，省下来的时间不就可以帮那些只能耦耕的黔首了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不成？
小骊珠觉得这句话听着糙，但是理却不糙，一想到要是真的有人能够改善铁犁，大大地提高黔首们耕种的效率，她就可以得到一次抽奖的机会，然后离她完成任务又进一步，小姑娘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杨戬并没有读心术，自然猜不到小骊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但是他有眼睛看的，看到小姑娘说得一脸眉飞色舞的，他就知道她这会儿有多高兴了。
只是……
这么忧国忧民的小妖怪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只能说也得亏小骊珠也没有读心术了，否则的话她肯定会忍不住吐槽一句——谁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明明是六月的天，杨戬的心。
明明昨天晚上还怀疑她会祸国殃民呢，结果今天就觉得她忧国忧民了？
*
百工坊。
小骊珠和杨戬的到来，立马受到了百工坊的重视，就连不坐班的司空得此消息都匆匆赶了过来。
杨戬是谁，百工坊里可能没有人知道，但是小骊珠是谁，百工坊里可就没有人不知道了。
谁不知道近日来小骊珠算得上是咸阳宫的第一红人
了？尤其是在始皇帝册封小骊珠为昭阳长公主之后，知道她的人就更多了。
当然了，好奇她的人也很多。
毕竟这可是大秦，不对，应该说自古以来的第一位长公主，这位昭阳长公主不仅比其他的兄弟姐妹要更加得到爵位，甚至比他们要更早拥有封地。
如此一来，谁对小骊珠不好奇？
也就是百工坊规矩森严，除了工师和丞之外，其他人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能上前来拜见长公主，否则的话小骊珠和杨戬他们怕是会一来到百工坊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不过其他人虽然没能见上小骊珠一面，但是得知她（和杨戬）来到百工坊之后，私底下便开始讨论起她这位新鲜出炉的长公主了。
“这昭阳长公主说是陛下的女儿，可从前怎么在咸阳却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号？”
“我听说昭阳长公主之前是和长公子一块回咸阳的，难不成这三年她都一直待在上郡？”
“我比较好奇的是陛下那么多子女，怎么偏偏先册封了这位昭阳长公主啊？”
……
对于工匠们来说，他们对小骊珠是陌生的，所以对她许多事情都很好奇。当然了，最让他们好奇的是——
“你们说昭阳长公主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有人道：“难不成是为了改善农具一事？”
百工坊的人都知道始皇帝不久前刚下令让金匠部的段氏们集思广益，想办法改善农具的事，那时候其他工种的工匠们可没少看金匠部的笑话。
要知道如果发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的话，那么鲁班就不会被誉为天才般的名师巨匠了。
然而工匠常有，鲁班却不常有。
尤其是在农具发明这件事情上面，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改善农具的话，早就出头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呢？
毕竟大秦是出了名的重视农业的。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前脚才刚笑话了金匠部的工匠们，后脚昭阳长公主就驾临金匠部了。
其他工种的工匠们：“……”
突然有点酸了。
都说士农工商，大秦也确实是注重实用技能，按理来说工匠们的身份应该是不低的。
但是这个“不低”是仅限于民间而已，除非他们当中有谁做出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发明，能够直达天听，否则的话别说升官封爵、改换门楣了，他们就连拜见皇帝都没有机会。
而小骊珠虽然不是始皇帝，但是她却是始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要是谁能够得她青眼，受她提携的话，那么飞黄腾达简直就是指日可待。
“长公主是驾临金匠部了没错，但是金匠部的人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还不好说呢。”有人话一说出口就带着酸味了，“他们要是真的有进展的话，这些天会没点动静？”
这话一出，其他人立马左一句“就是”，右一句“没错”地附和起来。
*
负责金匠部的工师和丞虽然不在现场，
却也可以猜得到其他部门的人会怎么看他们的笑话了。
对于小骊珠和杨戬的到来，他们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确实是来关心改善农具的进度的。
“回长公主的话，目前我们确实暂无头绪。”金匠部的工师名叫许亮，他这话刚说完，就遭到司空乐福一个瞪视。
许亮看到了，但是假装没看到，因为他这会儿倒是可以说空话哄小骊珠高兴，但是事后他要是拿不出什么实际性的改良来，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乐福见他一副滚刀肉似的就来气，但是现在顾不上和许亮算账，生怕小骊珠转头就去找始皇帝告状的乐福便连忙开口道：“还望长公主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尽力想出改善农具的法子来的。”
小骊珠问：“你们是没有方向还是在改良的过程中遇到了瓶颈？”
“这……”乐福扭头看向许亮，就听到他道，“臣等暂无方向。”
“那简单。”小骊珠打了一个响指，“我给你们指一个方向，想办法在铁犁能够破土开沟的基础上，让它增加翻土和碎土的功能。”
许亮：“……？？？”
这个哪里简单了？
听到小骊珠的要求后，许亮下意识的想要摇头说“不可能”，但是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小骊珠继续道，“谁要是能够做到的话，那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答应他一件事。”
小骊珠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引起了一片骚动。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只是知道他们要是真的能够改善农具的话会有奖赏，但是具体有什么奖赏他们却不知道。
因为这份不知道，他们的动力自然是少了点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小骊珠已经将奖赏摆到台面上了，而且这还仅仅只是长公主的赏赐而已，还不包括陛下的赏赐呢。
如此一来，金匠部的工匠们倒是多了点冲劲了。
然而不等他们发力，就突然有一道身影站了出来：“长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吗？”
小骊珠循声望去，就见开口问话的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她正想要开口，却没想到有人抢在她前面说话了。
“刑奴，你怎么会在这里？快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许亮训斥了少年一句后，扭头就对小骊珠赔礼道，“请长公主恕罪，是臣管教不力，竟叫小小一个刑徒出现在您的面前，污了您的眼。”
“住手。”小骊珠喝止住了上前要拉少年离开的工匠，她也没有理会许亮的话，直接问少年，“我想要的农具你能够做出来？”
“长公主，他一个刑徒他怎么可能做出您想要的农具呢？臣……”许亮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就开口了，他道：“奴才能。”
怕小骊珠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长公主您说的、既能破土开沟，又能翻土碎土的农具奴才能做得出来，也已经做出来了。”
少年最后一句话不止让小骊珠眼睛一亮，就连乐福也喜上眉梢。
虽然不是
他满足了小骊珠的要求，但是少年是金匠部的人，金匠部又属于百工坊，而他恰好就是掌管百工坊的，所以少年要是真的能做到，他也面上有光啊。
乐福正想开口让少年赶紧去把他做出来的农具拿出来，却听到一旁的许亮道：“不可能。”
乐福皱眉，然后就听到许亮道，“众所周知，即便是百工坊的工匠都不可能没得到命书就私造物件的，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刑徒而已，怎么可能在没得到我们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开工？”
“你不知道这件事？”乐福下意识地问了许亮一句，话问出口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因为许亮要是真的知道的话，刚刚也不会是那个反应了。
许亮对小骊珠和乐福拱手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长公主，司空大人，臣认为刑奴既然明知故犯，那么必须严惩他，否则日后别的工匠和刑徒有样学样如何是好？”
乐福觉得许亮的脑子简直就是进水了，虽然少年确实是违反了规矩，但是他做出了长公主想要的农具不是吗？
所以罚不罚的那都是长公主一句话的事儿，有他什么事儿啊，瞧把他能得。
少年的脸色微变，双唇不由地抿紧，目光紧紧地盯着小骊珠，生怕她下一秒就赞同了许亮的话，让人将他拉下去受罚。
然而小骊珠又不傻，她瞅了许亮一眼，丢下一句“你好烦”就直接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把你做的农具拿出来吧。”小骊珠对他道，“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做的农具符合我的要求，我不仅赦免你的罪，还在能力范围内答应你一件事。”
少年一听，便对小骊珠行了一个礼：“奴才这就去。”
*
少年拿出来的是一块斜卷的铁板，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别说是小骊珠和杨戬了，就连其他金匠部的工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倒是系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不是犁壁吗？】
哦？
犁壁？
一听到系统的话，小骊珠就知道妥了，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犁壁要怎么用，但是从系统的语气里她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个好东东，当下小姑娘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笑。
杨戬见状，问她：“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当然。”小骊珠斩钉截铁地道，毕竟这可是系统给她的勇气。
系统：【……】
刑奴刚走近就听到小骊珠的回答，当下握紧了手中的铁板，大概是因为跑得急了，他的嗓子有些发干，他对小骊珠道：“长公主，这就是我用来改善铁犁的东西，只要将它装在犁铧的后面，它就可以将铲起的土块翻转并破碎，起到翻土和碎土的作用。”
小骊珠注意到铁板很干净，便问了一句：“你试过了吗？”
“……没有。”少年摇摇头，但是下一秒他又急切地道，“但是我已经在我脑子里试验过了，它是行得通的。”
“我信你。”小骊珠让人赶紧去拿一架铁犁过来，乐福深知这个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不用别人代劳，便自己亲自去取了?_[(，顺手还让人牵了一头牛过来。
刑奴不用别人代劳，便亲自上手将手中的铁板安装到犁铧后面，动作娴熟得仿佛做过了千百遍似的。
等安装好后，再将铁犁套到牛的身上就可以开始试验了。
事实证明少年并没有骗人——
仅仅只是在犁铧后面安装了一块铁板后，铁犁果然同时起到了破土开沟和翻土碎土的功能。
“竟然是真的？”
“太不可思议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呢？”
……
震惊，感叹和懊悔的声音不绝于耳，当他们再看向刑奴的眼神时，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或艳羡、或嫉妒的眼神。
他们不知道少年最后会得到什么赏赐，他们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他们可以随意嘲讽甚至羞辱的刑徒了。
“太厉害了你。”小骊珠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临时决定来百工坊一趟，竟然得到这样一个意外之喜。
尤其是想到少年刚刚说过的话，更加觉得自己就跟捡到了一个天才似的，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样。
不错不错，一看就知道是建设美丽大秦的好苗子哇。
少年也不知道是因为脸皮薄，还是因为从未被人当众夸奖过，因此小骊珠一夸，他竟有些脸红：“长公主过奖了。”
“没有没有。”小骊珠道，“你值得的。”
说完，小姑娘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将铁犁取下来，连同少年一块打包进宫——
她要给她爹报喜了！
而且是双喜！！
因为他们又可以抽奖啦！！！
*
始皇帝自己也没有想到，小骊珠今天出门两趟，每趟回来竟然都给他带惊喜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多。
当始皇帝得知百工坊里有人发明了一样东西，只要安装到犁铧后面后就可以让铁犁集破土开沟和翻土碎土于一身之后，他就知道他们第一次抽奖的机会到手了。
果不其然，等说完正事，杨戬和刑奴一走之后，小骊珠就立马激动的对始皇帝道：“爹，我们又可以抽奖啦。”
六十六石！
六十六石！！
六十六石！！！
始皇帝虽然没有直言，但是想让小骊珠抽中什么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了。
然而……
“嗯？”小骊珠点开抽奖界面后才发现这次居然不是抽种子。
“怎么了？”始皇帝问。
原本也想抽水稻一雪前耻的小骊珠扁扁嘴：“爹，这次不抽种子了。”
始皇帝一听，兴奋的情绪有些消退，但是想到后世里多的是他们大秦没有的宝贝，便打起精神来问小骊珠：“那这次抽什么？”
“它显示的是手工业。”小骊珠挠挠脸颊，“这次还是三个选项。”
“哪三个？”
“一个是丝织技术、一个是冶铜技术，还有一个是炼铁技术。”
还有一个是什么技术？
原本听到丝织技术的时候始皇帝的反应就还好，听到冶铜技术时眼睛则有些亮光，等听到炼铁技术的时候就不得了了，他直接精神大振。
始皇帝问：“炼铁技术？骊珠你确定最后一个选项是炼铁技术吗？”
“当然啦。”小骊珠反问始皇帝，“所以爹你是想要这个炼铁技术对吗？”
始皇帝点点头，他当然想要了。
“那行。”小骊珠立马摩拳擦掌起来了，“我保准给你抽中。”
说完，她正准备开始抽奖，结果就突然被始皇帝阻止了。
“等等，骊珠。”
“怎么了？”
“那个……”始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要不朕先让太史令算个吉日？”
小骊珠：“……？？？”
爹你是不是嫌我手臭？！
第 23 章 亲父女
“不是。”
“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始皇帝立马就给出了否认三连,原来小骊珠不仅仅只是在心里面想，嘴上也问出来了。
虽然始皇帝信誓旦旦的否认了，然而小骊珠才不信。
“骗人。”小姑娘冲着她爹就哼了一声,“你就是嫌我手臭，怕我抽不中炼铁技术是吧？”
虽然……虽然她上次确实是没有抽中最高亩产量有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也没有抽中最低亩产量也有十六石两钧的玉米种子,但是……但是她好歹抽中了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不是吗？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她是输了,但是从实际上来看……行吧,她也没赢。
不过小骊珠觉得这都不是她爹嫌弃她的理由！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真的手臭，可她好歹也是她爹的亲女儿L不是吗？当初（假设）她爹疯了，她都可以做到“女不嫌爹疯”，他怎么就不能学学她,也做到“爹不嫌女手臭”哇？
“过分！”
“爹你太过分了昂！”
小骊珠叉着腰气呼呼地瞪了始皇帝一眼,“哪有你这样的？心寒,我太心寒啦。”
看到小姑娘一副“吾爹叛逆伤透我的心”的模样，要不是始皇帝的意志力强,只怕真的会忍不住就笑出来了。
“朕错了,是朕不好。”始皇帝主动检讨自己的过错，“朕不应该那么问的,也不应该不相信你。”
“就是啊，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我可是锦鲤诶,你懂什么叫锦鲤？就是运气很好的意思。结果你居然怀疑我的运气？”小骊珠又冲着始皇帝哼了一声，“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你，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给我当爹吗？”
“骊珠你说的没错，是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始皇帝前四十九年就没有哄过孩子,但是自打多了小骊珠这个女儿L之后，怎么说呢？不用四十九天，始皇帝就对哄孩子这件事手拿把掐了。
“爹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你就消消气儿L吧。”
始皇帝说得十分诚恳，别看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习惯了发号施令，我行我素，但是这会儿L当着小骊珠的面认错的时候，这些毛病却半点都没有。
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始皇帝对小骊珠已经有足够的了解了，小姑娘虽然是鱼不是猫，但是也是个得顺毛儿L捋的性子。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如果始皇帝不认还跟小骊珠狡辩的话，那么小姑娘肯定保准不会那么容易原谅始皇帝，哪怕他们的目的一致。
但是始皇帝现在认错认得那么麻溜儿L，对小骊珠还一个劲地顺毛儿L捋，当下就把小姑娘所有的怒气都被捋走啦。
“这还差不多。”小骊珠的脸上虽然没露出半个笑容，但是原本气鼓鼓的腮帮子早就被始皇帝顺毛的时候顺着顺着给顺下去了。
不过……
小姑娘在心底里
犯嘀咕，“我爹不是自称‘朕’的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爹’地自称了。”
悄悄围观这一场“父女大战”的系统道：【要不说你俩是亲父女呢。】
小骊珠心虚的时候喊“亲爹”，始皇帝认错的时候自称“爹”。
这不一个德性么？
主打一个拉得下脸面。
啊这……
小骊珠听完之后显然也想起了自己一口一个“亲爹”地喊始皇帝那件事了，当即挠了挠脸颊，觉得还真是哈。
*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骊珠突然想起了始皇帝的好，还是始皇帝顺毛儿L捋真的有一手，反正不一会儿L，小姑娘就被哄消气了。
当然了，消气了归消气了，不代表小骊珠会那么容易就让这件事情翻篇的，她绷着小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对始皇帝道：“这是第一次，但是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哈。”
“爹你下次要是真的怀疑我手臭的话，那么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你了，知不知道？”
始皇帝面带笑意地点点头：“知道，骊珠你放心吧，爹向你保证，保准没有下次了。”
“那行。”小骊珠像模像样的冲始皇帝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道，“爹你这话我记下啦，你也得记住才行。”
始皇帝道：“没问题。”
小骊珠一挥手道：“那这次就算啦。”
见小姑娘终于露出个笑模样了，始皇帝也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然后问她：“那骊珠你是想现在就抽奖，还是等你心情好了再抽？”
始皇帝现在这么说，绝对不是还存了想让太史令给小骊珠选一个好日子再抽的心思，只是担心小骊珠现在没心情抽奖。
然而……
抽奖怎么可能会没心情呢？
就算没心情遇上抽奖也会变得有心情啊。
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小骊珠开口就道：“当然是……”
“让太史令先算个吉日再抽了。”
“……？”
“……？？”
“……？？？”
刚刚才因为提议了让太史令算个吉日再抽奖而把小骊珠惹恼了的始皇帝现在听到小姑娘这么说，第一反应不是直接答应或者拒绝，而是怀疑小骊珠是不是在钓鱼执法。
但是别管是不是了，反正始皇帝直接拒绝：“算什么算？不用算，骊珠你直接抽就是了。”
小骊珠有点小犹豫：“但是我觉得还是算一下比较保险吧？”
始皇帝默默地看了小姑娘一眼，然后发现她似乎不是在钓鱼执法，而是真的想让太史令算个好日子，当即始皇帝就：“……”
“你刚刚不是这个态度的。”始皇帝可没有忘记小骊珠刚刚听到他那么提议之后，立马就对他横眉怒目的小模样。
“那能一样吗？”小骊珠却振振有词地道，“爹你说那是不相信我，我说那是代表我这个人考虑周全。”
始皇帝一听，
顿时就懂了。
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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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别的，主打一个双标而已。
始皇帝想起来了，不久前好像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始皇帝才确定了小骊珠是真的想请太史令来算一个好日子，而不是在钓鱼执法。
如果是刚刚的始皇帝的话，那么他肯定会一口答应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刚刚在跟小骊珠认错的时候，始皇帝其实也在心底里进行了一次没那么深刻的自我反省，所以这会儿L他就对小骊珠道：“不必了，直接抽吧，照着上次抽奖的情况看来，这三种技术肯定都是不差的，不管抽中哪个对大秦来说都是好事。”
“真的？”小骊珠狐疑地看了始皇帝一眼，不怪她怀疑她爹心口不一，毕竟她可是从系统那儿L听说了她爹对大秦爱得有多深沉的。
再说了，始皇帝刚刚的反应她也全都看在眼里了，三个选项当中，他对“炼铁技术”可以说是情有独钟了。
“朕还能骗你不成？”始皇帝坦然道，“朕确实是希望你抽中炼铁技术，但是朕也想开了，就算抽不中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所以你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始皇帝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和他一样希望大秦做到真正的统一天下的话，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小骊珠无疑了。
所以始皇帝觉得就算小骊珠没有抽到炼铁技术的话，他不能怪她，也怪不到她的头上，试想一下如果换做是他来抽的话，始·自幼被亲爹扔下·亲妈又不着调竟想干掉他扶奸夫的儿L子上位·亲儿L子在他死后矫诏将他江山败得一干二净还把他的子嗣给嘎得一个不剩·皇帝觉得他不一定能抽得比小骊珠要好。
见始皇帝说得这么诚恳了，小骊珠也就不再坚持一定要让太史令来给他们选一个吉日了，她看向始皇帝：“那我抽喽？”
“抽吧。”
“先说好，没抽中可不能怪我哈。”
“不怪你。”
“系统你别净吃瓜，帮我作一下证。”小骊珠硬拉着系统来当证统之后，就开始抽奖了。
*
小骊珠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抽奖的页面，当抽奖结束之后，看到自己抽中了什么的小姑娘先是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就开始装腔作势了。
只见小姑娘先是故意“咳咳”了两声，然后故弄玄虚地问始皇帝：“爹你要不要猜我抽中了什么？”
抽中了什么？
始皇帝看了小骊珠一眼，见小姑娘哪怕极力控制，但是唇角还是忍不住疯狂上扬，始皇帝的心底里就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难不成……
“难不成你真的抽中了炼铁技术？”始皇帝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小骊珠，仿佛自己一个眨眼就会错过答案似的。
“当然……”
“是抽中啦！！！”
小骊珠原本还想再来几l个回合好好地吊一
吊始皇帝的胃口的，但是谁知道小姑娘自己先绷不住了，实话自然而然地从自己的嘴里蹦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抽中炼铁技术啦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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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了！我可是锦鲤诶！”
“从今天开始，我看谁敢说我手臭？”
三头身的小骊珠叉着腰，一副“可把我牛x坏了”的嘚瑟模样。同样的表情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讨厌，但是放在小骊珠的身上，那么就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至少这会儿L在始皇帝的眼里，小骊珠绝对是天下第一可爱。
原本始皇帝进行了并不深刻的自我反省之后都已经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了，甚至都说自己“看开了”，结果猝不及防的，小骊珠竟然抽中了炼铁技术？
一瞬间，始皇帝笑得都绷不住他平日里的威严形象了，一连说了三个“好”，甚至弯腰把小骊珠抱了起来，还往上抛了两下，等接住之后始皇帝就大笑道：“骊珠，你果然是朕的福星啊。”
“大秦有你这条锦鲤，何愁不蒸蒸日上？”
什么？
你说始皇帝刚刚自己都说了他已经看开了，这会儿L怎么还那么激动？
始皇帝表示去他娘的看开了！
他就要激动！
他怎么可以不激动？
炼铁技术！小骊珠抽中的可是炼铁技术！
小骊珠被抛得头发都乱了，但是她也没管这个，肉乎乎的小手搭在始皇帝的肩膀上，然后斜了她爹一眼：“你就说你羞不羞愧吧爹？刚刚竟然还怀疑我的运气？”
“羞愧，十分羞愧。”始皇帝从善如流地道，“爹以后肯定不会了。”
“要是我没有抽中炼铁技术，而是抽中丝织技术或者冶铜技术的话，你是不是就让我哪儿L凉快哪儿L待去了？”小骊珠问。
“那当然不可能了。”始皇帝斩钉截铁地道，“朕是那样的人吗？”
和后世相比，大秦自然是很落后了，但是和前面的朝代相比，大秦却发达了许多，这个时候的大秦不管是丝织技术还是冶铜技术都已经算得上很成熟了。
尤其是冶铜技术。
要知道从夏朝开始，社会就已经进入了青铜时代，再经过商朝和周朝的发展，现在的秦人已经掌握了十分发达的冶铜技术了。
当然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始皇帝认为大秦如今所掌握的丝织技术和冶铜技术都不差，但是焉知后世没有更好的丝织技术和冶铜技术呢？
经过反省的始皇帝也拐过弯来了，他不能因为最想要炼铁技术就不把丝织技术和冶铜技术放在眼里的。
小骊珠仔细地打量了始皇帝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我觉得像。”
始·窦娥·皇帝：“……？？？”
如果今天咸阳下雪了。
那这场雪一定是为他而下的。
*
别管咸阳今天下不下雪，反正对于小骊珠和始皇帝而言，今
天都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天。
因为今天可是三喜临门啊！
从杨戬的送子，到刑奴发明的犁壁，再到小骊珠抽中的炼铁技术，这三个惊喜单独拎一个出来都足够让始皇帝高兴了，现在这三个惊喜竟然还叠加在一起，那威力，大得始皇帝简直比磕了药还要亢奋。
众所周知，大秦的士兵用的大多数都是青铜兵器，这倒不是秦人只会冶铜技术，事实上他们不仅会冶铜，还会炼铁。
但是怎么说呢？
会并不等于擅长。
秦人在冶铜这一方面确实是有两把刷子，但是在炼铁这方面，受各种原因的限制，导致铁器在大秦并不具备推广性。
但是铁器用得少，不代表始皇帝不知道铁器的好处的，要不然大秦也不会设有“左采铁”和“右采铁”的官职，更不会从采铁到冶铁再到铁器的供应和使用都制定了一系列严格而详细的考课和规矩了。
始皇帝原本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没有办法看到大秦的炼铁技术的崛起，结果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小骊珠竟然抽中了炼铁技术！
想到小骊珠说标有“炼铁技术”的牌子翻过去之后，上面写着“全面进入铁器时代”这个八个大字，始皇帝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变得火热起来。
“骊珠，你跟爹好好说说你抽中的炼铁技术。”
“首先，我们要重新建一个新的炼铁炉……”
*
小骊珠最后是哑着嗓子（bushi）从始皇帝这里离开的，她表示知识的搬运工也不好当哇。
小姑娘原本是打算直接回自己的住处的，结果没想到除了文娥之外，行奴竟然也在外面等着她。
“嗯？”小骊珠好奇地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呀？”
面对这个发明了犁壁，给自己带来了一次抽奖机会的刑奴，小姑娘的态度很好。
毕竟现在的小骊珠就跟当年的始皇帝，爱财若渴，所以碰到个有本事的，她当然得礼贤下士啦。
她懂的。
“小人是在这儿L等长公主您的。”少年已经被始皇帝允许赎身了，从现在开始他就已经不是邢徒，不必再低人一等。
少年冲着小骊珠郑重地行了一个礼，“小人能够摆脱邢徒的身份，多亏了长公主，请受小人一拜。长公主的大恩大德，小人必定会铭记于心。”
“你错啦。”小骊珠道，“你能够恢复自由身应该全赖你自己的本事才对，就算没有我，你也早晚能够得偿所愿的。”
刑奴却觉得不是这样的，如果小骊珠今天没有到百工坊的话，那么即便他有本事，他也没办法将自己的发明递到贵人们的面前，或者说即便递到贵人们的面前，贵人们也不会知道他才是发明者。
正是因为邢徒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才愈发感激小骊珠。
“长公主。”少年有些紧张地看向小骊珠，“小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长公主能够答应。”
不情之请？
小骊珠好奇地瞅了少年一眼：“你先说说看。”
一旁的文娥没出声，但是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少年一会儿L乱说话的话，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小人能留在长公主您的身边做事吗？”少年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除了想感谢小骊珠之外，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不想回百工坊吗？”小骊珠这话问出口之后，就想到了今天在百工坊里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恍然，“是因为那个工师吗？”
少年虽然赎身了，但是鉴于大秦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所以一般来说邢徒即便是赎身了，也必须得继续留在百工坊工作。
不止隶臣，会针线活的隶妾也一样，她们甚至都不能赎身，但是大秦也并没有过分压榨她们，因为这些会针线活的隶妾虽然一辈子都没法赎身，但是她们在百工坊的工钱并不低。
《工人程》里面已经明文规定了：隶妾及女子用针为缗它物，女子一人当男子一人。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女工报酬都是比男工要低的。
“小人与许大人……有些私怨。”这就是刑奴这几l年在百工坊都没有好日子过的原因，也是刑奴明明做出了改善农具的发明却没有交给许亮，而是趁着今天的机会拿出来的原因。
“难怪了。”小骊珠道，“不过我爹肯定会把他给贬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再回去会继续被他针对。”
虽然始皇帝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但是小骊珠用鼻子想都知道她爹肯定不会再留着许亮啦。
毕竟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别说是一个许亮了，再来十个那也比不上一个刑奴，至于刑奴日后还能不能再做出其他的发明来暂且先不说，反正他已经用一个犁壁证明了自己的本事了。
可以说刑奴做出来的犁壁越实用，许亮的下场就越惨。
因为始皇帝只要一想到因为他个人的原因导致大秦很有可能会错过这样的好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身为罪魁祸首的许亮？
“就算百工坊没有许大人，小人也想要留在长公主您的身份做事。”刑奴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了，就算许亮仍然留在百工坊，他也不可能再随意欺辱他。
但是少年在百工坊实在是留下了太多不愉快的记忆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愿意再回去。
“想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人。”不等少年说什么，小骊珠继续道，“所以你留在我身边的话还得继续干发明的活儿L。”
“没问题。”刑奴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个欣喜的表情。
“那行吧。”小骊珠道，“那我跟我爹要人。”
说着，小姑娘就让文娥回去之后给刑奴准备屋子，顺便再给他准备一个工作坊，“到时候他需要什么，文娥你都给他送上。”
文娥应了一声：“唯。”
“我记得你说你叫‘刑奴’是吧？”小骊珠又扭头问刑奴，“哪个xing
？”
“邢徒的刑。”刑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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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骊珠没问他是谁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只让他伸出手来，然后她在他的手上写了一个“行”字，然后问他：“你喜欢这个‘行’字吗？”
少年愣了一下，没有反应。
一旁的文娥见状，开口道：“还傻愣着作甚？公主这可是第一次给人赐名。”
少年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给小骊珠顿首谢恩。
“这个‘行’字呢，有能干的意思。”小骊珠对少年道，“以后你就叫行奴，希望你以后可以成为一个能干的人。”
少年郑重地道：“行奴一定不会辜负公主您的厚望。”
*
【珠珠你怎么不问问刑奴是不是他真正的名字？】系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会做犁壁的少年十分感兴趣。
“这有什么好问的？”小骊珠在心底里回答系统，“他既然没说自己还有别的名儿L，那么就肯定是他的真名啦。”
【那在正史里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秦朝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呢？】系统觉得真的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在西汉才被发明出来的犁壁，竟然出现在大秦了？
“你都会说是正史了。”小骊珠说，“现在我们不是在什么……你说的平行世界？既然在平行世界，那么出现一些你没听说过的、有本事的人那不是也不奇怪吗？”
因为在她让她爹死而复生之后，整个世界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啦。
“就像之前我们回咸阳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叫房复的人，你不是也没听说过吗？我听扶苏说，那可是一个有大才的人。”
【也是。】系统就这么被小骊珠给说服了，它道，【真没想到啊，这才一天的时间，竟然就三喜临门了，这简直就是朝着成功又迈进了一大步。】
一说起这件事，小骊珠也十分高兴。小姑娘躺在用黄金制作的床上，一边转了转翘起的脚腕，悠闲地欣赏着镶在上面的宝石，一边美滋滋的跟系统道：“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得偿所愿，鱼跃龙门成为真龙啦。”
“哎呀，这么一想我都有点激动到睡不着觉了。”
同样激动到睡不着觉的人何止是小骊珠一个？始皇帝也同样激动到毫无睡意，想到小骊珠刚刚跟他提到的炼铁技术，始皇帝第一反应就是先给士兵们换一批新武器。
秦军本就彪悍，要是再给他们换上一批铁制兵器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如虎添翼，如有神助？
到时候在战场上杀敌时，他们肯定能够所向披靡的。
但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的时候，始皇帝就想到了小骊珠的任务，也想到了她说过的“威震四海，民心所向”这八个字。
始皇帝是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吗？
自然不是了。
但是始皇帝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仁君吗？
很显然，他也不是。
但凡他是，六国余孽也不可能在民间如此兴风作浪；但凡他是，民间的黔首们也不会苦秦久
矣。
从前始皇帝是不会站在黔首们的角度去想问题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想要胜利，必然是要有牺牲的。
不论是对方的，还是己方的。
再则始皇帝也自信在他的统治下，无人敢反抗他。
这点确实是没错，直到始皇帝从小骊珠的口中得知在他死后没多久，他的大秦帝国瞬间崩塌，继而四分五裂。
始皇帝：“……”
上次胡亥的骨灰是不是还剩了点？
他又想扬他骨灰了！
不过始皇帝自己也很清楚，他的大秦帝国之所以会二世而亡固然有胡亥那个混账畜生狗东西挨千刀的原因，但是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始皇帝并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年轻时的他固然傲慢，但是也知错就改。
正如当初在商定灭楚大计时，始皇帝因为错信年轻的李信一句“二十万便可打败楚国”，同时还小瞧了王翦，认为口口声声说“坚持要六十万大军才能取得胜利”的他已经老不堪用了，最后决定派李信和蒙恬两人率兵二十万南下伐楚。
事实证明王翦并非老不堪用——楚军大破秦军两营兵力，同时还斩杀了七个秦军都尉，让原本势如破竹的秦军尝到了打败仗的滋味。
当时还是秦王的始皇帝得知这件事之后，先是震怒，然后麻溜儿L地追到了王翦的老家给他赔礼道歉。
所以得知大秦二世而亡之后的始皇帝在冷静下来之后也想了很多，开始将目光投向了那群没怎么被他重视过的黔首们身上。
始皇帝微微垂眸，在记录着炼铁技术的竹简上刻下了第一批铁器的供应对象：农具。
刻下这两个字之后，始皇帝并没有放下刻刀准备休息，而是让蒙毅再去给他搬一石奏折来。
是的，始皇帝因为太激动睡不着觉，所以打算先批一石奏折让自己冷静冷静。
被迫加班的蒙毅：“……？？？”！
第 24 章 张良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直到今天蒙毅才真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明明同样是通宵达旦了一个晚上,结果批了一石奏折的始皇帝还是精神奕奕的，洗漱后换上天子冕服便去上朝了，而守了一夜的蒙毅只想回家补眠。
始皇帝当然精神了,昨天小骊珠带回来的三个惊喜就像是给他打了三回鸡血似的，哪怕是一个晚上没有睡,始皇帝现在依然神清气爽的。
关于炼铁技术的事情,始皇帝没打算在朝中当众说,一来是因为现在连小骊珠说的炼铁炉都还没有影儿L,二来则是因为人多口杂。
在没有成功做出一批新的铁器之前,始皇帝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
因为大秦对盐铁的生产及管理并没有采取官方专卖的垄断制度，除了官府的人之外，大秦是允许私人开采食盐和铁矿的，也允许他们自由买卖，只是需要纳税而已。
事实上如果始皇帝收紧了对盐铁的管制的话,那么当年张良就不可能有机会私下花重金让人打造一个一百二十斤的大铁锤作为武器去刺杀他了。
其实在经过那次刺杀之后,始皇帝已经意识到允许民间自由开采食盐和铁矿的危害性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大秦江山初定，六国余孽都还不死心,时刻准备着反秦复x,为了不给他们提供机会，始皇帝只能暂时按下这个想法。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如今仍然允许私人开采铁矿，所以炼铁技术才得藏得严严实实的,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毕竟始皇帝希望小骊珠抽中炼铁技术是为了壮大大秦，而不是让别人偷去然后反过来打大秦的。
不过炼铁技术这件事不能跟朝臣们说，犁壁的事情倒是可以。
犁壁虽然是行奴发明的，但是他压根来不及给它取名字,再加上既然送到始皇帝的面前了，那么自然把这个取名权一并送上了。
小骊珠已经从系统的口中得知行奴发明的铁块在历史上叫什么名字，所以在始皇帝给它取名的时候，她就给出了建议。
始皇帝倒是不太在意这个铁块具体叫什么名字，比起它的名字，他当然更在意的是它的作用了。
所以小骊珠既然建议叫“犁壁”，那么始皇帝就直接拍板将这个名字赐给它了。
“昨日骊珠去了一趟百工坊，给朕带回来了一个大惊喜……”
这边的始皇帝在给群臣们宣布喜讯，另一边的小骊珠则在听着文娥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
“陛下已经下旨将许亮革职，充为邢徒，何金被免去丞一职，就连乐大人也吃了挂落儿L，被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陛下说了，若是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的话，那么乐大人也别当这个司空了，回家吃自己的去吧。”
当然了，最后这句话是文娥用自己的话说出来的，但是始皇帝的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就说啦，我爹肯定不会放过许亮的。”小骊珠听完之后，扭头对一旁的行奴道。
大概是因为人逢喜事精
神爽，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的事情而已，行奴的精神面貌今天看起来可比昨天要好太多了，整个人都没那么阴郁了。
听到小骊珠的话，行奴弯了弯唇：“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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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面有这个何金什么事？”小骊珠好奇地问，“不是说要不是没有他的话，你都没有机会做出犁壁来吗？”
行奴昨天拜见始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为什么能不经过许亮的同意就能够把犁壁做出来的原因说出来了，很简单，那自然是有人给他打配合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百工坊金匠部的丞何金。
“回公主的话，何金愿意让奴才制作犁壁的条件之一，就是犁壁制作成功之后，得让他署名。”如果没有利益可言的话，那么何金又怎么可能冒着得罪许亮的风险来帮他一个无亲无故的邢徒呢？
小骊珠问：“那你之前也答应？”
“他说了，如果他升官了的话，那么会把奴才一块带走。”行奴知道何金不是好人吗？他知道，但是他也知道比起继续留在许亮手下，倒不如跟着何金离开。
至少何金会为了赏赐和升官而允许他发明，甚至会因为他的发明而重视他，但是许亮不一样。
他私心重，而且没有什么官瘾，所以在继续针对行奴和为了前途而和行奴握手言和这两个选择当中，许亮一定会选择前者。
“既然何金答应了，那你昨天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小骊珠问。
“因为奴才无意间发现，何金根本就没打算信守承诺。”行奴道，“所以公主您昨天在百工坊出现，对奴才来说不亚于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行奴当然知道自己当时那么鲁莽地冲出来，很有可能会被治罪，但是他也很清楚这是他最好、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一旦错过的话，他发明的犁壁会被何金抢走不说，他甚至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毕竟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的。
可以说，行奴昨天绝对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到小骊珠面前表现的。
*
小骊珠从文娥和行奴那儿L听了一肚子的事之后，私底下就跟系统道：“我现在知道正史里为什么没有行奴的姓名了。”
【为什么？】系统配合着问道。
“笨哪你。”小骊珠道，“行奴为什么会萌生发明犁壁的想法呢？很简单，就是因为我爹还活着，我又给他抽中了小麦的种子嘛，所以他才更加重视农具改进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来，又没有让我爹死而复生的话，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不存在啦，哪怕行奴依然还在百工坊里，他也不会想着改善农具。”
“毕竟在正史里继承皇位的可是胡亥那个早知道吃喝玩乐嘎嘎乱杀的狗东西。”
“至于行奴明明有天赋，为什么在正史里没有发明犁壁就算了，甚至还默默无闻？那肯定和许亮、何金他们脱不了关系了。”
“你刚刚不是也听到行奴说的事情了吗？许亮和何金都不是
什么好东西，至于那个乐福，他虽然没有迫害过行奴，但是也没有起到监管的作用，所以正史里的行奴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些原因导致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光就没了。”
小骊珠说完之后，自己给自己鼓了鼓掌，她道，“虽然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将正史里的真相都还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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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
她也知道她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那它为什么觉得它珠姐说着说着都把她自个儿L说得深信不疑了？
不过很快的，系统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小骊珠说完之后就问它：“所以你说这算不算是我救了行奴一命？”
系统道：【算……吧？】
“算就算，怎么还加个‘吧’？”小骊珠有点不满意，但是也没有跟系统争，而是继续问它，“那你承不承认行奴确实是个天才？”
这个系统倒是承认得十分干脆了：【那确实是个天才。】
因为行奴竟然不用实际操作，就可以在脑子里进行模拟实验？且不说他有没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从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发明出犁壁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而且东西还不少。
“既然如此，那么我算不算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了？”小骊珠又问。
【当然算……嗯嗯嗯？】系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小骊珠给坑了，【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救人是好事，但是上升不到利国利民的程度吧？】
“行奴可不是一般人。”小骊珠道。
【那也不行。】系统道，【不是这么规定的，如果救了一个有才华的人就算是符合利国利民的标准，可以抽奖的话，那么杀一个为非作歹的坏人岂不是也能算是符合利国利民的标准？】
小骊珠的眼睛一亮：“也能算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生怕小骊珠从此改走嘎嘎乱杀路线的系统连忙阻止道，【再说了，你不是跟着观音菩萨修炼的吗？怎么修出了一副阎王心肠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骊珠道，“欺善，那叫大恶；惩恶，那叫大善。”
“观音大士知道了，也得说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系统：【我信你个鬼。】
系统觉得真的是世风日下，鱼心不古啊。
*
没能成功地糊弄住系统，从它那儿L骗到一次抽奖机会的小骊珠也不失望，反正她也就是闲来无聊随便试试的。
要是成功的话固然好了，但是失败的话她也不气馁。
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嘛。
系统：【……？？？】
那还是让它珠姐赶紧忙起来吧。
可惜小骊珠接下来几天都闲得很，直到听说已经打造了一批犁壁，并且已经投入使用之后，小姑娘才去跟始皇帝打一声招呼，然后就出宫了。
经过小骊珠出门两趟就给他带回来三个惊喜一
事之后，始皇帝现在可乐意小姑娘出宫了，就盼着她能够再给他带点什么惊喜回来。
小骊珠可不知道始皇帝还存了这样的心思，出宫之后她就直奔田里。
只是小骊珠没想到在这儿L居然碰上熟人了？
“房复？”看着曾在客舍相处过几天的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小骊珠觉得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L啊？”
“拜见长公主。”张良上前给小骊珠行礼，“我听说咸阳突然出现了一种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因为心中好奇，便在特意赶了过来瞧瞧。”
张良会知道咸阳有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小骊珠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早在始皇帝决定将这件事交给她和扶苏去做之后，就已经对外宣布他们手里有精心培育的、亩产量能够达到十三石的小麦种子了。
始皇帝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想拿这些小麦种子当诱饵，“钓”一些有才华有本事的“鱼”来咸阳了。除此之外，始皇帝还想利用这批小麦种子对外释放一种信号，让他们知道并且相信天佑大秦。
毕竟如果天不佑大秦的话，那么他们手里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产的小麦种子呢？
当然了，始皇帝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的，但是无所谓，只要十个人里面有五个人相信，剩下的五个人超过半数哪怕不相信也想前来一探究竟，那么这就算成功了。
正是因为小骊珠都知道这些，所以她一下子就接受了张良的解释，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最近咸阳城里多得是。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小骊珠好奇地问张良。
“我刚刚和这些黔首闲聊的时候打听到的。”张良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原本听他们说长公子曾带长公主来关心他们的农作情况，我便猜测这位长公主说的可能是你了，再向他们打听长公主的年纪和模样，我就更加笃定了。”
“长公主虽然年幼，但是却有一颗爱民的心，真可谓是天底下的黔首们之福。”
虽然前面那番话里只有几个标点符号是真的，但是张良后面说的那句话，确实是发自肺腑的。
扶苏宽仁爱人一事张良是早就知道的，但是他没想到暴君嬴政除了扶苏一个有仁心的儿L子之外，竟然还有小骊珠这么一个小小年纪便会关心民生疾苦的女儿L？
张良：“……”
实不相瞒，有点怀疑这双儿L女是不是暴君偷回来的。
当然了，这只是个玩笑话而已，与其说小骊珠和扶苏是始皇帝偷回来养的，张良觉得倒不如说是歹竹出好笋。
“只是我很好奇，这天底下真的有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吗？”张良其实不是今天才抵达咸阳的，早在小骊珠他们离开没两天，他便收拾行李出发前往咸阳了。
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张良一路走得慢悠悠的，好在他也不是为了追上小骊珠他们，倒也无妨。
只是等张良一路慢悠悠地来到咸阳之后，得知始皇帝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当下别提有多失望
了。
要不是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如此高产的小麦种子，张良还不一定愿意继续在咸阳城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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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张良没想到的是他都还没有弄清楚这高产的小麦种子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始皇帝在玩愚弄的把戏，咸阳城里又突然冒出了一种耕地神器——
竟然能够集破土开沟和翻土碎土于一身。
因为实在好奇，张良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却没料到竟然会在这儿L和小骊珠撞上了。
“为什么不可能有？”小骊珠反问了一句。
“因为从未听闻。”张良说。
“从未听闻不代表不存在的。”小骊珠说，“毕竟你敢说天底下的事情你全都知道吗？”
“长公主所言甚是。”张良虽然饱读诗书，这些年来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奇人异事，但是即便如此，张良也不敢拍着胸口说天底下的事情他全都知道，“所以真的有这么高产的小麦种子？”
“那是当然啦。”小骊珠道，“还能骗人不成？”
这可不好说。
这话张良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从小骊珠的语气和态度中看得出来她是深信有那么高产的小麦种子的，对此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真的有，要么是小骊珠也一块被骗了。
“哦，对了。”小骊珠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受伤了吗？你现在的伤好了吗？”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张良没想到小骊珠还记得他受伤的事，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记得不奇怪，但是对于一个三岁小孩来说，就显得小骊珠的记性有点过分好了。
因为张良也是有孩子的人，所以他很清楚三岁的小孩儿L能没记性到什么程度。
“长公主今天出宫是为了看这批新农具的使用情况吗？”张良问道。
“嗯嗯。”小骊珠点点头，看着牛耕的黔首们换上了装有犁壁的铁犁之后耕地的效率和之前相比有了大大的提高后，小姑娘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很难有人不被发自内心的笑给吸引的，张良也不例外。
“长公主倒是和我以往见过的公主不太一样。”他不由地感叹了一句，这倒不是要拉踩谁的意思，而是他觉得小骊珠实在是特别。
“嗯？”小骊珠倒是被张良的话勾起好奇心了，“你以前见过很多公主吗？”
“不多。”其实不是，张良见过的公主真的不算少，毕竟他的出身摆在那儿L，哪怕他出生的时候他祖父和他爹都已经去世了，但是他仍然受他们的荫庇长大。
正是因为见得多了，张良才能够发现小骊珠和她们之间的区别。
在张良从前认识的、见过的那些公主贵女们当中，自然有不乏善良之辈，她们听到哪里有天灾人祸，她们自然也感到揪心和难受，但是若没有天灾和人祸的话，她们平日里根本不会关注，甚至不会关心起黔首们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一些王孙贵胄就更加不用说了。
“那你刚刚的话就说
得不对了。”小骊珠道。
张良问：“哪里不对？”
“因为你说你以往见过的公主不多啊。”小骊珠道，“那你怎么知道公主的标准是什么？”
“既然不知道公主的标准是什么⑨，那为什么不能我才是那个标准？”
“再说了，谁说公主要有标准的？”
张良有点被小骊珠过于清晰的逻辑给惊到了，反应过来后他道：“是我不够严谨了。”
说完他看了小姑娘一眼，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道，“不过别的不说，你肯定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公主了。”
为了不被小骊珠抓字眼，张良又补充了一句，“至今为止。”
结果话音刚落，张良就见小骊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用她奶呼呼的嗓音说着恨铁不成钢的话：“这个时候你就不用那么严谨啦。”
真是的，加那四个字做什么呢？
张良被逗笑了，虽然说小骊珠是始皇帝的女儿L，而张良自己跟始皇帝又有仇，但是面对扶苏的时候，张良都没法玩迁怒那一套，面对小骊珠的时候就更加别提了。
从前张良是不能理解女儿L奴的，大概因为他没有女儿L吧，但是这会儿L见到小骊珠，他倒是多少有点理解了。
换做是别人，哪怕是亲儿L子不高兴，张良也懒得理他高不高兴的，但是这会儿L不高兴的人是小骊珠，那就不一样了。
张良用哄孩子的语气道：“那我再说一遍？”
小骊珠点点头，不忘给张良提要求：“形容词可以多一点的。”
毕竟她又不止聪明是吧？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已经用眼神示意他了，她相信凭他那么聪明的脑袋瓜肯定能够理解的啦。
张良确实是理解了，为了把小姑娘哄好，张良把他所知道的、能用得上的形容词全都用到小骊珠身上了，直把小姑娘哄得眉开眼笑的。
于是等杨戬走近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一个人贩子拐卖现场。
“师弟。”杨戬上前走到小骊珠的身边，先是警惕地看了张良一眼，然后低头问小姑娘，“这是谁？”
“师兄你怎么也来了？”小骊珠看着突然出现的杨戬有些意外，问了一句之后才回答他，“哦，他叫房复，我和扶苏之前住客舍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人。”
张良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落到他脸上时有点被他的容貌给惊艳到了。
张良就因为容貌出色而得了一个“貌若好妇”的评价，他虽不以此为荣，却对自己的相貌挺有自信的。只是没想到这次来咸阳一趟，竟然能遇上一个容貌远在他之上的少年。
当然了，比起容貌，杨戬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股气质。
换做是平时的话，张良自然乐得和这样的人物交谈，但是他没有忘了杨戬刚刚看他的眼神，知晓他对他第一印象并不佳，张良也就没有多留。
反正该打听的他都已经打听了，和杨戬找过招呼之后张良就和小骊珠道别了：“希望日后有缘再见。”
“可以的呀。”被哄开心了的小骊珠很好说话。
等张良走后，小骊珠见杨戬还盯着他背影看，好奇问道：“师兄，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杨戬摇摇头，“你和他很熟吗？”
“不熟。”小骊珠说，“不过扶苏挺喜欢他的，说他有大才。”
想到自己刚刚用神眼看到的，杨戬点点头道，“确实，不出意外的话他日后会封万户，位彻侯。”
小骊珠的眼睛一亮——
那看来是真的有大才了。
正好她爹缺人才，她要不要把他介绍给她爹？！
第 25 章 头打掉
如果换做是没下凡之前、或者刚下凡的小骊珠,她或许不知道“封万户，位彻侯”这六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是自从她被始皇帝封为长公主,并且被赐四川郡作为她的食邑之后，小姑娘就知道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文娥有给她解释过,在秦孝公时期,商鞅为了提升秦国的国力,特设了二十级军功爵位制,而其中最高级别的爵位就是彻侯。
始皇帝和商鞅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甚至从未有缘见过面，但是始皇帝对商鞅变法下的许多政策都是十分支持和赞许的。所以在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大秦仍然沿用许多商鞅提出的政策，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二十级军功爵位制了。
而从秦孝公时期至今已经有一百七十一年了，但是在这一百七十一年里面却仅仅只有七个人被封为彻侯,其中四人是在始皇帝登基后被封的。
而这七个人分别是商君商鞅,穰侯魏冉,应侯范雎，文信侯吕不韦,长信侯嫪毐,武成侯王翦以及王翦的儿子通武侯王贲。
虽然在这七个人当中混进去了一个脏东西，在这里就不点名了,但是不管是商鞅、魏冉和范雎，还是吕不韦王翦和王贲,确实个个都给秦国/大秦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在王贲之后，大秦再无人被封为彻侯，不管是深得始皇帝信任且有战功的蒙氏兄弟，还是大秦的开国功臣李斯。
结果她现在听到什么？
杨戬竟然说不出意外的话,房复日后会封万户，位彻侯？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房复不是只是有大才那么简单，那是相当有大才啊。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刚刚跟房复告别的时候态度好像不太热情，师兄你说我要不要追上他再跟他告别一次？”小骊珠突然有点后悔刚刚没有跟张良多聊几句，拉近一下关系，促进一下感情了。
杨戬：“……？？？”
他原本以为小骊珠只是随便说说的，结果等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之后才发现，她居然是认真的？
“你……”杨戬突然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啦？”小骊珠好奇地看着他。
“陛下是不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杨戬实在是想不明白小骊珠怎么对建设美丽大秦这件事这么热情积极？
简直热情积极到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
“没有啊。”小骊珠摇摇头，虽然杨戬帮了她不少，但是小姑娘还是不能将系统的存在告诉他，于是她只能够反问他道，“不过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我又没有干什么坏事。”
确实，小骊珠下凡之后所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坏事，相反基本上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是我着相了。”杨戬一开始最担心的不就是小骊珠这个小妖怪会为祸人间吗？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有时候杨戬都觉得比起始皇帝的亲生儿女，小骊珠这个便宜义女似乎更加关心和在
意大秦的江山和未来。
对此，杨戬虽然有点想不通（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妖怪），但是平心而论，小骊珠忧国忧民总比她祸国殃民要好。
不过……
想到刚刚小骊珠被张良夸得都笑得见牙不见眼，毫无防备之心的模样，杨戬忍不住开口对她嘱咐道，“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师弟你下凡的时间尚短，没见过多少人心险恶，为安全着想，切记不可轻易信人。”
杨戬也不是那种爱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性子，更何况他和张良本就不认识，两人之间压根没有任何的恩怨，但是自从确定小骊珠有点傻乎乎（bushi）之后，杨戬对她就有点不放心了。
虽然杨戬和小骊珠认识不过数日而已，但是她好歹是在观音大士的洛伽山里修炼的（虽然没有拜观音大士为师），而且也好歹喊他一声师兄（虽然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喊得比较情真意切）。
所以于公也好，于私也罢，杨戬也不好真的不管她。
小骊珠又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不觉得有谁能够轻易骗过她，但是杨戬也是一番好意，所以小姑娘把他对她的叮嘱直接照单全收了。
“我会的，师兄你放心吧。”小骊珠冲着杨戬晃了晃自己捏紧的小拳头，笑嘻嘻地道，“谁要是敢骗我的话，小心我把他头打掉。”
同样一句话如果让别的三头身的小孩儿来说的话，那么杨戬只会将它当做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从小骊珠的口中说出来，杨戬却并不怀疑。
因为小骊珠真的能把人的头打掉。
*
其实小骊珠也知道杨戬的话不无道理，毕竟皮囊不等于人品，才华也同样不等于人品，要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呢？
比如说赵高吧，论相貌——赵高不仅高大强壮，还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论才华——他精通法律又善书法，所著文章《爱历篇》不仅成为大秦的儿童启蒙书籍，其中的文字更是成为待亲统一文字后小篆的法定标准字书。
结果呢？
谁能够想到这样一个人背地里竟然包藏祸心呢？
不过且不说他们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张良不是个好人，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那么也并不意味着不能用他的。
说白了，小骊珠是看中了张良能够“封万户，位彻侯”的才华，而不是他的人品。
所以等回宫之后，小骊珠还是跟始皇帝介绍起张良来。
要不说始皇帝和小骊珠是亲父女呢，始皇帝一开始听说张良有大才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直到他听到小骊珠说，杨戬“看到”了他日后不出意外的话会封万户，位彻侯之后，始皇帝就被勾起了好奇心了。
“骊珠你说的这位房复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始皇帝问道。
“不知道。”小骊珠摇摇头，然后道，“是我师兄‘看到’的。”
“看到的？”始皇帝问，“怎么看？
”
“用他的神眼喽。”小骊珠道，“爹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掌管士子的功名禄位也是我师兄的神职之一啊。”
“没有。”不过始皇帝觉得小骊珠有没有跟他说过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师兄的神职怎么那么多？”
“还有呢。”小骊珠道，“还有一大堆。”
认真算的话，杨戬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神职在身了，妥妥的劳模没错了。
始皇帝并没有细问，而是将话题又拐回到张良的身上：“那你觉得这位房复如何？”
始皇帝并没有怀疑张良的身份有假，更没有怀疑小骊珠口中所说的“房复”就是刺杀过他的张良，毕竟始皇帝哪里想到张良刺杀过他竟然还敢来咸阳？
“我觉得吧，确实有点本事。”小骊珠回忆了一下之前在客舍时见到的张良，想起他的谈吐和见识，她道，“在客舍那几天，扶苏和房复可聊得来了。”
这要不是因为赶着回咸阳见始皇帝，小骊珠相信扶苏都恨不得留在客舍再和张良多聊几天。
始皇帝闻言，微微颔首。虽然他不喜欢扶苏这个大儿子的性子，却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和他聊得来的，至少脑袋空空和阿谀奉承的人肯定入不了扶苏的眼。
所以从小骊珠的这句话里面，始皇帝至少可以排除张良不是这两种人。
不过话虽如此，始皇帝却没有直接派人请张良进宫，而是道：“既然扶苏和他聊得来，那么干脆先让扶苏和他多接触看看。”
始皇帝这么说，倒也不是看不起张良，或者想着摆皇帝架子，非得让张良主动凑上来他才愿意纡尊降贵地见他一面，而是始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那位房复能够和扶苏聊得来，可不一定能够和他聊得来。
房·张良·复：“……”
是一！定！和他聊不来！
“也行。”小骊珠并没有反对，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她觉得她爹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再说了，小骊珠给始皇帝介绍张良，也是想为大秦吸纳一个人才而已，所以到底是让始皇帝本人亲自接触张良，还是让扶苏去接触张良，在小骊珠看来也没差啦。
反正不管张良是进了始皇帝的锅，还是进了扶苏的锅，反正都是属于大秦的。
说完张良的事情，始皇帝就问起了今天黔首们耕作的情况：“最新一批农具他们应该都用上了吧？骊珠你觉得和之前相比怎么样？”
“都用上了。”小骊珠道，“当然是快了很多呀，爹你是不知道，今天那些用上新农具的黔首们哪怕干得浑身是汗了，但是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和小骊珠之前看到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小骊珠已经知道始皇帝打定主意等炼铁炉建成之后，就先把第一炉铁用在农具上了，所以她接着道，“等他们之后再用上更好的农具，他们肯定更高兴，到时候肯定更多人夸你了爹。”
事实上现在夸始皇帝的人也不少，当然了，虽然仅限于受益的那一批
黔首们，但是人数少不是重点，重点是已经有黔首开始夸始皇帝了。
现在人数少，不代表以后人数也少的嘛，只要他们坚持不懈的为黔首谋福利，黔首肯定会记得她爹的好的。
到时候想不民心所向都难啦。
对此，小骊珠是很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用从系统那儿抽到的炼铁技术打造新的一批农具。”
始皇帝道：“至少这次种小麦是赶不上了。?”
事实上始皇帝并没有说错，等黔首们种上小麦的时候，炼铁炉甚至都还没有建好。
因为小骊珠给出的炼铁炉设计图和时下的炼铁炉不说完全不一样，但是至少有许多改动的地方，尤其是小骊珠让他们新建的炼铁炉内竟然还增加了一段名叫“火墙”的新技术。
参与这次建炼铁炉的不仅有匠人，还有金匠部的桃氏和冶氏这些打造武器的，因为他们有过炼铁和锻造兵器的经验，所以哪怕小骊珠没有跟他们解释，他们也隐约意识到炼铁炉内的这道“火墙”肯定会给他们惊喜。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等炼铁炉建好后，他们终于可以炼铁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道“火墙”不仅有效的改善了他们的工作环境，更重要的是竟然能够让炼制出来的生铁拥有极高的含碳量。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桃氏和冶氏等人从未听过“含碳量”这三个字，他们是从小骊珠的口中听说的。
等到寒冬即将要结束的时候，桃氏和冶氏他们终于利用小骊珠教的炼铁技术炼制出了第一批高质量的生铁，经过锻造之后做出了一大一小两把剑。
这两把剑是依照小骊珠和始皇帝的身形特意打造的，始皇帝的那把剑就不用多说了，小骊珠这把剑却因为等比例缩小的缘故，导致它看起来有一种迷你的可爱感。
但是可爱归可爱，只要见识过这把剑的威力的人都不会小瞧了它。
因为比起时下的青铜剑甚至是用块炼铁或者块炼渗碳钢打造出来的铁剑，小骊珠的这把宝剑却显得分外的坚硬锋利，手持这把宝剑的人甚至都不用怎么用力，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划破原本士兵们穿在身上的铠甲。
如果这把宝剑不是秦人所打造，炼铁技术也不是秦人所拥有的话，那么始皇帝只怕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了。
但是没有如果——
因为这门炼铁技术只有他们拥有，这把宝剑又是秦人所打造，所以即便秦军的铠甲被轻而易举的就划破了，始皇帝却依然爽朗地笑出声。
别说是始皇帝了，就连跟随他一块而来的扶苏公子高等皇子，以及蒙毅王绾李斯等人都两眼放光。
不管是上过战场的人，还是没上过战场的人，他们都深知兵器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今大秦的桃氏和冶氏能够打造出如此出色先进的神兵利器，对于大秦而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恭贺父皇/陛下，祝贺父皇/陛下。”
“大秦有了这等神兵利器，看他匈奴日后如何还敢再犯
我大秦？”
“这都是骊珠的功劳。”始皇帝伸手轻抚了一下小骊珠的后脑勺，目光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后道，“若非骊珠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份改良过的炼铁技术，想来我大秦想要得到这等神兵利器，怕是得再等上好些年了。”
甚至很有可能大秦根本就等不到……不对，应该是大秦肯定等不到了，毕竟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在他死后胡亥就登基为新秦皇，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荒废朝纲，于是让他那么大一个大秦在他死后的三年就那么没了！
在场的人闻言，几乎都带着惊讶的目光朝着小骊珠看了过去。
除了扶苏和蒙毅之外，其他人其实都很少接触到小骊珠的，包括和她（名义上）是兄妹关系的公子高。
毕竟始皇帝对小骊珠的偏爱是独一份的，除了扶苏这个长子之外，其他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没有几个人敢在无诏的情况下前往始皇帝的寝宫。
而小骊珠呢，不是待在始皇帝的寝宫就是出宫，平日里根本不和他们来往，他们自然没机会和小骊珠接触了。
但是他们和小骊珠接触得少，不意味着他们不清楚小骊珠的事迹的。
曾经因为小骊珠被册封为昭阳长公主还被赐四川郡作为食邑而觉得不忿和嫉妒，因此跑到扶苏面前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的人都脸疼了。
他们以为能够挑起扶苏对小骊珠的不满，最好他们能上演一出鹬蚌相争，这样他们就可以成为得利的渔翁了。
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扶苏不仅没有因此而疏远了小骊珠，反而待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亲近。
这叫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小骊珠是救过扶苏的命吗？值得他对她那么好？
直到他们知道了真相之后，这些人立马：“……”
好家伙！
他们直呼好家伙！
小骊珠竟然真的救过扶苏的命？
言归正传，大概是因为被真相打脸打得实在是太疼了，以至于他们别说去找小骊珠的麻烦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脸到扶苏的面前去晃悠。
对此，公子高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幸好没有听他母妃楚夫人的怂恿去干傻事，这会儿得知小骊珠竟然对始皇帝献上了一份那么有用且珍贵的炼铁技术之后他就更加庆幸了。
他觉得与其得罪小骊珠，或者踩着她上位，倒不如抱她大腿呢。
毕竟这个妹妹瞧着就很有出息。
一心望子成龙的楚夫人：“……？？？”
你个没出息的！
*
其他人不好说，但是至少今天跟着始皇帝一块来的皇子和大臣们都对小骊珠这位年幼的昭阳长公主服气了。
别管她究竟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但是始皇帝和扶苏确实是她救的，发明犁壁的行奴确实是她提携的，现在就连如此先进的炼铁技术竟然也是她机缘巧合下得来的？
此时大家还不知道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种子也和小骊珠有关，但是即便如此，光是大家
知道的、和她有关的那些事情，随便单拎一件出来都足以给她记个大功了。
所以就连一开始反对始皇帝那么厚赏小骊珠，忧心会引起其他皇嗣们不满的王绾现在的态度都直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向小骊珠的眼神和蔼得就跟看自己的亲孙女似的。
额，依照王绾的年纪，也有可能是亲曾孙女？
总之换做是现在的王绾，如果有皇嗣敢跳出来表示始皇帝过分偏爱小骊珠的话，那么不用小骊珠和始皇帝出马，他都能直接把他们扇回去（bushi）。
其他皇嗣们知不知道王绾的想法暂且不说，反正小骊珠是感受得到王绾对她的热情了。
看着面前冲着她把脸都笑成菊花似的王绾，饶是小骊珠胆子不小，都忍不住默默地挪了挪脚步，挪到了始皇帝的身后。
“王卿这是想做什么？”始皇帝道，“别吓着骊珠了。”
“是臣失礼了。”王绾十分干脆的就先认了一个错，然后道，“只是臣想起前两日陛下曾说长公主不日便要前往四川郡，从咸阳到四川郡路途遥远，且长公主尚且年幼，出门在外办事恐有不便，若陛下和长公主不嫌弃的话，不如允许臣跟随？”
“到时候若当地官吏有心欺长公主年幼的话，臣还能帮忙镇镇场子。”
王绾这话倒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事实上即便小骊珠是长公主，但是她的年纪摆在那儿，即便四川郡是她的食邑，四川郡内的官吏也不一定会听从她吩咐的。
“王卿有心了，只是随同骊珠前往四川郡的人选朕已经决定了，且王卿年事已高，朕也不忍心让你如此奔波劳碌。”
始皇帝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绾也不好再坚持，只是多少有点可惜而已。
*
始皇帝倒不是故意推托王绾，事实上他确实是选好了随从小骊珠前往她的封地的人，那就是十分得他信任和重用的蒙毅。
蒙毅此人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难得的是他并非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所以派他到小骊珠的身边，始皇帝会比较放心。
虽然他知道小骊珠并非是凡人，但是她在人间生活的时间尚短，而且他赞同杨戬对小骊珠的评价，这孩子有时候确实是有点过分好哄了。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再加上王绾担心的事情也并非没有可能，始皇帝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小骊珠，又怎么可能让人有机会欺负她？
所以派蒙毅跟着她一块去四川郡是最好的，因为蒙毅能文能武还能镇场子。
而除了蒙毅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会跟着小骊珠一块去四川郡，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良。
一开始是小骊珠主动邀请张良的，既然经过杨戬的盖章认证确定他有大才，那么小姑娘自然没怀疑。
但是张良拒绝了，虽然他并没有因为始皇帝而迁怒小骊珠，甚至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但是让他成为暴君之女的门客，为她效力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直到他得知小骊珠即将要出发前往四川郡沛县。
张良：“……！！！”
怎么回事？
突然强烈想改变主意了。！
第 26 章 脸疼
张良觉得很奇怪,四川郡他是去过的，这些年的逃亡生涯让他去过了不少的地方。
但是沛县他没有去过，因为那儿是四川郡的郡治,守卫检查各方面的更为严格，张良用来证明身份的传就是伪造的,假的东西始终就是假的,要是遇上一个较真的官吏,那么想要穿帮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说张良之前敢来咸阳,真的可以算得上是胆子很大了。
毕竟就连始皇帝都没有想过张良竟然敢来咸阳,甚至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了这么久。
言归正传，张良没去过沛县，这么久了也没想过去沛县，按理来说就算得知小骊珠即将要出发去她的封地他也不至于改变主意的。
但是奇怪的是，再次听到“四川郡沛县”这五个字的时候,张良从心底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强烈的、想要前往的欲望,仿佛那儿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似的,不断地催促着他过去。
于是最后拒绝了小骊珠的张良又主动找上了她表示自己愿意当她的门客。
马上就要准备出发的小骊珠：“……？？？”
啊这……
小姑娘看了看主动找上门来的张良：“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无拘无束一点吗？”
张良：“……”
“还说你不想寄人篱下。”
张良：“……”
“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想要有拘有束，寄人篱下啦？”
张良：“……”
三岁、不对,应该是四岁的小孩儿记性这么好就不可爱了。
“咳咳。”饶是张良自认为自己的脸皮已经随着岁数的增长而变厚了不少,这会儿在小姑娘清澈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感到老脸有些发烫,“主要是我回去认真地想了一下，发现这几十年来我都在过着同样一种生活方式,也是时候该试试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了。”
“毕竟人生苦短，总要什么都尝试一下，才不枉来人间一遭的。”
很难讲这是不是张良的心里话，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大概知道了他为什么想刺杀始皇帝还真的付诸行动了（bushi）。
听他说完，小骊珠就“喔”了一声。
见小骊珠似乎不太相信，张良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诚恳和更有说服力一些：“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小骊珠开口道，“你拒绝我的时候肯定不是口是心非，不是想要待价而沽，现在改变主意也不是发现自己弄巧成拙，再不主动就要坐失良机了。”
“……？”
“……？？”
“……？？？”
张良道：“我本来就不是。”
“我知道的。”小骊珠冲他点点头，安慰似的对他道，“不过就算是的话也没关系。”
张良：“……！！！”
他真不是！
看着嘴上说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但是其实已经认定了他就是那种人的小骊珠，张良突然意
识到自己这会儿就算浑身长满嘴他也解释不清了。
这是张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冤枉却没法辩解的滋味，毕竟他总不能把自己那种玄而又玄的冲动跟小骊珠_[(，当下张良在心底里暗暗道，沛县真的最好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要不然真的枉费他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
虽然小骊珠觉得张良有点反复，但是他既然愿意当她的门客并且和她一块去她的封地，那么小姑娘自然也是愿意的。
不过小骊珠是愿意了，扶苏却不愿意——不是不愿意让张良跟小姑娘去沛县，而是直接不愿意让小骊珠去沛县。
“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沛县离咸阳十万八千里那么远，骊珠你那么小，他竟然也舍得让你去？”扶苏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如果说始皇帝不疼爱小骊珠的话，那么扶苏尚且可以理解始皇帝为什么愿意让年幼的小骊珠跋山涉水的去一趟沛县，但是偏偏始皇帝疼爱小骊珠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所以得知始皇帝竟然让小骊珠去她的封地时，扶苏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
得知这并不是一个玩笑之后，扶苏就不理解了。
从知道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天的时间了，扶苏仍然不理解，他也跑到始皇帝面前反对过这件事。
可惜他反对他的，始皇帝依然坚持己见。
“让你去沛县就算了，父皇竟然还不同意让我和你一块去，我和你一起的话好歹能照顾你啊。”
事实上别说是扶苏了，许多人也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说四川郡是小骊珠的食邑，她去也无可厚非，但是别忘了，过了年之后的小骊珠才四岁不是十四岁更不是四十岁，换做任何一个疼爱孩子的爹妈都不可能让那么小的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一开始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小骊珠做了什么惹恼始皇帝的事情，所以才被始皇帝给打发回她的封地了？
毕竟在自己的封地固然可以当“土皇帝”，但是哪有待在咸阳，日日在始皇帝面前刷存在感香？
只可惜众人的这个猜测很快的就被始皇帝让人给小骊珠准备的一车又一车的行李给打消了——
因为小骊珠要是真的失宠了的话，始皇帝又怎么可能还让人给她打包行李？没让人直接把她打包送出咸阳就算好了。
“可是……”小骊珠说，“我也不缺人照顾啊。”
文娥和行奴就不用说了，肯定会跟着她一块去的，除此之外，原本始皇帝派到她身边伺候的宦官和宫女她也各挑了八个随她一块去四川郡。
然后还有蒙毅、张良等人，至于小骊珠的便宜师兄杨戬，他倒是没有和她一块去沛县，甚至他都没有再继续留在大秦，因为他有事要回师门一趟。
但是即便少了一个杨戬，小骊珠也是不缺照顾的人的。
然而……
“这是重点吗？”扶苏简直要被小骊珠这句耿直的话给气死了，“听到我这么说你不觉得感动？”
小骊珠很真诚地反问：“我应该觉得感动？”
扶苏……扶苏真的要被他这个妹妹给打败了，他胡噜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是真油盐不进啊你。?”
其实小骊珠也不是真的油盐不进的，至少她知道扶苏对她的关心和担心，所以笑嘻嘻的对他道：“放心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
“我不在的时候你机灵点吧，可别又跟爹顶着来，省得我从沛县回来的时候，你又被赶出咸阳了。”
一个“又”字可以说就像是一把尖刀似的，直愣愣地插到了他的心上，让扶苏忍不住又胡噜了一下小骊珠的脑袋：“骊珠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一点。”
“朕看最不可爱的人就是你。”始皇帝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了，直到听到扶苏的这句话，他就听不下去了，“骊珠出门在即，你这个当大哥的还得让妹妹担心你，骊珠要是真的喊你一声‘大哥’的话你好意思应吗？”
扶苏：“……”
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不是他好意思，小骊珠就愿意喊他一声“大哥”。
“我也是不放心骊珠，这沛县离咸阳那么远。”扶苏道，“而且骊珠这一走就是半年，我肯定很想她的。”
感性的扶苏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六个月他都见不到小骊珠，她还没走呢，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小·直女·骊珠和始·直男·皇帝一脸无语地看着扶苏，如果他是在装模作样的话，那么他们甚至觉得还好，但是偏偏他们了解扶苏的性子，知道他这会儿真的是真情实感的，父女两人顿时就……嗯，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小女儿家姿态？”
始皇帝在一旁说，小骊珠在一旁点头。
扶苏：“……”
“骊珠你别跟着扶苏学。”
始皇帝继续说，小骊珠继续点头。
扶苏：“……”
看着小骊珠和始皇帝这对冷酷无情父女组，感情充沛的扶苏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
别管扶苏有多舍不得，但是时间还是很快的就来到了小骊珠等人要出发的这一天。
始皇帝向来是个勤政的君主，以往只要他待在咸阳，那么每日的朝议是必不可免的。
但是今天因为要亲自来送小骊珠的原因，始皇帝竟然选择了辍朝。
对于深知小骊珠对大秦有多少奉献的李斯王绾等人自然不觉得有多奇怪了，倒是其他一知半解的人听闻此事之后，虽然明知道小骊珠受宠，但是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后世的人都开玩笑说始皇帝不立皇后是因为他的爱人就是江山，而生活在大秦的官员们可以证明——
这是真的。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对于始皇帝为了送小骊珠而辍朝一事感到震惊了。
然而始皇帝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震惊的，在此之前他确实是从不辍朝，但是问题是在此之前他根本找不到辍朝的理
由。
既然找不到，那么不辍朝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就跟现在给小骊珠送行的时间和上朝的时间发生了冲突，在只能二选一的情况下他选择辍朝一样正常。
“朕已经让人打造一批新的农具了，到时候打造好了，会尽快让人送往沛县的。”始皇帝让小骊珠前往她的封地，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了。
从前始皇帝废除分封制而推行郡县制，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没错的，当然了，时至今日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决定，但是他也必须承认，依照大秦现在的国情，以及通讯的不便利，此时进行的郡县制仍然存在着一定的缺点。
再则始皇帝既然有心想要收买民心，那么自然不可能只收买咸阳黔首们的民心了。
毕竟除了咸阳之外，大秦还有余下的四十多个郡。
其实原本始皇帝派其他人替他去其余四十多个郡收买民心也未尝不可的，但是问题是在匠人们成功地炼制出第一炉高质量的生铁后，小骊珠又得到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这一次小骊珠抽中的是亩产量最高能够二十三石两钧的玉米种子。
别说始皇帝了，就算是翻遍整个大秦，大概都找不出一个认识玉米的人，更别提懂得如何种植玉米了。
因为玉米是在十六世纪的时候才传入中国这片土地的，而现在是多少世纪？是公元前三世纪。
这中间相差了十八个世纪，所以这个时候的人对玉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始皇帝哪里舍得将它交给其他人？难道不怕被人白糟蹋了吗？
哪怕小骊珠可以将系统给的关于玉米的种植需知一字不落地说出来，那也不保险。
最妥当的处理方式就是让小骊珠亲自来，她虽然也没有种植过玉米，甚至对它也一无所知，但是小骊珠有一个和她绑定了的系统啊。
如果小骊珠真的只是个四岁的孩子，那么始皇帝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将高产量的玉米推广交给她，甚至让她去到山长水远的封地。
但是她不是，而且始皇帝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很放心的让她前往沛县。
当然了，小骊珠有自保能力归有自保能力，临出发前始皇帝还是忍不住嘱咐了蒙毅一番：“出门在外，万事你要以骊珠为重，朕不希望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请陛下放心，臣会保护好长公主，不会让人伤她一根毫毛的。”蒙毅深知始皇帝有多看重小骊珠，所以即便始皇帝不叮嘱，他也会把小骊珠当做是始皇帝一样来保护的。
“不仅是不能让人伤骊珠的一根毫毛，也不能让骊珠掉半斤肉。”一旁的扶苏红着眼眶道。
蒙毅：“……”
这个就有点为难人了。
换做是别人的话，始皇帝确实觉得扶苏在为难蒙毅，但是换做是小骊珠的话……
始皇帝对蒙毅道：“扶苏说得没错。”
原本只是被扶苏一个人为难，现在却被他们爷俩
组团为难的蒙毅：“……”
人生第一次希望他们父子两人别这么同心同德。
然后重新看回小骊珠，其实很多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跟她说过了，所以等到了真的送别这一刻，始皇帝最后只是道：“一路顺风，万事小心。”
“我会的。”小骊珠弯着眼睛冲始皇帝笑道，“爹你在咸阳也要好好的，等我带好消息回来。”
“好，去吧。”
始皇帝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小骊珠一行人远去的身影，久久的都没有说话。
前来送行的一众皇子当中，就数扶苏和小骊珠的关系最好，感情最深，所以等小骊珠一走，扶苏眼眶里的眼泪就已经有点控制不住地往外掉了。
他伸手擦了擦，正好注意到一旁沉默的始皇帝。
“父皇……”扶苏哑着嗓子问始皇帝，“您也舍不得是吧？”
始皇帝“嗯”了一声。
扶苏当即心想道，他就说了，他父皇平时那么疼爱骊珠，现在她小小年纪的就要去那么远的沛县，而且一去就得去个半年的，他父皇又怎么可能放心，又怎么可能舍得呢？
不说扶苏和小骊珠的关系好，即便不好，他也能够理解始皇帝此时此刻的心情的，毕竟他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了。
所以扶苏张了张嘴，正准备安慰一下自己的父皇时，就听到始皇帝开口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好的时光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以为始皇帝是在舍不得小骊珠的扶苏：“……？？？”
始皇帝扭头对身后的皇子和大臣们道，“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回去上朝吧。”
原本以为送完小骊珠就直接原地解散能放半天假的皇子和大臣们：“……？？？？？？”
*
要不说小骊珠和始皇帝是父女呢，当爹的完全放心让自己的女儿出门，而且还是一出就是出半年的那种；而当女儿的出门也完全没有舍不得自己的爹，哪怕自己要出门半年。
只是小骊珠是没有舍不得了，系统却舍不得得很。
毕竟这一走，他们（主要是它）就得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办法见到它政哥啦。
呜呜呜舍不得，真舍不得。
“至于吗你？”小骊珠在心底里对系统道，“我们这又不是第一次跟我爹分开了，上次也不见你这么伤心啊。”
小姑娘所说的“上次”指的当然是他们千里奔赴赶往上郡去救扶苏和蒙恬那一次了。
【那能一样吗？】系统道，【那次我们和政哥才分开多久？这次我们和政哥要分开多久？】
一个是几天，一个是几个月。
一想到接下来有半年的时间都不能见到始皇帝，系统觉得它的统生都失去希望了。
“额……”小骊珠真诚地发问，“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系统斩钉截铁地道，【那次顶多才半个月，但是这次我们和政哥分开至少得有半年时间见不上面了。】
【人生能
有几个半年啊？】
小骊珠还真的认真地回答了：“如果能活一百岁的话，那么肯定有两百个半年了。”
系统：【……】
显摆她算数好是吧？
“不过人生有几个半年根本不是重点，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小骊珠问。
【什么？】
“重点是我们这次去沛县可是要帮我爹刷名声，收买民心的呀，这可是关系到我爹切身利益的大事，我们不是应该鼎力支持，大力配合我爹才对吗？”
“怎么能够因为那点点的儿女情长就耽误了这样的头等大事呢？”
小骊珠对系统道，“你不是说后世有很多人都冤枉我爹，给我爹泼脏水，说他残酷无道，又淫奢暴虐，还焚书坑儒吗？”
【对。】
“那你听了这些，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
“我爹亏就亏在后继无人，胡亥那个王八蛋抢了皇位又不干人事，害得没人替我爹说话。”
【就是。】
“既然如此，那么你还傻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不想为我爹做点什么吗？比如说给他洗清冤屈，替他正名，让后世的人都知道我爹的功绩和贡献，而不是一提起他就认为他是个暴君。”
【我当然想了。】
“既然想，那你就支棱起来啊。”小骊珠道，“毕竟现在对我爹有误解的人还太多了，想要让我爹死的人也不少，我们要是再不支棱起来帮我爹的话，我爹不得被人欺负死啊？”
小骊珠这话一出，系统立马就被打了一打鸡血似的。
【珠姐你说的没错，我们就应该支棱起来帮政哥。】系统握拳（如果他有手的话）道，【毕竟政哥就只有我们了。】
“没错。”小骊珠现在重新再问系统，“那你现在觉得半个月见不到我爹和半年见不到我爹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系统道，【只要能帮到政哥，别说半年见不到他了，就算半个世纪都见不到政哥，那也是值得的。】
小骊珠一听，嘴上对系统说“这么想就对了”，其实脑子里想的却是“总算是把统忽悠住了”。
小姑娘可受不了接下来长达半年的时间系统老在她脑子里唉声叹气哼哼唧唧的，毕竟他们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个人感情什么的都得先放到一旁，老是哭哭啼啼的，那不是影响士气么？
小骊珠现在可会劝（忽）说（悠）系统了，结果等天色一晚，到了该用膳的时候，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不再是始皇帝，小姑娘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她没哭，她可是干大事的人，可不会哭哭啼啼影响士气。
等用完晚膳之后，小骊珠随着文娥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当她躺在始皇帝特意让文娥他们记得给她带上的黄金床，抱着始皇帝送给她的宝石，小姑娘忍不住嘴巴一扁——
呜呜呜她想爹了。
而咸阳宫里的始皇帝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后，刚放下刀笔，便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骊珠用晚膳了吗？”
候在一旁的宦官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提醒道：“回陛下，长公主今早已经在蒙大人他们的随同下出发前往沛县了。”
始皇帝这才反应过来：“那便直接让人传膳吧。”
“唯。”宦官应了一声，便连忙退了出去吩咐人传膳。
始皇帝并不是一个嘴刁的人，尤其是他本就是一国之君，能送到他面前的膳食自然都是极好的（至少对于这个时代而言）。
往日里始皇帝劳累了一下午，这会儿肯定饥肠辘辘了，可是今晚看着一桌的膳食，他却突然就失去了胃口。
在决定让小骊珠去沛县的时候，始皇帝没什么不舍的；在今早送别小骊珠的时候，始皇帝也同样没有什么不舍的。
直到这会儿，始皇帝才感到了几分不舍，以及脸疼。！
第 27 章 踏雪
要问这次从咸阳出发去沛县谁最没有不舍之情,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张良了。
不仅仅因为他突然对沛县产生了浓厚的、心驰神往之情，更因为张良本来就不是咸阳人，咸阳城里不但没有张良的亲人,反而有他的仇人。
所以离开咸阳对他而言，本就是开心的一件事,又怎么可能会心生不舍呢？
不过张良显然不是没脑子的人,哪怕他没有舍不得,却也没有将自己开心的情绪表现出来,因为他深知自己是这一行人里面的、唯一一个异类。
说来张良也真的是胆力过人了,明明和始皇帝有仇，甚至策划过刺杀始皇帝的行动，结果他不仅有胆子前往咸阳，在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和小骊珠、扶苏他们交好，现在更是有胆子成为小骊珠的门客,陪在她的身边前往沛县。
小骊珠是个孩子没错,但是蒙毅可不是孩子,更别提其他那些被始皇帝派到小骊珠身边的、供她使唤的人了。哪怕始皇帝没有像亲口嘱咐蒙毅那样嘱咐过他们，但是文娥他们也深知这次前往沛县他们总共有两个任务。
一个自然是辅助小骊珠推广玉米,扬始皇的名声,而另一个则是保护小骊珠。
一旦两者起了冲突的话，自然是以后者为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张良要是有什么异动的话，别管会不会伤到小骊珠,蒙毅他们一行人肯定三下五除二先把张良摁下再说的。
在这种情况下张良都能够泰然处之，可不就是胆力过人么？
当然了，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张良很清楚自己这次跟着小骊珠他们一行人去沛县的目的不是为了刺杀小骊珠，而是为了“蹭车”的,所以他哪怕是面对蒙毅等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并不发虚。
对于自己能够那么顺利的就搭上了小骊珠他们的“顺风车”，张良自然是高兴了。毕竟时下不仅交通没有后世那么便利，治安也没有后世那么安全，一个人上路的话不是不行，就是危险系数有点高而已。
张良虽然习得一身武艺，但是如果可以选的话，那么自然是和小骊珠他们同行更加安全和便利一些了。
只是张良高兴之余，却也忍不住有点鄙视和嫌弃始皇帝，一个当爹的人了，怎么心那么大？竟然让他这种六国余孽都混到了小骊珠的面前，还成为了她的门客。
也就是他对小骊珠没有恶意，要不然小姑娘早就得出事了。
张良和小骊珠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在他看来这个小姑娘虽然有着异于其他孩子的聪慧和早熟，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个孩子。
在出发的第二天，张良还特意去关注了一下小骊珠的情况，不怕别的，就怕小姑娘昨天晚上会因为想家而哭鼻子。
这很正常，毕竟小骊珠那么小。
但是让张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醒来的小骊珠看起来精神奕奕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别说是哭肿了，甚至连一点红血丝都没有，清澈明亮得很。
“看来昨天晚上睡得
很好了？”张良笑着道，“原本还担心你昨天晚上会哭着吵着要回咸阳呢。??[”
小骊珠皱皱鼻子，轻哼了一声才开口道：“少瞧不起人了。”
虽然……虽然她昨天晚上倒也没有睡得很好——小姑娘躲在被子里呜呜哭了好一会儿才睡下的——但是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怎么可能会因为想家（爹）而干出哭着吵着要回家的事情？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主要是传到洛伽山）的话，那么她的脸往哪儿搁？
至于小骊珠为什么睡前哭了，又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眼睛却一点都不肿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小姑娘就不是凡人，她的眼睛自然也不是凡眼了。试想一下，但凡小骊珠的眼睛是凡眼的话，她咸阳宫里的屋子还能布置成那样？
一双眼睛早就被亮瞎了。
所以小骊珠别说是哭了，就算她把自己哭死，她的眼睛也不会肿的。
“好，是我小瞧人了。”张良道，“我都忘了，你之前还曾奉命前往上郡救长公子和蒙将军呢。”
说起这件事，张良就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昨日我和蒙大人闲聊的时候，突然说起了你那匹名叫踏雪的马儿，听说只要你跟它说一个地方，不用人带路，它就能自己认路？”
“这是真的吗？”
张良昨天听蒙毅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顿时有种像是在听什么魔幻故事似的。
老马识途这个成语他知道，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甚至觉得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毕竟马儿也是有灵性的动物，同一条路要是让它走它个百八十遍的，它对那条路自然就熟悉了。
但是小骊珠的那匹马却不是这么个情况，它并非仅仅只对一条道路熟悉，如此一来，张良可不觉得稀奇了么？
要知道他这些年走过那么多地方，见闻过那么多奇人异事，但是对于如此能认路的马儿，他倒是第一次见。
昨天听完蒙毅说的话之后，张良就拉着他一块去见了见小骊珠的踏雪。
有一说一，踏雪的模样确实是没得说，通体洁白而无杂色，模样清秀而体格匀称修长，一看就知道是一匹难得的骏马。
饶是张良并非是爱马之人，在看到踏雪的第一眼也仍然被它给深深吸引，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喜爱之情。
尤其是踏雪那一双眼睛乌黑而明亮，睫毛又长，看着就通人性。
但是马虽然是好马，却也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它跟“老马”二字扯不上任何的关系，它甚至都还没有成年，只是一匹马宝宝。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良实在有点怀疑蒙毅是不是在编故事骗他。
要不是昨天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张良见小骊珠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早就忍不住想问了。
“是真的呀。”小骊珠道，“踏雪可不是一般的马，它可聪明了。”
至于踏雪为什么那么聪明？
那自然有一部分是小骊珠的功劳了。
之前在沙丘宫的时候，虽然
小骊珠可以直接靠缩地成寸赶去上郡，但是事后要解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始皇帝就给小骊珠挑了一匹合她眼缘的马儿，再由她给马儿开灵智。
能入得了始皇帝的眼的马儿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马儿了，再经过小骊珠给它开灵智之后，踏雪的智商可以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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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听得懂人话，自带GPS导航（系统语）算得了什么？踏雪要是跟着小骊珠一块修炼的话，那么说不定哪天它甚至可以口吐人言呢。
张良听得十分稀奇，开口问小骊珠：“那今天可以让踏雪在前面带路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虽然小骊珠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有点想爹，但是一觉醒来小姑娘就重新振作起来了。
毕竟虽然想爹，但是小姑娘更想跳龙门。
所以见张良对她的踏雪感兴趣，小骊珠的小手一挥，就带他去见世面了。
*
踏雪的嗅觉十分敏锐，它甚至都还没有见到小骊珠，就已经嗅到她的气息了，立马高兴的“咴咴”了两声，踏着轻盈的步子转身朝小骊珠来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小骊珠的面前后，踏雪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盈满了见到小骊珠的欣喜。
“乖踏雪。”小骊珠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胡噜了踏雪一下，受它的情绪感染，小姑娘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踏雪和小骊珠亲昵够了，便在她面前屈膝，让她坐上来。
一旁的张良见状，正准备上前帮忙，要知道这个时候是没有马镫的，再加上小骊珠的身形摆在那儿，要是没人帮忙的话，他都担心小骊珠上不了马。
不过下一秒张良就知道他是多余担心了，因为只见小骊珠身轻如燕，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小姑娘就直接翻身上马了。
小骊珠本来就小小一只，有了踏雪作对比之后就更加明显了。换做普通的孩子大概会被吓哭了，但是小骊珠并没有，坐在踏雪背上的她悠然自在得很。
小骊珠摸了摸踏雪的身子，然后对它道：“踏雪，今天让他好好瞧瞧你的本事。”
踏雪立马“啾啾”了两声，它像是听懂了小骊珠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谁似的，甩了一旁的张良一个“等着瞧”的小眼神之后，就踏着哒哒的脚步声往队伍的前头走去。
被踏雪甩了一个眼神的张良不怒反笑，因为在他眼里，踏雪就跟个几岁的孩子似的，因此它那个傲娇的小模样不仅没有惹恼张良，反倒是让他更喜欢了。
毕竟这么有灵性的马儿可不常见。
张良让人将他的马儿牵了出来，他骑上后就追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踏雪是不是真的像小骊珠和蒙毅他们说得那么神。
然后踏雪就真的用身体力行的向张良证明了——
它确实有这么神！
除了小骊珠和始皇帝（以及系统）之外，谁也不知道踏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它仿佛天生就会认路似的，那怕是它从未走过的路，它竟然也能
够凭借着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地抵达目的地。
“太不可思议了。”张良承认自己被震撼到了，“踏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都已经不是凡马，算得上是神马了吧？”
张良话音刚落，踏雪就“咴咴”了两声。
“可不是么？”蒙毅虽然早就知道了，也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每次见到他还是忍不住感叹，“踏雪实在是太聪明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性的马儿。”
虽然蒙毅现在干的是文职，而且也没有如他祖父、父亲和兄长一样上过战场领过兵打过仗，但是在武将世家出身的蒙毅不仅和兄长一样自幼习武，而且也是一个爱马之人。
具体表现为哪怕踏雪不是蒙毅的马，而蒙毅也已经官拜上卿了，但是得知踏雪的本事之后，蒙毅依然愿意每天都亲自帮小骊珠去投喂踏雪，甚至时不时的给它刷毛和修蹄子，可以说简直把它当做是自己的爱马来对待。
蒙毅话音刚落，踏雪又“咴咴”了两声。
踏雪“咴咴”一次两次倒还好，但是每当他们夸它一句它就“咴咴”一下，张良他们即便是傻子也发现问题了。
“踏雪这是听懂了我们在夸它？”张良问，一定是吧，他不信仅仅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多正常呀。”骑在踏雪背上的小骊珠得意地道，“我踏雪多聪明。”
被自己的主人夸了，踏雪这次就不仅仅只是“咴咴”两声那么简单了，它甚至还高兴到自如的摆动起它的尾巴来。
看到踏雪跟个孩子似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张良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只是他们倒是笑了，踏雪却在高兴之后歪着脑袋看了他们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几分疑问，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它甚至忍不住用蹄子刨了刨地。
“这是怎么了？”张良问。
“笨。”小骊珠道，“踏雪的意思是让你们继续夸呗。”
人家踏雪听得正是高兴的事情呢，结果他们居然不夸了？多扫兴哇。
张良和蒙毅两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继而有点忍俊不禁。
他们私底下都和小姑娘有过相处和接触，所以他们对小骊珠不说十分了解吧，却也有七八分了，所以这会儿听到小骊珠这么说，两人脑子里不约而同地蹦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物似主人形。
小骊珠喜欢听人夸她，踏雪也同样喜欢。
既然喜欢，那么张良和蒙毅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继续夸喽。
夸着夸着张良就道：“之前听说长公主得以被册封的原因之一就是曾从沙丘宫前往上郡救下了长公子和蒙将军一命，当时我还有点半信半疑的。但是现在见了踏雪之后，别说长公主曾带人从沙丘宫赶往上郡了，便是说长公主一人一马千里奔赴上郡救下长公子和蒙将军我都信。”
张良这番话当然是在开玩笑了，这不是踏雪爱听人夸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小骊珠没有说话。
张良：“……？？？”
蒙毅也没有说话
张良：“……？？？？？？”
不是！
等等……
他刚刚说那番话是跟他们在开玩笑的，所以他们现在没有说话也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张良看了看小骊珠▓，又看了看蒙毅，然后问道：“长公主……我是说骊珠，她之前真的一个人骑着踏雪从沙丘宫赶到上郡去救下了长公子和蒙大人？”
为了把话问清楚一点，哪怕从古至今也就只有小骊珠一个长公主，张良还是忍不住把小姑娘的名字也给带上了。
这次张良说完之后有人说话了，说话的是踏雪，它兴冲冲的“啾啾”了两声。
张良又问：“踏雪这次在说什么？”
“踏雪说‘是的’。”小骊珠回答道。
张良：“……？？？？？？”
不开玩笑地说，张良觉得自己这会儿听到的这件事，比昨天从蒙毅口中得知踏雪会自动识途那件事还要更加像是一个魔幻故事。
*
小骊珠就是那种“如果没有人问，她不会主动说；但是有人主动问了，她也不会否认”的性子，所以张良都问到她脸上了，小姑娘自然是承认了。
但是承认了之后小姑娘就后悔了，因为自打那会儿开始，张良平均一分钟得看她六十回。
小骊珠：“……”
她脸上是开了花儿了吗？
张良：“……”
没有。
但是也差不多了。
但凡小骊珠当时去救扶苏和蒙恬的时候是十三岁，二十三岁，那么张良还能够理解，但是她当时才三岁，她竟然能够单凭一个踏雪就能够顺利赶到上郡？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张良十分好奇，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就这样做到了呀。”小骊珠说，“踏雪认识路，我又天生神力，想要赶去上郡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好像……也是？
张良被小骊珠一句理所当然的话给反问得一时语塞，但是他认真想想又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尤其是张良认识小骊珠也有一段时间了，深知小姑娘是个聪慧又靠谱的孩子，所以忽略她的年纪的话，那么确实说得过去了。
毕竟昔日的甘罗不是照样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出使赵国，凭借着他的计谋，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秦国得到了十几座城池，从而被始皇帝封官赏地吗？
由此可见一个人要是有能力，有本事的话，年龄并不会成为他的限制，比如说昔日的甘罗，又比如说如今的小骊珠。
这么一想，张良也就不再纠结小骊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他现在纠结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明明始皇帝是暴君，怎么却偏偏得上天庇佑？
虽然小骊珠没有提过当时沙丘宫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当张良得知真相之后，立马就可以推断得出来始皇帝当时肯定遇上大事
了。
扶苏是他的长子，结果他竟然只派了小骊珠一个人出发去营救，可见他当时的处境有多险恶。
然而在那么险恶的情况下，始皇帝竟然能够逃过一劫，不仅救下了自己的长子，甚至还得到了小骊珠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
作为一个六国余孽，张良真的恨不得感叹一句天道不公。
当然了，等张良得知他们这次前往沛县的目的之后，他更是难以置信：“玉米？”
“它是粮食吗？”
“亩产量最低竟然都有十六石两钧？”
那不是比咸阳去年传出的能够亩产十三石的小麦还要高吗？
见张良这么震惊，小骊珠挠挠头：“我没有跟你说过吗？”
那肯定是没有了！
张良道：“我要是早就知道了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吃惊了。”
“那你怎么不奇怪我爹为什么让我去沛县啊？”小骊珠问。
“我以为……陛下是派你替他出巡。”张良道，“恰好四川郡又是你的食邑。”
张良真的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他哪里知道始皇帝派小骊珠去沛县竟然是让她推广玉米的？
虽然张良并不知道玉米是什么，但是最低都能跟亩产十六石两钧的粮食，哪怕口感不好，但只要不是无法下咽的，那都是救命的玩意儿。
“不是啦。”小骊珠道，“要是单纯出巡的话，我爹让我去我都不一定去，我们这次去沛县那是有重任在身哒。”
说着，小姑娘绷着她肉嘟嘟的小脸，冲着张良伸出了她右手的食指，“第一个重任就是在沛县教会当地的黔首种植玉米，以达到推广玉米的目的。”
说完，小姑娘就弹出了自己右手的中指，“第二个重任就是在沛县宣扬我爹的功德，让当地的黔首们都知道我爹干的好事，让他们记住我爹的好，以达到收买民心的目的。”
听完小骊珠说的第一个重任时，张良第一个反应是点头赞同，毕竟沛县的黔首们要是真的能够在小骊珠他们的帮助下种出那么高产的粮食，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等听完小骊珠说的第二个重任时，张良别说点头赞同了，他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差点绷不住。
“所以到了沛县的话，房复你得帮我个忙。”小骊珠对张良道。
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小骊珠的门客的张良：“……”
“没问题的。”张良决定先下手为强，“长公主你是想让我帮你在沛县当地推广玉米是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保准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不是。”小骊珠摆摆手道，“我不是要你帮这个忙啦，我是要你帮我爹收买民心。”
“……？”
“……？？”
“……？？？”
谁？
她要他帮谁收买民心？
张良都懵了。
小骊珠可不知道张良此时受到了多大的冲击，见他没出声，她还觉得奇怪呢：“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张·六国余孽·刺杀过始皇帝·一生反秦·良微微一笑，她猜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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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托儿
但凡张良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的话,那么当初他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成为小骊珠的门客的。
哪怕沛县里面有什么让他魂牵梦绕的东西在等着他，在吸引着他。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着面前等着他回答的小骊珠,张良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作为小骊珠的门客的房复有什么理由拒绝小骊珠。
但是答应小骊珠想办法帮始皇帝扬名和收买民心？
张良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又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蹭这一趟车了，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面对小骊珠询问的目光，张良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看得起我。”
可不是么，始皇帝就给了小骊珠两个重任,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分他一个了。
这都不算看得起他的话,那也不知道怎么才算了。
“那当然啊。”小骊珠理所当然地道，“我要是看不起你的话，我干嘛要你给我当门客呀？”
小姑娘还在洛伽山里吃白饭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了，等她日后有能力之后,她一定会回报社会——坚决不让人在她那儿吃白饭,省得为社会养出一大堆不事生产的懒虫。
言归正传，小骊珠说完之后又看了看张良，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手臂……手背，用一种鼓励的语气对他道，“房复你别妄自菲薄，我说你行你就行，别怀疑自己，也别看不起自己。”
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的张良：“……”
小姑娘握着小拳头对张良道，“加油干,说不定这就是你封万户，位彻侯的起点。”
但是也没有这么看得起自己的张良：“……”
“长公主你这话就有点夸张了。”
张良出身相国世家，他爹张平连任过韩国两任的宰相，而他祖父张开地则是连任过韩国三朝的宰相，但是他们都没有达到“封万户,位彻侯”的成就，至今仍然白身一个的张良自然不认为他日后的成就能够超过他爹或者他祖父了。
“一点都不夸张。”小骊珠对张良道，“你的才华和本事可是得到了扶苏和我师兄的双重认证的。”
“你师兄？”张良想起了初次见面对方的容貌就把自己给惊艳到的杨戬，他道，“我和他似乎只见过一面？”
“一面就够啦。”小骊珠说，“我师兄看人可准了。”
杨戬说过，张良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会封万户，位彻侯。目前来说，小骊珠也不能确定张良日后会不会出意外，但是甭管他日后能不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但是至少张良肯定是有“封万户，位彻侯”的本事的。
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小骊珠当然希望张良能够为她，为始皇帝甚至是为大秦而效力了。
至于按照原来的历史，张良是给谁效力的，得谁的赏识被封万户，位彻侯的，小骊珠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愿意给他们效力就行，他们也是可以让他达到“封万户，位彻侯”的成就的。
“所以我看好你。”
“可别让我
失望哦。”
突然被暴君之女寄予厚望的张良：“……”
别问，问就是头大。
*
同样因为一个小骊珠而觉得头大的人并不止张良一个，还有四川郡的林郡守，以及四川郡的郡治沛县的杨县令。
小骊珠既然要来四川郡了，那么其他四十几个郡的郡守和县令可以不知道这件事，四川郡的郡守和县令却不能。
毕竟他们是要接待小骊珠，安排她的衣食住行，甚至得负责哄她开心的。
事实上但凡换一个人来的话，四川郡的郡守和县令说不定都不至于那么头大。
因为迎接领导这种事情吧，稍微混过几天官场的人都会了，至于怎么哄领导高兴？
这个他们也熟呀，简单来说无非就四个字，那就是投其所好。
如果是贪财的，他们就送钱；如果是好色的，他们就送美人；如果是廉洁奉公的，他们就表现出两袖清风的一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甭管对方是什么性子，反正他们总有一套接待的方式。
结果谁能够想到他们这次要接待的竟然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姑娘？
如此一来，让他们给小骊珠安排衣食住行没问题，但是要他们哄小骊珠开心，那就有点难度了。
不对，应该说很有难度才对。
因为他们哪里有哄四岁小姑娘的经验？
别看林郡守和杨县令都是当爹的人了，但是在家他们可从来就没有哄过孩子的，更别提哄女儿了。
所以在接到小骊珠即将要驾临沛县的消息之后，林郡守和杨县令就开始头大了，在家尝试过哄孩子结果却失败之后他们的头就更大了——
真的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陛下将四川郡赐给昭阳长公主作为她的食邑就算了，怎么还让她来沛县巡视啊？
*
和林郡守以及杨县令不一样，沛县大部分的黔首们都十分欢迎即将到来的小骊珠。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他们是十分欢迎即将到来的小骊珠……带来的玉米种子。
对于小骊珠要来沛县一事不仅仅只有林郡守和杨县令两个人知道，事实上当小姑娘一行人从咸阳出发的时候，别说沛县了，大概整个四川郡的人都有所耳闻。
因为小骊珠并不是空手来沛县的，她还带上了高产量的粮食种子。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沛县的黔首们又怎么可能不好奇，不欢迎小骊珠呢？
甚至有不少黔首都开始翘首以盼，等着小骊珠一行人的到来了。
其中就包括了吕媭。
“真的是急死个人了。”吕媭眼见着马上就要开春了，小骊珠一行人都还没有抵达沛县，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这昭阳长公主他们怎么还没来呀？”
吕雉被自己的妹妹这副猴急的模样给逗笑了，她道：“你急什么呀？从咸阳到我们这儿总共就那点路，昭阳长公主他们一行人总有走到的时候，我们耐
心点等就是了。”
吕媭一听，立马就道：我这么着急那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二姐你，要不然我管昭阳长公主什么时候来呢，反正我又不缺那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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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媭向来快言快语惯了，因此把话说出口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神色有些讪讪地看向吕雉，“对不起，二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吕雉却面不改色的，主要是她也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所以也没怪她：“我知道，而且你也没说错，你上无公婆要奉养，和樊哙又只有伉儿一个孩子，压力确实是比我小。”
吕雉是姐姐，比吕媭要早出嫁，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了，然而除了这对儿女之外，吕雉还要养一个继子刘肥。
当然了，多养一个继子不是重点，重点是亲生的加上继子全都得由吕雉一个人来抚养，甚至就连公婆也得由她这个当儿媳妇来奉养。
所以吕雉的压力能不大么？
虽然吕雉的语气平淡，但是吕媭听着却觉得不是滋味。要知道当初她们三姐妹当中，就属吕雉最聪慧也最漂亮，结果就因为父亲吕公相中了刘季的面相，认为他日后必定贵不可言，便强势的决定将吕雉嫁给一个比她十几岁，甚至还和寡妇有一个私生子的刘季。
如果刘季真的如吕公所说那样有出息的话，那么吕媭还没那么替自己的二姐觉得不值，偏偏刘季这些年就没干过几件人事，如此一来吕媭自然替吕雉感到委屈了。
但是这样的话吕媭也不好当着吕雉的面说，毕竟她把刘季骂得狗血淋头，作为刘季妻子的吕雉面上也无光。
于是吕媭只能够转移话题道：“二姐，难不成你以前在哪里见过这种叫玉米的粮食？”
虽然吕媭这个话题转移得有点生硬，但是吕雉知道是她的一番心意，便摇摇头配合道：“没有。”
吕媭好奇了：“那二姐你怎么那么笃定昭阳长公主他们这次带来的玉米肯定是在春天播种呢？”
要不是吕雉当时说得信誓旦旦的，吕媭也不至于那么着急。毕竟如果她二姐能够领到这么高产量的粮食种子，那么她就可以少种几亩地也不怕不够粮食吃了。
“如果玉米这种粮食不是在春天播种的话，那么昭阳长公主他们为什么要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赶路来我们沛县呢？”吕雉道，“要知道陛下那么多子女，只有昭阳长公主一个有爵位又有封地。”
这说明什么？
那当然是说明这位昭阳长公主得宠了。
既然得宠，那么始皇帝为什么还要让她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出门，不能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来沛县呢？
吕雉觉得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玉米是在春天播种的。
吕媭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好像也是啊，二姐你可真聪明。”
“那难怪你不急了，因为你早就知道昭阳长公主他们肯定会赶在春播之前来到沛县的是不是？”
吕雉点点头。
“那我也不急了。”吕媭
道，“就是不知道等昭阳长公主他们来了之后会怎么分配玉米种子。”
说着，吕媭就对吕雉道，到时候二姐你要是分得不多的话，那么我就把我们家那份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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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笑了：“你和樊哙不用种吗？”
“到时候我们到你的地里给你种呗。”吕媭说完，不给吕雉开口的机会就道，“不许拒绝，凭什么只能你照顾我，不能我照顾你啊？没这么霸道的。”
吕雉都想要问问现在究竟是谁霸道了？但是吕雉知道吕媭这么“霸道”是因为心疼她这个姐姐。
只是吕媭心疼她，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如果你还没嫁人，想要拿你的体己补贴我的话，那么确实可以由你自己决定，但是你现在都已经嫁人了，而且粮食又那么重要，你就算想补贴我，也得先跟妹夫商量一下，省得你们夫妻闹不愉快。”
“他敢？”吕媭柳眉一竖，然后才开口跟吕雉解释道，“这件事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樊哙他也没意见，所以二姐你就放心地收下吧。”
毕竟不种玉米，他们还可以继续种其他的粮食，往年他们没种那么高产量的粮食都够吃，没理由今年会不够的。
吕雉一听，当下心里不由地涌起了一阵感动：“那我就先谢过你和妹夫了。”
“一家人，谢什么呀。”吕媭摆摆手，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正如她说的那样，她们当姐妹这么多年了，作为妹妹的她以前也没少受到吕雉的照顾，现在她生活有困难了，她这个当妹妹的还能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刘季不是人而已，她可不是。
远在芒砀山的刘季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不过这会儿的他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人骂了，揉了揉鼻子之后就继续跟那些和他一块藏匿到芒砀山里的兄弟们侃大山。
*
小骊珠会带高产量的玉米种子抵达沛县一事自然是始皇帝特意让人放出去的风声了，他倒不担心中途会有人劫走玉米种子，毕竟有小骊珠在那儿坐镇呢。
始皇帝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想让玉米种子给小骊珠开路了。
事实证明始皇帝的计划是成功的，因为在小骊珠一行人抵达沛县的时候，沛县的黔首们都夹道欢迎。
至于究竟是前来欢迎小骊珠还是小骊珠带来的玉米种子暂且先不说，反正小骊珠一行人刚进沛县就感受到了当地黔首们的热情了。
对此，小骊珠有点意外。
事实上感到意外的人何止是小骊珠？
前来夹道欢迎的黔首们也感到很意外，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位由始皇帝亲封的昭阳长公主才四岁，这样的年纪说话都不一定利索呢，哪有胆子见他们那么多陌生人？
所以黔首们都以为小骊珠会坐在辒辌车里进城的。
但是谁知道这位昭阳长公主竟然是自己骑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上，领着身后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沛县的？
虽然在场的人包括林郡守和杨县令他们都
没有见过小骊珠，但是当他们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时，便觉得她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当林郡守等人都跪下给小骊珠行礼时，两边的黔首们也纷纷跪下口呼：“拜见昭阳长公主。”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小骊珠平日里总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但是事实证明小姑娘的学习能力很强，模仿着她爹的语气和神态摆出来的架势挺能唬得住人的。
事实上离小骊珠最近的那些官吏们就被唬住了。
林郡守和杨县令原本对于小骊珠的到来虽然感到头大，但是想到小姑娘才四岁，心里多少是带着几分轻视的。
然而仅仅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两人就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他们竟然拿自己的孩子去对标陛下的孩子？
虽然同样都是四岁的孩子，但是四岁的孩子和四岁的孩子还是不一样的。
最简单的对比，如果今天进城的是他们的孩子的话，那么别说是骑马亮相于人前了，他们要是能坐在辒辌车里且不被夹道欢迎的黔首们给吓哭，那就已经算很争气了。
别说林郡守和杨县令两人对小骊珠改观了，跟着杨县令而来的主吏掾萧何见到这位昭阳长公主也有些吃惊。
他平生见过的幼童不少，但是像小骊珠这样小小年纪便如此有气势的却只此一个。而且她身上那股气势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盛气凌人，因此并不会让人生厌。
萧何早就听闻始皇帝有一个仁贤的大儿子，却没想到他的小女儿也如此出色。
*
小骊珠不在意其他人是怎么想的，等所有人都起身之后，小姑娘对林郡守道：“如今正值春播，黔首们正是忙碌的时候，何必让他们为了迎接我而耽误春播大事？”
林郡守一听，刚起来的他立马又跪下了：“请长公主息怒，臣想着您第一次大驾光临，总得让您感受一下我们的热情，而且黔首们都是自发来迎接您的，并非是臣所逼。”
林郡守这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他确实是没有威逼利诱过今日前来夹道欢迎的黔首们，但是也绝对不是黔首们自发前来的。
毕竟没有林郡守的暗示，黔首们哪里敢随意擅作主张？
要是一个不慎得罪了小骊珠的话，他们焉知自己的小命还能否保得住？
不过小骊珠并没有跟林郡守计较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是跟他道：“别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我奉命来沛县就是为了今年春播之事。”
“粮仓在何处？先把玉米种子入仓再说。”
玉米种子？
一听到这四个字，别说是离得近的黔首们了，就连离得近的官吏们都控制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
要知道他们这次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来迎接小骊珠，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知道小骊珠他们一行人是不是真的把高产量的玉米种子带来了？
如今听小骊珠主动提起，便知道之前的传闻不假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叫玉米的粮
食种子亩产量真的有那么高吗？
这个问题估计很多人都想问，但是想问不代表敢问。
这种情况小骊珠他们早就有所预料了，所以都已经安排好了托儿，打算趁着进城的第一天就把玉米高产量的名声给打出去。
只是让小骊珠没想到的是，他们安排的托儿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就见官吏中突然有个人站了出来，先是冲小骊珠一拱手，然后出声询问道：“长公主，沛县的黔首们都想知道玉米的情况，所以容臣冒昧地问一句，玉米的亩产量是否最低都有十六石两钧？”
小姑娘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站了出来的男子，她嘴上不说，但是对于这么配合的人还是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开口道：“那是自然，若是侍弄得好，别说是十六石两钧了，便是超过二十石也未尝不可。”
畏于小骊珠的身份，现场即便人不少，也并不喧哗吵闹，尤其是在萧何把他们心中想问的问题给问出口之后，在场的人更是安静下来了。
因此小骊珠回答的声音即便不算大，却也足以让一部人听得一清二楚了。
当即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惊喜之色，尤其是那些黔首们。
虽然说大秦重视农事，庄稼人的社会地位也比商人要高，但是种田的苦真的是谁种谁知道。
但凡遇上一个灾年，他们就很有可能会面临家破人亡的处境。
所以现在从小骊珠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黔首们如何不笑颜逐开？
当士兵们押着玉米种子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黔首们看向那些玉米种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黄金白银似的，眼睛简直亮得惊人。
小骊珠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玉米的第一炮算是打响了。
“房复，记你一功。”小骊珠扭头就对跟在她身边的张良道。
张良十分感动（bushi），然后拒绝了：“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何必挂齿。”
要不是眼见着拿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就要引起小骊珠他们的怀疑了，张良是说什么也会坚持摆烂到底的。
“那不行。”小骊珠道，“我可不是那种奖罚不明的人。”
张良推脱是他的事，反正小骊珠肯定会给他记这份功劳的。
张良：“……”
他有点担心他祖父和父亲今天晚上会入他的梦。
正在和小骊珠说话的张良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人看到他的脸后，竟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
小骊珠一行人前脚刚入住了林郡守他们给她准备的宅邸，后脚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咸阳的快马加鞭的加急信。
小骊珠展开绢帛后一目十行，旋即面上露出了一个笑。
一旁的文娥见状，好奇问出声：“公主，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爹让人给沛县的黔首们准备的新农具都打好啦，已经派人给我们加急送过来了。”小骊珠说完，反问文娥，“你说这算不算是喜事吧？”
“那自然是算了。”文娥笑道，“不仅对我们来说是喜事，对沛县当地的黔首们来说今日更是双喜临门了。”
“看来陛下交给公主的两个任务，不日就能够完成了。”
虽然文娥这话听起来有点夸张了，但是小骊珠听了还是很高兴的，她将手中的绢帛收了起来后道：“不行，我也得给我爹写信告诉他今天的事儿，给他一个惊喜。”
小骊珠一说，文娥立马就去给她准备了。
然而小骊珠不知道的是，不止她想给始皇帝一个惊喜，始皇帝也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第 29 章 思女成狂
早在小骊珠离开咸阳的第一天晚上,情绪迟钝的始皇帝终于感受到扶苏对小骊珠的那种不舍之情了。
有人说一十一天足够养成一个习惯，这话倒也不假。自从小骊珠把扶苏从上郡带回咸阳来之后，小姑娘虽然不是天天都跟在始皇帝的屁股后面,尤其是在建炼铁炉和炼铁那段时间，小骊珠更是一有空就往宫外跑。
什么始皇帝因为太忙碌了而忽略了小骊珠这个女儿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过，反倒是经常发生小骊珠因为太忙碌了而懒得搭理自己亲爹的事儿。
但是别管小骊珠再怎么忙碌，就像太阳下山百鸟会归巢一样,小姑娘每天也会赶在咸阳宫落锁之前回宫。
虽然小骊珠每天在宫里的时候也不一定会每天都和始皇帝一块用晚膳,但是最起码始皇帝知道小骊珠就在宫里，父女两人还能见上一面，再闲聊一会儿。
每天晚上和小骊珠的亲子时间可以算得上是始皇帝这小半年来最放松和最愉快的闲暇时光了，每次和小骊珠聊完,别管是聊一些国家大事还是一些家常小事,总能让始皇帝褪去一天的疲惫，简直比以前单纯嗑药还要好使。
不过始皇帝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开始就那么果断的决定让小骊珠出发去沛县了。
直到小骊珠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始皇帝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小姑娘养成了这个习惯，因此当天晚上他除了感到不舍之外，也感到了不适应。
但是不舍归不舍，不适应归不适应，始皇帝却没有改变主意让小骊珠回来。
因为他很清楚小骊珠去沛县是有任务在身，而不是去玩的,所以既然小骊珠都不抱怨自己要跋山涉水了，始皇帝又怎么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而朝令夕改？
于是始皇帝压下了这份不舍和不适应，他想也就是一开始有些不习惯，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不止始皇帝是这么想的，其他的文武百官和皇嗣嫔妃们也一样,见始皇帝在小骊珠离开咸阳的第一天开始，情绪就明显比以往要暴躁一些，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小骊珠又不是不得宠，她骤然离开，始皇帝当然会觉得不舍了，但是他们一致认为时间会冲淡始皇帝对小骊珠的这份不舍的。
尤其是那些知道始皇帝为什么会派小骊珠前往沛县的大臣，比如说王绾他们。可以说他们都是跟着始皇帝打江山，建立大秦帝国的老臣子了，别人不了解始皇帝的性子，他们还能不了解吗？
在他们这位陛下的心目中，万事都没有大秦重要，所以他会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的。
所有人都这么想，然后……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始皇帝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终于有一天有人甚至因为左脚先进殿内而被始皇帝喷了一顿。
什么？
你问这个倒霉蛋是谁？
没错，就是我们的长公子扶苏了。
当日曾三番五次劝始皇帝改变主意却未能如愿，最后因为小骊珠的离开
而差点哭得稀里哗啦的扶苏：“……”
他父皇是不是在报复他当初只是劝了他三五次而没有一直劝到他改变主意？
别管原因是什么，反正前朝后宫的人都总算是看明白了，小骊珠一天不回来，他们就一天没好日子过。
原本觉得小骊珠去沛县百利而无一害的大臣们：“……”
原本觉得小骊珠去沛县是给自己腾地方的嫔妃皇嗣们：“……”
平心而论，始皇帝的脾气虽然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了，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脾气暴躁而胡乱杀人或者处罚人，顶多是对前朝大臣们的工作成果挑剔了一点，见不得后宫嫔妃们那么清闲，以及看到自己膝下的孩子就觉得烦而已。
连续加班加点的大臣们：“……”
被迫没事找事做的嫔妃们：“……”
感觉连呼吸都是错的孩子们：“……”
总之始皇帝凭一己之力，让半个咸阳城的人都恨不得小骊珠赶紧回来。
可惜赶紧回来是不可能赶紧回来的，这个时候小骊珠他们说不定都还没有抵达沛县，更别提完成始皇帝交代的任务了。
那能怎么办呢？
实在是不想遭罪的大臣们就决定让始皇帝去找小骊珠算了，反正始皇帝今年本来就打算再次出巡。反正都是大秦的领土，那么巡哪儿不是巡呢？
正好陛下还可以实地考察一下长公主在沛县推广玉米的进度不是吗？
这么一合计，群臣便联手上书了，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大公无私。
始皇帝知道他们的心思吗？
他当然知道了，但是最后始皇帝还是愉快地答应了。
没办法，谁让他这个当爹的真的想女儿了呢？
于是在群臣们有意算计，始皇帝有意配合下，双方很快的就达成了共识——
今年沿东海再次东巡至四川郡沛县。
*
始皇帝并没有在家书中将自己即将东巡的消息告诉小骊珠，一方面自然是想要给小骊珠一个惊喜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帝王出巡不同于其他人赶路，哪怕路线是一样，但是始皇帝肯定是要花更多的时间。
一来始皇帝他们不是为了赶路，而是为了巡视领土，体察民风民情；一来始皇帝既是帝王出巡，那么自然没办法轻装上阵的。
如此一来，始皇帝自然不想提前让小骊珠得知自己要东巡了，不怕别的，就怕小姑娘提前得知的话会天天等着他等得脖子都长了。
小骊珠：“……”
不至于，真不至于。
虽然小骊珠在离开咸阳的第一天晚上想爹都想到呜呜哭了，但是有句话说得没错，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包括思念。
如果说思念有声音的话，那么在抵达沛县之后，小骊珠对始皇帝的思念已经鸦雀无声了。
思女成狂的始皇帝：“……”
当然了，小骊珠觉得这不能怪她，她也很想想她爹的，但是想了几个晚上
之后小姑娘发现想了也是白想，毕竟她又不能闹着回咸阳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么小骊珠自然就降低了想她爹的频率了，再加上有别的事情分散了小姑娘的注意力，时间一长，她自然就不再想她爹了。
好吧，其实还是想的，但是小骊珠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上一秒想她爹，下一秒就跟人谈正事儿了。
就像现在这样，因为收到了始皇帝派人送来的家书，小骊珠立马就被勾起了思爹之情了，一边想着她爹一边给她爹回信。但是等蒙毅和张良他们一回来，家书还没有写完都让小骊珠先扔一边，更别提她对始皇帝的思爹之情了。
毕竟正事要紧，爹想什么时候想都行。
“怎么样？玉米种子都入粮仓了吧？”小骊珠开口问他们。
回答的是蒙毅，他道：“回长公主的话，已经入粮仓了，没出什么岔子。另外臣已经派人守着粮仓了，想来一般宵小是不敢前来行窃的。”
“那最好了。”小骊珠倒是可以先把玉米种子都收起来，等到发放的时候再拿出来，但是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容易露馅了。
所以从出咸阳开始，玉米种子就一直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小骊珠倒不怕有宵小来行窃，因为真的有人敢偷玉米种子的话，她肯定能把人给揪出来。
但是不怕归不怕，能不出事自然是不出事的好，省得平添麻烦嘛。
“我觉得倒不用太担心会有人来行窃，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玉米种子分配的问题。”张良在一旁对小骊珠道，“依照我们现有的玉米种子数量，根本不够让沛县的黔首们分。”
更别提小骊珠他们还打算抽出一部分的玉米种子留着自用了，所以除非他们有谁懂法术，能够变出更多的玉米种子来，否则的话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只分给一部分的沛县黔首。
这个办法可行吗？
可行，但是有一定的风险。
因为古语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可见就连前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一旦分配不均的话容易生出事端来。
“我知道。”小骊珠倒是会法术，但是她可没有办法变出更多的玉米种子来，所以她早就想好分配的问题了。
她道，“这一批玉米种子我们本来就打算无偿送给沛县的黔首们的，但是无偿归无偿，我们是有门槛的。”
“达不到门槛的人即便是沛县的黔首，他们也不能领取玉米种子。”
至于是什么门槛？
那么自然得是良民，家中无人有犯罪记录等等了。毕竟第一批玉米种子的数量本就不够让沛县的黔首们分，所以自然只能先紧着那些良民，甚至是对大秦有功的黔首们了。
至于说什么家中有人犯罪不代表全家犯罪之类的，这是后世的说法，如今的法律可以说是一人犯罪，全家遭殃，甚至丈夫犯事后选择逃逸的话，那么妻子是要代替坐牢的。
小骊珠之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筛选前来领取玉米种子的人，最根本的原因当然是因为
第一批的玉米种子不够了，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向沛县的黔首们释放一个信号——
抱紧国家大腿有肉吃。
这里的“国家”指的当然是大秦了，别以为小骊珠不知道四川郡原来是楚国的疆土，如今住在沛县的黔首们基本上都是老楚人。
那么这些黔首是对原先的楚国更有感情还是对于后来的大秦更有感情呢？
如果楚国已经灭国一百四十年的话，那么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黔首自然对大秦更有感情了，但是如今楚国灭国不过十四年而已，别管曾经的楚国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好不好，但是一旦大秦对他们不够好的话，他们就容易想起楚国的“好”。
反之亦然，只要他们觉得大秦对他们足够好，他们又怎么会再想起楚国的“好”？
一旦老楚人都想不起楚国的“好”了，那么楚国余孽压根就成不了气候；既然成不了气候，那么楚国余孽自然就不足挂齿了。
同理的，其他几个国家的余孽也一样。
小骊珠把自己的想法跟张良他们说完之后，她又道，“有我在，六国余孽还想搞复国？”
“没门儿！”
“不对。”小骊珠自我纠正道，“应该是连窗都没有！”
“大统一已经成为历史发展的主流趋势了，谁想要开历史的倒车，看我不削他！”
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自己的小拳头。
作为六国余孽甚至想要复国的张良：“……”
很显然，和有双重身份的张良比起来，只有一重身份的蒙毅要简单得多了，听着高兴立马就直接鼓掌表示赞同：“正所谓虎父无犬女，长公主真不愧是陛下的女儿，说得可真好。”
“一般一般啦。”小骊珠嘴上是这么谦虚的，但是脸上的笑容特别有多得意了，她看向张良，问他，“你觉得呢？房复。”
他觉得呢？
张良心想，他觉得他要是敢附和的话，他爹和他祖父今天晚上肯定会“上来”找他的。
*
良民仅仅只是能够无偿领取玉米种子的、最基本的条件之一，除此之外他们还得答应小骊珠他们经过商量后列出来的要求……们：
比如说纳税，比如说不能私自转卖玉米种子，比如说收成后不能擅自留种，比如说必须得按照官府所教的种植方式，再比如说一旦阳奉阴违的话所造成的损失由黔首一力承担等等等等。
总之小骊珠他们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之所以要求那么多，无非就是担心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和情况，更担心有人会浪费了玉米种子。
……
小骊珠他们的用意黔首们知不知道暂且先不说，反正沛县的里典们第一天从林郡守和杨县令他们那儿得知了小骊珠他们制定的一些列规定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
“这要求也太多了吧？”
“是啊，咱们也不晓得这玉米怎么种，要是种坏了的话，谁知道是谁的责任？”
“而且玉米是我们种出来的，我们怎么还不能自个儿留种了？”
……
“肃静。”林郡守道，“当然了，长公主也说了这些要求仅限于这一次的玉米种子的分配，等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多要求了。”
“如果有人嫌要求多的话，那么可以等下次再来领取玉米种子，但是本官得跟你们说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下一次的玉米种子可不是无偿送给你们的，你们想要种，就只能自己花钱买玉米种子了。”
林郡守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嘀咕要求有点太多了的里典们立马就不嘀咕了。
要求多怎么了？
这一批玉米种子可是不用花钱买的。
下一批玉米种子倒是没那么多要求了，但是那是得自己花钱买的，而且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呢，毕竟这玉米的亩产量那么高。
小骊珠：“……”
虽然亩产量高，但是玉米种子的价格却不怎么高。
不管是小骊珠也好，始皇帝也罢，都没有想过用玉米种子来挣钱，毕竟他们又不是商人，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改善百姓的生活水平而已。
不过就算玉米种子的价格不怎么高，小骊珠也不打算那么快让他们知道。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对第一批玉米种子报以最大的热情和最认真的态度。
当然了，至于第一批玉米种子要是得花钱买的话，沛县的黔首们会不会不愿意花这份钱？
对此，小骊珠是一点都不担心。一来因为即便他们种其他的粮食，也一样要花钱买种子的，一来当然是因为开始种第一批玉米的时候第一批已经收成了，到时候玉米的亩产量就摆在那儿，小骊珠不相信沛县的黔首们会不心动。
退一万步讲，即便沛县的黔首真的有不心动的，偌大的四川郡还能找不出心动的黔首么？更别提玉米又不是只能在四川郡内播种，之所以选择它，不过是因为这里适合种，又正好是小骊珠的封地罢了。
*
里典们从林郡守他们这儿得知了免费领取玉米种子的门槛和要求之后，回去就立马被村民们团团围住了。
昨天昭阳长公主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玉米的亩产量最低都有十六石两钧的，侍弄得好的话甚至可以超过一十石。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假不成？
所以想要种植玉米的人自然多不胜数了，顿时七嘴八舌地问着里典：“怎么样？长公主说了要怎么样才可以领玉米种子吗？”
“要不要钱的？是不是送我们的？”
“每个人可以领多少的玉米种子？”
“我们也不认识玉米啊，长公主会不会派人来教我们种？”
……
“别吵吵了，都静下来听我说。”里典在林郡守这些官吏面前可以说是算不上什么，毕竟里典就相当于村委主任，而郡守则相当于市长。
可是对黔首们来说，他们或许没那么怕里典，但是却清楚地知道里典是不能得罪的，因为县官不如现管嘛。
所以里典喊一嗓子，刚刚还在七嘴八舌的黔首们立马就安静下来了，然后就听到里典复述着从林郡守那儿听来的免费领取玉米种子的门槛和要求。
*
小骊珠今天没有亲自见沛县的里典们，但是知道林郡守他们已经完整的向里典们复述了她的意思之后，小姑娘就决定微服私访，视察一下民情。
这点小骊珠是跟始皇帝学的——
可以把下面的官吏和奴才当做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是却不能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按理来说蒙毅应该是没有什么意见才对的，因为他之前跟在始皇帝身边的时候，始皇帝就是一个爱视察民情的主子，但是偏偏蒙毅这次有意见了——
因为始皇帝视察民情的同时可是很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的，哪里像小骊珠，竟然打算只带张良一个就出门了？
“这不安全，长公主。”蒙毅对小骊珠道，“沛县到底不是咸阳，我们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对您不利的。”
“怕什么？”小骊珠却道，“不是还有房复吗？再不济我也能自保啊。”
别看张良体弱多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习得一身武艺，毕竟他要是手无寸铁之力的话，哪里敢独自一人在外闯荡？
不过这次他却赞同蒙毅的话：“还是带几个人吧，这样比较安全。”
“那不是太高调了吗？”小骊珠道，“我这是打算低调一点。”
打算低调一点？
张良和蒙毅两人默默地低头看了小骊珠一眼，只见小姑娘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当然了，挂着佩剑不是重点，重点是佩剑的剑鞘上竟足足镶了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难看倒是不难看出，就是显得花里胡哨又一点都不低调的。
说实在话，在没见到这把佩剑之前，张良和蒙毅他们都没想到小骊珠的品味竟然如此……
嗯，富贵？
“烦死了。”小骊珠拔出自己的佩剑指着他俩，“谁再对我的审美指指点点的话，看我不削他。”
“用眼神指指点点也不行。”
张良和蒙毅顿时闭嘴……不对，应该说顿时移开了视线。
碍于两人都把小骊珠惹恼了，没法再继续劝她，最后就真的只有张良一个人陪着小姑娘出门微服私访。
“保护好长公主。”这是蒙毅对张良说的。
“放心吧。”张良回道，“我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小骊珠跟着张良一块出门之后就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你怎么啦？”
张良回过神来：“什么？”
“看你的魂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骊珠说，“真要有人行刺的话，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呀？”
张良笑了笑：“那你放心，就算我走神了也能保护你的。”
“这不是重点。”小骊珠说，“重点是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啦？”
张良摇摇头说“没有”，但是事实上他确实是遇到事了，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他在沛县遇到了一个故人。
说是故人也不太准确，毕竟他们并无太多的交情，只是他曾因杀人而得到张良的庇护，可以说张良对他有恩。
此人名叫项伯，曾是楚国的贵族，除了他之外，他的兄长项梁和侄子项羽也在此处。
在确定张良并没有投靠大秦之后，项梁便拉他入伙共商反秦大计，他们想让张良配合他们里应外合，抓住小骊珠威胁蒙毅等人交出玉米种子。
张良当时并未答应他们，但是当着小骊珠的面他也没法出卖他们，正当他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把小姑娘忽悠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异响。
张良一惊，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下意识的将小骊珠护在身后。！
第 30 章 掉马
别说是靠近的人了,就连小骊珠也被张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了。
小骊珠听到身后传来的异响了吗？
她也听到了，但是小骊珠没什么反应，那是因为她察觉得到身后传来的异响并不带任何的恶意,所以小姑娘自然没什么反应了。
然而小骊珠没想到自己没什么反应，张良的反应倒是挺大的。
就……
被张良护在身后的小骊珠瞅了瞅他，然后开口道：“我现在相信你就算走神了也能保护我了。”
“不过……”
“我这会儿L好像不太需要保护哈？”
这话不用小骊珠开口说，张良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了,因为刚刚他们身后确实传来异响,但是制造出这种异响的并不是他以为的、项家叔侄，而是两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妇人。
她们被张良的反应给吓到了，但是想到小骊珠的身份，她们也意识到很有可能是她们莽撞,于是其中一个较为年长一些的妇人便双手合拢放于胸前,微微屈膝给小骊珠和张良行礼且赔罪道：“真是十分抱歉，是我们姐妹俩鲁莽，让长公主和先生受惊了。”
说话的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吕雉，而随她一同前来的则是她的妹妹吕媭。
见自己姐姐赔礼道歉了，吕媭也连忙跟上。
“起来吧，不关你们的事。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受惊了的话，也不是被你们吓到的。”小骊珠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她说的时候瞄了张良一眼了。
张良：“……”
用眼神指名道姓那也叫指名道姓了。
不过……
“是我过分紧张了。”张良也承认这次是他的错，所以被小骊珠（用眼神）指名道姓了，他也无话可说。
好在小骊珠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再则还有外人在呢，张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小姑娘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让他没脸了。
所以说了一句“不怪你，你也是小心”就替张良遮掩过去了，然后对吕家姐妹道：“没事了，你们走吧。”
吕媭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多谢长公主。”
至于小骊珠一旁的张良？
吕媭才不谢他，要不是他大惊小怪的话，她们也不至于被吓到。
小骊珠有没有真的受惊不好说，反正吕媭是真的觉得受惊了。虽然她觉得小骊珠看着不像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但是谁知道呢？
毕竟她可是长公主，身份地位摆在那儿L，她要是真的让人要她们的命的话，她们哪里逃得掉？
所以见小骊珠不跟她们计较，吕媭顿时有种捡回一条小命的感觉，现在恨不得赶紧从小骊珠他们的跟前离开，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地平复一下心情。
倒是吕雉并没有着急着离开，她谢过小骊珠和张良之后，突然咬咬牙出声问道：“请长公主恕民妇冒昧，不知长公主身边可缺人伺候？”
“嗯？”小骊珠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抬眸仔细打量了吕雉一眼。
刚刚她没有仔细瞧，这会儿L倒是看出来了她的模样不错，面上虽然因为劳作而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是底子到底是不错的。不过比起模样，吕雉身上那股劲儿L反而更吸引人。
小骊珠下凡之后当然是见过不少的女性了，但是大多都是柔顺的，软弱的，循规蹈矩的，甚至是麻木的，而面前的吕雉却和她之前见过的女性都不大一样。
小骊珠看得出来吕雉的生活算不上好，但是在她身上却看不出来半分愁苦，那双眼睛依然很明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劲儿L。
看到这样的吕雉，小骊珠倒是不奇怪她为什么敢这么主动问她了。
“你想到我身边做事？”小骊珠问。
“是。”吕雉点点头。
“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小骊珠道，“所以你要是想到我身边做事的话，除非你有什么强于他人的本事。”
见小骊珠没有一口拒绝自己，便叫吕雉看到了希望，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小骊珠：“回长公主的话，您的身边能人众多，民妇自然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强于他们的本事了。”
“那我为什么要让你在我身边做事呢？”小骊珠问。
“但是民妇有一个他们都没有的优势。”吕雉道，“民妇虽然不是在沛县长大，但是却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时间，对当地的事情肯定比长公主您身边伺候的人要更了解的。”
这确实是吕雉的优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龙不压地头蛇，小骊珠固然是高不可攀的长公主，但是如果林郡守和杨县令要对她阳奉阴违的话，自然会给小骊珠添麻烦的。
小骊珠又问：“我要是想知道当地的事情的话，那么为什么不直接问林郡守和杨县令呢？”
这下吕雉回答得更加从容了：“长公主今天既然选择亲自出门巡视，可见并不想仅仅只从郡守大人和县令大人口中得知沛县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吕雉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她才敢那么大胆的当着小骊珠的面毛遂自荐的。
毕竟小骊珠要是完全相信林郡守和杨县令，或者说直接当个甩手掌柜，把事情都交给蒙毅他们去办的话，那么吕雉就算是想要毛遂自荐也无门。
因为林郡守和杨县令本来就是地头蛇，她哪里还有什么优势？至于蒙毅，他是男子，就算要请一个人到自己身边方便自己了解沛县，也绝对不会请她的。
所以在见到小骊珠的时候，吕雉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如果小骊珠真的请她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了，要是她拒绝她的话……
嗯，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因为吕雉看得出来小骊珠并不是那种厉害的性子，不会因为她的毛遂自荐而生她的气。
事实上小骊珠也确实没有生气，相反，她还挺欣赏吕雉的，不仅仅欣赏她有这样的勇气，也很欣赏她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观察到那么多东西。
她道：“你很聪明。”
吕雉一开口的时候，吕媭就被她吓到了，她万万没想到她二姐竟然起了要当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心思。
但是见小骊珠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和吕雉聊下来了，甚至最后还夸了吕雉，吕媭立马就抓住机会对小骊珠道：“对的，长公主，我二姐可聪明了，我们一家五兄弟姐妹，就属我二姐脑子最好使。”
之前您要带玉米种子来沛县的事情传开之后，大家都不认识玉米呢，但是我二姐就能猜到玉米种子是什么时候播种的，还能猜到你们肯定会在春播之前抵达沛县。?”
