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GIN的观察报告》
1. Chapter.01
绿海豚监狱里面真的闹鬼!!!
第三次,在同样的地方,看到走廊的那道墙缝里那个挤在墙缝里的金发穿着棒球服的小男孩的身影时,雪莉娅终于确信了这一点。
她手上还拿着一叠资料,那是她的实习证明……不,应该是全部身家。
只要这个东西还在,她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的。
虽说选择这里实习不是她的本意,但既然是表姐介绍的就没有办法了,谁让这里工资开的高,所以即便是来之前被室友科普了一大堆这个监狱里的怪谈,为了钱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不就是给叛逆的青少年做心理辅导吗?又不是去接触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只要好好工作,等实习期一过,拿着这份证明,还有哪家医院不敢不要她?不要她才是他们的损失!
她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明明是个心理医生却完全无法在此时让自己冷静下来,上楼的力气全靠手头的资料吊着。
……
角落里传来垃圾桶的碰撞声,好像有个濒死一样的声音在她身后喊她——
“姐姐……”
“啊啊啊耶稣上帝Alan不管是谁请保护你这个临时加入的信徒吧阿门!!!”
像是被猫追的耗子,雪莉雅再也无法装作无视那个鬼魂,三步并做两步疯狂朝着楼梯往上冲。
第四次……楼梯的拐角里没有再看到那个小孩的鬼魂了。
雪莉雅总算松了一口气。
“果然信教还是有用的吗?我要不要去买个十字架啊……”她拍着胸口喘着气,看着楼梯上的数字“5”,总算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笑容。
这是她接下来几个月工作的地方。
比鬼魂更可怕的是没钱,最可怕的鬼是穷鬼,她始终坚信这一点,所以才明知道绿海豚监狱有鬼,却还是来了。
她敲了敲挂着【人事处】的铁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才轻轻打开门。
“你好,我是雪莉雅·世良,新来的实习生。”
办公桌后面的监狱人事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那是一名黑人女性,长相相当凶悍,却在看到雪莉雅后,脸上堆起了满面的笑容,一双眼睛挤在油光满面的肥肉后面,闪着精明的光。
见雪莉雅过来,她立马站起身伸出手。
“雪莉雅医生,我们很荣幸你能来我们医院实习。”
“我……我也很荣幸你们能给我这个工作机会……林尼·里奇女士。”雪莉雅从她胸口的工牌得知了她的名字,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毫不犹豫地伸了过去。
双手交握,林尼·里奇不免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虽说时代在进步,但因为一些敏感的不可言说的政治原因……在这个国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等地对待一些有肤色的人。
也许雪莉雅明显东亚黄种人的长相更能引起一些特殊人群的好感。
林尼·里奇一边说着“哎呀这里好久没出现像您这样年轻的姑娘了,真是便宜了那些该死的混蛋”,一边接过了雪莉雅手上的实习证明,确认了姓名和学校后,其他的信息她看也不看地就直接盖满了公章然后迅速收进了抽屉,好像生怕雪莉雅跑掉似的。
不,看起来就是不想让她跑掉。
雪莉雅:“……那个……”
她不免又想起来刚才遭遇的……迷路?这玩意儿在东方似乎是叫“鬼打墙”的东西,经常在恐怖片里面出现,但……这和她的专业知识完全冲突,理智告诉她应该当成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和下意识地对新环境的抗拒处理,但是那种恐惧真的令她头皮发麻。
原本是想问问林尼·里奇到底知不知道“闹鬼”的事情,但在观察了几秒后雪莉雅选择了放弃。
她不认为新入职就问这种问题是明智的选择,身为人事处的负责人更加不会告诉她任何监狱里不好的事情,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已经足够让她学会什么是察言观色。
“这是你的工牌和办公地址,这个是工作守则,一会儿看守主任回过来带你去。”
林尼·里奇自然是完全无视了雪莉雅的不安,她从一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大叠文件不由分说地塞在雪莉雅手里,文件的最上面放着雪莉雅的工牌,上面是她之前提交的证件照。
她被那一叠资料狠狠震惊了,在等待所谓的“看守主任”来时,她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和林尼·里奇寒暄了几句,并得知之后还会有一名神父来监狱。
当然,关于监狱的现状其实看守主任应该比人事更加清楚,所以林尼·里奇也只是和雪莉雅说了一些在监狱工作的注意事项,这些员工守则上也有写。
她把工牌挂在脖子上时,人事部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林尼·里奇:“噢,一定是亲爱的缪加·缪拉来了,进来吧。”
“新人在哪里?”推门进来的人第一句话就带着一股子雷厉风行的味道。
是一名女性,很典型的西方女人长相,长着一头有些干枯的金发,身上还穿着狱警的制服,只是那一身怎么看怎么感觉相当有个性,看起来……是那种有秘密的,不过年纪轻轻就能当这种地方的看守主任,想来一定相当有能力。
雪莉雅连忙起身乖乖站在一边,等着林尼·里奇把她介绍给这个叫缪加·缪拉的女人。
“缪加·缪拉,这里的看守主任。”金发女人说,“带上你的东西,我带你去医疗区。”
“好的。”
她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行李箱已经被提前送进来了,现在也只有手上这本员工手册。
“雪莉雅,工作加油~”林尼·里奇笑着将两人送出门。
……
雪莉雅手上有一张监狱的平面图,上面画着医院的大致结构,她工作的地方不在刚才报到的主大楼,而是离囚犯区很近的医疗牢房,缪加·缪拉带她穿过管理区和会客室,又左转穿过一条走廊,才到地方。
她的办公室只是一间经过改造的医疗牢房,房门打开,准备了一些基础的医疗设施以及一张办公桌,除此之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这种情况时雪莉雅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梗。
不不不,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缪加·缪拉小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问道,“这里的环境显然不符合作为心理咨询室的条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房间是比较隐私的……”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雪莉雅小姐,”缪加·缪拉说,“这里不是学校,也不是市区,是关着一群穷凶极恶罪犯的地方,你不会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开心理咨询室吧?”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的。
因为这些年青少年犯罪率持续上升,有些甚至小小年纪就犯了重罪,加上这个国家的法律以及一些原因……那些孩子不会被判处死刑,关一段时间后就会被放出去,两年前绿海豚开了青少年监狱,让这些犯了重罪的孩子在监狱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并争取减刑,聘请心理医生也是希望这些年纪尚小的孩子不会留下一些不必要的心理阴影将来再次危害社会。
只是招聘信息已经挂了将近2年,才有雪莉雅这一个冤种上钩罢了。
毕竟绿海豚到底是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是政/府强制委派,往往也都不会有结果,那些人不是中途跑了,就是宁愿把自己整成重病也要离开这里。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那间牢房,还是摇摇头道:“不,我知道,可是如果想要做‘心理咨询’,这样的环境不可能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我想你搞错了一点,雪莉雅小姐,我们只是在完成政府的指标而已。”缪加·缪拉却是冷笑一声。
“什么?”
金发女人转过头,一脸厌恶和不屑:“你不会真的以为那群无药可救的臭小鬼会需要心理治疗吧?别说是那群小鬼,你看看这群渣滓,你觉得,如果把你和他们放在一间我们看不见的房间,你会怎么样?”
雪莉雅环视了一圈。
因为她和缪加·缪拉交谈的声音,那些躺在病床上的囚犯都已经坐起来,在病床上打量着她们,雪莉雅很确信他们不敢看缪加·缪拉,看的都是她。
全是阴冷黏腻的目光,充斥着下流的意味,甚至有人朝她吹起了口哨,大喇喇地展示着自己的牙签和茶壶嘴。
相当恶心且令人不适。
“你是对的。”雪莉雅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她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附和,“这群渣滓就该下地狱。”
缪加·缪拉轻笑一声,拎出一串钥匙:“钥匙现在给你,除了这里其他区域你没有必要去,工作人员的食堂和那群垃圾是分开的,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我知道了,谢谢您。”
“资料已经在你的办公桌里了,希望你别又像之前那些废物一样两天不到就跑了,我们每次办新入职可是很烦的。”
缪加·缪拉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开,雪莉雅看着简陋的牢房,庆幸这好歹还算是在走廊尽头的房间,不会她一抬头就看到某些男囚不可描述的器官什么的……
她大概翻了一下员工守则,看到监狱的管理条例时不免感叹不愧是绿海豚水族馆,对囚犯的自由程度真的是最大限度的容忍,没等她翻完资料,帮她看守大门保证她安全的两名狱警就带着她要的东西过来了。
缪加·缪拉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却还是叫人把遮住她牢房的半透明帘子带了过来,加上雪莉雅带过来的行李,一些心理治疗和催眠用道具,还有一些放松情绪的熏香和布置,全部整理完,这间牢房……心理咨询室总算勉强有模有样了。
那两名缪加·缪拉派来的手下在刚才帮她搬东西时已经做了自我介绍,金发的壮汉叫约翰·布朗,另一名咖啡色皮肤的墨西哥人叫丹尼尔·麦克,接下来实习的时间他们会全程保护她的安全。
“好了,接下来看看这些青少年……”
她坐在办公桌前翻开缪加·缪拉给的那些青少年罪犯的资料,第一个不那么西方的名字就映入她的眼里。
“黑泽阵……日本人吗?混血?”
资料照片上是一张臭着脸满脸写着不爽的银发少年,看到后面那个入狱原因时,雪莉雅突然感觉一阵胃痛。
缪加·缪拉说的对,这个监狱里的囚犯果然就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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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pert.02
黑泽阵,男,国籍不详,年龄不详(骨龄判断是16岁)。
入狱原因:一年前烧毁了佛罗里达州某间教会孤儿院,整间孤儿院包括神父院长,修女和来参观的慈善组织者在内,三十个成年人无一人生还,因为当天年纪小的孩子都在外面做社区义工和志愿者,所以死的只有大人。
一年前,也就是说这孩子14岁的时候,在大白天把收养自己多年的神父和修女们以及好心的慈善者们用汽油烧成了灰,甚至第一时间警方都没有怀疑到他头上。
后来是其中一个孩子出庭作证,事情才水落石出,然而这孩子最后也没有交代这么做的原因,法官认为情节极其严重且当事人不知悔改才送到了这里。
奇怪的是,佛罗里达州没有废除死刑,这孩子竟然只是被判了……十年?这到底是什么背景?!资料上也没有关于案件的详细记载。
看完资料再看到照片上这孩子的眼睛时,雪莉雅突然感到一阵瘆得慌。
长得好看的都是有毒的,这句话诚不欺我。
她在胸口意思意思地画了个十字架喊了句“阿门”,看完其他信息以后又闭上眼睛缓了缓才鼓起勇气翻开下一个。
……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雪莉雅看完最后一个因酒驾撞死人入狱的,叫“空条徐伦”即将入狱的女孩的资料后,伸了个懒腰,肚子也恰好地发出了叫声。
她中午就在车上吃了一点凉掉的三明治,这会儿确实饿得不行。
就很刚好的时间,外面响起了刺耳的铃声,而在门口站岗的约翰·布朗则是推开门走了进来。
“嘿,现在是晚饭时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啊好的,还要麻烦你们带我去食堂了。”雪莉雅连忙站起身。
监狱的工作人员和囚犯吃饭是分开的,饭点时间医疗监狱里没有人,雪莉雅跟着两名狱警往工作人员吃饭的地方去,她发现约翰·布朗算是那种很典型的美国男人,阳光开朗,自信过头,而丹尼尔·麦克则是相对沉默寡言一点,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虽说工作时神情严肃,但吃饭倒是很随意的有笑有闹。
就是约翰·布朗在和丹尼尔·麦克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时不时往她身上飘,还说了一些炫耀的话,那种打量的眼神和无时无刻多角度“无意识”秀自己肌肉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发/情的公孔雀,雪莉雅是学心理学的,一眼就看出来这货说不定过两天就要找她献殷勤然后和她来/一/发了。
不会真的觉得她这种偏亚洲面孔身材娇小的女孩都是“easy gril”吧?
雪莉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只能为了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全老老实实坐如针毡,想着忍忍算了反正时间一到拿到钱就跑路。
吃完饭后她觉得今天的该干的事情也结束了,就说自己按照地图回去宿舍区就是,但约翰·布朗一定要说送她回去,她也只好有些为难地笑着说OK。
雪莉雅的宿舍在主楼,其他狱警和清洁工等工作人员都是轮流换岗值班,像她这种医生为了防止病人出什么意外都是被安排在离得比较近的主楼,方便随时能出诊。
环境只能说勉强,照顾到她是个新来的,所以连房间都安排的是单间。
不过像她这种新手上路的实习生能被安排到单间已经很不错了,雪莉雅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所以不管是墙壁上那些充满怨念的英文字母还是床板下发现的不明物体,她都可以假装没有看见,包括一些写在墙壁上的诅咒之类的,都可以假装不存在。
……潜意识里告诉她最好不要去深究。
总之,在你问地我答天的极限拉扯中,她成功扮演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傻瓜,把想和她搞暧昧的约翰·布朗打发走后,雪莉雅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一天晚上就这么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
第二天她是被闹钟吵醒的,她把上班点的闹钟设置的早了十分钟,神清气爽地爬起来对着镜子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她才推开房间门准备去感受一下这份工作究竟有多坐牢。
虽说本身就是在坐牢……
“早上好,昨晚怎么样?”她主动先和守在外面的丹尼尔·麦克打了招呼,才去和约翰说早安。
果然,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壮汉当场流露出了有些不满的神色,有些吃味地看了一眼丹尼尔才笑呵呵地和雪莉雅打招呼。
转移矛盾的方式并不是每次都能用,现阶段她能尽量独处是最好……
在被安排的牢房……不对,心理咨询室端坐了一上午,期间见了一次那个长相猥琐拿着一个粉色的诡异手偶,叫做洛克·巴洛克的典狱长,此人长相及其抽象,却有会腹语的少见能力。
不是她主动去见的,因为她的这间对着外面的中庭,能看到这个典狱长在中庭做例行训话,期间大着嗓门骂人雪莉雅听得一清二楚。
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上司,但是应该和她没什么关系。
无论是昨晚看到的缪加·缪拉对犯人的鄙夷,还是这整个监狱的氛围,毫无疑问的,这里没有一个工作人员会把囚犯当做“人”来看,或许其中也包括她自己,能进绿海豚监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几乎每一个身上都背着人命,她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和这些犯人心平气和地交谈,尤其是在看完那些资料后。
不过……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找她做心理咨询,她甚至能倒点热水打开自己带过来的杂志快乐摸鱼,还能顺便把结课论文写了。
说到论文……想起来自己还一个字没有动,雪莉雅决定按照地图去找监狱的便利店买点咖啡……这里应该是有咖啡卖的吧?
鬼知道她怎么把她的浓缩咖啡液忘在学校没有带过来!
雪莉雅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自己糊涂,一边在空无一人的通道里走着,按理说她应该从医疗牢房出来拐个弯就能去女子监狱电话亭旁边的便利店,然而现在——
她停下了脚步,发现了一件事。
……
有点不对劲。
她是听说过绿海豚监狱有什么七大不可思议,但是这其中到底包不包括闹鬼说实话她并不清楚,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她没记错,前一秒约翰和丹尼尔还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全,现在她却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并且这个走廊前后都看不到尽头。
“……”
雪莉雅深吸了一口气,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心中念着世界各地各种神明的名字,并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过头,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白影。
那是她昨天看到的鬼!穿进墙缝了!!!
雪莉雅捂住嘴巴努力把尖叫堵在喉咙里,眼泪都被憋出来了,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
“噫!!!”
看见来人她差点叫出声。
还好她眼尖地看到此人有影子,她才勉强捂着狂跳的小心脏缓过来,却发现这人穿着监狱的囚服。
是囚犯,男的。
脸还有点稚嫩。
雪莉雅对欧美人的年纪和脸没有什么概念,却一眼认出了这是谁。
原因无他,只是那一头银色的头发实在显眼。
黑泽阵,她昨天才看了他的资料。
面前的家伙比她还矮了一个头,这会是稍微抬起下巴看着她,刘海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头,却掩盖不了下面那双像狼一样的绿眼。
眼里没有杀气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你……你有什么事吗?”
她几乎是在瞬间条件反射地开始翻起自己的专业知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找医生。”那个孩子说。
雪莉雅这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在滴血,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滴了一地。
“我不是外科医生……你……”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因为医疗区是有门禁的,她没有资格带囚犯过去。
话到嘴边看到血还在淌,又不忍心道,“你跟我来吧,先去找狱警。”
然而这种行为其实相当危险,尤其面对的还是一名男性囚犯的时候,雪莉雅到底还是经验浅,没有发现这个小孩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条诡异的走廊似乎在黑泽阵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雪莉雅话音刚落,身后就想起了约翰的声音。
“穿过这里就是了,雪莉雅医生——喂,你这家伙——”
仿佛刚才雪莉雅消失的时间完全不存在一般,这个金发的美国壮汉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囚犯,立刻掏出了防暴警棍,而丹尼尔则是迅速擒住了黑泽阵抓着他的头发压在地上。
相当暴力的动作,这孩子却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
“等一下,这孩子受伤了!”雪莉雅连忙道,“你们把他送到医疗牢房吧,我帮他处理一下。”
丹尼尔把人押着架起来:“雪莉雅医生,这不是你该处理的事。”
动作间黑泽阵手上的血流了一地。
约翰朝着腹部打了一拳,骂了几个脏字:“这种偷偷跑出来的家伙就该丢进禁闭室!”
“……”雪莉雅没见过这种场面,她被吓得愣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在约翰说要把他关回去的时候,她看着一地的血液还是于心不忍,“至少先让我帮他把伤口处理了吧,这孩子说不定是在工厂受伤的。”
“你把这群人渣想得太简单了,这可是烧死了三十多个人的混蛋小子,他在想什么你可不清楚,稍微不注意就会出事。”约翰说,他示意丹尼尔把人带走。
雪莉雅拦下了丹尼尔:“但是他现在正在流血,放着不管也不行的吧?”
她又看向约翰,稍微放低了语气:“Please,带他去医疗牢房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有你们在我觉得我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可以吗?”
约翰早就对她有那么点意思,这会差点满口答应,但是想到雪莉雅竟然是因为一个小小年纪就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放下身段,又觉得有些不爽。
“你们只有十分钟。”他说。
雪莉雅松了一口气:“谢谢你——那我们快点解决吧。”
她看向被乖乖擒住的孩子,而大概是听到要为他处理伤口,那个孩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像是荒野中的孤狼一眼的眼神,让雪莉雅无端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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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hapter.03
其他的医生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在,雪莉雅只好从医疗区拿了一点应急的医用酒精和碘伏。
那个孩子坐在那里,约翰和丹尼尔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盯着他。
上药的过程很快,雪莉雅庆幸表姐是个医学生,好歹以前和她学过一些。
她缠好最后一轮绷带,离十分钟的时限还有两分钟。
“注意伤口这段时间不要沾水。”雪莉雅叮嘱道,又多嘴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乱跑了。”
小孩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乖乖地被带走。
被这样一打断,无论是看书还是写论文还是买咖啡雪莉雅都没了心情,她锁好了外面的门,坐回到硬邦邦的椅子上,一抬头就能看到面前不远处的铁栅栏,顿时又胃疼起来。
这何尝不是在坐牢?
刚才发生的事情冲击力实在有点大。
实际上……这个国家也确实没有外面说的那么美好,这个年代像她这种亚裔遭到过的歧视和暴力也只多不少,但真正的暴力发生在眼前时还是令她有些心慌意乱。
这个监狱里犯人是没有人权的,无论你是因为什么犯罪,又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本身就是受害者,只要进了绿海豚的大门,那就是人渣和社会败类,是不配被尊重的。
她再次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说起来……闹鬼的事情真的没有人解决一下吗?
她消失的那一小会儿时间就没有任何人发现?无论是约翰还是丹尼尔都好像一副她从来没有走丢过的样子,还有黑泽阵……明明走廊上没有人,他到底怎么出现的?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个监狱真的有问题?