这要不是怕小骊珠听得不耐烦，吕媭都恨不得将她二姐小时候干过的聪明事儿L都说出来。
不过即便吕媭没有说，从她说的这些话里小骊珠也听得出来吕雉很聪明了。
她问她：“你怎么猜到的？”
吕雉就将自己之前跟吕媭说的话又跟小骊珠说了一遍，小姑娘听完之后又问她：“既然你要种玉米，那么还有时间到我身边做事？”
“我二姐现在不种了。”吕媭道，“她有时间给您做事的。”
见小骊珠面露好奇，吕雉就主动解释道：“民妇原本确实是想种玉米改善生活，但是刚刚去里典那儿L听他说了门槛和要求之后，发现民妇没资格领取玉米种子。”
“你丈夫犯事了？”小骊珠了解过大秦的律法，为了遏制宗族势力的膨胀，也为了让官府更好的统治基层，从商鞅变化开始秦国便有了一条规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⑴。
意思就是说一个家庭里面如果有两个成年的男丁却依然选择继续一块生活的话，那么他们就要交翻倍的赋税。
所以小骊珠才会一听就猜测是吕雉的丈夫犯事了，毕竟她现在这个年纪也肯定不可能生了一个成年的儿L子的。
“是。”吕雉并没有隐瞒，因为她知道这个也瞒不了，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干脆跟小骊珠直说，“民妇的丈夫原来是沛县的亭长，但是在押送徒役去骊山的时候私自放走了徒役，如今逃亡在外。”
虽然吕雉已经代替刘季坐过牢了，但是这并不能抹掉刘季仍然是在逃犯人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吕雉他们家不能领取玉米种子的原因。
“长公主，其实我二姐被我二姐夫害得可惨了，他那么干不仅害得我二姐大着肚子还得替他坐牢，出来之后还得继续帮他抚养孩子和侍奉父母。”
吕媭生怕小骊珠因为刘季的原因而不愿意给吕雉这个差事，连忙跟她卖惨道，“原本想着能领到玉米种子就可以让日子好过一些了，没想到又因为我二姐夫的事害得我二姐没资格领……”
说到这里，吕媭怕小骊珠以为她对她心生怨恨，便急吼吼地解释道，“长公主，我这不是怪您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二姐夫真的是害人不浅，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混账东西的话，那么说什么也不能让我二姐嫁给他。”
从前吕媭怕吕雉面上无光，便是不喜欢刘季也很少会当着她的面骂刘季的，但是这次不一样，一来是因为
吕媭怕吕雉真的会因为刘季而错过这么一件好差事，二来则是因为骂开了吕媭就有些收不住嘴了。
小骊珠却没有怎么听吕媭在说什么，她只问了吕雉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吕雉道：“民妇名叫吕雉，家里人都喊我娥姁。”
“吕雉？”
“娥姁？”
小骊珠突然翘着唇笑了一下，她道：“行，那你就到我身边做事吧，明日你一早到宅邸来报道。”
吕雉和吕媭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声谢过小骊珠之后，姐妹两人就不敢再打扰他们了。
等吕家姐妹走后，张良才看向小骊珠问她：“你觉得这吕家娘子是个人才？”
“不用我觉得，她肯定是。”小骊珠笃定地道。
“为什么？”张良问，“难不成你跟你师兄一样，看人也很准？”
“那倒不是。”小骊珠心想，杨戬看人准那是因为他掌管着士子的功名禄位，而她当然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不过小骊珠虽然没有这样的本事，却架不住她有一个系统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吕雉也肯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吧？”小骊珠在心底里问系统，系统……系统正在欲哭无泪。
别看系统已经跟小骊珠透露了大秦的结局，事实上系统能透露的只有这一个，别的比如说取代大秦的新王朝是什么，系统不能说，新王朝的开国皇帝是谁，系统更不能说。
这倒不是因为怕改变历史，事实上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改变历史的。
系统之所以不能说，是因为担心会出现统治者得知推翻自己王朝的人是谁之后，为斩草除根将所有同名同姓的人一顿嘎嘎乱杀。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系统从未跟小骊珠说过大秦灭亡之后，是谁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但是系统哪里想到在它不说的情况下，始皇帝竟然将四川郡赐给小骊珠作为她的食邑，又哪里想到始皇帝竟然派小骊珠来沛县推广玉米？
当然了，系统更没想到小骊珠来到沛县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西汉的开国功臣，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第二天就遇上了西汉的开国皇后，和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并称“吕武”的吕雉。
哦，对了，还有在吕后临朝称制期间也专权执政，是西汉初年少数几个被封侯的女性之一的临光候吕媭。
系统觉得它珠姐这运气，真的是没谁了。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憋屈死了，它压根没有想到小骊珠居然那么敏锐，昨天在萧何自报家门的时候，它那一点点轻微的情绪波动竟然叫小骊珠感应到了。
事后小骊珠对系统一顿刨根究底的追问，系统当然是一个字都没说了。
但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小骊珠压根不在意它回不回答，她完全可以靠感应它的情绪来找到答案。
什么？
你问系统为什么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因为系统是一个感情充沛的系统，这点从当初始皇帝嘎了之后它哭得跟死了祖宗一样就看得出来了。
正是因为系统做不到，于是它就被小骊珠钻空子了。
刚刚小姑娘为什么突然问吕雉的名字？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吕雉说起他丈夫犯了什么事的时候系统的情绪突然波动了一下，等得知吕雉的名字后，哪怕系统忍住了，但是小骊珠也确定了——
这个叫吕雉的妇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好哇，小骊珠就喜欢一些不是普通人的人，比如说昨日的萧何，又比如说今天的吕雉，当然了，还有现在站在她旁边的张良。
“现在吕娘子她们已经走啦，你可以跟我老实交代了吧？”小骊珠抱着小胳膊瞅了张良一眼，然后道，“别跟我说没事，你刚刚的反应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怎么说呢，如果刚刚那么紧张她的人是蒙毅的话，那么小骊珠肯定不会怀疑什么的。但是偏偏是张良，小骊珠就很难不怀疑他了。
倒不是说平时的张良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不会保护她——小骊珠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是她也可以感觉得到张良对她的喜爱之情的——只是绝对不会像刚刚那么神经过敏。
想到刚刚手无寸铁之力的吕雉和吕媭，小骊珠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猜测，“你是不是知道有谁要刺杀我啊？”
张良要不是知道点什么的话，他哪里至于一点风吹草动就反应那么大？
张良之前是十分喜欢小骊珠的聪慧的，因为他的几个儿L子就没怎么继承到他的脑子，但是这会儿L见小姑娘那么敏锐的就猜到了真相，他就有些头疼了。
看来孩子笨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
不远处，项梁和项羽叔侄两人正佯装普通黔首跟在小骊珠和张良两人的身后。
“二叔，我们没跟张先生商量好就行动，这样好吗？”项羽今天就是和项梁一块来抓小骊珠的，但是他们并没有事先通知张良，并没有得到他的同意。
“张先生的态度你昨天也看到了，他没有一口答应，就说明他有可能会答应，也有可能不会答应。”项梁道，“他最后若是答应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了，可如果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拒绝我们，并且把我们给出卖了的话，那怎么办？”
虽然张良救过自己的弟弟，而且也曾刺杀过始皇帝，但是人都会变的，项梁可不敢把他们的性命和复国大计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再加上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项梁就干脆决定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张良拖下水。
到时候他想拒绝他们都拒绝不了了。
项羽一听，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这未免有点太不厚道了。
“二叔，这张先生到底是小叔的救命恩人，我们这么做岂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如果能够得到那批玉米种子，如果能够恢复我楚国的社稷，那么再怎么忘恩负义的事情我也愿意做，哪怕是骂名，我也愿
意背。”项梁对项羽道，我知道你觉得我们这么做有些不厚道，但是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
项羽皱了皱眉头，觉得项梁的话有些不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正当这个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小骊珠竟然突然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不等项羽和项梁做出任何反应，就见张良也扭头朝他们看了过来了。
在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项羽的心有些发虚，而项梁的心却是一惊，他忍不住怀疑到——
难不成张良昨日回去之后就已经出卖他们了？
那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来个瓮中捉鳖了？
*
不得不说有人心中有佛，眼里自然皆是佛；而有人心中有魔，眼里自然皆是魔了。
项梁并非是君子，因此见情况不对便下意识的以为张良也不是君子，而是出卖他们的小人。
当下项梁顾不上会不会打草惊蛇，丢给项羽一句“分开跑”便迅速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小骊珠对张良道：“看来他们也没有那么信得过你嘛。”
张良有些意外竟然会在这里见到项梁和项羽叔侄，当然了，更让他意外的是小骊珠的反应。
“你……你早就知道我私下见过项家叔侄了？”张良问。
“本来不知道的，但是现在知道了。”小骊珠没有骗人，毕竟她既没有自己盯着张良，又没有派人私下盯着他，自然不知道他昨天跟谁见过面了。
“我说你刚刚怎么那么奇怪呢，原来真的有人想找你合谋刺杀我？”小骊珠好奇地问，“那你怎么没答应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没答应？”张良又问。
“你要是答应了，刚刚你就不会那个反应啦。”小骊珠笃定地道，“看来我最近没白对你那么好。”
张良一听，就想起了这一路小骊珠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猜测：“你……”
“没错，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小骊珠点头道，“想反秦复国的六国余孽嘛。”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不难猜啊。”小骊珠道，既然张良有封万户，位彻侯的本事，那么为什么他不在大秦做官呢？
如果说他从前没有那个门路的话，认识了她和扶苏之后就肯定不缺门路吧？
可惜张良从来不让她或者扶苏替他引荐给始皇帝。
当然了，这也可以说张良淡泊名利，志不在官场，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杨戬为什么说他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会封万户，位彻侯呢？
杨戬既然这么说，那么就意味着不出意外，或者说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他是达到了这个成就的。
所以小骊珠就猜测张良要么是六国余孽，要么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大秦。而比起后者，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让我给你做门客？”张良一直以为都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结果小骊珠现在却说她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当然是看上你的本事啦。”小骊珠十分坦率。
张良反问她：“可是你不是说过要是逮着我的话我就死定了吗？”
小骊珠张嘴就道：“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没反应过来的张良：“……？？？”
没反应过来的小骊珠：“……？？？”
三秒过后——
反应过来的小骊珠：“……！！！”
反应过来的张良：“……！！！”！
第 31 章 弱鸡
小骊珠一脸震惊地看着张良,而张良也没有淡定到哪里去。
“什么？你就是张良？”小骊珠的眼睛真的瞪得像铜铃，她没想到啊，她真没想到房复竟然就是张良？就是那个刺杀过她爹（虽然失败了）的张良？
其实没想到的人何止是小骊珠一个？
张良也没想到啊,他没想到——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我就是张良？”
“不知道啊。”小骊珠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小骊珠对历史人物的认识压根就没有系统那么清楚，更别提张良还给了她一个假名字了，她要是真的能够准确无误地猜中张良的身份的话,那除非是她开挂了。
“那你刚刚怎么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张良问她。
“我是说我知道你是六国余孽了啊,但是六国余孽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你就是张良？”
小骊珠既然猜到了张良是六国余孽，那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这个六国余孽有可能是出身韩国，姓张名良字子房那个六国余孽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么多个六国余孽肯定不止张良一个,但是偏偏只有张良一个敢刺杀始皇帝，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他恨她爹恨到为了杀他都可以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这样的人对她、对扶苏不恶其余胥就算好了，还能指望他给他们好脸色吗？
再加上张良既然刺杀过始皇帝，那么按理来说他除非是想要再次刺杀始皇帝，否则的话为了避免自己做过的事情败露了，他一般会选择离他们远远的，而不是和他们交好，甚至在她爹的眼皮底下生活。
小骊珠正是因为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从张良的态度和反应中聪明的猜到了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是六国余孽,但是因为他对她和扶苏都有好脸色，来沛县这一路甚至对她颇为照顾，所以从未想过他这个六国余孽竟然会是张良。
张良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是从小骊珠短短的一句话里面，他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所以张良才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好。
“所以我刚刚算什么？”张良甚至都有点被气笑了，被自己气的，“算自报家门？”
小骊珠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默默地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宝剑指着张良幽幽地道：“也可以算自动送上门。”
“……？？？”
“……！！！！！！”
*
小骊珠要疯了！
房复竟然就是张良？
张良竟然一直都待在她的身边？
她不仅想用张良甚至还打算让他封万户，位彻侯？
“你完了你张良！”小骊珠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对张良的好简直就是错付了，要是早知道他是她的杀父仇人（虽然没杀成）的话，她肯定……她肯定……
反正她肯定会让他好看的！
这话不用小骊珠说出口张良都
知道自己要完了，因为现在提着剑的小姑娘恨不得当场劈了他。
其实张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而且他又不是那种没有刺激也要寻求刺激的人，所以其实早在咸阳的时候，张良就已经有了拍拍屁股，跟小骊珠他们告辞走人的打算了。
是因为小骊珠的拉拢挽留，以及他自己突然对沛县这个地方起了心思，所以才会一直没走成，后来更是和小骊珠他们一块来到了沛县。
在来沛县的路上，张良就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图方便蹭小骊珠的车了，不仅仅因为小骊珠让他想办法在沛县给始皇帝扬名，收买民心，更因为张良越和小骊珠相处，和她就越有感情。
时间一长，张良面对小骊珠的时候都有点愧疚了。
毕竟那时候张良以为小骊珠对于他的身份一无所知，而她虽然是始皇帝的女儿，但是到底没有作过恶。相反，小骊珠还做了不少有利于民的事情。
所以骗这么一个单纯又善良的小姑娘，除非是丧尽天良的人了，否则的话谁的良心不会痛？
反正张良的良心是在隐隐作痛。
张良想过干脆跟小骊珠坦白算了，或者想办法脱身，直接来个不辞而别，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决定之前，小骊珠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张良先是一惊，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却觉得这样……嗯，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再继续瞒下去了，再加上瞧见小骊珠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并没有把他当做仇人一样对待，张良更觉得承认也无妨了。
但是张良哪里想到小骊珠猜到了他的身份，却又没有完全猜对？
正如小骊珠因为惯性思维，所以下意识的排除了“他是张良”这个选项，张良也因为小骊珠猜到了他是六国余孽，又利用观察从他口中套出了与他接触的人是项家叔侄，所以便下意识的以为小骊珠真的猜到了他就是张良。
可是结果呢？
要是早知道小骊珠没有猜到那么具体的话，那么他何必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说得那么清楚？他完全可以只承认自己是六国余孽啊。
你躲什么啊？?[(”小骊珠得知房复就是张良之后本来就生气了，见她要动手张良竟然敢躲她就更加生气了，小姑娘道，“你都敢刺杀我爹了还怕死吗你？还给我们介绍说你叫房复？房是哪个房？张子房的房吧？复呢？是哪个复？复国的复吗？”
“呸，想都别想！”
“有我在你还想复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张良你有本事给我站住别跑，看我不给你两剑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
蒙毅是不太放心小骊珠出门只带张良一个人的，如果没有出事的话还好，一旦出事的话他怕一个张良根本不够挡。
挡什么？
当然是帮小骊珠挡明枪暗箭了。
偏偏小骊珠坚持，张良也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好她，那蒙毅能怎么办呢？
他只
能听话了。
毕竟即便他官拜上卿，但是小骊珠可是长公主，论地位的话，整个大秦除了始皇帝之外，怕是没有人比小骊珠更高了。
谁让始皇帝死了妈又没有立皇后呢。
蒙毅倒是想过派人悄悄的在暗地里保护小骊珠，但是又怕被小姑娘知道之后会惹到她。别看小骊珠年纪小，但是从咸阳到沛县，蒙毅和小骊珠相处了一路，可算更加清楚的了解到这位长公主的脾性了。
小骊珠并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子，相反有时候随和到就跟邻家妹妹似的，但是前提是不要惹到她。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不放心，所以蒙毅那颗心就从小骊珠和张良出门那一刻起，一直提到现在。
蒙毅原本以为小骊珠他们至少得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才会回来的，但是哪里想到都不用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竟然回来了？
蒙毅提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不过……
他看了看黑着脸走在前面，浑身上下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的小骊珠，又看了看发髻都有些歪，身上的衣裳更是被剑刺破了几处的张良，虽然他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见过长公主。☉[(”蒙毅上前给小骊珠行礼，又跟张良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忍不住问出口，“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房先生怎么会如此狼狈？”
一听到“房先生”三个字，小骊珠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蒙毅问你呢，你要不要回答他一下啊？房！先！生！”
小骊珠除了对她爹始皇帝之外，对谁都是直呼其名的，所以这会儿用“房先生”这三个字来称呼张良，而且还用那么阴阳怪气的语气，傻子都听得出来小姑娘是生气了。
蒙毅甚至心想，说不定房先生如此狼狈也是拜长公主所赐的。
“我……”张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蒙毅了，因为这些天他和蒙毅相处得也不错。
“房先生既然答不出来，那不如我帮你吧？”小骊珠道，“他那么狼狈就是被我打的。”
果然，蒙毅听到这话，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他先是对张良道：“房先生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惹恼长公主了？谁不知道长公主向来脾气好？但是你也不能仗着长公主脾气好就不把长公主当一回事儿是吧？”
“训”了张良一顿之后，蒙毅又对小骊珠道，“长公主，您别生气了，臣看房先生也肯定不是故意的，即便他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说不定也是无心之失。反正您打也打过了，就消消气儿吧？别跟他计较了，气大伤身啊。”
小骊珠闻言，倒也没有气蒙毅给张良当和事佬，她只是默默地看了蒙毅一眼，然后只说了一句话：“他就是张良。”
哦？原来房先生原名叫张良？
等等！是哪个张哪个良？
是张良的张，张良的良吗？
那不就是刺杀过他们陛下的六国余孽吗？
以上就是蒙毅听到小骊珠那句话之后的心理活动，等知道了张良的真实身份
之后他立马就明白好脾气的小姑娘今天出门一趟怎么会对张良动手了。
因为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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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刚刚还替自己说话现在却开始拔剑的蒙毅，张良：“……！！！”
又来？
*
今天不一定是所有沛县百姓的幸运日，因为总有黔首会鉴于门槛没法免费领到玉米种子的，但是今天一定是张良的倒霉日，因为他今天总是在挨打。
“长公主，既然已经知道房复就是张良了，我们何不直接斩草除根？”蒙毅刚刚愿意给张良说情，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旦知道之后，他对他的好感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对于蒙毅而言，始皇帝是再好不过的君主，结果张良竟然胆敢刺杀他？
很多事情都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比如说刺杀。
张良既然敢策划刺杀始皇帝，那么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从他成为小骊珠的门客后却没有尽心尽力的为小骊珠、为始皇帝甚至是为大秦做事就看得出来，他心里依然存着他的故国。
既然如此，那么蒙毅觉得就没必要再留着张良了。
“不急。”小骊珠却摆摆手，蒙毅见状，却以为她是因为心软，便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长公主。”
“你知道我爹当初为什么不杀李斯吗？”小骊珠问蒙毅。
蒙毅并不愚笨，小骊珠这么问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只是……
“世上能人千千万，又何必在意一个张良？”
蒙毅承认张良确实是有才，也有本事，但是他对大秦的仇恨太深，他这样的人不易收服，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寻寻别的人才。
像沛县的主吏掾萧何就不错，蒙毅虽然和他只有短暂的接触，但是却觉得他比林郡守和杨县令要更加言之有物，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本事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张良可不是一般人。”小骊珠说，“他为了反秦复国连我爹都敢刺杀，这样的人要是到了最后反而被我爹给收服了的话，你说我爹的人格魅力得多大？”
“更重要的是张良当年是刺杀我爹又不是刺杀我，就算真的要除掉他，那也得由我爹来，我就没必要越俎代庖了。”
“比起张良，我这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一下。”小骊珠跟蒙毅说起了项氏叔侄的事情。
小姑娘对项氏叔侄不了解，但是蒙毅却不一样，毕竟他早就知道他们一家都是反秦人士，项梁和项伯的父亲、项羽的祖父项燕原本是楚国的一员大将，因为秦军伐楚时为王翦、蒙武所破，项燕最终含怨自杀而亡。
大秦攻下楚国后，项氏一族便不知所踪了，然而让蒙毅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出现在沛县，甚至打算连同张良里应外合对小骊珠进行刺杀？
蒙毅第一反应就是愤怒，然而下一秒他就只剩下庆幸了——
幸好张良没有和项氏叔侄狼狈为奸，也幸好项氏叔侄没有得逞，要不然的话蒙毅都
不敢想象小骊珠会怎么样了，也不敢想象他要怎么跟始皇帝和扶苏交代。
毕竟在离开咸阳之前，他已经跟他们做过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小骊珠的。
“长公主请放心，臣一定会将项氏叔侄抓住的。”蒙毅道。
“抓呢是肯定要抓的。”小骊珠说，“不过比起抓住他们，更重要的是要把他们做的事情给宣扬出去。”
蒙毅愣了一下：“长公主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项氏叔侄他们并不是想要刺杀我。”小骊珠说，“你想啊，张良只是救过项伯而已，和他们并无太深的交情，再加上张良现在又和我们在一起，项氏叔侄他们难道不会怀疑张良已经归顺我们大秦了吗？”
毕竟人会变，月会圆的。
小骊珠问蒙毅，“换做是你，你会把刺杀一国长公主那么重要的事情随便跟一个认识的人说？”
蒙毅摇摇头：“自然不会。”
“那就是啦。”小骊珠道，“换做是我的话，自己悄摸着干就行了，偏偏他们非得找上张良要跟他来个什么里应外合的，这也太奇怪了，除非他们不是想着要我的命。”
蒙毅问：“长公主，您怀疑项氏叔侄他们是冲着玉米种子来的？”
“你说呢？”小骊珠反问，“如果他们是为了威胁我爹的话，不应该抓我，应该去咸阳抓扶苏他们才对。”
“毕竟他们离我爹近嘛，我现在远在沛县，他们抓了我得花多久才能把这个消息传到我爹那儿？”
蒙毅点点头，认为小骊珠分析得很在理，但是他想不明白她让他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用意：“难不成……长公主您是想搞臭项氏叔侄的名声？”
毕竟绑架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哪怕她是大秦的长公主，是始皇帝的女儿，说出去也让人觉得不齿的。
还不如像张良一样策划如何刺杀始皇帝呢，这样说出去其他人还能夸一句是条汉子。
始皇帝：“……”
“你说项氏叔侄他们反秦是为了什么？”小骊珠反问蒙毅。
“自然是为了恢复楚国社稷了。”蒙毅道。
“那么他们要恢复楚国社稷肯定不可能单靠他们项家叔侄几个吧？最终依靠的是谁？当然是老楚人了。”
小骊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蒙毅却接着往下说，“但是项氏叔侄他们要抢的玉米种子是谁的？是我们给老楚人准备的，项氏叔侄他们要是抢了，沛县当地的黔首们岂不是无玉米可种了？到时候他们岂不是恨死项氏叔侄了？”
虽然没有人知道项氏叔侄如果真的能够成功抢走这一批玉米种子的话会不会给沛县的黔首们种，但是考虑到玉米的独特性，除非项氏叔侄脑子进水了，否则的话只会将抢回来的玉米种子藏起来种。
“对头。”小骊珠道，“那到时候项氏叔侄要是真的想打着反秦复楚的旗号企图煽动老楚人的话，他们想振臂一呼就应者云集？”
“想屁吃吧他们。”
“老楚人不一人给他
们一棍子就算好了。”
蒙毅原本还因为张良和项氏叔侄的事情而恼火的，这会儿听小骊珠这么一说之后，他就觉得妙啊。
他都可以想象得到事情如果真的照着长公主说的去办的话，项氏叔侄要是知道了的话会有什么反应了。
这么一想，蒙毅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臣这就去办。”
*
项氏叔侄的事情吕雉第二天就知道了，倒也不是蒙毅的动作那么快，一下子就将事情传遍了整个沛县，而是她来到宅邸见到小骊珠之后，小姑娘跟她说的。
“到时候你注意一下坊间的风向，必要的时候可以引导一下。”小骊珠觉得这件事交给吕雉去办最好，毕竟她是当地人，哪怕当托儿也不至于那么突兀。
至于吕雉愿不愿意办？
小骊珠觉得她不可能不愿意的，要不然她昨天也不会跟她毛遂自荐了。
至于吕雉能不能办好？
这点小骊珠也不担心，毕竟经过系统验证的，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系统：【……】
然而让小骊珠没想到的是吕雉听完之后，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又道：“其实奴才觉得还可以适当的做一些补充。”
“你不必自称‘奴才’。”小骊珠对吕雉道，“我让你到我身边是给我当门客的。”
“多谢长公主。”
小骊珠摆摆手：“你说的‘适当做一些补充’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不仅得让沛县的黔首们知道项氏叔侄所做的缺德事儿，还得让他们知道是长公主您及时识破了项氏叔侄他们的阴谋，甚至为了保护这批玉米种子不被抢而险些被项氏叔侄所害，不幸负伤。”
吕雉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小骊珠的反应。
见她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微微蹙眉，吕雉正想要开口劝她，结果就听到小姑娘皱着小眉头道：“那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弱鸡了？有损我的形象诶。”
以为小骊珠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吕雉：“……”
是她想多了。
以及长公主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她这个年纪，这个小身板儿，弱鸡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怎么会呢？”吕雉道，“当地的黔首们要是知道长公主您为了我们去保护那批玉米种子而英勇负伤的话，大家只会觉得长公主您有乃父之风，不会有损您的形象的。”
知道秦王绕柱这个典故的小骊珠：“……”
倒也不是那么想要她爹的风范。
始皇帝：“……”
“不能我不费吹灰之力就保下了这批玉米种子，还将项氏叔侄打了个落花流水，让他们落荒而逃了吗？”小骊珠觉得这样比较符合她的形象。
吕雉……吕雉觉得小骊珠可能有点分不清“美化”和“骗人”的区别了。
当然了，吕雉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却道：“长公主您要是受点伤的话，大家可能会更加感激您的。”
“那行吧。”小骊珠觉得为了跳龙门，她真的付出太多了。
这会儿答应的小骊珠可不知道她爹一直都有关注沛县的消息，当小骊珠为保住玉米种子而英勇（小骊珠强调的）负伤的消息传到始皇帝耳边的时候，原本打算一路巡游到沛县的他立马改变了主意——
全速前进，直奔沛县。
小骊珠可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等半个月后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始皇帝，小姑娘又惊又喜。
“爹？爹！爹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可想你啦。”
看着肥美了不少的小骊珠，想女儿想得日渐消瘦的始皇帝：“……”
朕信你个鬼。！
第 32 章 政哥
在赶来沛县的路上,始皇帝其实深知小骊珠并非是普通人，按理来说即便是真刀实枪也伤不了她才对的。但是万一呢？是吧？谁能保证中间没有出了什么岔子？
再加上小骊珠不是普通人没错，但是始皇帝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可以做到刀枪不入的。
所以思前想后,始终放心不下的始皇帝最终还是决定尽快赶往沛县。
因为这是始皇帝临时决定的，所以就连知道他要出巡至沛县的、留守在咸阳的大臣们都不知道，并不知道他要出巡至沛县的、就在沛县的小骊珠等人自然更加不知道了。
正是因为这份不知道，所以当见到原本应该在咸阳的始皇帝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对小骊珠来说不亚于突然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整个人惊喜的不得了。
连蹦带跳地跑到始皇帝的面前，一边拉住她爹的手一边仰着小脑袋看着他，小嘴叭叭地道：“我还以为我要回咸阳才能再见到你呢，没想到你居然来沛县了？”
“你怎么会来沛县的啊？为什么没人提前跟我说一声哇？早知道你今天要来,我今天就不出门留下来等你啦。”
“爹你赶路来沛县是不是很累啊？我看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出门没吃好？多大的人啦？怎么就照顾不好自己？真让人操心。”
……
要问这个世界上除了始皇帝之外,谁最关心他的身体健康，那么肯定是小骊珠无疑了。
毕竟她爹要是没了，她还怎么完成任……咳咳，不是，是毕竟她爹要是没了，她岂不是得成了没爹的孩子了？
那不行，有爹的孩子才是个宝，她可不想再当个没爹的孩子。
什么？
你说小骊珠之前是有爹的？
哎呀没有没有，小骊珠摆摆手,她那个生而不养还把她扔到观音大士那儿吃白食的爹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的啦。
始皇帝可不知道小骊珠心中所想，见她一见到自己就跟只小狗似的热情地围着他转，当下心里头就算有再多的郁闷也都消散了。
不过想到自己那么挂念小骊珠，得知她英勇负伤的消息之后就巴巴地赶来沛县，而小骊珠呢？
别说是受伤了,这段时间肯定没少吃好喝好，要不然能肥美了这么多？
瞧瞧那小脸，都肉嘟嘟的。
始皇帝对小骊珠道：“你倒是挺会照顾自己的，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说着，始皇帝微微弯腰朝着她张开双臂，小骊珠眼睛一亮，立马往她爹怀里一扑，然后下一秒整个人都腾空了——
因为她被她爹给抱起来啦。
始皇帝抱起小骊珠后还给她掂了掂，然后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姑娘这段时间确实是没少吃。
因为真的胖了，都坠手了不少。
小骊珠还以为她爹抱她是因为想她了呢，哪里想到他“其心险恶”？更听不出来她爹的话里有话了，还以为他是在夸自己的，当下得意地道：“那
当然啦，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那能不厉害吗？始皇帝到底是亲爹，虽然觉得小骊珠嘴里没句实话，说想他却一点都没瘦，但是事实上如果小骊珠真的瘦了的话，始皇帝也肯定不可能高兴的。
小孩子嘛，当然是肉乎乎的更可爱了。
“朕听说你为了保住玉米种子跟项氏叔侄对上了？还英勇负伤了？”始皇帝知道项氏叔侄吗？自然知道，毕竟当年大秦统一六国的时候鲜少吃到败仗，少数的几场败仗中就有一场是在楚国身上吃到的。
没错，就是始皇帝看走眼错信了李信那一场。
“嘿嘿。”
一听到始皇帝提起这件事，小骊珠就笑了，她道，“没有没有，那都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始皇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直白的。
小骊珠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孩子，十分乐意替功臣表功，她对始皇帝道，“这还是娥姁教我的呢。”
这下轮到吕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突然有点后悔今天跟着小姑娘一块回宅邸了。
可惜后悔没用，因为小骊珠不仅要向始皇帝帮她表功，还要给始皇帝介绍她：“娥姁过来呀，和我爹见见，认识认识。”
吕雉到了小骊珠的身边第一天就给她出了一个顶好的主意，让小骊珠在沛县的形象瞬间就拔高了不少，之后吕雉就代替了张良的位置，为小姑娘出谋划策，可以说是想她所想，急她所急，不用七天的时间就俘虏了小姑娘的心啦。
“爹，娥姁可帮得上忙啦，你可得好好奖赏她哦。”
吕雉听过不少关于始皇帝的事迹，但是真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更别提和他离得这么近了。
但是吕雉却很端得住，并没有在始皇帝面前失态。毕竟她现在是小骊珠的门客，她如此器重她，抬举她，吕雉自然不能给她丢脸了。
她上前给始皇帝行礼：“拜见陛下。”
始皇帝看了吕雉一眼，在见小骊珠之前，他就已经见过蒙毅了，也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小姑娘的事儿，所以他也听说过吕雉的大名。
始皇帝没有系统帮他做鉴定，但是无所谓，凭着自己几十年的做人经验，足以让他判断吕雉是否得用。
对于有能力的人，始皇帝是欣赏的，更别提这个有能力的人还愿意为他们做事。
至于吕雉是女人什么的，始皇帝并不在意，更不会因为吕雉的性别就先低看她三分。
从宣太后和华阳夫人她们的身上，始皇帝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能力是不分性别的。
始皇帝让吕雉起身后对她道：“做得不错，你想要什么奖赏？”
“回陛下的话，为长公主办事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自然无需什么奖赏的。”吕雉道。
“笨呀你。”小骊珠道，“我爹有钱着呢，不要白不要哇。”
始皇帝：“……”
刚见面就想把他孝死是吧？
始皇帝拿小骊珠这个女儿没
办法，所以干脆当做没听到她说的话，直接对吕雉道：“朕向来不亏待有功之臣，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吕雉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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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和吕雉的对话后，始皇帝就将注意力放回到小骊珠的身上：“真没受伤？”
他上下打量了小骊珠一眼，从外表上是真的看不出她有受伤，至于有没有受内伤……
嗯，小姑娘的小脸蛋白里透红的，一看就知道她健康到不得了，根本看不出半分虚弱或者憔悴。
大概率也是没有受内伤了。
“真没有。”小骊珠对着始皇帝就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见她爹这么关心，小姑娘弯着眼睛问他，“爹你是因为听说这件事才特意来沛县一趟的吗？”
始皇帝没承认，他道：“朕本来就打算今年要东巡。”
“喔。”小骊珠一下子就懂了，“所以爹你是因为想我才特意来沛县一趟的。”
始皇帝：“……？？？”
虽然确实是，但是……“朕可没有这么说。”
“没事，我都懂的。”小骊珠摆摆手示意她爹不要解（狡）释（辩），“爹你肯定是爱我在心口难开嘛。”
始皇帝：“……！！！”
这一院子的人呢！
始皇帝稳了稳情绪，就让其他人先下去了，而他则抱着小骊珠进屋，打算好好的和她叙一叙父女情。
嗯，绝对不是怕小骊珠再当众胡说八道。
小骊珠是半点都没有猜到始皇帝的心思，正巧她这么久没见她爹，也确实是想他了，所以小姑娘是很乐意和她爹叙一叙的。
*
小骊珠打小就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更别提这么久没见始皇帝了，这段时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小骊珠可多话要跟她爹说了。
“现在项氏叔侄在沛县的名声可臭啦，简直到了路过的狗听了都得给他们吐一口的程度。”小骊珠说，“活该，谁让他们不干人事儿，打什么主意不好，竟然盯上了咱们的玉米种子？”
虽然说并非所有沛县的黔首们都可以免费领取这一批的玉米种子，但是他们深知只要玉米推广成功的话，那么就会有第二批玉米种子、第三批、第四批……
也就是说只要一开始顺利的话，那么早晚有一天整个沛县的黔首们都可以种上玉米的。
如此一来，沛县的黔首们得知项氏叔侄他们所做的事情之后怎么可能不愤怒？又怎么可能不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
没错，他们成为大秦人之后日子确实没有说过得比以前要好很多，但是他们当初还是楚人的时候也不见得他们有好日子过啊。
一样过得苦哈哈的。
如今大秦愿意免费给他们高产量的玉米种子，还愿意教他们怎么种高产量的粮食，让他们有机会可以过上好日子，结果项氏叔侄却跑出来搞破坏？
别说是沛县的黔首了，就连沛县的狗都恨不得给他们一脚。
*
项氏
叔侄在沛县的名声是不是真的那么臭，始皇帝暂时不太清楚，但是小骊珠在沛县的人缘好，这点始皇帝倒是亲眼所见。
在他抵达沛县的第二天，得知小骊珠要出门，始皇帝也换上了侍卫的衣裳打算微服私访。
小骊珠来到沛县的第二天也跟张良微服私访了，可惜因为小姑娘不愿意做伪装，再加上她来沛县的第一天就在众多沛县黔首面前亮相了，所以出门没多久就被人认了出来。
微服私访计划宣告失败。
不过也没事，一来小骊珠是个孩子，二来小骊珠一来就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大一个惊喜，所以即便小姑娘大摇大摆的走在沛县的街头也没事，有些胆大的甚至敢和小骊珠打招呼呢。
没错，小骊珠的长公主身份确实是很让人畏惧，但是谁让小姑娘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儿呢？长得漂漂亮亮的不说，性子也不是那种目下无尘的。
就像蒙毅说的那样，只要不惹恼小骊珠，她好相处得很。
所以沛县的黔首们畏惧小骊珠的身份而已，却并不畏惧她这个人。
后来传出项氏叔侄为了反秦复楚，打起了那批玉米种子的主意，结果没想到昭阳长公主少而聪慧，不仅机敏的识破了项氏叔侄的阴谋，甚至为了保住那批玉米种子而甘愿以身作饵，结果却险些遭到毒手，即便有蒙毅等人的及时出现，昭阳长公主仍然不幸英勇（小骊珠强烈要求一定要加上这两个字）负伤一事，沛县的黔首们如果如吕雉所说的那样更加感激小骊珠了。
当然有黔首觉得这个消息是假的了，毕竟小骊珠是谁？她可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们这些庶民而以身犯险去保住那批玉米种子？
在他们看来，小骊珠得知有危险不提前跑路就算好了。
但是却有更多的黔首们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因为之后林郡守他们确实是配合蒙毅发布通缉令，通缉侥幸逃掉的项氏叔侄；小骊珠也确实是因为“身负重伤”而在宅邸里养了好些天伤，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脸色还刷白刷白的，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相信的黔首们根本想不出小骊珠堂堂大秦长公主，有什么理由为了骗他们而演这么一出大戏。
不是黔首们自轻自贱，而是自古以来，从小到大他们都习惯了不被上位者放在眼里，也习惯了认为自己是无利可图的。
所以知道这件事之后，才会相信的黔首多，怀疑的黔首少。
因为相信，所以他们自然感激小骊珠了，更别提始皇帝还派人加急送来了新的铁农具，如此一来别说小骊珠在沛县的人缘了，便是始皇帝在沛县的名声都好了不少。
可以说自古以来百姓都是最容易讨好，也最容易满足的一个群体，他们根本不需要谁把他们高高捧起，只要谁能够让他们有好日子过，他们就会觉得谁好。
无疑，现在在大部分的沛县黔首们眼里，最好的人莫过于给他们带来新希望的小骊珠了。
所以始皇帝伪装成侍卫跟着小骊珠
一块出门的时候，就见小姑娘的人缘好到每走几步就有黔首给她行礼问好，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多少拘谨和畏惧，反而是透着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欢。
长公主今儿又去地里巡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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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太阳有点猛，长公主您可别晒着了。”
“长公主您身体好全乎了吗？”
……
“是啊，今天再去看看。”
“没事，我抗晒着呢。”
“已经好全乎啦，谢谢关心。”
……
始皇帝就这么跟在自己的女儿身后看着小姑娘边走边跟黔首们……额，唠嗑？
这对始皇帝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自己没做过这种事情，当然了，也没见他哪个孩子做过，所以才觉得新奇。
当然了，更让始皇帝觉得新奇的是，自从他成为秦王之后，早就习惯了自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了，成为皇帝之后更是。
结果现在呢？
明明始皇帝相貌英俊还一米九几，哪怕不穿龙袍，走在人群中也是相当吸睛的，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结果在沛县跟自己的女儿走在一块，光芒完完全全的就被小骊珠给掩盖了——
沛县的黔首们眼里只有小骊珠，压根就看不见始皇帝。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看到了，但是没在意。
毕竟在他们眼里，始皇帝只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是“跟长公主身边的侍卫说过话”这件事说出去更有面子呢？还是“跟长公主本人说过话”这件事说出去更有面子？
傻子都知道是后者啦。
所以不怪始皇帝堂堂一个大秦皇帝走在沛县的街头都无人问津，毕竟小骊珠现在确实是成了这条街……不对，应该说是成了沛县最靓的崽了。
*
始皇帝等那些黔首们都离开之后，才开口对小骊珠道：“我现在相信你在沛县的人缘真的很好了。”
“这还用得着怀疑吗？”小骊珠得意地“哼哼”两声，然后又冲着始皇帝笑道，“不过这里面也有政哥你的一份功劳，沛县的黔首喜欢我，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喜欢你嘛，咱们谁跟谁呀，是吧？”
确实，始皇帝并没有因为黔首们都关注小骊珠，却忽略他一事而觉得不高兴或者心里头不舒服，毕竟小姑娘说的也没错。
不过……
“你喊我什么？”始皇帝听到小骊珠对自己的称呼都愣了一下。
“政哥啊。”小骊珠理直气壮地道，“你今天不是侍卫嘛？那我总不能再喊你‘爹’了呀，要不然让外人听见岂不是得露馅儿？”
那不能喊爹要喊什么？
当然就是政哥啦。
小骊珠经常听系统这么喊她爹的，所以这会儿喊得那叫一个没有心理负担，“对了政哥，你今天怎么跟我一块出来啊？”
始皇帝：“……”
听得出来她确实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怎么？不想我和你一块出来？”始皇帝反问。
“不是啊。”小骊珠一副“你别冤枉我”的表情，“我只是以为你今天会先去见张良而已。”
关于张良的事情，小骊珠早就写信告诉始皇帝了。他昨天抵达沛县后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张良，小姑娘觉得很正常。
她爹是因为想她才来沛县的，那不得想见她吗？但是见完她之后居然提都不提张良，省得都不急着去见他，小姑娘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始皇帝道：“不急。”
“为什么？”小骊珠好奇，“扶苏说张良可是唯一一个刺杀了你还跑掉的人，你气他气的要死呢，现在消气啦？”
虽然始皇帝当年直接下令全国通缉张良，可惜依然让张良逍遥法外。
“那倒没有。”始皇帝道，“只是时过境迁，现在倒没有那么生气了。”
“嘿嘿。”小骊珠一眼就看穿她爹了，“其实你是因为张良有本事吧？”
始皇帝低头，见小姑娘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顿时绷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怎么？就你知道得多？”
“那当然啦。”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道，“因为我会以己度人啊。”
始皇帝：“……”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当时我知道张良的真实身份之后也被他气得恨不得捅他几剑送他归西，但是想到他有‘封万户，列彻侯’的本事吧，就有点下不去手了。”
小骊珠说，“爹你说要就这样把他杀掉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始皇帝微微一扬眉，故意问小骊珠：“你下不去手，难道不是因为和张良处出感情来了？”
“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点这个原因啦。”小骊珠并不否认，“但是我跟他处得再好，他也比不上你呀爹。”
如果让小骊珠做选择的话，不好意思，不存在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种情况，小姑娘肯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她爹的。
因为小骊珠的一句话，始皇帝眼里的光有些亮。
并不仅仅因为自己在小骊珠的心里胜过了张良，更因为始皇帝发现了小姑娘现在的想法和她当初刚下凡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始皇帝跟小骊珠解释过自己为什么留下李斯，可惜那时候的小姑娘听不懂，也不理解。
结果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小骊珠现在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始皇帝突然停下来盯着小骊珠看。
“怎么啦政哥？”被迫跟着停下来的小姑娘一头雾水。
“没事。”始皇帝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他这会儿的心情很好，他伸手抱起小骊珠，“我抱你走吧。”
拿始皇帝当代步工具（bushi），小骊珠是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一边搂着她爹的脖子，一边瞅着他道：“爹你不对劲。”
始皇帝却转移话题问小骊珠：“如果不杀张良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呢？”
小骊珠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始皇帝转移了，她摸了摸下巴，还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凑到她爹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始皇帝越听，眼睛越亮。！
第 33 章 自作多情
自从张良的真实身份被他自己不小心曝出来之后,他就被幽禁了——这是蒙毅强烈要求的，他认为张良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小骊珠的身边了，必须得控制他的自由,严密看管起来。
小骊珠也没有拒绝，毕竟她不忍心杀了他而已，不至于不忍心幽禁他的。
而张良自从被幽禁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忐忑不安的,心情反而平静和放松了许多。
实不相瞒,虽然这次自曝身份完全在张良的计划之外，但是他不得不说，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至少误打误撞的让张良可以不用再继续在小骊珠面前演戏了。
在被幽禁的这段时间，除了失去自由和没法知道外界的信息之外,张良并没有受到任何苛待,所以等小骊珠来到关押张良的院子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不仅没瘦，甚至还胖了一些。
至少下巴都圆润了不少。
“许久没见了，长公主。”张良有些意外小骊珠今天会来见他，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见到她，他还是挺开心的，他道，“看来沛县的事情一切进展得很顺利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有时间来见他。
“那当然是很顺利了。”小骊珠说,“你以为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可用之人吗？”
虽然小骊珠的话带着刺，但是张良依然面不改色的：“自然不是了，长公主想要用人，身边自然多的是可用之人。”
“少说这些客套话了。”小骊珠对张良道，“我今天来呢,是想要告诉你一个消息，那就是我爹来沛县了。”
她爹？
那不就是嬴政那个暴君吗？
张良看向小骊珠，问她：“所以长公主是看在我们昔日相识一场的份上，特意来见我最后一面？”
“又想套我的话？”小骊珠被张良气得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我们真想让你死的话，还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粮食？”
看到小姑娘这个样子，张良反倒是笑了。
确实，从每天都充足的伙食中张良看得出来他们确实是想留他一命，至少小骊珠是这么想的。
但是张良也知道，他刺杀始皇帝是大罪，他如果逃亡在外的话，那么他们说不定拿他没办法，可偏偏张良现在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他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的话，只怕没那么容易。
“所以长公主今日来，不是来见我最后一面，而是想来劝我归顺大秦的？”张良又问。
小骊珠没有回答张良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他：“你现在还想着反秦复韩？”
“是。”张良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那你觉得你成功的可能性大吗？”小骊珠又问。
这次张良没有直接回答了，他道：“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的。”
“是这个道理。”小骊珠点点头，然后她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
“你要反秦复韩嘛，那你究竟是在
为谁而反秦复韩？”小骊珠是真的很好奇，“是为了你们张氏一族吗？还是为了你们的旧主？又或者说是为了从前的韩国黔首？”
小姑娘不用张良回答，她自己就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如果说你是想恢复你们张氏一族的荣光嘛，完全可以投靠我爹，在大秦发光发热，建功立业，有本事的话不是一样能够位极人臣，光耀门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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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是为了你们昔日的旧主，那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应该去对付那些韩国的旧贵族么？当年韩国灭亡后，韩废王只是被我爹软禁在陈县而已，并没有要他的命，虽然他最后还是死了，但是他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要不是韩国的旧贵族私自在新郑反动叛乱，我爹也不会为了根除祸根而处死韩废王。”
“讲真的，我要是韩废王的话我都得谢谢那些旧贵族的全家了，阎王要他五更死，他们三更就把他送到阎王面前。”
“怎么，怕韩废王不认路，还是想帮他在阎王爷面前留个好印象啊？”
“最后如果说是为了从前的韩国黔首的话，你确定他们都愿意反秦复韩吗？或者说你敢说从前的韩国对那些黔首真的有那么好，好到他们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豁出去跟你一块反秦复韩吗？”
张良并没有回答小骊珠的问题，而是道：“长公主你曾说大统一已经成为历史发展的主流趋势，我姑且不反驳它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只知道昔日秦王先后灭韩、赵、魏、楚、燕、齐，花了十年时间统一了六国，结束了七国多年来的动荡和战乱。”
“期间死伤无数，黔首民不聊生。”
“而如今秦皇已经统一六国有十二年之久，也就是说动荡和战乱已经结束了十二年，可繁重的徭役、沉重的赋税以及严酷的刑罚依然让黔首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以至于民间都怨声载道。”
“是，我不敢说从前的韩国对黔首们有多好，可是难道秦皇就敢说他对黔首们就无愧于心吗？”
“男子力耕不足粮饷，女子纺绩不足衣服。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政，犹未足以澹其欲也⑴。正是因为秦皇的好大喜功，滥用民力，以至于如今的黔首们依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此等暴君，叫人如何心悦诚服？”
张良以为自己这么说，小骊珠听了之后要么哑口无言，要么与他据理力争，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姑娘的反应竟然是——
“确实。”小骊珠认同地点点头。
张良：“……？？？”
“听你这么说，我爹确实是很难让人对他心悦诚服。”小骊珠怕张良没听明白，还特意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直白到张良听了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有点被气糊涂了？
毕竟小姑娘平时有多护着始皇帝，张良是知道的。
“但是杀了我爹，你觉得会凭空掉一个明君下来吗？”小骊珠一句话直接问倒了张良。
“不会，只会天下大乱，百姓再次受苦，因为我爹才是大秦的顶梁柱，定海神针，只有
他还活着，天底下的魑魅魍魉才不敢放肆。”
而我敢说，除了我爹之外，无人镇得住这些魑魅魍魉。”小骊珠说，“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要杀我爹而不是辅佐我爹呢？”
“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吧？我爹之前确实是干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些我替他认了，但是没有人不会犯错吧？凭什么别人犯错就有改正的机会，我爹却没有呢？”
“你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我爹，现在他已经停止修建阿房宫，开始关心黔首的温饱，高产量的小麦种子你知道吧？高产量的玉米种子你也知道吧？我爹都决定让黔首们先享受高产量粮食的福利，而不是将它们当做奖赏赐给朝中的文武百官和一些不愁吃不愁穿的贵族们。”
“甚至有了更先进的炼铁技术之后，他也选择了将第一批生铁投入到农具上，让黔首们农作时能够更省时省力。”
“更先进的炼铁技术？”张良看向小骊珠，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
这也不奇怪，别说是张良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当时朝中许多的大臣也不知道呢。
“是。”小骊珠点点头，“我们已经得到了一种全新的炼铁技术，我的宝剑就是用新的炼铁技术炼制出来的生铁打造而成的。”
张良不仅见过小骊珠的宝剑，还尝试过它的锋利程度了，自然知道一般的铁剑和它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张良原本想着那把宝剑应该是始皇帝从哪儿L意外得来的，因为符合小骊珠的年纪特意赏她的。
可是现在听小骊珠这么一说，敢情她那把宝剑并非是世上独有，而是只要大秦想，他们就可以打造出无数把和小骊珠的宝剑一样锋利的兵器？
而始皇帝得到这样的炼铁技术，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给大秦的士兵换装备，而是先用在了黔首们身上？
这有点出乎张良的意料了。
他没有怀疑小骊珠是在骗他，因为除非他们打算一辈子将他幽禁在这儿L，否则的话只要他一出门，他就能知道小骊珠是不是在撒谎的。
“我爹这么做，你敢说他不是改过自新，心系黔首吗？”小骊珠问他。
张良……张良就算再不喜欢始皇帝，他这会儿L也说不出一句“不是”，但是让他说一句“是”吧，他也说不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的小骊珠善解人意，倒也没有强逼着张良说那一句“是”，而是继续道：“既然我爹现在都改过自新，心系黔首了，那么六国余孽如果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真的为了天底下的黔首们的话，那么不是应该站出来，团结起来辅佐我爹吗？”
张良看了小骊珠一眼：“你这是在点我？”
“不。”小骊珠摇摇头，“我这是在点项氏叔侄，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为了什么反秦复韩，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为了老楚人。”
这点张良无法反驳，因为他当初没有一口答应项梁和他们里应外合抢走那一批玉米种子，就是因为他意识到他和他们似乎并不是一路人。
虽然他
们都有共同的一个目标，那就是反秦。
“而且同样是反秦分子，但是你比他们叔侄可有品得多了。”小骊珠道。
张良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多谢夸奖？”
“不客气。”小骊珠摆摆手，然后道，“我也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听完小骊珠长篇大论地说了那么多关于始皇帝的好话，张良问她：“所以你确实是来劝我归顺大秦的？”
张良从未想过归顺大秦，至少半年前是绝对没有的，不仅仅因为国仇家恨，更因为这些年他在民间是亲眼见到黎民百姓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张良有可能归顺大秦，为始皇帝效命吗？
没可能，完全没可能。
从张良散尽家财以求刺秦者，以及张良亲身和仓海力士一同出现在刺杀现场这两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张良骨子里是不仅仅有固执不怕死的一面，更有无所畏惧的侠骨之风。
要知道在张良之前，从未出现过雇主和刺客同时出现在刺杀现场的事情。
正是因为张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从来没想过为大秦效力；更因为始皇帝的作风以及大秦如今的现状，张良更是笃信圮上老人所说之话并非虚言。
大秦的天下总会走向崩溃大乱。
可是自从张良去年现身咸阳之后，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始皇帝下旨暂停修建阿房宫，咸阳突然出现了高产量的小麦种子，省时省力的犁壁，还有爱民如子的小骊珠，养牛达人的杨戬（杨戬：？？？），堪称神马的踏雪，同样高产量的玉米种子，现在甚至还有更新更先进的炼铁技术……
这大半年来在大秦出现的人和物都让张良敏锐地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走向似乎和他之前所笃定的那样发生了偏离，而这样的偏离还偏偏让张良无法说是一件坏事。
因为这些人和物的出现，确实是有利于黎民百姓，当然了，也同样有利于大秦江山。
张良确实想要为韩国、为张家报仇雪恨，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拿黎民百姓作为牺牲品。
所以如果换做半年前，有人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在他面前劝他归顺大秦，为始皇帝效命的话，那么张良拂袖而去都算轻的了，说不定他还会动手直接把对方给打出去。
但是现在张良的想法也如这大半年的大秦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样的变化甚至动摇了他那颗想要反秦复韩的心。
所以小骊珠现在想要劝他的话，那他……
“不是啊。”小骊珠摇摇头。
张良：“……？？？”
“我刚刚没说吗？”小骊珠开口道，“我不是来劝你归顺大秦的，我是来放你走的。”
张良：“……？？？？？？”
不是。
等等……
她是来放他走而不是劝他归顺大秦的？
张良看向小骊珠：“你说的是真的？”
“那我还能
撒谎不成？”小骊珠一脸认真地道。
按理来说小姑娘确实不太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面撒谎，而且张良看她脸上的表情，也确实是找不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是他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张良又问：“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吗？”
“其实你是想问我爹是不是也同意放你走吧？”小骊珠却明白张良的意思，对他道，“放心吧，我爹也是同意的。”
“再说了，我爹要是不同意的话，我还能放你走吗？”
张良想了想，确实是不能，但是这样一来，张良更加觉得不真实了。
“那你刚刚跟我说那么多做什么？”张良一时之间有种自作多情的尴尬。
他原本以为小骊珠他们在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欣赏他，甚至想要拉拢他，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没有立即杀了他，而依然留住他的小命是为了让他归顺大秦的。
结果小骊珠现在却告诉他——
她、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小骊珠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道：“我们认识了这么久，现在要放你走了，临走前跟你多聊几句不行吗？”
张良：“……”
倒也不是不行。
没办法跟小骊珠计较的张良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他问：“那你不早说你今天来是放我走的？”
“我怕我说早了，你都没心思再听我说啦。”小骊珠振振有词的，张良……张良无话可说。
“我们现在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或者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啦，所以有些话我不能憋在心里不说，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带着对我爹的偏见离开。”
小骊珠仰着小脑袋看了张良一眼，然后对他道，“现在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走吧，我送你离开。”
说完，小姑娘率先转身往外走。
听到小骊珠的话，张良的心中有些郁闷，倒也不是因为他的自作多情，而是因为小姑娘说他们这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跟着小骊珠走到宅邸的大门口，还没踏出大门，张良就低头问小姑娘：“真的放我走？”
“还能骗你不成？”小骊珠朝文娥招招手，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包袱后交给张良，“喏，这是给你准备的，里面除了给你准备了盘缠之外，还有你的私人物品。”
“对了，我爹也已经下旨撤销你的通缉令了，所以以后你不用再说你叫房复啦，跟别人做介绍的时候直接上你的真名吧。”
“你那张让人造假的传我已经让人销毁了，给你准备了一份新的，已经写上你的真名啦。”
“门外还给你准备了一匹马，省得你走断脚都没走出沛县。”
交代完一切之后，小骊珠就把张良往外推，然后朝他挥挥手，“你走吧，珍重。”
抱着包袱站在宅邸门口的张良定定地看了小骊珠一会儿L，最终还是背起包袱转身离开了。
“公主，就这么放他离开吗？”
文娥出声问道，她已经知道了小骊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张良的原因了。
“没事。”小骊珠说，“他会回来的。”
文娥不解，但是见小骊珠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再问了。
而另一边，从宅邸离开的张良虽然重获自由身了，但是却没有快马加鞭的直接离开沛县。
张良没有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小骊珠给她当门客的。
当时的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来沛县，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究竟是什么让他心心念念，第二天他就因为身份暴露而被幽禁了。
如今他既然重获自由了，那么张良觉得自己当然得好好地走一走沛县了，同时再去验证一下小骊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
张良在逃亡的这些年，其实见过了太多的民间疾苦了，哪怕他没有来过沛县，但是他想沛县当地的黔首和别的地方的黔首大概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一样被沉重的赋税，繁重的徭役以及严酷的刑罚给压得喘不过气，仿佛人生都见不到希望了。
但是等他真的来到田间地头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一片生机勃勃。
也是，沛县的黔首和别的地方的黔首不一样，他们现在有了高产量的玉米种子，自然是觉得未来有希望了。
还有他们手里的铁农具……
张良不仅亲眼见过，还上前询问正在歇息的老农能否让他看看他的农具。
“想看看？”老农道，“当然没问题了，随便看，随便看。”
张良虽然没有下过地，但是他见过以往那些农夫们耕田时用到的铁农具是怎么样的，和现在这个相比，简直差远了。
“老人家，你这农具是从何而来的？”张良询问。
见张良身上还背着包袱，老农道：“先生是从外地来的吧？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我们现在用的农具可都是陛下让人给我们送来的，长公主还说了，这第一批新的铁农具都让我们先用，不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沾手呢。”
“有些这些新的铁农具，你们干活是不是省时省力了许多？”张良问。
“那可不。”老农说，“要不然我老头子这会儿L也不能坐下休息啊。”
张良将手里的铁农具还回给老农：“叨扰了。”
“没事没事。”老农笑着摆摆手，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在这一刻似乎都无比的舒展，透着一股子轻快劲儿L。
张良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基本上可以确定小骊珠真的没有骗他——
大秦真的又有了更新，更先进的炼铁技术。
而始皇帝也确实是将这份技术用在了黔首们的身上。
*
张良没打算今天就离开沛县，所以见天色渐晚，他就先去找了一家客舍。
正当张良拿出自己的传给店家证明身份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道：“你们看到城门口贴的告示了吗？”
“没有。”
“告示上说撤销了张良的通缉令。”
张良听到这儿L，放心的将自己的传交给了店家，身后的人还在继续说，“看来陛下还真的是仁义啊，张良犯下了杀头大罪，陛下说赦免他就赦免他。”
“我听说张良感念陛下的仁义，打算弃暗投明，主动请求留在陛下身边为他做事。”
张良：“……？”
“我又听说陛下答应了，允许他为大秦效力。”
张良：“……？？”
“我还听说张良感激陛下不计前嫌，又后悔自己有眼无珠，为帮陛下洗清骂名，正准备潜心写一篇巨作来赞美陛下呢。”
张良：“……？？？？？？”！
第 34 章 塑料父女
“等等！”
虽然张良被身后的人说的话给镇住了,但是反应还是很快的，眼见着店家马上就要打开他的传查看他的身份证明了，张良便连忙出声阻止道,“我不住店了。”
一边说着，张良一边以最快的速度从店家的手里抢回自己的传。
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店家真的打开了他的传知道了他就是身后那个人说的张良后，他要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尴尬！
太尴尬了！
他什么时候求着要给嬴政那个暴君做事了？他又什么时候后悔自己有眼无珠，打算给嬴政那个暴君写一篇巨作赞美他,给他洗清骂名了？
张良从客舍离开之后,就第一时间直奔到宅邸了。
看着去而复返的张良，文娥感叹道：“公主果然料事如神，说张先生会回来，张先生果然就回来了。”
知道小骊珠和始皇帝干了什么事的蒙毅：“……”
他能不回来吗？
陛下和长公主这一招,可比直接拿剑威胁人还要更加厉害。
看到蒙毅和文娥他们见到他都一副不意外的模样,张良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等进屋见到小骊珠和始皇帝之后，张良就更加笃定自己没有猜错了。
“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放我离开是不是？”
张良又不傻，刚刚在客舍的时候确实是被身后的人说的话给惊得又急又气，但是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意识到当时在他身后说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小骊珠他们安排的。
至于目的？
那当然就是逼他回来了。
“不是啊。”小骊珠摇摇头道，“我爹是皇帝就不说了，我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说了放你走就放你走，怎么可能会言而无信？”
张良问：“那你们为什么派人捏造事实？”
“哎呀,我们都那么大方的不要你的命了，现在要借你的名儿L用用而已，你怎么那么小气啊？”小骊珠皱皱鼻子，“这对你又没什么损失。”
“……？？？”
“……！！！”
她确定他没有损失吗？
他损失可大了。
再说了，他们这么做跟直接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张良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小骊珠一眼之后，侧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始皇帝：“是你让人这么做的吧？”
顶多算个同谋的始皇帝：“……？？？”
“这么卑鄙无耻的办法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想得出来。”
想出这个办法的小骊珠：“……？？？”
张良可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毕竟在他的眼里，小骊珠可是一个聪慧却单纯的孩子，所以张良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损招会是小骊珠想出来的。
“不是……”小骊珠张嘴就想要跟张良解释，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始皇帝给拦住了，“卑鄙无耻
吗？朕倒不觉得。”
“对朕而言，结果始终比过程重要。”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那么他不太在意过程是怎么样的。
“士可杀，不可辱。”张良对始皇帝道，“你如果想要我的命，那么只管拿去，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来羞辱我。”
一想到自己这个反秦分子眨眼就成了舔秦分子，张良就恨不得撅过去算了。
“朕要你的命做什么？”始皇帝开口道，“你的名声可比你的命值钱得多了。”
他能不知道这件事吗？
张良被始皇帝这副无赖的模样给气得咬牙切齿的，一旁的小骊珠见状，开口道：“别生气嘛，张良你要是不想外面的人那么传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你留下来为大秦效力呀，你多做利国利民的大事，这样大家日后提起你的时候就不会第一反应就想起你拍我爹的马屁了。”
张良深吸一口气：“我没拍。”
“是，你没拍，但是有人会拍的。”小骊珠道，“到时候拍了都算你头上。”
张良：“……？？？”
“你不想这样的对吧？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我今天早上真的劝你归顺大秦的话，你哪怕不会一口答应，也不会一口拒绝对吧？”虽然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疑问句，但是却叫小骊珠说得十分笃定。
别问，问就是她火眼金睛。
张良原本就像是一只充满了气的气球似的，结果听到小骊珠最后这句话，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瘪了——
因为他想起了今天早上自己自作多情的事情。
不对……
张良看向小骊珠，他问她：“你今天早上是故意的？”
既然小骊珠他们并不是真心想要放他离开，而是希望他留下来为大秦效力的话，那么按理来说小姑娘今天早上洞察到他的想法了，她不是应该顺水推舟劝他留下的吗？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偏偏小骊珠真的让他离开了，不仅盘缠都帮他准备好，甚至还给他备了一匹马。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良笃定小骊珠今天早上那么做肯定是故意的。
而小骊珠也很诚实，见张良发现了，她也没有矢口否认，而是点点头道：“没错，今天早上我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张良问。
“当然是帮我爹报仇啦。”小骊珠冲着张良“哼哼”了两声，然后道，“不杀你而已，又不代表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说小骊珠当初从扶苏的口中得知张良刺杀过始皇帝的事情后放话逮着张良他就死定了是一心为了完成她的任务的话，那么当日知道了张良的真实身份后，对他出手则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真的把始皇帝当做是她的亲爹了。
虽然始皇帝（这个身体）和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有时候感情并非因血缘而有，也并非因血缘而无的。
反正对现在的小骊珠来说，始皇帝就是她亲爹了，所以得知张良就是她的杀父仇人（失败版），小
骊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且不说张良听到小骊珠这话之后是什么反应了，反正坐在她旁边的始皇帝听到小姑娘的话，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淡化了他原本威严的面容。
始皇帝当爹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养女儿L的快乐。
张良本来就对始皇帝没有什么好感，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就更是了，现在见他笑得那么得意，心里头就更加不痛快。
但是谁让小骊珠是始皇帝的女儿L而不是他的呢？
又谁让他确实是曾经刺杀过始皇帝呢？
所以女儿L为爹报仇有问题吗？
确实没问题。
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找小骊珠他们算账的张良开口问道：“如果我不答应留下来呢？”
“那就放你走啊。”小骊珠说，“不过你的名字会留下来。”
“到时候赞美我爹就靠你……的名字了。”
张良：“……”
她以为他是那种那么容易就被威胁的人吗？
好吧，他是。
张良也是个读书人，他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名留千史吗？自然是幻想的，但是如果这个“名”是马屁精的，那么他宁可当一个寂寂无名的普通人。
史书不必记载他，后人不必知道他，毕竟他也是要脸的！！！
“长公主若是不嫌我才疏学浅，我愿为长公主效犬马之劳。”张良朝着小骊珠一拱手，“我只愿长公主不会让我失望，不会让天下万民失望。”
张良的话虽然不是对着始皇帝说的，但是他听了之后脸上的神情还是严肃了几分。
他现在有点明白张良为什么留在小骊珠他们身边却始终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一来确实是因为他们没有想到，二来也是因为张良和一般的六国余孽不一样。
“你放心。”小骊珠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态，“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要不然的话……”
“让我爹没法长生不老。”
始皇帝：“……？？？”
他收回刚刚那句话，养女儿L也没有那么快乐。
*
“爹，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跟张良解释清楚啊？”小骊珠等张良走后，忍不住问始皇帝，“对付他那个主意明明是我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对我有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再多几分偏见也无妨。”始皇帝显然就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心态，“比起我，他显然对你的印象更好，既然如此，那么就维持你在他眼里的好印象就行了。”
始皇帝确实是不在意张良究竟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只要他愿意为大秦办事就行，如此一来，那么张良究竟是为他效命还是为小骊珠效命有什么区别吗？
始皇帝认为是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和小骊珠的目标是一致。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那好吧。”
既然始皇帝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背黑锅了，那么小姑娘当然不会
说什么了。
“虽然不用跟张良解释什么，但是骊珠你是不是应该跟朕解释解释？”始皇帝看向小骊珠，问她，“为什么你做不到让张良和天下万民满意，就让朕没法长生不老？”
这像话吗？
小骊珠一本正经的对始皇帝道：“因为我知道我肯定可以做得到啊。”
“你确定？”始皇帝问。
“那当然了。”小骊珠点点头，“我确定。”
“你发誓？”始皇帝说，“如果你撒谎的话，你就没法跳龙门。”
小骊珠：“……！！！”
好歹毒的爹！
“你不信我？”小骊珠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始皇帝，“爹你居然不信我？心寒，我太心寒了。”
“我没有。”
“那你发誓？”小骊珠说，“如果你撒谎的话，你就没法长生不老。”
始皇帝：“……！！！”
好歹毒的女儿L！
小骊珠和始皇帝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为了维护他们之间那点脆弱的父女情，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除了吕雉之外，你不是说在沛县还发现了几个挺有本事的人吗？”始皇帝问。
“喔，对对对。”小骊珠配合，“一个叫萧何，是沛县的主吏掾，他对历代的律法都有研究。”
说到这里，她看向始皇帝道，“爹我觉得吧，咱秦律不是不好，但是这么严刑峻法确实只会让天下万民畏惧大秦而非爱戴大秦。”
既然不爱戴大秦，那么自然别指望他们会爱戴大秦的皇帝了。
在拜读秦律之前，小骊珠还想着呢，她倒要看看究竟有多苛刻，等到她拜读完之后——
失敬了。
秦律严苛到什么程度呢？
严苛到一人犯法，罪及三族；一家违法，邻里连坐的程度。
“刑新国用轻典，刑平国用中典，刑乱国用重典⑴。”小骊珠说，“没有哪个国家会一套律法用到老的，爹你已经统一六国，结束乱世了，大秦是一个全新的国家，你继续用重典自然可以镇住黎民百姓，但是想要安定人心的话，你得用轻典。”
始皇帝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动怒，因为他知道小骊珠的话不无道理。
“你觉得可以让这个萧何参与进修改秦律一事里面？”始皇帝了解自己这个女儿L，能叫她看上的人，不仅基本上是个人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才。
所以始皇帝并没有不把小骊珠的推荐当一回事。
“我觉得可以。”小骊珠掰着手指道，“首先当然是因为萧何他对这方面有研究了，其次他生在民间，长在民间，是离黔首们最近的人，他很清楚黔首们的想法，必要时可以提供参考和意见。”
始皇帝微微颔首，然后就听到小姑娘继续道，“另外两个一个叫曹参，一个叫樊哙。曹参是萧何的下属，沛县的狱掾，而樊哙呢，是吕雉的妹夫，现在是一个屠夫。”
“曹岑是官
吏，和萧何搭档多年?，不仅善文也善武，更难得的是胆识过人；而樊哙虽然是个屠夫，大字也不识几个，但是蒙毅见过他之后，夸他是领兵打仗的好苗子。”
嗯？
领兵打仗的好苗子？
一听到这几个字，始皇帝就动心思了。
蒙毅他是了解的，别看他不像他祖父、父亲和兄长那样上过战场领兵打过仗，但是自幼熟读兵书，对行军打仗那一套并非不熟悉不了解。
而且蒙毅也不是那种爱信口开河的人，既然他敢开这个口，那么就说明这个叫樊哙的确实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大秦缺会打仗的将军吗？
不缺。
但是始皇帝会嫌自家会打仗的将军多吗？
当然不会了。
虽然始皇帝已经统一六国了，但是向外扩张疆土的心一直在蠢蠢欲动。
“如果他们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有本事的话，那么我们爷俩来沛县这一趟算是来值了。”始皇帝笑着对小骊珠道。
可不是么，虽然他们这次来沛县的目的并非是搜罗人才，但是在完成目的之余，又能够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怎么不让人高兴？
“那可不。”小骊珠现在都有点后悔杨戬之前离开的时候没有苦苦挽留他了，要是他也跟着一块来沛县的话，那么哪里需要小骊珠在得知对方的名字之后才能（通过系统）确定他/她是不是一个人物？
杨戬只要神眼一开，立马就可以确定啦。
简直就是行走的人才搜罗器。
小骊珠跟始皇帝这么一说，始皇帝也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杨戬没来已经是事实了，他们再怎么惋惜都没用。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花在别的正事儿L上面。
*
在小骊珠他们忙着建设美丽大秦的时候，行奴也没有闲着，他很清楚小骊珠这次带他一块来沛县的目的，那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发明更多便民利民的农具了。
行奴不想让小骊珠失望，于他而言，小骊珠不仅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贵人，如果不是因为有小骊珠的话，他现在说不定还得留在百工坊受人欺辱，甚至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
所以行奴抵达沛县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田间地头里，琢磨着怎么发明、或者改善农具。
结果没想到还真的叫行奴琢磨出点什么来。
跟着一块来沛县的人都知道行奴是因为什么出头的，也知道小骊珠让他跟着来沛县的目的是什么，所以行奴一有想法，不用劳烦小骊珠出面下令，底下的人就已经十分配合他了。
因为行奴怕不成功，又怕小骊珠失望，所以一开始行奴并没有向她禀报，而是拿着图纸就和匠人们配合着将他想要的东西都制造出来。
经过数次的失败和改善后，行奴终于做出了符合他预期的播种神器——
“陛下，公主你们瞧，这下面的三个铁犁铧是用于开沟，它们的间距我都设计好了，恰好是一垄，
中间这三根中空的脚下接铁犁铧，上承这个装种子的漏斗……”
行奴拜见始皇帝和小骊珠的时候还有点紧张，但是当介绍起他的作品时，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侃侃而谈，就像是在发光似的。
小骊珠和始皇帝虽然不是庄稼人，但是他们既然看重农业，那么对这方面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听完行奴的解释之后，他们认为他发明的这个农具确实是可行的。
“下过地里实验过吗？”小骊珠迫不及待的问行奴。
行奴冲着小骊珠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回公主的话，实验过了，也成功了，日种可达十亩地。”
多少？
十亩地？
一亩地是多少平方来着？
小骊珠换算了一下计量单位，然后在心底里算了算，发现一亩地大概六百六十六平方米，那十亩地不就是相当于六千六百六十平方米吗？
哇塞，那么多个六，小骊珠觉得行奴真的是六啊。
在小骊珠心算的时候，始皇帝已经反应过来了，不止是他，就连听说行奴又有新发明的张良和吕雉等人也一并过来了。
众人听到行奴的话，神色难掩震惊。
时下的人一个人、一头牛播种十亩地要花多长的时间呢？
没有人统计过，因为寻常老百姓不可能有十亩地那么多，真的有十亩地的人也肯定不可能一个人下地干活。
但是有过种地经验或者对种地有过了解的人都知道，十亩地如果仅凭一个人一头牛来开沟播种的话，别说一天了，只怕十天都搞不定。
结果行奴现在发明的这个农具竟然能够一个人一头牛一天就播种十亩地？
顿时所有人看向行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何止是在介绍自己的发明时才闪闪发光？他们觉得他现在不说话了整个人也在发着光。
“这个只能给玉米播种吗？”始皇帝问。
“回陛下的话，奴才特意在漏斗的开口处做了一个闸板，可以根据种子的种类和大小来调节。”行奴特意操作了一遍给始皇帝他们看。
关于这个问题，早在设计的时候行奴就已经想到了，毕竟除了玉米之外，小麦、高粱、大豆等等的播种方式都和玉米大差不差，所以设计的时候行奴就起了干脆一步到位的念头。
始皇帝看完之后龙颜大悦，小骊珠更是给行奴鼓起了掌：“太厉害了你行奴，看来这个名字跟你真的是跟对了，你何止行呀？简直行得不得了。”
得到了小骊珠的夸奖，行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觉得这比他得到了始皇帝的奖赏还要更加开心。
“长公主说得对，行奴你还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吕雉也跟着夸，自从跟在小骊珠身边做事之后，别说是和小骊珠身边的人了，就连跟蒙毅都混熟了。
但是由于行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小骊珠身边，再加上吕雉的工作和他不重合，所以可以说小骊珠身边的人，吕雉最不熟悉的就是行奴了。
她知道犁壁是行奴发明的，却以为他有误打误撞的运气在，但是他现在又发明了这个播种神器，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行奴年纪虽小，却也是有真材实料的。
如此一来，吕雉更加庆幸自己当日抓住了机会，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大秦长久不了的，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抱着搏一把的心态下嫁给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刘邦了。
但是见到小骊珠，见到始皇帝，见到他们身边这些有奇才异能的人之后，吕雉的想法又发生了变化。
她觉得大秦有这样的皇帝，有这样的长公主，有这样的出类拔萃的人才，想亡好像有点困难。
不止吕雉是这么想的，同样在现场的张良看了看播种神器，又看了看发明了这个播种神器的行奴，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疑问——
圮上老人当初赐给他《太公兵法》让他日夜研习，确定不是让他读完之后辅佐秦皇的吗？
圮上老人：“……？？？”！
第 35 章 造纸术
行奴的播种神器一出,既然经过实验确定是可行的，那么就不必再等了——
直接大量生产，争取赶上这一波春播。
而在匠人们加班加点地赶工生产播种神器的时候,小骊珠已经拉着吕雉临时组了一个小队开始造纸了。
没错，在行奴的播种神器做出来之后，小骊珠又得到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鉴于之前小骊珠曾运气爆棚抽中了炼铁技术，这次始皇帝对她也是信心十足。
而小骊珠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就算是混血的,那也是锦鲤——
一抽就抽中了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造纸术。
纸是什么,小骊珠不知道，始皇帝也不知道，和玉米一样，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陌生而新鲜的事物,他们甚至不知道纸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倒也不是小骊珠和始皇帝土包子,事实上秦朝及之前的朝代都没有出现过纸这种物品，纸是在西汉时期被人发明出来的，这个时候人们已经掌握了基本的造纸方法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纸存在着质量不佳、产量不大以及产地不广等等的问题，所以即便竹简分量重，帛书的价格昂贵，但是简帛仍然是人们日常中使用最多的、记载文字的书写材料。
直到东汉时期蔡伦根据前人造纸的经验进行了革新，造出了不仅适合书写而且原价低廉的蔡侯纸，纸才得以大规模的推广，直到三国至两晋的时候,更是基本全面取代了或笨重、或昂贵的简帛，成为之后的人记载文字的唯一书写材料。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纸的制造方式在西汉时期就被人们所掌握，而革新则在东汉时期，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小骊珠他们想要得到造纸的原料并非难事,因为东汉时期往前就是西汉时期，西汉时期往前就是大秦时期了。
既然并非难事，那还等什么？
直接开干呀。
*
树皮、麻头、破布甚至是旧渔网，这些原材料别说是小骊珠这样的大秦长公主了，一般的平民百姓都能够集齐得了。
吕雉他们虽然是跟着小骊珠一块参与造纸的，但是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小姑娘想做什么。毕竟且不说他们都不知道纸是什么了，只怕知道纸是什么的人也不一定造纸的原材料是什么，所以想凭着那些原材料就猜测出小骊珠想做什么，只怕难度不是一点点。
也正是因为吕雉等人都不知道小骊珠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当平滑光洁的纸真的被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震惊了——
“这、这真的是用树皮和破布那些东西做出来的？”吕雉从小骊珠的手里接过纸，当她的指腹划过纸张的表面时，她被其光滑程度给惊到了。
在见到纸之前，她根本没想到平日里那些随处可见、甚至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原材料结合在一起竟然能够造出这样的东西？
“所以我们是成功了吗？长公主。”吕媭好奇地问小骊珠，虽然她并不知道纸的作用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被
其惊艳到。
毕竟像这么薄又这么光洁的物品，她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现在还不能确定它有没有成功。”小骊珠也不是要卖关子，而是她确实不知道。
造纸术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那当然是取代竹简和帛书，成为人们生活中记载文字的书写材料了。
所以纸做出来了不代表成功了，只能说他们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而已，想要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成功，那就得让人取笔墨来了。
文娥一听，立马就去取笔墨，而吕雉却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意识到了纸的用处了——
它竟然是用来记载文字的？
吕雉看向那一叠被做出来的纸，想到它刚刚在自己手上时那种光滑的触感，以及轻薄的分量，再想到造纸所要用到的原材料……
吕雉不由地在心底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在做着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是一件足以改变世界走向的事情，也是一件足以促进人类社会发展的事情。
而一旁的吕媭就没有她二姐想得那么多，也没有她二姐想得那么远了，在小骊珠让文娥取笔墨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小姑娘想做什么，她满脑子都在想——
这个纸能不能用来如厕？
看着就不剌屁股。
*
造出来的纸能不能用来如厕暂时先不说，反正它确实是可以用来书写。
“爹你快试试。”确定他们造出来的纸可以用来记载文字之后，小骊珠二话不说就让文娥她们将剩下的纸打包带回府邸呈给始皇帝。
恰好始皇帝这会儿有空，见小骊珠兴冲冲的回来，他就有所猜测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小姑娘就将造好的纸递到了他的面前，“这就是用造纸术做出来的纸，可轻可薄可好写了。”
在用抽中的造纸术造出纸来之前，始皇帝想象不到纸是什么样的，也想象不到它如何能够取代他们一直以来所用的竹简和布帛。
直到小骊珠用造纸术将纸造出来之后，始皇帝亲眼所见便能够理解了。因为和竹简相比，纸轻薄到十分便于携带，而和布帛相比，纸则价廉到便是庶民也都用得上。
当始皇帝让人取来笔墨开始在纸上书写后，见墨不散且美穿透纸张，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难怪这造纸术是四大发明之一了。”吕雉能够想得到的事情，始皇帝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收起了笔，然后扭头看向小骊珠，问她，“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不是。”小骊珠说，“文娥和吕媭跟我回来的，娥姁说她先留在那儿守着。”
始皇帝微微颔首，显然十分满意吕雉的机警，然后对小骊珠道：“纸的事情，暂时先别传出去。”
“嗯？”小骊珠愣了一下，刚刚她就不明白吕雉为什么要留下来守着，因为在她看来，造纸场那儿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更别提外面本来就有侍卫把守了。
现
在听到始皇帝这么说，小骊珠更加茫然，“为什么先别传出去？不传出去的话大家甚至都不知道纸是什么，还怎么用它呀？”
用是要用的，但是不是现在。ツ”始皇帝对小骊珠道，“纸和粮食甚至和农具都不一样，推广起来肯定没那么顺利。”
别的不说了，始皇帝认为至少那些贵族和世家是不希望有纸的出现，或者说不希望见到纸得以推广。
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世卿世禄制。
何为世卿世禄制？
其实简单一点来说，就是父死子继。从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事实上父亲死后，儿子继承的不仅是父亲的财产和父亲的封地及其封地上的赋税收入，甚至还有他的官位。
世卿世禄制在周朝十分盛行，等到了春秋时期，因为礼崩乐坏的原因，这种制度被严重破坏，等到了商鞅变法的时候更加不得了，因为这种制度直接被废除了。
世卿世禄制被废除了是好事吗？
对当时的秦王而言是好事，因为只有不拘一格才能降人才，但是对当时的宗室贵戚而言就绝非好事了，因为严重危害到他们自身的利益。
但凡他们认为世卿世禄制被废除是好事的话，商鞅也不至于在秦孝公死后就被以公子虔为首的宗室贵戚们联手罗织罪名，污蔑他谋反，最终被秦惠王下令逮捕，甚至死后尸身还被运回咸阳处以车裂示众，以平息那些宗室贵戚们的怨气。
商鞅死后，新法虽然继续推行，但是世卿世禄制却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始皇帝的朝中有下层人士出身的官员吗？
有，而且不少。
但是当这些下层人士出身的官员爬到今天的高位，成为其他下层人士眼中的上层人士之后，他们愿意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而给别人撑伞吗？
不排除有人愿意，但是更多的人别说是给别人撑伞了，只怕伞都要给别人撕烂。
不是始皇帝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清楚人性是什么样的，尤其是在李斯和赵高他们身上摔过一跤之后。
所以造纸术可以问世，但是暂时还不能入世。
哪怕人人都买得起纸不等于人人都读得起书，但是至少读书的成本会大大地降低，一旦降低，那么读书人自然会多起来，一多起来，竞争自然就大了。
毕竟蛋糕就那么大，十个人分和一百个人甚至一千、一万个人分是不一样的。
始皇帝大概的跟小骊珠说了一下暂时不能推广纸的原因，解释完了之后，他又道：“而且朕这里还有一个想法。”
见小骊珠一脸的好奇，始皇帝就稍微跟她透露了一点。
“那我明白啦。”小骊珠点点头，然后道，“所以娥姁她也猜到了爹你的想法了？”
“不一定。”始皇帝道，“但是她肯定意识到造纸术的重要性了。”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然后想起了之前吕雉跟她说过的话，“对了，爹，你之前不是
说娥姁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跟你提吗？”
“是。”始皇帝点点头，然后问道，“她有想要的赏赐了？”
“她跟我说了一下，就是不知道爹你会不会允许而已。”小骊珠道。
始皇帝扬了扬下巴，示意小姑娘说说看。
“娥姁她丈夫不是因为私自放走了犯人而犯法了嘛，虽然娥姁已经代替她丈夫坐过牢了，但是并不能够做抵消。”小骊珠道，“所以娥姁她想让让你赦免她丈夫。”
“就这？”始皇帝问。
“昂。”
“没问题。”始皇帝一口答应了，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儿，他既然答应了允许吕雉向他讨赏了，那么自然不会说一套，做一套。
而且认真说起来，刘邦所犯的事情也不到罪无可赦的地步。
“那我待会儿让吕媭给娥姁带话。”小骊珠是不太明白吕雉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她看来，假如她是吕雉，而刘邦是她的丈夫的话，那么凭他做的那些事情，想让她用自己的功劳换他一个自由身？
呸，想都别想！
她不用自己的功劳让始皇帝处死他就算好了，这累人累物累街坊的完蛋玩意儿。
*
别说小骊珠想不明白吕雉有这样一个好机会，为什么白白浪费在刘邦身上了，就连吕媭也想不明白。
别看刘邦是吕媭的姐夫，但是这种没法让她姐姐过上好日子，不仅让她姐姐跟他吃苦受罪，甚至让她姐姐替他吃苦受罪的姐夫吕媭是压根就不想要。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二姐你应该再好好想想才对的。”吕媭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当日吕雉拜见始皇帝的时候，吕媭没在场，今天吕雉找小骊珠说起自己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吕媭也没在场。
要不是小骊珠让吕媭帮忙给吕雉带话的话，只怕等赦免刘邦的诏书公告天下了，吕媭才知道这件事。
“二姐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和吕媭相反，她的丈夫樊哙知道这件事之后可高兴了，“二姐夫都离家两年多了，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来一家团聚，那可是好事啊。”
“你当然觉得是好事儿了。”吕媭白了樊哙一眼，“谁不知道你和二姐夫关系铁，感情好？”
樊哙和刘邦确实是关系铁，感情好，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是连襟才如此，事实上在他们分别娶吕雉和吕媭之前，樊哙和刘邦就已经是铁哥们儿了，成为连襟之后关系更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刘邦犯了事逃到了芒砀山的期间，都是樊哙隔三差五的找机会给他传递外面的消息，才让刘邦得以与世隔绝却没有和外界断了联系。
樊哙这会儿正高兴呢，再加上他和吕媭两人平日里相处，都是他哄着吕媭的，所以就算被她当众白了一眼，他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继续笑呵呵的：“我和二姐夫感情再好，那也比不上二姐和二姐夫啊。”
“二姐对二姐夫如此情深义重，实在是让人佩服，我这
就让人给二姐夫送口信，让他抓紧时间下山，早日回来和二姐还有三个孩子一家团聚。”
见樊哙高兴到恨不得自己在背后插双翅膀飞去芒砀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邦，吕媭又想给他一个白眼了。
“妹夫平日里虽然迁就你，但是你也别恃宠生娇。”吕雉冲吕媭摇摇头，“怎么说在人前也得给妹夫留几分薄面呀。”
“没事儿，二姐。”不等吕媭开口，樊哙就说，“你也不是外人，在其他外人面前，三娘可给我留面子了。”
“行吧。”见樊哙巴巴地护着吕媭，吕雉就忍不住被逗笑了，“我就多余管你俩的事儿。”
他们分明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嗯，如果吕雉知道周瑜和黄盖的话。
樊哙护着自己的时候，吕媭没觉得有什么，被吕雉这么一打趣，她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佯嗔的冲着她喊了一声：“二姐。”
“行啦，你也别再说妹夫了，他说的也没错，还是让他给刘季送口信，让他抓紧时间下山，省得赦免的公告都下了，刘季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吕雉这话一出，就相当于直接拍板了，樊哙二话不说就跟领了圣旨似的，立马屁颠屁颠的就去找人给刘邦送口信了。
他想他知道了肯定高兴的。
*
刘邦高兴吗？
如果消息是真的他当然高兴了，但是如果是假的，那么高兴了不也就是白高兴么？
是的，收到樊哙让人传来的口信时，刘邦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
虽然说樊哙隔三差五的会给刘邦传递外界的心思，但是这个“隔三差五”倒也没有真的那么隔三差五。毕竟樊哙是在沛县生活的，妻儿也都在沛县，而芒砀山和沛县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像这次这样，隔了两个多月樊哙才派人给他传口信，刘邦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让他对此产生怀疑的是口信的内容——
娥姁现在在昭阳长公主的身边做事？因为表现好所以得到了赏赐？娥姁挂念他所以特意请求陛下赦免他犯下的罪，让他恢复自由身？
娥姁是谁，刘邦知道；昭阳长公主是谁，刘邦也知道（樊哙之前跟他说过了）；至于陛下是谁，刘邦更加知道了，但是这三个人是怎么有关联的，刘邦就不知道了。
好在樊哙是个胆大心细的，知道贸贸然让人给刘邦传口信告诉他这些事，他说不定会不相信，所以特意让人多带了一句口信——
那是刘邦和樊哙约定好的，确认身份的一句话。
刘邦一听，立马就确定了面前来送口信的人真的是樊哙派来的，当下疑心尽去，只剩下满心的高兴。
“哈哈哈哈没想到乃公还有这样的好福气啊。”刘邦逃匿到芒砀山之后，虽然有兄弟（和他一块逃匿到芒砀山的犯人）陪着，有兄弟（樊哙萧何等人）养着，但是在山上生活到底是不便利。
而且很显然，刘邦并不是那种耐得住寂寞的人，所以要不
是碍于自己是有罪之身，他早就想下山了。
现在得知自己沾了老婆的光，恢复了自由身，他哪里还待得住？恨不得自己脚踩风火轮，立马就下山。
不过下山之前，见其余兄弟巴巴地看着自己，刘邦当即拍着胸口冲他们保证道：“放心，乃公不会忘了哥几个的，一有机会，乃公肯定会让你们也下山回家的。”
至于是什么机会，什么时候有这个机会，刘邦没说，其他人也没有问。
因为他们相信刘邦肯定说到做到的，他要不是这么讲义气的话，当初怎么可能会私自放了他们呢？
因为看管不利导致一部分犯人跑掉了，不想亡羊补牢，戴罪立功反倒是选择了将错就错的刘邦：“……”
*
刘邦下山后，就先去打听打听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赦免了，确定告示上真的有粘贴还他自由身的好消息，刘邦这才大摇大摆的朝着沛县的方向出发。
想到送口信的人跟他说的那些的事儿，刘邦是既高兴，又得意，恨不得一回沛县就赶紧给他的岳父大人吕公道个谢——
要不是他当日主动将女儿许给他做他的洒扫妻妾，他今日怎么可能得以恢复自由身？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等刘邦回到沛县后，他还是第一时间回家了，重新洗漱后换了一身新衣裳，他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松快了几分。
见家中无人，他就想起了吕雉如今的差事，抬脚就要往宅邸走去——在回来的路上他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陛下和昭阳长公主抵达沛县后就住在宅邸。
看到刘邦回来了，左邻右舍的人个个都觉得吃惊极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刘邦被赦免了，但是没想到他会回来得这么快，见他在外逃匿两年多了，不仅没憔悴消瘦，反而是壮实了些，不少人心里头都有些不舒服。
毕竟刘邦犯了事，他们这些左邻右舍可都是跟着倒霉的，结果他这个罪魁祸首却好，看样子在外面是没遭几个罪？
想到刘邦是因为吕雉而得益的，有人就半开玩笑半讥讽似的道：“刘老三你倒是好命，娶了刘三嫂这么一个好妻子，看来没了亭长这个官职，你下半辈子照样打断腿也不用愁了。”
这话摆明了是笑话刘邦吃软饭呢，但是刘邦会生气吗？
一点也不，反倒是笑嘻嘻地道：“那可不，你就没有乃公这么好命了。”
见刘邦两年多没见，脸皮依然跟城墙那么厚，不少人是既恼火又拿他没办法。
“他倒是好命了，就是可怜刘三嫂命不好，嫁给这么一个丈夫了。”
“就是，刘老三回来了，那不是让刘三嫂再多养一个人吗？”
……
刘邦可没听到这些人说的闲言碎语，不过听到了也无妨，他根本不在意。
来到宅邸后，刘邦不出意外的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下了。
“官府重地，闲人免进。”
“瞧你这话说的，乃公是闲人吗？”刘邦这话一出，别说是正巧出门的张良了，便是守门的侍卫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所谓的“乃公”，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你老子”的意思。
一般人见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当着自己的面这般自称，有几个能高兴的？
而刘邦可不管别人高不高兴，反正他这会儿正高兴，“乃公叫刘邦，是娥姁的丈夫，娥姁现在跟着长公主办事，那算起来，乃公也算是长公主的半个自己人了。”
刘邦？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打算离开的张良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就是吕娘子那个遭瘟的丈夫？！
第 36 章 老混混
张良没见过刘邦,也不认识他，但是他听说过他的事迹，而且还不少。
毕竟张良改变主意决定为小骊珠效力之后,他和同样为小骊珠效力的吕雉也算是同事关系了，又因为小姑娘目前手下只有他们两个门客，以至于张良经常得和吕雉打交道。
这交道打得多了，哪怕张良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也被迫知道了不少有关于吕雉的家事,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被迫知道了不少刘邦干过的缺德事儿。
年轻时游手好闲，寻欢作乐，还跟寡妇不清不楚,生下了一个私生子；娶妻后依然吊儿郎当,斗鸡走狗，虽然有一份工作，但是每个月领的俸禄别说养家了，便是养活自己都不够。
之后的事情就更加不用说了，自己犯了事却让怀孕的妻子给自己当替罪羔羊，明知他一犯法会让左邻右舍跟着连坐，他也没有想过回来自首，反而继续逃匿在外，任由自己的妻儿老小留在沛县受尽旁人的白眼。
这样的人还算得上是男人吗？
张良觉得不仅不算是男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虽然张良自己也干过掉脑袋的事情（刺杀始皇帝），但是最起码他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提前安置好他的妻儿老小了，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他的连累，不管他是成功还是失败。
正是因为张良都做不出这些事情，所以对做出这些事情的刘邦,他自然是看不起了。
不过刘邦是吕雉的丈夫，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看在吕雉的份上，张良也得给刘邦几分面子。
“阁下就是刘邦？”张良原本打算出门的，得知刘邦的身份之后脚下步子就朝着他这边拐了过来了。
一见到张良，原本还因为刘邦的话而不悦的两名侍卫脸上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拱手给张良问好道：“见过张先生。”
张良不小心自曝身份之后，他的真实身份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换做是一般的六国余孽，而且还是刺杀过始皇帝的六国余孽，侍卫们自然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态度了。
具体可以参照蒙毅知道张良的真实身份后的反应。
甭管之前和张良相处得有多好，一旦知道他就是六国余孽，而且还是刺杀过始皇帝的那种，蒙毅的第一反应都是拿下张良，为始皇帝斩草除根。
这些侍卫们虽然论职位的话，比不上蒙毅，但是论对始皇帝的忠心，他们可不比蒙毅要少。
毕竟经过了沙丘宫变一事之后，始皇帝对自己的安全更加上心了。
但是现在始皇帝选择了撤销张良的通缉令，小骊珠更是继续将张良留在自己的身边当门客，那么其他人对张良的态度自然随之改变了。
因为始皇帝这个当事人都不跟张良计较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跟他们陛下唱反调？
刘邦见侍卫两人都对张良那么恭敬，当下就冲他点头道：“没错，乃公就是刘邦，听他们喊你‘张先生’，你也是在长公主身边做事的？”
“何以见得？”张良问。
“想考我是吧？”刘邦道，“你要是为陛下做事的话，那他们就该喊你一声‘张大人’了，又怎么可能喊你‘张先生’？”
“你如果不是给长公主办事的话，那么就冲着他们那狗眼看人低的劲儿，又怎么可能喊你喊得那么恭敬？”
刘邦的话音刚落，那两位被他说是狗眼看人低的侍卫顿时脸一黑，看向刘邦的眼神都是掺着火气的。
“张先生，虽然这人自称是吕娘子的丈夫刘邦，但是无凭无据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
“就是，我瞧着吕娘子知书达理，她的丈夫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满嘴浑话的老无赖？”
“乃公早就猜到你们会这么说了。”被骂了刘邦也不生气，反倒是洋洋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了他的传，“幸好乃公早有准备。”
说完，刘邦也不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传交给两个侍卫，而是递给了张先生，“乃公瞧着你是个好人，肯定干不出撕毁他人物件的事情。”
两个侍卫：“……！！！”
淦！
这是在暗示他们两人干得出来吗？
张良看了刘邦一眼，从他手里接过传之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是真的没有错。
毕竟在身份证明造假这件事情上面，张良算得上是老行家（bushi）了，如果是假的肯定骗不过他的双眼。
张良将刘邦的传还给他，问他：“你是来找吕娘子的吗？”
“那当然了。”刘邦道。
“那你跟我来吧。”张良道，“正巧我也要去寻吕娘子，这会儿她没有在宅邸里。”
“行，反正乃公也不稀罕进去。”除了前面一个字是应张良的之外，后面的话刘邦全都是对那两个侍卫说的。
见两个侍卫再一次被刘邦气到对他怒目而视，张良就干脆直接把人带走了，他怕刘邦再继续留下来，真的会把两个侍卫气到忍不住动手打人。
在去找吕雉的路上，张良对刘邦道：“他们拦着不让你进那也是职责所在，毕竟这里面住着的不是普通人，别说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了，便是知道也不可能随便放你进去的。”
“乃公看他们分明就是势利眼。”刘邦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乃公见得多了，见高就拜，见低就踩。”
张良道：“吕娘子到底是为长公主办事的，每天都要出入宅邸，你这么做也不怕他们迁怒到吕娘子的头上？”
“没事。”刘邦却满不在乎，“娥姁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就算迁怒她，娥姁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张良：“……”
行吧。
张良无话可说了，他就不该用寻常人的思维去劝他。
*
吕雉跟着刘邦的脚程算了算时间，也算到了他大概是这几天会回到沛县的，所以当张良带着刘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吕雉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半分意外的神色。
得知刘邦在来之前已经去过宅邸找她，吕雉便对着张良点了点头道：“麻烦
你了，张先生。”
“不必客气。”张良不觉得自己帮了什么忙，他道，“那你们先聊吧，不打搅你们了。”
说罢，张良便先离开了。
张良一走，吕雉脸上的笑容就直接淡了。不仅笑容，吕雉就连跟刘邦说话的语气都淡了许多：“回来了？”
“咱夫妻都两年多没见了，你没高兴到喜极而泣就算了，怎么还那么冷淡？”刘邦道，“瞧瞧你刚刚是怎么对那个张良，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不应该这么对你？”吕雉道，“我没找人让你死在外边已经算很善良了。”
“是是是。”刘邦最会看人脸色了，见吕雉真的恼火，他立马舔着脸哄道，“娥姁你绝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了，飞黄腾达了也没有忘记我这个糟糠之夫。”
“我这次能够那么顺利的回来，真的是多亏了你。难怪别人都说家有贤妻，胜过良田万顷，依我看，我刘季能够有你这么一位贤妻，何止是胜过良田万顷？简直是十万倾，百万倾甚至是千万顷才对。”
“少在这儿油嘴滑舌了。”吕雉还能不了解他吗？最会说一些哄人开心的话，要不是这样的话，当年曹寡妇又怎么愿意跟他勾勾搭搭，甚至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既然回来了，那就去见见爹吧，我晚些再回去。”吕雉口中所说的“爹”自然是指刘太公了。
“要不我留下来等你吧？”刘邦道，“反正我没事做。”
“不用。”吕雉拒绝了。
于是造纸场内的张良很快的就见到吕雉一个人回来了，他有些意外，尤其是见吕雉面上没有多少欣喜的表情时。
不过张良并非是一个好打听的性子，所以只是问了一句：“这么快就聚完了吗？”
“嗯。”吕雉点点头，“反正晚些回去也会见面，也不必急于一时了。”
张良并没有劝什么，因为他也不傻，从吕雉看到刘邦后的反应中他可以看得出来，吕雉对她的丈夫似乎没多少的感情。
不过……
想了想，张良还是将刘邦去宅邸找吕雉时跟守卫的两个侍卫发生了一些口角的事情跟她说了。
他相信依照吕雉的性子，她不会觉得他这是在故意让她没脸的。
果不其然，吕雉听完之后第一反应是先谢谢张良：“要不是你的话，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件事。”
反正刘邦是肯定不会主动告诉她的。
“举手之劳而已，吕娘子你别嫌我多嘴就好。”张良道。
“怎么会呢？”吕雉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当着吕雉的面时，张良不好评价她的丈夫，但是当小骊珠问起他刘邦的为人如何时，张良就直言不讳了：“不及吕娘子三分。”
“这么差劲吗？”小骊珠对于张良给出的这个评分有点惊讶，“我问过萧何也问过樊哙，他们对娥姁她丈夫的评价倒是挺高的。”
“大概是因为亲疏有别吧。”张良倒不
觉得意外，“萧何和樊哙他们都是先认识了刘邦，再认识吕娘子，而我恰好与他们相反。”
认识的顺序不一样，对人的偏向自然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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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小骊珠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她说，“我听说娥姁她丈夫以前是个小混混，现在怎么样了？在外面逃匿了两年多，有成熟稳重了些吗？”
成熟？
稳重？
想到刘邦之前来宅邸找吕雉时的模样和态度，张良摇摇头道：“成功的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个老混混了。”
一听到张良对刘邦的评价，小骊珠就知道他肯定是不喜欢刘邦了，这也正常，小姑娘在心底里想到，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不喜欢娥姁她丈夫。
系统：【……？？？】
哪里正常了？
它珠姐不喜欢刘邦很正常，但是张良他也不喜欢刘邦那就很不正常了好不好？
历史记载了刘邦和张良这对君臣可是相见如故的，如故到什么程度呢？
如故到张良说什么办法好使，刘邦就一个态度——
真的吗？我试试。
对此，作为对照组的韩信可以说是留下了羡慕的泪水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历史上的韩信经过夏侯婴、萧何等人多次向刘邦举荐，结果依然不得刘邦重用，萧何甚至言明，刘邦若是想争夺天下的话，唯有韩信一人能够与他共商大计，刘邦听完之后他的反应是——
真的吗？我不信。
韩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正是因为系统知道这段历史，所以得知张良和刘邦竟然见面了的消息后才会悬着一颗心。
毕竟在它看来，虽然张良现在是答应给小骊珠效力（间接给始皇帝效力），但是架不住刘邦才是张良的官配（bushi）啊。
要是他们一见面就天雷勾地火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得痛失一员大将了？
然而系统怎么也没想到，它担心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张良不仅没有和刘邦相见如故，反倒是看不起他？
这这这……
这简直太好了。
“系统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小骊珠和张良聊完之后，就注意到他们家统子的情绪有点过分高涨了，“知道我爹要离开沛县的消息时你不是说你又要自闭了吗？”
结果这会儿怎么高兴得仿佛要敲锣打鼓了？
【……我刚刚才想起点高兴的事儿让自己高兴高兴呢。】系统被小骊珠这么一提醒，想起它和它政哥马上又要分开了，立马又想要自闭了。
“啊这……”小骊珠眨了眨眼睛，“那你继续？”
【我都想起这件伤心事了，我还怎么继续得了？】系统叹气。
被这么一打岔，小骊珠都不好意思再深究系统刚刚因为什么事情那么高兴了，为了等始皇帝真的离开沛县回咸阳之后，系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舍不得，小骊珠决定在始皇帝临走之前（帮系统）多看他
几眼。
于是始皇帝就发现今天的小骊珠格外的粘人了，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向小姑娘的那双眼睛里却含着笑意：“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骊珠你不是早就跑远了吗？今天怎么还在朕的跟前打转？”
小骊珠和始皇帝不一样。
始皇帝即便抵达沛县了，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宅邸里处理政务的，毕竟他虽然离开了咸阳，但是他依然是皇帝，有些政务他不处理就没人能处理了。
而小骊珠呢？她就不一样，不管是在始皇帝来之前，还是在始皇帝来之后，小骊珠抵达沛县之后，就鲜少一整天都待在宅邸里的，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瞎逛……咳咳，不是，是在外面关注沛县当地黔首的生活。