可惜这里没有任何资料和相关线索,她和其他人也不熟没有办法打听,但……不知道为什么,雪莉雅竟然有种“说不定出现在那里的黑泽阵会知道点什么”的想法。
这种想法有些毫无理由,于是她在仔细分析一番后就理智地选择性忘掉。
当然,一上午了她仍旧没有等到一个过来的病人,虽说她乐得清闲,但她这个岗位可不是让她来摸鱼的,说不定马上就要强行安排人过来“治疗”了。
现在很多人都对心理医生有种诡异的误会,觉得他们这种职业总是和洗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心理暗示,犯罪之类的有关,又觉得看心理医生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感到抗拒,雪莉雅其实非常能理解。
但心理疾病也是一种病,甚至会影响到身体,何况是监狱这种环境,过度的身心摧残和各方面的霸凌……尤其是那些社会经验并不丰富的青少年。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医生过的也太散漫了吧?
她坐在这里翻书的一上午都没有看到一个医生过来上班,就算是她刚才去拿药品的办公室也是,她去看了好几眼想说一声自己用了这里的药物,但一次都没有碰到人。
“……真羡慕啊。”
这么感叹的时候,她悠闲又忐忑不安的坐牢生涯终结于午饭之后,午饭之后她这里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病人……应该是病人吧?在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所谓的囚犯和狱警。
约翰和丹尼尔想说进来看守,但心理咨询是比较私密的,如果可以,雪莉雅还是希望不要被任何人打扰。
“你们站在门外就好了,有什么事情我会说的,”她看了眼在椅子上坐着的那个孩子,又对约翰道,“会来直面自己心理问题的人,我想应该也不至于对医生出手。”
也不划算……应该说这里的囚犯还不至于这么傻。
“可是……”约翰还有些犹豫,丹尼尔拦住了他。
“OK,那我们在门外守着,”丹尼尔说,“半小时。”
雪莉雅:“足够了。”
她拉下挂在牢房铁栅栏上的半透明帘子,尽量让这里显得隐蔽一点,做完这些,她又给这位病人倒了一杯自己用来调咖啡的牛奶。
新手实战上路她还是有些感到紧张,但面前这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孩子显然比她更加紧张,一直不安地抠着手指,看着膝盖不愿意抬头。
雪莉雅又把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你来先喝点牛奶怎么样?这个是脱脂无糖的,你应该会喜欢。”
她带来的东西自然是比监狱的要好太多,这个孩子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拿过杯子喝了几口,才渐渐放下防备。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只有15岁出头的少年,雪莉雅想起来他的资料,这孩子叫凯伦·霍尔,因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入狱。
“凯伦,凯伦·霍尔,”小孩怯生生的开口,怕生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杀人犯,性格也很内向。
案件的详细卷宗监狱给的资料上自然是没有的,比如他为什么杀人和犯人的供词之类,这种理由医生没有必要知道,但有些犯人会自己说。
“那么,你有什么烦恼吗?”雪莉雅耐心地问道,“我口风很紧的,无论有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
“什么都可以吗?”小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迅速低下头。
“当然,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共同语言,比如说我也不喜欢看见这些。”雪莉雅将桌上原本摊开堆着的书挪到地面上,顿时桌子上空空如也。
果然,这孩子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一些。
在后面的交谈中雪莉雅得知原来这孩子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母亲掌控欲强父亲还家暴的原因,最后忍受不了才杀了父母的……家庭原因的确是难以解决,更何况事实或许远远不仅这些。
他在有意隐藏身上的其他的创伤,恐怕原因也不止于此。
长期压抑的生活会造成心理问题甚至走上极端道路,大多数童年造成的阴影会影响一辈子,像凯伦·霍尔这样走到杀人这一步的,排除本身因为压抑和掌控外,其实案例并不算少。
对此她也帮不了任何忙,只能尽量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半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凯伦·霍尔的话还没说完,约翰便粗暴地打开门走了进来:“喂,你的时间到了。”
话说到一半被粗暴打断,小孩瑟缩了一下,显然是被大着嗓门的约翰吓了一跳,一个单词都不敢再说。
雪莉雅脸上不满的神色维持了几秒,她只能僵硬地勾起嘴角对着小孩抱歉地笑了笑:“和你聊天很愉快,如果你以后还有什么烦恼可以随时过来找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嗯……嗯。”小孩只是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便由着约翰将人带走交接给送他过来的狱警。
等小孩走后,约翰便踱着步子进来,见雪莉雅还在收拾刚才被她扔到地上的书,语气非常不满还有一丝阴阳怪气:“对那种家伙可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哦,这么小就会杀人,就算放出去也是社会的败类,这种人的人生已经彻底烂了。”
雪莉雅蹲着收拾论文材料头也不回:“无论是谁,进了这个地方就是需要帮助的病人,心理医生也是医生,你们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这只是我的工作方式而已,”她站起身将最后一本书放回桌上,然后把约翰手里的书抽回来摆回原来的位置,“如果你也要找我做心理咨询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打折。”
约翰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将书一点点地挪回去,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尺子,仔细量着书本边缘和桌子边缘的距离,过了很久,确认没有一毫米的分差后,雪莉雅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约翰身上。
“所以,你需要吗?”她问道。
约翰:“……”
他还没意识到雪莉雅这种行为已经是严重的强迫症,面对雪莉雅的问题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转身欲走,随即他又听雪莉雅问道:
“那个孩子……后面会怎么样?”
约翰回过头道:“谁知道呢?可能心里的罪恶感会少一点?”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孩子,我是问今天早上那个,”雪莉雅说,“他到底是偷跑出来还是别的原因?嗯……会有什么惩罚之类的吗?”
约翰“啧”了一声,语气极尽鄙夷:“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被惩罚是一定的,哼,谁让那小子乱跑。”
惩罚啊……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监狱,无论对囚犯做什么,只要不被曝光或者举报的话就是合理的。
知道那是自己不该操心的事情,雪莉雅还是说:“明天,可以的话你让他再来一趟吧,他手上的伤需要定时换药。”
“你这家伙还真是过于好心了,那群不知道感恩的家伙可不会感谢你的哦。”
嘴上是这么说,约翰还是答应她明天会把那孩子再带过来。
雪莉雅这才放心。
“谢谢你。”她说。
晚饭的路上她碰到了缪加·缪拉,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缪加·缪拉就说:“你来的正好,我刚好要把这个给你。”
她直接把手上的一大叠东西塞给雪莉雅。
雪莉雅一头雾水地看着手里的一叠文件:“这是什么?”
然而她话刚问出口,缪加·缪拉就直接走了,似乎挺忙的样子。
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是新的文件,雪莉雅打算吃完饭再回来看。
那一堆东西让她下意识地以为终于到了什么实习生打杂环节了,果然里面全部都是给她的工作记录,甚至已经将排班安排好了,每天她要看诊至少五个青少年……她毫不怀疑无论这五个孩子愿不愿意,时间到了他们自然会被送到她这里。
而且这些表单里面还要详细地将谈话内容记录下来,这可是一项相当大的工程,幸好里面夹着一支录音笔,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打开录音笔试了一下,确认能用之后直接放到了手边,打算再写会论文。
写着写着时间就过去了,等回过神的时候,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11点58分。
“糟糕,怎么这个点了?”
她猛地站起来,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约翰和丹尼尔人呢?
遮光帘外面两个高大的身影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矮小一些的身影。
看起来是个孩子。
“谁在外面?”这么问道,她直接拉开帘子打开了牢房的门。
外面却空无一人。
下一秒,她感觉脖子一凉,眼前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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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hapter.04
“哈啊——”
仿佛窒息一般,在闹钟不断地催促下,雪莉雅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什么都没有。
没有刀伤,没有绷带,什么都没有,连蚊子咬的包都还是原来那个。
奇怪,她为什么会觉得这里会有刀伤?是梦吗?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错觉吧?她不是今天才开始正式上班吗?
……
雪莉雅看了一眼还在坚持不懈响着的闹钟,伸手把闹钟关掉,第一天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想到昨天晚上和约翰的拉扯,她抽了抽嘴角,决定先和外面的丹尼尔打招呼,果然就看到约翰脸上出现了一点不满的神色。
从宿舍到医疗牢房的路再走几次她就熟悉了,只要不去犯人堆里转,相信很快她应该不需要两人一直跟着自己,不然反倒搞得坐牢的是她自己一样。
虽说上班本就是在坐牢,只是她现在在字面意义上的坐牢罢了。
上午没有人过来看诊咨询,她乐得清闲,期间还透过窗户围观了一下那位叫做克·巴洛克的典狱长对狱警们的训话,他长着一张相当抽象的脸,手里还拿着一个手偶,一个训话整活得像脱口秀似的。
她没什么事应该不会和这种古怪的人打交道吧……不过会腹语也好厉害啊,这叫人不可貌相吗?
拉下窗帘,雪莉雅看向自己带过来放在桌上的杯子,里面空空如也,脱脂奶粉罐子放在一边,没有咖啡。
哦对,咖啡,她忘了这回事。
鬼知道为什么她来的时候忘记带咖啡了,没有咖啡她的论文可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的。
“我记得地图上标了便利店……”她打开被压在资料下的地图,这里的便利店离她最近的只有女子监狱电话亭边上的,只要出去穿过一条通道就能到了。
只是,走在走廊上时,有种莫名的既视感,并且那股怪异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无论是时间点也好,刚才典狱长训话的内容也好,就连没有带咖啡想要去买这件事,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觉得……类似的情况是不是发生过?
不对,她明明是今天第一次走这条通道,咖啡也是刚才才发现没有带的,绝对没有错,一定是自己对陌生环境的压力太大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脚步难免有些放慢。
而不知道那个瞬间开始,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现,直到视线角落里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闹鬼”这个词再次令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约……约翰……人呢?”她抖着嗓子,本来想向前面的狱警求助,但只是一回头的工夫,刚才还走在她前面的两个人已经没了踪影,不仅如此,连这条走道都长得看不到尽头。
又是鬼打墙吗?
雪莉雅发现自己要比想象中淡定,此时还能冷静地理智分析到底是她压力大出现和幻觉了还是这个闹鬼是真的存在。
就算是鬼……她这个穷鬼的怨气难道还不够吗?
想到这里她又有了底气,就在她想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衣摆就被拉了一下。
雪莉雅:“……”
她转过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不是鬼,有影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突然出现,不过既然是活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欧美人都早熟,只能看脸上的褶子和胶原蛋白判断是小孩还是成年人,不过面前这位刘海长得盖过眼睛,银发盖过脖子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垂在肩膀上的,雪莉雅还是有印象。
黑泽阵,青少年罪犯,如果没认错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原因,小孩比她矮了小半个头,此时微微抬起头看着她,露出刘海后面那双绿色的,像狼一样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她莫名熟悉。
“你……有什么事吗?”雪莉雅问道。
小孩歪了歪头,突然咧嘴笑得及其阴森:“这次居然是不记得的吗?”
“什么?”雪莉雅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没什么,雪莉雅……医生,”阴森的呲牙笑仍在脸上,小孩精准地说出了还从未出现在囚犯面前的雪莉雅的名字,言行举止十分奇怪,他抬起还在滴血的右手,“我来找医生处理伤口。”
明明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表情却相当阴森。
那股熟悉的怪异感在看到小孩的伤口后变成了震惊,她却有些头疼:“我不是外科医生,你……”
话到嘴边又觉得过意不去,想到一上午也没有碰到所谓的同事,雪莉雅叹了一口气:
“你跟我来吧,先去找狱警。”
话是这么说,她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这条走廊——咦?
和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样,诡异的走廊消失得也是毫无声息,银发的小孩还乖乖站在原地,似乎是发现她神情古怪,便说:“我记得医疗牢房怎么走。”
雪莉雅:“……”
她还在想怎么给自己看到的“幻觉”打圆场,就听到身后传来约翰的声音:
“穿过这里就是了,雪莉雅医生——喂,你这家伙——”
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被减掉了一样,约翰气势汹汹地朝着黑泽阵走过去,雪莉雅心里一突,回过神来时已经把小孩护在身后了。
“雪莉雅医生,离那个青少年罪犯远点!”比起暴躁的约翰,丹尼尔显然更加冷静,他一边抽出防暴棍,一边警惕地绕过走廊接近雪莉雅身后。
搞得她好像是被这孩子劫持了一样。
“这孩子受伤了,只是需要帮助,我不认为在你们两个人面前他还会对我怎么样。”雪莉雅看着丹尼尔,又重复了一遍,“他只是需要帮助!”
“未经允许囚犯是不能靠近这条走廊的!你这家伙怎么过来的?!不管什么原因都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去,雪莉雅医生,让开!”
他看起来完全像个躁郁症发作的病人,甚至对此情况产生了严重的PTSD。
“那帮他把伤口处理好你们再带回去就好了,”雪莉雅仍旧拦在小孩身前,“之后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至少现在我无法假装自己看不见他在流血。”
约翰:“……”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收起警棍。
“他会受到惩罚,”丹尼尔说,“这是监狱的规定。”
雪莉雅:“……”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全部了。
医疗牢房仍旧没有人上班,而约翰只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去翻出来纱布碘伏酒精给小孩消毒敷药。
“注意伤口这段时间不要沾水。”雪莉雅叮嘱道,又多嘴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乱跑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愣了愣。
那股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感觉这种话她已经说了很多次?
疑惑地想要将医疗器具归回原位的时候,她的手腕却被小孩握住了。
到底是没忘记自己面对的是个杀了不少人的罪犯,雪莉雅明显一慌。
尚且有一丝稚气未退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不符合年纪的,阴森森的笑容,小孩捏着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提醒你了,晚上不要留在这里。”
“什么?”什么第三次?
没等她问出口,小孩又自顾自道:“哼,反正说了你也不会长记性,这次还不记得,真会给人添麻烦。”
“晚上别一个人呆着,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留下这种在雪莉雅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小孩又由着进来的约翰带走。
丹尼尔留了下来,问她还要不要咖啡。
雪莉雅当然是要的,她没有咖啡会导致一些精神上的死亡,只是她有些不好意思让丹尼尔帮她跑腿,丹尼尔倒是不介意,让她待在这里就好他很快就回来。
他走的时候雪莉雅又多嘴问了一句:“你们会怎么惩罚偷跑出来的孩子?”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丹尼尔道。
“可是要是给他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话,说不定会不配合我这边的治疗,”雪莉雅又说,“这个是你们负责吗?”
“不是,不过,你要是真的关心那个孩子,我会去和他们说一下。”
“也没有……总之谢谢你了。”
“我去去就回。”
丹尼尔摆了摆手,插着口袋便走了,雪莉雅朝着预警走后医疗牢房里对自己吹口哨的混蛋翻了个白眼,暗地里骂了一句“垃圾”后,拉下帘子眼不见为净。
在等丹尼尔回来的期间清洁工来了一次,帮她打扫被她不小心打翻的水杯,之后丹尼尔回来后,她吃完午饭下午接待了第一个过来做“治疗”的病人,一个叫做“凯伦·霍尔”,杀了自己双亲的孩子。
小孩看起来很腼腆,虽然约翰只给了她半小时的时间,但她和这个孩子的相处还算愉快,毕竟心理治疗首先需要的是与医生建立信赖关系,人对陌生人都会有下意识地防备,一开始就和盘托出自己内心的才是真的有问题。
之后她重新收拾了办公桌,又喝了一杯咖啡,精神满满地沉迷于写论文。
中途晚饭时间碰到缪加·缪拉,给她塞了一大叠资料,是让她做每次咨询记录的,甚至很贴心地给了一支录音笔。
她打开录音笔试用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后就放到了旁边顺手的位置。
她把今天和凯伦·霍尔的对话能记住的部分写了上去,又在最后写上了治疗周期和方案——这些是要上交的,做完这些她又一门心思扑到了自己的毕业论文上,期间外面的骚动完全不能影响到她,直到余光无意间看到手表上的数字。
“11点58分。”
这个数字令她莫名有点恍惚,她却不明白那股莫名其妙的心慌从何而来。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半透明的门帘外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约翰?”
没人回应。
遮光帘后面的影子并不是约翰,难道这两人已经下班了?下班怎么不叫她?
“晚上别一个人呆着。”白天那个叫黑泽阵的小孩说的话莫名又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
她看了一圈,发现房间内没有任何能够防身的东西,只好拿起角落的拖把,小心翼翼地朝门口靠近。
猛地拉开面前的遮光帘,然而外面却空无一人。
那种熟悉的既视感又来了。
心中警铃大作,她下意识地回头,条件反射地抬起手。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拖把的木质棍子挡住了看不见的致命的刀,而因为这一挡,也彻底暴露了袭击者。
只是……已经晚了。
银发少年双手站在阴影中,本身便是绿色的眼睛因为眼角溅到的血显得更加阴森,右手上甚至还缠着白天雪莉雅给他绑上去的绷带,白色的绷带现在一片血红,不知道是他的,又或者是……
脚下躺着的凯伦·霍尔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晚上不要一个人呆着吗?”银发少年的语气相当不满,“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会给我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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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hapter.05
这个语气真的非常理直气壮,还带着十足的杀气,雪莉雅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尖叫面前躺着已经死掉的凯伦·霍尔并且明显是黑泽阵杀的,又或者凯伦·霍尔原来是要来杀她的。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死……死了,你……是你杀了他?”
白天还看似乖巧的少年,终于此时暴露了真面目……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面前的人是个烧死了三十多个人还能面不改色的暴徒,而不是什么乖巧小男孩。
黑泽阵“啧”了一声,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雪莉雅:“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半夜来找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但是……这……这里是监狱,有监控还有狱警,狱警马上就……你到底……你的凶器……”
雪莉雅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努力移开视线不去看地上的尸体,然而自己已经双腿发软只能扶着牢房的栏杆。
在这之前她其实也不是没见过自由美利坚,但真的死在自己面前的还是头一次,没有直接尖叫出来已经算心理素质相当过关了。
“那你猜为什么狱警还没有来?”黑泽阵蹲下身,用凯伦·霍尔的衣服随意地擦了擦沾满血的匕首,见雪莉雅还愣在原地,于是语气更不满了,臭着脸命令道,“过来帮忙。”
“什么?”
“把他的尸体处理掉,你也不想再过一次今天吧?你要不要好好回忆一下这是第几次了?”
他的语气更加不耐,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已经写在脸上了,这么说着好像这一天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次的话,雪莉雅还在懵,却在视线不经意扫到凯伦·霍尔面带诡异微笑的脸时,脑子猛地多出来了一堆记忆。
她全都想起来了,原来这已经是她过的第四个“第一个工作日”。
一模一样的“First Day”,现在是第四次。
从早上开始先和丹尼尔打招呼,到忘记带咖啡,然后诡异的走廊,遇到黑泽阵,凯伦·霍尔的咨询……直到晚上的诡异谋杀。
不知道是谁将她杀死,她再醒过来后又会重复着一天。
第一天的她被莫名其妙地杀害,第二次循环后她依旧没有意识到,或许那个时候也是黑泽阵第一次被她拖进这个循环,所以他来找她,还挨了狱警一顿打,然后是第三次他提醒了她,但她没有正确应对还是翻车,第四次也就是现在,黑泽阵白天提醒了她,现在可能还是“无可奈何地”过来帮她“找到”了凶手,也就是凯伦·霍尔。
尸体脸上还留着最后一刻的表情,一种诡异的兴奋的微笑,是那种心理及其扭曲的变/态杀人犯在得手的瞬间露出的表情。
“第三次了……”雪莉雅靠着墙捂着口鼻,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还是让她止不住地想吐。
“哼,麻烦死了。”黑泽阵站起身抱着双臂看着雪莉雅,一点也不在意她现在到底怎么想,而是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是他?”
没等雪莉雅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这家伙告诉你是因为父母逼迫自己学习,还当皮条客逼他卖/身是吧?这套拿来骗你这种大学生确实很容易,毕竟他这套说辞已经骗了好几个医生了,你那房间的帘子一拉,谁知道他说了什么鬼话。”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小孩冷笑一声,“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让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家伙也不是不行。”
他甚至在凯伦·霍尔脸上踩了踩,用嫌弃的语气这么说道:“这家伙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对自己干了什么一个字母都不说呢,只是为了好玩就把自己的妹妹溺死,父母原谅了他反而被他杀了,最后说什么‘只是太爱他父母了担心以后长大父母就不爱自己了所以干脆把父母永远留在最爱自己的时候’,啊,挺浪漫的不是吗?”
雪莉雅惊呆了。
不,浪漫个鬼啊!这完全就是天生的心理变态啊!这种人无论是让他活着还是关在这里都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啊!