所以小骊珠今天居然什么事都交给吕雉和张良他们去做，就连文娥都让她使唤上了，自己却待在宅邸里哪儿也不去的，自然引起了始皇帝的注意了。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爹你这次回去要把萧何给带上？”小骊珠转移了话题。
“是。”始皇帝点点头，“朕见过萧何，让他留在沛县的话，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而且要修改律法的话，萧何也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沛县。”
“那也是。”小骊珠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点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嗯？爹你真的打算修改律法了？”
“骊珠你上次说的也确实在理。”始皇帝之前从未想过大秦的律法过于严苛，一方面是因为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关注到底层的劳动人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秦，或者说从秦国走上强国之路开始，就一直用着这样一套律法，而秦国乃至大秦也确实是因为这套律法而变得日渐强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始皇帝了，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也没有几个想过要修改律法。
但是始皇帝承认小骊珠说得在理，从她口中得知在原来的历史轨迹里，大秦是二世而亡的始皇帝也意识到了六国余孽的不死心确实是掀起大乱的原因之一，但是最根本的原因则是因为民怨。
从项氏叔侄因为抢夺玉米种子而被沛县当地的黔首们鄙视甚至怒骂一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楚国余孽和老楚人从来就不是一国的，而决定他们会不会成为一国的，全看大秦的统治者是如何对待他们了。
始皇帝觉得小骊珠做得就不错，对待六国余孽就该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对待原六国黔首则应该像春天般的温暖。
见小骊珠因为他的话立马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始皇帝的唇角也忍不住往上扬了扬，不过……
“你高兴得有点太早了。”始皇帝对小骊珠道，“这修改律法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事情，毕竟秦律那么多，而且要怎么改，那还是个问题呢。”
“爹你可以多听听各层阶级人士的声音啊。”小骊珠道，“毕竟律法又不是只适用在一部分人身上的，让各个阶层的人士都参与进来，那才能调动他们对大秦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嘛。”
始皇帝一愣，继而面露
惊喜，他伸手胡噜了一下小骊珠的脑袋：“骊珠你倒是提醒朕了。”
他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始皇帝看向小姑娘，“朕突然不想让你留在沛县了，要不你干脆先跟朕回咸阳吧？”
他总觉得小骊珠能够时不时的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不行。”小骊珠摇摇头，“玉米还没成熟呢，我得陪着沛县的黔首们一块等着。”
行吧。
始皇帝也就是那么一说，他也看得出来小骊珠很在意沛县当地的这一次春播，正如始皇帝很在意咸阳今年的小麦收成。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得赶着回咸阳呢？
不就是因为咸阳的小麦马上就到了收割的时候么？
想到小麦每亩十三石的产量，始皇帝的心情就有些澎湃起来了，再想到已经播种了的玉米，以及小骊珠因为造纸成功而抽到的红薯，始皇帝更觉得解决黔首的温饱问题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最起码他们看到了希望。
“正好小麦收割之后就到了红薯的种植时间，该怎么种植的，爹我已经跟你说啦，你让人照着做就没事的。”红薯对于始皇帝，对于大秦的百姓而言也是一种陌生的粮食作物，如果可以的话，小骊珠也想自己盯着。
但是她走不开，而且沛县当地也没有足够的土地让他们种红薯，临时开荒的那些地可不够肥，用来栽种红薯的话，小骊珠和始皇帝他们都怕浪费了。
于是最后只能让始皇帝将红薯带回咸阳去让人栽种了。
这也可以说是一场小小的尝试，如果真的可行的话，那么日后小骊珠再抽到什么对于大秦的百姓而言是陌生的粮食作物，她也照样可以放心的交给底下的人去种植，而不用自己亲自盯着。
“放心吧，朕会让人盯好的。”始皇帝道，“比起这个，朕倒是有些可惜没办法和你一块亲眼见到小麦丰收了。”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种植的、高产量的粮食作物。
“这有什么啊。”小骊珠冲着始皇帝挑了挑眉头，“爹你忘啦？我还有一个系统呢，你在咸阳那边一丰收，不用让人给我捎信儿，我在沛县这边立马就知道啦。”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小麦一丰收，小骊珠这边就可以抽奖啦。
那也是。
始皇帝对小骊珠道：“抽中什么别忘了告诉朕。”
“放心吧，我会的。”小骊珠拍着胸口跟始皇帝保证道，“要是抽中什么好东西的话，我立马让人快马加鞭告诉你。”
小骊珠这个时候是这么说的，但是等五月份，咸阳的小麦丰收了之后，始皇帝那边还没有派人给小骊珠捎信儿呢，又得了一个抽奖机会的小姑娘果然就知道了。
等看到自己这次抽奖的选项后，小姑娘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都还没有开始抽呢，小骊珠就想立马让人给始皇帝捎信儿告诉他——
我们要发啦哈哈哈哈。！
第 37 章 缺什么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遥想当年（其实就是去年上半年）在洛伽山吃白饭的时候，小骊珠压根不关心物价的事儿。
当然了，洛伽山的“伙食”跟人间的伙食是不一样的。
但是当小骊珠下凡之后,成为大秦的昭阳长公主之后，立志要建设美丽大秦完成任务之后，小姑娘终于关心起这些事情了。
毕竟不关心也不行啊。
这一关心，小骊珠就发现油好贵,盐好贵,糖好贵，物价高得有些离谱了。
至于油盐糖这些东西为什么贵呢？
原因之一当然是因为生产技术落后导致油也好，盐也好，糖也好,产量都不高,产量不高而需求高的话那么价格自然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了。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结果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三个选项竟然分别是榨油法、制盐法和制糖法！！？
“发了发了。”小骊珠看到这三个选项，眼睛都快冒出金光来了，“哈哈哈哈我们要发了。”
“这要让我爹知道的话，他不得高兴死啊？”
小骊珠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抽奖呢，就已经高兴到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但是认真说起来，不管抽中哪一个选项，那都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了。
“这不正好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小骊珠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始皇帝在离开沛县之前跟小骊珠提到过，因为修改律法所需要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长，所以短时间之内是不大可能惠及百姓了。
至于减轻赋税就更加不要想了。
这倒不是因为始皇帝太爱财,哪怕苦了百姓也要装满他的国库，而是如果随便减轻赋税的话，国库就会吃不消了。
所以在来沛县之前，始皇帝已经考虑要实行盐铁官营的政策了，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小骊珠抽中的先进的炼铁技术,为了防止这份炼铁技术有可能会落入不法分子的手中成为刺向大秦的尖刀，从源头上切断他们的机会是最有用的。
如此一来就算真的那么不幸泄露了炼铁技术，那么他们想要私底下利用这份炼铁技术打造兵器的话也会困难重重。
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垄断盐铁所获得的利润足够多了，多到能够支撑大秦的财政开支的话，那么减轻赋税就不再是难事。
毕竟赋税中并不仅仅只有盐税。
但是想要实行盐铁官营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毕竟这相当于在那些铁商盐商的碗里抢饭吃，他们能答应吗？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可是始皇帝可不是那种遇到问题就知难而退的人，有问题怎么办？
那就解决它。
要是解决不了？
那他就解决解决不了问题的那个人。
被始皇帝派去解决这个问题的李斯：“……”
言归正传，垄断盐铁的生产经营确实是可以得到
不菲的利润，但是生产技术不提高的话，盐的价格依然降不下来。
也就是说始皇帝就算实行盐铁官营的话，依然会出现百姓们都吃不起盐的情况。
而在这种情况下，系统竟然给出这三个选项让她抽，小骊珠表示这不叫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话那么怎么样才算想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也就是系统没有实体，也不能出现在小骊珠的面前了，要不然的话小姑娘肯定会高兴到恨不得当场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的。
不过给不了系统拥抱，小骊珠就只能用嘴巴夸它了，把系统好一顿夸之后，小姑娘就摩拳擦掌开始抽奖了。
当光圈最终停在了标有“制盐法”的牌子上时，小骊珠的眼睛一亮，高兴到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哈哈哈哈。
*
抽中制盐法的小骊珠拿出刻苦钻研的精神来打算把各种制盐办法给学会吃透，主要是不学不行，因为除了她和始皇帝之外，没有人知道系统的存在，小骊珠也没打算让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那她能怎么办？
没法偷懒的她只能够自己学呗。
小骊珠不仅得学，而且还得自己亲手将各种制盐的办法给写下来。
我活了几百年，写的字都没有下凡这几个月写得多。?”小骊珠忍不住问系统，“你们后世的人有发明更好的写字工具吗？”
【当然有了。】系统道，【而且后世的人除了写字之外，还能用打字的方式来记录文字。】
“打字？”小骊珠被系统的一句话给勾起了好奇心了，“写字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打字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写在纸上的字，然后用没有抓笔的那只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其中一个字，然后问系统，“是这么打吗？”
系统被小骊珠突如其来的蠢萌一面给逗笑了：【当然不是了，是借助一些工具，最高记录一分钟可以打四百二十个字呢。】
小骊珠听完之后惊讶了吗？
没有。
因为小姑娘压根不知道“一分钟”是什么概念。
系统就给小骊珠解答了：【这么说吧，你们这儿的一个时辰相当于两个钟，一个钟就相当于六十分钟。】
系统这么一解释，小骊珠就懂了，她道：“所以我们这儿一个时辰就相当于一百二十分钟喽？”
【是。】
“那一分钟能打四百二十个字，两分钟能打八百四十个字，三分钟……”小姑娘企图想要算清楚如果她也会打字的话，一个时辰她能够打多少个字。
结果还没有算清楚，小骊珠就先被数量稍显庞大的算术给算懵了，最后还是系统拯救了她，【一百二十分钟能打五万零四百个字。】
小骊珠：“……？？？”
小骊珠：“……！！！”
多、多少？
一个时辰能打五万零四百个字？
这下小骊珠惊讶了：“什么工具那么厉害？一个时辰能打五万零四
百个字？以后我能抽到这个工具吗？”
说到最后，小姑娘都兴奋起来了。
要是可以的话，别说是她了，她爹都得高兴疯。
毕竟这样一来他每天可以多批阅多少奏折啊。
也就是始皇帝现在不在这儿了，要不然的话肯定觉得小骊珠不愧是他的女儿，果然了解他。
可惜小骊珠的兴奋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系统的一句“不能”给打得七零八落的。
“突然不想跟你说话了。”小骊珠轻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写制盐的法子。
系统：【……？？？】
位面不允许，这都能怪它吗？
*
本来小骊珠没觉得写字有多累的，毕竟她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儿嘛，但是自从知道了后世的人靠打字就能够分分钟打出四百二十个字（系统：它可没说全部人）之后，小姑娘突然觉得好累哦。
嗯，心累也是累。
但是（心）累也没办法，再（心）累也得继续写。
毕竟她爹还得靠她把制盐的办法寄回去赚钱呢。
“我突然也想要长生不老了。”小骊珠一边写一边暗暗嘀咕道，“我要是能长生不老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能活到系统你生活的那个朝代了？我要是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我倒要看看什么工具能让人一分钟打四百二十个字。”
系统被小骊珠这个想要长生不老的理由给逗笑了，它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因为想要见到电脑而长生不老的。
它正准备开口调侃的时候，却见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模样，系统：【……？？？】
不是！
等等……
它珠姐该不会真的因为想要什么知道工具能够一分钟打四百二十个字而生出了想要长生不老的念头吧？
造孽啊，它给它政哥找了个竞争者？
想到小骊珠的身份，系统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强而有力的竞争者。
*
小骊珠是不是真的想要长生不老暂且不说，反正把制盐的办法都写下来之后，小姑娘就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往咸阳，交到始皇帝的手上。
“这封密信很重要，一定要亲手交到我爹的手里，知道吗？”小骊珠对送信的使者道，“中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的话……”
送信的使者不等小骊珠说完，就拍着胸口保证，“请长公主放心，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小骊珠：“……”
倒也不必如此。
“还是保命要紧。”小骊珠的功利心确实是挺强的，但是小姑娘的心又不是铁做的，跟着她一块来沛县的人，不管是亲近的还是不亲近的，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感情的。
所以小骊珠哪里做得出让送信的使者把命豁出去也得把信送到始皇帝的手上？
毕竟这封信虽然是很重要，但是也没有重要到需要有人牺牲地步。
真要是不幸半路被抢了的话，小骊珠完全可以靠追踪找回来嘛。
送信的使者可不知道那么多，听到小骊珠的话，一脸感动的模样，然后表示——
他一定会信在人在，信亡人亡的。
小骊珠：“……”
咋怎么倔呢？
这显得她刚刚好像是在以退为进，收买人心似的。
然而别管怎么样，让人把制盐的方法给始皇帝送去之后，小骊珠就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了，她现在就等着玉米成熟啦。
不过在玉米成熟之前，小骊珠就找来吕雉，想跟她谈谈话。
小姑娘问：“娥姁，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吕雉一听，没有回答小骊珠的问题，而是先反问了她一句：“长公主，您是打算在收获了玉米之后就离开沛县吗？”
“嗯嗯。”小骊珠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所以她喜欢吕雉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仅因为她是经过了系统的确认（系统：我不是我没有），在原来的历史轨迹里是个人物，也因为吕雉是真的聪明能干。
小骊珠在沛县的这几个月，身边得亏多了一个吕雉，帮了她不少的忙，也替她分担了不少的事情。
但凡吕雉是个滥竽充数的草包，那么依照张良的性子，他也不可能那么欣赏她，更不可能把她当做自己的同仁了。
“虽然四川郡是我的食邑，但是我不大可能会留下来的，所以就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小骊珠对沛县乃至整个四川郡都是没有管理权的，管理权依然在始皇帝的手上。
对此，小骊珠是没有任何的意见，毕竟哪怕她没有四川郡的管理权，但是四川郡每年的税收可都是进她的钱袋子的。
这就跟什么都不用做，坐等着收钱就可以是一个道理。
“如果你愿意跟我一块离开去咸阳呢，到时候你依然是我的门客，你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考虑到两地的物价有差别，所以每个月给你的俸银都会往上涨涨。”
小骊珠对吕雉道，“我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啦。”
吕雉被小姑娘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她问她：“如果我选择继续留在沛县呢？”
“这个嘛，我也会给你安排好工作的。”小骊珠开口道，“这几个月到底是辛苦你了，而且依照你的能力，再让你回去种田养孩子，当个全职主妇确实是埋没了你。”
“全职主妇？”这对吕雉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语，但是联系小骊珠说的前文，她也猜到了所谓的全职主妇是什么意思了，“长公主这个形容倒是贴切。”
小骊珠：“……”
不，是后世的人的功劳。
没办法解释的小骊珠干脆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你可以好好想想是跟我回咸阳，还是继续留在沛县，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过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给你做出妥善的安置的。”
小姑娘表示，她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不用想了。”吕雉对小骊珠道，“长公主，其实我早就做出决定了。”
“
嗯？”
吕雉笑着道：“我想跟您一块去咸阳。”
“真的？”吕雉的话让小骊珠的眼睛一亮，见她点头后，立马拍了一下手掌笑道，“那太好啦，我就说娥姁你肯定会跟我们一块回咸阳的，结果张良却说什么你的婆家和娘家都在沛县，你说不定不会跟我们一块走。”
要不是张良这么一说，小骊珠也不会想到如果吕雉真的想要继续留在沛县的话，她要怎么安排她。
当然了，小骊珠也是嘴上这么一说而已，毕竟她现在也是有爹的人啦，所以如果吕雉真的选择留在沛县的话，那么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先生其实说的也没错。”吕雉道，“我一开始确实是有犹豫的。”
吕雉虽然不是在沛县长大，但是他们一家人因为被人追杀而逃到沛县后，他们就在这里落地生根了。他们所有的家人、朋友、乃至人脉全都在沛县，想要从这里离开去咸阳的话，那么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吕雉问过她的父母和三个兄弟，他们都没有打算离开沛县，至于婆家那边就更加不用说了。
但是吕雉想了又想，想了再想，有过这几个月的经历后，她实在是不想再过回从前那些生活了。
至于她爹说她会因为丈夫刘邦而不凡，路过讨水的老丈说她会因为儿子刘盈而成为贵人什么的，这些话吕雉原本是信的，可是在得到小骊珠的认可，在和张良等人共事之后，吕雉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而不凡，因为别人而成为贵人呢？
哪怕这个“别人”是她的丈夫，这个“别人”是她的儿子，吕雉也不想了。
她想因为自己而不凡，因为自己而成为贵人。
只有跟小骊珠一块去咸阳，她才能够让自己的这个梦想变成现实，而留下来只会让她的梦想变成痴心妄想。
吕雉没有跟小骊珠说自己下定决心的原因，只是道，“但是我最后还是觉得我不喜欢……嗯，做一个全职主妇。”
小骊珠被吕雉的现学现用给逗笑了，她也不太在意她为什么最后决定跟她回咸阳，也不问她如果要跟她回咸阳的话，她的夫儿老小要怎么处理，因为她相信吕雉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处理的办法了。
“不喜欢做那就别做了，跟我回到咸阳之后你就会知道你肯定没有选择错的。”小骊珠原本还愁着吕雉要是不跟她回咸阳的话，那她是不是得少一员大将了？
现在好啦，不用愁了，吕雉都不打算再留在沛县了。
高兴~
*
小骊珠一高兴，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眨眼就来到了收玉米的时候。
这不仅是小骊珠等人最期待的一天了，也是整个沛县的父老乡亲们最期待的一天。
因为他们马上就可以知道玉米的亩产量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高啦。
随着小骊珠的一声令下，沛县的收玉米大赛（bushi）就开始了，种植玉米的黔首们照着小
骊珠让人教他们收玉米的方式，干劲十足的动起手来。
虽然今天的太阳很大，阳光很晒，但是田间地头的黔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热，也一点都不觉得晒。
当有人联手收好了一亩地的玉米时，在一旁准备称重的人立马就上前开始干活了。
这边称重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就连原本在地里头收玉米的黔首们也忍不住跑了过来凑热闹。
毕竟这可是收好的第一亩玉米，谁都想知道最终的重量。
受到现场气氛的影响，小骊珠也按捺不住凑了上去。
别看小骊珠骨子里是条鱼，但是下凡和人类接触得久了，多多少少也沾到人味儿了。
“总共是十九石两钧。”
当称重的结果出来之后，有人惊，有人喜，倒是小骊珠有点不满——
这还差一点才满二十石呢。
距离最高的亩产量甚至还差足足四石呢。
一看就是没有全心全意的侍弄庄稼。
然而在场的人当中，大概就只有小骊珠一个人不满了，其他人却被这么高的亩产量给刺激到不行，尤其是这些玉米的主人，高兴到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什么时候种过亩产量这么高的粮食啊？
当下他们就要给小骊珠跪下了：“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其他人也纷纷下跪。
比起小骊珠第一天抵达沛县时他们给她行的礼，今天沛县的黔首们对小姑娘的诚意简直不要太足。
“别谢了，都赶紧起来收玉米吧。”小骊珠被吓了一跳，她道，“再说了，要谢也该谢我爹才对。”
“可是我爹让我带玉米种子来沛县的。”
沛县的黔首们一听，立马又开始谢谢始皇帝了。
对于沛县的百姓们来说，今天可真的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尤其是当有一户人家地里种的玉米真的亩产量达二十三石两钧的时候，更是将现场的气氛推至最高潮。
而在这个时候，小骊珠又得到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珠姐，你打算现在抽奖吗？】系统问小骊珠。
“先不抽。”小骊珠摆摆手，然后问系统，“你知道我缺什么吗？”
以为小骊珠是想着等回到咸阳见到始皇帝再抽奖的系统愣了一下：【什么？】
“缺一个跳龙门的机会啊。”小骊珠道。
【哦哦。】好像是，系统心想，它珠姐要是不缺跳龙门的机会的话，当初又怎么可能被它忽悠住了？
“你别光‘哦哦’，你得记住啊。”小骊珠道。
【行行行，我记住。】
“你还得记住一件事。”小姑娘继续道，“我爹也肯定希望我跳龙门的。”
【行，我也记住了。】
只不过吧……
系统表示记住是记住了，它就是有点闹不明白它珠姐为什么跟它说这些。
系统闹不明白的何止是这件事？它闹不明白的还有第二天小骊珠竟然也跟它说了同样的一番话。
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也是……
系统：【……？？？】
它珠姐在搞什么？
给它搁这卡bug吗？
还是它珠姐触发了“七秒记忆”的开关键？
等到快要抵达咸阳的时候，系统都已经会背和小骊珠的那番对话了，在小姑娘问出那句“你知道我缺什么吗”的时候，系统就已经把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都一并说了：【我知道，我知道珠姐你就缺一个跳龙门的机会是吧？还有你爹我政哥也肯定希望你跳龙门的对吧？我都记着呢。】
“真记着？”小骊珠问。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要真。】系统忍不住问了，【所以珠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小骊珠道，“就是我爹前脚跟我说缺钱，后脚你们就让我抽挣钱的法子了。”
“所以如果我今天想要抽奖的话，会出现一个‘鲤鱼跳龙门’的选项吗？”
系统：“……？？？”
这就是它珠姐连续这么多天一直跟它说她缺什么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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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太学馆
【不会。】
【当然不会了。】
【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鲤鱼跳龙门’的选项啊？】
系统忙不迭地回答小骊珠,生怕自己回答晚了一步，就让小姑娘误以为真的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不可能？”小骊珠问，“我又不是想要金银珠宝，荣华富贵,我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一个跳龙门的机会而已,这样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一个跳龙门的机会哪里就简简单单的？
系统简直要被小骊珠的遣词造句给惊呆了,再说了……
【你还不如想要金银珠宝和荣华富贵呢。】
毕竟跟一个跳龙门的机会相比,金银珠宝和荣华富贵简直就是洒洒水了。
“我都不缺这两个,我要它们做什么？”小骊珠下凡之前就没有为钱财烦恼过,下凡之后就更是了。
毕竟她爹是大秦的皇帝,还将四川郡赐给她作为她的食邑,让她每年都坐着收钱不说，他私底下更是没少补贴小骊珠。
虽然始皇帝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小骊珠的审美，但是知道他这个女儿就爱一些具有杀伤力（亮瞎人）的珠宝,所以他私库里的那些奇珍异宝就像是流水一样落到了小骊珠的手里。
所以小骊珠说她不缺金银珠宝也不缺荣华富贵确实是真的，有始皇帝这么一个大方的爹，小姑娘想缺都难。
“真的不能有这么一个选项吗？”小骊珠不死心的再问了系统一遍。
【不能，当然不能了。】系统道,【这是你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够得到的奖励,怎么可能出现在抽奖的选项里呀？】
“你确定不是因为偏心吗？”小骊珠“哼哼”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偏心我爹。”
【当然不是了。】
“你最好不是。”
【本来就不是。】系统说，【珠姐你想呀，政哥那么想要长生不老,你抽奖那么多次也没有出现过‘长生不老药’是吧？】
也是。
小骊珠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要是能成的话那就赚大发啦，要是不能成的话，嗯,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见小姑娘似乎被自己说服了，系统就小心翼翼的问她：【那现在还抽奖吗珠姐？】
“不抽了。”小骊珠心想都没有“鲤鱼跳龙门”这个选项了，那她现在还抽什么呀？
反正马上就要回到咸阳了，那就干脆等见到始皇帝再抽吧。
*
小骊珠当初离开咸阳的时候，是始皇帝亲自来送的，现在小骊珠回咸阳了，也是始皇帝亲自来接的。
同行的还有扶苏，比起始皇帝，他甚至要更加激动和期待，因为始皇帝中间好歹还去了一趟沛县，而扶苏呢？
打从小骊珠离开咸阳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再见到她了，认真算算的话，他跟他这个妹妹分开的时间都比他们相处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扶苏的生母郑夫人只
生了他一个孩子，他和其他的兄弟姐妹虽然相处得还算不错，但是因为不是同父同母所生的，到底有种隔了一层的感觉。
可是他和小骊珠相处时就没有这种感觉了，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在扶苏的心里，小骊珠就跟他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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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小骊珠还那么小，不知内情的扶苏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张良和蒙毅等人：“……”
当他们是死的呗。
虽然始皇帝上次回来之后说小骊珠在沛县待得好好的，吃好喝好还胖了不少，但是因为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扶苏仍然有些不相信。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不过等亲眼见到小骊珠之后，扶苏才确定始皇帝真的没有撒谎——
小姑娘出门一趟果然没有遭罪。
扶苏伸手抱起小骊珠，掂了掂后笑道：“看来在外面的伙食不错，骊珠你都胖了不止几斤了。”
这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了。
已经当爹的扶苏觉得孩子就该白白胖胖的。
然而小骊珠却立马脸色一变：“给你一个机会赶紧撤回你说的话。”
她就不爱听好吗？
哪有这样的人，一见面就说人胖了？而且还胖了不止几斤？
原本小骊珠也是挺想扶苏的，虽然她从来没有喊他一声“大哥”，也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大哥一样对待，但是小姑娘知道他是真的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照顾和疼爱。
再加上下凡这么久，除了始皇帝之外，小骊珠就跟扶苏相处的时间最长，这时间一长，感情自然就比旁人要深一些了。
所以一下子就分开半年多的时间，小骊珠当然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想念扶苏的啦，结果见面后扶苏的一句话直接让小骊珠觉得她真的是白想他了。
扶苏被小骊珠的反应给逗笑了，连忙改口道：“好好好，我撤回，改为夸你长高了这个行吧？”
“这还差不多。”小骊珠放过扶苏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放过他，扭头就对始皇帝道，“爹，你大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这你都没有又把他赶出咸阳，你也算是好脾气了。”
第一次被人夸好脾气的始皇帝：“……”
扶苏也算是见识到小骊珠有多记仇了，他装作不悦道：“骊珠，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揭人不揭短吗？”
小骊珠抱着小胳膊斜了扶苏一眼，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只说：“我不想知道。”
扶苏：“……”
行吧。
扶苏拿这个妹妹没办法，没见一旁的始皇帝作为亲爹都不管么？
*
在跟着始皇帝他们回咸阳宫的路上，小骊珠突然发现咸阳好像……
热闹了许多啊。
“怎么感觉咸阳好像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啊？”小骊珠十分好奇，“马上不是要过年了吗？”
小姑娘去年是在
咸阳过新年的，因为有对比，所以她一下子就发现了今年年前的咸阳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明明和小骊珠一块坐在辒辌车里的人是始皇帝，结果回答她的问题的人却是骑马跟着辒辌车外的扶苏：“骊珠你不知道吧？父皇从沛县回来之后，下旨重修律法，为了照顾到各个阶层的人士，父皇打算广开言路。不管是宗室贵族也好，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我大秦的子民，那么他们就可以来咸阳提意见。”
始皇帝看了扶苏一眼，然后道：“谁说骊珠不知道？”
“就是，谁说我不知道？”小骊珠道，“这个建议还是我跟爹提的呢。”
“是吗？”扶苏一听，忍不住笑了，他倒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夸小骊珠，“那你也太聪明了吧？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小骊珠也就是把她的鱼尾巴收起来了，要不然的话这会儿怕是会被夸到鱼尾巴都要翘上天。
“就因为爹下旨重修秦律，也让所有人都参与进去，所以咸阳才这么热闹的？”小骊珠问。
“不止。”扶苏说，“父皇还下旨修建一座太学馆，设百家博士，教授弟子。”
“太学”一词源自西周时期，只不过那时候只有天子和诸侯才能够在太学里承师问道，现在始皇帝下旨修建这么一座馆阁，而且还以“太学”取名，无疑是想拉近天子和天下学子的距离，体现了他平易近人的一面。
当然了，始皇帝是不是真的平易近人先不说，反正这个信号他是释放出来了。而比“太学”二字更加让人侧目的，就是太学馆里设置的“百家博士”一职了。
“博士”一词在大秦并非代表着学历，而是代表着一个职位，是负责掌管图书、经典和历史的。仅仅只是这两个字的话不足以让人侧目，偏偏“博士”一词前面竟然加上了“百家”二字。
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虽然互相诘难，互相争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个时候也是各种思想和文化最璀璨也最辉煌的时候，毕竟不同学派之间要是想争芳斗艳的前提是各个学派当中必须有出色的人才吧？
可惜这样百家争鸣的局面后来却渐渐消失了，尤其是在大秦统一六国之后，始皇帝虽然没有废黜百家，但是他确实是更看重法家。
不过从始皇帝愿意让自己的长子扶苏跟着淳于越学习，并且不排斥他成为儒家弟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始皇帝并不排斥法家之外的其他学派。
至少一开始始皇帝是不排斥的。
至于后面为什么会闹得如此局面，自然是有各方因素了，这个暂且不说，因为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明眼人从始皇帝设置百家博士一职就看得出来他的态度了。
虽然仍然有人心有疑虑，但是也仍然有人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咸阳。
虽然现在太学馆尚未建成，但是咸阳最近出现了不少各学派的弟子们，所以这也不怪小骊珠一回来就觉得咸阳热闹了那么多。
因为咸阳最近确实是多了许多外地来
的人。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对始皇帝道?，“爹你的速度还真快。”
是的，小姑娘不仅知道重修秦律的事情，她也知道始皇帝要修建太学馆的事情。当然了，始皇帝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没有决定要用“太学”二字来取名呢。
因为始皇帝当时只是有那么一个想法而已。
“兵贵神速。”始皇帝道，“既然有这样的打算了，那么就没有不要拖着。”
“爹你说的也是。”小骊珠赞同地点点头。
辒辌车外的扶苏看到眼前这一幕，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道：“骊珠，连父皇要修建太学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呀。”小骊珠道，“爹离开沛县之前跟我提了一下。”
确实是“一下”而已，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小骊珠见咸阳突然变得那么热闹，才没有往这件事情上面去想。
没想到小骊珠连这件事也知道的扶苏：“……”
“那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扶苏的好胜心突然就起来了。
小骊珠趴在辒辌车的窗边笑嘻嘻地看着扶苏对他道：“话可别说那么早，你还是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儿吧。”
“你嫂子有孕了，明年就会给你添一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扶苏十分自信小骊珠肯定不知道这件事，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扶苏自己也是刚知道不久了。
“还真别说。”小骊珠道，“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那就先恭喜你啦。”
“同喜同喜。”扶苏提起自己的妻子和还没出生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灿烂了。
小骊珠扭头看向辒辌车里的始皇帝，问他：“爹，扶苏明年要给我添一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啊？”
突然遭遇催生的始·一把年纪·儿子女儿一大堆·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也有了·皇帝：“……？？？”
“好端端的，扯朕身上做什么？”不缺孩子的始皇帝现在根本没有生孩子的欲望，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多批阅几石奏折呢。
为了避免小骊珠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始皇帝故意转移话题问她，“沛县怎么样了？你离开之前有把朕叮嘱你的那些事情安排妥当吗？”
“当然有啦。”小骊珠也就是听扶苏提起生孩子的事情才顺口往她爹身上扯的，本来就没有要深入的意思，所以始皇帝一转移话题，小姑娘的注意力就跟着新话题转移了。
小嘴叭叭的就跟他说起了她离开沛县之前的一些安排，比如说玉米留种，又比如说之后的玉米种子的分配，以及调整税收。
因为四川郡现在是小骊珠的食邑了，她虽然没有管理权，但是既然四川郡的赋税都是落到小骊珠的钱袋里的，那么她自然可以适当的调整一下。
“对了。”说完之后小骊珠想起了抽奖的事情，“爹，收了玉米之后我又得到一次抽奖的机会，我还没抽呢，等回宫之后我们再抽。
”
后面这句话小姑娘是凑到始皇帝的耳边小小声的跟他说的，因为扶苏就在辒辌车的旁边，而抽奖的事情显然不能让他知道。
始皇帝一听，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辒辌车外的扶苏虽然没听到小骊珠最后跟始皇帝说了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她肯定跟他说了什么好事，或者是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不过也不一定，扶苏心想，依照他父皇疼爱骊珠的程度，哪怕她随便说句什么话相信都能够逗笑他父皇的。
对此，扶苏并没有觉得吃醋或者嫉妒，毕竟他都三十岁、马上就要三十一岁的人了，又怎么可能跟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争宠？
当然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扶苏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虽然是始皇帝的长子，但是在他像小骊珠那么小的时候，他父皇对他可没有像他现在对小骊珠那么宠爱和宝贝。
既然都不曾拥有，扶苏还要争什么、抢什么呀？
再说了，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会更疼爱和宝贝尚且年幼，还可可爱爱的小女儿，毕竟不疼爱、不宝贝她，难道去疼爱和宝贝牛高马大、还一点都不可爱的大儿子么？
扶苏是这么想的，但是并非所有的长子都是这么想的，至少刘肥就不是了。
看到自己离家两年多的亲爹回来了，按理来说刘肥应该十分高兴才对的。毕竟他即便和底下的弟弟妹妹一样也喊吕雉一声“娘”，但是刘肥自己也很清楚，吕雉不是他的亲娘，他的亲娘是曹寡妇，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和他们住得很近。
近到什么程度呢？
近到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所以刘肥打小就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在吕雉刚嫁给刘邦那会儿还认为是她抢了他生母的丈夫。
毕竟小孩子嘛，哪里知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只知道他爹是刘邦，生母是曹寡妇，而他是他们的孩子，那么他们自然而然就是一家人了。
直到刘肥长大一些懂事了，才知道自己当初错怪了吕雉，但是也没用，两人之间已经有膈膜了，这也导致了刘肥和底下的两个弟弟妹妹都不亲近的原因。
之前刘邦逃匿在外的时候，刘肥和吕雉他们娘仨一块住的时候，就有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好不容易等刘邦无罪回来了，刘肥以为自己能有一个撑腰的人，在家里不用过得跟寄人篱下似的。
结果哪里想到他爹回来之后，眼里只看得到他的小儿子刘盈，顶多再多看一个刘悦，至于他？最多一眼就没了。
这跟刘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当初知道他们全家要跟着吕雉一块去咸阳的时候，刘肥还挺高兴的，虽然有点舍不得他生母，但是连曹寡妇也说了，他跟着一块去咸阳是去享福的，而且去到咸阳之后，只要知情人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他是刘邦的私生子了，这样他日后娶妻也容易一些。
刘肥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等真的离开沛县之后，他却有些后悔了。
因为一同离开沛县去
咸阳的人还有樊哙他们一家三口，樊哙和刘邦是铁哥们儿⒃⒃[，而吕媭和吕雉是亲姐妹，至于他们的儿子樊伉和刘悦刘盈更是一块玩到大的表姐弟/兄弟，关系好到不得了。
他们个个都不觉得孤单，唯独刘肥一个人觉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留在沛县呢。
然而只有刘肥一个人是这么想的，最年幼的刘盈就不说了，年纪稍大一些的刘悦和樊伉都觉得这一趟出门可真的是太值了。
他们可是知道村里的许多人头发都白了，可是别说是出四川郡了，便是沛县都没有出过，而他们小小年纪的就有机会跟着他们的爹妈来咸阳，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而且出了沛县、出了四川郡之后，刘悦和樊伉他们才意识到原来外面的世界居然那么大。
这可比他们一直待在沛县要有趣得多了。
至于四个大人当中的吕媭一开始对于举家跟着吕雉他们一块搬来咸阳一事她是很犹豫的，哪怕最后做出了决定，她仍然觉得忐忑得很。
可是等真的离开沛县，出发前往咸阳之后，吕媭却觉得一切的事情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
等抵达了咸阳看到了帝都的繁华后，更是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做错决定。
“往日里总听别人说咸阳怎么好怎么好，现在亲眼看到，真的是大开眼界啊。”吕媭感觉自己就跟土包子进城似的，哪怕是街边的一块石头她都觉得新鲜极了。
他们两家人来到小骊珠让人给他们准备的住处后，就发现萧何和曹参已经提前来到这儿等着他们了。
双方一见面，自然免不了一顿寒暄了。
“赶紧放下行李洗把脸吧，要是不累的话我们就出发，我和曹参已经准备好一桌好酒好菜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萧何和曹岑两人在沛县时就和刘邦、樊哙两家人走得近，当年吕雉代替刘邦坐牢还是他们两人合力将她捞出来的呢。
要不然当初的吕雉说不定得在牢房里生孩子了。
“不累不累。”不等其他人开口，刘邦就先说话了，“这一路都是坐着大马车来的，又不用自己动手动脚的，能有什么累？”
“走走走，我们哥几个许久没见了，我们先走一步，让娥姁她们晚点再过来就是了。”
说罢，刘邦竟是连门都不进打算就这么跟萧何他们先走了。
萧何和曹参两人自然不可能答应了，毕竟吕雉她们初来乍到，真的分开走的话他们怕她们寻不到地方。
但是吕雉却道：“没事的，萧大哥你们就先走一步吧，把位置告诉我们，到时候我们找人问路就是了。”
见吕雉不是在假客气，萧何他们也就答应了，怕吕雉她们记不住，还特意多说了几遍酒舍的名字。
“二姐夫真是的，让他做事就有气无力的，不是说这儿疼，就是那儿疼，一说到吃的他倒是精神了。”吕媭忍不住吐槽道。
都说远香近臭，这个道理放到吕媭和刘邦身上根本不适用，刘邦逃匿在外的时候她看他不顺眼，现在他回来了，她看他更加不顺眼。
“二姐等我们在咸阳安顿好之后，你记得找机会给二姐夫找份差事，省得他整日无所事事的，一个家全靠你养着。”
吕媭是吕雉的亲妹妹，她当然心疼自己的姐姐了。
这天底下，哪有让妻子养家丈夫享福的道理？
不过……
“二姐夫他应该愿意做的吧？”吕媭突然有点不确定了，毕竟她看刘邦吃软饭好像还吃得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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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收买人心
对于小骊珠回归一事,真的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小姑娘离开咸阳去沛县那段时间，后宫的嫔妃们和不少的皇子公主都觉得是好事，结果不等他们高兴多少天,他们就被思女成狂的始皇帝给折腾得不轻,再也生不出要争宠，要博得始皇帝注意的想法了,只想着赶紧让他去沛县,让他们过几天安生日子。
后来始皇帝从沛县回来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至少不会再挑剔前朝大臣们的工作成果,也不会再觉得后宫嫔妃们无所事事,更不会看皇子公主们不顺眼。
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之后，前朝的大臣们暂且不说,反正不少嫔妃和皇嗣们都不太愿意见到小骊珠回来。
回来做什么？
跟他们争宠？还是来衬得他们有多不得宠？
从前其他的皇嗣,尤其是皇子们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不得宠。
什么？
你说说扶苏能够参政他们却不能？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长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长子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妥妥的下一任继承人了。
所以从前见始皇帝只培养扶苏一个长子,甚至允许他还没成家就参政，其他的皇子们虽然有些眼红、有些羡慕,但是总得来说他们还是接受的。
不接受不行，毕竟不接受他们也不敢到始皇帝的面前去闹。
什么？
你说胡亥能随始皇帝出巡他们却不能？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幼子，再加上天生就跟点亮了争宠技能似的,而且胆子还大。
所以从前见始皇帝那么宠爱胡亥这个小儿子，甚至出巡也不晚把他带上,其他的皇子们虽然觉得不忿,觉得嫉妒，但是总的来说他们还是接受的。
不接受不行，毕竟不接受他们也争不赢胡亥。
不过由于扶苏和胡亥两人的性情截然不同,这也导致他们两人在一众兄弟当中的口碑大不相同。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始皇帝当年将扶苏发配上郡修长城，还有不少皇子们私底下偷偷送扶苏，而胡亥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大部分的皇子都拍手叫好。
原本胡亥一死，别说是皇子们了，就连公主们都想竞争上岗。
哪怕他们代替不了扶苏，总能代替胡亥吧？
结果他们哪里想到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骊珠居然弯道超车，不仅一下子取代了胡亥，甚至还一下子取代了扶苏！
要知道扶苏虽然参政了，但是却没有封地，既然没有封地，那么自然就没有巡视封地的机会了。而扶苏没有的这一切，小骊珠竟然全都有了。
现在谁不知道小骊珠不仅是始皇帝最疼爱的孩子，更是他最器重的孩子？
如果小骊珠的年纪和扶苏相当就算了，偏偏她还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如此一来，越发衬得他们这些年纪比小骊珠大，又比小骊珠要更早待在始皇帝身边的皇子们不得宠了。
当然了，
也有心大的觉得不得宠就不得宠呗，反正他又不缺吃不缺穿的，比如说公子高，他就是这么想的。
见自己母妃楚夫人这会儿还因为他不如小骊珠得始皇帝器重，妹妹荣禄公主不如小骊珠得始皇帝疼爱而生气，公子高就对她道：“母妃您别生气了，毕竟气大伤身。”
“你当我想生气的？”
公子高不劝楚夫人还好，他这么一劝，楚夫人原本对小骊珠的怒气一下子就朝着他冲了过去了，“要不是你们兄妹两个都那么不争气，我至于那么生气吗？”
“那个骊珠才多大？就把你们父皇哄得团团转的，不仅封她一个史无前例的长公主，还把四川郡赐给她作为她的食邑。”
一想到这儿，楚夫人的眼睛都快红了。
不是被气红的，而是眼馋馋红的。
楚夫人进了始皇帝的后宫自然是不愁吃不愁穿了，生了两个孩子之后更是地位稳固，毕竟始皇帝的后宫没有正儿八经的女主子，所以楚夫人的头上并没有人管着她。
但是楚夫人的日子过得舒坦不代表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富裕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每次一想起始皇帝将四川郡赐给小骊珠作为她的食邑一事就眼红羡慕得很了。
“那是因为骊珠帮了父皇还救了大哥。”所以小骊珠值得被破例封为长公主，并且得到四川郡作为她的食邑吗？
公子高觉得是值得的。
楚夫人被自己儿子的一句话给噎得不轻：“行，就算她是凭自己的本事被封为长公主，还得到一个四川郡作为她的食邑的，那你父皇让她参政一事呢？骊珠才多大？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但凡你父皇派扶苏去沛县我都不至于那么生气。”
“现在骊珠从沛县回来了，你父皇还要设宴欢迎她。我就纳了闷儿了，骊珠她去了一趟沛县难道是立下什么汗马功劳了吗？谁不知道她临去沛县之前，你父皇已经吩咐蒙毅随她一块去沛县了？真要有功劳的话，那也是蒙毅的功劳。”
没错，虽然小骊珠去了一趟沛县之后确实是做出点政绩来了，但是在楚夫人的眼里，小骊珠分明是去沛县镀金而已，真正干实事的肯定是蒙毅无疑了。
楚夫人承认自己确实是不喜欢小骊珠，但是她也必须得说她这一次并非是因为对小骊珠有偏见才这么说的，她只是实事求是。
“我觉得父皇和骊珠不是那样的人。”公子高虽然也觉得依照小骊珠的年纪，即便她再聪慧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政绩来，但是他又觉得依照始皇帝的性情，以及小骊珠身上的功绩，他们根本不需要弄虚作假整这一出。
“再说了，骊珠她是女孩儿又不是男孩儿，父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她造势呢？退一万步讲，即便骊珠真的是男孩儿，她也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啊。”
如果小骊珠是男孩儿，如果小骊珠是始皇帝的亲生骨肉，如果小骊珠是始皇帝看好的继承人，那么他想要给她镀金造势，那还说得过去。
但是偏偏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那更气人！
”楚夫人道，“骊珠既不是你父皇的亲生骨肉，又不是男孩儿，你父皇还那么捧她，这不是当你们这帮儿子都是死的吗？”
突然被亲娘咒了的公子高：“……？？？”
他看了一眼楚夫人，见她因为嫉妒不仅对小骊珠有了怨气，甚至对始皇帝也有了怨气，公子高暗暗摇头，趁着楚夫人没注意的时候把妹妹荣禄公主拉到一旁，劝她少听楚夫人胡说八道。
“父皇多英明神武的一个人，他偏爱骊珠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你别因为这个而嫉恨骊珠知道吗？也别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叫父皇知道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的。”
公子高说完，见荣禄公主撅了撅嘴像是不高兴的样子，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道，“骊珠有父皇的偏爱，你也不差啊，在你和骊珠之间，哥哥肯定更偏心你的。”
“哥哥。”荣禄公主仰着脑袋看向自己的亲哥哥，“你偏心我的话，可以封我做长公主吗？”
公子高：“……？？？”
“可以赐我一个食邑吗？”
公子高：“……？？？？？？”
他是想让她跟他一样心大一点，不是想让她那么心大啊。
再说了……
他自己都没爵位和食邑呢。
这可真的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我不可以。”公子高摇摇头，不等荣禄公主失望，他又道，“但是如果你和骊珠搞好关系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了。”
荣禄公主好奇地问道：“她还能封我做长公主，赐我食邑吗？”
“骊珠是不能，但是父皇能啊。”公子高道，“父皇那么喜欢骊珠，你要是和她处好关系的话，那么等你大了，有骊珠帮你在父皇面前说好话，说不定父皇就让你如愿呢？”
荣禄公主一听，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
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结果出来却见到公子高教荣禄公主怎么抱小骊珠大腿的楚夫人：“……？？？”
这个不孝子是想气死她吗？
*
小骊珠可不知道因为始皇帝要设宴欢迎她回来而导致楚夫人母子/女三人闹不愉快了，不过就算知道了，小姑娘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楚夫人娘仨里面，小骊珠也就对公子高一个人相对比较熟而已。
毕竟公子高去年已经被始皇帝允许参政了，小骊珠在没有离开咸阳之前和他有过几次接触，对他的印象倒是不坏。
不过也是，公子高一心想要抱小骊珠的大腿，自然不可能给她甩脸色，在她那儿留下什么坏印象了。
也是巧了，这个时候小骊珠也跟始皇帝说起了公子高。
起因是小骊珠刚刚抽奖抽中了一本《牛经》，去年因为有杨戬的帮忙，今年咸阳的牛崽数量激增，马上又到了母牛配种的时候了，今年没有了杨戬，谁也不敢保证今年母牛配种的质量，以及明年牛崽出生的数量。
这个时候小骊珠抽到了一本《牛经》，简直就是正中下怀
，因为里面不仅囊括了养牛的技巧，治牛的办法，甚至就连母牛要如何产后护理的，初生的牛犊要怎么照顾的，《牛经》里面都应有尽有。
而且据系统所说，这本《牛经》可以说是积累了几千年来人们养牛的经验，有了它，别说是经验丰富的养牛人了，便是对此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也能轻松的把牛养好。
这次有始皇帝在小骊珠的身边，那么抄书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始皇帝的头上。
小骊珠和始皇帝一个念，一个写，中间两人还商量了一下要让谁来接手这件事。
始皇帝的第一人选当然是扶苏了，但是小骊珠想到了扶苏的妻子已经有孕了，要是由他来负责这件事的话，依照扶苏较真的性子，肯定会隔三差五的跑去跟牛打交道，那他的妻子不得遭罪？
虽然小骊珠还是个孩子，但是去沛县那段时间，她却见到了不少的孕妇，尤其是在她身边当差的吕雉和吕媭都是怀过孩子的人，所以小姑娘多多少少的知道点关于怀孕的知识。
比如说女子在有孕之后嗅觉会变得特别灵敏，稍微刺激点的气味就容易让她们难受，甚至恶心想吐。
“还是让高山去吧。”小骊珠给公子高提名了，“爹你又不止扶苏一个儿子，也得给其他儿子一个机会啊。”
“那就让高山去吧。”始皇帝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是不给其他儿子机会，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去年也不会让他那些儿子们陆陆续续的都参政了。
只是始皇帝从前只让扶苏一个儿子参政，久而久之自然习惯了什么事都第一时间想到交给扶苏去做了。
于是前脚因为哄自己妹妹跟自己一块抱小骊珠大腿被楚夫人发现了而被她揪着耳朵大骂了一顿说他在做无用功还教坏荣禄公主的公子高后脚就因为小骊珠的举荐而得了一份好差事，别看是养牛，但是公子高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太清楚牛的重要性了，如果他能够养好的话，那么他这份功劳可不小。
不对，他是一定能够养好，毕竟他有《牛经》在手，别说是凡牛了，就算是神牛来了他也能够养好。
“朕原本是打算交给你大哥去办的，但是骊珠向朕举荐了你。”始皇帝特意跟公子高说明这点，“你可别让朕失望，也别辜负了骊珠。”
“儿臣明白。”公子高先是应了始皇帝一声，然后再笑着对小骊珠拱手道，“多谢骊珠妹妹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
小骊珠一挥小爪子：“不客气。”
当着公子高的面，小姑娘没说什么，但是等他一走，小骊珠就忍不住问始皇帝：“爹你刚刚为什么要特意说是我向你举荐了他呀？”
“本来就是你向朕举荐的。”始皇帝道。
小骊珠道：“虽然确实是，但是也没有特意说的必要啊。”
“谁说没有的？”始皇帝道，“朕要是不说的话，高山又怎么知道你的功劳？”
“喔。”小骊珠听明白了，“爹你是不是帮我收买人心啊？”
始皇帝目光含笑地看着小骊
珠：“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又不傻。”小姑娘皱了皱鼻子，似是对始皇帝那么小瞧自己表示不满，然后道，“可是为什么要帮我收买人心？”
“顺手的事儿。”始皇帝教小骊珠，“你既然做了好事，那么就应该说出来让人知道，可千万别想着玩默默奉献那一套，懂吗？”
小骊珠又“喔”了一声：“我懂啦。”
始皇帝低头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一脸傻乎乎的，暗暗摇头，心想他看她还是不太懂。
*
在始皇帝的帮助下，收买了一次人心的小骊珠第一天就尝到了甜头了，因为公子高让人给小姑娘送了一份谢礼——
是一个璎珞项圈。
大概是知道小骊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这个璎珞项圈坠着的是一颗绿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骊珠对亮晶晶的东西果然是毫无抵抗力，看到的第一眼就让文娥给她戴上了。
小姑娘觉得她爹说得没错，帮了人就应该说出来，不要玩默默奉献那一套。要是公子高不知道她也出了一份力的话，那么她今天怎么可能收到这么一份谢礼呀？
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让小骊珠始皇帝：“……”
“漂不漂亮？”小骊珠弯着眼睛问文娥。
“自然是漂亮了。”文娥笑道，“尤其是戴在公主您的身上，就更加漂亮了。”
小骊珠一听，笑得更加灿烂了，当下她也不摘项圈了，直接戴着它出了宫。
小姑娘这趟出宫就是为了去见吕雉和张良他们的，她先去了吕雉他们这边。
一见到小骊珠，吕雉他们都有些意外：“见过长公主。”
小姑娘让他们都起身后，吕雉就出声问道：“公主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情吩咐我？”
“没有。”小骊珠摆摆手道，“你们这不是刚搬到咸阳来住嘛，来看看你们住得怎么样？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要是有的话，尽管说。”
“没有，可满意了。”回答小骊珠的是吕媭，她道，“我们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以后稍微差一点的屋子我们怕是住不下去了。”
因为和小骊珠接触得多了，所以吕媭现在也不觉得小姑娘这位长公主吓人了，甚至都敢跟她说玩笑话。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小骊珠道，“你们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住的屋子自然也是越来越好了。”
小姑娘倒也不是随口乱说，而是依照吕雉的本事，只要她留在她身边替她尽心办事，她自然不会亏待她了。而樊哙呢，在受到蒙毅的指点后打算从军了，如果他真的有本事的话，那么出头是迟早的事情。
“那就承您吉言了。”吕媭因为小骊珠的这句吉祥话而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小骊珠在吕雉他们这边待了一会儿，见他们真的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就打算去张良那边了。
吕雉闻言便道：“我陪您一块去吧，公主。”
“也行。”小骊
珠也没有跟她假客气，跟吕媭他们道别后，就带着文娥和吕雉往外走，她边走边问道，“怎么家里就你们姐妹俩和你们的孩子呀？”
“刘季和樊哙去找萧大哥他们了。”吕雉应道。
“萧大哥？”小骊珠刚想问这是谁，突然想起来了，“喔，是萧何和曹参是吧？”
“对。”吕雉点点头，“公主还记得他们呢？”
“当然记得啦。”小骊珠心想，虽然她是鱼，但是她不是真的只有七秒记忆的，“那挺好的，你们有那么多熟人都在咸阳，肯定能很快适应。”
和吕雉他们相比，小骊珠觉得张良似乎就孤单了一点了，身边没亲人不说，朋友也没两个。
“我原本还想着让张良带带你们呢，他之前在咸阳住过几个月，肯定比你们更熟悉咸阳。”
吕雉道：“那张先生……嗯，胆子挺大的。”
可不是么，明明是刺杀过始皇帝的六国余孽，结果竟然敢跑到始皇帝的眼皮底下生活，这让人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骊珠听明白吕雉的意思，认同地点点头：“是吧？我也觉得。”
“不过张良和你们住得近，要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找他。”小骊珠对吕雉道，“他之前化名房复在咸阳住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人。”
“这样吗？”吕雉道，“那说不定还真的要麻烦张先生了。”
“嗯？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可以跟我说啊。”
“杀鸡焉能用牛刀？”吕雉笑道，“我是打算帮刘季找一份差事。”
原本吕雉想拜托萧何他们的，毕竟他们比他们要更早到咸阳，肯定比他们要更熟悉咸阳。但是后来吕雉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顶多比他们早来两三个月而已，没必要麻烦他们。
没想到小骊珠今天一来，就给她带来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他愿意出去做事？”小骊珠可不像张良和吕媭，可不会因为刘邦是吕雉的丈夫，就在她的面前掩饰自己对刘邦的不喜。
虽然提到刘邦的名字时，系统的情绪波动也有点大，但是小骊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跟个老混混似的刘邦到底哪里值得系统情绪波动那么大了。
见刘邦自从平安回来之后，整天宁可出去斗鸡走狗，哪怕被人笑话他吃软饭，他也不去找一份差事做，全然不顾家里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要养。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小骊珠能够喜欢他就怪了。
正是因为不喜欢刘邦，所以小姑娘才压根没想过将他发展成自己人。
“不愿意也没用。”吕雉道，“只有给他找一份差事，我才好跟他和离。”
嗯？
嗯嗯？？
嗯嗯嗯？？？
小骊珠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什么？只有给刘邦找一份差事，她才好跟他和什么？！
第 40 章 画大饼
三秒之前,得知吕雉麻烦张良是想拜托他帮刘邦找一份差事的时候，小骊珠瞬间就失去了想要帮吕雉的忙的欲望了。
三秒之后，得知吕雉用人情托张良给刘邦找一份差事是为了跟他和离的时候,小骊珠立马就改变态度了——
“差事？”
“想要什么样的差事？”
“我也可以帮刘季找份差事啊。”
小骊珠表示,谁不知道她最乐于助人乐善好施啊。
看着一下子就变得那么积极的小骊珠，吕雉忍不住笑了,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我要和刘季和离，长公主您不反对吗？”
“为什么要反对？”
“和离好呀。”
“要不是你们人……大人那么多规矩,我早就想让你踹了刘季了。”
小姑娘不是在人间长大,她是在洛伽山长大的，而洛伽山可没有人间那么多规矩。
一对男女,或者男男/女女只要看对眼了就可以在一起,要是两看生厌或者没了感情的话，那么不用经过菩萨的允许,就可以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毕竟他们的一生可能只有短短的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要是把时间都浪费在和自己不再喜欢的人身上的话,那么岂不是太亏了？
及时止损那才是明智之选。
小骊珠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是她又不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吕雉对刘邦肯定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毕竟吕雉又不是那种情绪极度内敛之人。
但是偏偏吕雉在此之前从未流露出半分想要跟刘邦和离的意思，哪怕有人说酸话说到吕雉面前了,她也一笑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骊珠当时看不明白,还是文娥替她答疑解惑了，她说哪怕秦律允许夫妻和离，但是别说一年了,便是十年都不一定有一对夫妻和离。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大环境对女子并不算友好了，越是小地方，就越是多人嚼舌根，更别提吕雉和刘邦之间还有两个孩子了。
“刘季和曹寡妇有私情，生了一个私生子刘肥，作为孩子的刘肥有错吗？他没错，但是不照样因为父母犯的错而被人笑话？”文娥当时是这么跟小骊珠说的，“奴才想，吕娘子不打算和刘季和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吧。”
毕竟吕雉和刘邦的两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才七岁，最小那个更不用说，才两岁而已。
原本他们就因为亲爹是逃犯一事而饱受非议了，要是父母再和离的话，他们更别想摆脱这些非议了。
当时小骊珠听到文娥这么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想明明刘悦和刘盈是吕雉和刘邦两人一起生的孩子，为什么当娘的一定要为孩子而忍受，而当爹的却甚至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而毫无心理负担呢？
这太不公平了。
结果现在吕雉突然告诉她，等她给刘邦找到一份差事之后她就要跟
他和离？
那实在是太好啦。
“当初你就应该直接踹了刘季才对的，为什么还要用你的功劳去给他换取一个赦免的机会啊？”
小骊珠表示，既然刘邦逃匿在外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家中妻儿老小的死活，那么吕雉为什么又要在意刘邦呢？
最好就是死在外面，省得他回来了，吕雉还要再多养一个人。
刘季的罪名若是不被赦免的话，那么我们全家都得受他牵连。?_[(”吕雉对小骊珠道，“公主您或许不在意，但是其他人却不一定了。”
所以吕雉用自己的功劳换取了一个赦免刘邦罪名的机会，在吕雉看来是很值得的。尤其是当初刘邦那么一跑，受连累的人可不止他们一家，左邻右舍也跟着遭了罪，因此刘邦的罪名一天不被赦免，他们一天跟着受累。
在刘邦畏罪潜逃后，左邻右舍虽然因为被连累而给过吕雉他们脸色看，但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还是搭了一把手。
所以在吕雉看来，用她的功劳换取一个赦免刘邦的机会还是很值得的。
小骊珠一听，立马就明白吕雉的意思了，但是小姑娘想不明白：“那刘季回来之后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和离呀？”
“因为那时候我尚且不知道我日后会继续留在沛县生活，还是跟着长公主您一块来咸阳。”吕雉道，“如果继续留在沛县生活的话，那么说不定我就不会和刘季和离了。”
不是因为她离了刘邦就没办法活下去，她很清楚凭着小骊珠爱才的性子，即便她真的离开了沛县，她也肯定会对她有所安排的。
毕竟四川郡到底是小骊珠的食邑，而她吕雉又并非是滥竽充数的草包。
只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吕雉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情况。
“喔，我懂了。”小骊珠道，“在你决定了跟着我来咸阳的时候，你就下定决心要跟刘季和离的对不对？”
吕雉笑着点点头道：“对。”
“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在来咸阳之前就直接和刘季和离，而是要把他带上了。”小骊珠道。
“哦？”吕雉面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长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推断出来的呗。”小骊珠道，“你刚刚说你如果留在沛县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和刘季和离，那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两个小孩儿吧？”
“对。”
“那你都决定离开沛县了为什么不直接跟刘季和离？肯定不是因为你的两个小孩儿，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会把他们都带上的，那你还能因为谁呢？肯定就是你娘家那些人吧？”
毕竟吕雉可以带着两个孩子直接来咸阳，可是她的父母还有一个姐姐姐夫，三个兄长嫂子他们却得继续留在沛县生活。
她要是真的在走之前就和刘邦和离的话，她带着孩子走了固然就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了，但是她娘家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却不一样。
小骊珠说完后问吕雉，“我说得没错吧？”
吕雉摇
第 41 章 韩信
作为大秦的长公主,小骊珠立志要建设美丽大秦，结果现在有人当着她的面抢劫，这小姑娘能忍？
当然不能了。
小骊珠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两个屠户的脑袋上扔去,原本她想砸他们的手的,可是因为角度问题，小姑娘最后还是选择了砸他们的脑袋。
毕竟面积大,角度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小骊珠一砸一个准儿。
两个屠户也没有想到当事人都还没有反对（抗）呢，竟然就有人跳出来逞英雄了？
“是谁活腻了不成？”
“哪个王八蛋敢砸大爷的脑袋？”
小骊珠是收着力气的,否则的话茶杯砸到两个屠户的脑袋上碎开了,碎片划伤旁边的人那就不好了。
但是即便小骊珠收着力气，被茶杯砸了一下的两个屠户仍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疼得他们差点就想要喊娘了,火气顿时就噌的一声冒了起来。
然而小骊珠才不管他们是喊爹还是喊娘呢，见他们当街抢劫还敢那么嚣张,恨不得桌上再多几个茶杯好让她多砸他们几下。
“大爷？”
“我砸你大爷！”
敢在她面前充她大爷？他算老几啊？
原本众人以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是哪位英雄好汉，结果小骊珠的小奶音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被救的当事人韩信也没想到为他挺身而出的竟然是个……
小姑娘？
所有人扭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白嫩漂亮的奶娃娃,而她的身边并无其他的大人。
也就是说仗义出言的人是她，拔刀相助的人也是她？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大爷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地教教你怎么做人。”
两个屠户原本见动手的小骊珠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是却穿得那么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当下就有些发怯了。
然后仔细一瞧,见小骊珠只身一人，身边并无其他的随从，当下胆子又壮了起来，甚至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们刚刚为什么想着当街抢劫韩信呢？
不就是因为他们恰好赌钱把盘缠都输完了吗？
两个屠户原本觉得韩信胆子那么小，当日宁可从他的□□钻过，承认自己是怕死的胆小鬼，也不愿意拔出他的剑刺他，那么今日他被他们抢劫了，只怕也是不敢声张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还等什么？
抢他啊。
但是这两个屠户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没有成功地抢到韩信的钱袋，就有人跳出来充英雄了。
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个年幼且富贵的小姑娘。
因为小骊珠身前有桌子挡着，所以两个屠户并没有注意到小姑娘挂在腰间的宝剑，只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璎珞项圈。
除了上面坠着的那颗绿宝石之外，纯金打造的项圈也尤为耀眼，饶是两个
屠户并非大户人家出身，也看得出来这个璎珞项圈绝非凡品。
都说财帛动人心，这话并不假。
但凡这两个屠户的脑子清醒一点，他们都可以推断得出小骊珠既然能够戴着这样并非凡品的璎珞项圈满街走了，那么就意味着她的身份并不低。
可惜偏偏这两个屠户因为赌输了所有的盘缠，已经失去了理智了，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将小骊珠脖子上戴着的、散发着浓浓的金钱气息的璎珞项圈据为己有？
“两位大爷消消气，这位女公子还是个小孩子呢，出手没个轻重的，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计较了。”老婆婆哪里想到小骊珠竟然还是个急公好义的小孩儿？她不过是转身给别的客人下个面的时间而已，小姑娘就跟两个大汉对上了？
老婆婆可没有忘了文娥刚刚离开前对她的叮嘱，哪怕不为了文娥给她的那点钱，她也不忍心叫小骊珠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遭罪啊。
毕竟这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婆婆活了几十年了，不说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但是普通的好人和坏人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两个屠户不仅长得凶神恶煞的，眼神也带着邪气，一看就不是那种强不凌弱之人。
“滚开你个老太婆。”两个屠户都已经将小骊珠脖子上戴着的璎珞项圈视作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的，现在又怎么可能因为老婆婆的几句话就放过小骊珠？
他们要是选择放过她的话，那么他们哪里有机会将那个璎珞项圈据为己有？
“我们的脑子都快被她打破了，你一句她还小就想让我们放过她？”
“好歹得给我们哥俩赔点钱让我们养伤。”
见两个屠户刚刚想要当街抢劫，现在还想推倒老婆婆，小骊珠伸手欲要拔剑，却没想到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动嘴就算了，没必要动手吧？”韩信手中的青铜剑并没有出鞘，而是直接横在了两个屠户的身前，挡下了他们欲要推倒老婆婆的手，同时也挡住了他们想要前进的脚步。
“你算老几？竟然敢管大爷的事？”
一个老太婆跑出来阻拦他们就算了，现在就连这个怕死的胆小鬼也来阻拦他们？
两个屠户被璎珞项圈迷了心智，哪里容得了别人坏他们的好事，阻碍他们发财？
“快滚开，否则别怪大爷连你也不放过。”其中一个屠户说着，便伸手要推开韩信横在他们胸前的青铜剑，“这把青铜剑跟在你这样的废物主人身边真的是浪费了，当日你宁可从我□□钻过也不敢拿剑刺我，现在跑出来逞什么英雄？”
两个屠户都没有把韩信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胆小如鼠的软脚蟹罢了，不足为惧。
正如他们并不把小骊珠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一样，哪怕她刚刚拿茶杯砸他们的脑袋了，而且还把他们砸得不轻，但是两个屠户都只当小骊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并没有什么本事，自然也不足为惧了。
然而这两个屠户哪里知道小骊
珠不是好惹的？
小姑娘又不傻，早就注意到他们觊觎她脖子上戴着的璎珞项圈的眼神了，这还得了？这个璎珞项圈可是小骊珠今天才刚刚到手的新宠。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旧爱，也不是旁人可以随便觊觎的。
小骊珠让老婆婆让开后又对韩信道：“你让他们过来。”
小姑娘站起来拔出了她腰间的宝剑，锋利的剑尖指着那两个屠户道，“有本事你们抢我项圈试试？”
信不信他们敢试试，她就让他们当场逝世？
她爹都不敢抢她的半块宝贝呢，他们这两个王八蛋竟然敢打她璎珞项圈的主意？
这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小骊珠一站起来，没有了桌子的阻挡，谁都看清楚了她腰上挂着的、镶满了宝石的剑鞘，以及她手上拿着的泛着寒光的宝剑，顿时不少人心里打了一个突。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不止小骊珠脖子上戴着的璎珞项圈和腰间上挂着的剑鞘都并非凡品，就连她手上的宝剑也是万中无一的宝贝。
由此可以推断，小骊珠何止是穿得富贵？她的身份也应该是很富贵……不对，应该说是相当富贵才对，甚至说不定是相当尊贵呢。
*
那两个屠户并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见到韩信才想到了用抢劫这个方式来解了他们这会儿的困境。无非是想着他胆小怕事，抢劫他的话风险小而已。
原本见小骊珠穿得富贵，身边又没有大人，两个屠户才一时动了歪念，可是现在见小骊珠不仅穿得富贵，而且很有可能身份尊贵，他们立马就怂了。
毕竟小骊珠如果只是一般有钱人家的孩子的话，那么他们抢了她的璎珞项圈就直接跑路，说不定他们能没事，但是如果小骊珠并非出身有钱人家，而是出身有权人家的话，那么就不好说了。
两个屠户贪财而已，不至于贪到不要命的。
所以韩信原本阻拦他们前进的青铜剑虽然被他收了回去了，两个屠户却不敢再前进一步，他们色厉内荏地道：“这次我们看你是个小孩儿，就先放你一马，不跟你计较了。”
“再有下次的话，我们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两个屠户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打算转身走人。
可惜他们不跟小骊珠“计较”了，小骊珠却没有想过放过他们——
当着她的面抢劫还想全身而退？
开什么玩笑？
哪怕是抢劫未遂也一样。
于是等文娥替小骊珠一探究竟回来后就看到小姑娘和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对峙的场面，文娥一惊，连忙上前询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公主？
文娥对小骊珠的称呼一出，不少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被小骊珠拦住不让走的两个屠户更是脸都白了。
他们哪里想到自己突然心生歹念的人竟然是一国公主？
他们想过小骊珠的身份会很尊贵，但是万万没想到
会这！么！尊贵啊！
“公主饶命！”
“请公主饶命！”
两个屠户吓得都站不稳了，接连“扑通”两声，两人直接在小骊珠的面前跪了下来，一边磕头还一边求饶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公主恕罪。”
“小人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一家老小全靠小人养活，求公主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回吧。”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跪在地上涕泪交加的模样确实是很可怜，但是值得同情吗？
小骊珠觉得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在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前，这两个屠户对她、对韩信、对老婆婆可是凶神恶煞的，甚至想抢劫她和韩信。现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就跟她跪地求饶了，他们这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不，他们只是畏惧她的身份而已。
这样的人不让他们吃点教训，就这么放过他们的话，这跟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毕竟这肯定不是他们第一次干坏事了。
所以小骊珠直接扭头对文娥道：“拿我的令牌去报官，顺便在让人查查他们两个之前有没有干过什么欺压百姓的事情，如果有的话，查清楚之后数罪并罚。”
文娥当然也支持将恶人送官了，不过……
“你照顾好公主，陛下派你来保护公主的，怎么冲锋陷阵这种事情还让公主做？”
文娥临走前不忘叮嘱了韩信两句，语气里带着不满。
她确实是不满韩信这个暗卫，怎么回事？出了事竟然还要公主自己动手？要他这个暗卫有何用？
很显然，文娥是因为见到韩信身上那把青铜剑，所以误以为他就是始皇帝派到小骊珠身边保护她的暗卫。
对此韩信的表情有点懵，不过他看了看文娥，倒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道：“我会的。”
虽然韩信这么说了，文娥却依然有些不放心，因为她觉得这个暗卫一看就不靠谱。
不过想到始皇帝那么疼爱小骊珠，总不可能真的派一个草包到她身边暗中保护她的，于是按下了那份担心后，文娥便带着小骊珠的令牌匆匆去报官了。
而那两个屠户眼见着文娥真的听从小骊珠的吩咐去报官，顿时面露绝望之色，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等他们生出什么念头，就听到一旁的小骊珠幽幽地道：“别想着逃跑，你们知道犯了群盗罪依法应当如何处置吗？”
不等两个屠户反应过来，韩信就道：“群盗赦为庶人，将盗囚刑罪以上，亡，以故罪论，斩左趾为城旦⑴。”
韩信的话音刚落，两个屠户的脸顿时煞白煞白的，他们当时企图抢劫韩信和小骊珠的时候，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竟然要受这么重的处罚的。
他们不想被斩掉左脚，也不想在脸上刺字并服筑城苦役。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没有成功吗？”
“是啊，公主，我们都没有成功，不能这么判我们的。”
“而且我们
之所以想要抢劫，那也是迫于无奈啊，要不是输光了银子没钱回家，我们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啊。”
求求公主您大发慈悲，放我们一回吧。”
小骊珠听完两个屠户的话之后，小脸有些茫然：“你们两个是法盲吗？”
什么？
两个屠户被小骊珠问的那也是一脸的茫然。
一旁的韩信再次给他们两人科普：“依照《法经》规定，凡是赌博者，不论官、民，一律施以黥刑，情节严重者，黥刑之上再添杖刑。”
“……？？？”
“……！！！！！！”
所以他们没能免去抢劫（未遂）的处罚，还得再添一条赌博罪？
两个屠户傻眼了。
*
“普法！”
“一定得想办法普法！”
把那两个屠户交给官府的人之后，小骊珠就忍不住对文娥道，“法盲真的是太可怕了。”
别说什么不知者无罪，这句话放在法律上是行不通的，因为一个人犯了法就是犯了法，不能够以一句轻飘飘的“我不知道”就免去他的罪行。
正如法不责众也是不成立的，因为错的事情不会因为做的人多了，它就变成了对的事情。
想起刚刚那两个屠户跟自己求情时竟然拿他们赌输了钱当做理由，企图让她心软，小骊珠就忍不住摇头。
也就是今日他们没有抢劫成功，但凡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甚至是换一个人，说不定两个屠户就真的抢劫成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受害者仅仅只是丢了钱财的话或许都算是最好的下场了，更惨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也是奴才粗心大意了。”文娥对小骊珠道，“没想到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当街抢劫，所幸公主您没事，要不然奴才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刚刚文娥已经知道自己误会了——韩信压根不是始皇帝派来暗中保护小骊珠的暗卫，也就是说小姑娘刚刚除了她临走前拜托的那位老婆婆之外，身边并无人照看。
一想到这儿，文娥就忍不住后怕。
“哎呀没事没事。”小骊珠笑着拍拍文娥，“我天生神力呀你忘了吗？再说了，这不还遇上有人见义勇为么？”
小姑娘说着，瞅了一眼旁边的韩信。
韩信闻言开口道：“不敢当，真要说见义勇为的话，那也是长公主见义勇为。”
事实上确实是小骊珠先出手替他解困的。
小姑娘摆摆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她道：“小意思啦。”
说着，小骊珠好奇地瞅了韩信一眼，然后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韩信看了小骊珠一眼，后者说，“因为我看文娥喊我的时候，其他人都很吃惊，你却没有。”
“长公主果然洞察秋毫。”韩信有些意外在那样的关头，小骊珠竟然连他的反应也尽收眼中了，他道，“在看到长公主的佩剑时
，我便已经猜到长公主的身份了。”
咦？??[”小骊珠好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佩剑，然后问，“那么多人都已经知道我有这么一把佩剑了吗？”
小姑娘可喜欢自己这把宝剑了，嗯，当然了，也很有可能是很喜欢这把宝剑的剑鞘上的那些宝石们，所以自从有了它之后，小姑娘几乎是走到哪儿都带到哪儿。
但是她才刚回来咸阳没几天不是吗？怎么连咸阳的人都知道这把宝剑已经成为她的标志了？
“自然不是。”韩信给小骊珠解释道，“我之所以能够凭着长公主您的佩剑认出了您的身份，皆因我与萧大人等人相识后，与他们谈话中得知长公主您也有一把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宝剑。”
再加上小骊珠的年纪和传说中的昭阳长公主相仿，如此一来，韩信自然觉得她就是昭阳长公主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了。
所以等文娥喊破小骊珠的身份时，韩信才不觉得惊讶。
“是萧何他们吗？”如果换做是其他时候，韩信一句“萧大人”她可能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说的是谁，但是刚刚吕雉才跟她提起了萧何曹参等人，所以听韩信这么一说，脑子里下意识地蹦出了萧何的名字。
“正是。”说着，担心小骊珠会因此而误会萧何等人，韩信又道，“萧大人他们并非有意与我说起长公主您的事，只是谈及沛县之事时，萧大人他们总会忍不住提起您为沛县百姓所做的事情。”
“没事。”小骊珠摆摆手，她并没有误会什么，因为她也接触过萧何曹参等人，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
相反他们两人的性情甚至有点过于谨慎，所以他们能当着韩信的面聊起她，在小骊珠看来，韩信和萧何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不错才是。
想到这儿，小姑娘的眼珠子一转，然后问他：“既然萧何他们也认识你，那你叫什么？”
“在下姓韩，单名一个信字。”
“韩信？”小骊珠念了一遍韩信的名字，果不其然，系统的情绪又有波动了。
又一次被小骊珠当做人才检测器的系统：【……】
“他在历史上也是个人物吗？”小骊珠在心底里好奇地问了系统一句。
对此，系统的回答一如既往：【我什么都不知道。】
“讨厌。”小骊珠冲着系统轻哼一声，正准备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见一个着黄杉的俊美少年朝他们这边走来。
小姑娘心有所感，扭头看去——
果然就是数月未见的杨戬。
“师兄！”小骊珠的眼睛一亮，小脸不由地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你忙完回来啦？”
看到小骊珠这副喜出望外的模样，杨戬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对于他来说，他只是离开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而已。
不过意外归意外，看到小骊珠的反应，杨戬的面上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个笑，他冲着小姑娘点了点头：“是，刚好忙完了就回来看看你。”
小骊珠扔下韩信朝着杨戬那边跑了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就示意他俯下身来，然后小小声地问他：“师兄，快帮我看看这个人的仕途怎么样？”
“……？”
“……？？”
“……？？？”
所以这就是她见到他那么高兴的原因吗？
杨戬顿时绷起了俊脸。！
第 42 章 搞批发
杨戬原本以为小骊珠见到自己这么高兴,是因为想他这个便宜师兄了。
毕竟对他来说只是大半天没见到小骊珠而已，但是对小骊珠来说确实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然而等小骊珠一开口?_[(，杨戬就知道他想多了,错付了——
小姑娘那么高兴哪里是因为想他？分明是要拉壮丁！
这要换做是别人的话,只怕不生气都不愿意搭理小骊珠了，但是杨戬并没有。
毕竟那么多师兄弟里面,杨戬算得上是性情比较温和的那一个了,尤其是他和小骊珠相处了几个月，哪怕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头却已经认下这个便宜师弟了。
既然已经认下这个便宜师弟了,那么师弟找师兄帮忙，师兄能不帮吗？
自然是不能了。
于是杨戬抬眸朝着韩信看了过去,第一眼他就注意到男子的身形十分高大,当他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时，杨戬的双眼看到的是他俊朗的五官,而他的神眼看到的却是韩信这辈子的功名禄位。
“怎么样怎么样？”小骊珠没有打扰杨戬,等他收回视线后她才迫不及待地问他，“师兄他的仕途怎么样？”
杨戬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小骊珠,如果是个性格恶劣或者淘气的，说不定会故意吊小姑娘的胃口。
但是杨戬并没有，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封侯拜相。”
什么？
封侯拜相？
小骊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忍不住“哇”了一声：“真的？师兄你没有看错？韩信日后真的会封侯拜相？”
杨戬跟小骊珠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小姑娘有多求才若渴了,不过……
“是不出意外的话。”杨戬把这个前提给补上了。
他确实是能够看到天下士人们的仕途，但是人的一生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所以杨戬能看到他们的功名禄位,却不能保证他们的功名禄位到最后不会发生变化。
然而这对小骊珠来说有区别吗？
完全没有区别的呀。
再说了，小骊珠高兴的是韩信最后能够封侯拜相吗？
想多了，小骊珠高兴的是韩信有封侯拜相的本事啊！
“哎呀你刚刚说你叫韩信对吧？”重新回到韩信身边的小骊珠笑得可高兴了，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自家地里种的白菜似的。
白（韩）菜（信）长（本）得（事）越（越）好（大），她当然越高兴了。
虽然有点奇怪小骊珠和杨戬一碰头后，再面对他时就热情了不少，但是韩信还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然后问道：“可是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小骊珠摆摆手，然后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啊，一听就是个干大事的人，这名字取得好呀。”
刚刚走近的
杨戬：“……”
他觉得对方就算叫一狗子，他这个师弟也能捂着良心夸对方名字好听的。
也就是小骊珠没有读心术了，要不然知道杨戬心里头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回他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哈哈哈哈哈哈。
小骊珠看着面前的一狗子……不是，是看着面前的韩信，真的是越看越喜欢他了。
“对了。”小骊珠突然想起了刚刚被他们送到官府手上的那两个屠户，她问韩信，“你真的不告那两个屠户吗？我可以让官府的人给你匿名的。”
这样韩信就算状告那两个屠户曾经欺辱他，旁人也不会知道受害者是他韩信，更不会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听到小骊珠的话，韩信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笑了，他问小姑娘：“原来长公主以为我不告他们，是因为怕被人知道他们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事吗？”
“嗯？”小骊珠好奇地看向韩信，“难道不是吗？”
她刚刚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当韩信在官府的人面前只说了那两个屠户意图抢劫他的事情而没有把他们曾经欺辱过他的事情说出来时，小骊珠便没有多嘴说什么。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们不熟啦，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骊珠以为自己猜中了韩信的想法。
但是现在看他这个反应，小姑娘突然有点疑惑了。
“自然不是了。”韩信摇摇头，他道，“当日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如果我不怕死的话就用剑刺他，一个是承认怕死，从他□□钻过，是我自己选择了第一个选项的。”
“为什么？”小骊珠的眼睛都瞪大了，无法理解地看向韩信。
虽然小姑娘和韩信认识不久，但是从刚刚的事情中她也看得分明，韩信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更别提他身手不错了。
这点从韩信凭一己之力就把两个屠户拦住，没让他们再靠近小骊珠和老婆婆半分就看得出来。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对于韩信在一选一的时候选择了后者，小骊珠表示了不解。
“我若真的动手的话，那么对方不管是受伤，还是死了，我都得负全责的。”韩信对小骊珠道，“律法中明文规定了杀人是重罪，最严重的可判车裂，而伤人的罪名也不轻，除了得施以黥刑之外，还得被斩手。”
别说什么自卫杀人/自卫伤人，在秦律中是没有这条法律的。
也就是说哪怕是对方先挑衅，甚至是对方逼迫韩信动手的，但是一旦伤亡造成了，韩信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在一选一的情况下，韩信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小骊珠闻言，忍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她能说韩信的选择是错的吗？
不能。
尤其是经过了刚刚那两个法盲屠户之后，小骊珠更加觉得韩信这种精通秦律的人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更难能可贵的是韩信不仅精通秦律，而且脑子还很清醒。
但凡他是个性情冲动的人，或者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人，那么他当
时再怎么精通秦律，只怕也不会选择第一个选项了。
不过……
你不觉得难受吗？小骊珠想到了韩信刚刚见到那两个屠户时的反应和态度，她试想一下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绝对做不到那么冷静的面对他们的。
偏偏韩信做到了。
“难受。”韩信道，“甚至觉得屈辱，但是自古以来，舜、傅说、胶鬲，还有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这些人也是经历了种种磨难，包括……陛下。”
始皇帝并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时期，甚至没有一个自由的少年时期，这在大秦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始皇帝并没有想过给天下人封口，所以韩信这才敢在说起这个话题时当着小骊珠——这位始皇帝之女——的面提及他。
“但是他们最后都成功了，由此可见孟子所言非虚，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⑴……”
韩信看向小骊珠，他道，“当日那位屠户羞辱我时，凭我的能力难道不能杀了他吗？我能，但是杀了他并没有任何的意义，相反只会毁掉我的人生和我的抱负，所以我选择了忍受这份屈辱。”
说到这里，韩信的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这使得他的眉目都舒展开来了，他道，“而如今我站在长公主您的面前，而当日欺辱我的屠户已经锒铛入狱了，甚至得面临严重的处罚，如此一来正说明了我当日的选择是对的。”
韩信出生贫寒，也曾寄人篱下，在他寂寂无名的时候实在是受过太多的白眼和冷脸了，以至于韩信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既然如此，那么韩信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屠户毁掉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可以说当日韩信不杀那个屠户，并不是他认为那个屠户的性命有多重要，也是因为韩信觉得自己的人生目标比他的性命要重要得多了。
小骊珠听完他的话之后，顿时明白韩信为什么会封侯拜相了，不仅仅因为他有这样的能力，更因为他有这样的决心。
她果然没有说错——
这真的是干大事的人啊！
虽然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并不是谁都能够做得到的。而韩信既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那么他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也正常了。
就该他发达的。
就连一旁的杨戬听到韩信的话后，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
“没错，韩信你说得对，你当日的选择是对的。”小骊珠对韩信给予了高度的赞同，“没必要为了一个没脑子的法盲而毁掉你自己的人生。”
试想一下，如果当日韩信做出了完全不一样的选择，没有忍下那份屈辱，而是真的和那个屠户拔剑相向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小骊珠觉得那个结果肯定不是她想要的。
普法！
必须得普法！
小姑娘再一次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她觉得但凡那个屠户不是个法盲，或者说当时在场的人除了韩信之
外还有人不是法盲的话，那么这样的事情，或者说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就不会那么高了。
*
小骊珠正想着普法的事情，结果下一秒参与律法修改的萧何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同时出现的人还有曹参、樊哙和刘邦。
“见过长公主。”
萧何等人上前对着小骊珠行礼。
“快起来吧。”小骊珠弯着眼睛朝他们抬抬手，“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樊哙倒还好，虽然他见小骊珠的次数不多，但是小骊珠每次见到他都没有给他摆脸色。但是刘邦就不一样了，每次小骊珠见到他都没什么好脸色的，他当然也知道原因了，所以一般不往小骊珠面前凑。
现在见她看到他不仅没有给他脸色看，反倒是笑眯眯的，刘邦不觉得这是好事，只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萧何和曹参两人面对小骊珠的热情就只有意外和一丢丢的小惊喜了，因为他们在沛县的时候虽然和小骊珠有接触，但是他们早早就跟着始皇帝回咸阳了，所以两人以为依照一个四岁孩子的记性，小骊珠哪怕没有完全忘了他们，只怕也不大想得起他们是谁了。
但是萧何和曹参完全没想到，昭阳长公主竟然还记得他们的？
这句话萧、曹两人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从他们的反应中小骊珠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了，当下眨了眨眼睛，心想她想要记不得他们都难呀。
因为今天先是吕雉跟她提起了萧何跟曹参，紧接着韩信刚刚又跟她提起他们，如此一来小骊珠还记不得的话，那么她就真的是只有七秒记忆了。
回答小骊珠的人是萧何：“回长公主的话，刘季和樊哙两人初来乍到，正巧臣和曹参有时间便带他们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刚刚我们遇上官府的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长公主您遇上麻烦了，便想着过来瞧瞧，不知长公主可有受惊？”
“没有。”小骊珠道，“区区两个莽夫而已。”
小姑娘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要吩咐你们。”小骊珠对萧何和曹参道，“你们既然参与了修订律法，那么不能只修只订，还得跟黎民百姓们好好的普普法。”
“现在的黔首好多都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你们要是不跟他们普法的话，他们上哪儿知道去？”
“大字不识一个不是他们可以不知道律法的借口。”
曹参他们一听，顿时就知道小骊珠为什么这么吩咐了，他跟萧何两人对着小姑娘一拱手：“臣遵旨。”
跟大字不识一个的黎民百姓普法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吗？
绝对不是。
但是许多事情并不能够因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就不去做的，虽然任重道远，但是仍要砥砺前行。
“对了。”小骊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边拉住杨戬的手，一边对萧何他们道，“你们现在这儿等等，我跟我师兄有点话要说。”
“长公主请便。”萧何等人当然不会阻止了，不过他们挺好奇杨戬的身份的。
刚刚在场的四个人当中，小骊珠、韩信和文娥他们都认识了，唯独杨戬他们从未见过。
虽然他们并非都是以貌取人之人，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对于素不相识但是相貌出色的人，他们的第一印象确实是比较好。
更别提杨戬不仅模样出色，周身的气度也照样出色了，如此一来，让人不由地好奇起他的身份。
刘邦就忍不住问起了韩信：“这长公主的师兄是何许人也？”
他向来是既不喜欢官吏，又不喜欢王孙贵族的，在他看来，前者是趋炎附势之辈，后者高高在上，不懂人间疾苦。
所以一开始刘邦对萧何、曹参等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也是后来接触得多了，才慢慢成为好友的。
言归正传，按理来说刘邦应该是不喜欢杨戬才对的，但是奇怪的是他对他的印象很好，这大概是因为杨戬长得好？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杨戬明明是小骊珠的师兄，但是对他却不像小骊珠对他那般。
韩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长公主的这位师兄也就是比你们早一会儿和我们碰面而已。”
所以要不是小骊珠喊杨戬一声“师兄”的话，韩信说不定甚至都不知道杨戬是小骊珠的师兄。
不过韩信不知道的话，文娥总应该知道吧？
于是连同韩信在内的五个大老爷们儿就齐齐地扭头看向文娥，文娥……嗯，文娥被他们整齐划一的扭头动作给无语到了——
挺大个老爷们儿，怎么那么八卦呢？
*
“师兄师兄。”小骊珠将杨戬拉到一边之后，忍不住对他道，“再帮我看看后面来的那四个人的仕途怎么样？”
杨戬默默地看了小骊珠一眼：“你这是使唤我使唤上瘾了是吧？”
他的神眼就是这么用的吗？
“哎呀师兄，求求你啦。”小姑娘的嗓音奶呼呼的，再加上她仰着小脑袋巴巴地看着人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的，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遭不住了，更别提杨戬。
于是他只能够让小骊珠如愿了。
只是……
杨戬用神眼看的第一个人是离他最近的萧何，他道：“不出意外的话，他日后会封侯拜相。”
什么？
什么什么？
也是封侯拜相？
小骊珠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又瞪圆了。
小姑娘很想要开口问杨戬是不是真的，但是见杨戬的目光已经从萧何的身上跳到了曹参的身上了，于是她只好默默的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没事，小骊珠在心底里想到，反正等师兄给他们看完之后她再问也行。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除了韩信有封侯拜相的本事之外，萧何竟然也有封侯拜相的本事？
一下子得了两个……
不等小骊珠乐完，就听到杨戬的声音响起了
，只是这次他的语气有点古怪，“这个……不出意外的话，他日后也会封侯拜相。”
什么？
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又是一个日后会封侯拜相的？
小骊珠这下不止眼睛都瞪圆了，就连嘴巴都张成一个圆圆的“”字了。
天哪天哪，小骊珠兴奋到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杨戬的目光从曹参的身上转移到了樊哙的身上，然后他的语气就更加古怪了：“第三个……不出意外的话，他日后同样也会封侯拜相。”
什么？
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这还有一个日后会封侯拜相的？
“不行了不行了。”小骊珠忍不住一边伸手掐住自己的人中，一边开口道，“我感觉我快要晕过去啦。”
原本按照顺序，杨戬应该用神眼看看刘邦的，结果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小骊珠的反应给吸引了。
低头见小姑娘真的自己掐自己的人中，杨戬甚至有点被逗笑了，故意道：“早知道你怎么容易激动，我就不给你看了。”
“别呀。”小骊珠立马不掐自己的人中了，她拉住杨戬的手冲他笑得甜滋滋的，“我激动事小，给他们看仕途事大。”
说着，小骊珠忍不住问杨戬，“师兄，你确定你都没有看错吧？韩信他们四个人都有封侯拜相的本事？”
杨戬反问小骊珠：“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确实没有，毕竟杨戬本来就不是那种促狭的性子，所以……
是真的？
他们四人都能封侯拜相？
一想到这儿，小骊珠的呼吸又开始有点困难了。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一下子认识了这么多能封侯拜相的人？”杨戬都怀疑小骊珠是不是去哪儿搞批发了。
小姑娘“嘿嘿”一笑：“缘分，都是缘分使然。”
说着，她拉了拉杨戬的袖子道，“这不是还有一个没看么？劳烦师兄你看看刘季。”
“再多看一个就行啦。”
杨戬道：“是正好只剩下一个吧？”
如果剩下两个的话，那么她肯定会说“再多看两个就行啦”。
小骊珠不承认，依然冲着杨戬甜甜地笑，笑得杨戬都拿她没办法，只能够抬眸朝最后一个刘邦看了过去。
“最后这个……”
小骊珠屏住了呼吸，然后就听到杨戬道，“我看不到。”
“看不到？”小骊珠愣了一下，“怎么会看不到？”
在潜水的系统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有两种可能性。”杨戬跟小骊珠解释了一下，“第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不走仕途了。”
如此一来，杨戬自然就看不到他的功名禄位了。
“哦？”小骊珠好奇地问道，“那第一种可能性呢？”
“他和你爹一样都是皇帝。”
这样的话杨戬也同样是看不到他的功名禄位的。
毕竟杨戬的神眼看到其他人的功名禄位的前提是对方是士子，走仕途，如果不是也不走的话，杨戬把眼睛看瞎都看不到的。
小骊珠一听，斩钉截铁地道：“那肯定是因为刘季他不走仕途了。”
说完，小骊珠还在心底里问系统，“你说是吧系统？”
【啊？啊。】系统含糊地应了一声，心想你说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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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鸡贼
原本在小骊珠让杨戬给刘邦看一看的时候,系统就提着一颗心了，生怕杨戬看出点什么古怪来。
系统这么提心吊胆，倒也不是为了刘邦,而是为了小骊珠和始皇帝。
为什么系统不能将刘邦的真实身份告诉小骊珠和始皇帝呢？
不仅仅是因为有相关的规定,更因为有过先例。
本来一对宿主和系统互相绑定后一直都相安无事的,就因为那个系统嘴巴大，不小心让自己的宿主知道了在原来的历史轨迹里是谁取代了他成为新皇的。虽然当时历史已经被改变了，但是那位宿主为了保险,还是决定痛下杀手。
结果好嘛，没能成功把人嘎掉不说，反倒是让原本偏离了轨道的历史重新回到正轨——
那对宿主和系统齐齐完蛋，新皇虽迟但到，最终成功登基。
正是因为系统知道有过这样的例子,所以一直以来它对刘邦等人的身份都守口如瓶，哪怕小骊珠威逼利诱（bushi）它也没有松口。
什么？
你说可以跟小骊珠他们说了之后再告诉他们如果真的对刘邦下手的话,会导致历史重回正轨？
别开玩笑了,难不成之前那个系统没跟它的宿主说吗？
它说了,但是它的宿主不信邪。
系统也怕自己的宿主不信邪。
在杨戬跟小骊珠说起第二种可能性的时候,系统如果有心的话,那么它的心肯定提到嗓子眼儿了。
然而系统没想到！它万万没想到杨戬都已经把正确答案送到小骊珠的面前了,她竟然能够在两个答案中选择了错误的那一个？
系统……嗯，系统都无话可说了。
也就是小骊珠不知道系统心中所想了，要不然的话她肯定会为自己喊冤。
二选一都能选错那是她的错吗？
小骊珠觉得这压根不是她的错，她是完全基于现实情况来做这道选择题的。
虽然吕雉确实是想要和刘邦和离，也已经在做准备了，但是事实上他们现在确实是还没有和离，刘邦也确实是在吃着软饭。
所以杨戬在这个时候说看不到刘邦的功名禄位,那么小骊珠当然下意识的觉得是因为刘邦不走仕途了。
要是她不认识刘邦，甚至没有和他接触过的话，那么说不定小骊珠会怀疑杨戬看不到刘邦的功名禄位是因为第二种可能性。但是偏偏小骊珠认识刘邦，甚至和他接触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小骊珠才不觉得刘邦身上有什么帝王将相的气质，如今自然不可能认为杨戬看不到他的功名禄位是因为他和她爹一样都是皇帝了。
此时的小骊珠正沉浸在自己一下子开出了四个拥有封侯拜相本事的SSR卡的喜悦当中，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系统听到她那么问后的反应有点古怪。
“我就知道这刘季果然是一棵歪脖子树。”小骊珠“哼”了一声，她倒不觉得失望，大概是因为她刚刚让杨戬也看
刘邦一下的原因并非是对他心存希望，而是想确定他是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已。
如今确定了?_[(，就更加认为吕雉决定跟刘邦和离真的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了。
歪脖子树？
杨戬听到小骊珠这么形容刘邦，有些好奇，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小姑娘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确定了萧何他们三人都和韩信一样有封侯拜相的本事之后，小骊珠立刻觉得自家的地里又多了三棵白菜了——
一棵叫萧何，一棵叫曹参，一棵叫樊哙。
虽然包括韩信在内的这四棵白菜都还没有长成，但是小骊珠现在看到他们就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日后长得水灵灵的模样啦。
*
萧何他们并不知道小骊珠拉着杨戬到一旁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们注意到了小姑娘回来之后看向他们的眼神可以说是要多炙热有多炙热了。
沐浴在小骊珠这嘎嘎热的眼神中，饶是萧何他们的胆子比寻常人要大，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发毛。
“长公主为何这般看着我们？”萧何他们下意识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并无任何的问题，再与同伴互相对视了一眼——确认彼此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没有问题，长公主为什么那么盯着他们看？
“可是我们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着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好像没有仔细地瞧过你们。”小骊珠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今日仔细一瞧，我发现你们个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这模样长得好呀。”
韩信：“……？？？”
这话他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他刚刚是不是听过类似的了？
和韩信一样，萧何他们也并没有把小骊珠的话当真，只当她说话风趣而已，樊哙摸摸自己的脸道：“多谢长公主夸奖，我老樊这辈子还没有人夸过我模样长得好呢。”
“那是别人没眼光。”小骊珠道，“瞧瞧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封侯拜相的料。”
樊哙一听，顿时“嚯”了一声，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长公主您过奖了。”
可不是么？樊哙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的，长大之后就当了个屠户，如今虽然跟着吕雉他们一块来了咸阳，也投军了，但是樊哙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着能够挣点军功，混个官当当，让家里的老婆孩子下半辈子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那就成了。
至于小骊珠说的封侯拜相什么的，樊哙压根是想都不敢想，毕竟他甚至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当上大将军。
小骊珠“哎”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敢当的，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不止是你，韩信、萧何和曹参我都觉得你们日后肯定能封侯拜相的，只要你们将自己的本事拿出来，何愁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唯独被
落下的刘邦：“……”
得嘞，长公主的嫌弃果然是虽迟但到啊。
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被小骊珠这么当众区别对待肯定会觉得尴尬甚至羞愤难当的，但是刘邦并没有，不仅没有觉得尴尬，而且也没有觉得羞愤难当，反倒是一脸高兴的对樊哙他们道：“好兄弟们，苟富贵，勿相忘啊。”
小骊珠：“……”
好家伙，这就是娥姁都打算跟他和离了结果师兄还是看不到他的功名禄位的原因吗？
吃完老婆的软饭就吃兄弟的软饭？
“胡咧咧什么呢。”
要说萧何他们听了小骊珠的话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肯定是假的了，他们四个人当中，其实不止韩信一个人存了想要出人头地的野心，萧何他们也一样。
尤其是萧何和曹参。
要是他们真的没有存了一颗向上爬的心的话，那么当初小骊珠抵达沛县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找机会在她面前露脸了，更不会背井离乡，跟着始皇帝一块来到咸阳。
从前他们窝在沛县，没有什么机会便罢了，但是如今他们走出了沛县，甚至在始皇帝面前露脸了，如此一来，他们要是没抓住机会的话他们日后想起只怕都得扇自己两巴掌。
想一次扇一次。
但是见小骊珠除了她看不顺眼的刘邦之外个个都被她夸日后能够封侯拜相，萧何他们那颗原本有些躁动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了。
亏得他们以为昭阳长公主真的慧眼识珠，看出了他们的才华（或者潜能），结果没想到她就跟人做善事派米似的，见人就派。
小骊珠：“……？？？”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
小骊珠说的确实都是实话没错，杨戬也可以给她作证，但是架不住萧何他们不相信呀，以为小骊珠只是单纯夸人而已。
“他们太不了解我了。”小骊珠觉得自己真的好心寒哦，“我是随便夸人的那种人吗？”
开什么玩笑？
一般人她夸都不夸的好不好？
“确实不是。”文娥同仇敌忾的，“他们实在是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公主您那么夸他们，他们竟然怀疑您？实在是太不该了。”
“是吧？”小骊珠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似的，“还是文娥你最懂我。”
“不过奴才觉得公主您下次夸人的话，可以稍微……嗯，务实一点？”文娥给小骊珠提建议，“毕竟夸人要是夸得太天花乱坠的话，那么可信度确实是高不了。”
哪有人逢人就夸对方日后能够封侯拜相的呀？
算命先生都没有这么干的。
小骊珠……小骊珠觉得委屈死啦，她气呼呼地瞪了文娥一眼：“我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
文娥才不是最懂她的那个人！
小姑娘拉住一旁的杨戬对他道，“师兄我们走，别理文娥。”
竟然敢怀疑她刚刚是在随口乱夸的？
简直岂有此理
。
见小骊珠这副孩子气的模样，杨戬忍不住笑了，总感觉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师弟似的。
*
小骊珠和韩信他们分开之后，这次她没有再继续在外面逛了，而是带着杨戬和文娥急吼吼地回宫了。
为什么这么急？
当然是急着跟她爹报喜啦。
“真君回来了？”始皇帝看到杨戬也有些意外之喜，“不知真君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虽然一开始小骊珠曾叮嘱始皇帝离杨戬远一点，别让他看出了他曾死而复生，但是事实证明计划赶不上变化，劝始皇帝离杨戬远一点的小骊珠反而是第一个向杨戬倒戈的人。
而杨戬下凡后，不仅没有找始皇帝的麻烦，甚至还帮了他不少，如此一来，始皇帝对杨戬的好感度自然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了。
“多谢陛下关心，事情已经办妥了。”杨戬虽然已经位列仙班，但是面对始皇帝这位人间帝王的时候并没有摆半分架子。
刚下凡时他都尚且如此了，更别提现在。
毕竟始皇帝除了是人间帝王之外，还是他便宜师弟的爹。
“办妥就好。”始皇帝道，“说起来真的是十分感谢真君出手，若非如此，前阵子那批母牛也不能诞下那么多健康的小牛犊。”
“真君的义举，造福了我大秦的百姓，朕在这里替他们多谢真君的相助。”
“陛下客气了。”杨戬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有陛下您这么一位为百姓着想的皇帝，才是天下黎民百姓之福。”
“话虽如此，但是朕不能将真君的帮忙当做是理所当然的。”始皇帝想了想，然后问道，“不知真君这次能在凡间待多久？或者说真君可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始皇帝问完，杨戬这个当事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呢，一旁的小骊珠就忍不住问道：“爹啊，你这是在感谢我师兄还是想拉壮丁啊？”
始皇帝：“……”
这倒霉孩子，这个时候插什么嘴呢？
小骊珠可不知道始皇帝的嫌弃，她道，“我师兄是不可能入朝为官的啦。”
不是小骊珠有多了解杨戬，而是他如果真的有入朝为官的心的话，那么当初封神一战后，杨戬早就留在周朝当官了，怎么可能婉拒周天子？
所以不用杨戬开口，小骊珠就代劳替他拒绝始皇帝了。
“我知道爹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让我师兄入朝为官，然后为你所用嘛，那怎么行呢？”小骊珠一本正经地道，“我师兄是世外之人，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出手相助的，所以你就别想用这个办法笼络我师兄了。”
始皇帝：“……”
她究竟是哪边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我师兄能看在我面子上帮我们一回，那么就肯定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们两回、三回的，毕竟我师兄以慈悲为本，以天下为怀，又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天下的黎民百姓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呢？”
说
着，小骊珠看向杨戬，“对吧？师兄。”
杨戬：“……”
她爹好歹知道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她倒好，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而始皇帝听完小骊珠说的话之后，立马就意识到他冤枉他女儿了，小姑娘果然是他这边的。
这么一想，始皇帝的心里就高兴很多，他对杨戬道：“真君莫怪，骊珠她尚且年幼，童言无忌。”
始皇帝都这么说了，杨戬还能怪小骊珠吗？
自然是不能了。
当然了，杨戬一开始也没打算怪小骊珠，毕竟他都已经习惯她这个性子了：“陛下言重了，我知道师弟的性情率真，与我不客气也是因为与我亲近罢了。”
“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的我会尽量帮。”
“真君果然仁义。”始皇帝当然不会仗着杨戬的这句话日后就使劲地使唤他了，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始皇帝还是很高兴的。
当然了，更让始皇帝高兴的是小骊珠接下来跟他说的另一件喜事儿。
“爹，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介绍过的萧何、曹参以及樊哙三人吧？”
“记得。”始皇帝的记性不差，自然没有忘了萧何他们三人了，“他们怎么了？”
“今天我们恰好在街上遇见了，我就让师兄顺便给他们看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小骊珠一脸惊喜的跟始皇帝道，“他们四个日后不出意外的话竟然都能封侯拜相。”
“果真？”始皇帝的眼睛一亮，他和小骊珠一样，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一听到这话，他的反应和当时的小骊珠一模一样——
在意的根本不是他们日后能不能封侯拜相，而是他们拥有封侯拜相的本事。
不过……
“四个？”反应过来的始皇帝道，“萧何、曹参再加上樊哙不是一共才三个人吗？”
“是，但是我今天在街上又遇到了一个叫韩信的，他和萧何他们一样，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也能够封侯拜相。”小骊珠笑嘻嘻地道，“我运气好吧？爹，一出门就给你捡了一个拥有封侯拜相的本事的人才。”
“好，那当然好了。”始皇帝现在是彻底相信小骊珠的运气了，毕竟就连萧何他们也都是小骊珠去了一趟沛县后搜罗出来的人才，要不是她的话，他还挖掘不到呢。
小骊珠不是那种爱吃独食的人，她觉得自己能够搜罗到那么多人才，她有一大半的功劳的话，那么她爹就有一小半的功劳。
“要不是爹你把四川郡赐给我，又派我去沛县的话，我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搜罗到那么多人才啊？”小骊珠道，“所以我的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小半。”