“至于他为什么要杀你……现在你有头绪了吗?”语气里带着看好戏的成分,黑泽阵这么问道。
【医生姐姐,您让我想起我妈妈还爱我的时候,我真想念那个时候啊……】
凯伦·霍尔这么对她说的时候,她还又很诚恳地安慰了几句,没有看到凯伦·霍尔当时的表情。
这么想来,怕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催命的刀,最后终于砍向了自己。
只是因为喜欢就杀掉,这种人看似内心强大不在乎人命,实际上这种脆弱的心理完全就是一戳就碎,也完全是她经验不足忽略了这点。
但……不只是凯伦·霍尔,黑泽阵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他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手上有多少人命,稍微比凯伦·霍尔好一点的,也不过是他不会为了杀人而杀人罢了。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理?是这个监狱本身的怪谈吗?又或者是她自己的原因?
所以在走廊上遇到黑泽阵不是偶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她拥有前一天的记忆,也有可能黑泽阵是被她卷进来的,可是为什么?
雪莉雅感觉有些不寒而栗,脑子越来越乱,那股血腥味直奔脑门,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扒着墙壁吐了出来。
等她吐完,手边适时地递过来一张纸巾。
雪莉雅:“……”她没有接。
黑泽阵却是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磨蹭了,赶紧把他处理掉,你也不想现在就被发现吧?”
“怎……怎么处理?”
难道不是要交给狱警才是吗?这完全就不是她的问题吧?正常人应该就这么做的吧?让狱警来处理,杀了她的人现在不在了,时间就不会重置,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黑泽阵……自然有法律来审判。
雪莉雅是这么想的,但她在勉强站起身后,黑泽阵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嘲讽道:“你不会真的以为狱警会来帮你处理这个……垃圾吧?”
“为什么不可能?”她反问。
“你觉得要是那群税金小偷靠得住,为什么前几次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救你?”
“……”
这也是相当可疑的一个点,吐完感觉稍微缓过来了,雪莉雅环视了一圈,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仅是狱警,就连原本应该在医疗牢房里的病患也不见了,走廊的监视器上面蒙着一层水雾,十分诡异。
人都去哪了?
“可是……就算他罪该万死应该也有法律……”她话说到一半连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黑泽阵也是冷笑一声:“法律的结果你不是已经看见了?把他丢到这里,关几年出去,谁也不认识他之后,下一个又会是谁?”
“那你想怎么办?”她收回眼神,颤抖着问道。
“把他搬到女囚门口,自然有人帮忙处理,放心,不会牵扯到你,毕竟你出事该烦恼的应该是我。”黑泽阵说。
雪莉雅脱口而出:“你还有同伙?”
“少管那么多。”黑泽阵道,“时间有限,快点。”
“……”
雪莉雅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心一横,只是手在碰到凯伦·霍尔尸体的瞬间,她有一种自己也变成了帮凶的感觉。
不……她已经是帮凶了。
她是个很现实的人,那么想要钱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如果威胁到自己的小命影响到自己活下去,那条道德底线她确实是能轻易地跨过去一下。
就一下。
“除了你没有别人还记得重复的这一天吗?”她手伸出去一半又缩回来紧张地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是从我这开始的?万一别人也有……”
黑泽阵看了她一眼:“你废话真多,我不确定是你我为什么要过来帮你?快点。”
雪莉雅毫不怀疑要是他手上有把枪,现在那把枪就低在她脑门上逼她动手了。
“之后怎么办……”她又问,“凯伦·霍尔突然死了狱警不可能不知道吧?你要怎么处理尸体?还有为什么这里没人?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问题太多,一个接一个,把黑泽阵搞得肉眼可见地有点炸毛。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小孩的脸黑如锅底,不经意地又开始把玩匕首,“你干不干?”
“……对不起是我话多,我这就来。”
真再死一次又要经历一次今天,那她的工资岂不是永远都拿不到手?
又跨过一次底线,雪莉雅脱下白大褂外套,和黑泽阵一起,在监控“失踪”的走廊内,搬着凯琳·霍尔的尸体穿过走廊,放在了女囚门口。
刷卡的时候,雪莉雅用的是自己的门禁卡,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刷卡记录,她拿着卡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心一横刷了门禁。
然后她又听到了那一声熟悉的“姐姐”。
那个精神不济半死不活的声音。
尖叫卡在喉咙口,雪莉雅终于看清了那个“鬼”到底是什么。
晚上只有走廊开了灯,她在灯管的阴影中看到墙壁中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那是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孩,长着一头金色卷曲的头发,半截身体在墙壁里——有影子,但半截身体在墙壁里。
雪莉雅狂拍身边的黑泽阵:“他他他……你你你……”
“雪莉雅姐姐你好……”男孩看着还有点羞涩不好见人,“我是……安波里欧……”
“打招呼的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快把这家伙处理了。”黑泽阵踢了踢脚边上的凯伦·霍尔尸体,“还是和之前一样。”
和之前一样?
“这次也是他吗?”安波里欧看了一眼凯伦·霍尔的尸体,“那个……黑泽哥哥,这次好像比上次成功……”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最后一次了,”黑泽阵看了一眼雪莉雅,“哼,有意外也是她的问题,真会给人添麻烦。”
雪莉雅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啊?”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无比熟练,雪莉雅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墙壁里出来,接过凯伦·霍尔的尸体,然后将尸体拖进了墙壁里面。
雪莉雅都怀疑墙壁里有暗门还是什么,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都想扒着墙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机关。
当然,这两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过了一会,安波里欧又探出头道:“处理好了,待会拜托天气·预报去处理血迹,黑泽哥哥和雪莉雅姐姐赶紧回去吧,时间不多了。”
“他……凯伦·霍尔会怎么样?”雪莉雅抓着黑泽阵的衣服问道。
“你不用管,你活过今天我都要谢谢你,”黑泽阵也不在意雪莉雅满手都是血的抓着自己,只是一甩脑袋,“走了。”
雪莉雅:“……等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奇怪……”
“这到底是怪谈还是什么……我明天就跑路不干涉你们当做没看到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不会是想告诉狱警吧?”黑泽阵咧嘴一笑,“就算你告诉狱警也没有关系,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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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hapter.06
“医生……雪莉雅医生……”
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喊她,又猝不及防地在耳边响起。
“雪莉雅医生!”
“啊啊啊!”雪莉雅猛地回过神,就看到面前缪加·缪拉放大的脸。
缪加·缪拉皱眉看着她:“没休息好吗?你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啊?……嗯,”雪莉雅含糊地应着,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尤其是看到面前这一堆东西后,那股焦虑和怪异的感觉始终无法让她冷静下来听缪加·缪拉讲话。
说起来,她现在为什么会和缪加·缪拉在一起来着?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一场噩梦,她浑浑噩噩地像幽灵一样回到宿舍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如果不是桌子上还留着丹尼尔给她带的咖啡在告诉她这已经是“第二天”……
可是,不管怎么说,昨晚发生的那些诡异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吗?
黑泽阵都有这本事了怎么不越狱?
“新人第一天来这里不适应是正常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工作,”像个无情的领导,缪加·缪拉这么说道,她好像察觉了什么,看着雪莉雅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又说,“如果你是因为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关于这所监狱的一些不好的传闻,我只能坦白和你讲,的确,有一些是真的。”
“……闹鬼也是吗?”雪莉雅咬着手指问道。
“闹鬼?”缪加·缪拉重复着这个少见的词语,随即她摇了摇头,“不,绿海豚监狱没有鬼。”
“我看到资料上写这里曾死过人,我对政府的判断当然没有意见……我的意思是,额……那个……”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词语,只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眼缪加·缪拉。
缪加·缪拉摆了摆手:“我们有神父,神父会为他们超度,所以不会有鬼魂,我想那应该只是你太紧张产生的幻觉。”
“……”
重点是这个?
“雪莉雅医生,比起这个,我刚才说的事情你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缪加·缪拉说,“昨晚凌晨零点28分的时候你刷开了往女囚去的门禁,那个时间你去女囚做什么?”
雪莉雅手一滑,差点把面前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一毫米不差整整齐齐摆好的资料打翻,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解释道:“就像我刚才和你讨论的那样……我怀疑我看到了鬼魂……当然我并不是害怕,我当时以为是什么可疑人员,因为狱警不在就想跟过去看看……没想到就,不见了……”
“那个时间已经是下班点了,你为什么还在医疗牢房?”
“我的论文没写完,不知不觉就这个点了。”
“……如果不是调查过你的背景确认你没有问题,你这番说辞我还以为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缪加·缪拉说,“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今天不要在这里待到半夜。”
“是……”
“那你就继续今天的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缪加·缪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时她却脚步顿了顿,雪莉雅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缪加·缪拉只是转头和门口的约翰丹尼尔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
这让雪莉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算是逃过一劫吗?
就算违规,她得到的处罚也不过是被开除……甚至不会被记下档案,但如果成为囚犯的帮凶那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雪莉雅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最上面的资料从整整齐齐叠起来的一堆书中拿下来,确保下面的书一毫米都不会挪动,又谨慎地将资料摊开放在书桌的正中间。
做完这些,她又用红笔在桌面的日历上用圆规画了一个完美的圆。
只是当她摊开资料开始翻看到第二遍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不见了!凯伦·霍尔的资料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怀疑是自己看漏了,雪莉雅又来来回回翻了几遍,甚至怀疑是自己看漏了或者不小心拿出来了,然而无论她怎么找,那缺失的一页还是找不到。
“这间监狱有一个叫凯伦·霍尔的青少年罪犯吗?”如果这样问约翰或者丹尼尔的话,恐怕不会有人回答她。
更何况凯伦·霍尔都已经死了,可今天所有人的表现都在告诉她监狱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无论是昨天凯伦·霍尔离开牢房对她的谋杀,又或者是死在空无一人的医疗牢房,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不对劲,简直就像是……凯伦·霍尔消失了一样,不,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彻底不存在。
到底是她在做梦还是黑泽阵真的有本事完全抹去一个人的存在?
想到这里,雪莉雅有些不寒而栗,她更不清楚的是为什么是她自己,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死了一次还能重来的?
黑泽阵应该知道为什么才是。
疑问太多,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被狱警带着的小孩打开医疗牢房的门走了进来。
“我来换药。”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对震惊的雪莉雅这么说道。
缠在手上的纱布干干净净,除了边缘沾了一点水外,一点血迹的痕迹都没有。
昨天他明明是用这只手杀死了凯伦·霍尔。
“在那边坐下吧,我去给你拿药。”雪莉雅微笑道。
如果此时有面镜子,她一定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是非常僵硬怪异的,不过此时也不需要镜子,从黑泽阵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她也能看得出来就是。
和昨天一样,从隔壁的牢房借来碘伏和纱布,拿着这些走到黑泽阵身边时,小孩很乖乖地伸出手让雪莉雅给他拆纱布。
就连纱布盖着的伤口都和昨天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他到底是怎么能做到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怎么?你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小孩动了动手指,看着自己的伤口这么问道。
很难想象这小孩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喜欢用一张还有点可爱的脸却偏要露出那副阴沉沉的瞪眼龇牙表情的,即便雪莉雅这会没有心思去仔细分析这个小孩的心路历程,此时也难免脑子里闪过一些名词……
“为什么凯伦·霍尔不见了?”她借着给他手背上药,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你做了什么?”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告诉狱警是没有用的。”黑泽阵又阴沉沉地笑了笑,他仰身靠在椅子靠背上,小小年纪就有点黑手党教父的既视感,这会语气里还有点嘲弄,“像那种家伙消失不是更好吗?你也不会莫名其妙就被杀,你活下来还得感谢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还有那个安波里欧到底是人是鬼?”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给他用碘伏消毒后上了药膏,伤口不大,已经有点结痂了。
黑泽阵看起来不打算回答她,于是雪莉雅深吸一口气,手下使劲——
“嘶——”小孩没忍住吸了一口凉气,有点暴躁的抬高了嗓音,“轻点,你想谋杀我吗?”
雪莉雅头也不抬:“不绑紧点沾水了又裂开了怎么办?”
“你……”
小孩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见雪莉雅磨蹭了半天也不把绷带打结,于是不耐烦地问道:“你在磨蹭什么?”
“等一下,马上……好了。”
雪莉雅收回手,满意的看着黑泽阵手背上她打的那个“完美的蝴蝶结”——两边对称,没有一点多余的绷带,就连绷带缠着的走向都相当完美。
她有严重的强迫症。
黑泽阵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看着手背,随即又移开目光道:“安波里欧是人类,只是稍微有点特殊而已,总之,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家伙的名字,如果我再把他的名字说出口,那之前的做的都白费了,不仅是我,你也会有事。”
“那个家伙”,说的应该是凯伦·霍尔。
“被我记住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黑泽阵说,“你也一样,雪莉雅医生,为了你在这所监狱的实习顺利,我劝你最好少管一些闲事……也不要泛滥你的好心。”黑泽阵又说。
“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是指被全世界遗忘吗?这也是你的特殊能力?”她却喋喋不休地想要问到底。
黑泽阵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不如说他压根不想搭理雪莉雅,所以他只是非常拽地“哼”了一声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雪莉雅:“要是我现在就死了怎么办?”
黑泽阵脚步一顿:“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雪莉雅说,“反正我死了这一天就会重启,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我死了你就白干了吧?”
黑泽阵:“……”
小孩那双狼一样的绿瞳沉默地死死盯着她,暗色的光影下充满了杀气。
雪莉雅怂了一秒,然后又鼓起勇气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总之我们互不打扰,我实习完了我走人,你好好在这里劳改,别来找我了可以吗?”
“你以为我想吗?”黑泽阵冷笑一声,“要不是你给我添麻烦,我也不会找上你。”
他不想再搭理雪莉雅,把手重新揣回口袋里后离开了。
……
凯伦·霍尔,如果从他口中再说出这个名字,迄今为止他做的一切都会白费,被他干掉的家伙……现在还没有到重见天日的时候。
黑泽阵回到青少年牢房,在狱警关了门禁后他又上了楼梯,在拐角处的监控死角,他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房间”内的棒球帽少年还在摆弄着一个老旧的CD,这个像是幽灵一样的房间藏匿于监狱的墙缝之中,见黑泽阵出现,他一点也不意外,立马停下手里的东西问道:“那个……”
没等他说完话,黑泽阵先问道:“‘那个’在哪里?”
安波里欧说:“不在这里,安娜苏觉得恶心,就塞到下水道的管子里了。”
“哪里的下水道?”
“男囚的。”
“……”他脸色一黑。
“我们的水管应该不接到那里,没事的黑泽哥哥。”安波里欧以为他是担心饮用水,便这么安慰道。
“不,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算了,”黑泽阵看了一眼还盯着钢琴沉默寡言的天气·预报,又问,“往下面的通道还是没有头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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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hapter.07
“超脱时间之外的人”。
翻开书的时候,这句话突然就跳到了视线中。
雪莉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起这本书,她不看教材的时候就会随便翻一下监狱的杂志,毕竟这个时代世界各国都在卷航天,这本杂志有点老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翻过,里面有一篇连载的中篇小说,写的是一个对地球人来说长生不老的外星人在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美国乡村里从另一个角度观看一座房子。
有点像外形邻居的既视感,是很典型的人文科幻。
内容谈不上多有趣,至少雪莉雅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会感兴趣的题材,她的注意力全被那句“超脱时间之外的人”吸引,一时间心里涌起了另一种相当诡异的想法。
时间……
她现在经历的一切又何尝不是游离在正常的时间之外。
如果时间在不断重复,那么她的精神和身体机能也会被重置吗?可为什么她上一次醒来的时候精神却没有那种睡了一觉之后的放松感,反而越来越疲惫?
要是还有下次,她永远找不到杀死自己的是谁,是不是就要在那一天困到老死了?
想到这个可能,雪莉雅整个人都清醒了,她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深呼吸了几下去强迫自己冷静,最后决定还是放空脑子比较好。
毕竟凯伦·霍尔已经死了,就算这所监狱再怎么变态……也不至于是个人都想要她的小命吧?
想多了,赶紧睡。
她把那本杂志放在床头柜上,正好紧贴那个小置物柜的边缘,一毫米都没有多出来,无比端正地摆好后,雪莉雅才重新躺回去。
有了之前的经历,她现在竟然无比期望第二天顺利到来而不是世界毁灭,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
如同她期望的那样,第二天居然顺利地到来了。
用上“居然”这个词的确有些奇怪,但事实是——至少昨天没有人想着要她的小命。
凯伦·霍尔的事情已经给雪莉雅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她今天看诊的时候没有再说一些多余的话,而是保持着绝对冷静的态度,不再和这群小小年纪号就养废了的青少年共情,也没有对他们流露出多余的同情。
一旦这样想,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轻松了很多。
就是要把每一段记录都记下来稍微有点废手,不过还好那支缪加·缪拉给的录音笔还在,绑了不少忙。
雪莉雅看着手边那一堆看诊记录,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如果今天又重启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堆又要再写一次,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以至于到了一种草木皆兵的程度。
见她今天明显状态不对,在上一个青少年走后,约翰很“贴心”地过来问她今天怎么样。
“噢,还是和之前一样,你不用担心我,”雪莉雅说,“我好得很。”
如果不是她刚刚露出的抓狂表情,约翰真的要信了她的鬼话。
“嘿,我是说,如果你压力很大的话,我不介意做你的倾听者,”约翰很深情地眨了眨眼,“要知道这所监狱里都是一些危险的罪犯和不解风情的壮汉,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儿也没有人说话会很无聊的,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可以和我说。”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当这个“知心闺蜜”,雪莉雅心烦意乱,却又不得不面对。
于是她手肘撑着桌子托着腮,说了一句绝对会让自己悔青肠子的话:
“你可以和我找乐子吗,还是说你有什么能让我开心的玩笑话?”
由于她之前一直扮演的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傻瓜,因此约翰还以为她还会像之前那样打太极,现在她这么主动反而令约翰有点结巴。
“噢……当然……我是说,关于这一块,我们晚点下班后可以探讨……”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然而雪莉雅却是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问道:“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什么?”
“听说绿海豚监狱有七大不可思议……我这两天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你有什么说法吗?”
她以为略施小计约翰就会告诉她,却没想到在听到“七大不可思议”时,约翰瞬间神色一变,连连摇头:“你听谁说的?这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那些孩子也说过,总不至于每个人都在骗我,”雪莉雅翻开面前的记录,“你看,他们都提到了七大不可思议,这很令人不安不是吗?”
约翰看了一眼雪莉雅的记录,像是松了一口气般道:“哦,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
“是什么?”
“这只是那群犯人中间流传的说法啦,什么总有人吃不到早餐,便当都是最后一份什么的……哼,无聊的玩笑。”
雪莉雅:“……”
啊,难怪问那些孩子的时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这就是食堂阿姨故意的吧?不只是监狱,就算在学校也是一样,好几次她去晚了也是会被那些两手一摊的黑人大妈告知已经没有饭了,所以后来她她现在吃饭都是很早就冲出去的。
“总之,钱是很重要的,”约翰压低声音提醒道,“无论是囚犯还是狱警,这所监狱里有钱可是非常重要的。”
雪莉雅心说无论在哪钱都很重要,但她是个穷鬼,所以哪里的享受生活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笑了笑说感谢约翰提醒,心情大好的约翰邀请她一起吃晚餐她也答应了,但她压根没有和约翰一起过夜的打算,所以借口有东西留在了医疗牢房要去拿,拒绝了约翰的陪同,全然忘了缪加·缪拉昨天早上才提醒她不要在医疗牢房留太晚。
她把咖啡杯里的最后一口液体喝进去,然后继续对着论文奋笔疾书。
……
伴随着水滴声的是无处不在的恶臭味。
这个地方的下水道已经处理的算好了,异味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即便如此,在对自己形象莫名相当在意的黑泽阵看来,这种地方他完全不想来第二次。
也不知道安娜苏把凯伦·霍尔的尸体到底塞在哪里了……那家伙做事也真是够随心所欲的。
把散在额前的银发重新用橡皮筋绑在脑后便于活动,黑泽阵又在粗壮的水管上敲了敲,总算找到了地方。
可惜他的能力在同一时间只能解决一个人的“存在”,如果还有第二个,那么上一个就会被发现,现在要么只能祈祷不会再有下一个,要么就是让这家伙永远不要被发现。
确认好了地方,他又继续往前走。
绿海豚监狱的七大不可思议是建立在金钱上的规则,但他在意的是不存在于“七”之外的那个“八”。
对于这种“规则”他已经了然于心,在安波里欧的帮助下他也可以轻易绕过换班的守卫,通过墙缝来到这里去寻找那个不存在的“第八条规则”,也就是绿海豚里监狱地下的那个地方。
只是他今天也仍旧一无所获。
进了监狱以后得知了安波里欧的存在后,他已经找遍了男囚和青少年监狱的全部地下区域,不得不说安波里欧的能力为他省下了太多的麻烦,只是如果现在这里也没有,那就只有可能在女囚或者……惩罚房大楼了。
按照推测,在惩罚房大楼的可能性非常高,但有一个问题是……黑泽阵并不太想去那里。
这个任务关系到他能不能拿到那个代号,所以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去,只是不能用常规的办法。
能帮得上忙的家伙,他想来想去目前竟然只有雪莉雅那个家伙……这个想法只是冒出来的瞬间就被他丢出了脑海,毕竟在他看来雪莉雅那家伙不仅排不上任何用场甚至还会给他添麻烦。
时间接近午夜,月亮走到天空正中心时,熟悉的晕眩感突然席卷而来。
“唔……”
黑泽阵只能捂着头靠着水管,刚绑好的头发又散的满头都是,他顾不上下水道水管上的灰尘沾了自己满身都是,扶着墙壁想要快点回去。
但终究还是“规则”占了上风,在视线陷入黑暗的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
引起小孩暴躁的本人对此并不知情,不如说她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直到约翰和她说了一句:
“早上好,今天食堂来了一位东南亚厨师,要去尝试一下吗?我听说有个叫‘冬阴功’的东西很不错。”
“冬阴功”这个词还带着古怪的口音。
昏昏欲睡的雪莉雅顿时清醒了。
“什么冬阴功?”她下意识地问道,“我们昨天不是刚吃过吗?你还说难吃不合你胃口。”
结果反倒是约翰摸不着头脑:“什么?可是食堂今天才开啊。”
“今天?”雪莉雅一愣。
“对啊,典狱长刚请过来的——你去哪里?”