始皇帝问：“只有一小半吗？”
“一小半已经很多啦。”小骊珠道，“要不是你是我爹的话，这一小半的功劳我都不想给你呢。”
始皇帝被小骊珠这副又大方又抠门的模样给逗笑了，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
*
杨戬这次下凡，照样住回原来始皇帝给他安排的住处，原本将韩信他们的事情跟始皇帝说完之后，小骊珠就打算和杨戬一块离开的，但是刚走几步，她又想起了别的事情，就让杨戬先走一步了。
“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始皇帝好奇地问。
“当然是太学馆的事情啦。”小骊珠道，“爹你可真鸡贼啊，我就说嘛，太学馆明明都还没有修建好，怎么每天都能够吸引那么多人往那儿凑，原来是因为你在太学馆的门前下了鱼饵啊。”
在回宫的路上，文娥就已经将她一探究竟的结果告诉了小骊珠，原来始皇帝派人在太学馆的建址前竖了一个告示牌，另外派人每天更新文学馆建成后会收录的书籍。
如此一来，自然就吸引了不少学子们每天都到告示牌前走一趟了。
毕竟不是每个学子都出身世家，更不是每个人的家中有不少的藏书的。除了一些在市面上流通的寻常书籍之外，许多珍贵古籍他们顶多只听过其名，没读过其书，有些人甚至连名儿都没有听过。
而始皇帝建立这个太学馆，自然是出了血本的，不仅花钱建馆，甚至将宫中的藏书阁内的珍贵古籍都贡献了出来。
毕竟始皇帝是秉承着“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态度去做这件事的。
始皇帝看了小骊珠一眼：“所以你特意留下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
“当然不是啦。”小骊珠道，“我是从韩信他们那儿听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始皇帝问。
“还能是什么事？”小骊珠说，“当然是你那些大臣们给你使绊子的事情啦。”
要不是韩信他们说，刚回到咸阳的小骊珠还不知道她爹竟然让朝中的大臣们给欺负了？
“真是岂有此理！”小骊珠把袖子都要撸起来了，“爹你跟我说是谁在背后给你使绊子的？你把名单给我列出来，我一个个给你揍过去。”
看到小骊珠这副为他抱打不平的模样，始皇帝面上在笑，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给朕使绊子的人那么多，你揍得过来吗？”
“爹你小瞧我是吧？”小骊珠轻哼了一声，“你一个朝堂的大臣捆在一起都不够我一个人揍的。”
“是，朕知道你厉害。”始皇帝道，“但是这次不用你出手。”
“真不用？”
“真不用。”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小骊珠把自己的袖子给放了下来，“你要是被欺负哭了的话，可别说我没有帮你哦。”
刚刚才被小骊珠感动到的始皇帝：“……”
她当他是三岁小孩儿呢？
还被欺负哭？
“不过你那些叛逆臣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给爹你使绊子？”小骊珠一方面气他们竟然敢欺负她爹，一方面又佩服他们是条汉子。
给她爹使绊子那不就是相当于在老虎头上拔毛嘛。
真的是好胆。
“无非是利益动人心罢了。”始皇帝并没有因为底下的臣子们给他使绊子而动怒，他笑道，“说起来，朕还得反过来感激他们给朕使绊子呢。”
朝中的大臣们为什么要给始皇帝使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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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得从建造太学馆一事说起——
始皇帝在下旨建造太学馆的时候，朝中反对的大臣寥寥无几。对于他们而言，陛下想要修建一个民间藏书阁那是好事嘛，一来呢，可以挽救一下陛下岌岌可危的名声，二来呢，又不用花他们的钱，他们要是胆子大的话甚至可以从中赚一笔钱（bushi）。
甭管是为了始皇帝和大秦好，还是觉得于自己无害，总之始皇帝想要建造太学馆一事并没有遇到多少波澜，很顺利的就推进下去了。
等始皇帝决定在太学馆内设立百家博士一职的时候，反对的声音就稍微有点大了。
毕竟始皇帝前期差不多是独尊法家了，而朝中多数也是支持法家的大臣，尤其是以李斯为首的一派官员，当初更是仗着始皇帝的喜好而大肆排挤其他学派的官员。
结果好嘛，现在始皇帝张嘴就说要设立百家博士？那接下来他想干嘛？将法家拉下来去捧别的学派吗？
那法家学派的大臣们能干吗？
自然是不能了。
可惜他们的反对并不能阻止始皇帝的决心，朝堂虽然不是始皇帝的一言堂，但是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再加上始皇帝从来就不是什么软弱的皇帝，大臣们想要跟他硬碰硬？
那不是以卵击石嘛。
但是不敢明着反对始皇帝，不代表那些想反对却不敢反对的人不会背地里给始皇帝搞破坏的——
比如散播谣言，恐吓住那些百家学派的学子们。
“唉，要不是陛下想要卸磨杀驴，我们又何必出此下策？”！
第 44 章 发难
在小骊珠看来,朝中那些敢给始皇帝使绊子的大臣们都是可恶至极的，她爹可是大秦的皇帝，一心为了大秦好,想让大秦更上一层楼,结果那些使绊子的大臣们倒好,私心比公心重，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仅不配合她爹，甚至还在背地里拖她爹的后腿！
这不是可恶至极是什么？
然而小骊珠不知道的是,在那些给始皇帝使绊子的大臣们看来，却觉得自己不是可恶至极，而是委屈极了。
他们为什么要给陛下使绊子？
那还不是陛下先不讲道义？
当日始皇帝推崇法家，以李斯为首的法家弟子在朝堂中占据着主力军的位置，经过这些年他们的努力（排除异己）,已经让法家凌驾在其他学派之上。
结果始皇帝现在说变就变，自然有许多大臣接受不了了。
毕竟他们迎合着始皇帝的喜好,辛辛苦苦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好不容易迎来他们的好日子,结果没等他们享几年的福,始皇帝就想让新人来分他们的一杯羹？
那怎么能成呢？
当初是谁为秦国/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的？
是他们！
当初又是谁陪着秦国/大秦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的？
也是他们！
结果始皇帝现在想要新人了,这叫这些自认为是老人的大臣们如何受得了？
有人会说始皇帝只是要在太学馆设立百家博士一职而已,这些大臣们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然而这些大臣们并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始皇帝图谋甚大。
如果始皇帝在下旨建造太学馆的时候提前跟他们说到时候会为太学馆增设百家博士一职的话，那么即便朝中反对的大臣们多了一些，但是他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为了未雨绸缪而在背地里给始皇帝使绊子。
就像小骊珠说的那样，始皇帝可是大秦的皇帝，他们作为大秦的臣子,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又怎么愿意跟始皇帝对着干？
偏偏始皇帝在下旨建造太学馆的时候并没有明说他之后会在馆内增设百家博士一职，甚至连暗示都没有，直到太学馆开始动工了，始皇帝才突然宣布此事的。
始皇帝如此步步为营，朝中的大臣们可不相信他的目的仅仅只是设立百家博士一职那么简单。
这才是这些大臣们反应那么大的主要原因。
不过……
“我们背着陛下做这些事儿，不会出事吧？”有些大臣是头脑发热跟着一块给始皇帝使绊子的，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想起始皇帝平日里的为人作风，又开始有些后悔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始皇帝并不像民间说的那样，是个强横凶恶的暴君，但是他却确确实实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皇帝。
若是老老实实做人便罢，但是如果谁敢闹幺蛾子，而且还闹到他的跟前的话，始皇帝是绝对不会当做没事发生的。
这么一想，
原本有些后悔的大臣甚至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了。
要命，他们是不是干了一件蠢事儿了？
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们在宫外干了些什么的话，那么他们还能有什么好啊？
“怕什么？”然而并非所有人胆子都那么小的，有的大臣不仅背地里给始皇帝使绊子了，如今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是我们要跟陛下作对吗？分明是陛下逼迫我们的。”有大臣振振有词地道，“我们现在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日后想做什么那就迟了。”
“而且大秦建立至今，其他学派的人为陛下出过什么力了？还不是我们法家的弟子们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地辅佐陛下？”
“如今天下得以太平，陛下却让其他学派的人出来分我们的一杯羹，这说得过去吗？”
大部分的大臣们都觉得说不过去，甚至觉得始皇帝有点过河拆桥了，要不然他们也不敢跟始皇帝玩阳奉阴违那一套。
“话虽如此，可是你之前去接触李斯时，他不是拒绝了吗？”有人仍然心里不安，“从前他排挤其他学派的大臣排挤得对厉害，如今却无动于衷，这着实让人心里不安。”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你也会说他现在只是李斯不是李相了，凭他如今的官职，别说其他学派的学子们入朝为官了，即便满朝都是法家学派的弟子，李斯他也再无出头之日。”
有人断言，“就凭着李斯曾经做过的事情，陛下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官复原职的，既然如此，那么你觉得李斯还会像我们一样反对陛下任用其他学派的学子吗？”
在他看来，李斯现在还能够保住自己和全家的性命，不像胡亥和赵高那样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已经是皇恩浩荡的。
所以李斯会担心其他学派的学子们进入朝堂，侵占信奉法家的大臣们的生存空间吗？
他自然不会担心了。
与其担心这个，他还不如担心自己要是反对的话会被始皇帝新仇连同旧恨一块跟他清算了。
*
不得不说，这个大臣确实是猜中了李斯的心思，但是也仅仅只是猜中了李斯一小部分的心思而已。
确实，李斯很爱权，也很爱势，当初之所以被赵高那混蛋给说动不就是因为被他看穿了他的心思么？
都说打蛇打七寸，李斯的七寸就是权势。
然而李斯没有赵高那么疯，他再怎么爱权势也不可能胜过自己的小命的。要不然李斯也不会等始皇帝死后，被赵高怂恿才反水了。
要知道赵高可是在始皇帝死之前就已经搞小动作了。
李斯很清楚，依照他在沙丘宫变中犯下的错，始皇帝能够留他一条小命，甚至没有连累他的家人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同时李斯也很清楚始皇帝为什么愿意留他一命。
不是因为始皇帝对他有多念旧情，当然了，或许有一部分确实是念在他是大秦的开国功臣的份上，但是更多的是希望他成为他手中的刀。
其实从沙丘宫回来之后，李斯就已经认命了，也不敢再奢望什么高官厚禄，只求他能够得到一个善终，家中的妻儿不会再受到他的牵连。
所以哪怕始皇帝派他去干一些得罪人的事儿，李斯也照样去干，甚至干得十分卖力，七十岁的身体直接迸发出三十岁的精力。
现在的李斯可以说是巴结讨好始皇帝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跟他唱反调，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呢？
不开玩笑地说，别说始皇帝想要任由其他学派的学子们了，便是他想要跟汉武帝似的“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只怕李斯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夸始皇帝英明神武。
当然了，以上只是李斯不跟其他大臣们齐齐联手给始皇帝使绊子的原因之一而已，原因之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李斯很清楚始皇帝有奇遇，而小骊珠并非是凡人。
这点从始皇帝死而复生，大秦这一年多以来陆陆续续出现那么多稀奇古怪又利国利民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李斯并非没脑子的人，虽然他并不知道始皇帝的全盘计划，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紧跟始皇帝的脚步走。
*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李斯这样知道内情，又一心一意跟着始皇帝干的。虽然朝中并非所有人都在背地里给始皇帝使绊子，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始皇帝的。
更多人是不反对，但是也不支持。
他们不反对是因为他们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他们不支持是因为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
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个态度，所以哪怕他们明知道底下有些大臣头脑发昏干了一些蠢事，他们也不阻止，而是冷眼旁观，安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如果他们给始皇帝使绊子成功了，那么他们跟着受益；如果没有成功反倒是被始皇帝发落了，那么他们也没损失。
对于这一部分的大臣，蒙毅觉得比那些暗中给始皇帝使绊子的大臣们还要可恶。
当然了，这不是说那些暗中给始皇帝使绊子的大臣不可恶的意思。
“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依臣看，别管是那些对陛下您阳奉阴违，还是想要隔岸观火的大臣，通通都是书读进狗肚子里了。”蒙毅作为始皇帝的死忠，自然不满那些大臣竟然如此对待始皇帝了。
如果说始皇帝真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就算了，但是他现在正是想要任用百家学子，让大秦更上一层楼而已，并不是说要让其他学派的学子们替换掉如今朝中法家学派的大臣们。
“他们与其害怕自己的位置被其他学派的学子们给取代了，倒不如进修自己。需知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他们有本事的话，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够取代他们的位置的。”
见蒙毅如此为自己抱不平，始皇帝不由地想起了同样为他抱不平的小骊珠，他笑道：“你和骊珠倒是一个样儿，她听说有人给朕使绊子之后比朕还生气不说，甚至袖子都撸起来了，想帮朕捶那帮大臣一顿。”
“合该如此。”蒙毅
一点都不觉得小骊珠这么做太粗鲁了，他道，“恭喜陛下有此孝女，臣家中的孩子对臣若是有长公主对您一半的孝顺，臣怕是睡觉都会笑醒了。”
始皇帝摆摆手：“小孩子家家的，不值得这么夸。”
蒙毅：“……”
陛下说这句话的时候要是把嘴角的笑压一压，说不定他还会相信几分的，但是现在？
“话不是这么说的。”蒙毅道，“长公主确实是孝顺您，在沛县的时候每当有黔首感谢她或者赞美她的时候，长公主都会说这一切都是陛下您的功劳。”
当然了，不是每次沛县的百姓夸小骊珠或者感谢她的时候，蒙毅都在场的，但是光是他在场的、亲眼看到的就不下十次了。
小骊珠不是十四岁、二十四岁，她当时只有四岁而已，而且她是什么性子的孩子，蒙毅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也有所了解，所以他不觉得她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的。
在蒙毅看来，小骊珠是在认真地执行始皇帝交给他的任务——推广玉米，替他收买民心。
才多大的孩子啊，竟然能把话记得那么牢，在蒙毅看来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小骊珠还要更孝顺的女儿了。
始皇帝原本还想再谦虚一下的，但是仔细想想小骊珠对他确实是孝顺，他要是再谦虚的话，似乎就有点对不住她对他的孝顺了。
于是始皇帝点点头道：“在这方面朕从不怀疑骊珠，沛县一行，骊珠确实是把朕交给她的任务完成得十分漂亮。”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始皇帝才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不能拖后腿，要不然他的脸往哪儿搁？
抱着这个想法的始皇帝如平地一声雷似的，直接在朝堂上就对着大臣们发难了，直接打了一众大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这几日见始皇帝都如寻常一般，所有人都以为他暂时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或者即便知道了也没有查出和他们有关系。
但是始皇帝如今一发难，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就明白了——
他们以为陛下被蒙在鼓里，其实陛下早就心里门清得很，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他们才对。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股肱之臣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国之蛀虫了，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背着朕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企图破坏朕广纳四海人才的计划？”
始皇帝看着面前的大臣们，“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的心中可还有朕？可还有大秦？”
“请父皇/陛下息怒。”
始皇帝一生气，底下的皇子们和大臣们就哗啦啦的跪了一地，没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尚且可以淡定一些，但是在背后给始皇帝使绊子的大臣就不行了。
他们自认为自己做得十分隐蔽了，怎么还是让陛下查到他们的头上来？
“息怒？”始皇帝冷笑一声，“大秦有你们这帮拖后腿的蛀虫，迟早国将不国！如此你们叫朕如何息怒？”
始皇帝此话一出，别说是那些罪魁祸首了，原本存了隔岸观火的心思的大臣们也脸色一变
。
其他参政的皇子们见始皇帝一副怒火难下的模样，谁也不敢站出来出声，除了扶苏。
“父皇，儿臣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是您这么说，会寒了其他大臣们对大秦的忠心的……”
*
“到底是谁寒了谁的心呀？”小骊珠当时不在朝堂之上，她是在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小姑娘也不让文娥去打听，而是干脆自己就去问当事人。
可始皇帝忙着呢，就打发小骊珠去找扶苏了。
听到扶苏说始皇帝在朝堂上直接发难，把一众皇子大臣们都给骂得跪了一地，小骊珠就拍手叫好；听到扶苏说他站出来给大臣们说情，小骊珠就拍……拍了扶苏几巴掌。
“扶苏你真的是，你到底是站那边的？不跟着爹一块骂人就算了，你还帮那帮大臣说话？你你你……你真的要气死我啦！”小骊珠原本以为扶苏被贬上郡一事之后，能够经一事，长一智的，结果好家伙——
他是经一事，不长智啊。
“白经一事了你。”小骊珠对扶苏真的是嫌弃极了。
对此，扶苏表示很冤枉，也很委屈：“骊珠你的性子怎么那么急？我都还没有说完呢。”
小骊珠抱着胳膊斜了扶苏一眼：“你说吧，我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
扶苏被小骊珠逗笑了：“行吧，那你仔细听好了，不是我要跟父皇作对，是父皇在上朝之前就暗示我记得帮他打圆场的。”
扶苏确实曾经因为外人而顶撞过始皇帝，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天生反骨的人，在这次的事情上面，扶苏是坚定的跟他父皇站在一块的。
只是始皇帝并非真的想要将所有涉事的，有坏心思的大臣们都一网打尽，那要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要有个人跳出来打圆场了。
而这个人自然是非扶苏莫属了，一来这确实像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儿，二来则是因为那么多儿子当中，扶苏是始皇帝最看重的那一个。
小骊珠一听，眨了眨眼睛，然后扭头问在办公的始皇帝：“爹，扶苏说的是真的吗？”
始皇帝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声“嗯”。
行……叭。
见始皇帝都为扶苏作证了，小骊珠就把手放下，然后对扶苏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哇？”
“你还倒打一耙是吧？”扶苏见小骊珠明明不好意思但是却强撑着维持着自己那股气势，他就忍不住想笑，“再说了，我哪里想到你说动手就动手？”
扶苏真的是庆幸小骊珠那几巴掌不是拍在他的脸上的，要不然他半边脸怕是得肿得跟猪头似的了。
不过没拍在脸上，拍在他的手臂上他也伤得不轻啊。
毕竟小骊珠天生神力。
“那……”小骊珠道，“那我给你打回来好了。”
“算了。”扶苏道，“我可下不去这个手。”
好歹是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那然后呢？”见扶苏大度地放过她，小骊珠就立马追问下文
了。
然后？
扶苏表示，然后当然就是他们父皇顺势提出取士不问家世的选拔人才的方式了。
所谓的取士不问家世，指的就是不论出身，随才录用，考核人才的内容或许和后世的科举不太一样，但是模式是相似的。
这对其他没有门路的布衣平民来说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了。
但是对于对于贵族和士族而言，他们就不觉得是好事了。
因为此举动了他们的蛋糕，所以始皇帝当时一说，反对声四起。
“再然后呢？”小骊珠迫不及待地问道。
“再然后当然是他们反对都没有用了。”扶苏笑道，“他们本来就被父皇抓到了把柄，再加上他们大概想着普通的黔首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尚且没有解决，即便想读书做官，只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答应了父皇又如何？”
*
不得不说扶苏确实是把王绾等人的心思猜得透透的，他们今日在朝堂之上不再反对始皇帝不问家世，随才录用的其中两个原因都让扶苏说中了。
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扶苏没有猜到，又或者说猜到了，但是他不敢说。
是什么原因呢？
那当然是王绾等人深知普通黔首想要读书入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不仅仅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财力供家里人读书，更因为他们没有这个门路送孩子去读书。
就连在后世都尚且存在着落后偏僻的地方教育资源稀缺的情况，更何况是在两千多年前的今天？
如今的教育资源稀缺到不是孩子愿意翻过几座山，趟过几条河他们就有书读的程度。
“陛下果然图谋甚大。”王绾回到府上之后，和亲近的几位大臣们道，“可惜这个政策，短时间之内对我们的影响不算大。”
哪怕咸阳有了一座太学馆，但是并非整个大秦每个郡都有一座太学馆，这意味着普通人家想要求学的话，仍然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话虽如此，可愚公移山也总有移完的一天。”有人担心真的到了那日的话，那么始皇帝的这个决定对他们的影响就绝对不小了。
“你们忘了陛下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了？”王绾看着他们道，“虽然说陛下自从打沙丘宫回来后，整个人看着年轻了不少，但是岁数到底摆在那儿。”
其他人听懂了王绾的意思。
他继续道，“而诸位皇子中，陛下最看重的是长公子，这长公子的为人性情，我想各位也是了解的。”
他手段不如始皇帝强硬，性情又偏偏比始皇帝仁善，这样的皇帝大概是臣子们最喜欢的了。
哪怕他是儒家的弟子。
王绾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其他几位大臣的忧虑。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新年一过，咸阳就突然出现了一种洁白光滑又细薄而便于携带的物品——
纸。
据说能取代竹简和绢帛充当书写材料。
不久前才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个政策短时间之内对他们影响不大的王绾：“……？？？”！
第 45 章 托儿
王绾是旧奴隶主贵族出身的,可以说不管是他位极人臣之前还是之后，他都不缺银子花。
这就意味着竹简过于笨重，他可以直接选择使用绢帛,哪怕绢帛昂贵,他也用得起,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像他这样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王绾一开始才笃定始皇帝即便推行新政策，短时间之内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但是现在……
王绾看着下人从外面买回来的、被称作是“纸”的物品,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他伸手拿起一张感受了一下它的重量——
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王绾再让人给他取笔墨过来，亲自在纸上书写一番之后，王绾的脸色彻底地沉了下去了。
买纸回来的下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把脑袋垂得更低了,心想该不会是卖纸的店家骗人吧？说好的比竹简和绢帛还要好用呢？
真要是骗人的话，那么他要是遭了罪,店家也别想有好下场。
然而下人不知道的是,王绾的脸色之所以沉了下来并非是因为他买回来的纸张不好用,而是太好用了。
书写流畅而墨不晕纸。
待纸上的墨干了之后,王绾将其拿了起来,然后注意到墨汁连背面都没有渗透,更别提垫在它下面的纸张了。
“你刚刚说一两银子。”王绾低头问向面前的下人，“是一两银子一张纸，还是一两银子一沓纸？”
“回老爷的话，是一两银子一沓纸。”下人虽然不知道王绾生气的原因，但是他知道他是生气的，所以回话的时候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个没回答好就让王绾把怒气发泄到他的身上。
“小人当时去晚了,店家说剩下的纸张中，就属这个档次的纸最好，其他更便宜的纸小人并没有买，怕入不了老爷您的眼。”
“当时店家将这些纸夸得天花乱坠的，小人头脑一热便花钱买了，却忘了便宜没好货的道理，还请老爷恕罪。”
下人为什么自己掏腰包花了一两银子买这一沓纸，是他需要吗？
当然不是了，他大字都不识几个，之所以自己掏腰包花钱买不过是想要讨好王绾罢了，但是下人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想到这儿，下人便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干这事儿呢，钱花了不少，人还没讨好到。
直到这会儿，下人仍然以为是自己受到了店家的欺骗，买到了虚假产品才让王绾那么生气的。
如果不是的话，下人想不明白王绾为什么会生气。
毕竟如果一两银子能够买到这么一沓纸的话，那么读书成本能够降低多少？易便携程度又能够提高多少？
一两银子虽然不算少了，但是一两银子能买几张绢帛？
而竹简虽然便宜，但是一卷竹筒才能写完的内容现在用一张纸就可以解决，一卷竹筒有多重？一张纸又有多重？
“你下去吧。”王绾并没有处罚
下人，当然了，也没有给他奖赏，因为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他现在正沉浸在被纸张带来的冲击中。
他错了，他们都错了。
原本他们不反对始皇帝推行新政策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或者说只要贵族和士族活得够久，够长，那么他们早晚有一日能够“拨乱反正”的。
毕竟那些低贱的平头百姓有什么资格能够和他们同朝为官呢？
大概不少不是旧奴隶主贵族出身的大臣们都是这么想的，更何况是旧奴隶主贵族出身的王绾呢？
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更别提有这个想法的人本就不多。
始皇帝为什么想改善底层百姓的生活，提拔底层人士？
是因为大秦是始皇帝的大秦，是秦赢家的天下，但是却不是朝中那些大臣们的。
对始皇帝来说，底层的黔首同样是大秦的子民，他们过得好，大秦才会越来越好，但是对贵族或者士族出身的大臣们来说，底层的黔首只是底层的黔首罢了，他们可以过得好，但是如果他们过得好会损害他们的利益的话，那么大臣们自然不乐意了。
王绾看着桌子上的那一沓花了一两银子买回来的纸，然后让刚刚出去的下人再进来。
“外面卖纸的店铺多吗？”王绾问。
“不多。”下人不明所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道，“小人认真逛了一遍，发现卖纸的店铺只有二家而已。”
王绾又问：“那买纸的人多吗？”
这次下人倒是点头了，他道：“很多，小人也是因为人多所以才会被吸引过去的。原本大家都不知道纸是什么，直到店家在门前演示了一遍如何使用之后，购买的人就多了，尤其是那些士子们，更是争先抢后的。”
说着，想起自己买纸之前听到的事，他又道，“听说其中一家店铺的纸卖得最快，只剩下一份的时候却碰巧有两个士子要买，谁也不让谁还差点打起来了，要不是店家解释说明天还会有，只怕那两位士子都要闹笑话了。”
“这事儿小人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见大家都那么说，想必也八九不离十了。”
“为何明天才会有？可是店家入货入得少？”王绾再问。
“不是。”下人这次又摇头了，“小人当时买纸的时候还特意问过店家了，据说他们二家都有一个规定，那就是每天的纸张都是限量卖的，今天的量卖完之后，客人想买只能够等明天了。”
都是限量卖的？
为何？
王绾心里不由地想到，难不成是因为产量小？
这自然不是了。
从小骊珠造纸成功到现在少说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始皇帝安排了不少的人造纸，按理来说可以安排店家敞开来卖的，但是始皇帝并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呢？
原因有二。
其一自然是造好的一部分纸得留着自用了，别忘
了，太学馆即将建成；其二则是始皇帝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呢。
就像始皇帝让人每日到太学馆门前的告示牌上更新太学馆建成后会收录的书籍，勾得不少学子每日都到太学馆门前转一圈一样，始皇帝不让店家一下子敞开来卖，也不让客人一下子敞开来买的原因就是想利用这些纸张将各个学派的有识之士都勾来咸阳。
日后自然不止只有咸阳这二家店铺能够卖纸了，但是如今确实是只有咸阳这二家店铺有纸卖。
谁想买，那都得来咸阳。
当然了，除了有钱不嫌麻烦还死犟的。
原本始皇帝没打算在太学馆建成，对外开放之前向百姓们出售纸张的，毕竟始皇帝都已经打算好了，想要给纸一个隆重的亮相。
结果小骊珠却道：“想法是好的，但是如果不提前给纸做一下宣传的话，那么等太学馆建成之后，又怎么会有人为了一睹真颜而前仆后继地赶往咸阳？”
要知道就算真的提前对外出售纸张，但是因为限量的原因，不可能出现有人大量购入的情况。
既然没法大量购入纸张，那么自然不会破坏始皇帝原先的想法了——
毕竟对外售卖的纸张都是一张张的，而太学馆内出现的纸张都已经被装订成本了，之后更是会被井然有序地摆放在提前让人打造好的架子上，方便众人找寻和拿取。
始皇帝光是在脑子里想象一下，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画面有多震撼了。
“你说的也在理。”于是始皇帝就改变了计划，毕竟“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一套确实不太适合现在的他们。
也正是因为有小骊珠的这个提议，所以纸才会在太学馆建成之前就在咸阳亮相了。
而这一次亮相是成功的，对于在此之前只见过竹简和绢帛的士子们来说，纸的出现简直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在见到纸之前，他们从未想过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细薄雪白又物美价廉的书写材料。想到他们赶往咸阳时所携带的竹简，再看着他们手上拿着的纸，蓦地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轻松了几分。
其实因为太学馆而慕名而来的士子们大多数都并非出身贵族或者士族，出身平民的他们其实没有太多的求学之路可以走，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地来到咸阳了。
而在太学馆建成之前，咸阳又突然出现这种物美价廉的书写材料，这让不少平民出身的士子们犹如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似的，仿佛摆在他们面前的求学之路都宽敞平坦了许多。
因为店家在卖纸的时候已经说了这些纸是小骊珠带人造出来的，又说是始皇帝下令让他们对外出售的，还说为了让人人都用得上纸，特意按照纸质分了等级，这样一来，有钱人家用得上纸，贫苦学子咬咬牙也能够用得上。
经过店家的一番讲（宣）解（传）之后，现在整个咸阳城的人怕是没有几个知道纸却不知道这是小骊珠和始皇帝的功劳的人了。
“从前都说秦……陛下残暴，依我之见不过是无稽之谈罢
了，陛下若是真的残暴，又怎么会下旨修建太学馆，让我等可以免费读书？又怎么可能让昭阳长公主带人造出如此物美价廉的纸张，让更多的人能够读得起书，减轻我们的负担？”
“刘兄所言极是，陛下甚至下旨日后挑选官员都不问家世，随才录用，这对我等无权无势无门路的平头百姓而言，真可谓是天大的福音啊。”
“大秦有陛下，有昭阳长公主这么为我们着想的贵人，我们何愁没有机会出头？又何愁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没错，我还听说了等太学馆建成之后，陛下为了补贴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份抄书的差事，让我们既可以巩固知识，又可以拿一份钱补贴生活。”
“陛下真的是仁义啊。”
“可不是？我听说陛下有心想要提拔我们，结果朝中却有官员阳奉阴违，散布不利于陛下和太学馆的谣言，在陛下提出打算不问家世，随才录用的时候甚至联手反对呢。要不是陛下坚持，我们说不定就失去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还是陛下英明，朝中那些大官只顾着自己升官发财，连我们的死活都不会管，又怎么会管我们的前途呢？”
“有此明君，实乃我大秦之福，百姓之福啊。”
……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当一个人、两个人、二个人开始夸赞起小骊珠和始皇帝的时候，其他的学子们见状也忍不住跟着夸了起来了。
虽然确实是别人带的头，但是他们必须得说，在这次的事情上面，他们确实是觉得小骊珠和始皇帝都该夸。
所以他们夸得问心无愧。
不过……
跟风夸的学子们夸完之后忍不住在心底里嘀咕，最开始夸的那几个人到底是谁啊？夸得也太没水准了吧？一点文化功底都听不出来啊。
也得亏最开始夸的那几个人不知道这些学子们心中所想了，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忍不住回他们一句——
听不出来就对了。
这几个人可是小骊珠让人找来的托儿，目的当然是将始皇帝的功劳大说特说了，顺便拉踩一下朝中那些大臣们。
虽然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那几个大臣已经被始皇帝革职加打板子了，但是小骊珠觉得还不够，必须得将他们做的事情都宣扬出去，好叫大秦的百姓都知道他们干的缺德事。
当然了，小骊珠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红花还得绿叶陪衬是吧？
那些大臣们越是可恶，就越是衬得她爹爱民如子。
始皇帝的其他孩子们：“……”
算了吧，与其说衬得他们父皇爱民如子，倒不如说衬得他们父皇爱民如珠。
珠是小骊珠那个珠。
阴阳怪气.jpg
小骊珠找的这几个托这不仅仅只是让他们将这些话讲给那些学子们听的，同样也是讲给咸阳那些百姓们听的。
这些百姓们大部分大字都不识一个，真要引经据典的夸人的话，只怕他们听不太明白，甚至压根就听不明
白。
但是大白话就不一样了，耳朵没问题⒙⒙[，脑子也没问题的肯定能够听得明白。
只要他们听得明白的话，那么何愁他们现在或者日后不会萌生供孩子读书的想法？
小骊珠要做的，就是先往他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
小骊珠安排了托儿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了，反正如果出了什么岔子的话，会有人来禀报她的。
再说了，有她爹的人盯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小姑娘现在正盯着水泥的事情。
是的，小骊珠不久前又得到了抽奖的机会，而且还是两个。
一个自然是制盐成功后得到的抽奖机会了——
之前小骊珠抽奖抽中了制盐法，而且不止一种，而是跟着地域的不同详细地列举了几种制盐的办法。
小骊珠把这些办法都抄写下来之后让人送到始皇帝的手里，他是一刻都没有耽搁，就让人照着这些办法制盐了。
因为办法多，所以等始皇帝派去的人都照着那几种制盐的法子制了一遍盐之后，新年都要到了。
虽然迟了一些，但是这个抽奖的机会还是让小骊珠拿到手了。
而另外一个抽奖机会则是因为始皇帝在选拔官员一事上进行了改革——
小骊珠得到这个抽奖机会的时候还有点懵，就连始皇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有点意外，但是意外过后却是精神大振。
因为他记得小骊珠曾经说过，系统告诉她想要得到抽奖机会的话，那么必须得做出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现在小骊珠因为他进行改革一事而得到了一个抽奖的机会，那么不用四舍五入也足以说明他这个决定确实是利国利民了。
如此一来就更让始皇帝坚定了改革的心了。
*
水泥就是小骊珠抽奖抽中的，这对小姑娘和始皇帝他们而言依然是个陌生而新鲜的东西。
这也很正常，毕竟将近两千年之后才有人发明了水泥。
不过小骊珠和始皇帝他们虽然没见过水泥，但是听系统说了水泥的用处后，父女两人立刻就意识到水泥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了。
要知道即便是在最后一个皇朝——清朝的时候，路面也大多都是土路，而时下的大秦更加不用说了。
当初始皇帝在统一六国之后，就推行车同轨、书同文，同时统一货币和度量衡。
后面几个暂且不说，只说车同轨。
由于大秦建立之前秦国不过是七国当中的一个国家而已，这就导致了各国的马车尺寸和车道宽窄不一，这对出行的人十分不便。
毕竟尺寸小的马车想要过宽车道容易，尺寸大的马车想要过窄车道就难。
于是为了实现人人都可以一车走天下，始皇帝就决定下旨规定所有车辆的两个车轮距离必须得是六尺。
始皇帝的这个决定可以说是十分英明的，因为是土路的原因，当车同轨后，经过多
次反复的碾压，几年之内大秦境内的所有车道都形成了与车轮宽度相当的硬地车道。
这不仅使得马车行驶平稳，减少畜力消耗和车轴磨损，而且一旦发生战争，军队想要护送粮草抵达前线的话速度也能更快。
正是因为始皇帝推行了车同轨并且尝到了甜头，所以他太清楚水泥的出现对于大秦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小骊珠也清楚，毕竟她跟过扶苏从上郡坐马车回咸阳，也曾坐马车往返过沛县和咸阳，饶是她不是凡人，她坐马车也坐得快散架了。
而且小骊珠也觉得系统有一句话说得对，想要富，先修路，只有将道路都打通打顺，才能促进往来和经济。
所以小骊珠把水泥的配方和方法都抄写下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就拉人又组了一个班子。
这次小骊珠照样把吕雉拉入伙。
一方面嘛，当然是因为吕雉有能力啦，而另一方面也是小骊珠的一点点私心，这世道多的是让男子发挥才能的机会，而女子则相反。
但是小姑娘表示世道是世道，她是她，世道重男轻女，她可不是。
张良：“……”
确实不是，她是重女轻男。
对此，吕雉当然是有所察觉了，她很感激小骊珠的偏心，虽然她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张良，但是吧……
对不起归对不起，但是她是绝对不会把小骊珠塞到她手里的机会让出去的。
张良：“……”
小骊珠就喜欢吕雉这个性子，她问她：“刘季他最近消停了吧？”
“嗯。”吕雉点点头道，“他原想着挽回我的，后面见我态度坚决了，也就只要答应，不再纠缠了，毕竟真的要撕破脸的话，于他也无益。”
小骊珠轻哼一声，然后道：“算他识相。”
对于小骊珠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顺便鄙视刘邦的行为，吕雉见了觉得既好笑，又暖心。
“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说回水泥的事情吧。”
“行。”小骊珠要不是关心吕雉，她都懒得过问刘邦的事情。
“匠人刚刚来禀，说第一条铺设的水泥路已经可以通车了，长公主您要去瞧一瞧吗？”吕雉道。
“这么快？”小骊珠算了一下时间，发现确实是今天，当即点头道，“当然要了，我顺便去把我爹喊上。”
虽然日后大秦肯定有很多条水泥路，但是这是第一条，意义自然是不一样了。
始皇帝可比小骊珠要上心得多了，小姑娘这边才刚想起来大秦第一条水泥路可以通车了，始皇帝那边就已经让人准备好马车，接了她就可以直接出宫了。
*
大秦的第一条水泥路修在了咸阳城门外的那条官道上，因为修路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等到水泥路可以通车这一天，多的是咸阳的百姓们都出城看热闹。
虽然人多，但是好在有侍卫维持秩序，所以等小骊珠和始皇帝抵达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乱哄哄的场面。
当始皇帝和小骊珠走出辒辌车后，侍卫和百姓们便跪了一地，口呼：“拜见陛下。”
“拜见长公主。”
小骊珠和始皇帝两人抬眸望去，却意外的发现并非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其中一个胎毛未干的总角男童正叉着腰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们……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盯着小骊珠看。
迎上总角男童的目光，小骊珠皱了皱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太喜欢他。
不过等小骊珠的目光从总角男童的脸上往下移之后，瞳孔一缩，小姑娘立马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太喜欢他了。！
第 46 章 童年噩梦
就跟后世的父母有专门恐吓小孩子让他们听话的话术一样,龙族也有一套专门恐吓未成年的小奶龙让他们听话的话术，那就是——
再不听话，我就让三太子哪吒来抽你龙筋。
还别说,还真别说,龙族的小奶龙们听到这句话之后个个都瑟瑟发抖的,听话到不行。
毕竟龙筋诶，凡人都知道龙筋对于他们而言有多重要了，身为龙族的一员,小奶龙们能不知道龙筋于他们的重要性吗？
小奶龙们可太知道了。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套话术在龙族里面才能流传至今还十分管用。
而小骊珠虽然是锦鲤，而且不在龙族里长大，身边没有一个龙族的长辈，但是架不住她认识了一个龙族的小伙伴——玉龙三太子敖烈呀。
敖烈就是当初被这套话术吓到不行的那一批小奶龙当中的一只,都说淋过雨的人，总想把别人的伞撕烂,这话倒也不假——
当昔日的小奶龙敖烈长大后遇上了一心想要跳龙门的小奶鱼骊珠后,他就拿着这套话术吓唬过她了。
如果旁人说这番话的话,小骊珠或许不会被吓到,但是敖烈不一样啊,他说这番话特别有可信度。
你说为何？
那当然是因为当初被哪吒打死后抽龙筋的那条龙就是敖烈的堂兄——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呗。
于是当日的小骊珠一听,也瑟瑟发抖。
虽然她那时候还是一条鱼（当然了，现在还是一条鱼），但是她已经立志要跳龙门成为真龙了呀，小姑娘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坚定地认为自己肯定会成功的，只是分早晚而已。
所以龙族的那一套话术，可不就是成功的吓住了小骊珠这条预备龙了嘛。
虽然小骊珠明知道敖烈是在吓唬自己的,但是——
抽龙筋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啦。
当然了，对小骊珠来说，更可怕的是哪吒，因为他居然干得出抽龙筋这么可怕的事情？
于是小骊珠都没有见过哪吒本人一面，就已经让他上了自己的黑名单了。
而现在，这么可怕的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小骊珠……小骊珠第一反应是想要往她爹的身后躲。
呜呜呜不怪她这么怂，这可是童年噩梦啊。
什么？
你说小骊珠都没有见过哪吒本人又怎么知道面前的这个总角男童就是哪吒？
这当然是因为小骊珠早就打听好了哪吒是什么模样了，脖套乾坤圈，手持火尖枪，腰系混天绫，脚踩风火轮，眉目清奇而眼光掣电，宛如天上麒麟子，这就是三太子哪吒。
虽然面前的这个总角男童并没有手持火尖枪，更没有脚踩风火轮，但是他脖子上戴着的乾坤圈和腰间系着的混天绫可做不得假的。更别提他虽然骨秀清妍，但是却目光如电，那一身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幼童能有的。
所以他要不是三太子哪吒的话，那么还能是谁？
*
“怎么了？骊珠。”始皇帝低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小骊珠，出声问她，“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始皇帝在理智上知道小骊珠并非是一般的孩子，但是相处久了，有感情了，始皇帝自然没法再理智的对待小姑娘了。
有时候他甚至都忘了她并非凡人的事实。
“没有。”小骊珠冲着始皇帝摇摇头，虽然她和她爹已经很亲了，但是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她可不想让她爹知道她只是见了哪吒一面而已就被他吓到了。
要不然的话她的脸往哪里搁呀？
“我没事，你放心吧爹。”
始皇帝闻言，仔细地看了小骊珠一眼，见小姑娘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他才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放心了。
不过他还是叮嘱了小骊珠一句：“要是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跟朕说。”
“好。”小骊珠一口就应了下来，注意到城外竟然还有几l辆牛车和驴车，小姑娘好奇极了，“爹，是你让人准备的吗？那几l辆车。”
她觉得如果不是始皇帝让人准备的话，相信也没有什么人敢那么大胆就自作主张吧？
果不其然，小骊珠猜对了。
始皇帝点点头道：“朕想着这条水泥路要是通了的话，日后肯定不止马车要走的，既然如此，就干脆让人准备几l辆牛车和驴车，看看它们走在这条水泥路上是怎么样的。”
始皇帝所用的辒辌车自然是最好了，以往走在土路上都稳得很，几l乎没有什么颠簸感，这一切当然得归功于辒辌车的避震功能了。但是并非所有的马车都像始皇帝用的辒辌车一样，拥有那么好的逼真效果的，更别提普通人家用的牛车和驴车了，没有避震功能的车坐起来，屁股都能够震成八瓣。
小骊珠一听，立马两眼放光地看向始皇帝，问他：“爹，你是打算自己都坐一遍吗？”
他们今天出宫坐的辒辌车当然是始皇帝专用的那一辆了，不说里面的配置有多齐全了，只说从外表上看就透着一股厚重而古朴。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十分符合始皇帝的气质。
而那几l辆牛车和驴车呢？
朴倒是朴了，可惜不是古朴的朴，而是朴素的朴——
只见那几l辆牛车和驴车除了两个轮子和一块木板之外，再无其他的遮挡物。
如果始皇帝坐在上面让人赶着牛或者赶着驴走的话……
哈哈哈哈小骊珠光是靠想象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场面有多好笑了。
然而……
“你想什么呢？”始皇帝看着自顾自就笑了起来的小骊珠，哪怕她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是从她这个反应他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当下有些无语，又有点好笑，“就那么想看朕的笑话？”
“怎么就是看你的笑话呢？”小骊珠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爹你太让我心寒啦，我这不是想着趁此机会让人家看看你这个皇帝有多平易近人嘛。
”
小骊珠不死心的继续怂恿道，“与民同乐那是一件多好的收买民心的事儿呀，爹你真的不考虑吗？”
“行，朕考虑考虑。”
“真的？”
“真的。”始皇帝不等小骊珠高兴一秒，就接着道，“朕考虑考虑让你代替朕去与民同乐。”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亲自去坐牛车或者驴车的，尤其不会当着一街的百姓们坐。
始皇帝试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不得直接当场尬死？
小骊珠：“……？？？”
她爹怕当场尬死就不怕她当场尬死吗？
小姑娘试想了一下如果是她坐在牛车或者驴车上，由侍卫牵着牛或者驴，在两旁百姓们的目光注视下从这头一路走到那头……
不行，光是想想小骊珠都能够想象得到那场面有多尴尬了。
于是小骊珠直接让她爹不用考虑了：“爹你不坐，我不坐那让谁坐那几l辆牛车驴车啊？”
始皇帝倒没有因为小骊珠的自行决定而生气，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摁了摁她的小脑袋，然后就道：“不是你说要与民同乐吗？所以朕打算随机抽取一批黔首让他们也坐上牛车或者驴车，好好的感受一下这条水泥路和从前的土路有什么区别。”
*
现在的水泥路和从前的土路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太大了。
咸阳的百姓们今天出现在这儿，一方面当然是想要看看水泥路究竟是什么样了，而另一方面则是想要一睹始皇帝和小骊珠的真容。
虽然始皇帝除去出巡的时间之外，几l乎常年都待在咸阳里，但是咸阳的黔首们却压根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始皇帝。
因为始皇帝是住在咸阳的咸阳宫里，再加上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刺杀，作为一个惜命的皇帝，始皇帝当然不会有事没事就来个微服私访、视察民情了，所以咸阳的百姓能够见始皇帝的机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咸阳的百姓们今日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到城外。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见到始皇帝和小骊珠的真容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想到除了他们之外，扶苏等一众皇子们也出现在此？不仅如此，始皇帝竟然还开恩，允许他们成为除了皇室之外，第一批试行这条水泥路的人！
虽然并非今日当场的咸阳百姓都有机会被随机抽中，但是始皇帝这番亲民的举动仍然让在场的百姓们激动得面红耳赤的。
而被随机抽中的咸阳百姓就更加不用说了，当他们坐在牛车或者驴车上时，他们是一边感叹这条水泥路有多好走，一边又感谢造出了这条水泥路来的始皇帝和小骊珠。
他们可是听说了，水泥同样也是昭阳长公主带人发明出来的，而陛下知道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用在了自己身上，而是让人给他们修了大秦第一条水泥路。
“我听说陛下都已经让人着手在城里给我们修水泥路了。”牛车上一个黔首
道，“以后说不定咱们一出门就是水泥路，再也不用走脏得要死的土路了。”
“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瞧瞧这水泥路多平坦多干净，以后哪怕是下雨刮风我们也不用怕出门溅一身泥或者吃一脸土了。”
……
最后这句话瞬间就引起了同车人的共鸣了，可不是么，他们可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不像那些当官的或者有钱人，为了挣一口饭，他们是刮风也得出门，下雨也得出门。
虽然有了水泥路之后，他们照样是刮风也得出门，下雨也得出门，但是最起码他们脚下的路好走了许多。
一想到这儿，他们如何不感激带人造出水泥来的小骊珠和将水泥施恩于他们的始皇帝呢？
*
除了小骊珠和始皇帝之外，扶苏等一众皇子们也坐上了马车在这条水泥路上走了一遭，他们都有过在土路上坐马车的经历，所以一下子就可以分辨得出水泥路和土路的区别了。
“骊珠妹妹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这距离你带着人一块造出了纸才多久啊？转眼间你又带着人造出了这水泥，难怪父皇说你是福星了，你何止是父皇的福星，还是咱们大秦的福星才对。”
小骊珠刚和她那些便宜兄弟一碰面，结果就被其中一个兄弟的彩虹屁给砸了一脸。
小姑娘瞅了一眼，才发现是公子将闾。
公子将闾说完之后，他同父同母的一对兄弟也跟着吹起了小骊珠的彩虹屁，直把小姑娘吹得有点懵的。
虽然始皇帝的儿子不少，小骊珠也都见过了，但是要论熟悉的话，那确实没有几l个熟悉的。
所以见公子将闾他们兄弟三人莫名其妙地夸她，小骊珠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好奇——
他们想干什么？
*
想干什么？
公子将闾等人心想，他们当然是想要讨好小骊珠，然后……
抱她大腿了。
说来也是心酸，明明他们才是始皇帝的亲生子，明明他们比小骊珠要更早出现在始皇帝的身边，结果好嘛，他们兄弟三个捆在一起……不对，应该说他们一帮兄弟姐妹都捆在一起，也比不上小骊珠在始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心酸归心酸，公子将闾等人却看得很清楚，他们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和小骊珠争宠了。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会因为小骊珠被破例册封为长公主，还被赐食邑而吃醋眼红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完全接受了这件事，并且也说不出什么酸话了。
因为小骊珠到始皇帝的身边还不满两年，结果做出的贡献可比他们这些在始皇帝身边待足了二十年的人还要多。
如此一来，他们还能说什么酸话？
再说了，他们与其说小骊珠的酸话倒不如跟她说好话，前者不仅没能改变现实，被始皇帝知道了他们反而得倒霉，但是后者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是跟小骊珠说好话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够像公子高那样
得一份好差事。
谁不知道啊，正是因为有小骊珠的提携，公子高都在始皇帝面前露脸了，从他负责养牛到现在都快被始皇帝夸了三回了。
也因为公子高得了这么一份好差事，就连后宫的楚夫人也一改姿态，与其他嫔妃相聚时可没少夸小骊珠。
夸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夸得那叫一个忘了从前她是怎么阴阳怪气小骊珠似的。
言归正传，有了公子高这个一个现成的例子杵在那儿了，谁还不知道烧香拜佛朝哪头磕么？
*
并非只有公子将闾兄弟三人知道巴结小骊珠的，其他有心想要往上爬，在始皇帝面前露脸的皇子们也凑了上来，一个接一个地夸小骊珠，直把她夸得仿佛天上有，底下无似的。
在他们这样的“围攻”下，小骊珠这个当事人自然是不出意外的被他们夸得都有些飘飘然了，一开始那点好奇都不知道被她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见到小骊珠这么不经夸，在暗中观察的哪吒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小妖怪怎么就入了他师兄的眼了？
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哪吒干脆找了个机会就直接出现在小骊珠的面前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刚刚只是眼花看错了，但是见小骊珠见到他之后一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模样，哪吒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刚刚他没有眼花看错，这只小妖怪果然是在怕他。
那就好办了。
哪吒当下气势大涨：“你是不是认识我？”
认识，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小骊珠心想，他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他啊（bushi）。
小姑娘刚刚见到哪吒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他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现在？
她想不知道都难了。
“是。”小骊珠一边应着哪吒，一边在心底里犯嘀咕，也是奇了怪了，他冲着她来做什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之前压根就没有见过面，她更没有得罪他吧？
怎么这会儿冲着她一副来找麻烦的架势？
然而小骊珠不知道的是他们之前确实是没有见过面，但是她却得罪哪吒了。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哪吒觉得小骊珠抢了他师兄杨戬了。
哪吒和杨戬一样，同样是三清的弟子，不同的是杨戬师从玉鼎真人，而哪吒师从太乙真人。不过杨戬和哪吒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但是他们各自的师父确实同一个师父，所以算起来他们这对师兄弟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
尤其是在一同协助武王伐纣的时候，两人多有交集，也多有合作，哪吒因为岁数小的原因，没少受杨戬的照顾，所以封神一战之后，杨戬在哪吒心里的地位可以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哪怕哪吒本来就有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金吒、木吒，但是在哪吒心里排第一的却是杨戬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兄。
所以可以想象当哪吒得知杨戬宁可下凡帮小骊珠都不愿意留在天庭和他一块闭关修炼，
哪吒有多不高兴了。
哪里来的小妖怪，竟然跟他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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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一边想着，一边挑剔地看了小骊珠几l眼，然后道：“既然你个小妖怪知道我是谁那就好了，省得我再费唇舌自报家门。”
“你给我听好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决，别找我师兄帮忙，我师兄很忙的，他可没时间搭理你。”
小骊珠是妖怪吗？
她是。
但是就算她是妖怪，也不代表她乐意哪吒这么喊她呀，一听就是带着几l分轻蔑之意。
不过……
小骊珠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开口问道：“三太子，你说的师兄是谁啊？”
“还能有谁？”哪吒觉得小骊珠这是在明知故问，“当然是我杨戬师兄了。”
“喔。”小骊珠应了一声，她想起来了，哪吒和她师兄好像确实是师出同门的。
都是三清的弟子，她师兄可比这个哪吒要好太多啦。
小骊珠一边哼哼一边在心底里拉踩了一下哪吒。
什么？
你说小骊珠为什么要在心底里拉踩，不直接当着哪吒的面拉踩他？
笑死，她哪敢啊？
小骊珠瞅了瞅哪吒的乾坤圈和混天绫，再想到他的火尖枪和风火轮等等的法宝，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因为打不赢，小骊珠也就只能在心底里拉踩哪吒了。
哪吒虽然法术高强，但是还真不会读心术，所以压根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见她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反应了，忍不住皱皱眉，然后道：“你别光‘喔’，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啦。”小骊珠道，“可是师兄他说他接下来的时间都有空呀。”
“他哄你的。”哪吒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其实师兄他可忙了，要不是为了帮你的忙，他也不会再次下凡。”
“那师兄他忙什么？”小骊珠问。
当然是忙着陪他了。
这话哪吒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他道：“这是我们师门的秘密，不能跟你一个外人说。”
小骊珠又“喔”了一声，然后故意道：“可是师兄他非得要帮我啊，那我能怎么办？”
“笨。”哪吒恨不得敲开小骊珠的脑袋，把自己的聪明分她一半了，“你不会拒绝的吗？你跟师兄说你可以自己搞定的，不用麻烦他了，让他没事的话赶紧回天庭吧。”
“好吧。”
见小骊珠这么乖顺，哪吒勉强看她这个跟自己抢师兄的小妖怪顺眼一点点了，他道：“另外别跟我师兄说是我教你这么说的，我……”
哪吒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应到杨戬朝他们这边过来了，于是丢下一句“别跟师兄说见过我”就直接闪人了。
哪吒前脚刚走，杨戬后脚果然就来了。
杨戬这会儿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弟哪吒已经下凡了，还找上了小骊珠，这会儿他见小姑娘一副呆呆的模样，有些好笑：“发什么呆呢？”
“师兄。”小骊珠仰着小脑袋问杨戬，“你是不是很忙呀？”
“不忙。”杨戬反问她，“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不是。”小骊珠摇摇头道，“我知道师兄你其实很忙的，只是热心肠想帮我才说不忙，你走吧，师兄，我可以自己搞定的，你不用担心我了，你快回天庭吧。”
杨戬脸上的笑意也因为小骊珠的话而淡了许多：“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想到小姑娘提到“天庭”，杨戬问，“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
小骊珠摇摇头。
“别怕。”杨戬道，“师弟你跟我说实话。”
“不行。”小骊珠依然摇摇头，“三太子哪吒不让我说。”
在暗中偷看的哪吒：“……？？？”
这跟直说有什么区别？！
第 47 章 欺负
哪吒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笨的小妖怪！
脑子呢脑子呢脑子呢？
脑子让人啃了吗？
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的哪吒原本听到小骊珠照着他的吩咐“赶”杨戬走的时候,哪吒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却在心底里默默地给小骊珠点了个赞的——
没错，就该这样,别客气直接把我师兄“赶”走吧。
没一会儿见杨戬一下子就猜到了小骊珠说的那番话并非是她出自她的真心,而是有人教她这么说的,哪吒的心慌了一下，但是也仅仅只有那么一下而已。
在哪吒看来，小骊珠这个小妖怪那么怕他,肯定是不敢将他供出来的。
果不其然，面对杨戬的询问，小骊珠立刻就摇摇头，不承认有人让她这么说的。
算她识相。
哪吒一边在心底里得意，一边仔细地看了小骊珠一眼,然后发现——
这个小妖怪看起来似乎是可爱了一点点。
当然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不过这一点点足够让哪吒明白他师兄为什么会喜欢小骊珠了。
是的,虽然哪吒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也清楚依照他师兄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小骊珠这个小妖怪,他第一次下凡后帮了她就算了,怎么可能回到师门后又重新下凡去帮她？
然而让哪吒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杨戬的再次追问下，小骊珠虽然依然摇头了，但是却说三！太！子！哪！吒！不让她说！
哪吒……哪吒当场就傻住了，原本还觉得小骊珠看起来可爱了一点点的他瞬间觉得她面目可憎了。
她这么说跟直接告诉他师兄是他让她这么说的有什么区别？而且她说三太子就算了，说哪吒也算了，偏偏她说的是三太子哪吒！
哪吒在暗地里磨牙,她怎么不干脆说托塔天王李靖与殷素知夫人之子三太子李哪吒呢？顺便再将他家的门牌号也一并加上。
然而哪吒不知道的是，小骊珠也不是不想，她是不知道，毕竟谁会没事去了解自己童年噩梦的家庭背景呀？
反正小骊珠是不会了。
*
如果小骊珠只是单纯说了“三太子”的话，那么说不定杨戬还真得认真猜一猜才能确定她说的“三太子”指的是谁。
毕竟不是只有哪吒一个人被称作“三太子”的，当日被他打死抽龙筋的敖丙也是人称“三太子”，而小骊珠也认识一个三太子，也就是玉龙三太子敖烈。
但是小骊珠不仅说了“三太子”还把哪吒的大名也给加上了，那杨戬还用得着猜吗？
哪怕小骊珠并没有将哪吒家的门牌号也一并加上，但是杨戬已经确定在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了。
“哪吒。”杨戬微微皱眉，旋即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
杨戬的声音不大，但是这是对于凡人而言，对躲在暗处的哪吒来说，却声若洪钟，震得他险些
从树杈上摔下来了。
哪吒这个时候可以跑吗？
当然可以了。
只要他踩上风火轮，那么就连他师兄杨戬也追不上他的。
但是哪吒可不是那种遇到事儿就只会转身逃跑的人??[，再说了，他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所以哪吒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出现到小骊珠和杨戬的面前。
“师兄。”哪吒对于杨戬这位师兄还是挺敬重的，所以当着他的面，压根不像他刚刚在小骊珠的面前时那么气焰嚣张，反倒是乖的一批。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师兄？”杨戬并不意外哪吒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选择乖乖到他的面前来，毕竟正如哪吒了解他一样，杨戬也了解哪吒的性子。
但凡哪吒是那种做错了事情只会逃避责任的人，当日他打死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和夜叉之后，也不会为了不牵连父母和陈塘关的百姓而选择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以平息龙海龙王的怒气了。
要知道当时的哪吒才七岁，就已经知道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并且付诸行动。
“我哪能不记得啊。”哪吒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师兄你原谅我吧。”
“让我原谅你没问题，因为原谅你不是什么难事，我能做到，但是你能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杨戬并没有因为哪吒的认错就这么放过他，“你想让我回天庭，你跟我说就是了，为什么要来找骊珠？还教她跟我说那些话？”
“我跟你说了，师兄你也不听啊。”哪吒表示自己也很冤枉，如果他师兄听他的话的话，那么他就不会再次下凡了，而他也不用特意下凡来警告小骊珠，让她配合他演戏“赶”走他师兄了。
“你还有理了是吧？”杨戬的眼睛一瞪。
一旁的小骊珠默默点头，就是。
杨戬继续道，“你的嘴巴长在你的身上，你想说什么是你的自由，但是我的脚长在我的身上，我想去哪儿也是我的自由。”
一旁的小骊珠继续点头，就是就是。
杨戬看着哪吒，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格外的语重心长，“哪吒，你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一旁的小骊珠接着点头，就是就是就是。
也得亏哪吒这会儿的注意力全都落在聆听杨戬的训诫上，没有注意到躲在杨戬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的小骊珠在做什么小动作，要不然的话只怕他会觉得小姑娘更加面目可憎了。
当然了，就算让他知道了小骊珠也不怕。
刚刚小姑娘为什么不敢反抗哪吒？要在他的面前认怂？不就是因为她打不赢他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她还是打不赢哪吒这个童年噩梦，但是杨戬打得过呀，不仅打得过，而且还压制得住他。
看到自己的童年噩梦在杨戬面前那么乖，小骊珠忍不住在心底里得意地嘿嘿笑。
*
“我错了师兄。”哪吒这回认错倒是认得比刚刚要有
诚意得多，因为他把杨戬的话听进去了。
哪吒从前……不对，应该说哪吒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他做决定，或者强迫他做一些他不乐意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最讨厌别人对他做的事情吗？
原本凭着一腔意气找上小骊珠怂（恐）恿（吓）她照着自己的话去做的哪吒被杨戬这么一通训诫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长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你说得对，你想做什么事是你的自由，我不应该为了自己高兴就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哪吒抬头看向杨戬，一脸认真的对他道，“你罚我吧，师兄，是我做错了事。”
“也没到要罚你的程度，你知道错了就好。”杨戬见哪吒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之后，暗暗点头，旋即道，“不过你不仅得向我认错，还得向骊珠认错。”
哪吒：“……？？？”
“人家骊珠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被你平白无故的找上门来威胁，你不该向人家认错吗？”
哪吒：“……？？？？？？”
“师兄我可没有威胁她。”哪吒不承认，而且他可没有忘了小骊珠刚刚是怎么将他“供”出来的，“我只是……嗯，我只是麻烦她帮我一个忙而已，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呢？”
没错，就是这样。
哪吒心想，他一没有动手，二没有放狠话，这算哪门子的威胁啊？
然而杨戬才不信哪吒的话，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小骊珠的性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首先，小骊珠就不可能答应帮哪吒这个忙，小姑娘现在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哪里舍得放他这个壮丁走？
其次，小骊珠如果真的答应了帮哪吒的忙的话，那么刚刚她就不会故意一边摇头一边又说是三太子哪吒不让她说了。
综上所述，杨戬压根不信哪吒刚刚只是好声好气地麻烦小骊珠帮他一个忙。
既然不是好声好气，那么肯定是恶声恶气没跑了。
毕竟杨戬承认自己这个师弟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见杨戬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哪吒急了，转头对一旁站着不吭声的小骊珠道：“你跟师兄说，我有没有威胁你？”
“没有没有。”小骊珠立马摇头摆手的，然后仰着小脑袋对杨戬道，“师兄，三太子真的没有威胁我……”
听到这儿，哪吒立马冲着杨戬露出了一个“看吧，我就说我没有威胁她”的表情。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小骊珠继续道，“他只是跟我说：你给我听好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决，别找我师兄帮忙，我师兄很忙的，他可没时间搭理你。”
哪吒：“……？？？”
小骊珠记性好得很，不仅把哪吒刚刚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给杨戬听，而且还将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真可谓是入木三分。
但是偏偏小骊珠谦虚得
很，模仿完了之后表情一收，立马就恢复了她软萌可爱的模样，见杨戬和哪吒都看着自己，小姑娘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微微（憋）红了脸，用她奶呼呼的嗓音道，“我模仿得不太好，只学到了三太子的三分，不过三太子说的是真的，师兄，他真的没有威胁我。”
说着，小骊珠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杨戬，看上去既可爱又单纯。
哪里单纯了？
哪吒磨牙，分明是单蠢！
闭嘴吧，你个笨蛋。?_[(”哪吒又要被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这个小妖怪怎么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都一个劲儿地往外说啊？
他现在突然有点怀疑他师兄之所以再次下凡来帮小骊珠究竟是因为她可爱所以喜欢她，还是因为同情她这个小妖怪虽然可可爱爱但是却没有脑袋了。
“哪吒。”杨戬肃着脸对他道，“怎么能骂人呢你？”
再说了……
究竟谁才是笨蛋他心里没点数吗？
见哪吒这会儿一副认定了小骊珠是因为脑袋空空所以才意外出卖了他的模样，杨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哪吒可不知道他师兄心里的想法，心想他哪里是骂人了？他分明就是在陈述事实啊。
不过哪吒大概也知道“笨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所以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最后他还是别别扭扭的跟小骊珠道：“行吧，我不应该那么说你的。”
“确实不应该。”小骊珠一脸认真的对哪吒道，“有道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对你来说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但是对于听的人来说，却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心脏。”
说到这里，小骊珠十分应景地吸了吸鼻子，“还望三太子以后不要这样了。”
哪吒眨了眨眼睛，见小骊珠虽然板着一张小脸，一副严肃的模样，但是眼眶却微微有些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当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的。
他、他也没有说什么过分难听的话啊，不就是……不就是说她是笨蛋吗？
一旁的杨戬低头看了一眼尴尬到恨不得立马踩上风火轮就跑掉的哪吒，再看了一眼眼眶虽然泛红，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小骊珠，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想笑。
杨戬当然可以拆穿小骊珠了，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趁此机会对哪吒道：“骊珠的话你听到了吧？我觉得她说得在理，无故骂人本来就是不对的，也很伤人。”
“我知道了，师兄。”哪吒道。
“知道就好。”杨戬对他道，“那日后你就别欺负骊珠了，她比你小，打小就在观音大士那儿长大的，虽然没有拜观音大士为师，但是算起来和你也有些关系。”
因为哪吒不仅是太乙真人的弟子，同样也是如来佛祖的弟子，所以从如来佛祖那边算的话，小骊珠算得上是哪吒的便宜师侄了。
哪吒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所以听杨戬这么一说，他就愣住了，随即嘟囔道：“那师兄你
怎么不早说啊？”
杨戬理直气壮：“我哪里想到你会跑来找骊珠的麻烦？”
哪吒自知理亏，倒也不再说话了。
当着哪吒的面时，杨戬是站在小骊珠这边的，但是背着哪吒的时候，杨戬却对小骊珠道：“我已经说过哪吒了，骊珠你以后也别欺负他了。”
“我哪有？”小骊珠矢口否认。
见杨戬盯着她不说话，小姑娘扁嘴道，“好吧，我有。”
不等杨戬说什么，她就接着道，“但是不能怪我啊，谁让他先找我麻烦的？再说了……”
“我也没有想到他那么单纯呀。”
小骊珠为什么说茶言茶语？不就是想趁机气一气哪吒么？但是她哪里想到哪吒确实是被她气到了，但是却不是因为看穿了她的茶，而是被她的“蠢”给气到了？
小姑娘的话让杨戬被噎了一下，实不相瞒，何止是小骊珠没想到，他也没想到。
不过认真想想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一来是因为小骊珠的模样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再加上她的演技还好得很，看着就人畜无害的模样。不像哪吒，虽然也是孩子的模样，虽然五官也生得十分漂亮，但是他的漂亮是带着攻击性的，更别提他还生了一双如寒星般锐利的眸子，更显得他强势而不好惹了。
二来是因为哪吒虽然下过凡历练，但是封神一战后他肉身成圣，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洞府修炼，这就导致了哪吒的性情稍显单纯。
不过……
“也是奇了怪了。”杨戬不明所以，“当年连妲己都骗不了哪吒的，今天他怎么会被你骗到了？”
小骊珠分析了一下杨戬这句话，然后忍不住问道：“师兄，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
“唔。”杨戬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旋即道，“没有骂你的意思。”
当然了，也不是在夸她就是了。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的杨戬转移话题道，“我觉得哪吒可能有怀疑过你是装的，但是因为你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再加上他的自负，导致他最后还是被你给骗了过去。”
杨戬夸自己演技好什么的，小骊珠是承认的啦，但是吧……
“你确定他真的可能怀疑过我是装的？”
她怎么觉得这个可能一点都不可能呢？
杨戬……嗯，杨戬不敢打包票。
*
事实证明杨戬不打包票是对的，因为哪吒确实是由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小骊珠是装的。虽然小骊珠把他供了出来，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哪吒都单纯的以为她是无心的，并非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
那当然就像杨戬说的那样了，而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杨戬并没有拆穿小骊珠。
在哪吒看来，如果小骊珠真的是装的话，那么杨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个师弟被欺负呢？
这会儿的哪吒并不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
话，更不知道人心都是偏的，总之现在的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小骊珠欺负了，甚至还因为自己欺负了小骊珠一事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好吧，不止一点点。
哪吒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小骊珠还泛红的眼眶，心想比一点点还要再多一点点。
一旁注意到哪吒因为不自在而走着走着都快走出个同手同脚来的杨戬：“……”
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打包票了。
不过……
杨戬先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将哪吒支走，然后才开口问小骊珠：“骊珠，你刚刚不是答应了我不再欺负哪吒了吗？”
“我是答应了呀。”小骊珠等哪吒一走，立马就收起了刚刚那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模样。
见小骊珠回答得这么干脆，杨戬不解地问道：“那你刚刚怎么还那副模样？”
“师兄你以为我想呀？”小骊珠道，“我这不是怕我一下子不装，让哪吒识破了我刚刚是装的么？”
小姑娘表示自己要维持受气包的人设实在是太难啦，“到时候他要是打我的话，我跑都跑不赢。”
杨戬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忍不住笑了：“你这么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哪吒要是踩上他的风火轮的话，别说是小骊珠了，他也跑不赢。
“不过你这么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谁说不是呢。”小骊珠皱皱鼻子，然后道，“不过没事，我又不是要一直装下去，等他再回来之后我就不装啦。”
“那就好。”
杨戬松了一口气，哪吒是他的师弟没有错，但是小骊珠也是他的便宜师弟。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能够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虽然杨戬和小骊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是真的挺喜欢小骊珠这个便宜师弟的，要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让她占便宜了。
毕竟杨戬讲义气而已，不代表他是没有底线的老好人的。
所以作为师兄，杨戬自然希望小骊珠和哪吒两个小师弟能够你爱我敬，和和美美了。
*
被杨戬支走的哪吒不仅不知道真相，甚至不知道自己师兄的心愿，他离开小骊珠的视线范围之后，整个人都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他想到他师兄再次下凡的原因，干脆到城里去打听一些关于小骊珠的事情。
他想水泥路才刚刚通车，百姓们的话题肯定离不开小骊珠和始皇帝的——之前混在人群中的时候他听了一耳朵，知道水泥之所以能够被造出来，和小骊珠脱不了关系。
果不其然，等哪吒再次回到人群中的时候，发现根本不用他开口打听，身边的百姓们嘴里聊的根本绕不开小骊珠。
哪吒原本以为只有水泥和小骊珠有关而已，没想到却越听越惊讶。哪吒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但是知道了小骊珠都为大秦的百姓们做了什么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了。
等他再见到小骊珠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之前在她面前的那种不自在——也有可能是因为小骊珠现在眼眶不泛红了——他对小骊珠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那么巧？”小骊珠有些惊讶，“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那你先说？”
“不，还是你先说吧。”
“行。”哪吒也没有再谦让，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小骊珠道，“虽然你很弱，脑子又不怎么好使，而且还挺没有骨气的，但是……”
“别但是了。”小骊珠拔出了自己的剑，“我们直接打一架吧你个抽筋狂魔。”！
第 48 章 是神迹
小骊珠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他竟然说她弱？
说她脑子不好使？
还说她挺没骨气的？
可恶可恶可恶这个哪吒实在是太可恶了！
小姑娘表示,不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简直难消她心头之气。
“哎，等等骊珠。”一旁站着的杨戬原本挺欣慰的呢，因为他先是劝服了小骊珠,让她不要再欺负哪吒了,而哪吒那边呢,也自己想通了，回来就跟他说他打算好好的跟小骊珠道个歉。
这不挺好的嘛，作为小骊珠和哪吒的师兄,杨戬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们闹不和，毕竟他们要是不和睦的话，他不得当夹心饼么？
然而让杨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哪吒张嘴就把小骊珠给得罪了，更让杨戬没想到的是小骊珠直接一个暴起就要跟哪吒动手了。
生怕两个师弟真的打起来的杨戬连忙上前伸手拦腰抱住了小骊珠,另一只手收起了她的宝剑，对她道,“我知道你很气,但是你先别气。”
然后杨戬抬头又对哪吒道,“你不是说你要跟骊珠赔礼道歉的吗？你听听你自己刚刚说的话,这算哪门子的赔礼道歉？”
这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上门来故意挑衅的呢。
别说杨戬被突然暴起的小骊珠给吓了一跳,哪吒也没想到原本在他面前乖顺如兔的小姑娘会突然跳起来朝他伸爪子,所以他也被吓了一跳。
当然了，被吓一跳就算了，竟然还要被他师兄训斥？
哪吒委屈，但是哪吒不说。
不行，不说不行。
哪吒开口道：“我是要赔礼道歉啊，而且……”
“而且什么？”杨戬问。
“而且这不是师兄你教我的吗？”哪吒真的很委屈。
小骊珠一听，立马停止了挣扎,扭头看向抱住自己不放的杨戬，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满满的都是震惊和怒火：“师兄你居然教他骂我？”
“我不是我没有哪吒在瞎说。”
杨戬一叠声地否认，不赶紧澄清不行，因为他怕自己晚了一步，小姑娘眼里的怒火都快要漫出来，烧到他的身上了。
“我什么时候教你骂骊珠了？”杨戬觉得自己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你给我说清楚。”
这要是说不清楚的话，这口飞来横锅他算是甩不掉了。
“我没说师兄你教我骂人啊。”哪吒道，“我是说这欲扬先抑的法子不是师兄你教我的吗？”
杨戬……杨戬简直要被哪吒气死了：“你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整什么欲扬先抑？”
重点是他抑得也太厉害了吧？
都还没等到他扬，他就先把人的火气给抑出来了。
不过杨戬虽然气哪吒说错话就算了，还差点拖他下水，但是他还是低头帮他跟小骊珠说好话：“骊珠你听，我没有教哪吒骂你，而哪吒也没有骂你的意思，他就是……嗯，脑子不好使。”
“师兄……”他什么时候脑子不好使了？
后面的话哪吒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杨戬一个眼神给直接逼得他把剩下的话都给默默地咽了回去了。
见哪吒闭嘴了，杨戬才继续跟小骊珠道，“所以骊珠你别跟他计较了，你那么聪明漂亮，可是干大事的人，跟他计较那不是浪费你的事情嘛，对吧？”
从前杨戬可没有吹过小骊珠的彩虹屁，当然了，不止是小骊珠，杨戬的师父玉鼎真人也好，师祖元始天尊也罢，杨戬也没有给他们吹过彩虹屁。
因为没这个必要。
不过杨戬没吹过谁的彩虹屁，不代表他不会的。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杨戬在小骊珠的身边这么久了，可没少见其他人吹小骊珠的彩虹屁的，于是时间久了，在耳濡目染之下，杨戬也学会吹彩虹屁了。
当然了，杨戬也只是学会了几句而已，但是没关系，几句就足够把小骊珠哄高兴了。
毕竟这可是杨戬亲口吹的彩虹屁诶，可遇不可求。
于是小骊珠伸手拍了拍杨戬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然后伸手朝他要回自己的宝剑。
杨戬一边将宝剑还给她，一边问道：“不动手了吧？骊珠。”
小骊珠接过宝剑，一边将它插回剑鞘里，一边轻哼了一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动手啦。”
“不过他得给我赔礼道歉。”
“那是当然了。”杨戬说着，转头看向哪吒，冲他道，“你刚刚都抑完了，现在赶紧扬吧。”
哪吒看向小骊珠，见小姑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复之前在他面前那副乖顺的模样，改口道：“我收回刚刚那句话，其实你也不算是没骨气。”
哪吒刚刚为什么说小骊珠挺没骨气的呢？
因为小骊珠只是认识他而已，两人都没有交过手，她就畏于他的名气而对他言听计从的，一点都不敢反抗，这不是没骨气是是什么？
但是见小骊珠刚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气到直接拔剑要和他决斗，她这么有血性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哪吒的意料，也让他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所以哪吒愿意改口，收回自己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而且……
“我原本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再次下凡来帮你，现在我知道了，你居然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事情，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了。”
其实哪吒想说的是，他觉得小骊珠比他要厉害得多了。
当年他们协助武王伐纣，确实是打倒了暴君纣王，但是在武王登基，建立了周朝之后，他们基本上都走了。
他们没有留下来帮助百姓休养生息，更没有想办法让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但是他们没有做的事情，小骊珠都做了，而且还做得很不错。
当下哪吒就对小骊珠彻底改观了，也是让他下定决心回来跟小姑娘赔礼道歉的原因。
要知道哪吒之前被杨
戬训斥了一顿之后，虽然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但是真的让他给小骊珠赔礼道歉的话，他又觉得别扭，在下定决心之前甚至想过要不干脆让小骊珠打他一顿算了。
但是现在？
哪吒一脸认真的对小骊珠道，“我不应该小瞧你的，之前也不应该吓唬你，等你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之后又看不起你。”
“对不起。”
最后这三个字一出，倒是让小骊珠有些惊讶了。
虽然和哪吒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足够让小骊珠了解他了。小姑娘原本以为依照哪吒的性子，哪怕他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不会轻易给她赔礼道歉的，更别提跟她说什么“对不起”了。
然而让小骊珠没想到的是她想错了，哪吒虽然确实是有点不好惹，但是也并非是那种死不悔改还嘴硬的人。
小骊珠扭头看了杨戬一眼，心想看来真正了解哪吒的人是他才对。
毕竟在哪吒回来之前，杨戬已经信誓旦旦的跟她说了，等哪吒回来之后，肯定十有八九会乖乖给他赔礼道歉。
小骊珠当时觉得不大可能，但是谁知道还真的让他说中了？
杨戬对着小骊珠露出了一个笑，显然对于自己猜中哪吒的想法一事并不觉得意外。
*
小骊珠虽然有点意外哪吒竟然会那么老实的跟自己赔礼道歉，但是他既然说得出口，那么小骊珠也受得起。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你自己的问题，那就算了吧。”小骊珠道，“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哪吒虽然没有帮过她什么忙，甚至是她的童年噩梦，但是杨戬确实是帮了她不少，看在杨戬的份上，小骊珠也不想和哪吒把关系弄得那么糟。
好吧，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骊珠打不赢哪吒，既然打不赢，那当然不要随便交恶啦。
哪吒可不知道那么多，见小骊珠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有些意外，却也高看了她一眼，不过……
“你刚刚为什么叫我抽筋狂魔？”哪吒很奇怪，他什么时候抽筋了？而且还到了狂魔的程度？
小骊珠一听，默默地瞅了哪吒一眼：“你自己干过什么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嗯？”这话从何说起？
小骊珠提醒他：“当年你不是打死东海龙宫三太子还抽了他的龙筋吗？”
“是啊。”哪吒点点头，他没否认自己当初确实是干过这件事，同样的他也不后悔自己做过这件事，因为要不是敖丙作恶在先，他又怎么会痛下杀手？
“那你还问我为什么叫你抽筋狂魔？”小骊珠忍不住想要白哪吒一眼。
“可我抽的是龙筋啊。”哪吒还是想不明白，“你是龙族中的一员？”
如果小骊珠是的话，那么哪吒还可以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喊他。
“现在不是。”
“什么叫现在不是？”
“就是我以后会成为龙族中的一员啊。”
“什么意
思？”
别说哪吒了，就连杨戬也听不明白，但是想到小骊珠的本体，杨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骊珠，你是想鲤鱼跳龙门？”
小骊珠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哪吒瞪大了眼睛。
“跳龙门？”
“你？”
见哪吒一副震惊到难以置信的模样，小骊珠微眯着眼睛瞅了他一眼：“没错，是我，就是我要鲤鱼跳龙门，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哪吒脱口而出，“但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也就只有一例鲤鱼跳龙门的成功例子，你也想要鲤鱼跳龙门的话，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哪吒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但是却让小骊珠听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又想要拔剑了。
“快闭嘴吧你。”杨戬一看到小骊珠那双眼睛里又染上了怒火，简直要被哪吒给打败了。
这算什么？
他拼命拉，他拼命送吗？
*
【珠姐你别听哪吒胡说八道，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也就只有一例鲤鱼跳龙门的成功例子，又不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只允许有一例鲤鱼跳龙门的成功例子，所以别人能行，你也能行的。】
“对，没错，别人能行，我当然也能行了。”
【就是，再说了，还有我呢，有我帮着你，珠姐你跳龙门那不是洒洒水的事情吗？】
“对，没错，我还有你呢，有你帮我，我跳龙门那不是洒洒水的事情吗？”
【珠姐你就应该这么想，等你完成任务那天来一个华丽变身，成功化龙，然后亮瞎那个抽筋狂魔的眼睛。】
“对，没错，哪吒他那个抽筋狂魔给我等着吧。”
看到小骊珠小拳头都握起来了，整个人都斗志昂扬的，系统默默地点点头，心想要不说久病成良医呢，这句话确实是有点道理的，像它，平时被/看小骊珠打鸡血打多了，它现在也会反过来给她打鸡血了。
而小骊珠知道系统是故意的吗？
她当然知道了，但是小姑娘不在意，因为它说的话确实是说到她的心坎上啦。
于是始皇帝就突然发现小骊珠突然变得更加积极和奋进了：“这是突然受什么刺激了？”
“哪有？”小骊珠没有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跟始皇帝说，只是道，“我只是想早日完成任务而已，这不是好事么？”
“那当然是好事了。”始皇帝看得出小骊珠没有说实话，但是她不愿意说，始皇帝也不勉强，直接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你上次抽奖不是抽中了水车的设计图纸吗？行奴他们做好了没有？”
“没有，好几张图纸呢。”小骊珠道，“行奴说，图纸上的水车要是能全都做出来的话，那么日后我们耕地就可以减轻地势对耕地的影响了。”
要知道如今的土地和后世不一样，受地形和农具不发达的影响，许多地方是不能用于耕地的。
这对从前的大秦来说影响或许没那么大，但是对于
现在的大秦来说就不一样了，因为小骊珠的到来，带来了不少高产量的粮食种子和更先进的炼铁技术，而行奴更是改善和发明了不少省时省力的农具。
于是大秦现在面临着不够耕地的问题。
而小骊珠之前抽中的水车，则能够很好地改善这种情况。因为有了水车之后，不仅可以节省宝贵的人力，让农民们可以实现从抱瓮灌地到桔槔汲水再到水车灌溉的进步，而且还能开辟荒地。
要知道一些地势比较陡峭的地方，或者水资源不丰沛的土地，都是几乎没有人愿意去种的。
不是因为他们懒，怕辛苦，而是很有可能他们辛苦一年最终都徒劳无功。
因为这两种地方都面临着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缺少水。
虽然并非所有粮食都像水稻一样不耐旱，但是再怎么耐旱，也不可能一点水都不需要的。
不过他们现在有了水车，那么这些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在历史上有一位南宋词人张孝祥曾在《题能仁院壁诗》中用一句“转此大□□，救汝旱岁苦”对水车大夸特夸，由此可见水车对农作的帮助有多大了。
当然了，此时不管是小骊珠还是始皇帝都没办法更清楚、更直观地了解到水车的重要性，但是即便如此，当得知行奴带人将那几张图纸上的水车都做出来之后，小骊珠和始皇帝两人还是二话不说就决定出宫亲自去验收成果。
同去的人还有杨戬和哪吒。
杨戬就不多说了，毕竟他再次下凡就是为了帮小骊珠的，但是哪吒竟然也选择留下，这就有点出于小骊珠的意料了。
要知道哪吒这次下凡的目的十分单纯，就是为了让杨戬回天庭的。结果好嘛，没能成功不说，反倒是把自己也给赔上了？
小骊珠不知道哪吒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也不管。
小姑娘记仇着呢，还记着那天哪吒说过的话。
而哪吒想做什么呢？
其实他也没想做什么，只是见杨戬非得留下来，那么他也干脆别走了，反正回他的洞府他也没什么要紧事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嘛，既然师兄不愿意回天庭陪他，那么他留在凡间陪他也行。
反正他俩谁跟谁呀？谁陪谁不一样？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哪吒发现小骊珠这个小妖怪和他从前认识的、见过的那些妖怪都不一样，那些妖怪大部分要么为权、要么为势、要么为祸苍生，好的妖怪不是没有，但是不多，尤其是像小骊珠这么爱民如子的更是千年难得一见。
既然如此，那么他更加要留下来了。
*
小骊珠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河道上的那架水车，其实不止是她，在场的人，包括始皇帝和杨戬他们在内，目光都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它。
毕竟这架水车可是个大家伙。
时下大秦是没有水车的，所以在场的人除了小骊珠他们几个知情人士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这
架水车是什么，用处又是什么。
但是不知道不重要，因为从古自今，爱凑热闹都是人的本性，尤其是现在咸阳的百姓们已经总结出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小骊珠他们闹出的动静肯定都是好动静。
同理可证，这架大家伙也肯定是个好家伙。
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围观的黔首们更加好奇这架水车的作用了，他们想，连陛下和昭阳长公主他们都来到现场了，可见这玩意儿的作用肯定大了去吧？
没有人回答他们这个问题，他们也不着急，而是垫着脚巴巴地看着利用麻绳将水车立起来的侍卫们。
因为水车太大，而水中又有浮力，导致侍卫们想要将水车立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师兄，要不然我去帮忙吧？”哪吒看着都着急，一心想要知道水车究竟有什么作用的他恨不得自己下场去帮忙。
然而……
“不行。”杨戬阻止了，“你这个时候凑上去说不定会被人嫌弃你捣乱。”
可不是么，哪吒看起来只是个孩子而已，谁敢相信他能力拔山河呢？
没有哪吒的帮忙，虽然速度是慢了一点，但是凭着众人的齐心协力，最终还是将水车立了起来了。
当行奴带着人将剩余的部分装好之后，和人一块齐心协力地推动链轮。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行奴他们的动作，一开始齿轮和链条运转得十分缓慢，但是当行奴他们越推越顺后，齿轮和链条运转得就越来越快了，然后——
水车就转动起来了！
车轮转动的时候，将木槽中的水带动起来，然后顺着管道流向了农田！
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就连杨戬和哪吒两人也不例外。
“天啊天啊！”
“是神迹！是神迹！”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个个脸上的表情是又哭又笑的。
哭是因为他们作为庄稼人实在是太清楚种田有多苦，也吃够了种田的苦了，但是偏偏他们不仅得自己吃这一份苦，连同他们的孩子，甚至是子子孙孙都得继续吃这一份苦。
而笑是因为水车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可太清楚这个大家伙对于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之前说了百姓们是最容易讨好的，这话并不假，因为他们不求金山银山，只求日子能够一天比一天好过就好了。
作为大秦的皇帝，始皇帝看到眼前这一幕，感触良多。
因为他可以感受得到这些百姓们给自己磕头是源于对他的感激，而并非是源于对他的畏惧。
想到这儿，始皇帝低头看了一眼小骊珠，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女儿带给他的。
“怎么啦爹？”小骊珠仰着小脑袋好奇地问始皇帝。
“没事。”始皇帝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漾着几分笑意，“朕只是在想，既然水车都做出来了，那么是不是又可以抽奖了？”
“那当然啦。”小骊珠问，“要现在抽吗？”
“抽吧。”始皇帝道，“抽中什么你再告诉朕就是了。”
“行。”小骊珠应了一声，反正除了她之外也没有人看得到屏幕，所以她十分大胆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抽起了奖。
当结果出来之后，小骊珠差点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第 49 章 一雪前耻
“爹！”
“爹爹爹！”
“爹爹爹你猜我……捡到什么宝了！”
小骊珠激动得呀,这要不是有系统及时拦着，小姑娘只怕激动到都恨不得尖叫出声，然后不顾杨戬和哪吒他们在现场就直接跟始皇帝报喜了。
见小骊珠激动成这个样子,始皇帝的心猛跳了两下,然后沉声问道：“捡到什么宝了？”
小骊珠当下冲着始皇帝比了一个“六”的手势,然后转了两下，一脸兴奋的对他道：“这个这个。”
六？
六六？
六十六？
始皇帝没反应过来之前愣了一下——因为疑惑，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又愣了一下——因为震惊。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小骊珠想说的是六十六石？就是一亩地能够种出六十六石粮食的那个六十六石？
始皇帝没有开口，而是用眼神向小骊珠询问了。
小姑娘这会儿就像是有读心术似的，一下子就读懂了始皇帝的意思，冲着他坚定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没错！
就是一亩地能够种出六十六石粮食的那个六十六石！
对于始皇帝而言，自从他知道他（们）错过了能够亩产量达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之后,他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实际上“六十六”这个数字已经继“二”成为第二个让始皇帝破防的数字了。
而小骊珠呢？更加不用多说了,虽然当时始皇帝已经安慰她了,但是别管合不合时宜,没有抽中就是没有抽中。
这对锦鲤出身的小骊珠而言,实在是奇耻大辱啊！
虽然她是个混血的,但是手气也不可能臭到这个地步吧？
三种粮食,她抽中产量最低的那一个！
当然了，虽然最低的那个亩产量也比大秦当时的粮食产量要高很多，但是这并不能安慰到小骊珠。
之后的抽奖结果都给了小骊珠十足的信心，她恨不得再次出现水稻种子的选项，这样好叫她一雪前耻。
然而你猜怎么着？
嘿，小骊珠越想，水稻种子就越是不出现。
小姑娘也试过威逼系统,利诱系统，可惜统统不见效，于是小骊珠也只能够将这份执念（暂时先）放下了。
毕竟每次抽奖的内容都不由她决定，结果更加不由她了。
只是让小骊珠没想到的是，在她将这份执念（暂时先）放下后，水稻种子竟然再一次出现在抽奖的选项中！而且这次她真的抽中了！！！
这叫什么？
中大彩吗？
不不不！
是一雪前耻！！！
这要不是还有外人在的话，说不定小骊珠真的会控制不住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了。
*
始皇帝好歹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想要做到喜怒而不形于色还是很容易的。
哪怕他颅内已经跑出了
一只土拨鼠在尖叫了，面上仍然是一副沉稳淡然的模样，唯有眼底快要盛不住的笑意泄露了他此时的惊喜心情。
然而让始皇帝没想到的是，惊喜万万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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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始皇帝太激动了，所以直到回宫之后，小骊珠才跟他说起了双季稻和三季稻的事情，当下不开玩笑地说，始皇帝整个人都懵掉了——
“双季稻？”
“三季稻？”
“这是什么意思？”
始皇帝并不傻，他从字面意思上都已经可以理解什么是双季稻，什么又是三季稻了，他之所以明知道却依然想要从小骊珠的口中得到答案，不过是因为事实实在是太惊人了，以至于始皇帝都忍不住萌生出一种难以置信之感罢了。
然而小骊珠并不知道，她还以为始皇帝真的不知道呢，一脸高兴的给他解释什么是双季稻，什么是三季稻。
解释完了之后，小骊珠还跟始皇帝算了一笔账：“如果一年种植两次的话，那么年亩产量最高就有一百三十二石了，要是一年种植三次的话，那么更加不得了啦，爹，一年的亩产量最高就有一百九十八石了。”
一百三十二石？
一百九十八石？
这两组数字听得始皇帝两眼发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了：“朕幼年时曾读过《山海经》等古籍，里面也曾提到过两熟稻和再熟稻等粮食作物，只可惜朕一直以来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说过。”
于是始皇帝便以为那只是作者天马行空的一个虚构而已，毕竟《山海经》的内容广泛，除了地理、物产和民族、宗教等等，还出现了许多的神话故事。
始皇帝这个人吧，迷信，但是又不完全迷信。
尤其是到了后期，被骗子骗到大开杀戒之后，要不是自己死过一回，小骊珠和杨戬他们又陆续出现，始皇帝说不定真的会从迷信分子变成了反迷信分子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始皇帝都已经认定了《山海经》里的内容都是真假参半的。哪怕后面小骊珠等人的出现证实了世界上真的是神仙妖怪，但是因为小骊珠带给始皇帝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接一个的，以至于他也想不起来自己从前在《山海经》中看到的内容。
直到小骊珠现在跟始皇帝提到了双季稻和三季稻，他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这么多年以来，朕都以为所谓的两熟稻、再熟稻，包括什么再生稻、混作稻、间作稻还有连作稻等等这些不过是写书人一个美好的幻想而已。”
始皇帝道，“甚至时间久了，朕都已经忘了书籍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容了，可是朕怎么也没想到，古籍中描绘的稻作竟然是真的？”
说到这里，始皇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后世的人都知道秦朝是中国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而秦始皇是中国第一位皇帝，但是却鲜少有人知道在中国历史上，最早对农业进行系统性改革和管理的朝代是秦朝，而促使和推进对农业系统性改革和管理的人是始皇帝。
尤其是如今的始皇帝已经将目光投向底层的老百姓了，不再像从前那样看不到他们，仅仅只是把他们当做是一个符号一样对待。
所以想到小骊珠抽中了能够一年种两次、甚至一年种三次的水稻种子，始皇帝第一反应就是日后大秦每年因为饥饿而死的人数一定会大大的减少了。
小骊珠才不相信始皇帝的话，心想如果他真的将自己在古籍上看到的内容都忘光了，那么他现在又怎么可能准确无误又一个不落的将每一种稻作的名字都说得一清二楚？
在小骊珠看来，始皇帝分明是一直都没有忘怀，而是将其深埋在心里罢了。
当然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始皇帝的记性确实是好，不仅记得自己在幼年时读过的书籍内容，而且还记得那么清楚。
事实证明始皇帝的记性确实是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等始皇帝冷静下来之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骊珠，你这次抽奖抽中的水稻种子和上次抽奖没抽中的是同一种水稻种子吗？”始皇帝开口问小骊珠。
小姑娘现在还沉浸在自己一雪前耻的兴奋当中，脑子里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啦。之前在人前，还有系统拉着她，这会儿在人后，除了小骊珠就是始皇帝，所以系统自然没再盯着小骊珠了。
所以听始皇帝这么一问，小骊珠张嘴就道：“那当然是同一种水稻种子啦，这要不是同一种水稻种子的话，我至于那么高兴吗？”
依照小骊珠的性子，假如这次抽奖抽中的不是水稻种子，而是别的粮食种子，哪怕亩产量比水稻种子还要高，说不定小姑娘都不至于那么激动和兴奋。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小骊珠在水稻种子这里栽过跟头嘛。
要知道小姑娘可不是那种“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着”的人，她信奉的是在哪里摔倒，就得从哪里爬起来。
始皇帝可不知道小骊珠心中所想，但是她的兴奋他是感受得到了，听她这么回答，始皇帝又问：“所以你早就知道六十六石不是水稻的最高亩产量？”
“我……”当然知道啦。
小姑娘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立马就绷紧了，她眨了眨眼睛，像是电脑卡了一下似的，然后弯着眼睛冲始皇帝笑道，“……当然不知道啦，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亲爹你想多啦，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能不告诉你呢？那显然是不能的呀。”
“怎么可能不能？”
“你可太能了。”
始皇帝再次听到小骊珠喊自己“亲爹”，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果然叫他猜中了，小骊珠果然早就知道双季稻和三季稻的事情了，结果他不问，她竟然就真的瞒了他一年多？
这要不是因为小骊珠抽中了水稻种子，说不定始皇帝还得继续被她给瞒下去，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失之交臂的水稻种子最高亩产量竟然不是六十六石，而是一百三十二石！甚至是一百九十八石！
不过小骊珠之所以能够瞒得那么好，并非是因为始皇帝不够英明神武，单纯是因为他信息不够发达而已。
因为根据史书记载，在秦末汉初的时候，远在南方的岭南地区就已经开始尝试栽培和种植双季稻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似乎不叫双季稻，而是叫交趾稻。
如今的岭南地区虽然同样属于大秦的领土，受始皇帝的统治，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和咸阳距离太远，以至于始皇帝对其统治的力度远不如其他的郡。
具体表现为位于岭南地区的南海、桂林及象郡三个郡虽然设有掌管军事的郡尉，但是却没有设置行政的管理郡守。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始皇帝才压根不知道远在岭南地区竟然就已经有了他心心念念的双季稻。
小骊珠原本是有些心虚的，但是想到现在她是抽中了水稻种子，可是大功臣诶，当下小姑娘就支棱起来了。
她叉着腰对始皇帝道：“好吧，我是瞒了你，但是我为什么瞒着你，爹你心里没点数吗？”
“只告诉你水稻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的粮食你都心痛成那个样子了，要是告诉你它的最高亩产量，你还不气疯了呀？”小骊珠振振有词地道，“我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所以才瞒着你，让我自己一个人感受这种心痛的。”
始皇帝差点要被小骊珠的歪理给逗笑了：“你还觉得自己干得非常漂亮是吧？”
小骊珠俏皮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一丢丢啦。”
这次始皇帝是真的被自己这个小女儿给逗笑了，他其实也并没有生气，今天的两件喜事，一件比一件让他高兴，而这些喜事又是小骊珠给他带来的，始皇帝就更加不可能生她的气了。
小骊珠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恃无恐啦，而且她也必须承认，现在的始皇帝对她确实是比一开始对她要多了几分真心。
别问小骊珠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呗。
*
父女两人就是“隐瞒”这件事岔开了一下话题之后，很快的话题又转回到正事上来了。
小骊珠跟始皇帝说：“根据系统的提醒，双季稻和三季稻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种植的，尤其是三季稻，一般来说秦岭淮河线以南的地方更适合种植。”
比如说后世的云南、广东、海南和弯弯地区等。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只有岭南地区那边的百姓才栽培和种植双季稻的原因，因为水稻是一种喜温、阴湿的作物。
始皇帝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知道水稻更适合在南方种植了。虽然始皇帝很清楚大秦对海南郡、桂林郡以及象郡的统治过于薄弱，但是他还是道：“那就将水稻种子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运往南方种植。”
始皇帝其实早就想处理海南等郡的遗留问题了，但是一来因为分身乏术，二来因为距离遥远，所以直到他在沙丘宫驾崩的时候，这件事都没有提上日程。
毕竟这些年来，百越人所带来的危机可不如匈
奴人带来的要更加迫在眉睫。
要不然始皇帝也不会在大秦统一六国直接就让蒙恬带兵麻溜的赶去上郡修长城，抵御匈奴，而海南等郡却任由他们自由发展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的始皇帝身强力壮，再活五百年估计够呛，但是再活五十年是肯定没问题的。
更别提小骊珠还抽中了能够一年三熟甚至年亩产量将近两百石的水稻种子，所以距离再遥远，分身再乏术，始皇帝都下定决心要将海南三郡的统治权和控制权都拿到手。
小骊珠既然那么提醒始皇帝，自然是想让他将水稻种子运往南方种植了，所以他这么说，她并不反对，只是问：“那这次我要不要也跟着去南方啊？”
因为始皇帝的原因，小骊珠也以为双季稻和三季稻是后世才有的稻作。
结果这个时候系统开口了：【其实岭南地区已经有百姓开始种植双季稻了。】
哦？
小骊珠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就把系统说的话转述给始皇帝。
始皇帝一听，一方面自然是高兴于小骊珠不用出发去南方了，而另一方面则是更加迫切的想要将岭南地区的控制权拿到手。
毕竟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的郡的话，始皇帝不可能至今都不知道的。
毕竟谁不知道大秦重视农业，也大力发展农业？
双季稻如果真的栽培成功的话，那么这是多大的一份功绩？没有当官的知道了会藏着掖着不说的。
除非他心存反意。
*
始皇帝的行动力很强，前脚刚决定了要将抽中的双季稻种子和三季稻种子运往南方种植，后脚他就确定了派去南方的人选。
除了从御史大夫被提拔为右丞相的冯去疾和通武侯王贲、将军冯劫等人之外，竟然还有张良和韩信两人。
别说朝中大臣了，就连小骊珠都很好奇。
始皇帝跟她解释道：张良就不用多说了，韩信朕也接触过，确实并非凡人，他饱读兵书，才略过人，可终究没有任何实绩。”
“朕若是贸然重用他，只怕朝中也无人能服，只怕会把他当做纸上谈兵的赵括第二。”
小骊珠知晓韩信有封侯拜相的本事，始皇帝也知晓，但是朝中文武百官可不知道。
尤其是之前始皇帝坑了他们一把，大搞改革，君臣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了。他要是一意孤行提拔韩信等人的话，只怕不等韩信等人做什么，就已经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始皇帝大搞改革，是希望为大秦吸纳更多人才，而不是把人才找出来然后一一嘎掉的。
小骊珠对始皇帝的决定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了，她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决定，于是小骊珠转身就出宫去找张良和韩信，让他们务必抓住这一次机会。
尤其是韩信。
“我爹说啦，你是有大才的人，可惜世人都觉得嘴上没毛的人，办事都不牢，更别提你还没有任何的实绩，所以你想出
人头地的话，就得趁这次机会。”
小骊珠勾勾手指，示意高大的韩信蹲下来之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的对他道，“把你的本事都拿出来，打响你的名号后，我爹再重用你也无人敢说什么了。”
韩信在历史上先是投奔了项梁，在他麾下不得重用，后来项梁败死，韩信就自动归到了项羽麾下，多次向他献计都不被项羽采纳，抱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想法，韩信辗转来到了当时已是汉王的刘邦麾下，仍然不得重用。
换做一般人，接连受到此等打击说不定会一蹶不振，或者产生自我怀疑了。但是韩信没有，依然认为是他们不识货，不是自己没本事。
如今始皇帝没死，韩信自然就没有这些经历了，鉴于小骊珠对他甚为赏识，而始皇帝又颇为欣赏他，所以哪怕韩信并没有被封大官，他也心无怨念，反而因为小骊珠的一番话而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似的。
“还请长公主放心，信定不负您与陛下所望。”
小骊珠点点头，然后扭头对一旁的张良道：“你也要把你的本事拿出来哦，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啦，你要是做得不好的话，我也会跟着你丢脸的。”
张良……张良被小骊珠的话给噎了一下，平复好心情之后他问她：“你刚刚说的双季稻和三季稻可是真的？”
和始皇帝一样，张良也曾拜读过《山海经》，也曾听闻过两熟稻和再熟稻，但是……
“这些年我游历四方，并未见过能够一年种植和收获两季水稻的稻作，更别提一年种植和收获三季水稻了。”
不怪张良觉得不可思议，就连韩信也有些难以置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稻作制度。
当然了，除此之外，最高达六十六石的亩产量更是惊人。
“当然是真的啦。”小骊珠说，“如果是假的话，你觉得我爹会派那么多人再次南下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点道理。
张良点点头，旋即又问道：“那如此高产的水稻种子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其实张良早就想问了，一开始咸阳传出有高产量的小麦种子时，他并没有怀疑什么，顶多是怀疑小麦的亩产量有点作假而已，毕竟太高了。
但是谁知道继小麦之后，竟然还有玉米、红薯等高产量的粮食作物，而且还真的大丰收了？
更别提小骊珠还带人造出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东西了，现在又有如此超高产量的水稻种子，这让张良不禁怀疑小骊珠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有奇遇？
如果不是的话，那些东西从何而来？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只得了一本《太公兵法》，小骊珠却得了那么多？
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羡慕嫉妒了。
除了抽奖抽来的之外，剩下的当然是从系统那里坑来的啦。不过这些小骊珠不能说，只能道：“等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张良和韩信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倒没有再问了。
毕竟小骊珠就不是那种随便哄几句就会松口的孩子，有过小麦、玉米和红薯的打底，他们虽然觉得这次的水稻种子亩产量高得吓人，却也没怀疑是假的。
不过……
“你真的放心让我跟着一块南下？”张良不意外韩信会被选中，更意外自己也被始皇帝钦点而已。
“当然啦。”
“反正你要是反水的话，我就嘎掉你，然后让人冒充你给我爹写各种拍马屁的诗，让你张良成为名留千史的第一舔狗。”
上一秒才感动下一秒就感动破碎的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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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梦中情妹
【珠姐珠姐,你忘了叮嘱张良他们能够亩产六十六石、三十三石和三十石的水稻种子不多，让他们仔细点用了。】
系统见小骊珠跟张良、韩信他们说完话就走人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还用得着我提醒吗？”小骊珠道,“张良他们哪个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倒是你。”小骊珠冲着系统哼哼两声,“我才刚忘了你之前骗我的事情呢,你一提六十六石、三十三石和三十石的,我又想起来啦。”
说到这个小骊珠就生气,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小骊珠抽中了水稻种子的那一天,系统就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真相,那就是后世虽然有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但是尚未普及。
别说六十六石了，就连三十三石和三十石的水稻品种在市面上都没有，百姓们种植的多数都是亩产量十三石、二十石、二十五石的水稻品种。
平心而论,水稻的亩产量达十三石、二十石甚至二十五石少吗？
真的不少了。
因为大秦现在的水稻亩产量只有半石而已，也就是说即便只是十三石，那么亩产量也足足翻了二十六倍。
要知道历史上直到康熙在热河附近进行试种值“御稻米”成功后，又到苏州进行两轮实验，确定成功后才将水稻的亩产量提升到九百四十斤。
而在康熙试种值成功之前，水稻最高的亩产量也只有二百四十斤而已。
而秦朝秦始皇时期至清朝康熙时期总共经历了多少年呢？
足足一千九百多年。
也就是说，即便水稻的亩产量只有十三石的话,他们也足足省下了一千九百多年的时间,更别提后面还有二十石和二十五石了。
但是谁让系统当初为了故意气小骊珠（和始皇帝），连尚未普及的水稻品种都跟小骊珠说了呢？
它确实是没有撒谎，它只是隐瞒了部分信息而已。
但是这足以让小骊珠视那次抽奖结果为奇耻大辱了，之后的每一次抽奖，她都恨不得能够一雪前耻。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并且真的让她一雪前耻成功了,结果系统支支吾吾的告诉她抽中的水稻品种里面没有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甚至没有能够亩产三十三石和三十石的水稻种子？
六十六石和二十五石相差那么多，落差那么大，这叫小骊珠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当时小姑娘的反应就是“哈哈”地笑了两声，然后道：“系统你真会开玩笑。”
【不不不。】没听懂小骊珠的言外之意的系统连忙道，【珠姐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小骊珠说，“我的意思是系统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
要不然信不信她把它狗脑子都给打出来？
后面这句话小骊珠并没有说出来，但是系统哪里没听出来？当下瑟瑟发抖，虽然它是强行绑定了小骊珠，但是它并非是万能的，
尤其是小骊珠并非凡人，它能强行绑定，小骊珠自然也能强行解绑了。