不妙!真的不妙!
雪莉雅没管约翰和沉默的丹尼尔,飞快刷了门禁往自己的那间冲过去,耳边就连医疗牢房的囚犯调戏的话语都和“昨天”一模一样。
心中不好的预感在看到日历上少了的那个红圈时打到了顶峰,她几乎是狠狠地咬着牙齿才避免自己崩溃地尖叫出声。
放下日历的手几乎是颤抖地打开她的工作文件,结果果不其然——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她的工作报告!她的论文!
全!没!了!
到底是谁!!!
“昨天”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
好崩溃!
雪莉雅眼前一黑,差点抱着文档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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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hapter.07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Chapter.08
然而无论雪莉雅怎么崩溃,没有的就是没有,文档是新的,日历上面没有她画的那个完美的圆。
没了,都没有了。
睡一觉起来进度又归零,不仅如此,她甚至连谁对她下的手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约翰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雪莉雅抱着文档默默流泪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想去问问是什么情况,一旁的丹尼尔却拦住了他,满脸“你确定要现在问”的样子。
于是他犹豫了,因为实在不好开口,而且完全搞不懂雪莉雅突然这样的原因。
面前递过来一张纸巾,雪莉雅抬头,发现是丹尼尔地给她的。
“谢谢。”她接过那张从自己面前的小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这才觉得好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丹尼尔问道,“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们只是作为同事来关心一下你的情况。”
“我……”
雪莉雅张了张嘴,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文档,又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好不容易等情绪缓和了,她才抽抽搭搭道:“我只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的论文怎么办,我昨天晚上才想起来怎么写,现在却忘了。”
“论文?这么夸张?”约翰心说忘了重新写不就是了吗,但见雪莉雅看着这么伤心,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说风凉话,他是军队出身,还没试过论文写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这会也不好安慰,想了半天又说,“那要不我给你说点别的开心一下?”
雪莉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出去平时他有点油有时候满脑子想着打炮以外,其实这人心肠好像也不坏?是她之前偏见了。
“你知不知道这间监狱有‘七大不可思’?”约翰神秘兮兮地说。
“七大不可思议”?这不是她昨天问约翰的事情吗?这一次他自己说出来了?
雪莉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丹尼尔就拦住了约翰:“那不过是一些玩笑,你告诉雪莉雅医生也不过是让人不安。”
“有什么关系嘛,”约翰反驳道,“反正你也说了只是一些玩笑,怎么样,雪莉雅医生有兴趣知道吗?”
雪莉当然是要说自己感兴趣的。
“昨天”约翰只说了食堂打不到饭和便当都是最后一份什么的,诚然她今天下午再去问一下那些孩子说不定也能得到答案,但狱警知道的或许比犯人要多……
雪莉雅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她只是想知道她现在陷入的这个“死亡当天的时间循环”到底和这“七大不可思议”之间有没有联系。
结果还是令她有些失望,这和她遭受的情况完全就是两回事。
不顾丹尼尔无语的反对,约翰兴致勃勃说出来的他所知道的怪谈,也不过是一些在犯人之间流传的玩笑,还有所谓“便利店里会卖劳力士手表和易威登的包包”这样的不可思议,在来之前雪莉雅也调查过,早就知道美国的私人监狱赚钱,只是没有想到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只要这里有“囚犯”,就会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钱利润,而只要囚犯有钱,就能过得非常滋润。
这都还只是绿海豚监狱的冰山一角,监狱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成年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小孩子。
那些被关在青少年监狱的孩子,有些孩子已经失去了父母,有些则是被家人放弃(不排除有些是富二代),更多的是像黑泽阵那种疑似走投无路最后选择违法犯罪的孤儿,在监狱里处于食物链的底层。
绿海豚监狱和美国的众多私人监狱一样,有钱就是一切,唯一好一点的是,这里分区管理严格,至少不会出现什么性/*侵青少年事件。
“但是,还有第八件事,”约翰神秘兮兮地说。
“第八件事?”雪莉雅一愣。
丹尼尔却是拍拍约翰的后背:“差不多得了吧,那种莫须有的事情比路易威登还靠不住,你告诉雪莉雅医生只会给她造成困扰。”
“没事的,”雪莉雅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们,这或许对我的论文有帮助。”
“冒昧问一下,”丹尼尔说,“你的论文主题是什么?”
雪莉雅默默摊开文件——
“《现代私人监狱生态——青少年罪犯的改造可能》?”约翰一脑袋问号。
雪莉雅补充道:“这是我来这里实习的原因,我的导师是同意的——啊这是我昨天刚想好的名字,……你要听我解释一下吗……呃……你也不用这么认真的,毕竟我也不是真的要解释……”
约翰:“……”
“所以第八件事是什么?”她扯回了话题,。
“额,这个我得悄悄说,”约翰回过神,又恢复了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单词。
雪莉雅惊呼出声:“试验场?”
“嘘,小点声!”约翰提醒道。
“哦哦哦。”雪莉雅捂住了嘴巴。
丹尼尔摇了摇头:“这种事情都是靠不住的传闻,不知道什么时候传过来的,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
“从某个时候开始,这里就不接纳死刑犯了,”约翰压低声音,“惩罚房大楼下面那个电椅听说都荒废很久,监狱里受到惩罚想要逃狱的,最该死的家伙都关在那里,但是一个出来的都没有。”
“听说惩罚大楼最下面是美军的实验基地,里面在秘密研究大西洋的神秘海洋生物。”丹尼尔的语气有些不屑,“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我看多半是乱七八糟的科幻电影看多了,什么都要阴谋论一下。”
“难道不是吗?”约翰反驳道,“传闻又不是突然就有的。”
“那种传闻本身就不靠谱,别再给雪莉雅医生说一些奇怪的话了,”丹尼尔有些无奈,“行了,错过早饭的话七大不可思议你想体验我还不想呢。”
“来了来了,雪莉雅医生也一起吧。”约翰道,“吃完才有力气写论文!”
“啊好……”
约翰率先离开,丹尼尔回头,和昨天一样问了雪莉雅一句:“咖啡怎么样?”
“啊,那个吗?虽然和平时喝的不是一个牌子,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买,”雪莉雅说,“我对咖啡实在离不开,早晚都要喝呢,真是帮大忙了。”
“那就好,”丹尼尔又问,“晚上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
雪莉雅摇了摇头:“不会,对我来说就是能勉强提神的一般饮料,我会喝完最后一口再去睡觉的。”
“喝完最后一口啊……”丹尼尔小声感叹了一句,又主动给她让开门,“我不应该对你的习惯说三道四,所以你下次需要的话直接让我去帮你买就行,当然,会比外面贵一些。”
“啊没关系的,谢谢你。”
“走吧,约翰那家伙怕是要等不及了。”
“好好好。”
还在想怪谈和自己今晚“会死”的事情,雪莉雅无心关心那些她不喜欢的泰国菜和冬阴功,也没有注意到丹尼尔提起约翰时明显不对劲的语气,她只觉得这个世界无比吵闹,匆匆解决完吃饭问题后她回到牢房,果然没等多久就等来了脸色黑如锅底的黑泽阵。
小孩八成是插队了,“昨天”的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一个女孩子才对。
一进来他就像个大哥一样往椅子上一靠,一副拽的不行的样子,语气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质问了,来质问了。
雪莉雅欲哭无泪,她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笔记本:“我爱惜我的论文比我的命还重要,你觉得我像是那么容易就丢掉小命的人吗?我这次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黑泽阵:“……”
“真的不是我的错,”雪莉雅说,“我连我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孩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瞪了她一眼,满脸写着“你在开玩笑吗”,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怎么有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我只能想到是蠢死的。”
雪莉雅:“……”
“你说话注意点!高中都没读过的小屁孩!”她站起身本来想好好立一下自己成年人的威信,但想到手里是自己珍贵的资料和论文,她又秒怂了,于是将手头的东西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地以一个非常规整的角度摆在桌子上后,她才重新又抬高了声音狡辩道,“我可是有正经研究生学历的!实习完了我就能直接直升博士学位,你凭什么说我是蠢死的!”