小骊珠强行解绑之后，她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完成鲤鱼跳龙门的目标，但是系统要是被强行解绑的话，那么它就玩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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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办法重新再找一个新的宿主绑定的，这要是有办法的话，当初知道始皇帝为了长生不老愿意和系统绑定的时候它说不定就跟小骊珠解绑了。
被小骊珠这么一威胁，系统能怎么办？
只能一边埋怨自己当初多嘴，一边哭唧唧的自掏腰包给小骊珠买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了。
小骊珠提醒道：“还有三十石和三十三石的水稻种子。”
当时听到这话，系统……系统差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了，还有没有比它更惨的打工统了？居然贴钱打工呜呜呜。
小骊珠可一点都不同情系统，毕竟她可是被它骗了这么久，她都没有狮子大开口让它自掏腰包把所有的水稻种子都换成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的那种呢。
【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嘛。】系统也后悔不已，它道，【而且我还把能够亩产三十石、三十三石和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也给你补上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小骊珠突然摸了摸下巴，“你既然能买水稻种子，是不是还能买别的、后世才有的东西？”
【……？？？】
【……！！！！！！】
【不不不，不能买了，再说了我荷包也空了啊。】
小骊珠闻言，倒也没有怎么失望，因为后世的东西大部分她靠抽奖也能够抽得到，不过听到系统这么说，她还是冲它“哼哼”了两声，然后道：“这次你就当做是买个教训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便骗人。”
【再也不敢了。】系统心想，这种教训吃过一次就够了。
*
虽然咸阳并不适合种植双季稻和三季稻，但是不代表咸阳不适合种植水稻的，至少咸阳可以种植单季稻。
正是因为咸阳可以种植，所以小骊珠和始皇帝才没有想着让冯去疾他们带上所有的水稻种子南下。
一方面当然是没有理由不惠及咸阳的百姓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骊珠他们也懂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筐里的道理。
不是始皇帝不相信冯去疾等人的忠心，而是桂林郡等郡距离咸阳实在是太遥远，而路途遥远就意味着变数多。
不仅是路上的变数多，抵达桂林三郡后的变数也多。
而冯去疾一行人当中，可没有人像小骊珠这样有法术，一旦有人像之前的项氏叔侄一样盯上了这批高产量水稻种子的话，他们可不能像小骊珠这样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综上所述，始皇帝自然不会将所有的水稻种子都交给冯去疾等人运往南方了。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始皇帝觉得凡事都得考虑得周全一点才是。
而小骊珠主要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之所以做主将水稻种子一分为二，留一半在咸阳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这是
冥冥之中就注定的。
因为小骊珠之前有两个抽奖机会的时候，除了抽中水泥之外，还抽中了肥料。当时小骊珠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因为并不是只有水稻才需要施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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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抽中水车的时候，小骊珠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因为同样不止种植水稻才需要用到水。
直到小骊珠在水车试行成功的那一天抽中了水稻种子，小骊珠才一下子意识到这三样抽中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关联的？
当然了，这也很有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然而小骊珠是这么想的，咸阳的百姓却不是。
得知又有高产量的水稻种子之后，咸阳的百姓们先是一喜，毕竟民以食为天，当他们得知有高产量的农作物出现时，兴奋程度可远比得知水泥和纸的存在要高得多。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水泥和纸他们一样能活，只是活得没有那么便利而已，甚至于对于很多家庭来说，纸更不是什么必需品，而是奢侈品；但是如果没有高产量的农作物时，他们或许不会死，但是一定会挨饿。
而挨饿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经过过一次的人没有谁愿意再经历第二次的。
所以得知皇宫里又传出有高产量的水稻种子，且最低的亩产量能够达十三石的时候，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
等反应过来之后，个个喜得见牙不见眼的。
虽然咸阳当地的百姓都习惯了吃面食，但是粮食这玩意儿有就行了，还挑什么呀？
再说了，大米在咸阳这一带可比小麦要值钱得多，这倒不是因为大米比小麦金贵，都是粮食，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只不过咸阳和靠近咸阳这一带的气候和土壤都更加适合种植小麦，再加上水稻的亩产量低得惊人，所以一般来说大部分的农民都会选择种植小麦而不是水稻。
这也导致了大米在咸阳当地的价格不低，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这要不是他们能够种出多多的大米来，那他们是不是也能买个好价钱了？
一想到这里，农民们就美得很。
这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当一样东西在市面上多起来之后，它肯定就没有那么值钱了。
当然了，没那么值钱而已，并不是不值钱了，所以不管怎么说，水稻能够增产肯定是天大的好事了。
明明大秦的新年已经过去了，但是咸阳的百姓最近还是高兴得就跟过年似的。
不对，应该说比过年还要更加高兴。
“你们说现在的日子咋那么美啊。”有准备春播的农民们趁着歇息的时候坐在树头下闲聊，“先是小麦，然后是红薯，现在又是水稻，这些粮食的产量高得我做梦都会笑醒了。”
“可不是嘛，现在的日子美得很哩。”有人附和道，“这真的是多亏了皇帝老爷和长公主了。”
“那架水车，嚯，好家伙，我老汉儿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用人就可以将水送到田地里的。”
“现在
有了三脚耧车，有了水车，耕地轻松了，产量还高了，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好事儿啊。”
“有福喽有福喽，我们这是赶上好时候喽。”
“等今年的粮食一收，留下够吃的剩下的我就全卖出去，这要是能够买上一个好价钱的话，我就供我大孙子去读书，说不定日后还能当大官呢。”
“这帮娃娃才算是真正的赶上好时候，读书便宜了，门路广了。”
“还真别说，真要是当上了，那张老汉你们家可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何止冒青烟啊，他孙子要是真能当上大官的话，他家祖坟怕是得炸喽。”
此话一出，树下坐着的那帮农民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的轻快仿佛冲淡了春播的辛苦一般。
类似的对话场景不仅仅在树下上演，自从皇宫里有高产量的水稻种子这个消息一传出，大家见面时必聊的话题肯定离不开“水稻种子”这四个字。
不少人觉得如今的日子真的是越过越有盼头了，几l乎人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充满希望的表情。
和自己的师兄走在大街上的哪吒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啧啧称奇：“师兄，这秦朝的百姓日子过得可比周朝要有滋有味得多了。”
虽然哪吒他们辅佐过武王伐纣，帮助他建立周朝，但是要论感情的话，其实他们对周朝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真要是有什么感情的话，那么不管是杨戬还是哪吒，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对待秦朝，以及秦朝的皇帝了，毕竟周朝就是被秦朝灭掉的。
杨戬的感触更深，毕竟他身上担任了不少的神职，都是需要和人间接触的，所以他很赞成哪吒的话。
不过杨戬很好奇，给大秦带来变化的那些东西，小骊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可以确定，不管是粮食种子也好，还是水泥、纸张和水车也罢，都是真的，并非是用法术变出来的。
那么就奇了怪了，难不成小骊珠背后还站了一位大能？
*
杨戬心里头是这么猜测的，但是他并没有跑到小骊珠的面前去找她求证。
毕竟在杨戬看来，小骊珠如果愿意说的话，早就告诉他了，哪怕不至于专门告诉他，在平日里的相处时也会不经意透露一点的。
但是没有，小骊珠既没有专门告诉他，也没有在平时相处中透露任何的蛛丝马迹，既然如此，杨戬自然不会故意去问小骊珠了。
只是杨戬不会，不代表哪吒不会的。
他对小骊珠确实是好奇极了，之前没遇上小骊珠就算了，现在难得碰面了，他就像是逮到机会似的，跟在小骊珠屁股后面就小嘴叭叭的问个没完没了。
“我听说那些高产量的粮食种子是你找到的？在哪儿找到的？”
“纸呢？你是怎么想到用一些破烂玩意儿就造出纸来的？”
“还有水泥，你怎么想到要发明水泥啊？”
“水车就更加不用说了，太神奇了。”
“还有还有……”
哪吒一口气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都问出来之后，就期待着小骊珠的回答呢，结果谁知道小姑娘听完之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被白了一眼的哪吒脑袋上忍不住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是鱼族的交流方式吗？
不，一旁的杨戬心想，这是骊珠不稀罕搭理他的方式而已。
“哪吒。”杨戬道，“你问那么多嘴巴不会累的吗？”
哪吒摇摇头：“不会啊。”
杨戬道：“不，你会。”
哪吒：“……？？？”
不过哪吒也不是真的完全不会看人脸色，他看了看杨戬，再看了看小骊珠，然后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他问的是小骊珠。
“没有。”小骊珠道，“只是看你不太顺眼而已。”
哪吒：“……？？？”
这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其实哪吒觉得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但是想起那天他说完之后都被他师兄训斥了，哪吒就对小骊珠道：“其实我那天说的话也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额，一下子有点震惊而已，没想到你还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小骊珠一听，有点意外地瞅了瞅哪吒，不过并没有说话。
杨戬见状，立马朝着哪吒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加把劲，再说几l句好听的，指定能把小骊珠给哄好。
哪吒就……头疼。
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哄过人了？
见哪吒隐隐有几l分想要撂担子的意思，杨戬就立刻给他传密音：“你不是觉得骊珠挺厉害的吗？”
“还说没见过这样的小妖怪。”
“再说你比骊珠大那么多，哄哄她怎么了？”
“就算你不想要一个师弟或者师侄，还不想要一个妹妹吗？”
都说打蛇打七寸，这话倒也不假。杨戬最后那句话一出，瞬间就把哪吒拿捏住了。
是的，谁能想到明明有爹有妈有两个哥哥却除了亲娘之外，跟其他亲人都不亲的哪吒竟然会想要一个妹妹呢？
这不是他肉身成佛后的想法，是他在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之前就已经萌生的念头。
大概是因为他和两个哥哥的年龄相差太多，又因为出生就自带神力，所以打小就没有玩伴，也没有同龄人敢陪他玩，所以哪吒才想要一个比他小的妹妹，这样就可以陪他玩了。
至于为什么是想要一个妹妹而不是弟弟？
开玩笑，他有多闹（讨）腾（厌）他自己能不知道吗？要是他真的有一个和他（的性情）一模一样的弟弟，那保准天天干仗了。
言归正传，哪吒一开始是不喜欢小骊珠的，觉得她抢了自己的师兄，但是被杨戬教训了一通，又知道了小骊珠为大秦的百姓们做了什么之后，他对她就彻底改观了。
尤其是哪吒回忆起小
骊珠之前扁着嘴，红着眼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先声明，他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但是越回忆，哪吒就越觉得她可怜又可爱的。
巧了嘛这不是，他打小就想要一个乖巧可爱的妹妹。
该说不说，小骊珠在模样上还是很符合哪吒的幻想的，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妹了。
所以虽然不会哄人，也没有哄过人，但是被杨戬的话给拿捏住了的哪吒还是绞尽脑汁的夸起了小骊珠：“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哪吒以前也见过别的鱼族，可他们都不像你一样竟然想着跳龙门，化真龙。”
“可见你比他们要有志气得多了，我觉得就冲着你这份志气，说不定你就会成为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二个成功跳龙门的鲤鱼。”
哪吒越往下说就越顺，这大概是因为他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就显得他夸得格外的真诚。
而小骊珠呢，也确实是很喜欢别人给她吹彩虹屁，尤其是哪吒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吹到小姑娘的心坎儿上啦。
她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那肯定就是鲤鱼跳龙门啦！
所以现在听到哪吒这么说，小骊珠当然是高兴了。
小姑娘是个很容易情绪外露的，虽然她也无意识地模仿着始皇帝的言行举止，但是一般都是用在外人面前的。
当着杨戬他们这样的自己人，小姑娘就没必要端着她长公主的架子了，一高兴——直接弯着眼睛，咧着小嘴就笑了。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骊珠有克制的嫌疑，但是很显然，小姑娘克制不住呀。
哪吒见状，立马就松了一口气，冲着杨戬使了一个得意的眼色，他要是有尾巴的话，只怕这会儿都得翘上天了。
看到他这个模样，杨戬又好笑，又无语，心想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不是哄好了骊珠，而是把骊珠哄得都愿意给他当妹妹呢。
不过杨戬并没有打击哪吒，而是冲他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
小骊珠并没有注意到杨戬和哪吒之间的眉眼官司，原本记仇的小姑娘是不稀罕搭理哪吒的，反正见杨戬轻松拿捏住哪吒之后，他这个同年噩梦在她这儿的可怕程度就呈断崖式下跌啦。
尤其是小骊珠还发现哪吒还挺好欺负之后，她就更加不怕他了，要不然她刚刚哪里敢冲他翻白眼？
不过这会儿小骊珠对哪吒改观了，她道：“没想到你还挺有眼光的。”
“是吧？我也觉得。”哪吒是半点都不知道谦虚是何物，主要是他要是说“哪里哪里”、“没有没有”这样的话也不合适。毕竟小骊珠为什么夸他有眼光？那不是因为他夸了她嘛，他要是因为谦虚说他没眼光的话，那不就相当于说他刚刚是睁眼瞎夸的吗？
见小骊珠这会儿都笑了，哪吒问她：“这下你看我顺眼了吧？”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似是勉为其难地道：“还行吧，没想到你狗嘴里吐出象牙了。”
哪吒先是一笑，继而一愣——
“等等。”哪吒问，“你是不是在骂我？”
杨戬：“……”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那么聪明了。！
第 51 章 坐地起价
“怎么可能呢？”不等小骊珠开口,杨戬就抢先说话了，“而且好端端的，骊珠又怎么会骂你？”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哪吒暗暗点点头,他看得出来他对小骊珠的夸赞,她可是很受用的,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我很高兴”这四个大字了。
“但是她不是说我是狗嘴吗？”哪吒问。
“听话你得听全啊。”这次说话的人是小骊珠,她说,“如果我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肯定就是在骂你了,但是我说的是‘狗嘴里吐出象牙’了，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在‘狗嘴’，是在‘吐出了象牙’哇。”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哪吒本能的觉得不对，但是对于小骊珠的话又挑不出半分的错,于是只能够把她那句话当做是好话来听了。
反正哪吒也不是想和小骊珠闹翻。
杨戬并不知道哪吒心中所想，见他就这么被小骊珠一番歪理给说服了，当下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敢情他刚刚是白担心了？
*
杨戬有没有白担心暂且先不说，反正小骊珠是有点挺担心的。
“师兄，以后尽量少让哪吒一个人下凡吧。”小姑娘对杨戬道,“就冲他这个脑子,我都怀疑哪天他要是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也太容易被忽悠了吧？
想到这儿，小骊珠又补充了一句，“数钱都数不准的那种。”
不至于不至于。
杨戬听到小骊珠的话，忍不住笑了，心想哪吒他只是性子稍微有点单纯而已，又不是真的傻。
毕竟哪吒要是真的傻的话,他会在封神一战中被封为先锋官吗？
当然了，在那么多的先锋官里面，哪吒也是最孩子气的那一个。
杨戬笑着问小骊珠：“你这是担心哪吒？”
小骊珠顿时乜了杨戬一眼，然后道：“我只是替你担心而已，哪吒要是真的在外面被人骗得稀里哗啦的，传出去你这个当师兄的也没面子啊。”
“被人骗得稀里哗啦的”是什么形容？
杨戬被逗笑了，故意学着小骊珠刚刚忽悠哪吒的语气对她道：“嗯，其实是你也好，是你替我也罢，这都不重要，因为重点在‘担心哪吒’，骊珠你说是吧？”
刚刚只是乜了杨戬一眼的小骊珠这下直接白了他一眼了：“烦人，不想和你说话了。”
说完，尤嫌不够的小姑娘还冲着杨戬哼了一声。
被白了一眼还被哼了一声的杨戬并不生气，真的，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小骊珠和哪吒不再针尖对麦芒吗？
现在哪吒甚至都愿意哄小骊珠了，而小骊珠又真的被他哄高兴了，作为两人的师兄，杨戬能不高兴吗？
他高兴得仿佛他才是被哄的那一个。
只是让杨戬没想到的是，不止小骊珠担心哪吒，哪吒竟然也担心小骊珠。
“师兄。
”哪吒跑来找杨戬，你说我们要不要教教骊珠，让她多长点心眼啊？我见她每次被人一夸都一副乐得找不到北的模样，你说她这个样子真要遇上一些心怀不轨之徒，那不得被人骗得一愣一愣的？”
哪吒忧心忡忡的，“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我怕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久前才听到一番类似的话的杨戬下意识地问道：“你这是在担心骊珠还是在替我担心骊珠？”
“什么你啊我的？”哪吒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当然是我自己在担心骊珠了，师兄你也要担心的话你自己担心就是了，还用得着我替你担心？”
哪吒觉得他师兄这个问题就问得有点怪怪的。
“该说不说，骊珠的嘴巴可比你要硬得多了。”杨戬想到抵死不认自己是在担心哪吒的小骊珠，唇角的笑意渐浓。
经过刚刚那件事，哪吒这会儿听到杨戬这么说，不确定地问他：“师兄，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夸你夸你。”杨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怎么现在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
这能怪他吗？
哪吒心想，他又不是没有在凡间生活过，怎么这次下凡，他感觉自己跟人间脱节了那么多似的？
不过……
哪吒看向杨戬：“师兄，你说你刚刚是在夸我，那不就是说你刚刚是在骂骊珠吗？”
杨戬：“……？？？”
“师兄你怎么这样啊？”哪吒一脸不高兴的模样，“骊珠嘴硬惹到你了？骂她做什么？嘴硬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杨戬：“……？？？？？？”
之前他就多余管骊珠欺不欺负他。
真小白眼狼。
*
小骊珠可不知道哪吒因为她而“骂”了杨戬，杨戬又因此而“恼”了哪吒，这会儿她正被行奴请去看他的新发明。
“这么快就有新发明了？”小骊珠既是惊讶，又是欢喜的。
“嗯。”行奴感受得到小骊珠的高兴，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其实去年年底奴才就已经有想法了，经过多番实验之后，直到这会儿才成功。”
“也是巧了，这个农具本来就是为了插秧而发明的，恰好此时正是种植水稻的时候，奴才原本还担心赶不上呢。”
“真的？”小骊珠一听，显然更加高兴了，觉得行奴和自己……不对，应该说觉得行奴和系统还真的是心有灵犀呀。
这边系统让她抽中了水稻种子，那边行奴就发明了用于插秧的新农具。
这叫什么？
这不就叫做刚好碰上了凑巧嘛。
“是真的。”行奴倒不知道小骊珠心中所想，将小骊珠和文娥都带到之后，便迫不及待的给她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发明——
那是一个外形酷似小船的物品，头尾翘起，背如覆瓦。
“需要用到它的时候放入田中，然后坐在船腹上，插秧的时候就用右手将提前放置在船头
的秧苗插入田中，如果是拔秧的话，那就直接双手将秧苗拔起捆缚成匝，然后放到船尾的仓中……”
行奴一边仔细的给小骊珠讲解，一边认真地演示给她看，“不论是插秧还是拔秧，因为是在水里的，所以我们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只需要两脚稍稍一用力，利用水的浮力就可以轻松的让我们滑动起来。”
小骊珠虽然见过别人是如何插秧如何拔秧的，但是她从未上手试过，当然了，依照她不是凡人的体质，只怕真的让她上手了，她也感觉不到插秧和拔秧有多累。
但是文娥不一样。
在进宫当宫女之前，文娥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所以早些年她还没有进宫之前，可是跟着家里的爹妈一块下过地的。
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别提文娥还是家中的长女了。
虽然进宫之后，文娥没有再下过地了，但是幼年时跟着父母一块下地插秧拔秧的经历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她现在或许已经不会插秧拔秧了，但是插秧拔秧有多苦，她依然记得十分清楚。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看到行奴在他们面前演示了一遍他的新发明是如何使用之后，文娥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新农具有多重要了。
毕竟没有行奴发明的这个新农具，农民插秧拔秧的话不仅十分费腰，而且还十分的费力气。
因为谁都知道秧苗田里都是水，水里都是淤泥，一脚踩下去，哪怕不是长时间站立，也别想在田中如履平地了，更别提水是有阻力的，行走更加费劲。
但是坐上行奴发明的这个新农具之后就不一样了，不仅坐着就可以完成插秧拔秧的动作，而且行动还不费劲，只需要双脚在水中划拉一下。
可以说是既减轻了劳动强度，又提高了工作效率，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因此见小骊珠给行奴鼓掌了，文娥也忍不住跟着拍起手来。
虽然文娥现在给小骊珠当宫女之后，更加不可能下地种田了，但是她家中的父母还是兄弟姐妹仍然得靠地吃饭呢。
所以行奴发明和改善的那些农具对于文娥本人来说或许用不上，但是对于她的家人们，以及天底下许许多多和她家人一样的平民百姓，那可太用得上了。
*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被行奴取名为“秧船”的新农具一经推出之后，瞬间成为许多庄稼人的心头宝。
要知道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每年一次的插秧拔秧就相当于一场渡劫，偏偏他们非渡不可，因此许多人早就把腰给累坏了。
但是对于手停口停的他们来说，腰累坏了又怎么样呢？只要没累断，那就得继续咬咬牙接着干。
然而今年不一样了，今年他们有了秧船，插起秧来，拔起秧来不仅没那么辛苦，速度甚至是之前的两倍。
于是有外地人这个时候来咸阳的话，就会看到田间出现了这样一片稀奇而有趣的画面——
只见田中的农夫与农妇个个身骑秧船，日行千畦，而少见伛偻而作者。
*
行奴成功的造出了秧船造福百姓之后，小骊珠又得到了一个抽奖的机会。
这次她抽中的是制糖的技术。
秦朝是有制糖技术的，但是这套制糖技术是从西周那时候流传下来的，至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在这几百年里，流传下来的制糖技术自然是有精进了，但是并不多，因此糖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依然是奢侈品。
毕竟如今的制糖技术不仅成本高，而且工艺复杂，一般来说只有贵族和有钱人家才吃得起。
但是别以为贵族和有钱人家吃得起的糖就是什么好糖了，因为制糖技术落后的原因，制造出来的糖不仅颜色暗，而且十分的粗糙，从外表上看和美这个字是完全不沾边。
但是小骊珠让人照着抽中的制糖法里面的“黄泥水淋脱色法”去制糖之后，却发现制作出来的糖竟然洁白如雪！
就连小骊珠这个知情人士看到制作出来的白糖后都惊讶不已，更别提那些不知情的人了。
看着被她们制作出来的白糖，个个既惊喜又难以置信，谁能够想到用黄泥覆盖到她们制出的黑糖上后，黑糖竟然变白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在她们的概念里，用黄泥覆盖黑糖，只会把黑糖弄脏而已，哪里想到黑糖不仅没有脏，反倒是变白了？
其实这个现象只是因为黄泥吸附了黑糖中的色素才导致黑糖变白的，只是这个时候的人并不知道真相，因此越发觉得神奇了。
小骊珠让文娥用碟子盛起一部分的白糖，然后用密封的盖子倒扣上去之后，她就跑回去给始皇帝送惊喜了。
只是让小骊珠没想到的是除了始皇帝之外，扶苏也在场。
扶苏可比小骊珠要早到得多，但是始皇帝当时在忙，扶苏也不敢打搅他，只能够在一旁等着他处理公务。
好不容易终于等始皇帝把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扶苏才有机会跟他禀报，结果刚说完，外面就有奴才通报说小骊珠来了。
小骊珠人还没有进门呢，声音就先从外面传进来了：“爹，你快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小姑娘的一句话，瞬间就将始皇帝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眼里立刻就没有了扶苏这个大儿子了。
见状，扶苏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道，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但是扶苏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因为他也挺好奇小骊珠给始皇帝准备了什么惊喜的。当下别说始皇帝的注意力了，就连扶苏的注意力都被小骊珠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咦，扶苏也在啊？”小骊珠倒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扶苏，兄妹俩互相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小姑娘便捧着手里的“惊喜”让他们猜了，“扶苏你也一块猜猜看。”
扶苏瞧了一眼小骊珠手里捧着的东西，然后道：“那我就先抛砖引玉献个丑了，我猜骊珠你给父皇准备的应该是什么新鲜吃食？”
扶苏倒是没有猜是小骊珠自己亲手做的，毕
竟这不符合小骊珠的性子，而且他也没听说小姑娘最近对下厨这件事感兴趣呀。
这要换做是别的皇妹的话，兴许扶苏会往这方面去猜猜看。
小骊珠一听，也不急着揭晓，而是问始皇帝：“爹你觉得呢？”
“新鲜肯定是新鲜玩意儿，但是应该不是什么新鲜吃食。”始皇帝却有所预料，毕竟秧船面世之后，小骊珠得了一个抽奖的机会，虽然已经抽了，但是抽中了什么她却没有告诉他。
小骊珠没说，始皇帝也没问，因为他深知小骊珠这么做肯定是另有打算而不是故意隐瞒他的。
毕竟她当初远在沛县，抽中什么都会巴巴的写下来让人不远千里的给他送过来呢。
因为小骊珠之前没说，所以始皇帝想，她现在手里捧着的东西大概率和她抽奖抽中的东西有关系？
“是骊珠你又带人造出了什么吧。”始皇帝问。
虽然这是一个疑问句，但是偏偏被始皇帝用笃定的语气一说，就直接成为了陈述句了。
“爹你果然聪明。”小骊珠先是拍了始皇帝一记马屁，然后又对扶苏道，“扶苏你就差点啦。”
说完，小姑娘伸手将盖子掀开，还配合着“噔噔噔噔”的背景声，“这就是我带人新制作出来的，再让你们猜猜是什么？”
这波是开卷考了。
然而事实证明，开卷考有时候并不见得比闭卷考要容易，至少始皇帝和扶苏两人看到碟子里盛放的东西后，并不能一口就回答出来。
这不奇怪，毕竟历史上直到明朝的“黄泥水淋脱色法”横空出世之后，后世的人常见到的白砂糖才得以问世。
扶苏首先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这肯定不是盐。”
小骊珠去年让人快马加鞭给始皇帝送来的制盐法已经运用起来了，在此之前，大秦的盐就和糖一样，既金贵，质量又不好，甚至尝起来还有点苦。
但是经过从系统那儿抽中的制盐法制作出来的盐不仅又白又细腻，而且尝起来完全没有苦味，和原本的盐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小骊珠给了扶苏一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这当然不可能是盐了，毕竟她刚刚都说了，是她带人“新制作”出来的。
这要是盐的话，她制盐技术不进反退了？
要知道白砂糖再细也没有细盐那么细的。
扶苏被小骊珠这个眼神刺激到，佯怒瞪了她一眼，正想说她没大没小，结果不乐意受气的小姑娘扭头就跟始皇帝告状了：“爹，他骂我。”
小骊珠这话一出，扶苏眼睛都要瞪圆了：“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那句“没大没小”也算是骂的话，那么他也没来得及骂她呀。
小骊珠理直气壮地道：“你用眼睛骂了。”
扶苏瞬间被噎住了：“用眼睛骂也算是骂吗？”
“嗯，怎么不算呢？”
扶苏用手指虚点了小骊珠两下，然后非常干脆的扭头对始皇
帝道：“父皇我错了。”
什么？
你问始皇帝都还没有开口责骂，扶苏为什么那么着急着上赶着认错？
那是因为扶苏知道依照小骊珠的得宠程度，他要是认错认晚了，保准更倒霉。
当然了，小骊珠其实也不是想让始皇帝骂扶苏，只是想让扶苏知道她的厉害而已。所以见他认错了，狐假虎威（bushi）的小姑娘立马就转移话题了。
她问始皇帝：“爹你来猜猜？”
始皇帝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是糖？”
小骊珠眼睛一亮，反问道：“爹，你怎么猜到的？”
不等始皇帝开口，从她这句话里得到答案的扶苏一愣：“这竟然是糖？”
“瞧你用来盛放的容器就猜到是入口的东西了。”始皇帝道，“而调味品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不是盐、不是油、不是醋也不是野花椒和茱萸，那就大概是糖了。”
虽然小骊珠现在带过来的白砂糖和他们平时吃到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既然连盐都可以制成雪白细腻的细盐了，那么为什么糖就不能制成洁白如雪的白糖呢？
“难怪我那么聪明了，原来是爹你的功劳。”小骊珠把手中的白砂糖交给始皇帝和扶苏，“你们快尝尝，这可是刚刚才做出来的。”
不用人吩咐，一旁伺候的宫女便已经识趣的让人取勺子过来了。始皇帝和扶苏两人舀了小半勺白砂糖送入口中，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舌尖上漫开。
任谁都尝得出来这是好糖无疑了，难得的是它卖相也十分漂亮。
扶苏兴致勃勃地问起了白砂糖的制作方法，得知小骊珠是让人用黄泥吸附黑糖上的色素后获得白砂糖的，当下他忍不住惊叹道：“骊珠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制糖怎么会想到用黄泥？”
那当然是因为她抽到了制糖的技术呀。
这是实话，可惜不能说，小骊珠只能道：“我聪明呗。”
扶苏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反正伸手胡噜了一下她的脑袋，趁着她生气之前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然后点点头道：“没错，骊珠你确实聪明，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几个和你一样聪明的孩子了。”
看到扶苏的彩虹屁吹得那么好的份上，小骊珠也就不跟他计较了，自己伸手把被他胡噜乱了的头发拨好后，冲着他得意的“哼”了一声：“那也正常，你以为聪明人是大白菜吗？”
别说是扶苏了，就连始皇帝那么不苟言笑的人都被小骊珠这副臭屁的模样给逗笑了。
*
小骊珠是和扶苏一块从始皇帝这儿离开的，至于那碟白砂糖就留在了始皇帝那儿了。
“骊珠。”扶苏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怎么啦？”
“你……”扶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是父皇有感而孕生的吗？”
小骊珠的脑袋上缓慢地打出了一个问号，然后转身就要往回跑：“爹爹爹！你大儿子又不……”想活啦。
小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扶苏一个眼疾手快就拦腰截住，顺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坑起哥来你是一点都不手软是吧？”
小骊珠拉下他捂住她嘴巴的手：“谁让你又胡说八道了？”
说着，小姑娘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道，“想让我不跟爹告状也行，送我三、不对，五个璎珞项圈，我要漂亮的，有宝石的那种。”
扶苏“嘶”了一声：“你这是要我大出血啊？五个没有，就三个。”
“行。”小骊珠道，“七个是吧？”
“我说三个。”
“什么？十个？”
“是三个。”
“行行行，那就三十……”
扶苏再一次捂住小骊珠的嘴巴：“行行行，十个就十个，你可别再往上涨了祖宗。”！
第 52 章 珍妮机
小骊珠再次把扶苏捂住她嘴巴的手扒拉下来：“行吧,十个就十个，成交。”
“十个还嫌少是吧？”扶苏见小骊珠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忍不住道,“这比你预期都翻了一倍了。”
小骊珠顿时一个眼神“杀”了过去,扶苏立马闭麦了。
不闭麦不行,他怕自己要大出血。
见扶苏这么乖,小骊珠冲着他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瞧她小小年纪却装出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做派,扶苏都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怕被小骊珠用眼神再“杀”一遍。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小骊珠看在那十个璎珞项圈……不是，是看在她和扶苏两人的情分上，觉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次的找死,于是决定跟他摊牌了。
小骊珠说，“你是觉得我一开始出现得那么突然，现在又会那么多东西，所以觉得我不是一般人，对吧？”
扶苏点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对此，小骊珠并不意外。
当初小姑娘一开始抽中了高产量的小麦种子时,为了不暴露她的特殊,始皇帝原本是不打算将小麦种子和她扯上关系的，至少对外的时候不打算。
但是随着小骊珠抽中的东西越来越多，始皇帝的想法就开始发生变化了。一来嘛，自然是因为瞒不住了，二来呢，始皇帝也不希望有人冒认了原本属于小骊珠的功劳。
不管这个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所以后来始皇帝才会逐步向外人透露那些高产量的粮食作物,以及更先进的技术不是小骊珠带来的，就是和小骊珠有关系。
当然没有人怀疑始皇帝在撒谎了，因为如果不是真的，那么他有什么必要那么捧小骊珠？
别说小骊珠对外的身份只是始皇帝的养女了，就算是亲女也没有必要。
当然了，除非始皇帝想立小骊珠为皇太女。
但是始皇帝是这样的人吗？
他不是，这点看他是如何对待扶苏就知道了。他会栽培他，让他自己有能力登上太子之位，而不是自己帮忙弄虚作假，然后将他捧上太子之位。
对于始皇帝而言，虽然儿子是亲儿子，但是大秦可是他打下来的江山啊！别说一个亲儿子了，十个亲儿子捆在一起都比不上他一个江山！
正是因为始皇帝的性子摆在那儿，所以没有人怀疑他在撒谎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和扶苏一样，怀疑小骊珠不是一般人。
当然了，虽然他们怀疑小骊珠不是一般人，但是谁也不像扶苏那么不靠谱，怀疑就怀疑了，竟然怀疑小骊珠是始皇帝在危急关头有感而孕生的。
短短一句话里面藏了好几个槽点，简直让人想吐槽都不知道从何下口。
然而扶苏也觉得自己很委屈，谁让始皇帝对外宣称小骊珠是养女，当着他的面却说是他亲生的呢？
这两个说法，扶苏更相信后者，因为小骊珠如果真的只是
始皇帝收养的话，他没必要对着他撒一个这样的谎。
难道他会因为小骊珠这个妹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就对她不好吗？
他不会，他相信他父皇也相信他不会。
但是既然是亲生的，为什么始皇帝要对外宣称小骊珠是养女呢？总不可能是因为小骊珠的生母出身见不得人吧？
退一万步讲，即便小骊珠的生母出身见不得人，但是这也不是始皇帝不愿意承认小骊珠的理由啊，更何况扶苏不认为他父皇会因为这个理由而不愿意对外承认小骊珠。
说不定还会因为而更加怜惜小骊珠，毕竟同病相怜嘛。
那么为什么始皇帝对小骊珠的身份会有两套说辞呢？
除了始皇帝就是小骊珠那个见不得人的“生母”之外，扶苏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没错，我确实不是一般人。”小骊珠对扶苏点点头，不等他说什么，她又开口道，“不过我也不是爹亲自生的。”
原本见小骊珠承认了还以为自己猜中了的扶苏：“……”
就……
突然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是吗？”扶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当然真的不是啦。”小骊珠都想敲开扶苏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什么东西了，她道，“有谁会在危急关头想着我要生一个孩子来救我这么离谱啊？”
真有这种人的话，那么也真的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好像也是，扶苏暗暗点头，然后问小骊珠：“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骊珠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是上天派下凡来辅佐爹打造一个大秦盛世的仙女。”
不是都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吹）的么？
那还等什么呀？
小骊珠睁着眼睛就给自己吹。
“仙女？”
“你？”
听到小骊珠的话，扶苏先是一愣，继而就忍不住笑了，“这天上还有你这么胖墩墩的仙女吗？”
“……？？？”
“……！！！！！！”
扶苏你死定了！
竟然敢说她胖墩墩？
“爹！爹！爹！你大儿子又找死了！”
小骊珠发誓，这次扶苏就算送她十个……不对，就算送她三十个璎珞项圈，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是这句话似乎也并不怎么准确。
扶苏因为“胖墩墩”这三个字而惹恼了小骊珠，结果挨了始皇帝的一顿批，可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遇上别的倒霉事，可见祸是可以单行的。
而小骊珠前脚拿着因为制造出糖而得到的抽奖机会抽中了花生种子，后脚就听说公子高他们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去年受孕的那一批母牛都顺利分娩不说，生下来的小牛犊在经过一个月的悉心照顾和认真观察后，除去中途夭折的那些，今年光是咸阳的小牛犊
数量就翻了一倍不止，可见福是可以双至的。
始皇帝得知这件事之后，当即龙颜大悦，在朝堂之上便当众夸赞了公子高，甚至给了赏赐。
这还是公子高第一次在始皇帝面前如此露脸，即便他平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甚至有点咸鱼心理的人，此时也忍不住因为始皇帝的夸赞而兴高采烈的。
公子高拱手道：“多谢父皇的夸赞和赏赐，儿臣日后会再接再厉，争取再创佳绩。”
始皇帝既是公子高的父亲，又是大秦的皇帝，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高兴了。
“好，有志气。”始皇帝冲他肯定地点点头，“朕就等着你下次再来给朕报喜。”
“是。”公子高应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看到始皇帝和公子高一副父子相和的模样，朝堂上除了扶苏这位皇子之外，其他的皇子们都难掩羡慕和嫉妒之色。
要知道他们这位父皇可不是一个爱夸孩子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平日里他们就鲜少得到始皇帝的夸赞，更别提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了。但凡他们经常被夸，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羡慕嫉妒公子高了。
当然了，也有皇子不仅羡慕嫉妒公子高被始皇帝夸赞，也羡慕嫉妒他得到了小骊珠的提携。
谁不知道要不是有小骊珠的提议，始皇帝也不会把养牛这件差事交给公子高去办呀？
虽然养牛的这件差事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够高大上，甚至有点让人嫌弃（对于他们的身份而言）——他们可是听说公子高接下这份差事之后，隔三差五的跑去牛棚，甚至亲自跟着学习怎么养牛。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身上自然多多少少都会沾点异味了，为此还有一些皇子觉得他死脑筋，笑话他接下一份苦差事。
但是这会儿见公子高当众得到始皇帝的夸赞和赏赐，往日里那些笑话他、甚至在背地里嫌弃他的皇子们这会儿却又眼红泛酸了。
比起那些得了红眼病的皇子们，扶苏的心情就纯粹得多了，他压根没羡慕嫉妒公子高，反而和始皇帝一样高兴极了——
既高兴公子高这个弟弟有出息了，又高兴公子高这个弟弟真的为大秦做了好事。
毕竟牛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还是很重要的，照着这个势头，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就能够让全国的牛只数量翻上几番。
小骊珠也一样高兴，因为公子高照着她给的《牛经》里的那些办法去养牛、治牛，护理产后的母牛以及照顾初生的小牛犊，所以小姑娘这会儿又得到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而这一次小骊珠抽中的是珍妮纺纱机。
*
中国的纺织技术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早在原始社会便已经有古人懂得就地取材，利用自然资源制造了一些简单的纺织工具来纺织适应气候的衣物了。
早在距今两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已经发明了纺轮和腰机，而经过两千多年的时间，直到西周时期更是发明了具有传统性能的缫车、纺
车以及织机这些简单机械，大大促进了中国纺织业的发展。
而小骊珠抽中的珍妮机，对于纺织业而言，更是具有飞跃性的突破。
只是这个时候的人们并不知道，小骊珠这个当事人以及被小骊珠带着组装珍妮机的人也不知道。
当然了，前者或许得等许久之后才能知道这件事，而后者却在大秦第一台珍妮机做好之后，便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了不起的家伙了。
大秦现有的纺车比起西周时期的纺车也是进行了一些改良的，在效率上也好，在质量上也罢，都比西周时期的纺车要高一些，但是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可珍妮机不一样，十台大秦现有的纺车捆在一起的工作效率竟然都比不上一台珍妮机；而在质量上，珍妮机所纺出来的纱并没有因为效率高而比大秦现有的纺车纺出来的纱要差，相反，质量比现有的纺车所纺出来的纱要好太多了。
看着珍妮机，连小骊珠这个不太食人间烟火的小家伙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了，更别提那些土生土长的土著们了。
“长公主。”有人上前询问小骊珠，“我们要把这台纺机一并抬去给陛下报喜吗？”
“要。”小骊珠下意识地点头，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改变了主意，“不用搬了，我干脆让我爹过来一趟，这样比较方便。”
毕竟要把珍妮机抬到始皇帝面前的话，那么就得把纺车也一并抬过去，因为没有对比，就显不出珍妮机的效率来。
但是一下子抬两台纺车，那未免有点太麻烦了，这可不像之前的白砂糖，小骊珠一只手就能够直接带走。
所以当然让始皇帝自己过来一趟更加方便了。
这也就是小骊珠了，但凡换一个人的话，哪怕敢跟始皇帝顶撞的扶苏都不敢这么想，更不敢这么说和这么做了。
始皇帝知道小骊珠的想法之后是什么反应的暂且不说，但是前朝后宫的人都在盯着小骊珠呢。
现在谁都知道了，小骊珠一有动作，就意味着她用造出什么好东西来了，这次见她竟然请始皇帝亲自过去，众人更是好奇小骊珠这次究竟带人造出了什么玩意儿了。
“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赶紧去骊珠那儿露个脸？”公子烨出声询问自己的兄长公子将闾，和憨吃憨玩的弟弟公子阚不一样，公子烨和兄长一样也有一颗上进的心。
从前没有机会就算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就连一向胸无大志的公子高都在始皇帝面前露脸了，这让公子烨哪里还忍得了？
恨不得自己也干出一番事业来，好让他父皇也看到他的本事。
“骊珠现在可是个香饽饽，我就不信其他兄弟没注意她，这要是让他们赶我们一头的话，那么咱们的机会说不定就这么溜走了。”
虽然公子烨心想真的是没天理了，他们堂堂大秦皇子要巴结讨好他们的父皇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妹妹都得巴结讨好，他们这大秦皇子也做得太窝囊了吧？
但是想归想，该巴结的他们还是要巴结，该讨
好的他们也一样要讨好的。
而且说句很现实的话，人心都是偏的，就连他们自个儿即便有什么好事，也是第一时间想到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不是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么他们又怎么好意思去怪小骊珠偏心？
小骊珠和扶苏的感情最为深厚，但是扶苏这条路他们是没法复制的，因为他们也没遇上什么事儿需要小骊珠千里奔赴来救援啊。
但是公子高那条路倒是可以复制，不就是拍马屁和抱大腿嘛，公子高行，那他们也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谁也不知道骊珠她究竟带人造出了什么啊。”公子将闾说，“如果是像之前的水车、纸这些倒还好，但要是别的……”
比如说类似于养牛这种不体面的差事，那怎么整？
公子将闾很了解自己的，他是绝对做不到像公子高那样亲自进牛棚学习怎么养牛，治牛，但是偏偏公子高做到了，他要是接手了类似的差事却做不到公子高那样的话，有了对比他还能在始皇帝面前露脸么？
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哥，骊珠妹妹能提携你就阿弥陀佛吧，还挑呢。”一旁的公子阚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的儿子多，就你们想要差事啊？”
虽然公子阚不上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他这个上进的哥哥指指点点的。
要他说，别管好坏，先接下来再说，反正干好了总能在他们父皇面前露脸的。
公子阚这话其实说得没错，但是不够准确——
事实上不止始皇帝的儿子想要差事，女儿也一样。
“骊珠妹妹。”荣禄公主自从听她母妃楚夫人说小骊珠带人造出了新的纺车，现在打算让人对其进行推广后，便急吼吼地跑来找小骊珠了。
小骊珠对荣禄公主这个便宜姐姐并不陌生，一来嘛，当然是因为荣禄公主是公子高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了，二来则是因为最近这半年荣禄公主可没少在小骊珠面前晃悠。
因此一见到荣禄公主，小骊珠还以为她和之前一样，是单纯跑来给她吹彩虹屁的。
众所周知，小骊珠是一个爱听好话的人，所以可想而知小姑娘对荣禄公主的印象啦。
和往常一样，荣禄公主见到小骊珠，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是先拍一记马屁，以示敬意，她可是跟她母妃取经了，有求于人也得循序渐进。
荣禄公主听了，也打算这么做，可惜她年纪小，到底藏不住事，抱着完成任务的心飞快的拍了小骊珠一记马屁之后，就忍不住切入主题了：“骊珠妹妹，我听说你最近又带人造出了一种新的纺车是吗？”
“嗯嗯。”小骊珠点点头，并没有否认，因为珍妮机和炼铁技术不一样，又不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那你可以太厉害了，这水泥和水车才造出来多久呀，又带人造出了新的东西。”荣禄公主问，“那不知道骊珠妹妹你和父皇有决定将这新造出的纺车交给谁的推广吗？”
如今“推广”一词在咸阳已经不是
什么新鲜词了。
“还没决定。”小骊珠其实原本是打算交给吕雉的，可惜她手上有别的事情要做，于是小姑娘就干脆交给始皇帝，让他找人推广珍妮机了。
和小骊珠不一样，始皇帝手下的能人多得是。
不过……
小骊珠扭头看向荣禄公主，问她，“你想接手这个差事？”
最近可不止荣禄公主一个人跑到她面前来询问珍妮机推广的事情，所以她这么一问，小骊珠就猜到了她的用意了。
荣禄公主虽然确实是为这件事而来的，但是却没想到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小骊珠给猜中，并且直接戳破了，当即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并没有否认。
她点头道：“是，不知骊珠妹妹能否向父皇举荐我？”
荣禄公主马上就要十岁了，也就是说距离她嫁人的时间也没剩几年了。
虽然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是得宠的女儿和不得宠的女儿还是有区别的，荣禄公主心想，要是她得宠的话，那么她父皇给她挑选的夫婿人选肯定是好上加好的，到时候出嫁的话，嫁妆只怕也会比旁的姐妹要丰厚得多。
换做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到十岁怕还是在憨吃憨玩，但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不到十岁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而且同样都是始皇帝的女儿，眼见着小骊珠那么风光，在始皇帝面前那么得脸，荣禄公主难免有些心痒痒的。
她现在倒是不嫉妒眼红小骊珠那么得宠了，毕竟人都是这样的，当一个人比自己好一点的时候，会嫉妒眼红他，但是当一个人比自己好太多的时候，就只剩下仰望了。
荣禄公主现在对小骊珠的心态就是这样，她很清楚自己拍马都追不上小骊珠的，那还眼红嫉妒什么呀？
还不如抱大腿来得实惠。
再说了，荣禄公主和小骊珠接触得多了，倒是知道他们父皇为什么那么疼爱小骊珠了，除了因为她能干之外，也因为她确实可爱啊。
哪怕荣禄公主从前嫉妒小骊珠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确实好看。
见小骊珠没说话，荣禄公主就道，“骊珠，你可别厚此薄彼，同样都是父皇的孩子，你可不能只举荐那些哥哥们，却不管我们这些姐姐们。”
“你说得对。”小骊珠一下子被荣禄公主打开了思路。
“你答应向父皇举荐我了？”荣禄公主突然有点被惊喜砸中的感觉。
“不是。”小骊珠摇摇头，“我打算向爹举荐华城。”
“大姐姐？”荣禄公主愣了一下，然后道，“大姐姐连自己夫家的事情都处理不好，骊珠你向父皇举荐她，那不是白搭嘛。”
小骊珠也是一愣，她问：“她夫家有什么事？”
“那可太多了。”荣禄公主小嘴叭叭的就跟小骊珠说了，听得小姑娘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第 53 章 绿帽子
华城公主是始皇帝的长女,于秦王政二十五年下嫁给大将军王翦之孙、通武侯王贲之子王离，至今已经有十四年的时间了。
之前说过了，秦律中有一条规定,那就是家中有两个成年的男丁的话,不分家就得叫翻倍的赋税。
对于王家而言,即便让他们交翻倍的赋税于他们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但是他们若是真的不分家的话,那么就是公然和始皇帝作对了。
秦律为什么有这条规定,普通百姓或许不清楚,王家从王翦到王贲，都是始皇帝的心腹大臣，他们能不知道吗？
所以从王翦开始，家中一有成年的儿子长成,便直接将其“踢”出门让他们自己当一家之主了，作为被“踢”出家门的王贲完美的继承了他爹的理念，哪怕妻子舍不得，但是等儿子成年后，他也照样将他“踢”出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华城公主出嫁后并没有和公婆住太久，就和丈夫一块搬出去住了。
这条秦律对于旁人来说是不是一条好的律法暂且先不说,反正华城公主觉得对她而言是挺好的。
但是华城公主不用再和公婆一块住了,不代表不用再见公婆的，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她的婆婆王老夫人不舒服，于是连同华城公主在内的几个儿媳妇都得回去侍疾。
王老夫人不止华城公主一个儿媳妇呢，自然用不着她亲自伺候了，或者说即便她只有华城公主一个儿媳妇,她也不敢让她亲自伺候。
哪怕王老夫人是长辈，而华城公主是晚辈，但是华城公主到底是皇帝的女儿，王老夫人又哪里敢使唤她，让她来伺候自己？
只是即便如此，华城公主这几天也不好过。
因为不用她亲自侍疾而已，不代表她可以躲在自己屋子里哪儿都不用去的。
这天和往常一样，华城公主和轮到今天侍疾的王二夫人等王老夫人睡下之后，便起身离开，各回各院了。
临走前，王二夫人想起刚刚她一刻不得停歇地伺候王老夫人，而华城公主却在那儿像个木头人似的坐着不动，舒坦得很，心里头便不舒服了。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还请大嫂见谅，我忙了一早上了脚不沾地的，这会儿五脏庙正在跟我闹呢，就先走一步了，大嫂您自便。”
说罢，不等华城公主开口说什么，王二夫人便带着自己的丫头先走一步了。
见到王二夫人如此态度，华城公主还没有说什么呢，她的丫头就不高兴了：“二夫人这是什么态度？她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
且不说华城公主是皇帝之女，她更是王二夫人的嫂子，结果她一个当弟妹的，竟然对嫂子这么不客气？
谁给她的胆子呀？
“算了。”华城公主倒是理解王二夫人为什么会对她有怨气，她道，“换做是谁见自己忙得脚不沾地，自己的妯娌却悠闲得很也会心里不舒服的。”
“可是又不是公主您愿意每天在那儿坐着的。”青青仍然觉得王
二夫人不可理喻，“二夫人要是心有不满的话，那倒是跟老夫人说啊，为什么把气都撒到您的身上？分明就是见您和善，才敢那么嚣张的。”
这不是柿子挑软的捏嘛。
青青很替自己的主子不值，明明是王老夫人故意的，故意让其他几个儿媳妇来给她侍疾的时候，让她们公主在一旁干坐着什么都不用做，于是其他几个儿媳妇不敢怨王老夫人，只能够怨上她们的公主了。
她们难道没有一个人看穿王老夫人的把戏吗？
青青才不信，无非是因为王老夫人是长辈，她们不敢忤逆她，又知道她们公主心地善良，于是就直接迁怒到她们公主身上了。
“左右也就几天的时间而已。”华城公主倒是挺看得开的，“谁让我与驸马成亲多年都没有给王家添上一男半女呢，不怪婆婆心里不高兴。”
听到华城公主提到孩子，青青的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眉眼染上几分落寞，青青便有些后悔了。
要是早知如此，她就不多嘴了，怕华城公主会沉浸在自己多年没开怀一事上，青青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先回去吧？公主，您刚刚在老夫人那儿也没用膳，想来肯定也饿了。”
华城公主知道青青的好意，并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点点头道：“你不提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这肚子呀，就开始咕咕叫了，我们先回去吧。”
青青连忙应了一声，便跟着华城公主一边往她们院子走去，一边说话给她们公主逗趣儿。
*
华城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虽然王老夫人对她有不满意，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儿，所以华城公主住进来之后，她不敢让底下的下人们苛刻她。
华城公主想吃什么，厨房自然就给她送来了。
只是华城公主没想到今天厨房的人还没有将膳食送来，底下的奴才就前来禀报她说昭阳长公主登门了。
“骊珠来了？”华城公主先是一喜，继而一愣，“她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
小骊珠今天是来拜见王老夫人的。
*
小骊珠虽然是大秦的长公主很久了，但是平日里并不是一个爱摆架子的人，每次出宫都只带文娥一个宫女，外加一个车夫而已。
但是今天出门不一样，她把长公主的仪仗都摆出来，同时让文娥提前派人去通知王老夫人一声，她即将要登门拜访。
什么？
你说小骊珠这么临时登门，也不知道王老夫人有没有时间？
开什么玩笑？小骊珠管她有没有时间呢，反正她是让人通知她又不是跟她商量。
于是别说华城公主了，就连已经被儿媳妇伺候睡下的王老夫人也得爬起来梳妆打扮，然后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小骊珠。
毕竟她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偏偏小骊珠已经提前让人通知她了，王老夫人要是不亲自到大门口迎接的话，那么传出去岂不是得落得一个不敬长公主的罪名？
要知道始皇帝的亲妈死了，又没有立皇后，所以整个大秦除了始皇帝之外，地位最高的就是小骊珠这位长公主了，哪怕是扶苏也比不了。
所以王老夫人敢不出门迎接吗？
哪怕她是个老祖宗，那也只是王家的老祖宗而已，碰上小骊珠这位大秦的小祖宗，也得跪。
“拜见昭阳长公主。”
“拜见荣禄公主。”
从王家的老祖宗王老夫人到王家的下人，有一个算一个的，个个都在大门口给小骊珠和荣禄公主行礼。
是的，荣禄公主也来了，毕竟明知道有热闹看她为什么不来？
小骊珠一把拉起了准备给她行礼的华城公主：“都是一家人，大姐姐何必多礼？”
听到小骊珠对自己的称呼，华城公主有些发愣，因为小姑娘从前并没有这么喊过她，而是直呼她的封号。
这叫其他人看来，小骊珠似乎是不把她这个大姐姐放在眼里，但是华城公主却不这么觉得，她觉得小骊珠直呼她的封号而不喊她一声“大姐姐”完全只是出于她称呼人的习惯而已。
后来华城公主见小骊珠也是直呼扶苏他们的大名时，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了。如此一来，华城公主更加不在意小骊珠是如何称呼她了，反正作为始皇帝的长女，她从小到大都不缺喊她一声“大姐姐”的弟弟妹妹。
只是让华城公主没想到的是，在她都习惯了小骊珠直呼她的封号时，她竟然喊她一声“大姐姐”了？
当即华城公主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感动。
她很清楚小骊珠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这么喊她，无非就是在王老夫人她们面前给她做脸。
小骊珠没管那么多，将华城公主拉起来后又让文娥将王老夫人扶起来，“今日冒昧登门拜访，打搅了老夫人。”
王老夫人在文娥的搀扶下站起来后对小骊珠道：“长公主客气了，您和荣禄公主能来，真的让我们王家蓬荜生辉。”
立在王老夫人身边扶着她的王二夫人悄悄看了小骊珠一眼——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和小骊珠见面，但是却不是她第一天认识小骊珠。
早在之前，王二夫人就已经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昭阳长公主的事迹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接触罢了。
毕竟王二夫人不像华城公主那样，本来就是始皇帝的女儿；而她的丈夫也不像华城公主的丈夫，是王家板上钉钉的接班人，所以王二夫人鲜少有进宫的机会。
但是她鲜少有进宫的机会而已，不代表她消息不灵通的——
她之前可没有听说她这个大嫂和昭阳长公主的关系有多好。
所以小骊珠刚刚冲着华城公主喊的那一声“大姐姐”直接吓了王二夫人一跳，尤其是见小骊珠拉起华城公主之后竟然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就连荣禄公主到了华城公主的面前都一副乖巧的模样，更是让王二夫人心惊肉跳的。
她想，昭阳长公主和荣禄公主今天来这儿该不会是为了给她那个大嫂撑腰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今天即便再恼火也不该迁怒她的，一时之间，王二夫人别提有多后悔了。
*
不止王二夫人是这么想的，就连王老夫人也一样。毕竟他们王家平日里和小骊珠这位长公主都没有走动，她突然派人上门说马上就要登门了，这样来势汹汹的态度可不像是上门做客的，反倒像是上门找茬的。
如果王老夫人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倒还好，偏偏她不是，因此更加怀疑小骊珠这是上门来替华城公主撑腰了。
不过即便真的是这样，她也不用怕，王老夫人在心底里对自己说，如果不是华城公主自己不能生，又拦着不让人生的话，她至于到现在都抱不到她的大孙子吗？
虽然王老夫人不止王离一个儿子，但是王离是她夭折了两个儿子后，立住的第一个儿子，在王老夫人心里的地位和分量自然是不一样了，更别提王离还是王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结果现在都到了而立之年了，膝下依然没个一男半女的，这叫王老夫人这个当母亲的看着如何不替他揪心？
这么一想，王老夫人原本被小骊珠的排场给吓散的底气又回来了。
小骊珠倒不知道王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当然了，她也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一行人进屋坐下后，小骊珠看了王老夫人一眼，然后开口问道：“老夫人的脸色瞧着不太好看，可是身体不舒服？正巧我带了御医出宫，不如让御医给你瞧瞧？”
那可真的是太“巧”了。
不少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这句话，谁没事出门会带一个御医啊？
听到小骊珠这话，王老夫人她们更加确定她是来替华城公主撑腰了。
“多谢长公主的关心，老身没事。”王老夫人当然不会真的让御医来给她把脉了，她身体是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她这个当事人还能不清楚吗？
真的让御医把脉的话，保准露馅。
所以王老夫人就道，“只是近日来天气炎热，多少有些苦夏而已，华城公主她们几个做晚辈的孝顺，知道老身身子不适，特意回来探望我，尽尽孝心。”
王老夫人这话先别说小骊珠信不信了，反正她的几个儿媳妇是没一个相信的。
因为每年隔一段时间她就来那么一回，一开始他们这些做晚辈的都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但是次数多了，他们就明白了——
不舒服确实是不舒服，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至于心里为什么不舒服，那么就不用多问了，大家也心知肚明。
要不是因为心知肚明的话，王二夫人今天也不会冲着华城公主发脾气了。
但是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王二夫人她们几个儿媳妇还是要配合王老夫人的，因为她们总不可能将王老夫人有意折腾华城公主（和她们）的事情抖落出来吧？
然而……
“老夫人你说你其他几个儿媳妇孝顺，我信，但是要说我这个大姐姐孝顺，我可不
信。”
小骊珠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跟着小骊珠一块来的荣禄公主。
个个的脸上都是一副“是她说错了还是她们听错了”的表情，其中数王老夫人最明显。
当然了，也有可能不是小骊珠说错或者她们听错，而是她故意给她们下套，王老夫人在心底里这么想到，于是嘴上就说：“长公主说笑了，华城公主怎么可能不孝顺呢？我这几个儿媳妇里面，就属她最孝顺。”
别管王老夫人心里对华城公主有多不满，哪怕她要表示出来，她都不能够说出来。
因为华城公主虽然已经嫁进他们王家了，但是仍然是皇帝之女，而小骊珠是谁？她同样是皇帝之女，也就是华城公主的娘家人了，再加上荣禄公主也在这儿呢，王老夫人更不可能说她这个大儿媳妇的坏话了。
可是王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说华城公主的坏话，小骊珠说。
“哪里孝顺了？”小骊珠就像是要跟王老夫人杠到底似的，“她都嫁了十四年了，到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生。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这样算孝顺吗？老夫人可别哄我。”
小姑娘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王二夫人她们妯娌几个更是不知道该去看小骊珠，还是去看华城公主的脸色。
要知道华城公主虽然十四年都没有生育过，但是谁也不敢在她面前乱说什么，顶多就是在背后嚼舌根而已。
毕竟她们都没想真的得罪华城公主，以及她的丈夫王离。
王老夫人明明是做婆婆的，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到现在都没个孩子却不敢真的逼迫华城公主？除了因为华城公主是皇帝之女之外，也因为王离和她的夫妻感情深，甚至扬言他的第一个儿子一定要出自华城公主。
如果是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王老夫人知道王离有这个想法也只有同意的份，毕竟嫡长子的分量有多重她是知道的。
但是王离和华城公主都成亲十四年了，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都没有见着，王老夫人还能同意就有鬼了。
偏偏王离极其护着华城公主这个妻子，而夫妻两人又不和他们一块住，这让王老夫人想摆婆婆的架子都摆不了。
然而即便如此，王老夫人听到小骊珠这话第一反应也不是觉得自己遇上知己了，而是觉得震惊。
她一直以为小骊珠是来给华城公主撑腰的，难不成……
她误会了？
她是来给华城公主拆台的？
王老夫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迷糊。
只是王老夫人迷糊，小骊珠却不迷糊，她见没人吭声，还似是不解地问道：“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那当然是因为她们生性不爱说话了（bushi）！
荣禄公主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小骊珠的手，提醒似的对她道：“骊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了？”
虽然荣禄公主和华城公主这个大姐姐的关系一般，但是她们可都是始皇帝的女儿，对上华
城公主的婆家人，她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哪有忘？小骊珠道，“我这不是正说着正事儿吗？”
荣禄公主：“……？？？”
不是。
等等……
难道她们来这儿不是给大姐姐撑腰的吗？
别说是王老夫人她们了，就连荣禄公主都被小骊珠弄得有点发懵。
小骊珠却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扭头继续对王老夫人道：“我寻思着大姐姐和大姐夫成亲这么多年了，到现在都没个孩子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就想着给他们赐人，到时候等孩子生下了，别管是男是女，好歹是有孩子了不是吗？”
“到时候孩子就喊大姐姐一声‘娘’，喊大姐夫一声‘爹’，以后他们要是真的这辈子都没有孩子缘的话，那么那个孩子就当做是他们俩的孩子了。”
这才像话嘛。
王老夫人原本还防着小骊珠给她挖坑呢，哪里想到她竟然说出一番如此合她心意的话，这叫她真的恨不得冲着小骊珠直呼一声“知己啊”。
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王老夫人还是出声问道：“长公主可是跟老身在说笑？”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跟你们说笑呢？要赐给大姐姐的人我都带来了。”小骊珠说着，就吩咐文娥把人带进来。
见文娥还真的听从吩咐出门了，王老夫人的一颗心忍不住“噗通”“噗通”地狂跳了起来——激动的。
她忍不住对小骊珠道：“长公主果然是明事理的人，其实老身也是这么想的，要是华城公主和离儿能够有自己的亲骨肉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但是孩子这种事情都是要看缘分的，实在没有也不能强求对不对？”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可不是么。”小骊珠一副找到知己似的模样，认同地点点头道，“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有什么重要呢？不是都说了吗？生恩不及养恩大。”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王老夫人道，“孩子都是谁养就跟谁亲的。”
“没想到老夫人也这么讲道理。”小骊珠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大姐夫是老夫人你和通武侯的嫡长子吧？那到时候肯定是他继承爵位和家业的对吧？”
“没错。”
“那就得有个继承人了。”小骊珠道，“看来如果生的是女儿的话，还得继续生。”
“一直生出儿子来为止。”
“骊珠！”荣禄公主都快急疯啦，她压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这么做，何止是把华城公主的台都拆了？简直是把她的脸都扔地上踩了。
王二夫人她们也两眼发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震惊小骊珠的做派，还是该同情华城公主摊上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妹妹了。
竟然帮着婆家人欺负自己？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唯独王老夫人两眼发光，因为小骊珠的话简直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她开口正准备说什么，就见文娥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串的……男子？？？
王老夫人面上还带着笑，眼神却有些发懵了。
“老夫人你瞧瞧，这都是我给我大姐姐挑的男人，怎么样？是不是个个盘靓条顺，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
“……！！！！！！”
夭寿了！
这顶绿帽子是要给她大儿子戴的？！
第 54 章 解气
在看到文娥身后跟着的是一串男子时,王老夫人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等听到小骊珠说文娥身后跟着的那一串男子都是她给华城公主准备的时，王老夫人就更加怀疑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要不然怎么继眼睛不好使之后,耳朵也跟着不好使了呢？
然而王老夫人是上了年纪了,但是王二夫人她们妯娌几个却没有,所以她们看得清清楚楚的,也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她们还以为小骊珠是来拆华城公主的台,都忍不住想要同情她了,结果好嘛，小骊珠哪里是来拆台的？她分明就是来给华城公主撑腰做主的！
这下王二夫人她们一样是忍不住心生同情，但是这一次她们不是同情华城公主，而是同情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可不是值得同情嘛,这上一秒还在天堂，结果下一秒就直接掉进地狱了，这么大起大落，任谁也遭不住。
王老夫人确实是有点遭不住了，她看了看文娥带进来的那一串男子，然后再看向小骊珠，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僵住了：“长公主这是在跟老身开玩笑吗？”
“什么开玩笑？”小骊珠愣了一下,然后道,“刚刚我们不是还聊得挺投契的嘛。”
她们刚刚为什么聊得那么投契？
那还不是因为她以为她是要给她大儿子赐人，而不是给她大儿媳妇赐人吗？
想到这儿，王老夫人才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刚刚小骊珠是说“要给大姐姐赐的人我都带来了”，而不是“要给大姐夫赐的人我都带来了”。
敢情不是她的一时口误，而是小骊珠是真的要给华城公主本人赐男人？？？
王老夫人当时不是没有注意到小骊珠的这个“口误”,只是她当时被从天而降的大惊喜给砸得晕头转向的，光顾着激动去了，哪里还会计较这点细枝末节的事情？
这些年来王老夫人不是没有给王离赐过人，王离收了吗？他收了，但是收归收，收了之后他却不让那些侍妾生孩子，那王老夫人赐人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没赐嘛。
毕竟王老夫人要的是王离膝下有子，而不是让他左拥右抱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给她大儿子赐人，他敢不让侍妾们怀孕，但是陛下给她大儿子赐人，他总不敢让陛下赐的人去喝避子汤吧？
虽然小骊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她觉得华城公主和王离成亲这么多年都没孩子不像话，所以她就想着给他们赐人，但是王老夫人却不信，她觉得小骊珠应该是受了始皇帝的所托，特意走这么一趟的。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想要给他们王家施恩了，这次南下的大臣之一就是王离的父亲通武侯王贲。
他们老王家的人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的，现在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大秦稳定江山，陛下作为大秦的主人，总不可能亏待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王家后继无人吧？
王离如果没有嫡子的话，那么有庶子也可以继承王家的家业以及通武侯（如果王离继
承后又得以保住的话）的爵位的；但是王离如果连庶子都没有的话，那还继承个屁啊？
王老夫人心里面是这么想的，所以听到小骊珠要（代表始皇帝）给华城公主和王离（主要是王离）赐人，便以为始皇帝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觉得华城公主和王离两人都不像话。
但是这会儿王老夫人算是看清楚了——
哪怕华城公主和王离成亲十四年都没有一个孩子也算不上不像话，真正不像话的是这位昭阳长公主才对！！！
原本还以为小骊珠要（代替始皇帝）给王离赐侍妾而感到舒心的王老夫人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要堵住了，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不好，也不敢冲着小骊珠发脾气，但是这不代表她会眼睁睁地看着小骊珠真的把这些男子都成功送给华城公主的。
因为这一串男子在王老夫人的眼里已经不是男人了，而是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华城公主要是收下的话，那么即便她不会真的和他们有什么苟且，王老夫人也照样怄都要怄死了。
王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一肚子的火气对小骊珠道：“那是因为老身误会长公主你的意思了。”
“误会？怎么会误会呢？”小骊珠一副较真的模样，“我们刚刚也没有聊得牛头不搭马嘴啊。”
现在荣禄公主知道了小骊珠究竟是来给华城公主拆台还是来给她撑腰了，所以假装不知道小骊珠在装糊涂，故意道：“骊珠妹妹你真的是误会了，你和老夫人之所以没有聊得牛头不搭马嘴，那是因为呀，老夫人以为你是要给大姐夫赐人呢。”
“原来是这样吗？”小骊珠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道，“那怎么可能呢？大姐姐才是我的亲姐，我怎么可能给自己的亲姐戴绿帽子？”
不能给自己的亲姐戴绿帽子，但是可以给自己的亲姐夫戴绿帽子是吧？
王二夫人她们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却忍不住在心底里暗暗的嘀咕了一句。
小骊珠继续道，“再说了，给大姐夫赐人有什么用啊？老夫人给自己亲儿子都赐了不少侍妾了，可我大姐夫到现在还不是一样没当过一回爹？”
“长公主慎言。”王老夫人听到小骊珠这么说，已经顾不上她的身份了，连忙出声替自己大儿子辩解道，“我们离儿到现在都还没有当过一回爹，那是因为心里有华城公主，不愿意其他女人生在她前边。”
可不是她大儿子不能生。
“哦。”小骊珠道，“不愿意其他女人生在我大姐姐前边，但是不拒绝跟其他女人颠鸾倒凤是吧？”
“骊珠。”这下开口的人是华城公主了，在她的眼里，小骊珠还是个孩子而已，结果这会儿却因为她的事情而说出了“颠鸾倒凤”这样的话来，华城公主顿时有种害得小孩子学坏的内疚感。
“大姐姐你别急。”小骊珠说，“你的事交给我。”
华城公主：“……？？？”
她是因为这件事急吗？
然而别管她是因为什么
事急，这都没影响小骊珠的发挥◣_[(，她无视王老夫人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如果王离只有我大姐姐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他们成亲多年都没有孩子，那么你们可以说我大姐姐有一半的可能是不能生。”
“但是现在王离不止我大姐姐一个女人，结果到现在他依然一个孩子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不能生的人分明是王离！”
“胡说！”王老夫人哪里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小骊珠将“不能生”的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大儿子头上？“这天底下就只有不能生的女人，哪有不能生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是当过男人还是做过调查？”小骊珠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王老夫人道：“老身确实是没有当过男人，也没有做过调查，但是老身知道我给离儿赐的那些侍妾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那是因为喝了避子汤。”
所以别的男人她不知道，反正她大儿子没儿子肯定不是因为他不能生。
“哦。”小骊珠无动于衷，“你怎么知道她们喝了避子汤？你又怎么知道她们喝的是避子汤？亲眼所见？还是你亲手抓药亲手熬的？”
“还是那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如果王老夫人在后世上过网冲过浪的话，那么这会儿铁定得说一句小骊珠真的是杠精转世了。
不过王老夫人到底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点脑子的，自然知道她要是再顺着小骊珠说的去说的话，那么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于是王老夫人干脆问道：“所以长公主和荣禄公主今天登门是来替华城公主抱不平的吗？”
“不是啊。”小骊珠十分干脆地道，“我是来替我爹抱不平的。”
远在咸阳宫的始皇帝：“……？？？”
在场的其他人：“……？？？”
谁？
替谁抱不平？
所有人都看向小骊珠，而小骊珠这会儿的“炮口”却对向了华城公主：“大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确实不孝。”
华城公主没有说话，但是也并没有生气，因为从小骊珠的行事作风她也算是看清楚了，小姑娘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今天确实是来给她撑腰的。
既然是来给她撑腰的，那么华城公主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自然任由小骊珠发挥了。
于是小骊珠就真的自由发挥了，她道，“你是爹的大女儿，也是最早出嫁的那一个，结果呢？到现在都没有让爹抱上外孙，你说你是不是不孝？”
他们父皇可不稀罕抱什么外孙，华城公主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却不显，而是顺着小骊珠的话“惭愧”地低下了头：“是我让父皇失望了。”
“嗯，知道错就好。”小骊珠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然后道，“不过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你有这个心的话，那么努努力，争取三年抱俩肯定是没问题的。”
王老夫人……王老夫人被小骊珠的话气得脸都青了，小姑娘前脚说了
王离不能生，后脚就让华城公主努努力，争取三年抱俩肯定没问题。
她大儿子要是不能生的话，华城公主跟谁努力？跟谁三年抱俩？
跟那些绿帽子们吗？
“昭阳长公主！”这下王老夫人是怎么也不能够忍了，因为小骊珠这么做简直就是把她、把王离、把他们王家的脸面都扔地上了，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老身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进宫拜见陛下，问问我们王家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要落得这样一个被羞辱的下场。⑷”
“老夫人，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小骊珠一脸懵懵的表情，“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们了？”
小姑娘那么招人喜欢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生得好，不仅唇红齿白的，还长了一双如小鹿般清澈明亮的眸子，处处透着无辜和单纯。
因此小骊珠把懵懵的表情往脸上一摆后，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真的误以为小姑娘被人误会了。
但是她真的被人误会了吗？
反正王老夫人是不相信的，她咬着牙道：“长公主你给华城公主送男人都送到我们面前了，这难道还不算羞辱吗？”
“喔。”小骊珠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我给我大姐姐送男人就是羞辱你们吗？”
“那你们给我大姐夫送女人是不是也在羞辱我大姐姐，羞辱我爹，羞辱我全家？”
小骊珠的爹是谁？
那可是始皇帝。
而小骊珠的全家是谁？
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家人了。
这个罪名王老夫人敢认吗？别说王老夫人了，只怕就连王贲在这儿，已经逝世的王翦死而复生也不敢认这个罪名。
“老夫人你不用急着狡辩。”小骊珠抬手直接制止了王老夫人开口，然后道，“是与不是，你心知肚明。”
“原本我想着我大大方方的给我大姐姐送人，你们高高兴兴收下就是了，明年等我大姐姐把孩子一生，她和我大姐夫不就有孩子了吗？到时候我爹可以抱外孙，你们也可以抱孙子了，这不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
王老夫人被小骊珠描绘的这个“美好幻想”给刺激到恨不得咆哮出声，她道：“那也不是我儿子亲生的啊。”
原本王老夫人想说是“野种”的，但是考虑到小骊珠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她怕自己真的要这么说的话，会刺激到她。
真的是没天理了！王老夫人忍不住在心底里哀嚎，她一个被刺激的人还得考虑自己说的话会不会刺激到刺激她的人！
“那有什么关系？”小骊珠说，“老夫人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吗？孩子都是谁养就跟谁亲的，到时候让大姐夫把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还怕孩子养不熟吗？”
王老夫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不久前说的话竟然会成为回旋镖，扎在她的身上。
“那怎么行呢？”王老夫人咬死不答应，“我们王家的家业和爵位只能够由王家的子孙来继承。”
“没错，正常来
说确实应该这样，但是我大姐夫，你大儿子王离那不是不能生嘛。”小骊珠道，“有一个不能生的爹那么大的事我未来的外甥外甥女都不介意了，他们不是我大姐夫亲生的这点小事你们竟然斤斤计较？”
说完，小姑娘一副嫌弃的模样。
嫌弃到什么程度呢？
嫌弃到王老夫人她们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她们小题大做的程度。
但是问题是她们一点都没有小题大做啊！孩子不是亲生的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小好吗？！
“长公主你不必说了！”王老夫人觉得她们要是再继续交谈下去的话，那么她说不定就会真的当场被气死，“反正我们是不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事情的，你们请回吧！”
王老夫人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小骊珠了，反正她算是看明白了，小骊珠今天也没想过给王离，给他们王家留颜面，既然如此，那么她又何必忍气吞声？
不得不说王老夫人确实是猜对了，小骊珠今天上门确实没打算给他们脸，所以听到王老夫人的话后，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就淡了，她道：“老夫人该不会以为我今天是上门来跟你们商量的吧？”
“你要真这么想的话，那就错啦。”
“我骊珠要送的东西，就没有送不出去的。”
既然小骊珠说话这么不客气，王老夫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下去：“长公主这是故意要打我们王家的脸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老身真的要进宫好好地问一问陛下了。”
王老夫人就不信了，始皇帝会眼睁睁地看着小骊珠这么胡闹。
小骊珠有多得宠，王老夫人是知道的，但是她相信始皇帝并不是那种宠女儿宠到没下限的女儿奴。
且不说他们王家为大秦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只说她家老爷这会儿还在外为陛下效力呢，要是他真的任由长公主这么胡闹的话，传出去岂不是寒了所有大臣们的心？
毕竟小骊珠今日会这么对他们王家，说不定明天就会那么对他们了。
王老夫人有信心，小骊珠也不怂，听她这么说，她道：“正巧我也想进宫问问我爹，明明我大姐姐是金枝玉叶，是枝头上的凤凰，为什么嫁个人而已，却能够让一些阿猫阿狗欺负到头上。”
“是我爹老了，还是有些人飘了？”
说到这里，小骊珠冲着王老夫人露出了一个笑，“既然顺路，要不然一起走吧？老夫人。”
王老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
“太解气了。”荣禄公主道，“你们刚刚看到王老夫人的反应了吗？哼，她还以为我们怕父皇知道呢。”
好吧，其实荣禄公主原本是怕的，但是想到是小骊珠带头的，她又不怕了。
反正他们父皇那么疼小骊珠。
“今天真的是多谢你们了。”华城公主没想到小骊珠和荣禄公主两位妹妹今天会登门，更没想到她们会来给自己撑腰。
“大姐姐，你谢谢骊珠就行了，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荣禄公主倒不好意思接受华城公主的感谢，因为她今天其实是来看热闹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华城公主道?_[(，“你能来就已经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华城公主说得十分真诚，以至于荣禄公主听了之后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无功不受禄嘛。
于是她就把话题转移到小骊珠的身上：“其实要说帮了大姐姐你一个大忙，那还得数骊珠。”
说着，荣禄公主忍不住道，“骊珠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办法来的？真的是个天才啊，一下子就把王老夫人给唬住了。”
她说得眉飞色舞的，而华城公主也听得忍不住弯起了双眸。要说她对王老夫人一点怨气都没有的话，那肯定是假的，平日里那么忍耐，不过是因为她在始皇帝那儿本来也不算得宠，又因为嫁给王离这么多年没有给王家开枝散叶，便想着忍忍算了。
反正王老夫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顶多就是帮王离纳妾而已。
所以见小骊珠今天第一次登门，就直接把王老夫人给治住了，华城公主嘴上不说，心里头却觉得有点暗爽的。
小骊珠却有点奇怪：“谁说我是唬她？”
“什么？”荣禄公主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眼睛都瞪大了，“不是唬她的？那那那……那几个男人真的是你给大姐姐挑的？”
“是啊。”小骊珠道，“我特意让文娥挑的，都是身家清白，没有娶妻的。”
“到时候大姐姐你看合不合眼缘，看中哪个就带哪个回去，要是都看中的话，那就都带回去。”
小骊珠说得轻松，却压根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对其他两个便宜姐妹造成多大的冲击。
“你来真的？”荣禄公主道，“大姐姐和大姐夫感情好，怎么可能会带他们回去啊？”
“谁说他们感情好的？”小骊珠反问一句。
不好……吗？
荣禄公主扭头看向华城公主，见她没有反驳小骊珠的话，她有点惊讶：“大姐姐，你和大姐夫不是……不是很恩爱吗？”
这是整个咸阳都知道的事情呀。
华城公主没有回答荣禄公主，而是问小骊珠：“你怎么知道我和驸马感情不好的？”
“又不难。”小骊珠道，“第一次在宴会上见面的时候我都看出来啦。”
“为什么我没看出来？”荣禄公主想不明白，她自认为自己也不蠢呀。
小骊珠也没有回答荣禄公主，而是对华城公主道：“既然都和王离的感情不好了，那为什么不要我给你挑的男人？你不是喜欢小孩儿吗？”
华城公主闻言，唇角的笑意就变得有些苦涩了：“骊珠你不懂，我和驸马的感情不好是真的，但是我不能生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没有底气反驳王老夫人等人对她的怀疑？
“谁说你不能生的？是御医吗？确诊了吗？”
华城公主被小姑娘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回不过神来，她摇摇头：“没有谁，御医也给我把过脉了，没说我不能生，只是说我想要有孕的话，比旁人要艰难一些。”
“喔，那就是王离不能生了。”
王离：“……？？？”
“大姐姐，我教你个乖，遇到事了，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华城公主：“……？？？”！
第 55 章 天花
遇到事了,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华城公主听到小骊珠的这句话，顿时有种新奇的感觉，她笑道：“这样新鲜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
因为时下的人都觉得遇到事了,得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偏偏小骊珠却反其道而行之,如此一来,可不就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么？
“多听几次就不新鲜啦。”小骊珠对华城公主道,“真的,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吧,这男人见妻子生不出孩子就可以纳妾，那女人见丈夫不能生为什么就不可以找男人了？”
“其实驸马之前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华城公主知道不管是小骊珠还是荣禄公主，年纪都小，她出嫁那一年她们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呢,所以有些事情她们不知道，华城公主也不觉得奇怪。
她对两个妹妹娓娓道来，原来早在华城公主和王离成亲之前，王离的一个屋里人就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如果王家是普通人家，或者说王离要娶的妻子不是什么高门贵女的话，那么怀了就怀了,生下来便是,反正有庶长子的人家也不少。
但是王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而王离要娶的妻子甚至不是高门贵女，而是天之骄女，所以这个屋里人的孩子王离敢留吗？即便他敢，只怕当时还活着的王翦以及王贲、王老夫人等人都不会答应。
因为华城公主作为始皇帝的长女，虽然是庶出,也算不上得宠，但是始皇帝让华城公主下嫁给王离，那就是看得起他，或者说看得起他们王家，否则的话始皇帝让自己的长女嫁给谁不好偏要嫁给他们王家的子孙？
王家的人从上到下都很清楚这件事，所以不用王翦、王贲和王老夫人他们这些长辈开口，王离就自己做主让自己的屋里人把肚子流掉。
真的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话，那么不仅在未来的妻子华城公主心里埋下一根刺，甚至还打了未来岳父的脸。
这样的亏本买卖，王离自然不会做了。
然而不管是王离，还是王家的其他人都没有想到，那个屋里人曾经怀过的孩子，竟然是王离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孩子。
华城公主道：“这些年其实我婆婆一直都很后悔当初流掉那个孩子，如果没有流掉的话，那么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能够平安长大的话，那么驸马膝下也不至于一个孩子也没有。”
甚至幸运一点的话，说不定王离都可以当祖父或者外祖父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认定了不能生的人是你？”小骊珠道，“但是王离那个时候能生，不代表他之后也能生啊。”
说着，小姑娘突然问，“大姐姐，王离什么时候说第一个孩子一定要由你来生的？”
“嗯？”华城公主道，“刚成亲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那时候他为了屋里人那个孩子的事跟我赔礼道歉，还向我保证在我怀孕之前，侍妾们的避子汤不会断。”
“不不不。”小骊珠说，“我问的是王离是什么时候对外说第一个孩子一定要由你来生的。”
华城公主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但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道：“好像是我们成亲的第五年，那时候我久久没有开怀，我婆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给驸马赐人，驸马就是那个时候说的。”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慢慢的整个咸阳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小骊珠又问。
华城公主点点头，然后像是有些不明白的问她：“骊珠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小骊珠抬眸看向华城公主：“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华城公主一愣，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一旁没听懂的荣禄公主虽然明知道问了有可能是白问，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次小骊珠和华城公主都没有回答荣禄公主，对此，荣禄公主也顾不上生气了，因为华城公主的下一句话惊得她当场都傻住了。
华城公主说：“驸马是知道自己不能生了，故意而为之的？”
荣禄公主：“……？？？”
不是。
等等……
刚刚不是还能生吗？
怎么这会儿L又不能生了？
还不满十岁，没嫁人也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知识的荣禄公主只是吃个瓜而已，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明白了。
可恶！
知识面还是要够广啊，不然影响吃瓜！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呀。”小骊珠问，“王离看御医了吗？”
华城公主摇摇头。
“有人保证王离肯定能生吗？”
华城公主继续摇摇头。
“所以你俩没有孩子，为什么责任不能在王离那儿L？”小骊珠道，“大姐姐你要记住，御医只是说你怀得比较艰难而已，不是说你不能生。”
“至于王离，你别因为他在成亲前有个屋里人怀过孩子就认定了他肯定能生了，谁知道他之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外呢？”
“因为王离那番话传出去之外，整个咸阳的人都在说他是个模范好丈夫，对你有多好，但是他真的对你好吗？”小骊珠道，“他要是真的对你好的话，就不会一边说那些话，一边又收下他娘给他准备的侍妾；他要是真的对你好的话，就不会说出那番话还让那番话传遍整个咸阳，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了。”
华城公主一怔，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自从王离说出那番话，并且让那番话传遍整个咸阳的时候，华城公主就已经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了，但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儿L不对劲。
因为旁边的人都在说她有多幸运，羡慕她嫁对了人，在这个注重子嗣传承的封建朝代，竟然有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子而不去管自己能否后继有人，这得多敬重、多爱慕妻子才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就连她的母妃也在私底下对她说，既然驸马能够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也要知好歹，不要仗着公主的身份就对驸马任性。
如果只有一
个人这么对她说的话，那么华城公主还可以反驳，但是当所有人都这么对她说的时候，华城公主就会忍不住产生自我怀疑——
我是不是不该觉得不对劲？
我是不是该感恩？
这些年来华城公主一直都被这些问题反反复复的困扰着，直到今天听到小骊珠的这么一番话，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意识是对的，她没有错。
如果王离真的是为她好的话，那么他要做的应该是把责任揽到他自己的身上，而不是一边说着对她有多深情，一边又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他如今的好名声，是用她的难堪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华城公主的脑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
见华城公主终于醒悟过来了，小骊珠反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总之大姐姐你自个儿L好好想想吧，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
小骊珠其实算不上是一个多有侠义心肠的人，她之所以从荣禄公主那儿L知道了华城公主的事情后那么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华城公主对她不错。
小姑娘没有忘记她下凡后，第一次在大秦跟她那些便宜兄弟姐妹们一块过新年时，除了扶苏之外，只有华城公主一个人毫不掩饰对她的善意和喜爱。
当然了，其他的皇子和公主们也没有找小骊珠的麻烦，但是他们是基于始皇帝的吩咐和警告而不敢轻举妄动而已，但是他们没找她麻烦，不代表喜欢她的。
正是因为如此，自然越发衬托出华城公主的特别了。
而且小骊珠可以感受得到，华城公主对她的善意和喜爱是很纯粹的，不是因为她备受始皇帝的疼爱，也不是因为有求于她，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亲近她。
对此，小骊珠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头也是念着华城公主的好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荣禄公主跟她毛遂自荐的时候却第一时间想到把推广珍妮机的差事交给华城公主去做了，也不会得知华城公主在夫家受到委屈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去王家给她撑腰做主了。
而华城公主当初亲近小骊珠，对她释放善意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她当日的所作所为竟然会在今天帮了自己一把。
当日华城公主不似其他兄弟姐妹那么嫉妒眼红小骊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早就不在意自己在始皇帝那儿L得不得宠了，而且她和小骊珠的年纪相差那么多，看到她的时候，华城公主下意识的将她当做晚辈一样对待，又怎么会因为她得宠而嫉妒眼红她？
更重要的是华城公主出嫁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馋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所以现在突然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当她女儿L都毫无违和感的妹妹，华城公主觉得自己再怎么喜爱她、再怎么亲近她都不为过。
原本华城公主还想着等新年过后接小骊珠回家小住一段时间呢，但是谁知道她这个妹妹竟是大忙人一个，小小年纪便要为他们父皇分忧了，于是原本的打算华城公主只能作罢了。
但是没能将小骊珠接到
自己家中住上一段时间，这并不影响华城公主对小姑娘的喜爱之情，更别提小骊珠现在又给她撑腰做主，还帮她拨云见日了，如此一来，华城公主对这个妹妹的喜爱又添了几分。
“我会的。”华城公主伸手握住了小骊珠的手，“今日真的是多亏你了，骊珠。如果没有你点醒我的话，只怕我还会继续浑浑噩噩的过完我的下半辈子。”
虽然荣禄公主已经被打击过几次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那大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这次华城公主回答她了：“首先，自然是要搞清楚驸马究竟能不能生了。”
如果王离能生的便罢，但是如果他不能生的话……
“……那就其心可诛了。”小骊珠回宫之后也跟始皇帝说起了华城公主和王离的事情，甚至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对王离的怀疑都一一说出来。
小骊珠觉得依照华城公主的性子，如果王离真的对她那么好的话，那么她不可能和自己的丈夫离心的。
如果华城公主没有和自己的丈夫离心的话，那么对于王离的做法，小骊珠勉强还能认为他只是有些自私、好色以及做事不够妥当而已，但是偏偏华城公主已经和他离心了，如此一来，小骊珠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王离这位大姐夫的用心和为人。
始皇帝并不知道小骊珠今天又出宫了，更不知道她今天出宫做什么，因此见她一脸不高兴的回来，还以为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但是谁能想到他女儿L确实是受委屈了，但是并不是小骊珠这个小女儿L，而是华城公主那个大女儿L。
始皇帝自然没有怀疑小骊珠说的话了，她没必要骗他，而且小骊珠说的事情，他一查就清楚。
不过……
“王离至今连一个庶出的孩子都没有？”始皇帝问。
对于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一来因为王离只是自己的女婿又不是自己的儿L子，始皇帝又怎么会关心他有没有庶出的孩子？就算要关心，他也只会关心他有没有嫡出的孩子。
毕竟只有华城公主生的孩子，那才是他的外孙。
二来因为王离不像他的祖父以及父亲，能力一般，若不是有一个好的家世，他也娶不到华城公主，所以王离鲜少有机会出现在始皇帝的面前，既然如此，那么日理万机的始皇帝又怎么会想起要关心他的后院？
“是啊，一个都没有。”小骊珠并不奇怪始皇帝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荣禄公主不说，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明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现在全成了大姐姐的问题了？我就不信王离一点问题都没有，爹你快下旨派个御医去给王离好好的把把脉，瞧瞧他……”
小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始皇帝抬手阻止了，他道：“不必。”
“为什么？”小骊珠看向始皇帝，一脸想不明白的模样，“难不成真的像王老夫人说的那样，就因为王家为大秦立过汗马功劳，爹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姐被他们扣屎盆子？”
真要是这样的话，
小骊珠可不干。
“朕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
始皇帝有点意外小骊珠竟然对华城公主的事情那么上心，要知道扶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出了十八般武艺都没能让小骊珠改口喊他一声大哥?_[(”，结果现在好嘛，小骊珠居然一口一个“大姐姐”的喊着华城公主，这要让扶苏知道了的话，只怕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酸了。
始皇帝在心底里开了一会儿L小差之后，注意力很快的又被拉了回来，他对小骊珠道，“朕说不必的意思是朕已经猜到是谁的问题了。”
“十有八九是王离不能生。”
“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爹。”小骊珠顿时给了始皇帝一个认同的眼神。
见小姑娘一会儿L生气一会儿L又高兴的，忍不住暗道，果然孩子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见小骊珠夸完他之后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始皇帝就道：“朕是男人，朕还能不懂男人有多在意子嗣的事情？”
更别提王家不是一般人家，王离更是王家的嫡长子，是要继承王家的家业和通武侯的爵位的。
所以除非王离洁身自好，除了华城公主之外没有第二个女人，并且自愿脱离王家，舍弃王家嫡长子的身份，否则他说再多，做再多，始皇帝都不信他是因为和华城公主感情深，以至于到现在连一个庶出的孩子都没有。
分明就是因为他自己不能生！
至于为什么不能生又要继续收侍妾？
那更好理解了，无非就是因为不甘心而已。
*
王离并不知道自己死死隐瞒的真相以及藏得极深的心思竟然叫小骊珠和始皇帝一语道破了，因为他今日一直都在外面，所以甚至都不知道今天王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家后见华城公主竟然在家，王离有些意外，因为每次王老夫人借病折腾儿L媳妇（其实主要是折腾华城公主），少说也得七天的，结果今天才第四天，华城公主竟然就回来了？
王离有些好奇，便问道：“娘她身子大好了？”
既然知道王老夫人不是真的病了，那么王离自然不可能真的请假回王家日日给王老夫人侍疾了。其实不止是王离，就连其他几个兄弟也一样。
“已无大碍了。”华城公主看着王离，然后道，“倒是驸马，我记得离家之前驸马曾有几声咳嗽，不止如今如何了？正巧我今天请了御医，不如让他给驸马把把脉？”
“不必了。”王离下意识地拒绝道，话说出口后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大了，于是往回找补，“只不过是几声咳嗽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就不必劳烦御医了。”
“哪里算得上劳烦呢？”华城公主的语气依然是十分的温和，但是态度却显得有些强硬起来了，“反正御医还没走，让他给你把把脉，我也能放心些。”
说罢，不等王离再拒绝，青青便去将御医请来了。
看着态度坚决的华城公主，王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一颗心却猛地一沉。
*
要问咸阳近日来的热点人物是谁，那么肯定是华城公主和王离了。
从前谁都知道他们这是一对恩爱夫妻，王离爱妻爱到哪怕已过而立之年，膝下依然空虚也在所不惜。
因此咸阳的女子有几个是不羡慕华城公主的？毕竟老话都说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甚至有些未出嫁的姑娘觉得如果可以让她们嫁给王离这样出身好还爱妻如命的男子，那么她们宁可像华城公主一样不能生。
但是谁知道最近却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
华城公主和王离之中确实是有人不能生，但是这个人并非华城公主，而是王离！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先是不信，但是眼见着始皇帝竟然让人“请”王离进宫，狠狠地申斥了他一通，又以华城公主受了委屈为由，命人在咸阳给她修建一座公主府，如此一来，原本坚定不信的人就开始有所动摇了。
毕竟如果传言是假的话，那么始皇帝为什么申斥王离？又为什么要给华城公主修公主府？
要知道大秦的公主下嫁后都是先住在婆家，等丈夫成年后再分府令居的，并没有修公主府的先例。
偏偏现在有了。
如果华城公主是得宠的话那就不说了，偏偏不是，如此一来，如何不让人怀疑？
后来他们又听说原来真正对另一半情深义重的人不是王离，而是华城公主——她早就知道王离不能生了，但是为了维护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为了维护王家的颜面，便将问题揽到自个儿L身上，任由旁人误会和嘲笑。
至于华城公主为什么都维护了十四年，现在却不忍了？
原来竟是因为王老夫人常以王离膝下子嗣空虚一事给他赐人，这便罢了，还隔三差五的装病折腾华城公主。
如果华城公主真的生不出孩子就算了，但是事实上不能生的人却是王离，如此一来，华城公主心里头怎么可能不委屈？
于是王老夫人再故技重施的时候，忍了这么多年的华城公主终于忍不住了，既然忍不住，那么就干脆不忍了。
“要我说，华城公主能够忍了十四年已经很厉害了，换做是我，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可不是么，这华城公主本就是金枝玉叶，嫁给一个不能生的丈夫就算了，还得自个儿L背上不能生的罪名，白白被人笑话了这么多年，那可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亏得从前那么多人羡慕华城公主，觉得她嫁了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呢，敢情真正有情有义的人竟然是华城公主？”
“以后谁要是再跟我说王离是个好男人，我肯定直接唾他一脸，这样的‘好’男人谁遇上了，真的是三生不幸了。”
“真的是可怜华城公主了，有一个踩着自己的名声扬名的丈夫就算了，还有一个心肠不好的婆婆，要说她不知道自己的儿L子不能生就怪了，分明就是母子联手起来欺负人家华城公主的。”
“总之华城公主倒霉就是了。”
……
现在咸阳几乎人人都同情华城公主的遭遇，同样也敬佩她的仁义，当然了，他们越是同情和敬佩华城公主，就越是唾弃和鄙夷王离以及王老夫人。
这要不是因为王翦和王贲都是大秦的功臣，只怕这会儿L王家的大门都要被人泼粪和砸石头了。
但是即便没人这么做，从上至下的王家人都感觉他们的脸面被人揭了下来扔地上踩了又踩。
从前他们出门有多自豪自己是王家人，这会儿L出门就有多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就是王家人。
哪怕踩着华城公主扬名的人是王离，而折腾华城公主的人是王老夫人，但是在外人眼里，只要他们姓王，那么他们和王离、王老夫人就是一伙的。
可以说，最近咸阳被人骂得最多的就是王家人了。
*
对于王家人的遭遇，始皇帝并不关心，因为他突然收到了一个急报——
陇西郡内一处村庄爆发了虏疮。
所谓的虏疮，就是后世所说的天花。！
第 56 章 牛痘
天花在这个时候之所以叫虏疮,是因为它并非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瘟疫，而是从战争中由俘虏带进来的。
因此早在战国时期，还是秦国的大秦就已经很注重边检防疫了,甚至有一套较为严格的出入境卫生防疫法,那就是当外国诸侯的使者宾客们进入秦国的时候,所有的车辆和马具都需要经过烟熏火燎,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将所有有可能携带病毒的虫子给消灭掉。
但是病毒这种玩意儿是防不胜防的,所以听说陇西郡内一个村庄爆发了虏疮,始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严重吗？何时爆发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后世直到清朝,人们对于天花都是到了谈痘色变的程度，更别提是现在的大秦了，同样是谈疮色变。
要知道在后世，有史学家称人类史上最大的种族屠杀并非是出自枪炮,而是天花，由此可见它的可怕程度了。
始皇帝并未见过枪炮，但是虏疮的可怕程度他是清楚的，所以不怪他脸色难看，因为虏疮一旦爆发又没有及时控制住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回陛下的话，李家村虽然爆发了虏疮,但是由于李家村地势偏僻,再加上人口甚少，臣等赶往李家村之后，便连同当地的里正控制住了疫情，让虏疮不至于蔓延到其他的村落。”
前来禀报的人自然知道始皇帝最关心什么了，面对这位一国之君，他可没有任何吊人胃口的心思。
开玩笑,他要是敢吊始皇帝的胃口，说不动始皇帝就直接让人把他吊死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始皇帝松了一口气。
如今大秦正蒸蒸日上，托小骊珠的福，靠着她从系统那儿得到的宝贝，不仅让始皇帝扭转了不少百姓们对他的看法，甚至让始皇帝吸纳了不少的人才，让暴秦之名得以洗白了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始皇帝当然不希望突然爆发虏疮了（不在这种情况下始皇帝也不希望），因为这分分钟有可能让一些心怀不轨的六国余孽趁机生事。
虽然始皇帝现在靠着小骊珠，连张良这样的顽固分子都成功收服了，但是俗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其他的六国余孽都能够从此安分下来，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新秦人，始皇帝自然是更高兴了。
*
始皇帝详细的问起了李家村这次爆发虏疮的情况，比如是谁先得了虏疮的？又是如何得了虏疮的？以及这次总共有几个人得了虏疮，又有几个人因为得了虏疮而不幸病逝的等等等等。
来人都一一为始皇帝解答了。
最先染上虏疮的人是李家村一个镖师，他行镖回来后就感觉不太舒服，一开始也没当回事，还招呼村里其他托他买东西的村民们都去他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想到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更多的村民染上了虏疮。
和镖师一样，许多村民一开始也没怀疑什么，只是等后面陆续有人高烧不退，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他们的面部以及四肢开
始出现块状的疹子后，不用李家村的医者登门，寻常百姓就可以确定了——
他们染上了虏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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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李家村的村民们人人自危。
家中有人染上虏疮的村民们个个崩溃绝望，而家中的人都幸免于难的村民们也没有从此就放下一颗心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现在没有染上虏疮而已，不代表再继续在李家村待下去的话他们依然不会染上虏疮的。
于是一些胆子大的村民们就萌生了连夜跑路的想法了，虽然大秦的律法明文规定了所有的秦人不得随意离开居住地，一经发现的话都得严惩。
但是在虏疮这样要命的瘟疫面前，即便会面临严惩他们也不管了，毕竟逃出去他们不一定会死，但是留下来他们就很有可能会死。
虽然说感染了虏疮的人不是个个都会丧命，但是存活率并不高，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自己有没有那么运气逃过一劫。
“然后呢？”被始皇帝派人请来的小骊珠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然后那些人该不会真的逃出去了吧？”
“没有。”那人道，“也是巧了，李家村的村民要跑的那天臣一行人恰好赶到，就联手里正一块留住了那些人。”
小骊珠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连始皇帝也是如此，只是没小骊珠那么明显而已。
也不是他们狠心，非得让那些没感染的村民们留在李家村等死，而是他们接触过那么多感染虏疮的人，哪怕当时并没有任何不舒服，但是谁能保证他们离开李家村之后不会突然发现他们已经染上了虏疮？
更有甚者，有谁能保证那些想要跑出去的村民里没有藏有一两个已经染上了虏疮但是却知情不报的人呢？
到时候他们就成了行走的病毒，走到哪儿就染到哪儿，疫情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臣等人按照长公主您的吩咐，先将已经染上虏疮的村民都安置到一处，再加上接触过这些村民的人都集中安置到另外一个点，观察他们的后续情况，确定他们没有染上虏疮才允许他们离开，另外……”
那人详细的将李家村的情况都给小骊珠和始皇帝一一道来，最后他道，“因为控制及时，所以这次李家村染上虏疮的村民总共有十三人，最后平安活下来的有五人。”
也就是说死了八人。
这个数字不算大，但是它代表的可是八条人命，觉得惋惜是肯定了，哪怕小骊珠并不是真正的人，但是不代表她没有怜悯之心的。
不过惋惜归惋惜，不代表没有值得高兴的地方的，一来嘛，当然是因为这次的虏疮只是在小范围内爆发，没有波及更多的人了；二来则是因为他们终于得到牛痘了。
谁能够想到牛痘竟然能够预防虏疮呢？
按理来说，不管是小骊珠还是始皇帝，他们都不应该、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但是谁让小骊珠有一个来自后世的系统呢？又谁让小骊珠抽中了消灭天花（虏疮）的办法呢？
原来早在去年第一
批红薯收获的时候，小骊珠就利用这次抽奖机会抽中了消灭虏疮的办法了，但是抽中了归抽中了，不代表立刻就可以让人实验这个办法是否奏效的。
因为当时小骊珠只是抽中了消灭虏疮的办法，并没有直接抽中牛痘疫苗，也就是说小骊珠他们想要做实验的话，那么就得先得到牛痘。
但是这并不容易。
虽然不管是咸阳还是别的郡都养有不少的牛，但是不代表牛痘易得的，毕竟大秦的边检防疫日渐严格，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杜绝了外来病毒的入侵。
而小骊珠也好，始皇帝也罢，他们都不可能为了得到牛痘，每天求神拜佛希望咸阳（或者别的郡）爆发虏疮的。
因为在洛伽山长大的小骊珠不知道虏疮的严重性，始皇帝却清楚得很，所以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派人出去四处寻找。
原本小骊珠和始皇帝两人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了，毕竟除非运气好，否则的话大秦地域辽阔，派出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就正巧得到牛痘？
但是小骊珠和始皇帝都没想到还没到一年的时间，派出去的人就已经把好消息带回来了。
“太好了，有了牛痘，那接下来就好办得多了。”小骊珠虽然不是人，也不怕虏疮，更不用种牛痘，但是她现在越来越适应大秦长公主这个身份了，那么自然希望大秦越来越好了。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江山，但是小骊珠为了完成任务，对大秦投入了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思，对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百姓都已经有了感情了。
始皇帝的面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李家村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毕竟始皇帝当初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得到牛痘的前提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现在的死亡人数控制在个位数，这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朕会抽派人手随你回李家村，到时候你们继续在李家村研究牛痘，另外查清楚那个镖师是如何将虏疮带回来的。”
能够得到牛痘固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查清楚这次虏疮的来源也很重要。
如果那位镖师是不小心将虏疮带回来的就算了，但是如果不是的话……
“唯。”那人应了一声，他也很清楚查清此事的重要性，毕竟一旦查出有古怪的话，那么见血是必然了，只是多少的区别而已。
*
得到牛痘只是消灭虏疮的第一步而已，后面还得经过反复的实验才能够确定是否可以向黎民百姓推广。
不过鉴于系统出品的东西都保真，所以小骊珠他们并不担心这次的实验会失败，于他们而言，成功是早晚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早还是晚而已。
所以别说是小骊珠了，就连始皇帝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
“看来这好事还真的是一件接一件。”小骊珠道，“大姐姐她们那边推广珍妮机进展顺利，派出去的人又找到牛痘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双喜临门呀。
“华城她们找到背后搞鬼的人了？”始皇帝问。
对于小骊珠要将推广珍妮机一事交给华城公主去做，始皇帝原本是有些反对的，倒也不是因为什么重男轻女，而是他信不过华城公主。
在他看来，他这个大女儿不是一个有手段的，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枕边人骗得团团转，还在婆家受了那么多委屈了。
但是小骊珠态度坚决，始皇帝见过华城公主一面之后，最终还是答应如她们所愿，让华城公主接手推广珍妮机一事。
不过这件事并非一开始就一帆风顺的，有人暗中捣乱，联合一些纺织女工抵制珍妮机，也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想要趁火打劫。
小骊珠和始皇帝两人知道这些事情之后都没有出手，而是任由华城公主发挥。
毕竟他们能帮她一次，不能帮她一辈子的。
只是就连小骊珠都没有想到华城公主竟然一改之前温吞到甚至有点软弱的性子，雷厉风行的揪出幕后黑手，“斩掉”想要浑水摸鱼之人的手，让珍妮机的推广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
实不相瞒，华城公主这一套组合拳下去，小骊珠对她都有点刮目相看了。
*
“大姐姐你要是早把你的这份本事拿出来，也不至于被王离和王家的人欺负那么久了。”现在荣禄公主和小骊珠一样，也不喊王离一声“大姐夫”了，而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她向小骊珠毛遂自荐失败之后并没有气馁，而是改为向华城公主毛遂自荐，让她允许她跟在她身边学习。
反正小骊珠不同意把正事交给她，不就是觉得她没经验嘛。
那她从现在开始攒经验就是了。
华城公主从前虽然和荣禄公主这个妹妹并不太亲近，但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倒是让姐妹俩的感情更亲近一些了，得知她有心想要学习，便允许她跟在自己身边。
华城公主的性子虽然比不上荣禄公主大胆和张扬，但是她到底比她年长将近二十岁，论本事、论眼界自然在荣禄公主之上了。
所以还真别说，荣禄公主跟在华城公主身边还真的学习到不少为人处世的手段，和她也越发亲近了。
人心都是偏的，如果换做从前的话，荣禄公主即便知道了王离的真面目，也顶多觉得他可恶而已，但是现在她除了觉得王离可恶之外，还替华城公主觉得不值。
她大姐姐这么好，居然嫁给那么一个烂人？
连荣禄公主都尚且如此了，小骊珠就更加别说了：“既然都知道是王离不能生，也知道他是故意踩着你扬名的，大姐姐你为什么还不跟他和离呀？”
“不对，应该是休了他才对。”
跟王离和离都算是便宜他了。
华城公主被逗笑了，她道：“通武侯在外为父皇做事，要是让他得知此事，只会更加尽心尽力的为父皇效命。”
“再则，王离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时间，我直接跟他和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华城公主原本
以为王离踩着她扬名仅仅只是因为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而已，她以为他仅仅只是怕自己不能生的事实被人发现了，所以故意先下手为强，将不能生的罪名摁在她的头上而已。
但是华城公主哪里想到她只是猜对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原因？
竟然是因为王离恨她，恨她让他失去了有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华城公主真的是一脸的问号。
当年王离的那个屋里人有孕之后，是她让他把孩子打掉的吗？
不是，当年的华城公主在婚前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明明孩子是王离让人打掉的，结果在他发生意外不能生之后没觉得是他的报应就算了，竟然还恨上了她？认为是她让他失去那个孩子的？
华城公主真的很想问一句，他的脑子真的没病吗？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因为这个脑子有病的烂人所遭受的委屈和嘲讽，华城公主就不愿意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行吧。”本质上小骊珠不是一个爱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的人，她虽然觉得直接干脆利落的和王离一刀两断是最好的，但是华城公主不这么认为，她也没办法。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别受欺负就好。”
明明小骊珠是自己的妹妹，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华城公主却突然觉得自己有人给她撑腰了，瞬间底气都足了许多。
而且华城公主却清楚，这不是她的错觉。
毕竟小骊珠已经给她撑过腰了。
所以现在要问华城公主最感激的人是谁，那么肯定是小骊珠无疑了。
毫不夸张的说，华城公主觉得小骊珠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她的话，她说不定现在仍然背着不能生的罪名被人笑话，仍然被王离骗得团团转。
想到这儿，华城公主看向这个妹妹的眼神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似的，她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应了一声：“好。”
*
夏去秋来，如今咸阳最热门的话题已经从华城公主和王离的身上转移到地里的庄稼上了。
毕竟天大地大都没有温饱那么大。
事实上不止是种地的平民百姓，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也格外的关心今年的收成。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格外的关心今年的水稻收成。
要知道从前在咸阳，水稻的亩产量基本上算得上是垫底了，哪怕咸阳的人都是以面食为主的，但是不代表他们不希望水稻的产量提高的。
尤其是六十六石诶，一亩地就能够产出六十六石的粮食，这样的亩产量如何不惊人？
所以等到开镰收割水稻的这一天，咸阳热闹得就跟当初沛县的百姓们收获玉米一样，家家户户的人都出动了，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田间地头的盛况可谓是一点都不夸张。
作为一国之君，按理来说始皇帝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毕竟他是凡人之躯，现场的人又太多了，他们既不能让侍卫驱赶前来看热闹的黔
首们，又不能保证他们当中没有混进去一两个六国余孽。
但是最后始皇帝还是来到了现场——
毕竟他也想亲眼确定从系统那儿抠来的水稻种子是不是真的能够一亩地种出六十六石的粮食。
连始皇帝都来了，那么不怕刺杀的小骊珠、杨戬和哪吒等人自然不可能缺席了。
虽然他们三人可以辟谷，但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粮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多重要的，更别提场面这么热闹，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错过？
“这一亩地里真的能够种出六十六石的粮食吗？”哪吒看着拿着镰刀收割水稻的农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了几分紧张的感觉。
毕竟收割下来的水稻如果亩产量没达到六十六石的话，那么丢脸的人可是小骊珠（和始皇帝）。
“当然了。”小骊珠表面上信心十足，背地里却在心底里问系统，“确定你给的种子真的可以种出六十六石的粮食吧？”
“要是不可以的话，待会儿我可就要先跑了。”
她才不要留下来陪她爹一块丢脸。
系统：【……】
始皇帝：“……”
【可以的。】系统道，【那些能够亩产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我可是拿真金白银跟基地换的。】
不仅少了中间商赚差价，而且也杜绝了中间（奸）商以次充好。
有了系统的这句保证，小骊珠总算是可以放心了，不怪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对水稻的最高亩产量产生怀疑，主要是她越了解大秦的粮食作物，就越清楚六十六石意味着什么。
连小骊珠都尚且如此了，更别提那些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了。
时下大秦的人口可不像后世的中国那么多，经过战乱和饥荒后，大秦现在的人口仅仅只有两千多万人。
所以可以想象一旦确定了真的有亩产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那么相信不用几年，大秦上下都可以全面摆脱饥饿了。
但是不管相信与否，在现场都没有人说什么丧气的话，因为是真的还是假的，马上就可以揭晓了。
*
因为人手足的原因，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收割了一亩地的水稻，接下来就是称重环节了。
“一石。”
“两石。”
“三石。”
……
大秦现在称重的工具当然不像后世那么先进了，因此没办法一次性称重，只能够分批来。
而现场的气氛也被这报数给带动起来了，当报到“六十六石”的时候，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就连早就从系统那儿得知结果的小骊珠都忍不住有些激动，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小姑娘却突然“哎哟”了一声。
见小姑娘伸手捂着额角痛呼，杨戬出声问道：“怎么了？骊珠。”！
第 57 章 印刷术
水稻已经成为咸阳近日来的热门话题了,现在咸阳的黔首们见面第一句话不再是问“吃了吗”，而是问“你家的水稻亩产量是多少”。
因为六十六石、三十三石以及三十石的水稻种子并不多，所以小骊珠他们这次并没有将这么高产量的水稻种子分发给咸阳的黔首们种植,免费发放给他们的都是亩产量在十三石至二十五石之间的水稻种子。
有一说一,如果说免费发放给咸阳黔首们的是高产量的水稻种子的话,那么小骊珠他们自留的就是超高产量的水稻种子了。
两者是没有可比性的。
高产量的水稻种子最低的亩产量是十三石,而超高产量的水稻种子最低的亩产量呢？
那可是三十石。
是高产量的水稻种子最高的亩产量都够不上的数字。
而超高产量的水稻种子最高的亩产量更加不用说了,那是高产量的水稻种子即便亩产量翻一倍都比不上的。
毕竟高产量的水稻种子最高亩产量翻一倍也是五十石而已,但是超高产量的水稻种子最高亩产量不用翻一倍就已经有六十六石了。
因此在咸阳的黔首们热烈的讨论着水稻的亩产量,以及愉快的畅想着自己日后可以敞开肚子来吃饭的美梦时，突然就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了。
“要我说有些人就是虚伪，明明有更高产量的水稻种子为什么不发放给我们呢？”
“说的是啊，既然为我们着想,那么不是应该把所有的水稻种子都拿出来给我们种吗？”
“要是我们人人都能够有亩产量达六十六石的水稻种子的话，那么我们全家岂不是用不了几年就可以过上富裕的日子了。”
“你想多了，那些超高产量的水稻种子才不会给我们种，说什么数量不多，我看肯定是让那些王孙贵族们都吞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老爷，而我们只是小小的蚁民呢？”
“呸！拿产量最低的水稻种子来收买我们,当我们好糊弄吗？你们说对不对？”
对不对？
类似的言论不少咸阳的黔首们都听过了,有的人听了心生动摇，觉得好像确实是有点道理；有的人听了却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有的人听了却直接站出来喷了回去了。
“对？额对你个瓜皮！”
“是皇帝老爷当我们好糊弄，还是你当我们好糊弄？”
“从前水稻的产量是多少大家心知肚明，现在皇帝老爷免费给我们送高产量的水稻种子,哪怕是最低的亩产量都有十三石，那可是以前那些水稻种子拍马都比不上的产量啊。”
“结果你们这些瓜皮不懂得感恩就算了，竟然还败坏皇帝老爷的名声？我看你们真的是其心可诛啊！”
站出来喷人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大爷，只见他怒目圆睁，指着那几个别有用心的人骂得那叫一个唾沫四溅，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在场的其他黔首们听到大爷的
话，当即接二连三的附和起来：“没错，你们就是其心可诛，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那不是想害死我们吗？我们对皇帝老爷可没有什么不满的。”
要不是皇帝老爷和长公主，我们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啊？”
“你们可别来害我们。”
“以前的水稻种子亩产量那么低我们都得自己花钱买，现在亩产量那么高的水稻种子皇帝老爷却不用钱白送给我们，我们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看他们这几个人古古怪怪的，说不定就是六国余孽，我们别让他们跑了，赶紧抓他们去报官！”
“没错，快抓住他们。”
“报官报官！”
……
打算混在黔首里面浑水摸鱼，趁机挑起百姓们对始皇帝不满的不法分子们都懵了，从前他们这一招用得可好了，只要一说始皇帝或者官府哪儿不好，黔首们哪怕不附和他们，也绝对不会反驳他们的。
因为他们确实是备受始皇帝和官府的欺压。
但是谁知道向来百试百灵的一招今天却失效了？眼见着周围的黔首们在一声令下后真的一拥而上，打算抓他们去报官，吓得他们几人连忙转身就跑。
他们不跑还好一些，这一跑，瞬间就让人更加怀疑他们有问题了。
毕竟他们要是行得正，坐得端的话，那么又哪里用得着跑？而且还跑得这么快！？
“赵大爷你行啊你，都会说成语了？”年轻一些的都跑去追那几个男人了，而年纪大一些的则凑到刚刚挺身而出的大爷身边夸他，“刚刚我就觉得那几个男人古古怪怪了，说的话也不对劲，可惜我嘴笨，想反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主要是他们个个还牛高马大的，我怕我一反驳，他们一个生气就对我动手，我这副老骨头可扛不住他们一拳。”
“还是老赵你胆子大，居然敢站出来喷他们。”
“这有什么的？”赵大爷现在就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抬头挺胸的，就连说话的嗓音都大了几分，“用我孙子教我说的，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人家皇帝老爷帮了我们那么多，还让我们吃上饱饭，让家里的孩子有书读了，我们要是听见有人骂他却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不是跟白眼狼没区别吗？”
“这做人得讲良心。”
赵大爷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还有人寻思着要不要趁着如今的好光景送自家小辈去学堂上学？看看赵大爷明明从前也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而已，结果现在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觉悟高了，嘴里竟然还能蹦出一两个成语来。
这要是时间长了，那不得连文章都会做了？
看来还是得供孩子读书啊。
看着如今的赵大爷，不少人的心里都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
“这些又是你请的托儿？”始皇帝没想到自己今日微服私访，却看了这么一出大戏。
其实关于有人在外散播一些不利于他，不利于大秦的
谣言一事，始皇帝早就知道了，原本他想要让人解决的，但是谁知道小骊珠却说交给她去办。
于是始皇帝就把事情交给她了，毕竟他知道小骊珠不是一般的孩子，把事情交给她去办，始皇帝也放心。
“难怪今日请我一块微服私访，原来是安排了一场好戏给我看？”
始皇帝以为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是小骊珠让人安排的一出大戏，然而……
“不是我安排的呀。”小骊珠否认了，她道，“再说了，什么叫‘又’啊？我什么时候又请托儿了？”
虽然请托儿这种事情小骊珠确实是干过，咳咳，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天地良心，这一次她可没有再请托儿了，更没有安排什么大戏。
“什么意思？”始皇帝愣了一下，“刚刚那几个人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啊。”
“那个赵大爷也不是你安排的？”
“也不是啊。”
“所以……”始皇帝问，“我们是正巧撞上了一出大戏？”
“嗯嗯。”连续摇了两次头的小骊珠这次终于点头了，旋即仰着脑袋看向始皇帝，见他似乎仍然有些意外，小姑娘问，“爹你是不是被人骂多了，现在突然被人夸有点不习惯啊？”
始皇帝：“……”
这倒霉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小骊珠的一句话直接让始皇帝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在想那几个人既然不是你安排的，那么他们说不定是六国余孽。”
“骗人。”小骊珠轻哼了一声，“你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啦。”
始皇帝当然不会干出伸手去摸摸自己的嘴角是不是真的咧到耳后根这么傻乎乎的事情了，他又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了压自己的唇角后问道：“你额头怎么样了？还没有再痛？”
见始皇帝转移话题转移得那么生硬，小骊珠忍不住又冲他“哼”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戏谑，但是这次小姑娘没有在嘲笑她的老父亲了，而是顺着他问的问题转移话题。
“没有，就当是痛了那么一下而已。”说着，小骊珠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说来也是奇怪，小姑娘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自己的额头为什么会突然痛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会突然不痛了。
要不是当时实在是痛得厉害，再加上有杨戬这个证人在，小骊珠在事后都得怀疑那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而已。
“真君他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说起这件事，始皇帝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搞不清楚小骊珠当日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额头疼的，始皇帝始终放心不下。
“嗯嗯。”小骊珠点点头，“毕竟师兄他们和我不一样，不过他们说了打算回天庭一趟，帮我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杨戬原本是打算带小骊珠一块回师门的，有小姑娘这个当事人在更方便。
但是小骊珠有可能答应吗？
当然没可能啦。
小姑娘现在一心只想着完成任务，又怎么可能答应和杨戬他们一块离开？要知道天上地下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小骊珠怕自己在天上多待一会儿，再下凡的时候她爹都已经入土为安啦，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所以杨戬的提议直接被小骊珠给拒绝了，对此，他也没办法，毕竟他又不能勉强小姑娘，于是杨戬最后离开的时候只带上了一个哪吒。
其实并不想走的哪吒：“……？？？”
不能勉强骊珠但是能勉强他是吧？
言归正传，小骊珠说完之后又安慰始皇帝道，“不过爹你放心吧，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
说到这里，小姑娘突然压低了嗓音对始皇帝道，“再说了，我还没有帮爹你找到长生不老药呢，没那么容易有事的。”
虽然明知道小骊珠是在故意耍宝的，但是始皇帝还是忍不住磨牙道：“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担心你吗？”
“唔。”小骊珠眨了眨眼睛，然后问他，“那爹你要不要我帮你找长生不老药？”
“那当然……”始皇帝心口如一的道，“还是要的了。”
开玩笑，那可是长生不老药好吗？谁不要？
小骊珠顿时得逞似的“嘿嘿”地笑出了声，始皇帝见状，唇角的笑意又渐浓起来。
正当这个时候，系统提醒小骊珠匠人已经将活字印刷术需要用到的胶泥活字都制作完成了，这就意味着小骊珠又有一次抽奖的机会了。
小骊珠将这个消息告诉始皇帝后，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和小骊珠一块打道回宫。
*
印刷术之所以可以被称作中国四大发明之一，可见其重要性，而活字印刷术更是印刷史上尤为伟大的一次技术革命。
而这次伟大的技术革命在原来的历史轨迹里，是直到一千多年后的宋仁宗时代才会出现，可是现在因为小骊珠，因为系统，它提前了一千多年出现在了大秦，出现在了始皇帝的面前。
鲜少有人知道，其实早在秦朝就已经有活字印刷的这种思想了，后世的考古学家们认为始皇帝统一全国度量衡器，在陶量器上用木戳印四十字的诏书就是中国活字排印的开始⑴。
可惜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直到一千多年后才有人真正的将活字印刷发明出来。
不过那都是原来的历史轨迹，自从小骊珠一尾巴扇醒了始皇帝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小骊珠这条来自洛伽山的小锦鲤可比那只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那只蝴蝶要厉害得多了。
小姑娘照着系统教的办法，和始皇帝一块印了一本书，亲身体验过一回的始皇帝道：“看来印书前的这道排版工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挑胶泥活字就需要不少的时间了。”
“但是也只是开头难而已。”小骊珠道，“爹你试想一下如果真是要印书的话，那么只需要挑一次胶泥活字，就可以反复地印上个千百本书了
。”
“挑胶泥活字的那点时间平摊到每一本书上，那还多吗？
要知道纸的出现确实是大大的降低了读书的成本⒘，但是书籍仍然是十分珍贵的，为什么？因为抄书是一项十分费时费工的项目。
但是现在有了活字印刷术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一副完整的胶泥活字，再花点时间挑出自己需要的胶泥活字放入提前准备的框中，需要的时候刷上墨，覆在纸上，稍稍用力便可以将胶泥活字上的字都印在了纸上。
和后世用机器印刷相比当然是没法比了，但是和现在用人工手抄相比，不论是效率和质量，都远甩人工手抄八条大街。
始皇帝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活字印刷术的前景，所以才没有反驳小骊珠的话，毕竟她说得对，如果只是印一两本书的话，那么是没法体现得出活字印刷术的伟大和效率的，但是如果是批量印刷的话，那么活字印刷术的好处就可以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了。
“朕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王绾等人知道活字印刷术的存在之后会有多不高兴了。”始皇帝心知王绾等人的想法，但是并不影响他此时的好心情。
“我管他们高不高兴呢。”小骊珠可没有忘记之前王绾等人给始皇帝使绊子一事，虽然王绾并没有亲自动手，但是他绝对不清白就是了。
“不过这活字印刷术能够用得上，而且让更多的百姓受益，前提是多亏了爹你之前统一了文字。”小骊珠心想，这要是没统一文字的话，那惨啦，工作量绝对是暴增。
听到小骊珠夸自己从前的功绩，始皇帝忍不住笑了，尤其是见小姑娘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夸他有远见，始皇帝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下了这份夸奖。
“当年反对朕的人可不少。”始皇帝想起当年的事情，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是时间证明了爹你的决定是对的。”小骊珠从系统那儿可是得知了秦朝存在的时间虽短，但是始皇帝建立的一些政策却都被后世的人沿用，他甚至奠定了中国两千多年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被后人誉为“千古一帝”。
就连后世一位伟人都说了始皇帝比孔子还要伟大，因为在历史上真正干了一点实事的是始皇帝而不是讲空话的孔夫子。
一开始的小骊珠听到系统跟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什么反应的，可是和始皇帝相处久了，了解了他的为人之后……
小骊珠立马抬头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没错，她爹就是那么棒，就是那么伟大。
*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
对于小骊珠和始皇帝而言，他们认为活字印刷术的出现不仅可以推进社会经济的发展，而且还可以大大的提高文化教育面，让更多的底层百姓有机会可以读书识字。
一旦读书识字对于哪怕是底层百姓而言都不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那么大秦何愁没有人才可用？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像小骊珠和始皇帝那样，一心为着大秦的。
也是，毕竟
大秦是始皇帝的江山，而始皇帝是小骊珠的爹，始皇帝自然一心为大秦，小骊珠也自然一心为大秦了。
但是对于一些贵族和大臣们来说，大秦却不是他们的江山，始皇帝更不是他们的爹。
所以这些贵族和大臣们盼着大秦好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不要损害他们的利益。一旦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了，那么他们就宁可大秦没那么好。
就像现在这样——
得知小骊珠带人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之后，不少贵族和大臣们都在家里面骂天骂地骂爹骂娘骂小骊珠了。
什么都没干的天/地/爹/娘：“……？？？”
这些人不仅在家里骂，等到上朝的时候，也当着始皇帝的面骂……咳咳，不是，是当着始皇帝的面表达了他们对于推广活字印刷术会造成的不良后果表示担忧。
虽然这些贵族和大臣们是因为活字印刷术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才不希望它推广，甚至不希望它面世，但是他们能这么说吗？
当然不能了。
因为树要皮，人要脸嘛。
所以这些贵族和大臣们就从另外一个角度向始皇帝阐述他们倡议废除活字印刷术的理由。
至于另外一个角度⒃[(”是什么角度？
那当然是为始皇帝好的角度了。
“你们说废除活字印刷术是为了朕好？”始皇帝微微一扬眉头，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你们给朕说说，究竟如何为朕好？”
见始皇帝并没有直接动怒，而是愿意听他们说，上书反对推广活字印刷术的贵族和大臣们就像是黑夜里看到光似的，虽然他们不确定始皇帝会不会听他们劝，但是这确实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所以这些贵族和大臣们在始皇帝的允许下，顿时就开始畅所欲言了。
这些人说的话总结起来其实就两点：
第一，始皇帝如果真的推广活字印刷术的话，那么肯定会得罪一大批世家和读书人；第二，活字印刷术一旦得以推广的话，那么始皇帝日后想要更好的控制大秦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一旦让那么多的黎民百姓都读书识字了，那么他们就会变得聪明，就会变得有自己的思想，更会变得不容易控制，他们认为这对于始皇帝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活字印刷术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吗？
它是。
对传播知识和促进文化发展有起到重要的作用吗？
它有。
这些贵族和大臣们肯定了活字印刷术的价值，但是依然认为不应该推广活字印刷术，甚至认为应该将那些已经制好的胶泥活字毁掉。
否则的话将要被毁掉的就是大秦的未来，甚至是整个大秦。
*
这些贵族和大臣们畅所欲言到最后都说嗨了，等冷静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但是奇怪的是，始皇帝竟然没有生气？！
第 58 章 娇花
按理来说,始皇帝没有骂他们，这些贵族和大臣们应该觉得高兴，甚至是庆幸才对的。
毕竟也没有人希望自己被人当众骂个狗血淋头。
但是始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天底下的黎民百姓都不知道,他们这些经常和他接触的人还能不知道吗？
那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更别提今天这群人为了说服始皇帝让他废除活字印刷术竟然连大秦的未来都编排上了,好家伙,谁不知道大秦就是始皇帝的心肝宝贝？
哪怕小骊珠出现了,始皇帝也顶多是多了一个心肝宝贝,而不是换了一个心肝宝贝，由此可见大秦在始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分量了。
现在有人当着始皇帝的面骂他的心肝宝贝短命、活不长，始皇帝这有可能忍吗？
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甚至都坐等始皇帝大开杀戒,让这些口不择言的人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但是偏偏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始皇帝竟然没生气，也没有当众把这些骂他心肝宝贝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看着情绪稳定的始皇帝，没被骂的大臣和贵族们反倒是情绪变得不太稳定了，直到下了朝，仍然个个都惴惴不安的，总感觉始皇帝就像是在憋什么大招似的。
“我们刚刚在陛下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鲁莽了？”
“应该悠着点才对的，怎么就突然刹不住车呢？”
“你们说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我这颗心现在可是慌得厉害。”
“我眼皮子跳得更厉害呢。”
……
反正总的来说就一句话,忐忑得很,总感觉后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们似的。
果不其然，没几天咸阳的每间食肆和酒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无一例外的突然说起了同一个新故事，这个新故事的内容那些大臣和贵族们都熟悉得很——
可不就是熟悉得很么？
因为他们说的新故事正是那天在朝堂上他们极力反对推广活字印刷术的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群臣错把陛下的容忍当做懦弱，蜂拥而上便把陛下围住了,个个看似字字如珠玑，句句如箴言，实则包藏祸心，为了一己之私不仅不顾黎民百姓，甚至企图打着为陛下好的旗号，强行摁头陛下，让他也别顾着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只听钱姓大臣道……”
“又听李姓大臣附和……”
“赵姓大臣紧随其后……”
“王姓大臣最后危言耸听，一口断言推广活字印刷术不仅会毁掉大秦的未来，甚至会毁掉大秦的根基。”
“唉，可怜陛下一心想要让更多的大秦子民吃得饱饭，读得上书，结果朝中大臣十有八九却在拖后腿，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呀。”
*
因为说书先生在说故事之前已经跟大家解释清楚了活字印刷术究竟是什么东西了，也跟大家解释清楚了活字印刷术
一旦得以推广的话，会对大秦的百姓带来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等说书先生把新故事都说完之后，听众们顿时群情愤激。
那些大臣太不是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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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这什么印刷术一听就是个好东西，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害人的东西了？”
“陛下明明一心为了我们，结果却有人在捣乱！”
“我看他们哪里是怕大秦的江山被毁掉，分明就是担心自己的饭碗被砸掉而已。”
“太可恨了，当官不为民做主，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那些大臣不就仗着自己有本事所以才敢反过来拿捏陛下吗？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没错，陛下太可怜了，我们要是不帮他的话，他岂不是更可怜了？”
于是第二天，说书先生口中所说的钱姓大臣、赵姓大臣、李姓大臣以及王姓大臣等人的家门口都让人扔石头和烂菜叶子了，更有甚者，家门口甚至被人泼了粪水。
什么？
你说说书先生又没有明确地说明这些大臣们究竟叫钱什么、赵什么、李什么、王什么，黔首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地址？
很简单，黔首们直接把朝中所有姓钱、姓赵、姓李、姓王的大臣们全都报复了一遍，将“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理念贯彻到底。
于是什么都没有干，偏偏因为一个姓氏而被黔首们打击报复的大臣们倒大霉了，如果说他们真的干了什么就算了，可是他们明明是无辜的，结果不仅家门口被人扔石头扔烂菜叶子甚至泼粪，连带着他们在民间的名声都臭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无辜受累的大臣们自然怒不可遏了，他们既气上他们家搞破坏的黔首，又气连累他们的同僚。
因为上门搞破坏的黔首们都是趁夜行动的，而现在又没有所谓的监控，所以压根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
于是这些大臣们只能够把怒气都发泄到连累到他们的同僚身上了，“我真的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跟你一个姓。”
“你赶紧跟百姓们澄清，说书先生口中所说的李姓大臣究竟是谁，我可不替你背这个黑锅。”
同样姓李的大臣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其他无辜受牵累的大臣们的一致赞同。
不是他们没有同僚爱，实在是这次的事情对他们的影响太坏了，他们担心再拖下去的话，他们分分钟会成为百姓们口中的贪官污吏。
那怎么行呢？
虽然这些人并不敢说他们都是两袖清风的好官，但是他们这次确实是被冤枉的嘛，他们可不想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话说得在理，现在我一出门，住在我家附近的邻居们个个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谁说不是呢，今早我娘回来还问我是不是在外头干了什么缺德事，遭到这样的报复。”
“你们谁有我惨？家门口被泼粪水就算了，出门一个没留神我差点栽上去了。”
这话一
出，周围的人顿时往后倒退了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人道，“我是说差点！差点！不是真的栽上去了！”
“我们知道，也没误会，就是突然觉得这么站比较好。”
那人：“……”
所以还是误会了是吧？
那人见状，顿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卖惨还是该干脆闭嘴了。
然而他是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现在只想要一个交代。
按理来说，无辜受累的大臣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些始作俑者们就该赔礼道歉的赔礼道歉，该承担责任的承担责任。
但是谁知道他们赔礼是赔礼了，道歉是道歉了，但是却不打算承担责任。
他们当中有人道：“我知道连累大家了，但是这次的事情，我觉得都怪那些食肆和酒馆的说书先生，要不是他们胡说一通，把事情闹大的话，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这话说得在理，我们就应该找那些说书先生算账才对，还得让他们给我们澄清。”
那些受累的大臣们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找到了无语和鄙视。
外人或许不知道说书先生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他们这些同朝为官的人还能不知道吗？
那些话确实都是他们说的，说书先生可没有冤枉他们。
而且那些说书先生没身份没背景的，他们如何能够知道那□□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们敢说肯定和他们无关，也肯定和那些始作俑者无关了，那么这些说书先生究竟跟谁有关，那不是很明显了吗？
所以他们敢去找那些说书先生的麻烦吗？
找他们的麻烦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找始皇帝的麻烦？
他们即便是疯了也不可能这么做的。
所以听这些始作俑者们，无辜受累的大臣们就道：“我们又不是没张嘴，既然你们不愿意澄清，那我们自个儿澄清就是了。”
“没错，反正我们事无不可对人言。”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们事有不可对人言吗？
那些始作俑者们闻言，脸色自然不好看了，但是不好看归不好看，他们也没有出言反驳对方，因为他们确实是有不可对人言的事。
想到他们那日在朝堂上说的话，通过说书先生的嘴巴已经传遍整个咸阳之后，他们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之前他们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利益才不愿意支持推广活字印刷术的，为什么却要打着为始皇帝好的旗号？
无非就是因为他们要脸呗。
但是始皇帝现在这一招直接把他们的脸面都扒了下来扔地上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他们跟着那些同僚们一块“澄清”；要么，他们关上门当做没事发生。
然而不管怎么选，他们都会丢脸，区别只在于选择前者的话，他们是在一众同僚面前丢脸，选择后者的话，他
们将会在那么多咸阳百姓面前丢脸。
这么一想，他们就觉得可怜的人哪里是始皇帝？分明是他们！
*
始皇帝难得的和他们想法一致。
那些无辜受累的大臣们没有猜错，如果没有始皇帝的允许，那些说书先生根本不知道那天在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敢将那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做是讲故事一样讲出来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猜对，因为事情是始皇帝允许的没错，但是这个主意却不是始皇帝想出来的。
是谁想出来的呢？
当然是小骊珠啦。
小姑娘还记着始皇帝上次被大臣们使绊子的仇呢，这次站出来反对的人当中，十有八九是上一批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新账旧账都一块算了吧。
对此，始皇帝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记住小骊珠的叮嘱，在朝堂上不仅不骂那些大臣和贵族，甚至任由他们畅所欲言了。
只是始皇帝没想到，小骊珠报复那些大臣和贵族们就算了，竟然还把他也给坑进去了？
一想到现在整个咸阳的百姓都觉得他可怜，始皇帝就……就想抓小骊珠过来弹她脑门儿两下，让她胡说八道。
“你之前可没说要给朕塑造一个这样的形象。”始皇帝对小骊珠道。
小骊珠茫然了一下：“没有吗？”
“没有。”始皇帝很笃定，因为如果他早就知道的话，肯定不会配合小骊珠的。
“喔。”小骊珠道，“那肯定是我忘啦，没事儿，问题不大。”
问题还不大吗？
始皇帝这句话没有直接问出口，但是他“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小骊珠看到后道：“虽然确实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损害你的形象，但是爹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小姑娘都这么问了，始皇帝也不好意思说不管用，尤其是他很清楚说书先生虽然是小骊珠让人安排的，但是那些听完故事后义愤填膺的听众人，以及跑去大臣和贵族们的家门口搞破坏的黔首们却和小骊珠无关。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是发自内心的痛恨那些想要废除活字印刷术的大臣和贵族们，同样的，也是发自内心的维护他的。
这就有点出乎始皇帝的意料了，哪怕之前微服私访的时候他亲眼见到了像赵大爷他们这样的百姓站出来为他说话，但是始皇帝以为这都是少数而已。
尤其是赵大爷他们那次面对的只是和他们身份差不多的普通人而已，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们是直接跑到那些高官贵族的家门口闹事，如果不是真心维护他的话，那些百姓们又怎么敢以下犯上？
“示弱真的那么有用？”始皇帝忍不住问小骊珠。
“那当然啦。”小骊珠说完，又道，“不过我觉得也分人。”
见始皇帝看着自己，小姑娘就继续道，“爹你几年前要是用这招的话肯定没用，但是现在不一样，这几年你对
百姓们的用心，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你确实是想让他们都能吃得饱饭，读得上书，所以当他们得知你一个人在朝堂上孤立无援的时候，当然是想要站出来维护你了。”
尤其是你还是为了让他们更有机会读得上书才被群臣背刺的，那些百姓们自然更加站在你这边了。??[”
毕竟维护始皇帝就相当于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嘛，但是这句话小骊珠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觉得哪怕当中有些百姓真的是这么想的，但是大部分应该都是出于对始皇帝的感激。
始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作为一个皇帝，始皇帝当然想名留千史了，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受万民爱戴。
可惜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尤其是始皇帝从前的名声真的，用声名狼藉这四个字来形容可一点都不夸张。
结果谁能够想到呢？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而已，他在民间的名声逐步变好不说，现在甚至有咸阳百姓站出来替他说话和维护他了。
这是几年前的始皇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爹啊。”小骊珠的话打断了始皇帝的若有所思，她道，“继续稳住你的娇花人设知道吗？”
“……？？？”
“……！！！！！！”
回过神来的始皇帝又想要弹小骊珠的脑门了——
这也是几年前的始皇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早知道当年朕就不让吕雉留在你的身边了。”始皇帝觉得小骊珠就是和吕雉走得近了所以才学坏的，明明当初多单纯啊，现在呢，促狭得很。
“错啦。”小骊珠道，“爹你应该说幸好娥姁当年跟着我来咸阳了，要不然我们岂不是得错过一个好帮手了？”
听到小骊珠这话，始皇帝倒是没有反驳。因为即便他觉得是吕雉教坏了小骊珠，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可以说，始皇帝现在能不缺钱花，有吕雉的一份功劳。
“陛下过奖了。”吕雉从小骊珠的口中得知了始皇帝对她的夸赞后，嘴上虽然客气的谦虚着，但是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付出后却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尤其是现在这个“别人”不是普通的别人，而是大秦的一国之君。
不过吕雉并没有骄傲，而是实话实说道，“其实如果没有长公主您想出更好的制盐法和制糖法，没有您带人造出纸来，那么我便是再会说话，也没有办法说服那些商人，让他们掏银子出来跟陛下合作。”
要问这天底下谁最会做生意，那么肯定就是商人了，毕竟术业有专攻嘛。但是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都不高，以至于他们即便有钱，也没有什么社会地位，那些当官的更是看不起他们了，觉得他们浑身的铜臭味。
而那些商人们呢？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出身低，也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但是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尊的。
原本听说可以和皇帝老爷合作他们还挺高兴的，他们也
不求可以混到巴清那种程度了，但是最起码能让人高看一眼是吧？
但是谁知道派来和他们接触的官员不是眼睛长在头顶，搭理他们一句就觉得有损身份，就是自以为是，恨不得他说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拜托，他们才是做生意的行家好吗？
于是明明是双赢的一件事，最后却闹得不欢而散，而且双方都觉得十分委屈。
就在这个时候，吕雉站了出来，向小骊珠毛遂自荐。
如果小骊珠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的话，那么吕雉即便跟她自荐成功了也没用，因为最后做主的人是始皇帝。
但是谁让小骊珠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呢？
于是有了小骊珠的推荐，再加上之前派去的官员都不中用，始皇帝最终决定将这份差使交给吕雉去办。
毕竟他对吕雉也有几分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种只会夸夸其谈之人，尤其是始皇帝觉得将此事交给吕雉去办，说不定她能够给他一个意外之喜。
谁知道始皇帝真的没有猜错，而吕雉也确实是没有让他和小骊珠失望——
她接手这份差事之后，不仅重新和那些商人们建立起和谐友善的关系，甚至能够让商人们心甘情愿的掏钱跟吕雉买所谓的代理权。
于是在东西都还没有卖出去之外，吕雉就先帮始皇帝赚了一笔钱。
而且这笔钱不是一次性的，这些商人们每年都得交一次。
白白就得了一大笔钱，始皇帝当然是高兴了，但是他也担心这笔钱是不是吕雉为了邀功，特意以权压人强迫那些商人们交出来的。
但是谁知道经过调查之后才发现吕雉并非是为了邀功，也没有特意以权压人，这笔钱是商人们自愿掏腰包交的。
要问这些商人有没有不高兴的地方？
也有，那就是吕雉给出的代理权太少了，他们想花钱再买多几个都不行。
想到自己的钱花不出去，他们就不高兴。
始皇帝：“……”
行吧。
经过这一遭，始皇帝总算放心的将这件差事交给吕雉全权负责了。
而吕雉也没有辜负小骊珠和始皇帝的信任，短短一年时间，就帮始皇帝赚得盆满钵满的。可以说，要不是吕雉在这边帮始皇帝敛财，李斯那边想要推行始皇帝提议的盐铁官营这一政策是不大可能了。
毕竟谁不知道盐铁是暴利行业？
始皇帝想要盐铁官营本来就是抢人饭碗了，要是想不花钱就抢人饭碗的话更加遭人恨。
可以说，多亏了吕雉那边替始皇帝赚钱，要不然盐铁官营这一政策也没法推行得那么顺利。
“哪有过奖？”作为知情人的小骊珠觉得吕雉的功劳可不小，她道，“在这两件事情上面你确实是立了大功啦，所以娥姁你别谦虚，你比我爹之前派的那几个人可给力得多了。”
一想到始皇帝去年选的那几个人，小骊珠顿时面露嫌弃之色。
看到小姑娘这个表情，吕雉忍不住笑了，她道：“好，我不谦虚了。”
“这才对嘛。”小骊珠冲着她笑笑，旋即道，“对了，我今天来其实是给你一个惊喜的。”！
第 59 章 女官
嗯？
惊喜？
什么惊喜？
吕雉好奇的看向小骊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她就怎么问出口了。
小骊珠没有回答吕雉，而是反问她一个问题：“娥姁你还记得你说过你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以女子之身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甚至是走进朝堂吗？”
咚！
咚咚！
咚咚咚！
吕雉的心脏因为小骊珠的这句话而突然狂跳起来,她看向她,然后道：“我记得,我还记得长公主您说过,说不定我会成为大秦第一位走进朝堂的女官。”
“没错。”小骊珠弯着眼睛笑道,“这话是我说的,娥姁你也做到啦。”
“我爹说了，明日他就会下旨，破格录用你入朝为官，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大秦第一位走进朝堂的女官了。”
吕雉的眼睛蓦地瞪大，虽然早在小骊珠反问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预感了，但是当真的亲耳听到小骊珠亲口说的话后，她仍然有种被巨大的惊喜给砸得晕头转向的感觉。
吕雉扬起唇想要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却红了。人人都觉得她有本事,不仅能够重新修复和商人们的关系,而且还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自掏腰包买所谓的代理权。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当中吕雉究竟花费了多少的精力，也没有人知道吕雉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
毕竟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
那些商人本来就因为始皇帝之前派去的官员们而憋了一肚子火，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自古以来便是民不与商斗，商不与官争，他们的社会地位本来就不高，又哪里敢和那些官员翻脸？
但是他们不敢对那些官员如此,对吕雉却没有这个顾虑了。
一来因为吕雉只是小骊珠的门客而已，算不上朝廷官员，一来因为吕雉是女子。
由此可以想象得到吕雉一开始有多艰难了，也可以想象得到吕雉为了将一手烂牌打成好牌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努力了。
但是即便如此，在那段难熬的时间里，吕雉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更没有后悔过。
为了她的野心，吕雉咬牙挺了过来了。
付出不是一定会有回报的，这个道理吕雉是知道的，但是她更知道不付出就肯定不会有回报。
抱着这样的想法，吕雉坚持到了现在，她原本以为自己要坚持得更久的，却没想到小骊珠今天却告诉她——
她做到了，她真的如愿成为大秦第一位走进朝堂的女官。
吕雉早就期待这一天了，可是等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长公主。”
“当然啦。”小骊珠冲着吕雉点点头道，“我亲耳听到我爹说的，还亲眼看到他让人拟旨呢，还能有假的不成？”
那确实是不能有假。
得到小骊珠的确切答复后，吕雉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了，郑重的对小姑娘道
：“谢谢您，长公主。
谢我做什么？小骊珠摆摆手?_[(，然后道，“你真正要感谢的人是你自己才对。”
小骊珠这一年多时间里虽然没有时时刻刻都跟吕雉待在一起，但是她这一年多遇到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她很清楚，吕雉完全是靠自己的韧性和心气儿才咬牙坚持到现在，所以小骊珠是真的觉得吕雉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她自己。
吕雉却不这么认为，哪怕最终破格录用她的人是始皇帝，但是她最感激的人始终都是小骊珠。
吕雉觉得如果没有小骊珠的话，那么就没有今天的她，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当初在沛县的时候，小骊珠没有答应让她到她身边当差的话，她今天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不过吕雉想，不管是什么样的日子，都不大可能会是她最想要过的日子，因为如今才是她最想要过的日子。
所以即便小骊珠这么说，吕雉仍然道：“不管怎么样，长公主您始终是我的贵人。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如果没有您这位伯乐的话，那么我这匹千里马说不定仍然在沛县继续当老黄牛使呢。”
小骊珠眨了眨眼睛，然后认同似的点点头：“该说不说，我的眼光确实好得很。”
吕雉被逗笑了，随即又道：“而且长公主您还特意出宫一趟来给我报喜，不说别的，就冲着这件事我也该跟您道一声谢呀。”
好像也是哦。
小骊珠觉得有道理，随即朝吕雉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啦。”
吕雉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情绪之后，然后对小骊珠道：“其实长公主您不用特意出宫一趟的，您不是说了陛下明日就会下旨了吗？左右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现在却劳累您奔波一趟。”
吕雉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她真的觉得麻烦到小骊珠了，旁人不知道就算了，她还能不知道吗？那么多个公主里面，哪怕是华城公主和荣禄公主加起来的忙碌程度都比不上一个小骊珠。
“不说这个。”小骊珠问吕雉，“你就说你现在高不高兴吧？”
吕雉点点头道：“高兴。”
“高兴就行啦。”小骊珠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道，“这说明我这一趟没白跑。”
“再说了，提前一个晚上跟你报喜，能让你多高兴一个晚上，这笔买卖也不亏呀。”
小骊珠真的是这么想的，反正她又不是凡人，而踏雪又不是凡马，出宫一趟来找吕雉对于她和踏雪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麻烦事。
然而吕雉并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因为对于吕雉而言，她感受到的是小骊珠对她的这份心意。
她看着小姑娘，然后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真的谢谢您，长公主，还有我真的很高兴。”
小骊珠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伸手拍拍吕雉的后背：“我也很替你高兴。”
小姑娘当初虽然有给吕雉画大饼的嫌疑，但是她也确实是看好她的，要不然也不会给她机会了。
只是小骊珠没想到吕雉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和出色，她并不知道历史上的吕雉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成就，成为了什么样的大人物，但是她想，如今在她面前的吕雉日后能够达成的成就，一定不会比历史上的她要差。
*
小骊珠在这边给吕雉报喜，却不知道另一边也有人想要给她报喜。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戬和哪吒。
这对师兄弟一个真的把小骊珠这个便宜师弟当做是亲师弟一样看待，一个是真的想认小骊珠当妹妹，所以杨戬也好，哪吒也罢，对小骊珠的事情都上心得很。
别看哪吒走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真的被杨戬带走之后，他也没有消极怠工，而是跟着杨戬一块回师门搞清楚小骊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额头疼。
因为小骊珠这个当事人没有在，所以杨戬和哪吒师兄弟两人想要问清楚她的情况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几番波折，杨戬和哪吒两人总算是打听到了关于小骊珠之所以会突然额头疼的原因。
“骊珠要是知道自己额头疼是因为要长龙角了，她不得高兴疯啊？”哪吒可没有忘记小骊珠的心愿是什么，所以从他那些同门师兄口中得知小姑娘额头疼的原因之后，他就忍不住替她高兴了。
“是有可能因为要长龙角了，不是因为要长龙角了。”杨戬纠正道，不是他非得给人泼冷水，而是就连告诉他们的师兄都不敢打包票，杨戬又怎么敢信誓旦旦的跟小骊珠说？
如果是的话那当然最好了，但是如果不是呢？那不是叫小姑娘空欢喜一场？
然而让杨戬没想到的是，等他们下凡再见到小骊珠，将她额头疼有可能是因为要长龙角的原因告诉她后，小姑娘顿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真的？”
“原来我是因为要长龙角了所以才额头疼？”
“哈哈哈哈哈哈师兄你们没有骗我吧？”
小骊珠当然知道依照杨戬的性子，他不大可能会骗她了，但是她仍然有点不敢相信。
“是有可能。”杨戬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孩儿是不是听话都只听自己想听的那一部分的？
哪吒是这样，小骊珠也是这样。
“我知道，有可能要长龙角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要长龙角了嘛。”小骊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问杨戬，“但是那次疼过一次之后，这两年的时间里我都没有再疼过了，师兄这是怎么回事？龙角不长了吗？”
原本小骊珠觉得这两年以来，自己的额头没有再无缘无故的疼那肯定是好事了，但是从杨戬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自己额头疼的原因之后，又觉得它还不如时不时的疼一下呢。
这样至少证明她的龙角在继续长呀。
想到这儿，原本还挺高兴的小姑娘顿时忧心忡忡的。
“这很正常。”杨戬给小骊珠解释道，“毕竟你的龙角长起来总不可能像地里的白菜似的，十天半个月
就长成吧？”
小骊珠道：“不对。”
“什么？”杨戬愣了一下。
小骊珠说：“白菜长成至少都得要五十天。”
那可是一个半月多的时间了，可不是杨戬说的十天半个月。
杨戬又愣了一下?_[(，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笑了：“行，师弟你现在都成了种菜的小行家了是吧？”
小姑娘听得出来杨戬这是在夸自己，脸上苦哈哈的表情顿时淡了许多，弯着眼睛冲杨戬笑道：“只能勉强算半个啦。”
杨戬被逗笑，然后跟小骊珠继续解释道：“反正大概意思你懂就行，修炼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想要鲤鱼跳龙门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是啊，骊珠，玉鼎师叔知道了你的情况之后，都说像你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让龙角萌生已经算得上很厉害了。”哪吒在一旁道，说完之后怕小骊珠不知道他说的“玉鼎师叔”是谁，便对她道，“玉鼎师叔就是师兄他的师父。”
见小骊珠扭头看向自己，杨戬冲她点点头道：“哪吒说得没错，我师父还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听到你鲤鱼跳龙门的好消息了。”
虽然玉鼎真人这句话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毕竟是他宝贝徒弟认回来的便宜师弟嘛，玉鼎真人虽然没有见过小骊珠，但是因为杨戬，还没见面他就先对她心生三分喜爱之情。
因为玉鼎真人很了解自己的宝贝徒弟，他虽然讲义气，却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他既然认同了小骊珠，那么就说明这孩子有她的过人之处，既然如此，那么看在杨戬的份上，玉鼎真人也不会不喜欢小骊珠的。
当然了，虽然是因为杨戬而爱屋及乌，但是如果小骊珠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的话，玉鼎真人也不会那么夸她，可见在玉鼎真人看来，小骊珠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和天赋的。
小骊珠一听，顿时觉得美滋滋的，虽然她也没有见过玉鼎真人，但是小姑娘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他老人家啦。
看到小姑娘这副模样，杨戬暗暗摇头，旋即问她：“你还记得你上次额头疼是什么时候吗？”
“当然记得啦。”小骊珠道，“不就是第一次收获超高产量水稻的时候。”
“没错。”杨戬道，“我怀疑跟这些水稻有关。”
见小骊珠好奇地看着自己，杨戬道，“那么高产量的水稻能够种出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让大秦的百姓们都过上吃饱饭的日子，这可是大功德。”
小骊珠又不傻，再加上她可是在洛伽山长大的，自然知道功德对于修行者的重要性了。
其实她早就有所猜测了，不是猜测自己额头疼是因为有可能要长龙角，而是猜测自己日后能够鲤鱼跳龙门是因为她攒够了功德。
毕竟她的任务表面上是帮助始皇帝威震四海，民心所向，但是实际上她做的每一件事，有哪一件事不是在积功德？
【珠姐你早就猜到了？】系统有点意外。
“不然呢？”小骊珠在心底里回它，“你以为我真的那
么好骗吗？”
虽然小姑娘真的很想成真龙，但是并没有想到不择手段的地步，如果系统是让她杀人放火，为祸苍生的话，那么小骊珠当然不干了。
但是系统是让她造福百姓，那小骊珠觉得还是可以干一下的，如果系统没有骗她的话，那么当然最好了，但是如果是骗她的话，那么好歹她也是在做好事攒功德。
【那你怎么不生气啊？】系统有些不解。
“我为什么要生气？”小骊珠道，“虽然不跟你合作，我也一样可以做好事攒功德，但是显然没有和你合作划算呀，跟你合作的话，我事半功倍嘛。”
毕竟小骊珠再聪明再能干，她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先进的技术和发明来呀。
但是和系统合作就不一样了，它能够源源不断的将后世的东西都提供给她，让她拿来造福百姓。
原本还担心小骊珠会生气的系统：【……？？？】
好家伙，小丑竟是它自己？
系统当然知道小骊珠不是笨蛋了，但是由于小姑娘是被它用两句话就给忽悠上当的，以至于系统一直觉得小骊珠的脑子不太灵……咳咳，不是，它是说一直觉得小骊珠比较好骗。
但是现在系统才反应过来，敢情比较好骗的那个人是它才对？
*
小骊珠可没有管系统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从杨戬和哪吒的口中得知自己两年前额头疼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她要长龙角了，小姑娘高兴得呀，连连跟杨戬和哪吒道谢。
“多谢两位师兄啦。”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要不是两位师兄为我奔走，师弟我呀，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小骊珠喊自己（和杨戬）一声“师兄”，哪吒顿时美得呀，当然了，如果小骊珠要是愿意喊自己一声“哥哥”的话那更好。
虽然师兄也是兄，但是哪有喊一声“哥哥”来得亲近呢？
“这算得了什么？”哪吒拍着胸口跟小骊珠保证，“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你。”
小骊珠看了哪吒一眼，换做是以前的话，她或许不会相信他的话，毕竟这可是她的童年噩梦。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小姑娘这会儿倒不怀疑哪吒是在骗她了，毕竟小骊珠又不是木头，哪里感觉不到哪吒对她的喜爱之情？
虽然小姑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哪吒的梦中情妹了，但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哪吒既然递杆子了，那么她当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啦。
“这可是你说的哦。”小骊珠道，“等我有事情要麻烦你的时候你可别推托我。”
“我才不会。”哪吒表示自己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了。
小骊珠见状，朝着哪吒伸出了自己的尾指：“那我们拉钩。”
“这也太幼稚了吧？”哪吒嘴上嫌弃着，右手的尾指却十分诚实的勾上了小
骊珠的。
一旁的杨戬见状，颇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
小骊珠和杨戬他们分开后，便马不停蹄的回宫去找始皇帝了。
“爹爹爹！”
“爹爹爹爹爹！”
小骊珠都还没有进门，屋子里的始皇帝就先听到她的声音了，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朝门口看去，不用三秒就见小姑娘从外面跑进来了。
“怎么毛毛躁躁的？”始皇帝一见到小骊珠就“训”了她一句，只是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面上的笑意却分明告诉别人，他并没有因为小骊珠的毛毛躁躁而生气。
小骊珠早就习惯始皇帝的口是心非啦，毕竟他每次也就是在嘴上说说而已，但是却从来不下旨强制她学规矩，在她没有被册封为长公主之前，甚至下旨允许她不对任何人行礼下跪。
这个任何人甚至包括了始皇帝自己。
当然了，始皇帝当初的这份旨意或许更多是冲着小骊珠的身份去的，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始皇帝和小骊珠之间的父女情早就日渐加深了，所以他现在不强制小骊珠学规矩，完全是因为出于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爹，我跟你讲。”小骊珠跑到始皇帝的面前就对他道，“我师兄他们回来啦。”
“真君他们回来了？”始皇帝当然没有忘记杨戬和哪吒了，别说是过了两年，即便是过了一十年，只怕他也不会忘记他们师兄两人。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他们有查到你两年前额头疼的原因吗？”
“查到啦。”小骊珠把杨戬和哪吒跟她说的事情都跟始皇帝说了，她说得眉飞色舞的，“师兄他们说了，两年前我额头无缘无故的突然疼起来，有可能是因为我要长角了。”
“长角？”
“龙角呀。”小骊珠对始皇帝道，“爹你忘啦，我是要跳龙门的呀。”
“朕没忘。”始皇帝怎么可能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不过不是说你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够跳龙门吗？怎么两年前就开始要长龙角了？”
“这要成真龙也得一步一步来的啊。”小骊珠说，“这长龙角就是第一步了。”
说着，小姑娘又把杨戬猜测她长龙角的原因跟始皇帝说了，“系统它也承认了，其实我想要鲤鱼跳龙门，就得攒功德。”
“朕觉得你上次额头疼，并不能说完全是超高产量的水稻的功劳。”始皇帝道，“在收获水稻之前，你也已经做过不少造福百姓的事情了，所以朕想，你会在收获水稻那天突然额头疼，可能超高产量的水稻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所以爹你的意思是我这两年额头没有再疼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契机？”
小骊珠话音刚落，额头突然又疼了起来。
小骊珠：“……？？？”
始皇帝亲眼看到小姑娘两边额头突然鼓起来，然后慢慢地长出两只开叉的小角。
始皇帝：“……！！！”！
第 60 章 变化
小骊珠万万没想到,她前脚才和始皇帝怀疑她这两年额头没有再疼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契机，后脚她的龙角竟然就长出来了？
对此，始皇帝也是万万没想到的,毕竟“知道小骊珠要长龙角”和“小骊珠当着自己的面长龙角”完全是两个概念。
虽然小骊珠和始皇帝这会儿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说是因为什么契机所以导致小骊珠长龙角了,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小骊珠长！龙！角！了！
“骊珠你……”
“龙角……”
向来泰山崩于前都能色不变的始皇帝亲眼看到小骊珠当着他的面长龙角,也难得的有些瞠目结舌了。
毕竟这可是长龙角！
虽然始皇帝早就从小骊珠的口中得知他的前身是骊龙了,但是说实在话,亲耳听到的哪有亲眼见到的震撼？
哪怕小骊珠仅仅只是长了一对龙角而已，带给始皇帝的震撼都远胜于他得知自己的前身是骊龙。
连始皇帝这个旁观者都如此震惊了，那么更别作为当事人的小骊珠了。
小姑娘当然是万分希望自己早日鲤鱼跳龙门了，要不然也不会只是从杨戬和哪吒他们口中得知自己额头疼是因为有可能要长龙角就高兴得仿佛自己真的长龙角一样。
但是高兴归高兴,小骊珠也是有理智的，至少她知道自己想要成真龙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她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了。
结果谁能够想到，在这个时候，她的龙角突然就长出来了呢？
小姑娘像是触碰什么易碎物品似的，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两边额头突然长出的小角，脸上的表情是既惊喜又茫然。
“爹爹爹爹爹……”
“我的龙角长出来了？”
“这是真的真的真的吗？”
始皇帝原本也挺震惊的,但是见小骊珠这么震惊了,他倒是回过神来了，伸手戳了戳小骊珠刚长出来的龙角，然后道：“你都摸到了，还问朕是不是真的？”
换做是平时的话，小骊珠肯定顶回去了，但是现在嘛……
“所以我的龙角真的长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长龙角了！”
小骊珠高兴死了,连忙让始皇帝拿镜子过来，她要看看她的龙角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这天底下敢这么使唤始皇帝做事的人大概就只有小骊珠了，偏偏这件事始皇帝还真的不能假手于人。
说来也是巧了，始皇帝今日并没有让人进屋伺候，结果小骊珠偏偏就今日长龙角。
如若不然，这会儿亲眼见到这神奇的一幕的人就不止始皇帝一人了。
*
小骊珠完全没有半分使唤亲爹做事的心虚，见始皇帝拿来镜子后，小姑娘立马接了过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两边的额头真的生出了两只宛如鹿角的小叉角，那双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
哇，我的龙角真好看。”
“比敖烈的要好看得多啦。”
“连这么可爱的龙角都长得出来，不愧是我。”
始皇帝被小骊珠的话给逗笑了：“看来你平日里没白听别人拍你的马屁，瞧瞧，听多了这会儿都会自己给自己拍马屁了。”
小骊珠听到这话，可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不仅如此，她甚至想让始皇帝觉得不好意思，她乜了他一眼然后道：“爹啊，要不是因为你不会拍，我至于自己给自己拍马屁吗？”
说一千道一万的，还不是家中老父不中用？
始皇帝：“……？？？”
这敢情还是他的错了？
始皇帝笑了，不过这次他是被小骊珠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给气笑的，他伸手虚点了小姑娘两下，但是到底没有说什么。
主要是始皇帝觉得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小骊珠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不得不说始皇帝还是很了解他这个女儿的，这会儿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心思跟自己亲爹拌嘴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新长出来的龙角上。
其实别说是小骊珠了，就连始皇帝对她刚长出来的这对小角也稀罕得很，毕竟真龙角他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始皇帝稀罕了一会儿之后，理智倒是回笼了，他问小骊珠：“你这对龙角能收回去吗？”
“收回去？”小骊珠还沉浸在自己长龙角的喜悦当中，一听到始皇帝这么问，下意识的反问，“为什么要收回去？”
“你说为什么要收回去？”始皇帝提醒她道，“当着朕的面就算了，但是你总不可能顶着这一对龙角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小骊珠的身份岂不是瞒不住了？
始皇帝的话有道理吗？
有道理得很，但是小骊珠不想听。
“也不是不可能啦。”小骊珠的手都没有离开过她那两只龙角，“爹你瞧我的龙角长得多好看，收起来那不是暴殄天物嘛？”
“好东西那就应该让所有人欣赏呀。”
“你确定？”始皇帝目光含笑的问小骊珠，“你确定其他人能够像真君他们师兄弟两人一样见到你的龙角后依然用寻常态度来对待你？”
这个……
小骊珠稍微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肯定是不可能了，毕竟别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孙贵族，他们都是凡人而已，和杨戬、哪吒他们不一样。
杨戬不用说了，哪吒可是连龙都杀过的人，所以别说小骊珠只是长出龙角了，便是真的成功的鲤鱼跳龙门，只怕他们也不会觉得太稀奇。
但是大秦的子民却不一样，真的让他们看到小骊珠的两边额头都长出了龙角的话，那么不管他们对此是敬畏还是畏惧，反正都是不大可能再以寻常态度对待小骊珠了。
这是小骊珠想要的吗？
好吧，不是她想要。
“行吧。”小骊珠也知道始皇帝说得在理，所以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
顶着自己刚长出来的这对龙角招摇过市的想法。
不过小骊珠虽然打消了原来的想法，不代表她熄了那颗想要炫耀的心，于是杨戬和哪吒这两个知道小骊珠真实身份的人就有福了（bushi），得到了一次免（被）费（迫）欣赏新鲜出炉的龙角的机会。
不过被迫归被迫，杨戬和哪吒两人看到小骊珠额头上新长出的那两只小叉角还是挺惊奇的。
不是惊奇龙角竟然长这个模样，也不是惊奇小骊珠竟然长龙角了，而是惊奇他们前脚才刚说小骊珠两年前额头疼有可能是因为要长龙角了，后脚小骊珠的龙角竟然就真的长出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哪吒扭头对杨戬道，“师兄，看来我们幸好早回来一步了。”
要不然的话他们之前岂不是白奔波了？
毕竟等小骊珠的龙角都长出来之后，他们再把他们查到的原因告诉她也没用了。
因为他们查到的原因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杨戬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巧到这种程度，他看了一眼小骊珠额头上那两只龙角，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恭喜你了，既然已经长出了龙角，那么想必离你成功跳龙门那天也不远了。”
“没错没错，恭喜你了骊珠。”哪吒不是没有见过龙角，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小骊珠额头上长的那两只格外的可爱，就像小骊珠似的，好看到不行。
杨戬好奇的问：“骊珠你上次额头疼是因为水稻，那这次长出龙角来可是又有什么新的契机？”
其实杨戬想问的是小骊珠又做了什么造福百姓的事。
“对。”小骊珠道，“我爹派去的人经过反复实验之后，终于研究出消灭虏疮的办法了。”
小骊珠的龙角长出来时，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那对龙角上面了，她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想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的龙角会突然长出来。
但是事后小姑娘却从系统那儿得知了真相，原来派去研究牛痘的人经过两年多来的反复实验，终于成功的研究出牛痘疫苗。
也就是说，这牛痘疫苗一经推广的话，那么想要消灭虏疮已经不再是无稽之谈了。
当然了，这件事始皇帝并没有公告天下，因为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是还不知道才对的，但是谁让始皇帝有小骊珠，而小骊珠又有系统这个外挂呢？
只是始皇帝不能够将这个好消息公告天下而已，不代表小骊珠不能够告诉杨戬和哪吒的，毕竟对于小姑娘来说，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外人了，更不是什么敌人。
所以嘛，说了也无妨。
“果真？”杨戬嘴上是这么问的，但是其实他心知肚明，小骊珠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跟他们开玩笑，所以不等小骊珠回答，他就道，“如果真的能消灭虏疮的话，那么这可真的是天下的百姓之福了。”
哪怕杨戬他们并不会受瘟疫的侵害，但是他们没有忘记当年封神一战时，有人为了赢竟然想要制造一场瘟疫。
也是杨戬他们发现及
时，才没有让对方得逞，如若不然的话，封神一战中死伤人数只怕得往上涨。
也是在那个时候，杨戬他们知道了虏疮这种瘟疫，同时还知道了它的可怕程度。
“说起来，我们好像也没有离开多久，但是咸阳的变化太大了。”哪吒之前留在咸阳的时候，可没有整天都待在咸阳宫里，所以再次下凡，他自然很清楚咸阳究竟有什么变化了，“这就怪不得骊珠你的龙角那么快长出来了。”
“这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这都过去两年的时间啦。”小骊珠道，“明日我带你们出宫好好的逛逛，让你们看看咸阳都有什么变化。”
“行。”杨戬和哪吒自然不会拒绝了，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第二天小姑娘一出宫，就先把他们请到了一家食肆。
已经辟谷许久的杨戬和哪吒：“……？？？”
骊珠是不是走错地方吗？
事实证明并没有，小骊珠带着杨戬和哪吒要了一张二楼临窗的空桌，然后对他们道：“师兄，我知道你们已经辟谷了，但是偶尔尝尝鲜也未尝不可的。”
杨戬道：“听你的意思，看来在我们离开的这两年里，骊珠你不仅造福了大秦的百姓，还造福了大秦百姓的五脏庙了？”
小骊珠也没有否认，有些事情她不能跟杨戬他们说，但是不代表她要瞒着他们的。
嗯，主要也是瞒不住。
“反正不会让师兄你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是了。”小骊珠还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说不定啊，到时候你们还会嫌我拖到今天才带你们来。”
小骊珠这话杨戬和哪吒都听了，但是两人都觉得没有太大的可信度。
不是他们认定了这家食肆的东西肯定不好吃，而是他们是修道之人，再加上辟谷已久，本来就不在意口腹之欲。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没有在凡间生活过，凡间的食物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呢？
这个时候的杨戬和哪吒心里面是这么想的，直到店小二将小骊珠点的菜都一一端上桌后。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自认为自己不重视口腹之欲的杨戬和哪吒：“……”
不是。
等等……
他们不就是离开两年的时间吗？怎么凡间的食物变得这么诱人了？
杨戬尚且还（能）好（装）一些，哪吒却是一点都装不了，他深吸了一口后忍不住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香气四溢的菜式。”
不是哪吒土包子，而是因为大秦的烹饪方式极其简单，又因为调料甚少的原因，饮食都是偏清淡的，再往前的商朝就更加不用说了。
但是这两年大秦的饮食文化飞速发展，不仅食材和调料都丰富起来了，就连烹饪方式也变得多种多样。
这一切都源于小骊珠利用抽奖机会抽中的一本食谱。
小骊珠当时抽中这本食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运气又变差了，不怪她这么怀疑，谁让小骊珠在洛伽山的时候从来没吃过凡间的食物，
下了凡之后又因为大秦的膳食色香味俱不全，以至于除了在人前得装模作样一下之外，在人后小姑娘是压根不碰食物的。
然而等御厨们照着食谱里的办法做出那些小骊珠别说是吃了，听都没听过的美味佳肴后，她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系统说后世的人都觉得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小骊珠深以为然。
所以杨戬刚刚那句话并没有说错，这两年时间里，小姑娘除了造福大秦的百姓之外，还造福了大秦百姓的五脏庙。
脆嫩爽口的油爆双脆、香滑爽嫩的板栗烧鸡、软嫩多汁的叉烧肉、醇厚鲜美的狮子头、麻辣滑嫩的水煮牛肉等等等等，小骊珠给杨戬和哪吒他们点的可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小骊珠的嘴巴可是刁得很，能够入得了她的口的食物味道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了。
果不其然，杨戬和哪吒两人动筷子后便被惊艳到了，哪怕是向来矜持的杨戬在美食面前也难以生出抵抗之力。
“怎么样？”小骊珠弯着眼睛看着开动后就再也没有把筷子放下的杨戬和哪吒，“两位师兄吃得还算满意吗？”
自然是满意了，杨戬和哪吒心想，就是脸有点疼而已。
现在他们两人只能够庆幸自己刚刚碍于小骊珠的面子没有大放厥词了，要不然的话现在他们何止是脸疼？只怕脸都要被自己给打肿了。
好在小骊珠也不是有心想要让杨戬和哪吒他们没脸，所以自然见好就收了。
*
在食肆享用了一顿美味的膳食后，小骊珠也没有急着带杨戬和哪吒离开，三人临窗而坐，只需要微微一转头就可以看清楚街上的情况。
杨戬和哪吒两人昨日回来得匆忙，一心只想着尽快把查到的事情告诉小骊珠，自然没有心思仔细去观察咸□□体有什么变化了，但是这会儿不一样，师兄弟两人只需要稍微有点心就可以发现现在的咸阳和两年的有什么区别了。
最叫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在大街上看到身着官服的女子？
“我记得我们离开之前，大秦似乎并没有女官吧？”杨戬扭头问小骊珠。
“嗯嗯。”小姑娘点点头，然后问他，“师兄你还记得娥姁吗？”
“吕雉？”
“对。”小骊珠道，“你和哪吒离开没多久，我爹就因为娥姁办事得力，所以下旨破格录用她让她入朝为官了。”
“娥姁是大秦的第一位女官，在她之后，我爹又陆续录用了四名女官。”
虽然和男性官员比起来，大秦的女性官员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但是和两年前的大秦官场比起来，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毕竟两年前的大秦官场连一个女官都没有，但是现在呢？足足有五个，至于日后？说不定有五十个，五百个。
换做是两年前的人听到这番话的话，只怕会当做是一个笑话来听，但是换做是两年后的今天，听到的人怕是没几个会真的觉得这仅仅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在
世人的眼中，女子都是柔弱的，担不起大事的，但是谁知道以吕雉为首的五位女官一进入朝堂，凶悍得如同母老虎似的，谁敢冲她们亮爪子，她们就直接扑上去咬人了。
这还是吕雉带的“好头”。
当初始皇帝的圣旨一出，朝中大臣们纷纷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和女子同朝为官，哪怕朝中的儒生不多，他们也仍然觉得有辱斯文。
尤其是之前被始皇帝派去和商人们接触的那几位官员，他们觉得自己接了那么一件差事，纡尊降贵的和那些商人接触，哪怕最后没有把事情办妥，但是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结果始皇帝没有嘉奖他们就算了，竟然还骂了他们一通，转身就把这件差事交给当时还是小骊珠门客的吕雉去办。
碍于小骊珠的身份，这几位官员当时并不敢背地里做什么，当然了，他们也没想做什么。
因为他们压根不觉得吕雉能够把这件差事办好，几人一心想着翘起双手在一旁等着看吕雉的笑话。
结果谁曾想到吕雉接手此事之后，真的将这件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仅得了始皇帝的嘉奖，最后竟然还破格录用她了？
这让那几个官员怎么可能高兴？
一方面是因为没能看到吕雉的笑话，而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们自己反倒是成了笑话了。
毕竟同样一件差事，始皇帝交给他们几个人去办，他们几个人联手都没办好，而交给吕雉去办呢？她一个人就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吕雉有本事，同样的也从侧面说明他们没本事了，至少没有吕雉那么有本事。
于是在吕雉初初入朝为官的时候，这几位官员就没少给她使绊子，冷嘲热讽更是不少了。
其他人原以为这样能够打击得了吕雉，但是谁知道她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而且一改和商人们合作时的好脾气，谁敢找她麻烦，她就让人不高兴。
久而久之，自然没有人敢再乱找吕雉的麻烦了，毕竟谁不知道她和小骊珠的关系好？又和萧何、曹岑等人交情不错，和华城公主等人亦是有来往。
可以说，吕雉靠着自己的人脉关系以及不惹事也不怕事的性子成功的在朝堂之中站稳了脚跟。
后面始皇帝陆续录用的四名女官，虽然不是个个都是她举荐的，但是因为都是女子，因此她们也自发的团结起来，拧成了一股绳。
杨戬道：“看来这两年的变化是真的大啊。”
*
事实上这两年来，变化大的不仅仅是事物，还有人。
比如说华城公主。
两年多以前的王离压根没有想过他和华城公主竟然会走到这一步，自从被她知道不能生的人是他之后，华城公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而王离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在她面前理直气壮了。
后来始皇帝下旨让人修建的公主府建成之后，华城公主二话不说就直接搬过去住了，之后王离屡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
可惜王离并未放弃，因此今日他又来到了公主府。
王离以为自己今日会和往常一样被赶走，但是谁知道华城公主竟然让人将他请进去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的，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一会儿，这不祥的预感就应验了。
因为华城公主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和离吧。”
王离：“……！！！”
华城公主的第二句话是：“我有孕了。”
王离：“……！！！！！！”！
第 61 章 和离
王离打小就是个高傲的,当然了，他也有资本高傲。
一来是因为他的祖父王翦不仅是大秦的开国功臣，立下不朽的战功,而且和没有好下场的白起相比,王翦在助始皇帝统一六国后便急流勇退,得了善终,让王家的风光不至于只有短暂的辉煌。
二来因为他的父亲王贲同样是大秦的开国功臣,除了韩国之外,其余五国都是王贲和其父王翦一块平定击败的,因为战功卓越，所以在统一六国后被始皇帝封为通武侯，之后仍然得始皇帝的重用。
有这么一个牛逼的爷爷和一个牛逼的爹，王离哪怕是个废物,他在咸阳想要横着走也不是不行的，更别提他也不算是什么废物。
后来始皇帝下旨给他和华城公主指婚之后更加不得了啦，王离成为了始皇帝的女婿，算得上是半个皇家人了，他更有横着走的资本了。
直到王离不能生的事情被抖落出去之后，他的傲气就像是被人打散了似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如若不然,王离也不会在华城公主搬到公主府之后,隔三差五的上门求原谅了，哪怕次次都被华城公主拒之门外，他也没有放弃。
要知道按照王离以前那高傲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毕竟华城公主是大秦公主没错，但是她在始皇帝那儿却不得宠，而王离不一样了,他虽然不是皇室出身，但是他是王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因此他在华城公主这位妻子前面也鲜少有低头的时候。
在他看来，华城公主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下嫁了而已，事实上分明是他低娶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其实不止王离一个，就连他的母亲王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否则的话他们母子两人之前哪里敢那么对待华城公主？
哪怕华城公主自己立不起来，但是那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欺负的理由。
只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不管是王离也好，王老夫人也罢，再也不敢像当初那样对待华城公主。
这不仅仅是因为华城公主背后有小骊珠他们撑腰，更因为华城公主自己立起来了。
完成了珍妮机的推广之后，华城公主并没有“金盆洗手”，回去继续当她的王家大夫人，而是向始皇帝毛遂自荐，主动要差事。
华城公主把话说得很漂亮，半点不谈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只说感念始皇帝的养育之恩，想为他分忧代劳以表孝心。
始皇帝知道华城公主没有说实话吗？
他知道。
但是始皇帝拒绝华城公主了吗？
他没有。
如果华城公主只是个草包的话，那么听到她这么说，始皇帝自然是十动然拒了，但是偏偏华城公主并不是什么草包，从推广珍妮机一事中也可以看得出她的本事了，再加上这又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始皇帝都愿意给外人一个机会了，又怎么可能不愿意提拔自己的女儿？
所以这两年时间里，华城公主搞事情搞得那叫一个风风火火的
，咸阳的百姓们再提起她的时候?_[(，想起的不再是她和王离的二三事，而是她又为咸阳百姓做了什么事。
经过这两年的磨炼，现在的华城公主和两年多以前的她相比，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里少了几分从前的柔弱，多了几分坚毅。
当王离近距离见到华城公主的时候，甚至有点不敢认她了。
如果当年他娶进门的华城公主是她现在这个模样的话，只怕从一开始他就不敢企图压华城公主一头，因为意外丧失了生育能力之后也不敢将脏水直接泼在华城公主的头上。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如果，王离现在也不求和华城公主和好如初，破镜重圆了，他只希望华城公主能够原谅他，两人日后当一对塑料夫妻也无妨。
但是让王离没想到的是，华城公主见到他后一开口竟然是要跟他和离？
王离自然不答应了，如果他愿意跟华城公主和离的话，那么这两年的时间里他怎么可能三番五次的、低声下气的上门求见华城公主？
但是让王离更加没想到的是，华城公主跟他和离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有孕了？
王离……嗯，王离当场被震惊到灵魂都要出窍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咬牙切齿的问道：“是谁的？你竟然敢背着我跟别人偷情？”
华城公主笑了，和王离的怒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那么生气做什么？以前你收小妾的时候我可没有跟你闹过。”
王离一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我吗？报复我当初纳妾的事情？”
华城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脑袋上缓慢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说的是什么话？
她为什么突然有点听不懂了？
然而王离却误会了华城公主的意思了，见她这个反应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当即不由地生出几分得意来。
“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也进行自我反省了，我答应你，日后我都不会再纳妾了，至于孩子……大不了日后我们过继一个就是了，二弟三弟和四弟他们家里的孩子多，我已经问过他们了，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可以挑一个侄子过继到我们的膝下。”
王离看着华城公主，深情款款的对她道，“日后我们就一家三口一块生活，这不是你以前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吗？”
确实是。
在（以为自己）生不出孩子的那些年里，华城公主最希望的就是拥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然后和王离一起和和美美的过完下半辈子。
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华城公主想要反驳，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改口了，一边摸着自己还没有隆起的肚子，一边对王离道：“何必要过继呢？我现在不是已经怀了一个孩子了吗？”
王离的神色一僵。
华城公主假装自己没看到，继续道，“如果是儿子的话，那么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不怕日后你承爵了却没有
继承人继续继承爵位；如果是女儿的话也不用怕，先开花后结果嘛，只要我一直生，总能给你生出一个儿子来的。”
说到这儿，华城公主冲王离微微一笑，有我在，保你日后能够儿孙满堂。?_[(”
去他娘的儿孙满堂！
王离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的话，只怕他都控制不住自己让这句话冲口而出了。但是即便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脸色也不大好看。
作为一个男人，他希望自己能够儿孙满堂吗？
他当然希望了。
但是他想要的儿孙满堂是指儿子是亲生的，孙子也是亲生的那种。
而现在华城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明显不是自己的种，这就算了，她竟然还想把他生下来给他当儿子，日后继承他们王家的爵位？
这一瞬间，王离感觉自己的脸肯定跟他头上戴着的那顶绿帽子一样绿了。
换做是以前的话，王离早就发火了，但是谁让今时不同往日呢？再加上好不容易见华城公主的态度有些软化，王离也不希望再和她起冲突导致功亏一篑。
所以王离稳住自己的脾气对华城公主道：“什么儿孙满堂的我也不在意了，生孩子对妇人来说有多危险你也是知道的，再加上公主你也不年轻了，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你受这样的罪。”
华城公主闻言，忍不住笑了。
王离见状，以为自己的话哄住她了，悬着的一颗心正要放下，就听到华城公主开口道：“我怀不上你的孩子时你没不忍心让我受这样的罪，现在我怀上别人的孩子了，你倒是开始不忍心了？”
“王离，你别把我当傻子。”
“你说我找男人是为了报复你？你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能收小妾，我为什么不能找男人呢？”
“你需要消遣，我也需要的。”
“别跟我说什么你没闹出庶子庶女来，你没闹出来那是因为你不能生，不是因为你不想要。”
“所以你识趣的就干脆点答应跟我和离，到时候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日后互不相干……”
华城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离一口拒绝了，“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答应跟你和离的。”
他要是真的答应了的话，那么不就代表他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华城公主和她的野男人双宿双栖吗？
她做梦！
“不答应也行啊。”华城公主却丝毫都不生气，“反正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只要我一天是王家的大夫人，那么你们家的爵位就只能够由我的孩子继承。”
“不论男女。”
“你做梦！”王离脱口而出，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让华城公主留着肚子里的孩子，更别提让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继承他们王家的爵位了。
“是你做梦还是我做梦？”华城公主冷笑一声道，“你该不会以为你说一句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我就会原谅你跟你和好如初吧？”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让你成为大秦第一个因为不能生而被休的男人？”
王离：“……！！！”
*
“她吓唬你呢，自古以来休妻就听得多了，还没听过有人能休夫的。”王老夫人得知华城公主今日见了王离，还以为他会带回什么好消息来的，谁知道她却从王离的口中得知了华城公主要跟他和离的事，以及要跟他和离的原因，当下王老夫人大怒。
如果换做是从前的话，她肯定破口大骂华城公主水性杨花，让自己的儿子休了这样的妻子了。
但是现在？
知道了不能生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之后，王老夫人在华城公主面前就像是矮了一截似的，尤其是得知华城公主现在有孕了，她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是心虚。
因为华城公主有孕的话，那么更加确定了不能生的人是王离了。
“没事的，离儿。”王老夫人对王离道，“你爹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这次他治理南方有功，看在你爹为大秦立下的汗马功劳的份上，陛下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城公主胡闹的。”
王离却没有王老夫人的这份自信了，毕竟他不像王老夫人，自从被爆出是他不能生反倒是给华城公主扣屎盆子之后，王老夫人怕被人笑话就没有再出门去应酬过，但是王离却没办法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见人。
毕竟他身上还有官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王离很清楚华城公主如今在始皇帝面前可是能得几分薄面的，再加上她本来就是始皇帝的女儿，在这段婚姻里面又不是过错方……
王离越想，心里就越虚，但是让他跟华城公主和离的话，他是坚决不答应的。
至于原因？
那当然不是因为对华城公主还有很深厚的感情了，单纯是因为他很清楚依照自己现在的情况，一旦和离的话，日后就算再娶也不可能娶到比华城公主更好，或者和华城公主一样好的妻子了。
既然如此，王离自然宁可和华城公主继续过下去了。
只是王离爱怎么想是他的事，别人要怎么做他可管不着，而这个别人不仅仅指华城公主，也指王离的父亲王贲。
*
王贲确实如王老夫人所说的那样，即将班师回朝了。
他们原以为王贲回到咸阳之后，他们就有人撑腰了，但是不管是王离还是王老夫人都万万没想到王贲回到咸阳见到始皇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向他请罪。
“是臣教子无方，竟害得公主在婆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臣实在是愧对陛下，也愧对华城公主。”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王贲虽然不在咸阳，但是关于华城公主和王离的事情，他却知道得七七八八。
毕竟这件不是什么小事，哪怕王老夫人和王离他们想要瞒着王贲，其他人也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王贲早就已经给始皇帝写了一份请罪信了，哪怕始皇帝在信中宽慰他无需介怀，王贲也不可能真的当做没事发生。
毕竟王贲是擅长打仗而已，不是只擅长打仗。由父亲王翦一手教导出来的王贲可以说是既有勇又有谋，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两年多以前始皇帝就不会派王贲带队南下了。
正是因为王贲的智谋不输他的父亲，所以他才会得知华城公主和王离的事后第一时间给始皇帝写了一份请罪信，也才会回到咸阳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始皇帝请罪。
虽然他明明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凭着他的累累战功，始皇帝也不可能真的拿这件事来让他没脸的，但是王贲并没有这么做。
“爱卿这是做什么？”始皇帝道，“小辈的事情又与你何干呢？”
听到始皇帝对自己的称呼，王贲便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决定，他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都说养不教，父子过，若非是臣管教不严，又怎么会教出王离这种孽子？”
“他做出这种自私自利的事情，臣也有一部分责任。当年若非陛下看得起他，凭他一个黄口小儿又有什么资格迎娶华城公主？”
“可惜他辜负了陛下您的厚爱，也辜负了华城公主的一片真心，害得公主嫁入王家多年受尽委屈，是我们王家对不住公主，也对不住陛下。”
说着，王贲以头磕地，“好在事情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臣恳请陛下下旨让他们二人和离，别再让那个孽障耽误了公主了。”
“何至于此？”始皇帝道，“朕与爱卿难得有缘才当上亲家的。”
王贲闻言，一脸羞愧的模样：“臣也想继续和陛下当亲家，只是知子莫若父，臣家中的孽障就是被臣和内子惯坏了，如果勉强公主再与那孽障一起的话，只会连累公主再受委屈，这让臣于心何忍？”
“公主嫁入王家多年，上孝顺公婆，下友爱妯娌，说句托大的话，臣早已将公主当做亲生女一样看待了，正是如此，臣才不忍心让公主继续在王家蹉跎，还望陛下成全。”
王贲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始皇帝自然不会再拒绝了，他早就已经从华城公主那儿得知了她有和离的打算，因此他干脆直接下旨。
于是还盼着亲爹/丈夫回来能够给自己撑腰的王离和王老夫人盼来的却是一道来自始皇帝的和离圣旨，以及一记耳光。
王离还没有从自己被强制和离一事中反应过来，王贲的一记耳光就直接把他给打醒了。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王老夫人这两年看着老了许多，但是见王离被王贲一巴掌给扇倒，仍然身手灵活的上前扶起王离，“离儿可是您的儿子啊。”
“这要不是我的儿子，我还会管他那点破事？”王贲并没有因为老妻的指责而心虚，指着王离仍然一脸的怒色，“除了让你求得公主的原谅之外，我是不是还在信中让你主动到陛下面前去承认错误？你有没有做到？”
“我……”王离没有做错事都不敢轻易到始皇帝面前露脸，更何况这次他做错事？
别看王离敢看不起华城公主，但是到了始皇帝的面前？气儿都不敢大喘一下。
“是我拦
着不让离儿去的。”王老夫人将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为人，真的让离儿主动去跟陛下认错的话，谁知道陛下一怒之下会不会要了离儿的小命？”
老爷，难不成您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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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嘴！”王贲道，“慈母多败儿，且不说陛下会不会要了他的命了，即便真的会，那也是他应得的。”
“公主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自己出了意外不能生就把脏水泼到公主的身上？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公主会遭遇什么吗？”
“如果他没想过，那说明他蠢；如果他有想过，那说明他又毒又蠢。”
“这样的人如果是我的女婿的话，我不把他狗脑子都打出来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王离的狗脑子没有被王贲给打出来，倒是被他给骂出来了。
见自己亲爹骂自己骂得如此不留情面，王离忍不住道：“是，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是华城背着我勾汉子的事情怎么算？她要是跟我和离后再找就算了，可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和离，结果她连野……”
“种”字还没有说出口，王贲就直接一脚打断……不对，是一脚“踹”断了王离的话，“闭嘴，你能做初一，公主就不能做十五吗？”
“我警告你，既然和公主和离了，那么公主的事情就再也和你无关了，日后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给我管住你的嘴。”王贲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散播有关公主的风言风语的话，老子把你腿打断。”
“爹！”本来被王贲踹了一脚（身体）就已经很受伤的王离听到他这番警告后，（心理）更加受伤了，“到底我是您亲生的还是华城是您亲生的？”
“我倒是希望公主是我亲生的。”王贲心想，这样他就可以直接把他这个蠢货打死而不是既想打死他又怕真的打死他了。
*
和王家那边比起来，赢家这边可以说真的是父慈女孝了。
“吓死我了，爹，刚刚听到你说‘何至于此’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反对大姐姐跟那个王八蛋和离呢。”小骊珠当时其实也在场的，只不过因为王离的原因，所以连带着看王贲也有点不顺眼，所以就干脆到了旁边的屋子待着，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爹你竟然同意了，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你还要开明的爹啦。”
始皇帝一边享受着小骊珠给他捶肩，一边道：“朕反对做什么？朕是华城的爹又不是王离的。”
“再则，朕也知道两年前华城不提出跟王离和离是为了顾全大局。”
如果两年前华城公主选择要跟王离和离的话，始皇帝会答应她吗？
会的，就像他说的，他是华城公主的爹又不是王离的。
但是始皇帝也必须承认，两年前华城公主如果没有选择顾全大局的话，那么这两年他或许就没有那么看重她了。
“不过你别学你大姐姐。”始皇帝对小骊珠道，“你的情况和你大姐姐不一样，日后你要是嫁人了，或者那么倒霉遇上和你大姐姐一样的情况，你可别想着为了顾全大局委屈自己什么的。”
始皇帝说完，就听到小骊珠问：“我为什么要嫁人？”
始皇帝：“……？？？”
“我不能像爹你一样建一个后宫吗？”
始皇帝：“……？？？？？？”！
第 62 章 想歪
始皇帝看向小骊珠,小骊珠也看向始皇帝。
父女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始皇帝道：“好像……也不是不能？”
虽然自古以来都只有男子才能三妻四妾，没听说过女子也能三夫四婿的,但是没道理男子三妻四妾就天经地义,女子三夫四婿就天打雷劈吧？
始皇帝并不是那种老古板,虽然当年他赞誉寡妇巴清是贞妇,甚至为其筑台纪念,但是不代表他认为全天下的女子就该从一而终的。
从春秋战国时期到现在的大秦,民风向来开放,在两性问题上对女性更没有太大的苛刻，更没有所谓的贞节牌坊禁锢女性，让她们以守寡为荣，以再嫁为耻。
如果始皇帝真的认为女子得从一而终的话,那么当初他就不会对赵太后和嫪毐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不会允许赵太后给他生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事实上如果不是赵太后恋爱脑，嫪毐又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话，那么始皇帝压根不会要他们的命。等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长大后如果真的有本事的话，他也不介意让他们在朝堂上发光发热，如果没本事的话，他也能保他们一辈子不愁吃喝。
但是谁让赵太后耳根子软,被情夫嫪毐稍稍一怂恿就想把始皇帝干掉,推自己两个私生子上位当秦王呢？
她也不想想，始皇帝是因为是她生的所以才继承王位的吗？她想推两个和秦赢家没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子上位就没有想过秦赢家的人答不答应？
哪怕始皇帝真的被他们联手干掉了，哪怕秦庄襄王的孩子都死绝了，但是秦赢家的旁支多的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赵太后和嫪毐简直就是身体力行的向所有人诠释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正是因为始皇帝压根不介意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得知华城公主在婚内就有了私生子之后他也没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还是那句话，毕竟始皇帝是华城公主的爹又不是王离的。
从赵太后和华城公主两人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得出始皇帝对待两性问题的态度了，只是话虽如此，但是由于成长环境以及所接受到的教育限制，始皇帝能想到的，就只有让小骊珠如果所遇非人的话，就赶紧及时止损。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只是让始皇帝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小骊珠竟然压根就没有想过嫁人，甚至想像他一样建一个后宫？
换做是其他的父亲大概会训斥小骊珠大逆不道，哪怕疼孩子一些的也会觉得小骊珠在痴人说梦，唯独始皇帝还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不过……
“你建后宫做什么？”在始皇帝的眼里，小骊珠还是个孩子呢，平日里见她也不像是开窍的模样，所以他实在是好奇小骊珠为什么想要建后宫。
“让自己开心啊。”小骊珠道。
有点怀疑自己想歪了的始皇帝：“……”
“到时候我就收一堆长得好看嘴巴还甜的人进我的后宫，给他们排班，然后……”小骊珠一边搓着小手一边“嘿嘿”地笑，“让他们每天轮流给我拍马屁。”
确定自己确实是想歪了的始皇帝：“……”
“就这？”始皇帝问。
“嗯呐。”小骊珠点点头。
始皇帝道：“那你哪里用得着建什么后宫？直接多认识几个朋友就是了。”
“那不行。”小骊珠说，“如果是朋友的话，我不能强制他们啊。”
控制自己别想歪的始皇帝：“……”
“但是如果是我的后宫的话，那就不一样啦，我可以为所欲为。”
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歪的始皇帝：“……”
“你说话记得说全，还有，别说那么有歧义的话。”始皇帝道。
小骊珠不解的看了始皇帝一眼：“爹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被倒打一耙的始皇帝：“……”
她要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的反应会这么奇奇怪怪吗？
始皇帝想跟小骊珠掰扯清楚，但是他看了她一眼，见小姑娘依然是一副懵懂纯真的模样，始皇帝顿时就打消这个想法了，他道：“算了，你还小，朕跟你说不清楚。”
“爹。”小骊珠问始皇帝，“你忘了我今年多大了吗？”
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年纪连小骊珠的零头都比不上的始皇帝：“……！！！”
*
华城公主跟王离和离一事在咸阳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议论，一是因为虽然是始皇帝亲自下旨的，但是为了保住双方的颜面，并没有选择大张旗鼓。
二是因为王离已经被王贲警告过了，哪怕他不服气，也不愿意接受跟华城公主和离的事实，但是确实是不敢在外面乱说话，连同王老夫人等人也把嘴巴闭紧了。
至于三嘛，那当然是因为牛痘疫苗的出现了。
系统既然连抽奖机会都送上门了，那么就说明牛痘疫苗确实是实验成功了，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呢？
始皇帝直接将牛痘疫苗公之于众。
于是牛痘疫苗就成为了咸阳这段时间最热门的话题了，没有之一的那一种。
岁数小一些的黔首们或许不知道虏疮有多可怕，但是那些老一辈可太清楚了，这种烈性传染病对于感染者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了，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后遗症。
正是因为这些老一辈的黔首们都知道虏疮的可怕程度，所以听说有人研究出可以预防虏疮的疫苗，以达到消灭虏疮的效果后，说是全城沸腾一点都不夸张。
对于这种烈性传染病，自然是人人都深恶痛绝了，尤其是那些经过虏疮毒害的黔首们，更是恨不得世上再无虏疮。
哪怕他们已经遭过罪，哪怕再爆发虏疮他们也不会感染上，但是他们不会，不代表他们的亲人朋友也不会的，尤其是他们的孩子。
有几个当父母的，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经受自己经
历过的苦难？
因为不愿意，所以他们都盼着这所谓的牛痘疫苗真的能够庇佑他们的孩子可以躲过虏疮的侵害，只是……
“你们听说了吗？这牛痘疫苗居然是从染病的牛身上取下来的，然后接种到我们的身上，说是这样就可以预防虏疮了，这这这……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是啊，这人是人，畜生是畜生，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如果只是接种失败的话就算了，我担心接种失败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
这次质疑牛痘疫苗的可信度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这些人并非是心怀不轨之人，多的是普通的黔首。
不是他们不信任始皇帝，不信任官府，而是牛痘疫苗的来源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仅仅只是将染病的牛身上的痘浆接种在人的身上，人就可以从此就对虏疮有了免疫力？
这话不管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听到的人都只觉得离谱。
其实怀疑的人何止是外面那些老百姓？就连始皇帝的嫔妃和孩子们也没少怀疑牛痘疫苗的可信度。
“你们父皇……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楚夫人私底下询问公子高和荣禄公主，原本她想说始皇帝是不是好大喜功的，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默默地改口了。
“母妃您想多了吧？谁敢骗父皇啊？”荣禄公主张嘴就道。
楚夫人闻言，默默地道：“卢生、韩终、徐福……”
一个个骗过始皇帝的方士名字从楚夫人的嘴里蹦了出来，不等她细数下去，荣禄公主就清清嗓子，打断了她母妃：“我们继续说牛痘疫苗的事情吧。”
“母妃，我觉得您不用太担心。”公子高对始皇帝还是很有信心的，他道，“父皇既然都下旨让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健康的龙子凤孙们接种牛痘疫苗了，那么就说明父皇对它十分有信心的。”
要不然的话始皇帝也不可能那么冒险了，哪怕要给天下万民做表率，也不可能冒着将秦赢家一锅端的风险吧？
所以公子高觉得倒也不必那么怀疑牛痘疫苗的可信度，毕竟他们父皇也不可能拿自己子孙的小命开玩笑。
“有信心有什么用？能保证完全不出意外吗？”公子高能想到的事情，楚夫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祖母，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心的让荣禄公主他们去接种她听都没有听过的牛痘疫苗？
一旦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像楚夫人一样担忧的嫔妃，或者说母亲并不在少数，但是谁让始皇帝已经下旨了呢？
咸阳宫内外可没有人胆敢违背始皇帝的旨意。
于是等到了太史令选好的良辰吉日这一天，包括小骊珠在内的、所有适龄的龙子凤孙们全都挥别了父母，住进了始皇帝早就让人准备的种痘所。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得在这里住了。
没错，这次种痘的人员名单上确实是有小骊珠的名字，按理来说小
姑娘是不需要种痘的，毕竟她又不是凡人?[(，虏疮再可怕也可怕不到她的身上。
但是谁让整个大秦除了始皇帝、杨戬和哪吒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小骊珠不是凡人呢？
哪怕是有所怀疑的张良也顶多是怀疑小姑娘和他一样，有过什么样的奇遇而不是怀疑她不是人。
嗯，就是字面意思，不是在骂人。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小骊珠怎么可能不接种牛痘疫苗？毕竟小姑娘有多健康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小骊珠想拿体弱做借口都不行。
既然没办法，那小骊珠只能够选择接种了，否则她一个适龄又健康的龙子凤孙要是拒绝接种牛痘疫苗的话，那么传出去岂不是得让更多的人怀疑牛痘疫苗的可信度？
这样的亏本买卖小骊珠当然是不会做啦，所以不用始皇帝开口劝，她就已经答应和荣禄公主他们一块参与接种牛痘疫苗了。
不过不同的是，荣禄公主他们是真的要接种牛痘疫苗，至于小骊珠？那当然是假装了。
毕竟配合演戏而已，倒也不至于配合到真刀真枪的程度。
好在为了确保安全性，小骊珠他们到了种痘所之后是分开住的，也就是说除了几个知情人和小骊珠这个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接种牛痘疫苗。
倒是荣禄公主有所怀疑，毕竟同样都是接种牛痘疫苗，为什么她脸上的肉都要瘦没了，小骊珠还肉嘟嘟的？
而且……
“你脸上怎么一个痘印都没有啊？”荣禄公主羡慕嫉妒了，“你瞧瞧我脸上留了两个。”
“你挠了吧？”小骊珠道，“不是说不能挠吗？”
“说是说了，但是痒起来也控制不住呀。”荣禄公主委屈得很。
“没事。”小骊珠道，“让御医给你开点药，说不定很快就消了。”
“也是。”荣禄公主道，“现在我们接种了牛痘疫苗，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就不怕虏疮了是吧？”
小骊珠点点头，荣禄公主顿时道：“那受这场罪也挺值的。”
虽然荣禄公主没有见识过虏疮的威力，但是身边人对其的畏惧让她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虏疮的可怕程度。
没有人是不惜命的，荣禄公主也不例外，小小的受一次罪就可以避免一次遭大罪的机会，她觉得是挺划算的。
*
小骊珠等人的成功接种给了咸阳黔首们极大的信心，因此在始皇帝下旨全民接种牛痘疫苗之后，咸阳的黔首们便纷纷响应。
哪怕仍然有人心存疑虑，但是更多的人都觉得既然始皇帝都舍得让自己的子孙们接种牛痘疫苗了，那么就说明它就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小骊珠他们还接种成功了，就更加说明牛痘疫苗的安全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牛痘疫苗是安全的，那么为什么只让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人接种呢？
“我们这些超过岁数的人就不能接种吗？我们可以掏多一点钱的。”
钱重不重要呢
？
那当然是重要了，但是比起钱，小命更重要。
所以得知接种牛痘疫苗还有年龄以及身体条件的限制之后，许多人就有意见了。
然而牛痘疫苗并非适合所有人接种的，年龄太小的不行，年龄太大的也不行，小于六岁而大于十四岁的人接种牛痘疫苗的话，风险会更高的。
这番话传开之后，前来接种牛痘疫苗的人就更多了，尤其是那些即将超龄的孩子，要是再犹豫的话，说不定他们连接种机会都没了。
*
张良看着宫外设置的种痘所门前除了适龄的少年和男童之外，还有不少的少女和女童，便忍不住对小骊珠道：“看来吕娘子等人入朝为官一事造成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别管是北方还是南方，重男轻女的事情可以说是屡见不鲜，尤其是对于张良这种常年在外行走的人而言，见到的就更多了。
但是张良没想到从南方回来后，咸阳重男轻女的情况竟然有所改善了？
他原本听说始皇帝不打算让大秦的百姓都免费接种牛痘疫苗时，就有点担心了。那些富贵人家倒还好，张良唯独担心普通老百姓会心疼那点接种的钱而选择只给儿子接种却不给女儿接种。
虽然接种牛痘疫苗也花不了几个钱，但是对于一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来说，哪怕是一文钱，只要是花在女儿身上的，他们都觉得是浪费的，亏本的。
但是让张良没想到的是，即便要花钱接种牛痘疫苗，前来种痘所接种的人当中，竟然不乏一些普通人家的女儿。
这让张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近几年黔首们都富裕起来了，而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因为吕雉她们这些女官的出现。
没错，咸阳的女子不一定全部都和吕雉她们有关系，甚至她们彼此之间都不认识，但是吕雉她们这些女官的出现，在无形中提高了女性的地位，也在无形中告诉所有人，并非只有男子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
吕雉她们用行动和事实证明了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那当然啦。”小骊珠道，“我大姐姐不久前准备筹办女子学府，这还没有办起来呢，就已经有不少人打算报名了。”
“这个我有听说。”张良是随王贲一块回咸阳的，因此在见小骊珠之前，他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里咸阳有什么变化了。
在他看来，咸阳不愧是政治中心，天子脚下，哪怕小骊珠他们一有什么发明都会让人源源不断的送往南方，但是认真比较起来的话，咸阳的繁华是其他地方都比不上的。
尤其是在女性地位的提高这一方面，咸阳已经有人打算筹办女子学府了，可别的地方呢？
张良暗暗摇摇头，不过……
“这几年多亏长公主你们的扶持，要不然南边的百姓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收服。”张良想起了他们当初刚抵达南方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表明来意，就已
经被当地黔首联合抵制了。
虽然他们都是大秦的子民，但是他们几乎不受大秦的管制，尤其是海南郡的黔首，这很正常，毕竟山高皇帝远的。
所以张良等人初到南方时，为了收服当地的百姓甚至都见血了，但是好在当地的黔首也并非心存反意，尤其是得知张良他们带来了超高产量的水稻种子后，更是难得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张良他们进行谈判。
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反官府呢？
当然了，这当中有一部分原因或许是因为韩信等人实在是太能打了，在威逼和利诱下，象郡、桂林郡和海南郡三郡的黔首们不用三年，就被始皇帝派去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些事情小骊珠早就从王贲等人寄回来的信件中得知了，所以她觉得张良有点谦虚了，她认为即便没有他们的扶持，张良他们想要收服那三个郡也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顶多就是花费多一点时间而已。
不过小骊珠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和张良掰扯，而是问他：“我爹不是要给你授官吗？你怎么不答应？”
张良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小姑娘继续道，“那你这几年在南方岂不是白干了？这也太亏了吧？”
张良听得出来小骊珠这是替他觉得不值，当下忍不住笑了，他故意道：“我是亏了，但是你爹不是赚了？”
毕竟张良就算是白打工，那也是帮始皇帝白打工。
小骊珠说：“让我爹赚那还不如让我赚呢。”
张良一开始没听出小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两圈后，他才反应过来：“你倒是会算。”
如果张良还是小骊珠的门客的话，那么他的衣食住行和每个月的俸禄当然是由小骊珠包了，但是如果张良入朝为官的话就不一样了，始皇帝会给他俸禄。
到时候不花钱也可以让他干活的人就是小骊珠而不是始皇帝了。
“你就说我算的对不对吧？”小骊珠问道。
对不对？
张良心想，那算的倒是挺对的。
其实张良也不傻，他听得出小骊珠的用意，所以对她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美得你。”小骊珠冲着他轻哼了一声，然后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们想要捞个一官半职吗？结果你倒好，还得我们反过来求着你答应做个一官半职？”
张良被逗笑了，然后他就听到小姑娘道，“你也别想到底要不要做官了，你就想你以后是想成为流芳百世的名臣还是遗臭万年的舔狗。”
张良……张良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他故意板着脸问：“你就会这招是吧？”
小骊珠却弯着眼睛，一脸得意的模样：“招不怕旧，就看你受不受了。”
张良受吗？
他现在是想不受都不行！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却不料小骊珠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的模样。
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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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任务进度条
虽然张良早就知道了孩子的脸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但是像小骊珠变得这么快的，张良还是第一次见。
“你这是怎么了？”张良问。
怎么了？
小骊珠心想，她没怎么了,只是突然从系统那儿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她上次抽奖抽中的船图已经被做出来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先走了,我说的事儿你记得好好想想。”小骊珠飞快的交代了张良一句,便拉上文娥转身就往回跑了。
不跑不行,小骊珠太清楚她从系统那儿抽奖抽中的船图对于大秦的重要性了，有了更大、更好的船只,那么大秦的漕运不就可以更发达了吗？
中国的漕运起源很早，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在公元前647年发生的泛舟之役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明确记载的内陆河道水上运输事件⑴。
起因是晋国因为发生了饥荒，在粮仓空虚的情况下只能够对外购买粮食，而当时的秦国和晋国距离最近，而且当时两国更是缔结了秦晋之好。
所以当时在位的秦穆公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用船只将几千吨的粮食通过渭河、黄河、汾河运送到晋国的都城,以解晋国的燃眉之急。
虽然当时秦国的好心并没有得到好报,但是至少证明了当时就已经有人利用水道来调运粮食了。
而且利用水路调运粮食比利用陆路调运粮食要高效的多，因此此后的历代掌权者都很重视开凿运河一事。
直到始皇帝上位后，更是先后两次利用水道调运粮食,一次是攻打匈奴的时候,将粮食从山东转运到北河；一次是南征百越的时候,派遣监御史禄开凿灵渠，已达到沟通湘江和西江水的目的，方便运输粮食到前线。
虽然当时运输粮食的时候并非完全走水路——毕竟总有水路不通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得从水运转为陆运了——但是必须得承认,因为走水路的原因，大大的提高了运粮的效率，让大秦得以在成功统一六国之后又击退了北边的匈奴，征服了南边的百越，让秦皇之名得以威震四海。
所以始皇帝知道先进的造船技术对于大秦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了。
于是得知行奴等人将船只造出来后，始皇帝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去。
只是始皇帝还是比小骊珠晚了一步，毕竟小骊珠可是有系统这个作弊器的，早在行奴他们都还没有派人去通知她和始皇帝的时候，她就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了。
始皇帝是早就知道系统的存在的，所以见小骊珠比他要更早到，他并没有误会什么，而是让人起身后，便看向面前这艘新造好的大船。
始皇帝的身高已经算得上很高了，但是在这艘巨大的船只面前，仍然显得十分渺小，而小骊珠就更加不用说了。
但是当两人都登上大船，随着船只使出船坞之后，他们就发现了这艘大船不仅仅只有大一个优点，和原来的船只相
比，这艘船底呈“V”字型的大船入河后，行驶速度有了较大的提升。
始皇帝站在船头，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凉风，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在成功统一六国之后，始皇帝就曾大规模的巡行，他不仅试过乘船在内河游弋，也曾试过在海上航行，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始皇帝才能更加直观和清楚的体会到两种船只的差距。
始皇帝当初为什么无法真正的控制南边的海南郡、象郡和桂林郡等郡？不就是因为距离过于遥远，而交通又过于落后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早在王贲等人带着水稻种子南下的时候，始皇帝就已经让人着手开凿运河一事了。
始皇帝做出这个决定，不仅仅是因为粮食和经济一事，更为了更好的控制南方地区。
虽然说王贲等人这几年在南方将桂林郡等三郡都治理得不错，但是这三个郡和咸阳的距离确实是遥远，始皇帝再是厉害，也没有办法缩短这三个郡和咸阳的距离。
但是距离缩短不了，不代表始皇帝不能够让交通变得便利的。
想到正在打通的运河，再想到大秦如今拥有的、更先进的造船技术，始皇帝的心情就很难不好。
他让行奴等人上前来，然后询问他们：“如何？长公主交给你们的造船技术你们都吃透了吗？”
始皇帝很清楚，真正重要的并不是他脚下这艘已经造好的大船，而是造出他脚下这艘大船的、更先进的造船技术。
秦朝时期的造船技术和前面的朝代相比，自然是先进了许多了，但是和后世的朝代相比，却显得十分的落后和简陋。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秦造船是用木钉和竹钉来连结船只的骨架和木板的，不是说木钉和竹钉不好用，而是比不上铁钉。
是的，虽然大秦早就已经有炼铁技术了，但是这个时候是没有铁钉的。因此行奴等一众匠人从小骊珠那儿得知可以利用铁钉和榫接技术连结船只的骨架和木板的时候，众人顿时就觉得豁然开朗。
尤其是小骊珠让人提前修建的船坞，更是让一众造船的行家眼前一亮。
谁不知道造船向来都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每年为了造船，他们得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守护船只，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船只被水冲走。
但是有了船坞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节省许多的人力物力，既不用担心在造船修船的时候，船只会被水冲走，也不用担心把船只造好、修好之后，它难以入河。
他们只需要在岸边挖一个巨型深坑充当船坞，造船和修船时抽干坞中的水，等造好、修好之后引水入坞，等坞中的水位与外面的持平后，便可直接打开坞门，牵船出坞。
“回陛下的话，长公主给奴才等人的图纸简单明了，再加上有长公主的口述和补充，奴才等人已经掌握了这造船技术了。”
至于有没有吃透，嗯，这个大家都不敢拍胸口打包票，毕竟他们也只造了一艘大船而已。
好在心情好的始皇帝并没有过分苛求他们
，询问了他们几个关于造船的问题后?，便挥退了他们，看向了一边趴在栏杆上的小骊珠。
始皇帝上前问小骊珠：“觉得无聊了吗？骊珠。”
“不是。”小姑娘摇摇头，将目光从水上移开后对始皇帝道，“我就是想跳进去游一圈。”
作为一条锦鲤，小骊珠自然是天然喜欢水和亲近水了，平时没靠近水边的时候倒还好一些，但是这会儿他们都已经在水上了，小姑娘看着船下的水，自然是有些蠢蠢欲动了。
“别。”始皇帝第一反应自然是阻止小骊珠，虽然他知道她的本体是一条小锦鲤，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怕水，更不可能溺水的，但是小姑娘的人形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所以他根本不放心让小骊珠跳进河里嬉戏。
不过始皇帝也知道自己就这么拒绝小骊珠似乎是有点不近人情，毕竟小姑娘亲近水是天生的，所以始皇帝想了想后道，“等船只回船坞后，朕再让人给你找一个比较安全的水域让你游个尽兴，如何？”
不如何。
小骊珠开口道：“安全了就不尽兴了呀。”
“有道理。”始皇帝点点头。
见状，小骊珠眼睛一亮：“所以爹你改变主意了吗？”
始皇帝摇摇头：“没有。”
小骊珠：“……”
行呗，就是明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就是不答应是吧。
*
答不答应那是始皇帝的事情，但是听不听话那就是小骊珠的事情了。
但凡稍微有那么一点了解小骊珠的人都知道，小姑娘压根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所以始皇帝前脚不让她到危险水域游泳嬉戏，后脚小骊珠就找上哪吒了。
至于小骊珠想要到危险水域（bushi）去游泳嬉戏为什么要找上哪吒？
那当然是因为哪吒有风火轮啦。
“去南海？”哪吒好奇的问小骊珠，“骊珠你去南海做什么？”
想到小姑娘的出身，哪吒问她，“你是想洛伽山了吗？”
但是就算洛伽山是在南海，可此南海也非彼南海啊。
小骊珠知道这个吗？
她当然知道了，不过她去南海又不是因为想洛伽山，所以也不太在意此南海是不是彼南海。
她道：“不是，是我爹不让我随便下水，我就想着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这样我爹不知道就不会管我啦。”
哪吒一听，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并且十分理解小骊珠。
因为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你是想跟我借风火轮是吧？”
“嗯嗯。”小骊珠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然后弯着眼睛冲哪吒露出了一个甜滋滋的笑，“哪吒师兄，你一定会借给我的对吧？”
杨戬看到小骊珠的这个笑，立马就想起了当初她想拜托他给牛送子时的那个笑了，跟现在这个笑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的杨戬还稍微有点警惕性，毕竟那个时候他对小骊珠还是有点怀疑
的，怀疑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为祸苍生的妲己。
而现在的哪吒呢？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见小骊珠对自己笑得那么甜，又奶声奶气的喊自己一声“哪吒师兄”，哪吒瞬间就被自己的梦中情妹给拿捏住了。
不就是想借风火轮吗？
借借借。
不过……
“风火轮是可以借给你，但是你得先学灵符秘诀。”哪吒的风火轮原本是师父太乙真人的法宝，和火尖枪一样，都是由太乙真人赠送的。
当日太乙真人将火尖枪和风火轮赠送给哪吒的时候，除了将火尖枪的枪法教给哪吒之外，还将控制风火轮的灵符秘诀也传授给了他。
在今天之前，知道操控风火轮的灵符秘诀是什么的只有太乙真人和哪吒师徒两人，但是在今天之后，就多一个人知道了。
那就是小骊珠。
“原来风火轮是靠灵符秘诀控制的吗？”小骊珠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因此显得有几分惊讶。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甭管再怎么攀关系，在此之前小骊珠和哪吒本来就不认识，当初要不是凭借着哪吒那一身标志性的装扮，小骊珠甚至都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童年噩梦。
所以小姑娘能够知道哪吒究竟有什么法宝已经算得上挺厉害了，让她对哪吒的法宝都如数家珍的话，那么就有点太为难小骊珠了。
“对。”哪吒对着小骊珠也不藏着掖着，“召唤和操控风火轮都是用灵符秘诀的，等你学会了之后，只要念动灵言，那么上下高低，前后左右，皆能如意。”
小姑娘一听，那双眼睛顿时就亮晶晶的。当初她为什么萌生了想要鲤鱼跳龙门的想法？不就是因为羡慕敖烈想上天就上天，想入海就入海嘛。
对于本来就生活在水里的小骊珠而言，让她入海没问题，但是让她上天就不容易了，除非是借助外力——
比如说昔日的敖烈，又比如今天的风火轮。
一想到自己要是能够从哪吒那儿学会了灵符秘诀，就可以召唤和操控风火轮，到时候她想上天就上天，想入海就入海，岂不美滋滋？
但是吧……
小骊珠说：“风火轮不是你师父赐给你的法宝吗？我要是也学会了召唤和控制风火轮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哪吒却大方得很，毕竟难得小骊珠有求于他，所以他十分慷慨的道，“骊珠你也说了，风火轮是我师父赐给我的，既然已经赐给我了，那我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再说了，我又不是要把风火轮送给你，只是借给你而已，这有什么的？”
好像……也是哦？
小骊珠有点被哪吒说服了，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忍痛道：“还是不行，我怕自己学会了之后会忍不住动贪念。”
“我不信。”哪吒道，“骊珠你都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小骊珠很感激哪吒那么相信自己，但是吧，她觉得他还是信一下比较好，因为她也不知道自
己是不是那样的人啊。
*
哪吒有心想要将召唤和控制风火轮的灵符秘诀授予小骊珠，但是架不住小姑娘拒绝?_[(，于是到了最后是哪吒背着小骊珠，踩上风火轮送她去南海的。
虽然小骊珠没有亲自操控风火轮，但是趴在哪吒背上的她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风火轮瞬间启动就能够速行万里的厉害了。
原本小骊珠跟哪吒借风火轮是为了去一趟南海的，但是等真的上天之后，小姑娘又改变主意了。
她觉得与其去南海游一圈，倒不如在天上转一圈。
对此，哪吒自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了，尤其是带着小骊珠上天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小姑娘对他亲近了不少之后，哪吒更是恨不得天天带小骊珠上天转一圈。
“你别人来疯。”杨戬拉住了哪吒，“你觉得你想，骊珠就能天天跟你上天转？你又不是不知道骊珠有多忙。”
也是哦。
杨戬的一句话，就直接劝住了哪吒，他道：“那我等骊珠哪天有空了，我再带她上天转一圈。”
然而哪吒不知道的是，短时间之内他是等不到这一天了。
因为小骊珠跟着哪吒上天转了一圈之后，小姑娘那颗想要成功跳龙门的心就更加坚定了。哪怕哪吒不见外，愿意将召唤和操控风火轮的灵符秘诀教给小骊珠，但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
与其等日后想上天的时候再跟哪吒借风火轮，她倒不如早日完成任务，尽快鲤鱼跳龙门。
到时候她也可以想上天就上天，想入海就入海啦。
小姑娘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她从下凡开始，到长出龙角总共就花了五年左右的时间，那么说不定下一个五年，她就长龙爪子了，再下一个五年，她的鱼尾巴就变成龙尾巴了，再再下一个五年……
总之花二十年的时间她说不定就可以完成任务啦。
系统知道了小骊珠的想法之后默默地瞅了一眼只有它才看得到的、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任务进度条，心想照着这个速度倒也不用花二十年那么久。
原本系统想要告诉小骊珠的，但是转念一想，它又改变主意了。
一方面是因为关于任务进度条的事情它不瞒都已经瞒了小骊珠那么久了，也不差再瞒多一会儿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不告诉小骊珠，说不定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系统可太知道小骊珠有多想要成功鲤鱼跳龙门了，所以她完成任务的时间如果比她预计的要提前很多的话，那她一高兴，说不定就不会跟它计较它隐瞒任务进度条的事儿了。
没错，就这么办。
*
小骊珠可不知道系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她粗算了一下自己完成任务所需要的时间后，整个人顿时都充满了干劲，而同样充满干劲的人还有华城公主。
别看华城公主已经身怀六甲了，但是压根没有因为自己怀孕就选择了放下自己手上的差事回公主府专心养胎。
如果换做是两年前的她或许
会这么做的，毕竟她一直心心念念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但是现在的她不会了，因为对于现在的华城公主而言，她想要孩子，但是更想要自己的事业。
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华城公主是怎么想的，因此最近因为女子学府的事情而上门拜见她的人比比皆是，大家无非就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华城公主会因为怀孕一事而暂停了筹办女子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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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华城公主跟王离和离的事情虽然没有在咸阳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该知道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尤其是这段时间和华城公主有过接触的人更是知道了她有孕的事情。
其实也不怪她们会有这样的担心，主要是因为华城公主如今都年满三十了，这个岁数放在后世还很年轻，但是放到现在，绝对是妥妥的高龄产妇。
所以华城公主现在怀着的孩子是她的第一胎，很有可能也是她的最后一胎了，因此不少人都觉得华城公主会为了专心养胎而暂时将筹办女子学府一事搁浅。
对于这些想要报名的姑娘们的担忧，华城公主觉得人之常情，因此不论是谁登门拜访，华城公主都会给她们一个肯定的答复：“你们放心吧，筹办女子学府的事情绝对不会暂停的。”
“那可太好了，不过华城公主您别太劳累了，千万得注意身子。”
“是呀，要是累到您的话，那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
“太虚伪了。”今天和小骊珠一块来探望华城公主的荣禄公主听到这些话，忍不住跟小骊珠咬耳朵，“她们要是真担心累到大姐姐的话，怎么不干脆让大姐姐先暂停筹办女子学府的事情，等她生完孩子再把这件事捡起来？”
“分明就是怕大姐姐这么做的话会耽误她们的事儿。”
耽误她们什么事儿？
当然是耽误她们来女子学府镀金的事儿了。
华城公主筹办女子学府之初，有那么多人来报名，这些人当中多数都是高门贵女，而她们报名的目的都是为了出人头地，日后可以一展所长吗？
不，大部分都是为了来镀金而已。
这件事荣禄公主知道，华城公主和小骊珠也知道，但是和荣禄公主不一样，不管是小骊珠还是华城公主都没有因此而生气。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别管她们是为了什么选择报名入读女子学府的，但是只要她们报名入读了，就可以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而且……
“虽然有不少人确实是目的不纯，但是也确实是有人真心求学的。”小骊珠对荣禄公主道，“这些人才是大姐姐想要的人。”
华城公主打发了前来拜访的人后，转身刚进里屋就听到了小骊珠的话了，当即她也猜到了荣禄公主之前说了什么，她道：“还是骊珠了解我。”
小骊珠瞧了华城公主一眼，见她气色红润，便知道她这一胎怀得很好了。虽然小姑娘对女子怀孕一事一窍不通，但是听身边人念叨两句后她也知道怀孕对女子而言并非轻松事，而生孩子对女子来说更是等同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见华城公主的怀相不错，小骊珠也放心很多，虽然有她在，她肯定不会让华城公主出事的，但是她这一胎能顺顺利利的自然是最好了。
小骊珠问：“大姐姐，照这个情况，女子学府是不差学生了，但是老师你找好了吗？”
“找好了。”华城公主道，“其中两人还是一对婆媳。”！
第 64 章 聪明人
小骊珠是直到华城公主筹办的女子学府建成后,才见到她所提到的那对婆媳先生——
梅氏和毛苹。
只是人是第一次见没错，但是关于她们两人的事情，小骊珠却早就有所耳闻了。
人人皆知吴王夫差七世孙吴芮聪颖能干——
在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前为保护族人乡亲组织家丁击退流寇，大胆革除弊政,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十八岁时就统制兵马一万七千多人,在鄱阳等地深受百姓的爱戴。
在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被乡亲们举荐成为番县的县令,不仅持续打击盗贼劣徒的黑恶势力，还积极开通航运,发展渔业，推广农业,短短数年间便将百姓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不少。
毫不夸张的说，吴芮本人在番县等地的名声都比始皇帝要好，甚至比始皇帝要更加受百姓的爱戴和拥护。
可却鲜少人知道在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前，是吴芮的母亲梅氏建议吴芮藏兵于民,兴农兴商的；也鲜少人知道在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是吴芮的妻子毛苹与他一同推广农业,发展当地经济的。
吴芮此人有才能吗？
他自然是有的，如果没有的话他也不会深得民心，但是很显然,吴芮的成功离不开他背后的两个女人。
而吴芮背后的两个女人——梅氏和毛苹现在就出现在小骊珠的面前,见到小姑娘后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拜见昭阳长公主。”
其实不止小骊珠听闻过梅氏和毛苹两人的事迹,梅氏和毛苹对于小骊珠的事迹更是如数家珍。
别看番县和咸阳的距离不近，但是因为吴芮本身就是番县的县令，而番县所处的九江郡又和小骊珠的食邑四川郡相邻，所以吴芮一家对于小骊珠并不陌生。
可以说,梅氏和毛苹这次不远千里都要带着女儿前来咸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小骊珠。
毕竟谁不想见见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昭阳长公主呢？
因此见到小骊珠的时候，这对婆媳并没有因为她年幼便轻视她，更没有因为她们比她年长，就自视甚高。
“快起来吧。”小骊珠看了梅氏和毛苹一眼，梅氏年约六十岁左右的模样，虽然满头的青丝白了一半，但是整个人却不显老态。而毛苹则三十岁出头，身上自带一股文人的气质，看起来有些柔柔弱弱的，但是却目光明亮，就像是柳枝一样，给人一种柔美而坚韧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梅氏和毛苹，小骊珠就知道为什么华城公主会和她们婆媳两人一见如故，甚至立马就生出想要聘请她们担任女子学府的先生一职了。
“难怪我大姐姐对两位先生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被人拍马屁拍多了，小姑娘也是会几句夸人的话，尤其是小骊珠夸得十分真诚，以至于梅氏和毛苹两人听了，都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长公主谬赞了。”梅氏开口道，“民妇和儿媳愧不敢当。”
虽然同样都是学府，但是很显然女子学
府和太学馆是不一样的。其一，太学馆是始皇帝下旨筹办的，而女子学府却是华城公主私人筹办的；其一，太学馆内的先生都是由始皇帝下旨亲封的百家博士，属于大秦的官员，而女子学府内的先生呢？都是华城公主私人聘请的，虽然同样每个月都可以领薪水，但是女子学府的先生并不属于大秦的官员。
因此梅氏和毛苹她们即便已经成为女子学府的先生，但是面对小骊珠他们的时候，也只能够自称“民妇”而非臣??[”。
对此，梅氏她们早就知情，所以并没有任何意见，倒是小骊珠堂堂大秦长公主，见到她们的时候竟然以“先生”来称呼她们，这让梅氏和毛苹不由地觉得自己被尊重了。
“梅先生谦虚了。”小骊珠开口道，“梅先生能够教出吴县令这样有勇有谋的儿子，而毛先生又能教出吴敏、吴臣这样一对出色的儿女，可见两位先生在育人这方面颇有见地。”
小骊珠的话音刚落，梅氏和毛苹两人的心就猛地跳了一下。
梅氏和毛苹这对婆媳能够成为吴芮身后的女人，眼界和见识自然有别于一般的内宅女子了。早在来咸阳之前，她们就很清楚，没有哪位君主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爱戴和敬重某人更胜于爱戴和敬重自己的，相信始皇帝也不例外。
别管吴芮当初经营自己的好名声有没有私心，但是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向始皇帝表明忠心的话，那么就可以确定他真的有私心了。
与民争利不可取，与君争名也同样不可取。
这个道理不仅吴芮清楚，吴家上下的人都清楚得很，尤其是近几年来不论是利民的政策还是便民的东西都层出不穷，使得始皇帝的名声在民间有了极大的扭转。
特别是当中的那条“不问出身，随材录取”的政策一出，更是叫天下无数的寒门士子都拍手叫好。
始皇帝本来就是大秦的主人，他要收买民心的话，那么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而吴芮呢？他祖上虽然也是一国之君，但是吴国早在几百年前就被越国给灭掉了，而灭掉吴国的越国也已经亡于楚国了，至于灭掉越国的楚国？早就被大秦统一了。
所以吴芮想要收买民心的话，名不正言不顺的。
吴家的人不确定始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但是为了避免他秋后算账，家里人一合计，便借由华城公主筹办女子学府一事趁机向始皇帝表忠心。
吴芮和毛苹两人的长女吴敏都已经许配了人家，但是为了支持华城公主筹办的女子学府，夫妻两人和吴敏以及她的未婚夫商量过后，决定延迟两人的婚期，先送吴敏到咸阳求学。
虽然只有吴敏一人求学，但是同行前往咸阳的却不止吴敏一人，除了她的弟弟吴臣和未婚夫英布之外，还有她的祖母梅氏以及母亲毛苹。
原本吴家的打算是等把吴敏送到咸阳之后，吴臣留下来陪她求学，而吴家未来女婿英布则护送未来祖母和岳母回番县。
之所以那么安排，一方面是向始皇帝表明忠心，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吴敏的名声着想
了，她和英布虽然有婚约，但是到底没有成亲，他留下来照顾吴敏的话，始终不如吴臣来得方便。
别看吴臣是弟弟，但是他作为吴芮和毛苹两人的嫡长子，自幼就被家中长辈寄予厚望，因此有他在吴敏身边，吴芮和毛苹他们也能够放心一些。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华城公主和梅氏、毛苹见过一面之后，三个女人一见如故，询问过梅氏和毛苹的意见之后，华城公主就直接拍板聘请她们当女子学府的先生了。
既然梅氏和毛苹都决定留在咸阳了，那英布还护送什么回番县？干脆一块留在咸阳算了。
反正英布本来就已经没爹没妈了，连个嫡亲的兄弟姐妹都没有，如果不是得到吴芮的赏识，他一个犯了法还被判处了黥刑的人又怎么可能娶得了吴敏这样出身好的县令之女？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哪怕英布和吴敏还没有成亲，他也早就已经将自己未来老丈人一家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了。既然是亲人，那么对于英布而言，留在咸阳和回番县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唯独受伤的大概就只有吴芮一人了。
他早年丧父，虽然祖父还在世，但是认真算起来的话，可以说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和妻子成亲后又与她琴瑟和鸣，长女长子又自来比下面几个小的要乖巧孝顺。
原本要送长女吴敏去咸阳求学，长子吴臣又得留在咸阳，已经让吴芮很不舍了，结果吴芮万万没想到——
“折”了一双儿女之后，他连自己的亲娘和老婆也一并赔进去了，就连自己踅摸看好的未来女婿也一去不回。
吴芮：“……！！！”
咸阳是会“吃”人的吗？
言归正传，吴芮是怎么想的暂且先不说，反正梅氏和毛苹两人此时确实是被小骊珠的话给惊出一身冷汗了。
他们来咸阳这么久都无事发生，梅氏他们心中未尝没有想过是不是他们多虑了，但是经过今天一事之后，梅氏他们再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了。
想到这里，梅氏就当机立断的对小骊珠道：“若是长公主和华城公主不嫌弃民妇老无力的话，那么民妇愿意和儿媳为长公主和华城公主出一份力。”
毛苹也道：“若非华城公主赏识的话，民妇和婆婆也没有机会出任女子学府的先生一职，华城公主的知遇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但有驱策，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骊珠闻言，弯着眼睛冲她们点点头：“好说好说。”
和聪明人说话就这一点好，点到为止就够了，不必再费唇舌。
梅氏和毛苹两人刚刚是对小骊珠和华城公主表忠心吗？
不是，只不过是借由她们向始皇帝表明吴家的忠心而已。
始皇帝是个惜才的人，李斯勾结过赵高和胡亥干出逆谋之事，他也留他全家的小命了；而张良之前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能够原谅他，甚至让他入朝为官了，所以吴家有心悔改的话，始皇帝会原谅他们吗？
自然会了。
一来因为吴家当初也只是踩着线做事而已，虽然有小心思但是终究没有干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一来因为吴家盘踞九江郡，吴芮确实是治理有方，吴家上下又都是聪明人。
所以既然吴家都悬崖勒马了，始皇帝自然愿意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了。
*
和小骊珠分开之后，毛苹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了：“娘，没想到长公主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气势。”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真的面对始皇帝的话，她会不会被他的气势所吓到腿软了。
长公主本就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不一样。?[(”梅氏道，“你见自古以来有哪位公主和咱们这位长公主一样如此受到百姓爱戴和拥护的？”
“那也是。”毛苹说，“娘，幸好我们亲自来咸阳一趟了，如若不然的话我们也没机会表明忠心。”
哪怕她们并没有见到始皇帝，但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
她们只要见到昭阳长公主就够了，谁不知道昭阳长公主是陛下跟前的第一大红人？
向她表明忠心，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向陛下表明忠心了。
这么一想，别说是毛苹了，就连梅氏也放下了心头大石，两人继而说起要给吴芮修一封家书的事。
除了将今天的事情告知他之外，还得加上她们这段时间在咸阳的所见所闻。
因为吴芮治理有方的原因，番县一直以来都比其他地方要富裕和繁华得多，梅氏和毛苹对此也觉得与有荣焉的。
但是等来了一趟咸阳之后，她们才意识到番县的富裕和繁荣到了咸阳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尤其是刚刚建成的女子学府，里面的窗户竟然是用一种名叫“玻璃”的东西安装的，不仅具有极好的采光性，透光性也很强。
要知道在番县，普通百姓家的窗户只是在屋子的墙上凿出几个洞，用于通风而已，哪怕是有钱人家，也只是用窗户纸而已，而且用得起窗户纸的人家在番县还算不上多。
结果在咸阳，人家都已经用上了玻璃来安装窗户了？
虽然梅氏和毛苹后来也打听了，知道玻璃在咸阳也是一种新鲜玩意儿，除了咸阳宫之外，暂时也只有女子学府用上了。
但是即便如此，梅氏他们也仍然感受到了番县和咸阳的差距，当然了，同时她们也感受到了始皇帝对女子学府的重视。
虽然女子学府是华城公主私人筹办，但是如果始皇帝不支持的话，他又怎么可能让女子学府用上玻璃这么金贵的东西？
虽然现在市面上并没有售卖玻璃，但是梅氏和毛苹也不傻，光是看一眼就能够看出玻璃的价值不菲了。
既然价值不菲，始皇帝又愿意用在女子学府上，这都不算支持的话那怎么样才算呢？
华城公主也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即便已经肚大如箩了，她也没有放下女子学府的事情，生怕自己愧对了始皇帝的信任和重视。
然而华城公主不知道的是，这些都
是她应得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来小骊珠能够有机会抽奖抽中玻璃的制造方法，还得多亏了华城公主筹办女子学府。虽然这件事只有小骊珠、始皇帝和系统三人知道，但是对于华城公主这位有功之臣，始皇帝也没有亏待她。
大手一挥，便送了一批玻璃给华城公主筹办的女子学府。
华城公主不知内情，只当始皇帝支持她的事业，而小骊珠可是知道内情的，见华城公主得了一批玻璃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便忍不住劝道：“大姐姐你就先歇歇吧，反正女子学府的事情都已经步入正轨了，又有娥姁她们帮你盯着，你何必让自己的精神绷得那么紧？”
“你这肚子都已经那么大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要生了，说句不吉利的话，你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能娘俩平安则已，要是不能的话，那你的心血可不就是白费了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短暂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出发，同样也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小骊珠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
华城公主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当然了，她听不听劝也是分人的，同样一番话如果换做是别人跟她说的话，她或许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番话是小骊珠跟她说的话，华城公主说什么也得听。
“骊珠你说的在理，我也不好拿自己的小命和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华城公主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再任性下去，虽然说这一胎她怀得并不算受累，肚子里的孩子也很疼她，前三个月都没有孕吐嗜睡这样的症状，肚子大起来后胎动也不算太频繁。
一开始华城公主还担心孩子是不是不健康之类的，好在御医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不健康，胎动不频繁可能是因为孩子懒而已。
当然了，御医把话说的很好听，只说孩子打从娘胎里就懂得心疼娘。
有了御医的保证后，华城公主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只是华城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再会疼娘，肚子大了，华城公主难免会受一点罪的，尤其是夜里尿频，导致最近这段时间华城公主都有些睡眠不足。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真的那么倒霉出了事的话，有骊珠你们在，我的心血也不可能白费的。”
华城公主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凭的可不仅仅只是她个人的努力，还有小骊珠他们在背后的支持。
华城公主对此心知肚明，因此越发感激他们了。
“呸呸呸。”小骊珠下凡这么久也入乡随俗了，“快重新说过。”
华城公主被逗笑了，却也顺着小骊珠的话去做，然后抱着自己的肚子笑着道：“我也盼着这次能够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这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我可舍不得到阎王爷那儿报道。”
“大姐姐你这么想就对啦。”小骊珠道，“难不成你还愿意把女子学府交给别人去办？”
她愿意吗？
华城公主扪心自问，她当然
不乐意了，毕竟女子学府建成后，在开放那天惊艳了多少前来参观的人啊。
这么一想，华城公主就更加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了。
*
为了让华城公主能够安心养胎，小骊珠便暂时替她管理女子学府。
但是说实在话，小姑娘觉得也没什么好管理的，因为华城公主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大家只要各司其职的，那么即便华城公主暂时走开了，女子学府也能够照常运作。
所以小骊珠只需要隔三差五的到女子学府转一圈就行了。
这天小姑娘和往常一样，打算去女子学府打个卡，谁知道今天你刚进门没一会儿就听到公斋（宿舍）那儿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公主，奴才先去给您探探路？”文娥低头问小骊珠，小姑娘摆摆手道，“不用，我们直接过去。”
*
小骊珠代替华城公主，暂时管理女子学府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至少来女子学府求学的姑娘们最近都在这儿见过小骊珠好几回了。
只是小骊珠每次来女子学府的时间都不固定，所以她们也没想到她们前脚才吵了起来，后脚就被小骊珠抓了个正着。
别说女子学府的学生们没想到了，就连小骊珠也没想到啊，明明她看着个个都斯斯文文的，怎么背地里吵起架来都那么凶呀？
凶到小骊珠都怀疑她要是晚来一步的话，她们是不是都会打起来了。
“有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骊珠也不玩体罚那一套，等她们给她行礼后就直接让她们起来了。
见她们刚刚吵得热火朝天的，这会儿个个的嘴巴就像是被胶水粘上似的，小骊珠就干脆自己点名了，“蒙兰你来说。”
蒙兰是蒙毅的女儿，她的性子和她爹有几分相似，都是刚正不阿的，旁人或许会担心得罪人而对小骊珠有所隐瞒，但是蒙兰却不会。
见小骊珠点了自己的名，蒙兰就站出来回答了。
原来一开始只有两个人发生口角，一个就是吴芮和毛苹之女吴敏，一个则是王绾的孙女王雪。
这两个姑娘之所以会发生口角，起因就是因为吴敏最近经常使用公斋里的抽水马桶，王雪就笑话她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吴敏倒也没有跟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因此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今天王雪在嘲讽吴敏的时候还带上了她的祖母和母亲，这下她忍不了了，两人就吵了起来。
王雪作为王绾的孙女，出身名门又长在咸阳，女子学府里自然多的是她的手帕交和拥趸；而吴敏呢，虽然不是在咸阳长大的，但是她性情开朗，又善与人交，因此到了女子学府之后也结识了不少的新朋友。
于是两人吵架，两百人（bushi）劝架，公斋可不就“热闹”起来了嘛。
蒙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的跟小骊珠说完之后，又问道：“长公主，我需要将她们每个人说的话都给您复述一遍吗？”
小骊珠：“……”
不怕得罪人是好事，但没必要硬要得罪人哈。！
第 65 章 人才
小骊珠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女,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会儿的蒙兰可不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可不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当初赵高在始皇帝面前多得脸？结果赵高犯了错蒙毅还不是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压根就没有因为赵高是始皇帝面前的红人而选择高抬贵手。
尤其是蒙毅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和赵高有什么私人恩怨，更不存在打击报复的说法，单纯是公事公办而已。
蒙毅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得罪赵高吗？
他当然知道了,但是他依然选择这么做,毕竟他不能辜负始皇帝对他的信任。
当然了,蒙毅不怕得罪人归不怕得罪人,但是好歹知道得罪人要背着人,结果没想到蒙兰倒好，不但继承了她爹的刚正不阿,甚至比她爹还要虎——
得罪人都不背人了！
小骊珠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蒙兰，再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些仿佛要用眼神“凌迟”她的学生们,顿时有点忍不住想笑。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偶尔始皇帝跟蒙毅抱怨她这个女儿有多让他头疼的时候，蒙毅会难得“大逆不道”的露出一副“陛下您快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了。
当时小骊珠没深究，始皇帝也没有怀疑什么，以为蒙毅是想要拍他的马屁呢。
谁不知道始皇帝有多喜欢小骊珠这个女儿？他跟人抱怨小骊珠听听就算是拍马屁了,要是插嘴进去一块抱怨小骊珠的话,那就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但是这会儿见到蒙兰这么虎的一面,小骊珠立刻就知道蒙毅当时的反应不是假的，更不是在拍始皇帝的马屁，他是真心觉得始皇帝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想到这儿,小骊珠就更想笑了,她清了清嗓子,见蒙兰还等着自己回答，便道：“不用了。”
虽然小姑娘其实挺想知道的，但是考虑到蒙兰之后还是要继续在女子学府求学，她就按下自己的这股好奇心了。
毕竟真的让蒙兰将王雪等人说的话都一一复述出来的话,那就真的把人得罪狠了。
见小骊珠拒绝了蒙兰，王雪等人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人在生气的时候说的话基本上都是没经过脑子，直接冲口而出的，王雪她们可不敢保证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能入耳。
不过王雪的这口气刚松没一会儿，就听到小骊珠道：“王雪和吴敏留下来，其他人先出去。”
小姑娘这话一出，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暂且不说，反正王雪的一颗心是提起来了，就连吴敏也有些惴惴不安。
别说是常年住在咸阳的王雪了，便是初来咸阳半年的吴敏对小骊珠也不陌生，再加上作为土生土长的土著，就冲着小骊珠的身份她们也不敢轻视她。
因此见小骊珠单独留下她们两人，王雪和吴敏可不就觉得心虚和忐忑了么。
小骊珠可不管她们心不心虚，忐不忐忑的，张嘴就问道：“我记得入学第一天，先
生们都跟你们说过女子学府的规矩吧？”
“回长公主的话，是说过。”
刚刚吵得贼凶的吴敏和王雪两人现在到了小骊珠的面前就跟两只温顺的小白兔似的，小姑娘问什么，她们就答什么，压根就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不温顺不行，王雪和吴敏两人都知道自己违反规矩了，要不然她们现在至于这么心虚？
“既然说过，那你们今天在做什么？”小骊珠又问，“还是说你们不想继续在女子学府求学了，所以就不把这儿的规矩当一回事？”
吴敏和王雪两人连忙否认：“没有没有，长公主我们想的。”
“是啊，长公主您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下次不敢了。”
且不说她们两人是不是真的那么想继续留在女子学府求学，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吴敏和王雪肯定是不希望她们成为第一个（或者说第一对？）被赶出女子学府的学生。
开什么玩笑？真的要是被赶出去的话，那么她们岂不是成了整个女子学府的笑话了？
尤其是王雪，她可是在咸阳出生，在咸阳长大的，所有的亲朋好友全都在咸阳，一旦她被人从女子学府赶出去的话，那么笑话她的何止是女子学府的人？只怕整个咸阳认识她的人都得笑话她了。
王雪和吴敏以后还敢不敢的，暂且不说，毕竟小骊珠也没法预知未来，但是她也只是在嘴上吓唬吓唬她们而已，并没有打算动真格。
所以小骊珠就道：“那行，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
见她愿意高抬贵手，王雪和吴敏正想要松一口气，结果这口气没松完，就被小骊珠的一句“不过”给阻止了。
她们两人看向小姑娘，就听到她道，“你们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吴敏你先来。”小骊珠问她，“你最近为什么频繁使用抽水马桶？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你单纯觉得抽水马桶好玩儿？”
前者嘛，小骊珠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想上茅房又不是人可以控制的；至于后者，小骊珠觉得……嗯，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抽水马桶刚做出来的时候，荣禄公主也因为觉得新鲜而没少往茅房跑。
连荣禄公主都尚且如此了，更别提从番县来的吴敏。
“回长公主的话，我身体没问题。”吴敏的脸有些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
“那就是因为觉得抽水马桶好玩儿了？”
“也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小骊珠问。
现在不要说小姑娘了，就连王雪也好奇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的话，吴敏那么频繁的使用抽水马桶做什么？
顶着小骊珠和王雪两人好奇的目光，吴敏红着脸道：“我就是觉得好奇。”
小骊珠问：“好奇？”
“是啊。”吴敏点点头，“我很好奇怎么一拉绳子，就有水可以将那些脏东西冲走了。如果如厕可以那么方便的话，那么我们沐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方便
呢？”
“沐浴？”小骊珠先是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觉得打水麻烦了？”
因为来女子学府求学的学生不止都是出身名门的贵女，也有一些出身不显的。虽然华城公主知道并非每个来报名的学生都是一心求学，但是她想，至少不要让女子学府内的贫富差距拉得太大。
所以在开学之前，华城公主就已经立下规矩了，前来女子学府求学的学生都得住宿，不能选择走读，而且只允许带一个伺候的婢女，入学后大家一起同吃同住，不能乱搞特殊。
这就导致了前来就读的学生开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涯了，毕竟即便华城公主允许她们带一个伺候的婢女，可这些婢女也不像哪吒一样，有二头六臂呀。
而且姑娘家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因此想要沐浴的话抬水可是一个苦力活儿，尤其是抬进来了还得抬出去。
对于这些情况，小骊珠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听到吴敏那么说，就猜到了她的用意了。
如果小骊珠没有猜到原因就算了，那吴敏肯定不好意思说，但是谁让小骊珠已经猜到原因了呢？既然如此，那么吴敏觉得大方承认也未成不可。
“是，我和我的婢女力气都不大，每次抬水都十分费劲。”吴敏道，“而且我觉得每次沐浴都得把水抬来抬去的，有点太浪费时间了。”
可不是么，尤其是现在还是夏天，每次沐浴前抬水抬得一身汗就算了，重点是沐浴后也一样抬水抬得一身汗。
要不是实在是受不了，吴敏也不会萌生想要照着抽水马桶发明一个能够方便她们不用抬水进屋就能够沐浴的东西了。
一旁的王雪听到了吴敏的话后，轻哼了一声道：“借口，说那么多不就是想给自己偷懒找借口？”
换做是从前的话，吴敏也就忍了，但是今天王雪已经踩到她的底线了，尤其是今天两人更是直接撕破脸吵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即便当着小骊珠的面，吴敏也开口顶了回去：“每次沐浴抬水时骂骂咧咧喋喋不休怨气冲天的人是谁？”
王雪没想到吴敏当着小骊珠的面也敢跟自己吵起来，不仅如此，还揭了她的短，飞快的看了小骊珠一眼后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骂骂咧咧喋喋不休怨气冲天了？”
“昨天，前天，大前天！”吴敏寸步不让，“需要我向长公主还原你最近这二天骂骂咧咧喋喋不休怨气冲天时的模样吗？”
王雪：“……！！！”
烦死了！
刚走了一个蒙兰怎么又来了一个吴敏！
她们聪明了不起啊？记性好了不起啊？
王雪很想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的就怎么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怕自己真的那么说了的话，吴敏会真的一五一十的跟小骊珠还原自己最近这二天是如何骂骂咧咧喋喋不休怨气冲天的。
到时候丢脸的人可就是她了。
见王雪怂了，吴敏才在心底里轻哼了一声，放她一马。
她娘和祖母教过她了，做人
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她们才刚在女子学府求学没多久呢▂_[(，而吴敏是打算继续读下去的，至于王雪？吴敏觉得她也不可能来几天就退学，真要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对女子学府有那么多规矩而不满却始终没说过半句要退学的话了。
也就是说，至少接下来的一两年里她们都得继续当同窗，既然如此，那么吴敏当然不会把人得罪狠了。
既然吴敏有意放王雪一马，小骊珠也打算跟她计较什么，而是将关注点放在吴敏刚刚说的事情上面：“所以你最近频繁使用抽水马桶的原因就是想要研究它的原理和构造？”
原理？
吴敏对这个词很陌生，但是她很聪明，从字面意思就能够大概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了，当即冲着小骊珠点点头道：“是的。”
“那你早说啊。”小骊珠道，“你要是真的对这个感兴趣的话，那我可以允许你亲自去看看人家是怎么安装抽水马桶的。”
到时候她就可以更加直观的看到抽水马桶的构造了。
吴敏闻言，眼睛立马就发亮了：“真的？长公主我真的可以去看吗？”
不等小骊珠回答她，吴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道，“可是我们才刚放了假。”
也就是说，她只有等下一次放假的时候她才有时间。
“当然可以了，我一言九鼎。”小骊珠先是回答了吴敏前面的问题，然后再道，“没假期也没关系，我给你批就是了。”
说着，小骊珠笑着看向吴敏，对她道，“你要是真的能够发明出跟抽水马桶一样让人方便在屋子里沐浴的东西，我给你记一功。”
吴敏一听，立马抱拳道：“我一定不会让长公主您失望的。”
一旁的王雪哪里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当即开口问小骊珠：“长公主，难不成您真的信她可以发明出那样的东西吗？我看她分明就是想要哗众取宠。”
小骊珠朝王雪看了一眼，她对她的爷爷王绾没有太多的好印象，不否认王绾对大秦肯定是有功的，但是他私心也重，或者说小骊珠出现在大秦的时间太晚了，以至于她看到的基本上都是王绾的私心。
人有私心是错的吗？
也没错，小骊珠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王绾作为大秦的官员，始皇帝已经许他高官厚禄了，结果他仍然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枉顾大秦的利益，甚至想让大秦的进步为他的利益退步。
对此别说是始皇帝了，就连小骊珠也不能忍。
但是王绾是王绾，王雪是王雪，这点小姑娘还是分得清楚的，她并不会因为王绾而迁怒王雪。
所以即便王雪现在犯蠢了，小骊珠也没有跟她太计较：“且不说吴敏最后能不能发明出来，但是她比你们都敢想，那就已经赢你们一大截了。”
毕竟王雪面对同样的情况只会骂骂咧咧喋喋不休怒气冲天，小骊珠相信其他的人也差不多是如此，而吴敏呢？她有没有这样小骊珠不清楚，但是大概是没有的，毕竟如果她也真的骂骂咧咧喋喋不休又怒气
冲天的话，那么王雪早就给她抖落出来了。
也就是同样一件事，吴敏的做法和王雪她们却截然不同，后者只会抱怨，前者却已经想着要怎么一劳永逸了。
这就是差别。
见小骊珠都站在吴敏那边了，王雪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是她不说，小骊珠却要说：“吴敏回答了我的问题，现在轮到你了。”
“女子学府没有哪条规矩规定学生不能频繁使用抽水马桶，反倒是规定了你们要团结友爱，所以即便吴敏频繁使用抽水马桶，也不是你骂人的理由，更别提你今天还上升到吴敏的父母头上。”
“你是不是忘了吴敏的父母除了是你的长辈之外，她母亲还是你的先生了？”
“女子学府肯定不会教你这么尊师重道的，那么是谁教你的？王家吗？”
王雪的年纪也不大，因为出身好的原因，打小身边聚集的都是一堆奉承她的人，结果今天却被小骊珠质疑她的家教，当下王雪的脸就涨红了。
一半是羞的，至于另一半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原本你们都在天南地北生活着，如果没有我大姐姐筹办的女子学府，你们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面了，更别提认识，现在缘分既然促使你们成为同窗了，那么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
小骊珠看向王雪，“将心比己，如果从番县来的人是你的话，你愿意别人笑话你是土包子吗？吴敏一开始没有跟你计较已经算得上心胸宽广了，换做是我，不捶你一顿才怪。”
王雪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管你来女子学府求学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想总归不是来耍威风的吧？”
小骊珠的话让王雪听得脑袋都忍不住往下垂，可见她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我错了，长公主。”
“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小骊珠道，“被你骂的人又不是我。”
那是谁呢？
那是吴敏和她的父母。
听明白了小骊珠这话是什么意思的王雪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吴敏，依照她以往的骄傲，她肯定不会轻易跟自己身份比不上自己的人道歉的。
可是小骊珠现在在这儿，再想到她刚刚说的话……
王雪咬咬唇，最后还是忍不住跟吴敏道歉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土包子’，更不应该牵扯到你父母的身上。”
“你骂我的部分，我可以说没关系。”吴敏道，“但是你骂我父母那部分，我得问过我父母才能回答你有没有关系。”
王雪显得有点咋舌：“你你你……你还要把今天的事情跟你父母讲？”
“不行吗？”吴敏反问。
不是不行，但是这样她岂不是丢脸丢到她父母那儿了？
对此，吴敏才不管呢，而小骊珠当然也不管了，反正王雪确实是做错了事，该受到一点教训的，至于吴敏？
小骊珠回宫之后就跟始皇帝说起了吴敏的事：“爹，
得亏大姐姐筹办了女子学府，要不然的话我们说不定就这样错过一个人才了。”
“这就是人才了？”始皇帝笑着问道。
“她已经具备一个人才应有的特质啦。”小骊珠道，“即便不是人才，那也是人才预备役。”
说完，小骊珠又道，“我已经答应吴敏了，只要她真的能够发明出来的话，我就把她的名字和事迹刊登在邸报上，让整个大秦的人都知道。”
大秦的邸报是在第一次收获超高产量的水稻后办起来的，相当于大秦的机关报，是专门向各个郡通报国家大事和民生小事的新闻文抄。
一开始只是为了公告天下，让大秦的子民都知道大秦种出了亩产量达六十六石的水稻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但是办起来之后始皇帝却意识到了邸报的好处了。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朝代，想不出门就知道天下事？想都别想了，不出门连隔壁村发生什么事都不一定能知道。
但是如果有了邸报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始皇帝就决定让邸报继续办下去，时至今日，邸报已经成为许多大秦子民了解大秦的新政策、新发明以及新鲜事的途径了。
“行。”始皇帝没有反对，一来是因为早就有人因为发明而登上邸报了，二来当然是因为小骊珠已经答应了吴敏，始皇帝作为小姑娘的亲爹，当然不会抹自己女儿的面子了。
“说起来今天你不来朕这儿，朕也得派人去请你了。”始皇帝笑着看向小骊珠，然后道，“之前你不是抽奖抽中了马蹄铁吗？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后，已经确定钉上了马蹄铁的马不仅跑起来速度要更快，就连马蹄的磨损程度也比不钉马蹄铁的要轻很多。”
虽然小骊珠在抽中马蹄铁的时候，系统已经有过说明了，但是文字上的说明又哪里比得上具体的实物对照呢？
所以始皇帝今天亲眼见到对比结果之后，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有了马蹄铁后，我们大秦的马也能缩短和匈奴马的差距了。”即便始皇帝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大秦骑兵所用到的马，确实是比不上匈奴的。
但是偏偏对战匈奴的话，他们用得最多的就是骑兵，或者说基本上都是用骑兵。
从前始皇帝为了这个问题都不知道头疼多少次，但是马蹄铁的出现可以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了。
虽然大秦大部分的马先天比不上匈奴的，但是先天比不上，后天还不能补上吗？
听到始皇帝提到“匈奴马”这二个字，小骊珠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这两年来听到上郡传来的消息，小姑娘就大概猜到她爹的意思了。
她爹这是被匈奴给惹毛了是吧？！
第 66 章 冒顿单于
对于中原而言,匈奴一直以来都是心腹大患。
据说匈奴的祖先是夏朝皇帝的后裔，因为逃到北方，在北方落地生根之后便建立了匈奴部族。
不过一开始的匈奴部落并不强大，因此它在商朝的时候并不被人视为威胁。
直到西周时期,他们开始威胁中原王朝了,到了战国时期,他们占领的北方领土越来越大,再加上常年袭扰北方边境,救死扶伤的事他们是一件都没做，抢劫杀人的事他们倒是一件都没落。
那个时候和匈奴毗邻的就是秦国、燕国和赵国,这三个国家常年没少被匈奴祸祸，偏偏匈奴每次袭扰来得快,退得也快，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建筑长城。
目的就是为了防御匈奴的入侵，同时也是防止他们胃口越来越大，领土越占越多。
而赵国的名将李牧更是大破匈奴十余万的骑兵,将他们吓破胆后以至于之后的十余年不敢再南犯。
之后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更是修了一条秦直道,让蒙恬带领三十万大军北上，击退匈奴，收服河套,之后屯兵上郡。
蒙恬这一战,可谓是却匈奴七百余里,从此叫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可以说蒙恬这场仗至少保大秦北方边境小十年的安稳和太平，也叫大秦的威名远扬。
然而匈奴人狼子野心，并没有因为这两次入侵中原失败而选择了认命或者放弃，在蒙恬镇守上郡的这些年里,匈奴也在外休养生息，伺机再次入侵中原。
早在两年前，蒙恬就来信说匈奴人曾组织过一次小型的抢劫，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似的，此后又发生了几次匈奴袭扰的事件。
虽然财产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但是北方边境人心惶惶是真的，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1天性爱虽然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啊。
更别提匈奴并非是不咬人的1天性爱，一旦让他们抓住机会保准会狠狠的从大秦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始皇帝对此心知肚明，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匈奴人小小的冒犯而恼火了。
而小骊珠呢，她虽然对匈奴的了解不多，对此也没有到心知肚明的地步，但是对于匈奴人的行为，她也觉得不高兴。
“匈奴人是不是有病，他们没手没脚吗？老是来我们这儿抢劫做什么？”别以为小骊珠不知道，匈奴人和他们秦人也是经常做交易的，可见匈奴人即便不靠抢劫秦人，他们也同样可以靠互市交易生存下去。
“我就不信他们那儿地那么大，找不到一处可以耕种的地方，也找不到一种可以种植的食物。”
见小骊珠气呼呼的，始皇帝看了她一眼，因为匈奴而生出的恼火情绪倒是消退了一些，他道：“可以直接抢到手，为什么要费那个力气呢？”
小骊珠闻言，看向始皇帝，然后就听到她爹继续道，“匈奴本就是游牧民族，从不耕田种地，天性爱掠夺，要不然也不会在西周时期就袭扰我们中原地区了。”
在他们看来，与其自己学着中原人辛辛苦苦的耕田种地，倒不如直接抢现成的。
至于他们抢来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中原人辛苦了一年种出来的粮食、赚回来的钱？他们才不管这个。
“朕之前跟你说的冒顿单于你记得吧？”始皇帝问。
小骊珠点点头：“记得。”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单于并非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身份象征，相当于中原的皇帝，这位冒顿单于也是一位狠人兼猛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说他是个狠人，是因为他是靠着一路杀杀杀直接杀上皇位的。虽然冒顿单于本来就是他父亲头曼单于的太子，可惜他这位太子并不得宠，亲爹的爱妾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之后，他竟然想着杀了大儿子改立小儿子为太子。
没错，不是废了大儿子的太子之位，而是想着直接把人杀了。
冒顿单于认命吗？
他不认命，想方设法为自己争出一条活路之后，先杀亲爹，再杀后娘弟弟，最后连同不服他的大臣都被他杀掉了。
冒顿单于这样嘎嘎一顿乱杀不是没有好处的，好处就是整个匈奴的人都不敢再反他的，所以说他是个狠人。
至于说他是一个猛人，则是因为在冒顿单于刚自立为王没多久，他就用计让东胡卸下对他的防备心，以至于等到冒顿单于领兵杀到的时候，东胡的大军大败不说，就连东胡王都被干掉了。
至于东胡的百姓和牲畜财产？自然被匈奴俘虏掠夺了，不仅如此，他还乘胜追击，向西发兵攻打月氏，向南吞并娄烦等部落，以至于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都臣服于匈奴，所以说这位冒顿单于是个猛人。
想到冒顿单于的战绩，小骊珠忍不住问始皇帝：“爹，你的意思是这个冒顿单于的目标已经对准我们了？”
始皇帝反问小骊珠：“匈奴部落的东、西、南都被他挨个收拾了遍，你认为他不想重新夺取被我们收服的河套地区吗？”
也是，如果冒顿单于是个软弱无能的话，那么他自然没这个胆子了，但是谁让他天生好战呢？而且刚上位就替匈奴部落打下那么多的领土，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
他要说自己没想要重新夺取河套地区的话，只怕也没人信了。
“那难怪爹你早几年就开始让人继续修直道通往北方了。”小骊珠几乎是不太过问始皇帝是如何做决策的，因为她太清楚她爹在处理国事上的天赋啦，那是她拍马都赶不上的。
但是现在听始皇帝这么一说，小骊珠一回忆起来就突然恍然大悟了，“原来你早就看穿了匈奴人的狼子野心，也看穿了这位冒顿单于不是个安分的啊。”
“未雨绸缪罢了。”始皇帝虽然知道大秦如今要休养生息，也知道虽然外患得重视，但是内忧也不可小觑，但是不代表他会一心发展经济，而忽略大秦的军事的。
尤其是蒙恬一直驻守上郡，始皇帝让他一直留在那儿不仅仅只是为了抵御匈奴南下，更是为了关注
匈奴的最新动态。
毕竟匈奴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不得不防。
事实证明始皇帝是对的?_[(，他并没有因为大秦如今的强大而像那位东胡王轻视冒顿单于一样轻视匈奴，以至于这会儿即便知道了匈奴对大秦又生出了觊觎之心，始皇帝也半点不慌。
小骊珠好奇的问：“那爹你准备攻打匈奴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虽然匈奴还没有来得及动作，但是他们既然起了这个心思了，那么他们显然不能放之任之。
要不然岂不是相当于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但是大秦现在正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虽然现在距离大秦统一六国已经过去十几年的时间了，但是说实在话，小骊珠了解了她下凡之前的那十几年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就知道了那十几年的时间里她爹压根就没有休养生息过。
不仅如此，还大兴土木。修长城就算了，好歹是为了抵御匈奴，而开凿运河也算了，好歹是为了经济发展，但是走到哪儿就把行宫建到哪儿的做法，小骊珠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点评了。
但是好在始皇帝死过一次之后懂（被）得（迫）迷途知返，再加上小骊珠和系统的辅佐，大秦的黔首们这几年才算是过上了比较轻松的好日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秦的百姓们愿意打仗吗？
小骊珠所想的事情，始皇帝自然也能够想得到，所以听到小姑娘这么问，他没有马上开口回答她，而是选择了沉默。
这会儿的小骊珠和始皇帝大概并不知道，他们父女两人现在在谈论冒顿单于以及是否要攻打匈奴的事情，而同一时间，冒顿单于也在和自己的儿子以及大臣们在谈论着小骊珠和始皇帝，以及……
要不要收复河套地区的事情。
“父王，当然要收复回来了。”冒顿单于的长子费镰今年十五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亲眼见证自己的父王是如何上位，又是如何大杀四方的他对自己的父王充满信心，只觉得区区一个河套地区而已，那还不是他们想收复就可以收复回来的？
对于河套地区，他们认为本身就是属于他们匈奴的，当年要不是始皇帝派蒙恬出兵攻打他们匈奴的话，原本属于他们的河套地区又怎么可能落到大秦的手里，成为大秦的领土？
然而费镰这么认为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蒙恬带兵攻打匈奴之前，还是匈奴的王的头曼单于确实是带着匈奴族人生活在河套地区，但是当时匈奴人之所以能够在河套地区生活，那是因为他们侵占了中原的领土。
所以蒙恬的功绩一直都是帮大秦北击匈奴，收复河套地区。
只可惜费镰并不认可这个说法，至于他为什么不认可？
原因很简单，因为就连冒顿单于也认为他们即便为了河套地区而出兵那也是为了收复河套地区，而不是重新夺取河套地区。
“父王，儿子愿意为您效力，领兵出击大秦，替您将河套地区收复回来。”
费
镰一边说着，一边在冒顿单于面前单膝下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充满少年人该有的那股敢拼敢闯的劲儿。
冒顿单于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一旁的须卜见状，眼神微微一暗，但是旋即脸上便挂上笑容对冒顿单于道：“中原人都说虎父无犬子，今日见到单于和大王子，臣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冒顿单于听到这句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费镰听了之后脸上不由的露出得意之色。
其实不怪费镰如此得意的，他确实是有得意的资本，一来因为他是冒顿单于的长子，虽然匈奴讲究的不是什么立嫡立长制度，但是冒顿单于目前长成的儿子就只有他一个，其他的都还小呢，所以能够跟随在冒顿单于身边，甚至一起讨论大事的也就只有费镰一个，如此一来他能不得意吗？
二来则是因为费镰的模样生得像冒顿单于，不说父子两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至少他们爷俩不走到一块，只要见过冒顿单于的人都不会怀疑费镰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哪怕费镰的生母在冒顿单于那儿并不得宠，这也并不影响费镰在冒顿单于那儿得脸。
更难得的是费镰善骑射，这使得他更加讨冒顿单于的欢心了，毕竟这可是崇尚强者为尊的匈奴部落。
“只是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须卜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费镰立马就把眉头皱了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因为须卜得到冒顿单于的同意之后道，“单于，臣相信您对大秦近几年来的变化也有所耳闻了，如今的大秦经过数年来的休养生息，再加上充足高产的粮食，他们现在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我们如果贸然开战的话，那么胜算说不定会大打折扣。”
尤其是他们匈奴部落才刚刚吞并了娄烦等地，这一场仗虽然是打赢了，但是他们也并非是没有伤亡的，因此这个时候和大秦开战的话，须卜认为不太稳妥。
且不说能不能打赢了，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打赢了，那么他们只怕也得损失惨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冒顿单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费镰就驳回须卜的话了，他道，“大秦兵强马壮，我们差哪儿了吗？你现在说这样的话，那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别看须卜的年纪比费镰大，而且又是冒顿单于的小舅子，但是费镰这会儿可没有给他留颜面。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须卜跟他唱反调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须卜虽然是冒顿单于的小舅子，但是却不是他的亲舅舅。
须卜确实是有一个王子外甥，但是却不是费镰，而是费镰的三弟挛鞮稽粥——一个才刚刚会跑的小屁孩儿。
“请大王子恕罪。”须卜当着冒顿单于的面，把姿态放的很低，“只是臣是单于的臣子，有义务得提醒单于一些事情。”
冒顿单于对于须卜这个小舅子还是很信任和看重的，尤其是最近这几场仗都
是他陪他一块打的，因此须卜在冒顿单于心里的分量自然不一样了。
见费镰对须卜的态度不敬时，冒顿单于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见须卜在费镰面前如此谦卑，冒顿单于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了。
“费镰，须卜论起来还是你的长辈，不可无礼。”冒顿单于说完之后又对须卜道，“你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晚辈。”
“不敢不敢。”不等费镰开口说什么，须卜就连忙开口道，“臣是单于的臣子，见您有危险，臣自然不能不管不顾了。”
可不就是。
费镰在心底里腹诽了一句，但是当着冒顿单于的面，他却不敢把话说出来，而是照着他的意思给须卜赔礼道歉。
须卜自然是“不敢”接受了，不过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打转，而是选择继续劝说冒顿单于：“臣派去大秦的探子查到虽然这几年大秦人才辈出，但是重要的几件事物的出现都和大秦的那位昭阳长公主脱不了关系。”
须卜看向冒顿单于，一脸郑重的道，“单于，臣认为这位昭阳长公主并不简单。”
“不就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而已，能有什么不简单的？”费镰对此嗤之以鼻。
冒顿单于没有开口，而是直接一个眼神杀了过去。
费镰见状，顿时就闭嘴了。
于是冒顿单于就把目光移回到须卜的身上，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你是因为那些超高产量的粮食种子所以认为那位昭阳长公主不简单？”
“不止那些粮食种子。”须卜给冒顿单于细数了一下小骊珠这几年带人发明制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旋即又道，“就像大王子刚刚所说的，那位长公主不过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而已，如何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发明和制造出那么多东西呢？”
“而且臣听说那位长公主只是大秦的陛下收养的一个义女而已，无缘无故的，大秦陛下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女儿呢？”
因为距离甚远，再加上这些年匈奴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周边的其他部落身上，所以对于大秦发生的事情，他们知之甚少。
如果不是须卜早先一步察觉到冒顿单于有心想要收复河套地区，早早的就派探子潜入大秦的话，只怕这会儿他对于小骊珠的事情也不可能如数家珍了。
须卜的意思冒顿单于听懂了：“你是觉得昭阳长公主身上有神异之处？”
所以大秦那位陛下才会收她为养女？
“单于难道不这么觉得吗？”须卜反问一句，在他看来，技术什么的还好说一些，但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拿出那么多高产量的粮食种子，而且有些甚至是大家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这就足以证明那位长公主绝非一般人了。
什么？
你说须卜作为一个匈奴人，又没有耕过田种过地哪里知道什么粮食种子是大秦本来就有的，哪些是大秦没有的？
开玩笑，他没有耕过田种过地难道还没有抢劫过大秦的百姓和商队吗？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须卜才认为小骊珠不简单的，毕竟好些粮食种子可是连西域那边都没有的。
冒顿单于点点头，觉得须卜言之有理，而且他觉得他之前所说的担忧也并非是杞人忧天。
事实上如果冒顿单于真的认为现在是攻打大秦，收复河套地区最好的时机的话，那么依照他的性子，他根本不需要私底下跟人商讨，直接打就完事儿了。
就像当初弑父的时候，冒顿单于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更别提商量了，他只需要训练出一支只听从他吩咐的部下就够了。
而须卜跟在冒顿单于身边这么多年，对他显然是有几分了解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站出来说那些话了。
果不其然，冒顿单于没一会儿就道：“既然如此，那么收复河套地区的计划就暂时搁置，先派人查清楚那位昭阳长公主的情况再说。”
费镰显然不如须卜了解自己的父王了，听到冒顿单于这么说，他自然觉得意外又恼火了。
不过费镰并非是因为冒顿单于而恼火，而是因为须卜。
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王是怎么想的费镰以为冒顿单于是被须卜说服了，所以才突然决定暂时搁置收复河套地区的。
如果费镰自己也不赞成冒顿单于现在攻打大秦的话，那么自然没事了，但是偏偏费镰是赞成的。如此一来，他就认为须卜刚刚是在跟自己唱反调了。
碍于冒顿单于刚刚的再三警告，哪怕离开了他的帐篷，费镰也不敢跟须卜吵起来，但是回到自己的帐篷，费镰却气得一脚踹翻了桌子。
“这个须卜实在可恶。”
他马上就要选妻大婚了，原本费镰是想趁着这个时候找机会立个战功，好给自己找一个有力的妻族的，结果没想到竟然让须卜搅黄了。
“大王子，我们不是还有立功的机会吗？”费镰的随从对他道，“单于想要搞清楚昭阳长公主的情况，您何不想办法干脆把她给单于抓回来呢？”
把那位昭阳长公主抓回来？
费镰想了想，然后发现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行的。
虽然他不认为一个小丫头片子值得他父王这么上心，但是既然他父王都已经上心了，那么他确实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她抓来讨他父王欢心。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有用？
无所谓，费镰觉得她能让他讨他父王的欢心就已经很有用了。
小骊珠：“……？？？”！
第 67 章 不公平
小骊珠并不知道冒顿单于正派人调查她,更不知道费镰正准备抓她回去讨好他父王，小姑娘从始皇帝那儿得知他暂时没有攻打匈奴的打算之后，她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小姑娘知道比起自己，始皇帝更加紧张和在意大秦,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处理不好匈奴的问题。
比起匈奴,小骊珠更关心华城公主这一胎。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从前华城公主只是在宴会上对小骊珠和善亲近一些而已,小骊珠得知她在王家的遭遇后都二话不说就跑去王家给她撑腰了。
更别提华城公主离开王家之后,对小骊珠更加上心了。如果说从前对小姑娘只是单纯的喜欢和疼爱的话，那么之后对她就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正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华城公主既然都对小骊珠那么好了,小骊珠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自然会反过来对华城公主好了。
知道女子生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闹不好甚至有可能会一尸两命的，所以小骊珠一直让文娥盯着华城公主那边：“大姐姐一发动,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至于华城公主那边,她也已经跟她身边伺候的丫头们说好了,保准不会发生华城公主那边孩子都生了，她这边都没接到消息的情况。
“好。”文娥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她在小骊珠身边伺候这么久了,她和谁的关系亲近文娥肯定是最了解的。
不过文娥很好奇,华城公主生孩子那么大的事情,真的让她们公主到场好吗？不会被吓到吧？
文娥虽然还是黄花大闺女，但是她也是见过别人生孩子的，自然知道妇人生孩子的时候场面有多吓人了。
小骊珠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她下凡这么久,哪怕见过孕妇也不是自己家的，所以压根没见过别人生孩子。不过没见过也没关系，小骊珠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儿，所以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了。
等到了华城公主发动的这一天，收到消息的小骊珠不仅自己去了，还把杨戬也给一并带上。
突然被小骊珠拉着走的杨戬有点懵：“骊珠，虽然我是负责送子的，但是负责送子不代表还会负责别人生孩子的。”
媒人婆都不包生子呢，更何况是杨戬？尤其是华城公主这一胎也不是他给送的啊。
“我知道。”小骊珠又不傻，她道，“但是师兄你不是还协管地府的嘛，万一，我是说万一大姐姐要是一个倒霉，在生孩子的时候出了岔子，有你在那不是保险一点吗？”
小骊珠要这么说的话……
也行吧。
杨戬也并不是那种难说话的人，尤其是小骊珠都开到口了，虽然他和华城公主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看在小姑娘的份上，杨戬也不介意跑这一趟的。
不过好在谢天谢地，华城公主因为怀孕期间并没有出什么岔子，又因为这几年忙事业而经常四处奔波的，没有像之前那样时常待在家中，所以这次生孩子十分顺利
，并没有出现难产的情况。
“阿弥陀佛。”小骊珠听到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报喜说华城公主母女平安后，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杨戬道，“师兄让你白跑一趟了。”
“白跑一趟也挺好的。”因为这就代表着平安无事了，不过……
杨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都快被小骊珠捏红的手，忍不住笑道，“不过我觉得我这一趟也白跑。”
小骊珠顺着杨戬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的“杰作”了，顿时清了清嗓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啦，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小姑娘弯着眼睛冲他笑得有几分讨好，“你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师兄。”
“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好意思跟你计较吗？”杨戬其实也知道小骊珠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因为一时紧张而已。
又正巧杨戬就站在小骊珠的身边，于是他的手可不就遭殃了么？
“不过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杨戬认识小骊珠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娘这么紧张的。
“我……”小骊珠回忆起自己刚刚的反应，确实是有点怂，不过她觉得这不能怪她，她道，“我也没想到女子生孩子居然这么痛呀。”
华城公主的丫头们一盆接一盆往外端的血水并没有吓到小骊珠，倒是华城公主在产房内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把小姑娘给吓住了。
这知情的人知道华城公主是在里面生孩子，但是不知情的人呢？说不定都得怀疑华城公主是不是在里面遭受什么样非人的酷刑了。
想到这儿，小骊珠就有点愤愤不平了：“辛苦生孩子的人是女子，凭什么孩子生下来却得跟男人姓？”
小姑娘从前根本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一来当然是因为这个问题离她太远了，二来则是因为这是人间自古以来的规矩。但是亲眼见到华城公主为了生孩子而遭了多大的罪之后，小骊珠就觉得这条规矩有点太欺负人了。
欺负什么人？
那当然是女人了。
小骊珠轻哼了一声：“不公平！”
杨戬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不太公平。”
*
有同样感悟的人何止是小骊珠和杨戬？华城公主也一样，尤其是她才刚刚生完孩子，这种感悟就更深了。
不过好在华城公主跟王离和离之后，并没有和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爹再婚，所以即便孩子的亲爹有名有姓，华城公主也有权让孩子跟她姓。
“这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虽然她跟她亲爹姓的话，我也照样疼爱她，但是总觉得这样难免让人觉得心里头不痛快。”
华城公主在坐月子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让自己的女儿随自己姓了，至于孩子的亲爹有没有意见？
管他呢，有意见也给她憋着，大不了一拍两散就是了。
依照华城公主现在的身份地位，她还真的不怕对方来跟她抢孩子。
前来探望华城公主的小骊珠和吕
雉两人听到她这么说，倒没有觉得她离经叛道，毕竟离经叛道的事情她们两人也干得不少了。
尤其是小骊珠，知道华城公主有这个打算之后简直举双手赞成，还对她道：“那大姐姐你要自己给我大侄女取名儿吗？要不要我回去让爹给取一个？”
“如果父皇能亲自给孩子取名的话，那么自然再好不过了。”华城公主对于给孩子取名一事倒没有执念，反正除了可以给孩子取大名之外，还可以给孩子取小名嘛。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华城公主当然希望自己女儿的名字由始皇帝来取了。
要知道始皇帝那么多孩子，除了他喜爱和看重的那几个之外，其他孩子的名字都不是由他来取的，更别提孩子的孩子了。
“行，那我回去跟爹说一声。”小骊珠本来就亲近华城公主，自然不介意帮她抬抬花花轿子了。
华城公主对小骊珠露出了一个笑：“那就多谢你了，骊珠。”
“谢什么呀。”小骊珠摆摆手，一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
知道华城公主还在坐月子，所以前来探望的小骊珠和吕雉并没有在公主府多逗留，省得打搅了华城公主的休养，两人探望完后很快就离开了。
走出公主府之后，因为顺路的原因，所以小骊珠和吕雉并没有直接就分道扬镳。
小骊珠问吕雉：“最近是不是有来自西域的商人找你谈合作呀？”
“长公主也有所耳闻吗？”吕雉反问道。
“嗯嗯。”小骊珠点点头，“我是听文娥说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吕雉笑道，“说起来还得多谢长公主你们了，要不是托了你们的福，西域的商人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吕雉一开始跟商人谈合作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把来自西域的商人纳入考虑范围内，不是吕雉歧视外族，而是西域和大秦距离甚远，而来自西域的商人不一定像大秦的商人那么信任大秦的官府，于是吕雉自然一开始就把他们剔除在外了。
毕竟光是大秦境内的生意他们都做不完，又何必着急着发展着大秦境外的生意？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不论是小骊珠他们发明和制造的东西还是那些高产量的粮食种子，都十分吸引来自西域的商人。
虽然西域的百姓和大秦的百姓或许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导致他们饮食不同，风俗不同，但是同样是人，他们自然也得吃主食，吃肉了，还有油盐糖等等的调料，以及纸、水泥、铁具等等，这些东西并不会因为他们不是大秦的人就用不上的。
事实上大秦有许多的发明都深得那些来自西域的商人们的青睐，就连抽水马桶他们都恨不得直接搬回去。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大秦待过的西域客商们再回到自己的家乡后，就觉得各种不便。
别说什么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真正睡过干净整洁又卫生的“金窝银窝”，有谁愿意再住回自家那个臭烘烘又脏兮兮的“狗窝”呢？
反正这些西域客商们是不愿意了。
如果他们囊中羞涩就算了，但是偏偏他们即便没有富得流油，却也不是什么穷人，因此自然不想亏待自己了。
毕竟赚钱不花的话，那赚钱做什么呢？
而且这些来自西域的商人们都已经试过将大秦的商品运回西域贩卖了，从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结果看来，大秦的商品在西域还是很受欢迎的。
既然这是一条财路，那么西域的商人自然是不想错过了，他们甚至想将这门生意做大，于是在得知了吕雉的身份之后，一些西域客商便找了上门。
小骊珠想到吕雉一开始和大秦商人谈合作时的遭遇，开口问她：“娥姁，那些西域商人没有对你无礼吧？”
别以为只有大秦才存在着重男轻女的现象，阴山以外的其他地方也一样。
吕雉一听，就明白了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问了，心下有些感动，摇摇头道：“没有，他们对我客气得很。”
可不是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外来的西域商人甭管在他们那边有多厉害，到了大秦照样得入乡随俗，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办事。
更别提现在的吕雉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现在的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大秦官员，哪怕她是女子之身，但是那些西域商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可能跑到吕雉的面前趾高气昂的。
因为现在是他们求吕雉给他们生意做，而不是吕雉求着要和他们做生意。
“像他们这些常年四处跑的商人，其实最懂得看人眉高眼低了。”
其实当年和吕雉谈合作的那些商人们也懂，只不过大概那个时候吕雉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吧，所以一开始对吕雉多有轻视。
但是事实证明是他们看走眼了。
“那最好。”小骊珠也是到凡间的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这要是在他们洛伽山，敢搞重男轻女那一套？洛伽山的姐姐们能一拳揍飞一个。
*
因为知道大秦的商品在西域也很受欢迎，以至于不少的西域商人都找上吕雉想要跟大秦的官府做生意，所以小骊珠这段时间出门见到不少的外族人面孔，并不觉得奇怪。
哪怕有一些是匈奴人，也没有让小骊珠起防备心。
毕竟匈奴人也不全都是靠抢劫杀人为生的，有一部分的匈奴人经常和大秦以及西域做交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小骊珠压根没有想过匈奴部落的大王费镰竟然混入了匈奴的商队，出现在了咸阳。
*
费镰是偷偷瞒着他父王来到咸阳的，不仅仅因为他想要给冒顿单于一个惊喜，更因为费镰很清楚，如果他跟他父王说实话的话，他父王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于是费镰就想着干脆先斩后奏，假借要给他外祖父祝寿为由，偷偷带一批人混进匈奴的商队进入了大秦。
正如小骊珠所想的那样，现在来大秦做生意的匈奴商人也不少，所以费镰等人的加入并没有引起大秦当地官员的怀疑。
虽然说费镰长得像冒顿单于，但是冒顿单于又不是大秦家喻户晓的明星，再加上费镰又私底下做了一些伪装，因此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就是匈奴部落的大王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来咸阳的一路上，费镰不用让人费心打听，他就已经听说了不少有关于小骊珠的事迹了。
如果这些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的话，那么费镰说不定还会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夸小骊珠的，但是偏偏除了他的人之外，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而商队里又没有大秦的官员。
也就是说，那些人夸小骊珠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就让费镰对小骊珠感到好奇了，同时也让他对她更加势在必得。
费镰想，他要是将这个一个大宝贝抢回匈奴的话，那么他父王还不得高看他一二三四眼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费镰在抵达咸阳之前就已经跟手下想好了好几条抢人的计谋了。然而等真的来到咸阳之后，费镰却发现实际情况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对，应该说是有很大的出入。
比如在费镰的想象中，小骊珠既然身怀神异，那么始皇帝不是应该将她供（关）在咸阳宫里才对的吗？
结果实际上小骊珠隔三差五的就出宫。
再比如在费镰的想象中，即便始皇帝允许小骊珠出宫，那么他也应该派重兵或明或暗保（看）护（守）小骊珠才对的。
结果实际上小骊珠的身边不管明里暗里，就只有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文娥。
费镰：“……”
这么没有排面确定是昭阳长公主吗？
不止费镰有所怀疑，就连他的手下们也有所怀疑，因为即便是偷偷跑出来的费镰，身边伺候的人都比小骊珠要多。
费镰他们倒不至于认为大秦比不上匈奴，因此他们只怀疑小骊珠的身份。
然而……
“主子，这咸阳认识长公主的人太多了，所以她的身份造不了假。”
毕竟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自然也不可能整个郡的百姓都联合起来骗他们了。
“暗中也没有人保护她？”费镰问。
“查过了，没有。”
费镰一听，虽然不解，但是却也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我们走。”费镰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早一天抓到小骊珠，他就早一天回去跟他父王邀功。
*
小骊珠可不知道她们被盯上了，今天她是单纯出宫去看看公子高养的猪的。
是的，继养牛之后，公子高又养猪了。
用的依然是小骊珠从系统里面抽到的养猪大全。
对于养猪一事，不仅公子高上心，小骊珠和始皇帝一样上心，因为粮食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肉的问题可没有解决。
在后世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吃肉仍然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更别提两千多年前的大秦了，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一年才能吃一次肉并不是什么玩笑话。
只是小骊珠没想到在半路上会正巧遇上了杨戬，更没想到在半路上，他们三人会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没想到你个小丫头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费镰近距离看到小骊珠的模样，有点被惊艳到了，“看来转手能卖不少钱了。”
杨戬本来没把费镰等人放在眼里，直到听到费镰这话，顿时脸一沉。！
第 68 章 求娶
杨戬虽然大部分时间都随他的师父一块修炼,在封神一战之后就鲜少在凡间生活，但是不代表他听不出来费镰这两句话的意思。
尤其是费镰开口的第一句话虽然是在夸小骊珠，但是语气里的轻佻是藏也藏不住，所以傻子都听得出来他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无非是想转手把小骊珠卖给什么人,或者卖到什么肮脏地方,所以也不能怪杨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费镰等人却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到来,哪怕他们已经看到了杨戬难看的脸色了,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的杨戬仍然是少年时期的模样,对此，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小骊珠和始皇帝自然不会觉得奇怪了,但是不知情的扶苏等人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杨戬仍然一副没长大的模样,自然会觉得奇怪和难以置信了。
但是想到杨戬是修道之人，再加上他身上那股飘然若仙的气质，不少人都认为他大概是已经得道，所以才能够维持这不老的容颜。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并非如此的话,那么他们那位向来沉迷求仙问道的陛下又怎么可能对他如此另眼相待呢？
考虑到杨戬不像当初的徐福等人那样不是跟始皇帝要钱要物要人就是让他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所以包括扶苏在内的其他人对于始皇帝那么看重杨戬，甚至允许他入住咸阳宫都没有什么意见。
嗯，虽然他们有意见始皇帝也不会听,就像当初他迷信徐福等人那样。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杨戬还维持着少年时期的模样,没有被费镰他们放在眼里，所以见小骊珠和文娥中途遇上了杨戬，费镰他们也没有改变计划。
毕竟费镰他们一行人当中，除了费镰还是个未成年之外,其他的手下全都是牛高马大的成年男人，再加上匈奴人本来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因此自然看不起跟个白脸书生似的杨戬了。
在他们看来，不用他们出手，说不定他们大王子单手就能够搞定他了。
只要搞定了杨戬，那么文娥自然不足为惧了，至于小骊珠？那更加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毕竟才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而已。
*
费镰虽然性情有些激进，但是并非真的鲁莽之人。他很清楚自己即便要将小骊珠抢回匈奴，他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不能暴露他们来自匈奴的事实。
毕竟冒顿单于现在并无和大秦开战的心思。
虽然费镰并不认为他们匈奴现在对上大秦会没有胜算，但是他很清楚现在在匈奴部落当家做主的人是他父王而不是他，因此即便有不满和反对意见，费镰也只能够憋在心里。
同样都是皇帝的大儿子，但是费镰在冒顿单于的面前可不像扶苏在始皇帝的面前那样，敢顶撞自己的亲爹甚至公然和自己亲爹唱反调的。
基于这个原因，费镰不仅费心思改变自己的容貌，甚至就连口音都改了。
如果他们这次能够顺利得手，将小骊珠直接
抢回匈奴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了，但是如果失败了也无妨，因为费镰一行人计划伪装成人贩子，到时候大秦的人想要追查的话，也不会查到匈奴部落的头上。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查到匈奴部落的头上，也不会牵连到冒顿单于。
*
费镰等人计划得很好，但是架不住他们的计划并不周全——他们只看到了小骊珠身边除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娥之外再无其他人的保护，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小骊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的话，始皇帝又怎么可能任由她出宫时身边只有文娥一个人？
也架不住他们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小骊珠已经足够让他们的计划失败了，更别提现在还多了一个杨戬，而且是一个战斗力爆表的杨戬。
于是费镰等人就倒霉了。
在他们暗自得意，以为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时，杨戬不用小骊珠出手，一个人就直接干翻了费镰一行人。
哪怕杨戬并没有拿出自己的兵器——三尖两刃刀，仅仅只是赤手空拳而已，却也足以对方费镰一行人，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了。
这让文娥见状，都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直呼杨戬干得漂亮了。天知道刚刚费镰他们一行人突然窜出来拦住他们的时候，文娥的心有多慌。
她是真正手无寸铁之力的人，所以哪怕她知道小骊珠有足够的武力值，刚刚的心也漏跳了半拍。
毕竟具体实力暂且不说，但是至少费镰的手下个个都虎背熊腰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有威慑力。
然而让文娥没想到的是，刚刚把她吓得不轻的几个外族男人竟然被杨戬三下五除二就给搞定了，尤其是费镰这个对小骊珠出言不逊的，文娥都没有看清楚杨戬是怎么出手的，他的嘴巴就已经被打肿了。
活该！
看到费镰等人的下场，文娥只觉得痛快，因为如果真的不幸让他们得手了的话，她们公主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呢。
文娥虽然自幼进宫，但是宫里头的龌龊事儿也不少，所以她自然听得出来费镰刚刚那两句话的含义了。
想到这儿，文娥忍不住趁着费镰等人失去了还手之力之后，上前就给了他们一人一脚。
尤其是费镰，文娥还多加了几分力气。
*
费镰在带人动手之前，虽然已经设想过他们计划失败了，但是完全没有设想过他们会失败得这么迅速和彻底，更没有设想过他们失败之后竟然会悉数落网，而且！而且他竟然被一个奴才给踹了一脚？
费镰怒视着文娥，这会儿但凡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只怕文娥早就被费镰（的眼神）杀了好几遍了。
“看什么看？”这会儿的文娥可不怕费镰了，见他被抓了竟然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她上前又给他补了一脚，好大的胆子你们竟然敢绑架我们的公主？我看你们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⑩_[(”
文娥有听说过年幼的孩子和长成的大姑娘被人拐走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
的事情会发生在她们的身上。
毕竟现在咸阳的人有几个不认识她们公主？又有几个是不怕死的？
即便真的做这个勾当的人，只怕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们公主的头上，否则的话后果可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几年文娥陪着小骊珠出宫都没有遇上什么糟心事。
哦，除了那两个法盲屠户之外，不过他们一开始也并不是打她们公主的主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受到了韩信的牵连。
只是让文娥没想到的是，大秦的人贩子不敢把主意打到她们公主的头上，外族的人贩子倒是没有顾忌了？
文娥看了费镰他们一眼，见他们听到“公主”二字之后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难不成他们不知道她们公主的身份？
不怪文娥没有往别的事情上面怀疑，主要是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匈奴部落的大王子竟然会隐姓埋名前往咸阳来抢小骊珠啊。
要知道小骊珠的身份特殊，虽然（表面上）不是始皇帝亲生的，但是却被破格册封为长公主，享有食邑，所以一般来说即便真的有人觊觎小骊珠，也不可能简单粗暴的直接来抢人吧？
但是文娥哪里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不走寻常路的人。
*
别说文娥想不到，小骊珠也想不到，她并没有见费镰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主要是她也没见过他，更没有见过冒顿单于了。
只是费镰他们一行人都是外族人，这才让小骊珠多了几分怀疑而已。
你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拐子？?_[(”杨戬揍了费镰他们一顿之后，才算是勉强消了气，面对小骊珠的时候，脸色也不至于那么难看了。
“有点。”小骊珠道，“虽然我也没见过拐子是怎么拐人的，但是按理来说，他们身为外族人本来就引人注意了，不适合干这一行才对的，或者说不适合在大秦干这一行。”
“结果他们不仅干，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他们哪儿来的胆子？”
要知道这里可是咸阳，大秦的国都，可不是一些偏远无人的地区，费镰他们竟然干出了当街抢人的勾当，这是该说他们胆子够大还是该说他们脑子不好使？
杨戬和文娥听小骊珠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她说得在理。
“听公主您的意思，刚刚那一伙人的嫌疑很大呀。”文娥低头问小骊珠，“那我们要不要告诉陛下，让陛下派人去审那一伙人？”
如果刚刚那一行人不仅仅只是人贩子的话，那么就不能交由官府的人去处置了。
不是怕他们会徇私枉法，而是怕他们把那一伙人当做是普通人贩子来处置。
“说是肯定要说的。”哪怕费镰一行人真的只是一般的人贩子，小骊珠也觉得应该注重这个问题。
外族人和大秦的子民不一样，虽然他们进入大秦境内之后也得守大秦的律法，但是他们和大秦的子民不一样，没有证明身份的传，或者说
他们的传可信度不高，造假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外族和大秦不一样，没有那么严格的身份调查，再加上距离的原因，导致即便他们的传真的造假了，大秦在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调查清楚的。
所以外族人拿着造假的身份证明到大秦的境内干起拐卖人口的勾当的话，他们肯定得重视。
因为他们肯定是打一枪换一炮的，如果再让他们得手后就离开大秦的话，那么这辈子想要再抓到他们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了。
*
始皇帝得知小骊珠今天竟然险些被人贩子当街抢走了，自然是大发雷霆了。
且不说小骊珠是始皇帝最疼爱和看重的女儿了，即便不是，那她也是始皇帝的孩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始皇帝的颜面往哪儿搁？大秦的颜面又往哪儿搁？
“蒙毅，这件事朕交给你去办。”始皇帝非常信任蒙毅的办事能力，而且蒙毅又向来亲近小骊珠，所以他不担心他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多费心思，“你给朕查清楚他们盯上骊珠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如果是蓄意为之的话，那么自然得查清楚费镰等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了；而如果只是巧合的话，那么也得查清楚他们背后究竟还有没有团伙，有的话务必一网打尽。
“唯。”蒙毅应了一声，他确实如始皇帝所想的那样，对于此事肯定会尽一百二十个心去办的。
哪怕不为了小骊珠，也得为了他的女儿。
如果咸阳真的出现了一帮外族人贩子的话，那么他们今天能盯上小骊珠，明天就有可能会盯上蒙兰。
作为一个父亲，蒙毅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会遭遇不测了，而且为人父母的，又有几个不痛恨让人骨肉分离的人贩子？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蒙毅前脚才刚从始皇帝那儿接下这一份差事，后脚官府的人就来禀报说费镰一行人被人救走了。
“救走了？”始皇帝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一个你们都没有留住？”
前来禀报的官员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不过并非是因为生气，而是害怕始皇帝生气所致。虽然觉得很丢脸，但是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是，臣等无能。”
“确实无能！”始皇帝本来就因为小骊珠险些被人贩子抢走一事而恼火了，现在还有人跑来告诉他说那些人贩子全！都！被人救走了，这不相当于火上浇油吗？不怪始皇帝更加恼火。
“还请陛下听臣解释，前来营救拐子的那伙人训练有素，而且招式一致，臣怀疑他们并非只是普通的拐子，今日当街欲要抢走长公主一事，说不定也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发现和猜测，所以这位官员才不敢有所隐瞒，急匆匆的就进宫来跟始皇帝禀报。
毕竟如果他的怀疑是对的，那么他不尽快将此事告知始皇帝，很有可能会酿成更严重的后果，到时候被摘掉乌纱帽算什么？说不定他还得被摘掉项上人头。
但是反过来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他能戴罪立功。
始皇帝并没有在意这位官员的小心思，听到他这么分析，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严肃了，他倒不怀疑对方是胡编乱造的，因为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可能会更倒霉。
蒙毅立即就道：“陛下，臣立刻带人去搜寻这帮人。”
始皇帝正要点头，一旁的杨戬却突然开口道：“让我来吧。”
始皇帝转头看向杨戬，就见他一脸笃定地道，“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
旁人不知道杨戬的真实身份，始皇帝还能不知道吗？见他竟然愿意主动揽下这件事，始皇帝当然不会拒绝了。
“既然如此，那便拜托真君了。”始皇帝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让……”蒙毅辅佐你。
后面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始皇帝就看到小骊珠立马自告奋勇的朝他举起了手，于是他临时改口道，“……骊珠帮你。”
杨戬看了小骊珠一眼，旋即冲始皇帝点点头，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带着小骊珠先离开了。
对于普通人而言，想要在偌大的咸阳里找出费镰等人或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杨戬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我自己也能搞定。”杨戬对小骊珠道。
“我知道。”小骊珠说，“但是师兄你是为了我的事情奔波，我难道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做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了。
“而且刚刚动手的时候，师兄你反应太快啦，根本没有给我发挥的机会。”
如果费镰他们不跑的话还好，这一跑，不就给了小骊珠亲手报仇的机会么？
杨戬闻言，低头看了小骊珠一眼：“我还以为你刚刚听到那个拐子说的话不生气？”
杨戬把费镰他们打趴下之后，文娥还上前给了他们一人一脚泄愤，小骊珠倒好，别说动手了，嘴都没有动一下的，反应冷静得仿佛费镰刚刚要抢的人不是她一样。
“怎么可能不生气？”小骊珠说，“别以为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不过我没想到师兄你比我还要生气。”
当时听到费镰的话，小骊珠都准备动手了，别管是下凡前还是下凡后，小姑娘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哪怕是言语上的。
但是哪里想到杨戬的反应比她还要大，以至于原本生气的小骊珠后面就光顾着看杨戬生气了。
这个……
杨戬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不过对此他振振有词：“好歹你喊我一声‘师兄’，我还能让人当着我的面欺负你不成？”
虽然是便宜师兄，但是便宜师兄也是师兄。
小骊珠一听，顿时就“哈哈”一笑：“看来我当初喊这一声‘师兄’真的是喊对了呀。”
虽然小姑娘一开始喊杨戬的那一声“师兄”喊得有点勉勉强强的（主要是怕杨戬发现始皇帝死而复生的事情），但是后面杨戬屡次帮她，久而久之小骊珠就真的把杨戬这位便宜师兄当做是亲师兄一样对待了
。
杨戬见她笑得那么得意，面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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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骊珠和杨戬两人笑得正开心，而费镰那边却笑不出来。
原本来咸阳一趟他是信心满满的，哪里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输得这么惨烈，不仅自己挨了一顿揍，只怕就连他们的身份也快要暴露了。
毕竟就冲着营救他们的那些人的身手，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不可能是普通人了。
“可恶！那个半路出现的人究竟是谁？”费镰一想到自己被打肿的嘴巴，心中对杨戬的恨意便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主子，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咸阳。”将费镰他们营救出来的男人见他竟然将心思放在杨戬的身上，甚至想要找他报仇，便连忙出声劝道，“中原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属下认为只要我们平安回到匈奴，那么日后多的是机会搞清楚那个人的身份，到时候还不是主子您想怎么报仇就可以怎么报仇吗？”
男人其实根本就不建议费镰亲自跑来咸阳将小骊珠抢回匈奴，成功了固然可以讨得了冒顿单于的欢心，但是问题是失败了很有可能会把小命给搭上的。
尤其是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失败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奈何费镰才是主子，男人说话不算话，费镰说话才算。
但是别管他说话算不算话，现在计划已经失败了，哪怕费镰心有不甘，男人也不得不开口劝他三思而后行。
因为搞不好他们一行人真的会栽在咸阳！
男人一开口，其他的下属也跟着出声劝道：“是啊主子，这咸阳到底不是我们的地盘，反正我们也已经记下了那个人的模样了，等我们回到匈奴之后，可以从长计议，想想怎么找他报仇。”
费镰一听，虽然有些动摇，但还是道：“可是我这次来咸阳，本来就是想把昭阳长公主抢回匈奴的，现在我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空手而归？”
下属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道：“主子，您想将昭阳长公主抢回匈奴也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大不了您回去之后再以大王子的身份向大秦的陛下求娶昭阳长公主。”
到时候如果始皇帝答应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让小骊珠光明正大的跟他们回匈奴；要是拒绝的话，他们也可以想别的招数。
求娶昭阳长公主？
下属的话给费镰打开了一个新思路，没有人不爱美人的，费镰也不例外。虽然小骊珠现在还小，但是从她那张带着稚气却依然漂亮动人的小脸上，费镰已经可以窥见她未来会长得有多让人惊艳了。
要是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阏氏（正妻），费镰自然没有什么不乐意了。
不过……
“昭阳长公主既然真有本事的话，大秦的陛下可不会答应我的求娶。”
费镰的话音刚落，杨戬便破门而入，直接给屋子里的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同样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还有屋子外的小骊珠。
看着杨戬连三尖两刃刀都使出来的小姑娘：“……？？？”
她师兄怎么又比她还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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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长大
费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在一天之内被人揍了两次,而且揍他的人竟然还是同一个人？
当费镰整个人被杨戬一脚踩在地上，脖子被三尖两刃刀的刀尖指着的时候，费镰终于明白了中原人说的“阴魂不散”是什么意思了。
对费镰来说,可不就觉得杨戬阴魂不散么？
刚刚被人揍了一顿的人是他，他都还没有找杨戬算账报仇呢,结果现在又被他揍了一顿,这这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费镰虽然一直自诩是男子汉大丈夫，但是被杨戬揍了两顿，揍到怀疑人生之后，他这个“男子汉大丈夫”都有点忍不住想哭了。
大秦的人都这么凶残的吗？
然而费镰哪里知道，这会儿让他遭了两回罪的人哪里是大秦的人？分明是大秦的神。
这次二郎神真的是将费镰一行人都一网打尽了，不止是费镰,就连他的那些下属们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让杨戬给打趴下了。
然后小骊珠发现自己又一次没有了用武之地。
原本小姑娘以为自己这次跟着一块来，怎么着也能揍费镰一顿让自己出出气儿的，结果谁能够想到杨戬又一次反应那么快，在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破门而入,把费镰一伙人打得落花流水了。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结果发现杨戬两次都比她要更生气的小骊珠：“……？？？”
虽然小姑娘有些懵逼,但是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开玩笑，杨戬是在为她生气，也是在为她出气,小骊珠又不是小白眼狼,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无用武之地而生她师兄的气？
再说了……
她也不是真的没有了用武之地呀。
想到费镰刚刚跟他的下属们说的话，小姑娘的眼睛一转,然后突然露出了一个笑，抬脚朝着屋子里面走了进去。
费镰在挨第一顿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小骊珠和杨戬是一伙了,所以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小骊珠，他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下一秒，费镰的脸上就出现了震惊的神色，不止是他，就连他的那些下属们都个个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竟然发现小骊珠每往里面走一步，她的身高和面容就发生了变化，仿佛走一步就长一岁似的。
等小骊珠走到费镰的面前时，她就已经从一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了。
小骊珠的五官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比起她刚进门时的模样却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美。正如费镰所想象的那样，长成后的小姑娘确实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如果放在几年后的话，再见到这样的小骊珠，费镰说不定会被她迷住，会被她惊艳到。
但是现在？
惊艳是没有了，有的只有惊骇！
不止费镰如此，就连费镰的下属们也同样觉得惊骇万分。因为正常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每走
一步就大一岁，短短几步就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一个大姑娘？
但是如果小骊珠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的话，那么她是什么人？
或者说，她还是人吗？
一想到这儿，费镰等一行人从里到外的都开始发毛了，看向小骊珠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其实费镰早就应该想到小骊珠肯定不是普通人的，一开始听须卜说她身怀神异的时候他不信，后面听说了小骊珠的事迹之后，他倒是信了，只是并没有往鬼怪或者妖怪的方向去想。
在费镰看来，如果小骊珠真的是鬼怪或者是妖怪的话，那么始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妖孽留在自己的身边？更不可能破格册封这样的妖孽为大秦的长公主了。
因此费镰觉得小骊珠之所以身怀神异，只是因为她有奇遇罢了。
但是！但是费镰万万没想到小骊珠竟然真的是妖孽啊！
费镰不知道究竟是小骊珠连同始皇帝也给骗了，还是始皇帝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今天他们铁定是栽了，栽得透透的。
“你才是个东西。”小骊珠冲着费镰轻哼了一声，“不对，你就不是个东西。”
“刚刚不是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嘛，先是要抢我，再是打算向我爹求娶我，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我这个当事人就在这儿呢，你直接跟我开口不就行了？”
说着，小骊珠弯腰凑近了费镰，鱼鳞从两颊开始慢慢的往外覆盖，“怎么样？现在还想求娶我吗？”
亲眼且近距离看到小骊珠兽化的一幕，对于费镰来说刺激可不是一般的大，在小骊珠朝他张嘴，做出一副欲要吃人的模样时，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的费镰两眼一翻，当场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切，没劲儿！
小骊珠看到费镰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忍不住撇撇嘴道：“就这点胆子还敢向我爹求娶我？”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小骊珠一边褪去脸上的鱼鳞，一边伸手昏死过去的费镰伸手，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费镰，就有人伸手揪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整个人给揪起来了。
谁？
是谁竟然敢这么不要命的揪她命运的后颈（bushi）？
小骊珠被揪起来之后扭头一看，哦，原来是她师兄呀？那没事了。
杨戬对上小骊珠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后，原本揪住她后衣领的手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下意识的收了回去。
别说费镰他们一行人被突然长大的小骊珠吓到了，就连杨戬也一样。
虽然杨戬从认识小骊珠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儿，但是因为对她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再加上四百多岁的小锦鲤在杨戬的眼里确实就跟小姑娘没什么区别，所以在杨戬的心里，小骊珠就是个孩子。
结果好嘛，也就几步路的时间而已，小姑娘就在他眼前直接长成大姑娘了。
虽然小
骊珠的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杨戬也一眼就认得出来她就是小骊珠，但是在杨戬的心里，他觉得现在已经长大的她和刚刚还没有长大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换做是之前的话，杨戬别说是揪小骊珠的后衣领了，就算是把她背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尴尬，但是现在？
光是揪人大姑娘的后衣领杨戬都觉得有点冒犯人了。
不过杨戬不好意思再揪小骊珠的后衣领而已，不代表他不好意思问她的：“刚刚你想做什么？”
刚刚她想做什么？
小骊珠被杨戬这句话问得有点懵了，她都没好意思这么问他刚刚莫名其妙揪她后衣领做什么呢，他怎么好意思这么问她的？
“就……探探他的鼻息呀。”小骊珠懵完之后却还是老实回答杨戬，“我这不是怕直接把他吓死了嘛。”
真的要把费镰给吓死的话，那么她就真的是犯了杀戒啦。
嗯，虽然小骊珠觉得费镰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死了也不值得可惜的，但是谁知道他的死会不会害得她的功德被扣？
真要是因为费镰这样的完蛋玩意儿而被扣功德的话，小骊珠觉得那可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哦。”杨戬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误会了，不过……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费镰，然后对小骊珠道，“他没死，只是暂时晕了过去而已。”
杨戬的神职之一可是协管地府，他说费镰没有死那肯定就是没死了。
“哦。”小骊珠一听，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看到小骊珠这个反应，杨戬就忍不住有点想笑了。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杨戬当然猜得到她绝对不是因为心疼费镰，不想他死，只是单纯怕他的死会扣她的功德罢了。
如果说一开始杨戬有点想不明白小骊珠作为一个小妖怪为什么会那么忧国忧民的话，那么后面他自然慢慢的就有所察觉了，尤其是等小骊珠的龙角长出来之后，杨戬就更加确定了。
小骊珠是为了能够成功鲤鱼跳龙门，所以才那么忧国忧民的，毕竟从她那已经长出来的龙角就可以确定了，攒功德确实是可以让她早日成真龙。
不过……
杨戬再低头看了费镰一眼，心想骊珠说的确实是没错，就这点胆子竟然还敢打算向陛下求娶骊珠？
且不说始皇帝那边答不答应了，反正杨戬这边肯定是不答应的。
什么？
你问杨戬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嗯，好歹他也是小骊珠的便宜师兄不是吗？虽然没有做主的资格，但是投反对票的资格还是有的吧？
杨戬将目光从费镰的身上移开，移到了他那些下属们的身上，见他们个个脸上仍然留着几分惊惧之情，他就问小骊珠：“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小骊珠歪着脑袋看向杨戬，“当然是交给师兄你啦。”
当年杨戬在始皇帝他们祭月的时候从天而降，为了对外隐瞒身份，他大手一挥，直接抹
去了扶苏等人的记忆。
这一招可以说是好使得很，既然好使，那么当然是继续使这招了。
杨戬闻言，又好笑又无语：“你就指着我是吧？”
“是的呀。”小骊珠点点头，然后反问一句，“不行吗？”
要不是因为指着杨戬，小骊珠才不会这么干呢，就算想吓唬费镰，她也可以用别的法子。
“再说了，要不是师兄你动手太快，害得我没有用武之地的话，我至于想这样的办法来吓唬他们吗？”
见小骊珠叉着腰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杨戬……嗯，理亏的杨戬没法反驳。
因为小姑娘也没有说错。
不对，是大姑娘才对。
杨戬答应了给费镰他们抹去记忆，但是却忍不住对小骊珠道：“该吓唬的你也吓唬完了，要不然先变回去吧？”
变回去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啦，不过……
小骊珠抬眸看了杨戬一眼，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有些在躲避自己，当即就有些好奇了。小骊珠的上半身突然朝着杨戬凑了过去，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然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难道师兄你觉得我长大了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杨戬不是出家人，但是这会儿也打不出诳语，如果小骊珠都算得长得不好看的话，那么世界上大概就没有几个长得好看的人了。
“那就是好看喽？”小骊珠又问，“既然我长得好看，那师兄你为什么不看我啊？”
杨戬见小骊珠脑子里压根就没有男女之别的那根筋，反而越靠越近，不好意思把人推开的他只好自己往后倒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小骊珠的距离。
然后杨戬才道：“主要是你一下子就长大了，我觉得看着不习惯。”
可不是么，在杨戬的心里小骊珠一直都是个小姑娘的形象，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费镰第一次对小骊珠出言不逊的时候，杨戬才会那么生气，甚至觉得他是个禽兽；也所以在知道费镰竟然有意求娶小骊珠的时候，杨戬才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甚至觉得他连禽兽都不如。
哪怕他知道凡间的男女嫁娶的时间都很早，十几岁都当爹当妈的大有人在，但是大有人在不代表杨戬觉得小骊珠应该成为其中一员的。
虽然小姑娘并不是真正的孩子。
“这样吗？”小骊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然后凭空摸出一面镜子来，她往镜子里看了看，等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究竟长什么模样之后，小骊珠“哇”了一声，“原来我长大之后长得这么看吗？”
“难怪洛伽山的姐姐们都夸我打小是个美人坯子了。”
杨戬扭头，见小骊珠在镜子前捧着自己的脸蛋在尽情欣赏，有些茫然，又有些好笑。
行吧，不用小骊珠开口杨戬也知道了，她那张已经长大的脸看着习不习惯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好看就成。
只是并非只有杨戬一个人对突然长大的小骊珠感到不习惯的，就连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的哪吒看到突然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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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哪吒之前因为跟着杨戬回了一趟师门帮小骊珠查清楚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额头疼，所以再次回到凡间后，见到的是已经长了两岁的小骊珠。
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是长了两岁那也是小孩子，所以哪吒压根没有觉得看着不习惯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小骊珠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完全从女童的模样蜕变成少女的模样，尤其是哪吒从前是低头看小骊珠的，现在却得仰着脑袋看她，他当然不习惯得很了。
*
小骊珠虽然很喜欢自己长大后的那张脸，但是她长大后的样子也只能够在这间屋子里出现，等她再次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就直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了。
毕竟她总不能让杨戬一直跟在她身边，见一个人就让他给一个人抹去记忆吧？
虽然杨戬好说话，但是小姑娘还真不敢这么使唤她这个便宜师兄。
小骊珠变回原来的女童模样，别说是杨戬了，就连哪吒顿时就觉得小姑娘看着顺眼了很多。
*
始皇帝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得知杨戬将费镰一行人一网打尽的消息后，他龙颜大悦，可是等从杨戬的口中得知费镰他们的身边，以及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后，始皇帝顿时龙颜大怒。
“无耻的黄口小儿，竟敢觊觎朕的爱女？”始皇帝虽然曾经跟小骊珠讨论过她日后嫁人或者建后宫的事情，但是那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始皇帝可没有想过动真格的。
所以这会儿从杨戬的口中得知费镰竟然打小骊珠的主意后，始皇帝可不就要气炸了吗？
这可比费镰的真实身份是匈奴部落的大王子更让始皇帝生气。
杨戬和哪吒没有说话，但是听到始皇帝这句训斥，两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无耻的黄口小儿么？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竟然敢打他们师弟/妹妹的主意？
真当他们这些做师兄的是死的对吧？
“来人，替朕给匈奴的赀虏头子修书一封，他既然敢让他儿子来我大秦，还打如此主意，那么朕就成全他，叫他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
真当他们大秦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既然落到他们的手上了，那么始皇帝必定叫费镰他们有来无回。
只是让始皇帝没想到的是，冒顿单于的消息竟然会如此灵通，他让人给他的修书还没送到匈奴，他就已经知道了费镰等人落入始皇帝手中的事情了。
冒顿单于给始皇帝修书一封，内容自然是为费镰的所作所为赔礼道歉了，并且言明此事他事先一无所知，并且表明他并没有打小骊珠的主意的意思。
当然了，虽然他没有打小骊珠的主意，但是他大儿子确实是干了糊涂事，所以为了表示歉意，他愿意献上马牛羊若干作为赔礼。
而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始皇帝能够高抬贵手，放费镰一马。
冒顿单于在书信中写道：“匈奴与大秦曾有过摩擦，但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若握手言和，联手展望未来？”
“单于，大秦的陛下会答应您的条件吗？”须卜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会的。”冒顿单于开口道，“大秦如今并没有开战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么他当然不会拒绝他的条件了，毕竟费镰是匈奴部落的大王子，对匈奴部落的意义非凡。
如果始皇帝真的要追究到底的话，对匈奴部落不好，对大秦也同样不好。！
第 70 章 放他一马
饶是快马加鞭,冒顿单于收到始皇帝答允的消息也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别看冒顿单于在须卜的面前说得那么笃定，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始皇帝真的会答应他的要求的。
冒顿单于能赌的，就只有小骊珠在始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了。
这次费镰所做的事情,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大,尤其是小骊珠最后并没有受伤。
讲真的,冒顿单于都不知道该恼火费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应该庆幸他没有得手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费镰没有得手确实是事实，冒顿单于只能够选择庆幸了，要不然他更加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始皇帝让他高抬贵手。
得知始皇帝没打算真的跟匈奴部落交恶,冒顿单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打发须卜赶紧去准备马牛羊给大秦送去。
冒顿单于既然已经将赔礼道歉的条件白纸黑字写出来了，那么自然不至于反悔。
不过……
“看来这位昭阳长公主在大秦陛下心中的分量也一般而已。”冒顿单于当然知道他们匈奴不管是马儿还是牛羊都比大秦的要好了，也知道大秦一直都想要大批的购买。
但是匈奴人也不傻，自然不可能大秦想买多少他们就卖多少了,尤其是能够充当战马的马儿,他们也仅仅只是出售一小部分而已。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费镰犯错在先，还被大秦当场抓了个正着，冒顿单于也不会为了换回他而大出血。
哪怕这几年冒顿单于吞并了不少周边的部落,占领了他们的百姓和牲畜财产,但是一下子要出那么多的马牛羊，他也不是不心疼的。
同样心疼的人还有须卜。
他其实早就知道费镰偷偷跑去大秦的事情了,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费镰会被人说动前往大秦抢小骊珠回来哄冒顿单于开心其实源于须卜的算计。
须卜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他既然有一个外甥同样也是冒顿单于的儿子,那么他自然希望日后能够被冒顿单于立为太子，接手匈奴部落的人是自己的外甥了。
只可惜稽粥尚且年幼，跟兄长费镰相差的岁数有点大。依照费镰在冒顿单于心中的地位和分量，等稽粥长大的时候，只怕费镰早已经成为稽粥难以撼动和扳倒的劲敌了。
甚至有可能在稽粥还没有长大之前，费镰就已经从冒顿单于的手中接过了王位，成为了匈奴部落的新一任大王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时下的人平均寿命都不长，尤其是冒顿单于常年征战，虽然战无不胜，但是须卜很清楚，他也因此而留下了不少的暗伤。
如今正当壮年，自然是不碍事了，但是一旦岁数上来了，就难保不会让冒顿单于因为旧伤复发而丧命了。
须卜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单于会那么积极又着急的、宁可大出血也要换回费镰吗？
事实证明须卜没有猜错，冒顿单于这个时候这么看重费镰，哪怕大出血也想要将他从
始皇帝的手中换回来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如此。
匈奴部落的第一任单于就是冒顿单于的亲爹头曼单于，当时河套地区就是在头曼单于手中弄丢的，作为匈奴部落的第二任单于，冒顿单于虽然至今还没有将河套地区收复回来，但是匈奴周围的部落不是被他吞并了就是被他打服了，所以匈奴部落如今的领土扩张是前所未有的大。
冒顿单于打下如今的天下，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嗣能够继承下去了，而不是等自己一死，匈奴便四分五裂。
偏偏冒顿单于如今长成的儿子就只有费镰一个，至于其他的儿子？不是刚学会跑就是还在喝奶。
这不就显出了费镰的金贵来了么？
能够成功的从始皇帝的手上换回费镰，冒顿单于自然是高兴了，但是高兴之余，冒顿单于也恼火得很。
毕竟如果不是费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话，他何至于向始皇帝低头，又何至于大出血？
“单于，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保住了大王子的性命。”须卜对冒顿单于道，至于那些马牛羊，没了就没了，再养就是了。℡[(”
须卜对于此事的结果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了。
须卜找人怂恿费镰前往大秦去抢小骊珠可不是一心为了他好，教他如何讨好冒顿单于的，只不过是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只要费镰折在大秦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说是完全不脏手就帮他的外甥稽粥除掉了一个劲敌了。
但是须卜万万没想到，费镰都被大秦的人当场抓了个正着了，竟然还能有命回来？
须卜不得不赞同冒顿单于的一句话，看来那位昭阳长公主在始皇帝心里面的分量确实是不太够，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赔礼而选择放费镰一马了。
可惜了，须卜在心底里惋惜道，但是想到经过这件事之后，哪怕费镰能够平安回来，只怕在冒顿单于心中的地位也会一跌再跌。
毕竟匈奴部落要是交给这样的新王的话，只怕冒顿单于便是死也会死不瞑目了。
想到这儿，须卜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当然了，就算须卜的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在冒顿单于面前表现出来，否则的话一旦让他对他产生怀疑，继而查到费镰之所以会去大秦是因为他的算计和怂恿的话，那么须卜确定，他保准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因为须卜很清楚，在冒顿单于看来，哪怕费镰会中计是因为他脑子不够又莽撞，但是这也不是他可以对费镰出手的理由。
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费镰是冒顿单于的儿子又不是狗。
“算了，不说这个了。”冒顿单于心想，这件事真的是越说越烦，想到费镰干的蠢事，冒顿单于都想自己亲手揍他一顿了。
须卜见状，便知道费镰就算能够平安回来，只怕短时间之内在冒顿单于面前也讨不了好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费镰最后回来是回来了，但是并不是平安回来的。
看着被人从马车里抬下来的
、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甚至就连四肢都失去了的费镰，别说是冒顿单于了，就连须卜都吓了一跳。
冒顿单于愿意献上马牛羊若干，是为了换取始皇帝对费镰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始皇帝是答应放费镰一马了，却还有四马在等着他！
“嬴政！”冒顿单于咬着牙，看着不仅死了，而且还死无全尸的大儿子，眼睛一下子红了，眼底的恨意和怒意顿时喷薄而出，“欺人太甚！他简直欺人太甚了！”
如果始皇帝一开始是直接拒绝他的话，那么冒顿单于即便生气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他现在不仅是气始皇帝拒绝他，更是气始皇帝竟然愚弄他。
“子之仇，弗与共戴天！”
*
远在咸阳的始皇帝自然是无缘见到这一幕了，甚至没办法知道冒顿单于会是怎么想的。
但是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回他一句，愚弄他就愚弄他了，还用挑日子吗？
而且哪怕无缘亲眼见到，但是冒顿单于会有什么反应，小骊珠他们想都可以想象得到了。
“冒顿单于看到费镰的尸首肯定会气炸了。”小骊珠笃定地道，“毕竟爹你都答应他了，他还以为能够见到活生生的费镰呢。”
谁知道被送回匈奴的只是费镰的一具尸体，而且是缺少了四肢的。
“朕确实是答应他了，他不是让朕放费镰一马吗？”始皇帝振振有词的，“又不是让朕放费镰五马。”
始皇帝这叫什么？
这叫故意跟冒顿单于抠字眼。
但是这能怪始皇帝吗？
他认为怪不了他。
“当然了，如果他一开始就让朕放费镰五马的话，朕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始皇帝道，“费镰起了这样的心思，还付诸行动了，朕要是让他毫发无损就离开大秦的话，那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虽然对外，小骊珠只是始皇帝的养女，但是她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别人不知道，始皇帝还能不知道吗？
退一万步讲，即便小骊珠真的不是始皇帝亲生的，但是这些年来他们这对父女的感情在逐渐加深，更别提小骊珠对大秦的贡献和付出了。
如果始皇帝真的答应了冒顿单于，为了区区若干的马牛羊就高抬贵手，饶费镰一命的话，那么岂不是让小骊珠心寒？
在始皇帝看来，别管费镰这么做究竟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受冒顿单于的指使，反正他做了，那么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而冒顿单于仅仅只是大出血一次，交出若干的马牛羊就打算换回他的大儿子？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如果冒顿单于不止拿马牛羊来换回费镰呢？”小骊珠问。
始皇帝笑着反问：“不止？难不成骊珠你认为冒顿单于有可能会费镰拿整个匈奴部落来换？”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不代表没有这个可能的嘛。”小骊珠问始皇帝，“所以爹哇，如果冒顿单于真的拿整个匈奴部落来跟你换费镰的
话，你会答应吗？”
这个嘛……??[”始皇帝居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是一整个匈奴部落的话，那么说不定朕还真的会答应。”
“爹！！！”小骊珠被始皇帝的这个回答给气到了，“你太让我失望了，难道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果断的拒绝才对的吗？”
结果他居然迟疑了？
最后竟然还说他说不定还真的会答应？
“心寒。”小骊珠拍着自己的胸口对始皇帝道，“我实在是太心寒啦。”
始皇帝被小姑娘给逗笑了，他道：“朕跟你开个玩笑的，别说冒顿单于是拿整个匈奴部落来跟朕换费镰了，就算他是拿十个，朕也不可能答应他。”
“费镰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朕能放过他吗？”
始皇帝只要一想到费镰竟然把主意打到小骊珠的身上，硬的（直接抢人）不成还想来软的（向始皇帝求娶小骊珠），便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小骊珠不仅是他的宝贝女儿，更是整个大秦的宝贝，费镰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觊觎她？
小骊珠不太相信的乜了始皇帝一眼，问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始皇帝反问小骊珠，“难不成你认为朕会为了区区十个匈奴部落而委屈你吗？”
“这还差不多。”小骊珠冲着始皇帝轻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原谅她爹了，“不过爹啊，如果冒顿单于真的拿出十个匈奴部落来跟你换费镰的话，那么这个委屈我还是可以稍微受一下的。”
毕竟那可是十个匈奴部族，十个诶！
始皇帝先是一愣，继而险些笑喷：“少做梦了，一个费镰还不值得十个匈奴部落。”
所以这样的委屈小骊珠就算想受只怕也受不到的。
“我就知道。”小骊珠又哼了一声，“那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
嫌弃完费镰之后，小骊珠忍不住问始皇帝，“不过爹你就这么处理了费镰他们，冒顿单于会不会一生气，就决定跟我们大秦开战的？”
说完，不等始皇帝回答，小姑娘又捧着自己的小脸蛋道，“如果冒顿单于真的因为这件事就跟我们开战的话，那么我算不算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啊？”
原本准备回答小骊珠的始皇帝没料到她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只觉得好笑：“红颜祸水？你？”
小骊珠收起了脸上的笑，斜了始皇帝一眼：“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吗？”
天地良心！她长得多好看啊？尤其是长大之后，简直靓到没朋友。
“不是看不起你，朕只是……嗯，你还小呢。”始皇帝道，“硬要说的话，只能说你是童颜祸水了。”
为了避免小骊珠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始皇帝趁机转移话题，他道，“就算我们大秦真的因为这件事和匈奴打起来了，骊珠你也不必把责任揽到在自己的身上，这件事摆明了是匈奴不对，就算我们暂时不想开战，也不能任由他们欺辱吧？”
“而且你也知
道朕一直都没有忽视匈奴，这些年也一直都在未雨绸缪，所以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那么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当年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让蒙恬去北击匈奴了，那个时候都能够把匈奴赶出阴山，收复河套地区，那么如今大秦也算是兵强马壮了，没可能收拾不了区区一个匈奴部落。
“胜算是很大，但是损失也会增大吧？”小骊珠又不是真的小孩儿，再说了，就算真的小孩儿，也该知道大秦一旦和匈奴打起来的话，肯定会出现伤亡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小骊珠对此心知肚明，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小姑娘当然希望能够尽量减少伤亡的数量了。
“是这样没错。”始皇帝也不撒谎哄着小骊珠，主要是孩子大了，也哄不住，“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重点。”
小骊珠一脸好奇：“什么重点？”
“不止朕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匈奴开战，冒顿单于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大秦开战。”始皇帝道，“这几年冒顿单于确实战绩斐然，但是如果他有心继续征战的话，那么就不会打你的注意了。”
始皇帝认为冒顿单于肯定是想着休养生息，所以才打起小骊珠的主意，否则的话他直接跟大秦宣战就是了。如果他有信心打赢大秦，将河套地区重新夺回去，甚至能够让大秦因此而对他低头的话，那么他何必多此一举？
直接打赢了让大秦将小骊珠交出去就是了。
听始皇帝这么一分析，小骊珠立刻就恍然大悟了。
*
“师兄你们知道吗？原来冒顿单于自己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跟我们大秦开战。”小骊珠见到杨戬和哪吒的时候，就忍不住跟他们说起这件事，“吓死我了，害得我以为我爹真的要跟匈奴打起来。”
杨戬和哪吒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开口对小骊珠道：“骊珠，你别把攒功德看得太重，杀生固然不好，但是也得分情况的。”
“杀一个好人，那么自然会有损功德了，但是如果杀一个坏人呢？”
“再说了，当年我们都参加过封神大战，如果杀人真的有损功德的话，那么我们又怎么可能肉身成圣？”
“好像也是哦？”小骊珠挠了挠脸蛋，认真思考了一下，虽然杨戬他们的情况和她不一样，但是至少也有相通的地方的。
“不是‘好像也是’，而是‘本来就是’。”哪吒道，“所以别说这次大秦和匈奴没能打起来了，就算真的打起来，责任也不在于你，所以你放心好了。”
哪吒可不是因为跟小骊珠是一伙的，所以才偏心她，事实上他真的觉得这次的事情小骊珠无辜得很。
她确实很厉害，也确实很有本事，但是这是费镰他们可以觊觎她的理由吗？
而且费镰竟然还想向始皇帝求娶小骊珠？
也就是哪吒事后才到场的，要不然说不定杨戬破门而入都没有他破得那么快了。
什么东西啊？
竟然敢觊觎他哪吒（自认）的妹妹？
“不过陛下说答应冒顿单于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真的会放过费镰呢。”哪吒心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肯定不可能答应的。
反正始皇帝答应放过费镰，他可没有答应。
“那肯定不可能啦。”小骊珠虽然刚刚被始皇帝气到了，但是她是装的啦，因为她知道她爹也是装的，所以这会儿她信誓旦旦的跟哪吒道，“我可是我爹的宝贝，我爹怎么可能为了区区若干的马牛羊就放过费镰呀？”
杨戬点点头，始皇帝答应的时候他也在场，但是大概跟始皇帝认识的时间更长，所以他并没有像哪吒一样怀疑过始皇帝舍得让小骊珠受委屈。
小骊珠一脸得意的道，“我爹说啦，就算冒顿单于拿十个匈奴部落来跟他换费镰，他也不可能答应的。”
杨戬道：“陛下确实是个好父亲。”
“应该的。”哪吒却道，“也不想想看费镰做了什么事，竟然想求娶你？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虽然没吃到，但是光是听着就让人生气了。
“别说是想求娶我，就算他真心来求娶我也没用呀。”小骊珠道，“我可是要建后宫的人，谁稀罕嫁人啊？”
“建后宫？”
“是啊。”小骊珠点点头，“我爹都同意了。”
“……？？？”
“……！！！！！！”
杨戬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陛下可算不上是什么好父亲！！
第 71 章 也是我
为什么要收回刚刚那句话？
当然是因为谁家的正经好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建后宫的？
杨戬张嘴,正准备说什么，结果却被哪吒抢先了：“建后宫……好像确实是比嫁人要好哈。”
杨戬：“……？？？”
他在说什么胡话？
杨戬和哪吒本来就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尤其是两人都真心的把小骊珠当做是亲师弟/亲妹妹一样来对待,所以杨戬原本以为哪吒会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只是杨戬哪里想到哪吒长得浓眉大眼的，结果竟然给他玩反水那一套？
“哪吒你也赞成骊珠长大之后建后宫？”杨戬扭头看向哪吒,他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建后宫吗？”
“师兄，你别把我真当做是小孩儿啊。”哪吒心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建后宫”是什么意思，又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那还赞成？”杨戬又问。
“因为我确实觉得骊珠长大之后建后宫比嫁人要好啊。”哪吒道，“这嫁人的话，那就是嫁到别人家了，哪怕没人给她受委屈,那肯定不如在自己家自在的。”
就像他娘那样。
“但是如果建后宫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不仅没人敢让骊珠受委屈，让她不自在，她不喜欢哪个的话还可以直接把人给踹了。”哪吒道，“凭什么自古以来就只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不能三夫四婿了？”
“是吧？”杨戬听到哪吒这番话有什么反应暂且先不说了,反正小骊珠就跟找到了知己似的，拉住哪吒的手就对他道，“我就是这样想的呀,没想到我们还英雄所见略同了。”
其实小姑娘倒不是非得要建后宫,主要是小骊珠到现在都还没有开窍呢，她之所以坚持自己长大了之后要建后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凭什么呀？
女子凭什么就非得要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她偏不。
杨戬倒不知道小骊珠心中所想，见她和哪吒两人凑到一块,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顿时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心想他们这算是哪门子的英雄了？
如果小骊珠和哪吒只是随口一说的就算了，但是偏偏杨戬看得出来他们是认真的，当即他都忍不住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以至于理解不了、也跟不上现在的小孩儿的想法。
*
虽然要建后宫的人是小骊珠，但是最后挨骂的人却是哪吒。
“骊珠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你这个当师兄的，怎么还跟着胡闹？”杨戬对哪吒道，“这不是教坏小孩儿嘛。”
“哪有啊师兄？”哪吒表示不服气，“你看骊珠她大姐姐当初不就是因为嫁人，所以才过得那么惨嘛，后来和离之后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养了几l个男宠之后过得多滋润啊，现在要孩子有孩子，要男人有男人。”
哪吒也是从华城公主的经历里琢磨出一点东西来的，他继续道，“虽然我觉得依照骊珠的性子，她也不可能像当初的
华城公主那样，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婆给欺负。”
华城公主当初之所以活得那么憋屈，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这个女儿在始皇帝那儿不受宠爱，但是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她自己的性子带着几l分怯弱。
要不是小骊珠的话，她甚至从未想过自己的丈夫才是不能生育的那一个。
“但是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哪吒忧心忡忡的道，“如果哪天骊珠她……嗯，眼瞎看上了一个臭男人，对他情根深种，哪怕他对她不好，她也舍不得跟那个臭男人分开的话那岂不是糟了？”
杨戬顺着哪吒的话大概的想了一下，然后就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何止是糟了？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不过……
“骊珠身边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师兄，还有陛下那位父亲吗？”杨戬道，“有我们替骊珠把关，还能叫她被一些不知所谓的臭男人给哄骗了去？”
“那可不好说啊。”哪吒可没有杨戬那么天真，他道，“男女之情是世界上最难弄明白的一件事，所以与其让骊珠长大后把一颗心都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倒不如让她多喜欢几l个男人，这样即便真的一个倒霉碰上一个坏男人，但是至少还有其他几l个男人啊。”
骊珠总不可能倒霉到碰上的全都是坏男人吧？
“这就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筐里是一个道理的，分散风险嘛。”说着，哪吒看向杨戬，“师兄你说我说得对吗？”
对是挺对的，但是想到小骊珠长大之后真的要建后宫，左拥右抱还三夫四婿的，杨戬就立即绷着脸道：“都是歪理。”
哪吒：“……？？？”
哪里是歪理了？
他说的分明就是至理名言！
哪吒确实是很喜欢杨戬这位师兄，对他的喜欢远超于他那两位亲生的哥哥，但是即便哪吒很喜欢杨戬，但是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跟他争辩个一二三四五。
只是哪吒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杨戬问他：“虽然你确实是恨不得骊珠是你的亲妹妹，也把她当做是你亲妹妹那样对待了，但是哪吒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在骊珠心里的分量重吗？”
这个……
哪吒一下子就被杨戬给问住了，他倒是想底气十足的说一句“当然重了”，但是问题是他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底气。
虽然哪吒没有亲口问过小骊珠，而现在的小骊珠对他确实是比一开始的要亲近许多，但是再怎么亲近，哪吒也知道他在小骊珠心里面的地位是既比不上杨戬这个便宜师兄，又比不上扶苏那个便宜大哥的，更别提是始皇帝这位亲爹了。
所以哪吒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哀怨似的看了杨戬一眼：“师兄，不带你这样杀人诛心的。”
明明有那么多问题可以问，为什么偏偏问他这个问题？
“我可不是想杀人诛心。”杨戬跟哪吒解释道，“我这么问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每个人都可以认识很多人，但是每个人的心都是很小的，小
到顶多只能够装下几l个人而已。”
“如果照你刚刚说的那样，确实，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但是你能保证小骊珠的心里装下那么多人之后，还能够装得下你吗？”
哪吒被杨戬这个问题问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总感觉他师兄这番话有哪里不太对，但是想了想又好像很有道理啊。
哪吒一脸严肃的改口道：“建后宫什么的，确实有点不太可取。”
见哪吒被自己说（忽）服（悠）了，杨戬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像话嘛，怎么可以教坏小孩儿呢？
“不过我们当师兄的，确实得为骊珠把好关。”杨戬对哪吒道，“而且骊珠还那么小，她又不是真的凡人，所以根本不用那么早考虑这些人生大事。”
“师兄你说的没错。”哪吒现在完完全全被杨戬的那一套至理（歪）名言（理）给说服了，严肃的点点头，“我就不信在我们的严防死守和重重把关下，还有哪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能打得着骊珠的主意。”
杨戬认同的点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杨戬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因为自己忽悠了向来信任他的哪吒，以至于难免觉得良心有点痛而已。
不过考虑到他这么做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小骊珠被教坏，杨戬又觉得良心痛就良心痛吧。
而哪吒就更加没有多想了，虽然他不像杨戬那么天真，但是也不是什么在情场叱咤风云的老手，他还是个连姑娘（小骊珠除外）的手都没有碰过的小学鸡呢，见杨戬这么关心小骊珠以后的人生大事，还以为他是因为给小骊珠当“老父亲”当久了，有点陷进去了——
真把小骊珠当做是自己的“女儿”呢。
不止哪吒是这么想的，杨戬也一样，之前说过了，因为第一印象的原因，所以杨戬一直都把小骊珠当做是师弟/妹妹一样来看待和照顾。
可是自从那天见到长大后的小骊珠，又从小姑娘的口中得知她日后还有建后宫的打算，杨戬便突然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小骊珠不会一辈子都只是个孩子的，她日后会慢慢长大，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也会情窦初开的一天，甚至可能会与人成亲生子。
这些都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杨戬并不抗拒小骊珠长大，也不抗拒她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但是一想到她有一天会因为某个男人而情窦初开，甚至和别人成亲生子，杨戬就感觉一股无名火突然在心底里冒了出来。
按理来说，时间会冲淡许多的事情，包括情绪。但是很奇怪，随着小骊珠的渐渐长大，杨戬每次想到这样的事情，那股无名火依然是烧得旺盛。
杨戬并非是愚笨之人，这几l年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对劲了。果不其然，等再次见到已经变得亭亭玉立的骊珠时，杨戬的心脏在怦然跳动。
*
骊珠可不知道自己长大的事情已经搅乱了她师兄心里的那一池春水了，就像她不知道自己都已
经长大了，为什么这几l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呀？
“一二三四五六七……”骊珠掰着手指在认真地算着时间，然后对系统道，这都过去七年了，如果从我长出龙角那一刻开始算的话，那就是八年了。”
“八年的时间，为什么我的龙爪还没有长出来，为什么我的鱼尾巴还没有变成龙尾巴呀？”
骊珠当年是认真算过的，甚至是往大了算，严格算起来，从她下凡到长出龙角压根就不到五年的时间，顶多是四年多，但是她都干脆凑个整数，当五年来算。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第二个四年多到来的时候，她的龙爪子没有长出来，鱼尾巴也没有变成龙尾巴，骊珠也没说什么，想着到了第二个五年的时候，怎么着也会有点变化吧？
结果您猜怎么着？
好家伙，变化那是一点都没有啊。
五年、六年、七年、现在是第八年了，龙爪子完全没有长出来，就连鱼尾巴也半点都没有要变成龙尾巴的迹象。
“系统，是不是你在搞鬼啊？”骊珠忍不住产生了怀疑，“你是不是怕我完成了任务之后不能再帮我爹抽奖了，所以故意拖着我不让我跳龙门的？”
【天地良心，我是那样的统吗？】系统感觉自己冤得跟窦娥似的，【珠姐我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信任？】
骊珠轻哼一声：“谁让你对我爹爱得深沉？”
所以不怪她有所怀疑。
【虽然我对政哥爱得深沉，但是珠姐你得相信我还是有职业道德的啊。】系统道，【再说了，如果你真的完成任务的话，那么我想瞒也肯定瞒不住你的啊。】
【我连抽奖的内容都决定不了。】
也是。
小骊珠跟系统认识也有十几l年的时间了，它说真话还是假话她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而且一个五年长龙角，两个五年长龙爪，三个五年鱼尾巴变龙尾巴，四个五年直接成功鲤鱼跳龙门什么的，完全是骊珠自己想的，所以她就算想要生气，大概也只能够气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系统虽然说对始皇帝爱得深沉，但是对于骊珠这个宿主，它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见她那么沮丧，系统瞄了一眼任务进度条之后对她道：【别泄气，珠珠，我觉得你距离完成任务也不远了，说不定就差一个契机而已。】
就差一个契机而已？
骊珠的眼睛一亮，虽然系统很有可能只是在给她打鸡血而已，但是吧……
骊珠确实是因此而打起精神来了。
其实认真算算她下凡到现在也不过是十二年的时间左右，虽然她的龙爪子没有长出来，鱼尾巴也没有变成龙尾巴，但是好歹她的龙角已经长出来了呀。
这要换做是在洛伽山的话，别说是十二年了，只怕再过个一百二十年，她的龙角也长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几l年的骊珠虽然没长龙爪子，鱼尾巴也没有变成龙尾巴，但是自我安慰的本事倒是见长了不少。
*
经过自我安慰后的骊珠心情显然要好了许多，她也没有拿着这件事情去跟其他人说，倒不是因为能说的人没几l个，而是因为她也是要面子的。
要是让始皇帝和杨戬他们知道她原来想得有多美，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话，那么岂不是丢脸死了？
但是骊珠不说，不代表其他人察觉不到她的失落的，至少杨戬和哪吒都察觉到了。
“这是怎么了？骊珠。”哪吒开口问道，难不成大秦打败仗了？??[”
虽然失落，但是不妨碍骊珠一听就立马道：“呸呸呸，吐口水重新说过。”
在骊珠的虎视眈眈下，哪吒只能照做了。
这些年为了不让自己的梦中情妹变成梦中情姐，哪吒只能够跟着骊珠一块长大，这会儿的他从一个总角男童变成了一个相貌英武的美少年了。
只是大概是因为童心未泯的原因，即便长大了哪吒的身上也仍然带着一股天真稚气。
照做完之后哪吒问：“既然不是大秦打败仗了，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和当年始皇帝预测得一模一样，冒顿单于确实没有因为费镰的死而和大秦开战，双方“和平相处”了七年左右的时间，而这份“和平”在三个月前就被打破了。
如今大秦和匈奴正在交战中。
“因为今天天气太好了吧。”骊珠道。
哪吒：“……？？？”
天气不好而不高兴还说得过去，天气太好还能不高兴？
傻子也听得出来骊珠没有说实话了，但是不管是哪吒还是杨戬都没有追问她，杨戬更是干脆转移话题对骊珠道：“你现在也长大了，陛下当年让人给你造的那把宝剑都不适合你的身形了，骊珠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重新给你造一把兵器吧？”
“真的？”骊珠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喜，要知道杨戬可不是凡人，如果他亲手给她造一把兵器的话，那可就是一把神兵利器了。
“当然是真的了。”见骊珠那么高兴，杨戬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
“那我肯定是不嫌弃呀师兄。”骊珠瞬间就不失落了，但是一旁的哪吒倒是“失落”起来了，“师兄你也太偏心了吧？同样都是师弟，我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师弟了，怎么也没见过你亲手给我造一把兵器啊？”
杨戬看了哪吒一眼，他道：“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这句话哪吒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也不是真的在吃醋，不过是故意耍宝哄骊珠开心而已，就跟他师兄主动提议要给骊珠造一把兵器一样。
他师兄……
哪吒一边想着，一边朝杨戬看了过去，只见他一脸温柔的看着骊珠，眼神里带着几l分藏不住的情愫。
哪吒：“……？？？”
他师兄在干嘛？
*
当着骊珠的面，哪吒没有声张，但是等和她分开后，哪吒揪着杨戬问他：“师兄你该不会是对骊珠动心了吧？”
杨戬愣了一下，然后大方承认：“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当然，他眼睛多厉……
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哪吒立马回过神来。
“师兄，当初是谁说要替骊珠把关，不让那些不知所谓的臭男人打她的主意的？”
“是我。”
“那现在又是谁打骊珠的主意的？”
“……也是我。”！
第 72 章 监守自盗
“好意思？师兄你也好意思说‘也是我’？”哪吒表示他真的是看走眼了啊,说好的一块好好的给骊珠把关呢？结果他浓眉大眼，正直不阿的师兄竟然给他玩起了监守自盗那一套？
他这么做对得起他，对得起骊珠,对得起当年的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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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没想到，他是万万没想到啊,杨戬竟然会对骊珠起了心思动了情？
哪吒承认,骊珠确实是长得很好看，而且是越长大越好看的那种，如今她已经十五岁了，出落得十分标致，再加上又是大秦的长公主，外貌和家世的叠加使得近两年盯上她的狂蜂浪蝶简直不要太多。
但是鉴于始皇帝压根没有嫁女儿（主要是骊珠这个女儿）的心思,再加上有杨戬和扶苏他们这些师兄和兄长的把关,使得骊珠不至于因为那些狂蜂浪蝶而感到困扰。
不过骊珠长得再好看那又怎么样呢？在哪吒看来，骊珠就算长得再好看那也是妹妹，尤其是他第一次见骊珠的时候，她确实还是个小妹妹,她这个形象在哪吒心里一直都没有变过,所以他再怎么喜欢骊珠，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的。
等等……
想到这里的哪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师兄可是比他要更早认识骊珠的,而参考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时间换算，也就是说他师兄见到骊珠的时候,她顶多是两三岁，那么问题来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骊珠的？”哪吒开口问道，他师兄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应该、可能、大概率不会有恋童的这么变态的癖好吧？
杨戬原本并没有多想的，因为哪吒这个问题问得也不算很奇怪，直到他注意到哪吒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古怪后，他才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杨戬当下道：“当然是在骊珠长大之后了。”
虽然一直以来杨戬对骊珠确实是挺照顾的，但是他敢对天发誓，在骊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对她真的没有起半点心思。
开玩笑，他又没有特殊的癖好，怎么可能会在骊珠没有长大之前就喜欢上她？
虽然认真算起来的话，杨戬确实是七年前就对骊珠起了心思的（虽然当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但是他这份心思不是对着七年前尚且年幼的小骊珠而起的，而是对着七年前突然长大的骊珠。
后来骊珠变回小骊珠之后，杨戬待她如常，而且那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对骊珠起了心思，而是直到骊珠渐渐长大，杨戬再次见到当年让他惊鸿一瞥的少女珠后，他才明白了自己对骊珠的心意。
哪吒闻言，也没说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只说：“最好是这样。”
换做是平时的话，哪吒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亲亲师兄啦，但是谁让杨戬现在干出了“监守自盗”的事情呢？所以哪吒想要相信他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见哪吒给自己整这一出，杨戬既好笑，又无奈：“我喜欢骊珠这件事你就那么难接受？”
“难不成师兄你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就让人接受的事情吗？”
哪吒对于杨戬的这个态度表示不满，本来有人打骊珠的主意已经够让我恼火了?，结果现在得知打骊珠主意的人居然是师兄你，哇……”
哪吒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但凡杨戬不是他的师兄的话，那么这会儿哪吒说不定就真的要动手打人了。
“你往好的方面想，我不比其他人要更加可靠？”杨戬多少有点理解哪吒的心情的，毕竟如果他真的也像哪吒一样，把骊珠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来看待的话，那么得知有人打骊珠的主意，他自然也觉得恼火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哪吒这会儿没有给自己什么好脸色，杨戬也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我不保证骊珠知道我的心意之后一定会接受我，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骊珠接受我的心意的话，我一定会对她好，不会辜负她的。”
杨戬知道骊珠对他很亲近，但是这份亲近是源于她把他当做是师兄一样看待而已，所以杨戬没有十足的把握认为骊珠知道他对她的心意之后，就会欣然接受他。
哪吒听到这话，觉得好像确实有点道理啊。虽然在下凡的这些年里面，哪吒认识了不少的人，但是真的要说配得上骊珠的，还真找不出一个比他师兄要更优秀的。
更别提骊珠本身就不是凡人了。
而哪吒要是从他以前认识的老朋友里给骊珠扒拉出一个合适的来的话，那么扒拉谁都不如扒拉杨戬。
不仅仅因为杨戬对骊珠有情有义，更因为杨戬本身就很优秀，人长得帅就算了，实力还高强。
如果骊珠对杨戬没有意思的话，那就算了，但是如果他们两人最后真的走到一块的话，那么别的哪吒不敢说，对于杨戬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他相信杨戬说的话，他会对骊珠好，也不会辜负骊珠。
这么一想，哪吒心里头的恼火和不爽才去掉了不少，不过……
“假设，我是说假设哈。”哪吒突然开口道，“假设骊珠真的和师兄你情投意合的话，那么你们俩要是好了，师兄你是不是得喊我一声‘大舅哥’啊？”
什么？
你说哪吒顶多算得上是骊珠的便宜师兄？
便宜师兄也是兄啊。
杨戬看了哪吒一眼，见他竟然一副期待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该高兴他那么容易就接受这件事，还是该无语他竟然想得比他还要长远。
至少杨戬还在想骊珠要是知道了他的心意的话，会不会接受他呢，结果哪吒倒好，都想到他和骊珠在一起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如果我佛真的慈悲，上天真的垂怜的话，那么是谁要升辈分还不好说呢。
*
骊珠可不知道杨戬对自己动了心思，更不知道哪吒的心思，知道杨戬要亲手给自己造一把兵器，骊珠的心情这会儿是真的明媚起来了。
要知道骊珠当年对哪吒可羡慕嫉妒了，因为他那一身的法宝基本上都是他的师父太乙真人给他的，什么混天绫，什么火尖枪，什么风火轮等等等等
，多到哪吒哪怕使出三头六臂也用不完的程度，这让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条孤儿鱼还没有拜过师的骊珠可不就是羡慕嫉妒了嘛。
虽然杨戬和哪吒他们都认她这个便宜师弟，她呢，也确实是靠着观音大士才和他们攀上关系的，但是不论是下凡前的小骊珠，还是如今的骊珠，都没有想过得寸进尺。
因为她都在观音大士的洛伽山那儿白吃白喝了几百年啦，再想从她那儿要好处的话，那就不是一般的过分，而是很过分了。
哼，反正她现在已经知道她亲爹是谁啦，大不了她等始皇帝变回骊龙之后再去他的巢穴伸手朝他要。
原本骊珠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谁能够想到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朝她爹要呢，杨戬就主动说要亲手给她造一把兵器了。
骊珠的心情顿时就美得很了。
只是骊珠的心情是美了，公子高却相反，骊珠和他一碰面就见他整个人都有点发懵，于是扭头问一旁的扶苏：“这是怎么啦？做错事被爹训了？”
扶苏倒没有直接回答骊珠，而是扭头看了公子高一眼。
公子高自己开口道：真要是做错事被父皇训就算了。”
见公子高没有隐瞒的意思，扶苏就替骊珠解惑：“他被楚夫人训了一通。”
“为什么？”骊珠好奇极了，要知道自从公子高受到骊珠的提携，得到始皇帝的任用之后，这些年在事业上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帮楚夫人挣了不少的脸面。
按理来说，楚夫人应该对公子高这个儿子没有什么不满才对的，毕竟她所求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女有出息吗？
现在不止儿子公子高有出息，就连女儿荣禄公主的出息也不小。
可以说现在整个后宫里面，楚夫人算得上是最风光的嫔妃之一了。
所以骊珠真的好奇极了，嗯，绝对不是要看热闹的意思。
然而让骊珠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就见公子高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骊珠：“……？？？”
不是，怎么着？事情还跟她有关吗？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骊珠承认自己一开始对楚夫人确实是挺不客气的，但是问题是楚夫人那个时候也看她不顺眼啊，既然如此骊珠为什么还要对她客气？
但是后面因为公子高得到始皇帝任用一事，楚夫人就对她低头了，骊珠自然不会再揪着楚夫人不放了。
反正两人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能交集的机会。
等到荣禄公主也跟着在始皇帝面前露脸之后，楚夫人对骊珠就更加客气了，这要不是因为骊珠不需要，她都恨不得把她当亲女儿对待。
“不赖你。”一旁的扶苏开口道，“荣禄又不是小孩儿了，比骊珠还大，她自己不愿意嫁人，能怨得着骊珠吗？”
按理来说是怨不着的，但是谁让荣禄公主不想嫁人是跟着骊珠学的呢？
公子高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刚刚在楚夫人那儿他是整个人都被骂懵了，他想不通的问
道：“这男婚女嫁不是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怎么你们就不想嫁个如意郎君吗？”
如果让骊珠她们嫁一些歪瓜裂枣的话，那么别说是她们本人了，只怕就连他们这些当兄长的都不可能答应。当然了，他们父皇一开始就不可能让她们嫁给一些歪瓜裂枣。
但是公子高想不明白，为什么就算给她们踅摸一些人才出众，相貌极佳的成亲对象，她们也不答应？
唔。⒇_[(”骊珠伸手摸了摸下巴，然后道，“可能不是不喜欢如意郎君，而是不想只有一个如意郎君吧？”
公子高：“……？？？”
扶苏：“……？？？”
不是。
等等……
扶苏出声问道：“骊珠，什么叫做‘可能不是不喜欢如意郎君，而是不想只有一个如意郎君吧’？”
“就……你们懂得。”骊珠冲着扶苏和公子高挑了挑眉头，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谁不喜欢左拥右抱啊，是吧？”
“……？？？”
“……！！！！！！”
不是。
等等等等……
她（们）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你你你……”公子高平日里和骊珠有接触，但是也不算多，至少没有多到能聊到这些事情的程度。
毕竟骊珠又不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他要是过分关心她的婚事的话，只怕会让人误以为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再加上谁不知道始皇帝最疼爱骊珠这个女儿？所以别说整个咸阳了，只怕整个大秦的人都相信如果骊珠真的要嫁人的话，始皇帝一定会给她找一个样样出色的如意郎君。
所以这会儿从骊珠的口中得知她和荣禄公主不想嫁人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之后，公子高简直目瞪口呆，感觉世界观都要被冲击了。
而一旁的扶苏也有些震惊，因为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啊。
“骊珠你……”扶苏问道，“父皇同意了？”
“嗯呐。”骊珠点点头，然后见扶苏和公子高都一副震惊到不要不要的模样，她忍不住反问道，“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扶苏和公子高飞快的摇头，开玩笑，她要是跟他们说过的话，他们现在至于这么震惊吗？
骊珠又问公子高，“所以楚夫人也不知道？”
公子高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被骂的内容，然后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了。”
“哦。”骊珠应了一声，“那难怪是骂你了。”
楚夫人这要是知道了的话，那么肯定不是骂荣禄公主就是骂她了，不顾鉴于楚夫人没那个胆子跑到她面前来叽叽歪歪，所以骊珠觉得还是荣禄公主被骂的概率比较大。
“不过你也是该骂的，还有你，扶苏。”骊珠冲着他们两个兄长轻哼了一声，然后道，“都是爹的孩子，凭什么你们可以左拥右抱，我们就只能够嫁人呀？”
“别说什么自古以来，也别说什么我们是女子，现在放眼望去，谁
敢说我们女子不如男？”
这句话如果换做别人来说的话，那么确实说服力不大，但是如果换做是骊珠来说的话……
嗯，那么确实无人敢说她们女子不如男了。
骊珠这些年对大秦的贡献，不管是支持她还是反对她的人都无法否认，哪怕是扶苏这位长公子，在骊珠这位长公主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尤其是这些年始皇帝大力扶持和提拔女官，昔日只是骊珠的门客吕雉如今已经官至御史大夫了，且不说吕雉以女子之身跻身三公之一有多让人惊奇了，只说吕雉的升官速度也快得让人咋舌。
吕雉能够走到今天，固然是因为她有这样的本事了，但是同样也是因为始皇帝爱才重才。
如果始皇帝的这份爱才重才用在男性官员身上的话便罢了，但是用在了女性官员身上后，这让人不禁怀疑起始皇帝是不是有意想要立骊珠为皇太女了。
要知道始皇帝现在已经六十一岁了，但是却始终还没有立下太子，这自然让人不由的生出这样的怀疑了。
然而骊珠太清楚始皇帝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立下太子了，原因之一当然是因为她曾经向他保证，他至少能长命百岁的。
也就是说，始皇帝最少还有三十九年的时间，而依照始皇帝的性子，他是肯定不会提前退位当太上皇的，所以他用得着现在就立太子吗？
显然用不着。
而且别看始皇帝现在已经六十一岁了，但是看上去却极为年轻，和寻常三十多岁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那一头长发，乌黑而不见一丝白霜，这要不知道的人见到他的话，谁能够想象得到他已经是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年人呢？
对此，始皇帝是十分满意的，虽然他还没有求得长生不老，但是他跟同龄人对比之后，就越发觉得自己幸运了。
于是这些年他自然是越看骊珠这位带给他幸运的女儿就越喜爱，抬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骊珠，见她跟打了胜战的将军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始皇帝的脸上就不由的露出了一个笑。
这是干什么大事儿去了？?_[(”始皇帝问道。
“没。”骊珠说，“只是帮扶苏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而已。”
“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始皇帝好奇。
骊珠闻言，就小嘴叭叭的把刚刚的事情跟始皇帝说了，说完之后她道：“哼，瞧他们刚刚那震惊的样儿，不会以为这会儿左拥右抱还都是男人的权利吧？”
说到这里，骊珠看了始皇帝一眼，然后拍了他一记马屁，“说起来还是爹你比较开明，你那些儿子可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始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换做别的父亲大概更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始皇帝偏不，所以骊珠这一记马屁可算是拍到始皇帝的心坎里了。
他倒没有多说荣禄公主嫁不嫁人，扶苏和公子高的思想开不开明的事，比起这些，始皇帝更关心骊珠的事。
他对骊珠道：“你现在也大了，依然跟以前一样不想嫁人？”
骊珠点点头，然后看了始皇帝一眼：“爹我刚夸了你开明，你该不会就要逼我嫁人吧？”
“瞎说什么？”始皇帝被逗笑了，他道，“朕是在想，你既然不想嫁人的话，那么朕赐几个男宠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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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捷报
“男宠？”骊珠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爹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始皇帝道,“朕金口玉言，什么时候撒谎哄骗过你了？”
骊珠随便想了一下，好像暂时确实是没有想到始皇帝哄骗自己的事情，不过……
“爹你怎么想到给我赐男宠了？”骊珠道，“难道是刚刚被我夸了，所以突然想到给我赐男宠以此证明你真的很开明？”
“朕是那样的人吗？”始皇帝道，“这不是见你这两天情绪有点低落,想着给你赐几个男宠，让他们哄你高兴。”
反正骊珠以前也说过了,她长大后也想要建一个后宫,然后让人专门给她吹彩虹屁夸她开心，始皇帝不过是如她所愿罢了。
如果骊珠现在还是个孩子的话,那么始皇帝想要哄她高兴就只能送她奇珍异宝了，但是小姑娘现在不是长成大姑娘了嘛，那么想要哄她高兴就多了一个选择了。
虽然都说岳父见女婿，越看越憋气,但是男宠又不是女婿，骊珠又不是要嫁出去，所以给骊珠赐男宠,始皇帝压根没有觉得不高兴或者舍不得的。
至于说骊珠会不会对哪个男宠情根深种，又或者说遭遇渣男骗身骗心什么的,始皇帝也没在怕的。主要是他觉得依照骊珠的性子和脑子，想要骗她身又骗她心的渣男大概是还没出生，至于她会不会对哪个男宠情根深种？嗯，始皇帝觉得骊珠还没有开窍呢。
所以这几个男宠,始皇帝赐得放心得很。
骊珠一听，顿时只觉得整颗心都暖暖的，她伸手抱住始皇帝的胳膊道：“爹啊，你可真的是天下第一的绝世好爹。”
始皇帝笑：“给你赐几个男宠就是天下第一的绝世好爹了？要是再给你多赐几个的话，那岂不是不得了了？”
“才不是。”骊珠说，“我夸你是天下第一的绝世好爹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你居然发现我这两天情绪有点低落。”
骊珠一直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的，结果没想到杨戬和哪吒发现了，始皇帝也发现。
“朕还能不了解你？”始皇帝都给骊珠当了十二年的爹了，对她不说有十足的了解，但是至少也有七八成的。
“所以夸你是天下第一的绝世好爹啦。”骊珠原本就因为杨戬给她亲手造一把兵器而恢复了好心情，这会儿见始皇帝还打算赐她几个男宠哄她高兴，她的心情立刻就更好了。
*
始皇帝没有问骊珠这两天为什么情绪低落，骊珠也没有说，父女两人很自然的就将话题跳到了和匈奴部落的战事上了。
“爹前线有传来什么消息吗？”骊珠知道七年前因为费镰的死，匈奴部落已经和大秦结下了新仇了，再加上当初的旧恨，匈奴部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狠狠地挫一挫大秦的威风。
这七年时间里，大秦经过休养生息后确实是变得兵强马壮了，但是匈奴部落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如今匈奴部落的王是骁勇善战的冒顿单于，而非昔日
的手下败将头曼单于，所以明眼人都知道，大秦和匈奴部落的这一场仗是一场硬仗。
骊珠虽然会法术，让她想办法刺杀冒顿单于的话说不定还行，但是说到行军打仗，她不能说一窍不通吧，但是确实不擅长。
既然不擅长，那么骊珠就肯定不可能插一只手进去了，因为真要是这么做的话，那不叫帮忙，那叫捣乱。
骊珠是很懂术业有专攻这个道理的，正如始皇帝，大秦打过那么多场仗，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读过兵书，积累了不少的理论知识，就站出来说自己要亲自挂帅，御驾亲征。
至于原因？
其一当然是因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其二则是因为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不过当年帮始皇帝打天下的那一帮将军们都老了，而他们的后辈诸如王离等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所以始皇帝定下的，这一次北击匈奴的主帅是韩信。
始皇帝对韩信调兵遣将的本事还是很相信的，多年前他在南边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本事了，王贲回来之后对他的能力赞不绝口，说他胆力绝众又才略过人，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跟白起一般的骁雄。
“通武侯不仅打仗的本事一流，就连看人的本事也是一绝。”虽然王贲已经去世，爵位由他的嫡次子（王离因为始终没有子嗣，所以失去了继承爵位和王家大部分家产的资格）继承，但是始皇帝这会儿说到的通武侯指的当然是王贲而不是他的继承人了。
始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将桌案上的一份战报拿了起来对骊珠道，“这是前线快马加鞭让人送回来的书信，五日前韩信带兵打了一场胜仗，生擒了匈奴部落的一员大将。”
“真的？”骊珠的眼睛一亮，伸手从始皇帝的手中接过战报，一边打开一边开口道，“韩信果然是有点东西哈，我刚想说这么久了都没有好消息传来有点不科学啊。”
骊珠当然知道始皇帝不会骗自己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亲耳听到之后想亲眼见到。
当然了，想亲眼见到韩信是怎么打赢匈奴部落的是不可能了，但是亲眼看看韩信是怎么（在信里）跟她爹报喜的还是可以的。
始皇帝倒是没怎么担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始皇帝已经见识到韩信带兵打仗的本事了，那么就不会怀疑他。
*
因为韩信的这一封捷报，所以当天晚上骊珠就干脆留在咸阳宫睡了。
早在骊珠十岁那年，始皇帝就下旨让人给她在宫外修建了一座长公主府，倒不是嫌骊珠烦了，要把人赶出宫去，而是随着骊珠渐渐长大，她在宫外待的时间就更长了。
既然如此，那么当然要给她修建长公主府了，总不可能让她堂堂大秦长公主每次在宫外留宿不是在这家借宿就是在那家借宿吧？
虽然扶苏和华城公主他们并不介意让骊珠借宿，但是始皇帝不想，也不愿意委屈了这个女儿，于是便让人花了三年的时间修建了一座长公主府。
有了属于
自己的长公主府之后，虽然骊珠并没有经常在长公主府住，但是在宫外的时候确实是方便了许多。不用一耽误了时间就得考虑今天要去谁的借宿或者叩开宫门。
虽然骊珠会缩地成寸，但是问题是她在不暴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没法使用这项法术，所以有一座长公主府就算是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言归正传，既然骊珠现在已经有属于自己的长公主府了，那么始皇帝赐给她的那些男宠她当然是要带回长公主府的，总不能留在她爹的寝宫吧？
真要是留在始皇帝的寝宫的话，那么这些男宠是算他的，还是算她的呀？
嗯，虽然始皇帝并没有特殊的癖好，但是吧，容易风评被害。
于是第二天早上，骊珠在咸阳宫陪始皇帝用完早膳之后，就带着他赐给她的九个男宠回她的长公主府了。
见到骊珠一下子带那么多年轻俊美的少年郎回来，文娥他们并没有怀疑什么，更没有往男宠的方向去想。
也是，这天底下会给自己女儿赐男宠的爹大概就只有始皇帝一个了，哪怕文娥他们深知始皇帝疼爱骊珠，但是他们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疼爱她疼爱到这个地步的。
所以当文娥他们从骊珠的口中得知他们九人居然是始皇帝赐给她的、哄她高兴的男宠后，个个的表情别提有多震惊了——
他们一开始以为这九个少年郎是骊珠从哪儿批发回来的人才，谁能想到他们确实是骊珠批发回来的，但是却不是批发回来的人才，而是批发回来的男宠。
这……
行吧。
文娥他们是当奴才的，对主子的事情自然是无权多嘴了，尤其是当他们仔细想想后，发现始皇帝会干出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奇怪。
相比之下，文娥他们更加奇怪骊珠对于这件事居然坦荡到有点过分的程度了。
完全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涩。
如果骊珠知道文娥他们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回他们一句：“这有什么好羞涩的？”
确实，这有什么好羞涩的？始皇帝赐九个男宠给骊珠是想让她开心，而骊珠收下这九个男宠呢，也是想让自己开心，但是他们父女俩所说的“开心”和文娥他们理解的“开心”压根就不是同一个意思，所以骊珠自然不会觉得害羞了。
退一万步，即便他们父女俩所说的“开心”和文娥他们理解的“开心”是同一个“开心”，那骊珠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害羞的。
因为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嘛，既然男女情爱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普遍，那么就更加不需要害羞了。
*
虽然始皇帝赐给骊珠的这九个男宠个个都盘靓条顺的，但是骊珠并没有沉浸在男色当中无法自拔，将他们都带回长公主府让文娥安置好他们之后，她就去了一趟女子学府。
鉴于骊珠是华城公主的妹妹，而且在华城公主即将生产之前和生产之后接手管理过一段时间的女子学府，所以即便她现在在女子学府不担任何的职务，
依然拥有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权利。
骊珠一进女子学府就先见到了吴敏。
“参见昭阳长公主。”吴敏见到骊珠便上前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络，等骊珠喊起?_[(”之后，吴敏笑着问道，“您今天来女子学府是来找华城长公主的吗？”
是的，继骊珠这位昭阳长公主之外，大秦又多了一位华城长公主。
虽然华城长公主被册封之前也可以被称作“长公主”，但是并不是爵位，只是因为华城长公主是始皇帝的第一个女儿，所以才被称之为“长公主”的。
从前所有人都简称骊珠为“长公主”，因为那个时候大秦只有骊珠一位长公主而已，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又多了以为华城长公主，于是为了区分她们，大家都自发的把骊珠她们的封号也一并喊上。
“不是，我今天是来找你的。”骊珠道，“昨天我爹告诉我，前线传来了好消息。”
吴敏闻言，眼睛一亮：“昭阳长公主，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英布的消息？”
如果只是前线传来好消息的话，那么吴敏认为骊珠不至于特意为她跑一趟的。
骊珠一点都不意外吴敏会这么敏锐，毕竟她的聪明她是见识过了。
当初她有心想要解决抬水的问题，没想到最后还真的让她解决了，之后又发明了不少便民的东西，比如代替步行的车，吸墨就能用的笔等等等等。
可以说，为了偷懒吴敏是绞尽脑汁了。
“没错。”骊珠点点头道，“韩信写信回来说英布在战场上表现出色，匈奴部落的那员大将就是英布生擒回来的。”
韩信是很想要出人头地，但是他不至于干出昧人战功的事情，尤其是战场上那么多人，想昧也昧不下来，尤其是韩信确实是觉得英布此人不凡，于是不介意提前替他向始皇帝邀功。
吴敏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七年前的吴敏还是个少女，七年后的她早就已经跟英布成亲，成为一个有一个……不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过大概因为一直都在女子学府里面，所以即便当母亲了，吴敏的身上也仍然带着几分少女气。
这七年的时间，吴敏虽然一直都待在女子学府里面，但是她的身份也已经从学生转变成先生了。
可以说，吴家祖孙三代都在女子学府当先生一事都已经成为佳话了，现在再也没有人因为吴敏来自番县就看不起她甚至笑话她，因为谁不知道她们第一届学生当中，表现最出色的就是吴敏？
不仅得华城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的青眼，甚至就连始皇帝对她（的发明）都多有褒奖。
更别提吴敏的父亲吴芮还因为治理番县有功，被始皇帝派去南边治理南越之地，经过他这几年的治理，南海、桂林和象郡三郡彻底接受了始皇帝的统治。
对此，始皇帝对吴芮更是赞不绝口。
对此，吴芮是一半欢喜一半哀怨的，欢喜的自然是自己得到了始皇帝的赞赏了，而哀怨的是——
他离他娘他夫人他女儿是越来越远了！
不过吴芮的哀怨并不能够影响梅氏和毛苹两人，她们婆媳两人在女子学府干得好好的，人前人后都被人尊称为一句“先生”，这可是她们当初在番县都得不到的待遇。
毕竟当年在番县不管是梅氏还是毛苹，都只能够做吴芮背后的女人，所以来到咸阳之后能够在人前发光发热，她们自然不愿意离开了。
而吴敏就更加不用说了，本来英布是随她来咸阳求学的，后来英布在咸阳找到了出路，那么出嫁后她自然是不可能回番县了，尤其是吴敏在女子学府一毕业就被华城长公主聘为先生，更是乐意在咸阳安家了。
行了，消息我告诉你了，你去忙你的事吧。?”骊珠摆摆手就打算离开。
吴敏见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骊珠分明就是特意为她跑这一趟的。
“多谢您，昭阳长公主。”吴敏给骊珠又行了一个礼道谢。
“行啦行啦。”骊珠摆摆手道，“你现在怀着孩子呢，注意着点。”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吴敏怀着孩子，骊珠也不会特意来女子学府一趟。
*
从女子学府离开的骊珠想到她府上的那九个男宠，二话不说就直接回长公主府了。
那九个少年郎长得好看是好看，嘴巴甜不甜的，骊珠还不知道呢。
只是让骊珠没想到的是，她回到她的长公主府后还没见到她那新得的九个男宠，就先见到杨戬了。
“师兄，你怎么来啦？”骊珠有些好奇，但是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杨戬和哪吒两人都已经是她长公主府的常客了，就连她府上都有他们长住的院子。
杨戬看了骊珠一眼，他不来还不知道她府上居然多了九个男宠呢。
“骊珠，我刚刚听文娥说，陛下赐了男宠给你？”杨戬开口问道。
“师兄你知道了？”骊珠点点头，并没有否认，“是啊，一共九个呢。”
“陛下为什么要赐男宠给你？”杨戬又问。
骊珠实话实说：“我爹说见我这两天情绪低落，就赐几个男宠给我，让他们哄我高兴。”
杨戬问：“陛下赐给你，你就收下了？”
“嗯嗯。”骊珠说，“我爹的一番心意嘛，而且不收白不收呀。”
杨戬被骊珠这个坦然的态度给噎得不轻：“你……”
“我怎么啦？”骊珠觉得她师兄奇奇怪怪的，她狐疑的瞅了他一眼，然后道，“师兄你该不会……”
杨戬的心因为骊珠的话而猛地提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她继续道，“也想要男宠吧？”
杨戬：“……？？？”
她对他是有什么误解？
“我要男宠做什么？”杨戬想到现在就在骊珠府上的那九个男宠，把心一横，开口问她，“骊珠你要男宠做什么？”
“啊？”骊珠愣了一下，然后道，“就……刚刚不是说了吗？哄我高兴啊。”
“那我不行吗？”
“什、什么？”
“我说，我也可以哄你高兴的。”
“师兄你……”骊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你该不会……”
“没错。”
“……也想给我当男宠吧？”
“……我喜欢你。”
骊珠：“……？？？”
杨戬：“……？？？”！
第 74 章 不亲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骊珠和杨戬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面对面的两人先是一脸问号,反应过来之后再是一脸的震惊。
骊珠震惊的是——
什么？
我师兄竟然喜欢我？
而杨戬震惊的是——
什么？
骊珠竟然以为我想当她的男宠？
震惊了老半天的骊珠和杨戬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们开口：“那个……”
“那个……”
骊珠和杨戬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开口道：“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这突如其来的、该死的默契使得骊珠和杨戬又一次安静了，等他们重振旗鼓再次准备开口的时候——
“师兄你先别说话。”骊珠伸手就直接捂住了杨戬的嘴巴，自己将说话权抢到了手里，“让我先说。”
杨戬没想到骊珠说动手就动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杨戬感受到骊珠捂住他嘴巴的手后，耳根子有点发烫。
骊珠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见杨戬被自己强行闭麦之后,她收回了手，然后问他：“师兄你喜欢我啊？”
“是。”杨戬既然刚刚都把话说出口了,那么现在自然不会认怂，更不会把自己把心一横说出去的话给收回来。
骊珠听完之后，就“哦”了一声。
杨戬：“……？？？”
不是。
等等……
哦是什么意思？
杨戬看向骊珠，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意外或者震惊的神色,他不确定的开口问道：“骊珠你……难道早就知道我对你有意了？”
这不可能吧？杨戬在心底里想到，他自认为自己隐藏得还可以。被哪吒给发现了，那属于意外,毕竟哪吒和他师兄弟这么多年了，他对他十分了解,所以能够察觉到他对骊珠有意思那也正常。
反倒是骊珠现在的这个反应，让杨戬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正常。
难不成是哪吒给骊珠通风报信了？
杨戬暗自猜测着，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哪吒和他的关系好是真的,但是哪吒把骊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也是真的。
然而杨戬在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了一大堆，结果骊珠却十分诚实的朝他摇摇头道：“没有啊，师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杨戬一听就觉得好奇了：“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意外？”
要知道哪吒知道他喜欢上骊珠之后，都震惊到开始怀疑他的人品了，结果骊珠却淡定得很，这让杨戬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骊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没有被他吓到，杨戬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了——他为什么喜欢骊珠之后却不敢直接跟她表明心意？无非就是怕她一直以为都当他是师兄，他要是直接跟她说他喜欢她的话，杨戬怕她会受到惊吓。
但是骊珠完全没被吓到，甚至一点
都不觉得意外，这又让杨戬的一颗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他没有读心术?，不知道骊珠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怕骊珠对他压根没有任何的想法，所以哪怕知道了他的心意他也完全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那么又有什么值得惊讶和意外的呢？
所以杨戬这会儿心里可以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得很。
“为什么要觉得意外啊？”骊珠反问，“喜欢我多正常呀，师兄你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喜欢我吧？”
“从城门东排到城门西都不够排呀。”
骊珠的一句话直接把杨戬给逗笑了，如果换做是别人说出这番话的话，那么说不定还能笑话一下对方真有够自恋的，但是这番话是从骊珠的口中说出来的话，那么可信度就直线上升了——
因为喜欢骊珠的人说不定真的从城门东排到城门西都不够排的。
没办法，骊珠在咸阳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尤其是长大之后，每天想要创造机会和骊珠碰面认识的人数不胜数，这里面甚至还有不少是姑娘家。
毕竟谁不知道要不是多亏了骊珠，她们女子的地位又怎么可能提高那么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偌大的咸阳里面想要认识骊珠，想要得到骊珠的赏识和青眼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
所以骊珠刚刚真的没有撒谎，她确实是不知道，因为她认识杨戬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师兄虽然在一开始对她有些防备心，但是这份防备心放下之后，他对她一直都不错。
不开玩笑的说，杨戬对她都比对哪吒要好。
这么一来，骊珠自然是习惯了杨戬对她好了，哪怕他突然对她更好，她也不会怀疑什么，而是……
嗯，心安理得的接受。
虽然这么说好像是有些不太好，但是骊珠这些年好像确实是已经习惯了杨戬对她好，习惯到心安理得的程度。
这么一想，骊珠就突然觉得她师兄是不是有点傻呀？她又不是他的亲师弟，就一个靠攀关系才攀得上去的便宜师弟，他竟然也对她这么掏心掏肺的？
注意到骊珠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太对劲，杨戬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骊珠就把自己刚刚心里头想的话大概的跟他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得亏我不是白眼狼呀师兄，要不然你就惨啦。”
杨戬道：“你真当我傻吗？”
逮着一个便宜师弟就掏心掏肺的对她/他好？
开什么玩笑？
杨戬一开始对骊珠好，虽然有一部分的原因确实是因为那个时候小骊珠是他的便宜师弟，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骊珠那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至于后来为什么继续对骊珠好，甚至越来越好？那就不好说了，反正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些私心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杨戬肯定就不是骊珠以为的那样了，他对她道：“我就连对着哪吒那个师弟，我也没有掏心掏肺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哪
吒，但是对不住杨戬也得说了。
骊珠又不傻，自然听懂了杨戬的弦外之音了，抬眸见他看向她的眼神柔得仿佛能够滴出水似的，不知怎么的，耳根子也跟着发烫起来了。
杨戬可比骊珠要更加敏锐一些，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他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骊珠你不用着急着回答我，我今天只是想跟你表明我的心意而已。”
杨戬并不是不想乘胜追击，而是他今天选择跟骊珠表明心意，那也是临时决定的，他相信骊珠突然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法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当然了，杨戬更怕她第一时间给出拒绝他的答案，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愿意等骊珠想清楚再做决定。
“真的？”
“真的。”
“那就一言为定了。”骊珠见不用现在就回答杨戬，顿时松了一口气。要说骊珠不喜欢杨戬吧，那不可能，但是要说她喜欢杨戬喜欢到想要跟他在一起吧，那也没到这个份上。
毕竟她虽然不意外杨戬喜欢自己，但是骊珠之前一直都把杨戬当做师兄对待的，再加上杨戬一直都对她那么好，她要是再打他主意的话，那么岂不是有点太忘恩负义了？
毕竟她师兄一看就是那种清心寡欲，无心男女之事的人。
但是现在嘛……
骊珠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的杨戬，只觉得她师兄简直就差把“欢迎来打我主意”这七个大字直接写在他的身上了。
*
虽然骊珠并没有一口就答应自己，但是杨戬的心情仍然美妙得很。
因为骊珠哪怕嘴上没说，但是从她没有一口拒绝自己而是答应回去好好想想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他也并非全然无意的。
既然并非全然无意，那么也就是说骊珠最后很有可能会答应他的，所以杨戬的心情能不美妙吗？
只是杨戬的心情是美妙了，哪吒就不美妙了。
他昨天才刚刚发现杨戬对骊珠起了心思，结果今天就得知杨戬跟骊珠表明心意了，而骊珠竟然没有拒绝杨戬？
杨戬看了哪吒一眼：“怎么？你很想让骊珠拒绝我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很震惊而已。”哪吒想不明白，“师兄你怎么突然跑去跟骊珠表明心意了？不是说慢慢来吗？”
现在这算哪门子慢？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杨戬喜欢骊珠，不代表骊珠也会喜欢他的，所以本来杨戬想着在没有十足……不对，是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还是别轻易跟骊珠表明心意。
“但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杨戬昨天去骊珠的府上时可没有想过会在她那儿见到九个男宠的，见到之后什么计划都被杨戬抛之脑后了。
他很清楚骊珠本身就是在洛伽山自由散漫的长大的，所以哪怕后面杨戬得知那九个男宠的作用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骊珠现在不用，不代表以后不会用。
当然了，杨戬怕的不是这个，他怕的是骊珠会真的喜欢上哪个少年郎。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那九个男宠个个容貌不俗，而且还极其会哄人开心。也是，如果他们长得歪瓜裂枣又不会哄人开心的话，始皇帝也不会将他们赐给骊珠做男宠了。
从杨戬口中得知让计划赶不上的“变化”是什么之后，哪吒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陛下真的给骊珠赐男宠了？”
“原来他当初说同意让骊珠建后宫是真的啊？”
“那九个男宠长得怎么样？师兄你见过了吗？”
哪吒好奇极了，可惜他的每一个问题都踩在了杨戬的雷点上。
“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哪吒闻言，“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道：“行吧，师兄你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了，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杨戬扫了哪吒一眼，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既然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于是哪吒开口问道，“那九个男宠现在还在骊珠的长公主府上吗？”
杨戬：“……！！！”
他打小学的提壶是吧？
要不然现在怎么会那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哪吒大概也知道自己问得不厚道，所以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他就立马弹开三尺远了，就怕他师兄一个没忍住，当场就替他师父清理门户。
不过哪吒看了杨戬一眼，然后确定了——
那九个男宠果然还在骊珠的府上，要不然他师兄的脸不可能这么臭的！
哪吒没有猜错，骊珠确实没有因为杨戬的表白就将始皇帝赐给她的九个男宠送回咸阳宫或者赶出自己的长公主府，毕竟杨戬是表白了，但是她没有答应呀。
而且那九个男宠再怎么说也是始皇帝对她的一番心意，目的就是为了哄她开心的，作为一个孝顺女，骊珠当然不能把人退回去让她爹不开心了。
至于杨戬会不会不开心……
嗯，不开心也憋着，亲爹比较重要。
杨戬：“……”
确定是亲爹比较重要，而不是亲爹赐的男宠比较重要吗？
其实要说不开心的话，杨戬确实没有怎么不开心，顶多是有点吃醋而已，但是偏偏就算吃醋他也没办法做什么。
一来就像骊珠说的那样，他是跟她表白了，但是她并没有答应他，那杨戬有什么权利和立场让骊珠将那九个男宠送走？
二来则是那九个男宠都是始皇帝赐给骊珠的，而始皇帝又是骊珠的爹，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如果骊珠最后答应了他的话），那他更加没办法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了。
谁让他喜欢上了人家的女儿呢？
哪吒可不知道杨戬心中所想，虽然他刚刚好几l个问题都问得有点不太厚道，但是杨戬到底是自己的亲师兄，见他的脸色这么臭，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要不我替你出面把那九个男宠从骊珠的府上赶走吧？”
虽然乍一听杨戬居然说话不算话，这么快就跟骊珠表明心意的时候他有些憋火，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呢，但是在杨戬和那九个男宠之间，哪吒当然是果断的选择站在杨戬这一边了。
“别。”杨戬二话不说就开口拒绝了，因为他知道哪吒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那么绝对会适得其反的，而且真的要赶那九个男宠走的话，能把他们赶去哪儿？
杨戬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昨天骊珠问他的那个问题，当下他看向哪吒，你诚心想要帮我吗？?_[(”
“那当然啊。”哪吒道，“谁让咱俩是亲师兄弟啊？”
杨戬道：“那你去跟骊珠说你也想要男宠，让她把那九个男宠让给你。”
“……？？？”
“……！！！”
哪吒被杨戬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的：“师兄你这是要毁我名声啊。”
他什么时候想要男宠了？
他压根不需要这个啊！
“你不是说咱俩是亲师兄弟吗？”杨戬问道。
“那个……”哪吒支吾道，“其实我们也没有那么亲，是吧？我们都不是一个师父的。”
不是一个师父的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不是一个娘生的。
所以这算得上亲吗？
一点儿也不亲。
嗯，不亲。
杨戬：“……”
虽然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没打算真的让哪吒这么做，但是他撇关系是不是撇得有点太快了？
如果哪吒知道杨戬心中所想的话，一定会回他一句——
不快不行，他这不是怕自己晚节不保（bushi）嘛。
*
杨戬跟自己表白的事情，骊珠并没有跟其他人说，包括始皇帝。
一方面是因为杨戬也不是第一个跟她表白的人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骊珠有点没好意思说出口。
也是奇了怪了，从前有人跟她表明心意的时候，骊珠都能够做到大大方方的告诉始皇帝的，但是这一次却例外了。
骊珠认真的想了一想，然后发现想不出原因是什么，于是就干脆不想了，反正她又没有答应她师兄，等哪天她答应了再告诉她爹也不晚。
始皇帝：“……”
不，那就已经晚了。
不过始皇帝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见到杨戬的时候对待他的态度一如往常。
见始皇帝还态度很好的喊自己一声“道君”，杨戬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既然骊珠没有跟始皇帝说，那他自然不会拆她的台了。
被杨戬表白后，骊珠一开始再见到他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不自在的，但是见杨戬待她一如往常，于是慢慢的骊珠也就放下了那点不自在了。
不过她放不下也没关系，因为很快的，她就没有心思再去想男女之情的事了。
自从上一次收到韩信派人送回来的捷报后，前线频频传来好消息，这不仅极大的鼓舞了前线的将士们，更让后方的人员们为之振奋。
而就在这个时候，骊珠又一次获得了一个抽奖的机会。
从第一次抽奖到现在，少说也有十二年的时间了，这十二年间骊珠抽奖无数次，她原以为自己不论再抽出什么，她都不会大惊小怪才对的，直到她看到自己这次抽中的东西，骊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第 75 章 完成任务
“嘭！”
“嘭！！”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瞬间尘土弥漫，脚下踩着的土地都仿佛在颤抖,似乎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了。
巨大的爆炸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但是等爆炸结束，尘土消散后，看着原本平摊的土地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原本堆放在一旁的砖块和沙石全都被炸飞炸碎，众人的心灵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就连始皇帝也不例外。
在此之前，也就只有始皇帝一个人稍微知道一点内情而已,但是其他跟着始皇帝一块过来的人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今天他们出城是为了看看骊珠的新发明的。
但是就连稍微知道一点内情的始皇帝都感到震惊了,更何况是那些毫不知情的人？
明明爆炸已经结束了,但是现场却好长一段时间都鸦雀无声的，因为大伙儿L还沉浸到刚刚的震撼当中。
看到大家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骊珠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没见过世面的人不止她一个，她也不用再觉得丢脸了。
要知道当骊珠带着人造出了火药，进行第一次爆炸试验的时候,也被火药的爆炸威力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并不是因为骊珠没有见过比这个还要震撼的场面，而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硫磺、硝石这些玩意儿L磨成粉后按照一定的比例搅拌均匀后，竟然能够产生这么惊人的效果。
而且骊珠听系统的意思,后世甚至有比这个还要更加厉害、更加有杀伤力的武器，据说使用不当的话甚至有可能给世界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骊珠虽然没有见过系统口中所说的这种武器,但是她真的是由衷的佩服人类的智慧。
当然了，也不是在见识到火药的厉害后，骊珠才开始佩服的，而是早就佩服了,毕竟这些年她在系统那儿L抽到了不少后世的人发明的东西，每一样都让人不由地佩服起这片土地上的劳动人民们的智慧。
*
在骊珠佩服着这一片土地上的劳动人民们的智慧时，也有人在佩服着她。
当日试炸成功之后，始皇帝下令将火药的出现公之于众了，而作为大秦的首都，咸阳的百姓们自然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亲眼所言，但是他们都听说了，昭阳长公主带人发明出来的火药极具杀伤力，如果用的量足够多的话，想要将整个咸阳都夷为平地也不在话下。
这番言论一出，瞬间就让咸阳跟炸开了的锅似的。
然而其实大秦早就有火药了，根据记载，早在春秋时期就在民间中运用起来，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人们并没有将火药运用到军事上，而是将其运用在炼丹上面。
直到一千多年以后的唐朝末期，火药才正式被运用在军事上，从此成为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
骊珠将这些从系统那儿L得知的信息给始皇帝说了之后，后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你
是说，火药所用到的原材料跟从前那些方士给朕炼的那些丹药的原材料其实相差无几l？”
“嗯嗯。”骊珠点点头，然后对始皇帝道，“所以说爹其实你命挺大啊。”
要知道始皇帝从前嗑药那都是按照一天三顿的频率在磕的，偶尔开心了，奖励自己一颗；难过了，就补偿自己一颗，照着这个磕法还能够活到四十九，就……
嗯，身子骨还挺抗造哈。
始皇帝的手捏得“咯咯”作响，从前骗过他的方士其实都已经被始皇帝杀得七七八八了，唯独还剩下一个徐福。
在死而复生之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的始皇帝其实想要将徐福抓回来的，可惜那个时候始皇帝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后来死而复生之后，知道了大秦二世而亡的始皇帝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徐福那种小人？对他而言，如何能够让大秦生生不息，千秋万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其次他的长生不老药都还没有求到呢。
跟这两件事相比，徐福的事情自然是没法分散始皇帝的注意力了。
然而直到这会儿L，亲耳从骊珠那儿L得知自己从前吃的丹药都是些什么成分之后，始皇帝立马就找回了自己对徐福的初心了。
什么？
你问始皇帝对徐福的初心是什么？
当然是最初的、想要将徐福抓回来嘎掉的心了。
*
火药的出现，并非是所有人都抱着佩服和接受的态度的，尤其是得知始皇帝下令将最新的一批火药送往前线后，咸阳内更是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这火药固然厉害，但是真的要运用在战场上的话，那么是不是会有伤天和啊？”
“是啊，我听说即便是铜墙铁壁在这火药面前都不值一提，活生生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直接能够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也太吓人了，这么可怕的东西怎么能够发明出来呢？还要用在战场上，这得死伤多少人啊？”
“昭阳长公主怎么会想到发明这个火药啊？”
……
“他们在说什么啊？骊珠你带人造出了火药难不成还造错了？”哪吒这个暴脾气，听到下面的食客们说的那些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别看哪吒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他可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在封神一战中有足够亮眼的表现。
因此哪吒得知骊珠带人造出了火药，又见识到火药的威力后，瞬间就知道如果火药运用在战场上的话，会为大秦的军队带来多大的赢面。
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了，所有的冷兵器在□□面前都是弟弟。
哪吒原本以为至少整个大秦的人都会高兴于骊珠带人造出火药的，但是谁能想到今天他们出门竟然就正巧撞上了一群认为骊珠不应该带人造出火药的人。
哪吒顿时就火冒三丈，正要起身替骊珠跟底下那几l个食客争辩几l句，却没想到有人比哪吒的速度要更快。
“昭阳长公主当然是
因为想要让我们大秦尽快打赢胜仗，所以才带人发明火药了，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原因？”
“还觉得火药运用到战场上会死伤无数？我呸！敢情在没有火药之前我们打仗是不会出现死伤情况的？”
“可不就是嘛，而且这火药是用来对付那些匈奴人的，又不是用来对付我们大秦的将士，这有什么好怕的？”
“要我说，昭阳长公主带人造出火药来，就是造福我们大秦的，怎么就有伤天和了？你们会不会说话啊？”
这些食客们反驳的言论一出，立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和共鸣，哪吒更是找起来拍手道：“没错，诸位都说得太好了，前边那几l个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也就是你们没上战场打仗了，要不然我就不信你们还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你们几l个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虽然没上战场，但是我儿L子现在可是在战场上打仗的，知道昭阳长公主带人造出火药之后，我们一家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昭阳长公主多好啊，这些年她带人造出那么多利民惠民的东西来，让我们吃得饱饭，家里的孩子读得起书，生活各方面都便利了那么多，这好日子才过了几l年啊，你们就开始忘本了？”
“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被匈奴人给收买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赶紧报官报官！”
这话一出，不少人看向一开始说话的那几l个人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劲了，不论是哪个朝代，都没有人会不厌恶卖国贼的。
“误会误会，我们可没有被匈奴人给收买。”
“是啊，我们可不做这些卖国的事儿L。”
……
他们做没做的，在场的食客们都没有放过他们，直接报官处理了。
哪吒看到这一幕，心里头觉得痛快极了，而一旁的杨戬扭头对骊珠道：“你别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骊珠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侧着脑袋冲杨戬笑了笑，然后道：“我知道，因为他们说的话根本没道理。”
“没错，火药的威力确实是很大，用在战场上呢，也确实是会造成死伤无数，但是火药同样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可以震慑敌人。”
“大秦有了火药之后，和匈奴部落的战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提前结束的，而且日后谁要是想来欺负我们大秦的话，那么也得掂量着几l分。”
毕竟那些人有句话说得没错，铜墙铁壁在火药面前都不值一提了，更何况是那些肉体凡胎呢？
杨戬赞同的点点头：“骊珠你会这么想就最好了。”
他可没有忘记当年骊珠执著于攒功德，以至于不敢对费镰下死手一事，现在见骊珠会这么想，他突然有种当年的小姑娘现在果然长成大姑娘的感觉。
“师兄你现在才担心我没想开是不是有点晚啦？”骊珠伸手托着脸看着杨戬道，“我要是没有想开的话，我会同意让我爹将火药送往前线？”
“我没有担心你没想开，我只是担心你听到那些人的
话会不高兴而已。”杨戬认识始皇帝和骊珠这对父女也有十几l年的时间了，不仅对骊珠有所了解，对始皇帝也一样。
如果说一开始杨戬不确定始皇帝对骊珠的疼爱是出于真心还是利用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下来，足够让他确定了。
大秦对始皇帝而言很重要，但是骊珠对他也一样。
杨戬相信，如果骊珠不愿意的话，始皇帝大概率或许真的会放弃将火药运用到战场上的。毕竟哪怕没有火药，但是大秦这次对战匈奴部落也照样能赢，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所以始皇帝既然已经下旨将火药送往前线了，那么就意味着骊珠肯定是自己想通了。
“哦。”骊珠应了一声，然后突然问道，“如果我真的因为那些人说的话而不高兴怎么办？”
骊珠弯着眼睛问杨戬，“师兄你要哄我高兴吗？”
一听到“哄我高兴”这四个字，杨戬的脑子里就不由地蹦出了之前他跟骊珠表明心意时说过的那些话，以及闹出的那些乌龙。
明明那天把心一横跟骊珠表白的时候，杨戬没觉得有多害羞的，但是这会儿L在骊珠含着笑意的目光注视下，不知道怎么的，杨戬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明明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跟骊珠说过，他也可以哄她高兴的。
一旁的哪吒可不知道这些内情，毕竟杨戬就算把他已经跟骊珠表明心意一事告诉了哪吒，他也不可能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他的。
所以这会儿L见骊珠都把话问出口了，杨戬还不吱声的，哪吒瞬间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他师兄不是想让骊珠答应他吗？
那这会儿L他在干嘛？
哄人不会吱声还能不会吗？
“要要要要要……”急性子的哪吒直接帮杨戬回答了，见骊珠转头看向自己，哪吒道，“师兄他要的，我替他回答了。”
也扭头看向了哪吒的杨戬：“……？？？”
他用得着他替吗？
杨戬一直都很喜欢哪吒这个师弟的，但是这会儿L他觉得他有点过分碍眼了。
骊珠比杨戬要更直接了，她开口就问哪吒：“你没有看出来吗？”
哪吒反问：“什么？”
骊珠幽幽地道：“我跟师兄在调情呀。”
“……？？？”
“……！！！！！！”
好家伙，小丑竟是我自己？
骊珠的一句话，直接把哪吒的热心肠给干趴下了，他就说呢，他师兄也不是那么木讷的人啊，而且骊珠刚刚那个问题也没有什么难回答的，他怎么吱都不吱一声。
敢情他们是在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当着他的面调情？
哪吒双手一抱拳：“告辞。”
这顿饭他是吃不下去了……才怪。
哪吒说完“告辞”之后继续坐下来好奇的瞅着骊珠和杨戬，还挺好奇他们是怎么调情的。
骊珠：“……”
杨戬：“……”
他好奇什么不好非得好奇这个呀？
*
如骊珠他们所预料的一样，火药的出现确实是大大的提高了大秦军队的战斗力，更是也更加鼓舞了大秦的将士们。
得知火药是骊珠特意带人为他们发明的，目的就是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减少大秦将士们的伤亡人数，前线的将士们别提有多亢奋和感动了。
尤其是当见识到火药的威力之后，大秦的将士们上阵杀敌时都是嗷嗷嗷的往前冲的，个个都带着“哪怕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照砍不误”的劲头。
这件事是韩信在信中跟始皇帝说的，当然了，韩信的措辞没有这么直白，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火药的出现确实是跟前线的将士们都打了一剂足量的强心针，叫他们更加确定和笃信大秦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
*
大秦这一次是做足了准备，也下定了决定要一举荡平匈奴，拿下河西走廊的，为此，韩信在出征之前还立下了军令状。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双方交战期间，骊珠竟然会带人造出了火药这样的神兵利器出来，于是在寒冬十二月，前线再次传来捷报——
韩信带兵打通了河西走廊，生擒冒顿单于，受降匈奴军十万余人。
“好好好！”始皇帝得知这个好消息后，顿时龙颜大悦，满朝文武更是笑颜逐开，齐声恭贺始皇帝。
别管平日里有多少的争执和矛盾，但是在攻打匈奴这件事情上面，满朝文武的意见和态度几l乎都是一致的——
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陛下，这可是大喜事，臣提议，立即公告天下，让我大秦的子民们都知道我秦军的威武。”
“理应如此。”始皇帝这个时候可好说话了，说不定杨戬跑过来跟他说想要求娶骊珠，他都能答应（bushi）。
*
公元前215年，匈奴被蒙恬带兵逐出了河套地区，而在公元前198年，匈奴彻底被大秦拿下，连同河西走廊一并成为了大秦的领土。
这个消息一经公告天下，大秦的百姓们欣喜若狂，纷纷奔走相告。
如果说这十几l年大秦内部的改革让大秦的黔首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那么这一场仗就让大秦的黔首们见识到自己国家的厉害与强大，强烈的民族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
当韩信带着大秦的军队凯旋的这一天，前来迎接的黔首们看着整齐划一又威风凛凛的将士们，那股强烈的民族自豪感更是达到了巅峰。
如果用后世一句改编的话来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那么大概就是“此生无悔入华夏，来生愿做大秦人”了。
而始皇帝此时也带着人一块登上了城楼，骊珠站在始皇帝的身边，如果换做以前，或许会有人对骊珠的这个站位有意见，但是现在？
不管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的人都认为骊珠和始皇帝并肩而站是应该的，因为论对大秦的贡献，这十几l年怕是没有人比得上
骊珠了。
然而骊珠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的站位上，而在她的……
咳咳，而在她的屁股上。
骊珠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的屁股有点痒，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屁股上边一点的尾椎骨那块有点痒。
但凡换一个位置的话，骊珠都能够直接伸手去挠挠了，但是偏偏那个位置即便不是屁股，但是如果真的伸手去挠的话，那么未免也太失礼了。
因为！
除了始皇帝之外，所有人都站在她身后啊啊啊！
所以骊珠现在就在纠结到底是就这么咬牙忍过去，还是直接借尿遁，然而不等骊珠做出选择，韩信就带着军队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得知始皇帝带着骊珠他们就在城楼上，韩信并没有带兵直接进入咸阳，而是在城门口就停了下来，继而从马背上跳下，带着凯旋的军队给始皇帝行礼。
“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咸阳城内外的黔首们也跟着跪下行礼，高呼——
“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一片高呼声中，骊珠突然觉得尾椎骨一痛，不等她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身后就突然传来扶苏等人的惊呼声：“骊珠，你……”
她？
她怎么啦？
不止骊珠，就连始皇帝也跟着扭头，然后就见扶苏等人个个神色震惊，骊珠顺着他们的视线往自己的身后看，就看到了一条泛着金光的龙尾巴。
等等！
龙尾巴？？？
骊珠也跟着目瞪口呆起来，恨不得把脑袋转个一百八十度，好让自己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骊珠。”始皇帝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见骊珠像是心有所感似的，突然扭头，三步并两步往前一冲，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骊珠从城墙上一跃而起。
除了骊珠之外，没有人听到系统在这个时候突然道：【宿主，恭喜你完成了“辅佐始皇帝完成统一六国”的任务，达到了威震四海，民心所向的标准，下面请接收奖励。】
下一秒就见骊珠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金光粼粼又美丽皎洁的龙。
不论是城墙上的文武百官，还是城墙下的将士、百姓，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久久都回不了神。
唯有吕雉挺身上前，高声道：“天降祥瑞，佑我大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吕雉的话音一落，下面反应过来的韩信也跟着高呼起来。
始皇帝见状，哈哈一笑，然后上前，朝着盘旋在城墙上方的、已经化成真龙的骊珠伸出了手。
骊珠很清楚始皇帝这么做的用意，于是她强忍着想要遨游天际的心，俯首朝着始皇帝冲了过去。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骊珠稳稳地落到了始皇帝的面前，然后微微垂下她的
龙头，蹭了蹭始皇帝的手。
并非所有人都知道面前这条龙就是骊珠变的，但是骊珠变成龙后在始皇帝面前表现出这副温顺的一幕却是让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如此一来更加让百姓们信服真的是天降祥瑞，佑我大秦了。
*
哪怕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咸阳的百姓们……不对，应该说以咸阳为中心的这一带的百姓们仍然对骊珠当日在城墙上变身成龙这一幕津津乐道。
毕竟那可是龙诶！
能上天入海的龙诶！
他们以后的子孙后代能不能有类似的经历暂且先不说，反正他们的祖宗前人是肯定没见过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听都没有听过。
“没想到原来昭阳长公主竟然是真龙下凡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以前还跟昭阳长公主说过话呢，那我算不算沾了昭阳长公主的龙气啊？”
“切，和昭阳长公主说过话算得了什么？昭阳长公主还经常来我的食肆用膳，夸我的饭菜做得好呢。”
“你们都算得了什么？我早就看出来昭阳长公主的不凡了，一般人能长得那么好看，一般人能发明那么多东西吗？瞧，这下让我猜对了吧？”
“马后炮吧你。”
“就是，要我说昭阳长公主既然是真龙，却愿意下凡辅佐陛下治理天下，造福万民，可见就连老天爷也认为陛下是一代明君，这才派昭阳长公主下凡加以辅佐的。”
“总之我大秦有陛下和昭阳长公主，何愁不千秋万代，万古长存？”
……
民间的百姓言论接二连三的传入咸阳宫，始皇帝过目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骊珠在一旁悄咪咪的跟着看完之后就道：“我就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吧，爹你太杞人忧天了。”
始皇帝瞪了骊珠一眼：“朕这都是为了谁？”
骊珠是人的时候，大秦的百姓自然拥护她，爱戴她了，但是骊珠是龙的时候，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世上叶公好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我为了我。”骊珠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即就冲着始皇帝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所以我说啦，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认回你这个爹呀。”
“油嘴滑舌。”始皇帝轻哼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生骊珠的气，他看向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现在完成任务了，那你还留在大秦吗？”
“爹你想赶我走？”
“当然不是了。”
“那我就不走啦。”
始皇帝一听，嘴角的笑意就有些藏不住了。
“想笑就笑吧爹。”骊珠道，“舍不得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始皇帝：“……”
这倒霉孩子，说话非得这么直吗？
“对了爹。”为了避免挨打，骊珠立刻转移话题道，“系统说它收到了总部的信息，觉得我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所以决定送我一份礼物。”
始皇帝问：“什么礼物？”
“我也不知道呢。”骊珠道，“现在问系统。”
话音刚落，系统就主动开口了：【不用问了，是一份世界地图。】
什么？
世界地图？
这次不用骊珠自己动手临摹了，系统直接送了一份完整的世界地图给骊珠。
大秦原本的领土面积有多大呢？约四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打下匈奴和河西走廊，将他们纳入大秦国土后，始皇帝原本还美滋滋的，结果一看这幅世界地图——
后世的华夏光是陆地面积就有约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至于水域面积也有约四百七十万平方公里！
至于整个世界的面积？
光是陆地面积就有五亿一千万平方公里，而陆地面积仅占世界面积的不到三分之一。
始皇帝……始皇帝顿时觉得大秦的国土还是不够多啊！
【珠姐，你问问政哥想不想知道徐福的下落。】系统突然开口问道。
“你知道他在哪儿L？”骊珠下意识的问出口，见始皇帝看着自己，她就道，“系统好像知道徐福的下落。”
始皇帝一听，想到系统是从后世而来的，眼睛顿时一亮。
【我知道。】系统现在已经无任务在身了，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珠姐你们看看华夏东边是不是有一个叫东瀛的国家？】
“东瀛？”始皇帝想了一下，“那不是东夷吗？徐福竟然流落到那儿L了？”
这会儿L的东瀛才刚刚从原始社会走向奴隶制社会，所以可以想象得到始皇帝为什么用到“流落”二字了。
“系统说是。”骊珠看了始皇帝一眼，“爹，你该不会因为一个徐福，所以想出兵东瀛吧？”
且不说别的，华夏和东瀛之间还隔着一个高丽呢。
【珠姐，你知道这东瀛人日后都干了些什么事吗？】
“什么事？”
【他们出兵残害我们华夏三千五百万人，非正常死亡人数更是累积到两亿八千万。】
骊珠：“……！！！”
【在二千二百二十一年后，东瀛更是一意孤行往海洋里倾倒上百万吨核污水，给海洋生态造成了巨大的损害，更对整个世界环境和人类的生存造成不可避免的恶劣影响。】
骊珠：“……！！！！！！”
“爹！”骊珠伸手抓住了始皇帝的手臂对他道，“出兵东瀛吧，我带队！”
卑劣无耻的东瀛人给我爬！！
第 76 章 番外
番外一
始皇帝想过骊珠有朝一日会情窦初开,但是始皇帝万万没想到骊珠有朝一日情窦初开的对象竟然是杨戬这位清源妙道真君。
什么？
你问始皇帝怎么知道骊珠情窦初开了，还知道骊珠情窦初开的对象是杨戬？
开玩笑,始皇帝都直接撞见骊珠跟杨戬调情了，他还能不知道吗？
“陛下。”杨戬自然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在始皇帝心目中都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了，所以这会儿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震惊和难以置信，杨戬也不意外，他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已。
咳咳，他也没想到始皇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大驾光临骊珠的长公主府的。
同样不自在的人还有骊珠，虽然她脸皮比杨戬的要厚得多了,但是骊珠的脸皮再厚，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对着杨戬跟个登徒子似的一幕被始皇帝尽收眼底,她就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爹,你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啊。”骊珠但凡知道始皇帝今天要来她的长公主府，她肯定不会这么胡来啊。
始皇帝意味深长的道：“朕要是提前跟你说一声的话,说不定现在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
始皇帝对杨戬的印象一直都很好，不仅仅因为杨戬的身份特殊，更因为杨戬帮他们良多。虽然始皇帝知道杨戬这么帮他们，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看在骊珠的面子上,但是始皇帝一样承他的情。
只是始皇帝承杨戬的情而已，不代表想让他给自己当女婿的。
倒不是始皇帝觉得杨戬的人品不行，或者绝非良配,而是单纯作为一个父亲，他看任何有可能会成为他女婿的人都不太顺眼的。
要不然怎么会说岳父见女婿,越见越憋气呢？
现在始皇帝见杨戬就是这种心情了。
尤其是始皇帝一直以来都认为杨戬是正人君子，结果谁能想到他浓眉大眼的，背地里居然勾搭起他女儿了？
虽然刚刚被调戏的人是杨戬而不是骊珠，但是在始皇帝看来,要不是杨戬主动的话，骊珠会调戏他吗？
“朕今天要是没撞见你俩的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跟朕坦白？”始皇帝问骊珠和杨戬。
“爹，我们俩有什么事儿啊。”骊珠道，“我跟师兄……嗯，我跟师兄刚刚就是闹着玩而已，对吧？师兄。”
骊珠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杨戬，示意他说话。
“对……对吧？”杨戬当然不承认骊珠刚刚和他只是闹着玩了，但是他又不能跟骊珠唱反调，于是只能够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对什么对？”始皇帝可听不得这个，“刚刚你俩都上手，要不是发现朕来了的话，你们都准备上嘴了，这还叫闹着玩吗？”
说到这里，始皇帝皱着眉头看了杨戬一眼，“难不成你是打算跟骊珠玩玩而已，没想过负责的？”
连一句“真君”都不喊了，可见始皇帝这会儿是真的不高兴了。
“陛下，我没有。”杨戬什么都能吃，但是这个哑巴亏他是肯定吃不下去了，他道，“我对骊珠是真心的，我也愿意对骊珠负责。”
后面这句话杨戬是对始皇帝说的，但是说的时候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的骊珠。
始皇帝又不傻，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懂的？
敢情杨戬没打算和骊珠玩玩而已，反倒是骊珠不想负责？
如果不想负责的人是杨戬的话，那么始皇帝当然不会放过他了，但是如果不想负责的人是骊珠的话，哦，那没事。
杨戬：“……？？？”
“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就不掺和了。”始皇帝道。
杨戬：“……？？？？？？”
等等……
要不掺和一下？
*
番外二
当年，徐福跟始皇帝说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等三座仙山，仙山上有神仙居住，若是能够求仙成功，那么定能为始皇帝请回长生不老药。
求长生不老心切的始皇帝听信了徐福的话，不仅为他准备了数千位童男童女随他一块入海求仙，还给他准备了足量的粮食、种子、衣履、药物、耕具以及钱财，可谓是耗资巨大。
结果好嘛，徐福一去不复返，意识到自己被骗的始皇帝可以说是怄都怄死了。
而徐福呢？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所谓的仙山，更没有所谓的神仙，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的求到了长生不老药，他也不可能给始皇帝的。
因为一旦让始皇帝得偿所愿的话，那么他对于始皇帝而言还有什么价值吗？
一旦没有的话，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所以打从一开始，徐福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想从始皇帝那儿骗一笔巨额养老金罢了。
而始皇帝给他的那些金银珠宝以及粮食耕具，确实是足够让徐福不用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发愁。
不过徐福也知道始皇帝并不是傻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意识到自己被他给骗了，所以徐福压根就没有想过继续留在大秦，只是他流落东瀛，这确实是一个意外。
毕竟就像始皇帝所说的那样，现在的东瀛正处于弥生时代，一切都落后得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徐福当然不愿意在东瀛逗留了。
但是天意如此，徐福也只能够接受了。
好在他带走的童男童女足够多，又有金银珠宝和粮食种子，甚至就连衣履和耕具都比东瀛当地的要华丽和先进许多，所以徐福带人初到东瀛，并没有因为语言不通而受罪，当地的孝灵天皇甚至因为他所带来的东西而将他封为座上宾。
哪怕后来孝灵天皇去世，继位的孝元天皇也同样优待徐福，可以说他在东瀛的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基本上他都是在享福的。
偶尔徐福也想过要回大秦，毕竟那才是他的根，但是想到他曾对始皇帝做过的事情，他便不敢再有这个念头了。
虽然他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这
个时候始皇帝已经去世了，毕竟他磕了那么多的丹药，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别想长寿。
但是即便始皇帝死了，不代表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的，毕竟大秦的继位者肯定是始皇帝的儿子。
这当儿子的，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爹被骗而无动于衷呢？
这么一想，徐福就更加不敢回大秦了。
只是徐福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都从大秦逃到东瀛来了，也已经做好了在东瀛终老的打算了，结果突然有一天，大秦的军队竟然乘船来到了东瀛。
更让徐福没有想到的是——
始皇帝竟然还活着，不仅看着不显老，而且精神百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徐福看着面前犹如吃了长生不老药的始皇帝，一脸的难以置信。
“世上怎么会有长生不老药？”
始皇帝轻哼一声：“你找不到，不代表朕得不到。”
看到曾经欺骗过自己的徐福如今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老迈，甚至落魄，始皇帝心里头那口憋了足足有二十几年的气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对于一个丧家之犬，始皇帝没兴趣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让人将他拖下去解决掉，然后问起了骊珠关于东瀛的情况。
*
番外三
虽然始皇帝看着像是吃了长生不老药似的，但是也仅仅只是看着而已，事实上他并没有吃到长生不老药，因为骊珠的手上就压根没有。
回想起骊珠当年给始皇帝画的大饼，什么王母娘娘那儿的长生桃，又什么镇元大仙那儿的人参果，还有太上老君练出来的仙丹什么的，说得这天底下仿佛多的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似的，然而事实上以上这三样东西都不易得到。
没错，骊珠和他们确实都不熟，但是杨戬熟呀，王母娘娘是杨戬的舅母，而太上老君则是杨戬的师伯，按理来说，杨戬为了未来岳父（骊珠和杨戬在出兵东瀛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跟自己的舅母讨一颗长生桃，跟自己的师伯讨一颗仙丹应该不难吧？
然而事实上很难。
先说太上老君那儿的仙丹，没错，他老人家确实是能够炼制出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但是问题是这种仙丹可遇不可求的，光是准备炼制丹药的材料都得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了，太上老君愿意给，始皇帝也等不起。
至于王母娘娘那儿的长生桃就更加不用说了，光是让人得道成仙的长生桃都得三千年一熟，更别提是让人长生不老和与天地同寿了，还是那句话，王母娘娘愿意给，始皇帝也等不起。
那就只剩下一个镇元大仙了。
这镇元大仙乃是地仙之祖，从他的五庄观里只供奉“天地”就可以猜得出来他的身份有多高，实力有多强了。
想要从他手里讨一颗人参果？那大概得先跟他攀交情了，否则的话抢是肯定抢不了的，骊珠加上杨戬和哪吒都抢不赢。
“但是问题是这天上一天，
地下一年的，我爹能等得了吗？”骊珠这么一想，顿时就愁上眉梢了。
当年骊珠确实是跟始皇帝画大饼，但是这会儿，她是真的盼着她爹能够得偿所愿的。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杨戬开口道，“我可以下地府，把陛下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抹去。”
这样一来，始皇帝就不用再担心寿命的事情了。
“还可以这样吗？”骊珠的眼睛一亮。
“当然。”杨戬道，虽然有点不太合规。
骊珠一听，正想开口说什么，系统就突然说话了，它道：【其实我这里也有一个能够让我政哥长生不老的办法。】
“什么办法？”骊珠好奇问道。
【那就是给我政哥把唐僧给抓来啊。】系统道，【镇元大仙不是吃素的，但是唐僧是吃素的啊。】
“唐僧是谁？”骊珠又问。
【一个日后会去西天取经的和尚，吃了他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日后？”
【对。】系统说，【唐僧是在唐太宗时期才出现的，也就是大概七百年之后吧。】
【只要我政哥能够撑过这七百年，唐僧肯定会自动送上门的。】
“你确定？”骊珠说，“就算我爹能够撑过这七百年，但是你别忘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爹在疯狂求长生不老，唐僧知道之后不得有多远跑多远啊？”
系统“嘿嘿”一笑：【据我所知唐僧的坐骑是西海龙宫的玉龙三太子。】
骊珠面露惊讶：“敖烈？”
【没错。】系统说，【珠姐你想呀，就冲着你和玉龙三太子的交情，你想要唐僧的话，他肯定驮着唐僧就来找你了。】
【到时候……】
系统“嘿嘿”地笑了一声，骊珠也忍不住跟着“嘿嘿”地笑了一声。
未来的唐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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