黑泽阵沉默地看着炸毛的雪莉雅,一言不发,也没有对她的辩解有任何表示。
嗯,简单来说就是一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雪莉雅:“……”
她想也是,自己中间为了摆放资料已经完全丢了气势没有了威严,现在的叛逆小孩是不会听大人的话的,更何况是这种危险分子。
但雪莉雅不想就这么认输,于是继续叉着手臂板着一张脸,和黑泽阵开始大眼瞪小眼。
半晌之后,黑泽阵冷笑一声别过脸,说了一句:“无聊。”
雪莉雅也“哼”了一声,气势却已经完全弱了下来:“谁都不想死的好吧,我白写了一晚上的论文,真的很痛苦。”
她不提还好,提到这个黑泽阵就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探索,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倒是知道白忙活一场的感受了?”小孩咬着牙威胁,“你最好今晚给我找出来到底是哪个家伙,否则——”
“否则你要怎么样?要我好看吗?”
雪莉雅实在没忍住,往他虽然消瘦但意外地有点包子脸的脸颊上狠狠掐了掐:“你这家伙整天一副阴沉沉的表情,你以为我很愿意听你的么?”
“你可以试试,”黑泽阵彻底脸黑,一把拍掉雪莉雅的手,“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下次动手的就是我了。”
“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雪莉雅捂着手背,“我要是知道我能不预防一下吗?”
小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真是服了”,又恶狠狠地对雪莉雅道:“那就告诉我,‘昨天’你到底做了什么?呼吸了几次打了几个哈欠上了几次厕所,全都告诉我!你找不出来我给你找行了吧?”
雪莉雅:“啊上厕所也要说吗?”
“要是给你洗手液下毒呢?”黑泽阵接了一句,紧接着他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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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hapter.09
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雪莉雅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和之前一样,除了早上那顿非常难吃的冬阴功之外——额,没有瞧不起冬阴功觉得不好吃的意思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个味道,然后中午也是食堂的惯例,下午茶和晚上都是咖啡……”
“这样吗?”
见她也还算配合,于是小孩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了她几个细节上的问题,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从雪莉雅的话中他根本无法推测她到底是死于什么,这个时候只能从动机和身边的人入手。
一般情况下来说,雪莉雅死了对谁是最有利的,应该从这样的人开始,但她只是个新来的实习生,没有任何背景,也还没来得及和其他医生同事打交道,更别提和谁有利益冲突甚至到了非她死掉不可的地步。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答案,她身边那两个狱警。
将自己的推断告诉雪莉雅后,果不其然,她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说约翰和丹尼尔,怎么可能?”她摆了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了他们没有人会在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对你动手。”
“可是他们没有对我下手的理由啊,”雪莉雅更是不解,“约翰人挺好的,除了有点油之外,丹尼尔也是很靠得住的人——啊,不会就因为我不想和他上床过点一夜情就要杀了我吧?这里可是监狱欸。”
“我哪知道?我又不熟,”黑泽阵说,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时间到了,我就提醒到这,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观察那两个人也好,管住自己的嘴也好,我只是不希望因为你这家伙犯蠢,我的事情又功亏一篑。”
“你的什么事情?”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
他确信自己对雪莉雅给足了警告,希望她别又犯蠢,这才在看诊时间结束前离开了雪莉雅的牢房。
剩下雪莉雅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文件崩溃地无声哀嚎。
她也不想的,任谁好好写了一晚上的东西说没就没,她心态也很崩的!
尽管再不想承认,黑泽阵说的话的确有几番道理,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再怎么离谱,也会是那个正确答案。
约翰和丹尼尔,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想对她痛下杀手?
到现在为止,要说怀疑对象,她怀疑更多的是约翰。
因为约翰好几次暗示她想要和她来个激情一夜,都被她委婉的拒绝了,还是当着丹尼尔的面,恼羞成怒的情况下杀掉她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他是狱警,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伪造她的死亡真的非常容易。
可说回原处,他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让她死掉的呢?为什么她对死亡的那个时间点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是睡一觉的时间醒过来就又重复了上一天。
雪莉雅左想右想都找不到答案,眼看着下一个孩子又要过来看诊,她只好先暂时把事情放在一边,优先考虑怎么应对工作。
自然,今天的看诊报告她一个字都没有写。
虽说学的心理学,但心理学也分为很多种,很遗憾她的专业并不是犯罪心理学这一块的,所以对谁杀了她她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是仔细重新分析一下约翰和丹尼尔的人格以及心理,找出来到底谁才是那个凶手。
她脑子里模拟了无数种问法和答案,以至于吃饭的时候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是在食之无味地撕扯着面前的面包,半天过去了也只吃了一两口,面前的沙拉更是一点没有动。
这自然遭到了约翰的注意。
“你怎么了?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面前的典型金发美国壮汉开朗地问道,“难道是早上?噢上帝啊,我觉得那份泰国菜还挺好吃的,对吧丹尼尔?”
“生蚝换一种味道很不错,不过雪莉雅小姐如果一直长在美国的话,会不习惯亚洲菜也是正常的吧,”丹尼尔不以为然,“雪莉雅看起来是很典型的美式口味。”
“仅限于咖啡,”雪莉雅反驳道,“我只对冰美式更感兴趣,额……事实上作为一个亚裔,喜欢白米饭应该是DNA决定的,可惜这里没有。”
约翰停下手里给面包涂抹花生酱的动作:“你忘了我上午和你说过的吗?只要有钱,这里什么都能办到。”
监狱某种意义上是外面社会的缩影。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吃炭火烤蛙啊。”雪莉雅托着腮感叹道。
一想到那一整锅的辣椒底下铺满了圆润Q弹有嚼劲的蛙肉,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学校附近有一家很正宗的中国四川料理,她每次有点小钱的时候就会去点一份最辣的,然后一个人爽吃一整锅。
现在再看到面前干巴巴的面包工作餐,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按照黑泽阵的说法,她昨晚很有可能是死于“吃”上面,可她一下午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吃的零食太多,实在不知道是哪一份有问题,又或者全都有问题……黑泽阵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她两包饼干,真是过分的小孩。
“炭火烤蛙?”约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那是什么?”
“啊就是……”雪莉雅努力在搜索着词汇,用简单的语言解释道,“是一种中华料理,把蛙剥皮处理然后和辣椒一起做成的菜。”
“听起来……有点邪恶,我是说……青蛙不是对自然界有好处吗?为什么要做成料理?”约翰露出那种美国人标准的嫌弃表情,明明自己不是素食主义者,却要一副动物保护组织的样子。
雪莉雅干巴巴地解释道:“理论上来讲应该只有那几种泛滥的蛙才适合拿来做料理,而且都是人工养殖的,我想应该不存在迫害动物的问题……”
“说到这个,丹尼尔不是也养了蛙吗?”约翰的手肘推了推丹尼尔,开玩笑道,“你那些也可以做成料理吗?”
丹尼尔一脸无语:“那些不能拿来做菜,你脑子里想的什么?”
“真遗憾,我还以为湿地里那些能利用一下,它们有时候会整晚吵得人睡不着觉。”约翰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明明是你每天晚上没事做就在那里打游戏吧?”丹尼尔回怼道,“你早点睡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是你不懂游戏的好——”
这两个人连拌嘴的话变得和“昨天”一模一样,雪莉雅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果然那个不小心摔了餐盘的大妈也是在同一时间将手里的果汁撒了一地引来一通抱怨。
一切都还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发展。
她看着面前的餐盘,本身就没什么胃口,现在更加一点都吃不进去了。
“我吃饱了。”比“昨天”要早十分钟的时间,她率先站起身微笑道:“我还要回去写一下我的论文,你们慢慢吃。”
这么说着,她把餐盘放回原位,又和那个没有领到工作餐的可怜守卫擦肩而过。
绿海豚监狱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为什么总有人吃不到最后一份饭。
不仅发生在囚犯中,连工作人员也是一样吗?
“昨天”晚饭后她还在这里碰到了典狱长,因为不想和怪人打交道她甚至是小心翼翼地躲开的,现在也是一样,都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意外”只有可能是在晚饭后到凌晨的这个时间点。
这个时候正好也是囚犯放风的时候,她回到医疗牢房时会有一个囚犯调戏她。
在那家伙开口之前,雪莉雅率先抽出手比了个国际友好姿势:“管好你的茶壶嘴,先生,别丢人现眼。”
这么说了之后果然比昨天痛快多了。
她没再管外面的哄笑,拉下帘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袖子里抽出尺子,开始一点一点地检查桌面。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她下手,在她离开牢房的这段时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她特意提前回来,为的就是打乱那个“犯人”的节奏,现在看来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雪莉雅发现自己的零食袋子偏离了一毫米。
那个袋子里面是她的芥末味虾片,她有事没事就吃两片,而芥末味道很重,想来即便是做了点什么,她也完全闻不出来。
之前就说了,雪莉雅有相当严重的强迫症,她随身带着池子,确保自己的一切都在划定的范围空间内,无论是她的日常生活还是心理,现在出现了计划外的事情已经足够令她焦虑不已,如果被她找出来到底是谁做的,她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出点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她只好强忍着不舍,将那一大包虾片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丹尼尔看到。
他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惊讶:“噢,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它们,怎么全都倒掉了?”
雪莉雅抖着袋子头也不回:“喜欢和不喜欢都是很突然一瞬间的事情,这是正常的戒断心理,就打个比方,你平时习惯了的一样东西,或者说很珍贵的东西,某个瞬间突然产生的变化会让你对它的存在感到厌恶……这是很正常的。”
她和人正常说话时很少会用到复杂的专业词汇,所以丹尼尔一下子就听懂了。
说的人无心,听的人却有心。
他喃喃地重复了几句“某个瞬间产生的变化……变化……这样吗?”
雪莉雅原本只是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不然总不能直接对他说“嘿老兄我怀疑你们其中的有一个在我的零食里面下毒想搞死我所以我要清理一下被你们动过的东西”,这样说的话会显得她才是那个神经病吧?
当然,沉迷于倒腾零食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丹尼尔的不对劲,等心痛地把那一袋虾片清理完,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约翰呢?”她注意到一直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一个没有出现,这令她心里难免有些怀疑。
但约翰怎么看都像是个没有太多脑子的家伙,真的会是他吗?
“他说要回去打游戏,所以只剩下我。”
丹尼尔的说辞和昨天一模一样,雪莉雅甚至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是“他确实更想来站岗,但游戏今天最后一关了,我让他可以先打通关了再过来,雪莉雅医生可以帮忙保密吗?”
没错,一样的解释,一样的“保密”。
越是靠近那个时间点,她越是紧张。
中间约翰的确是来过一次,没过多久两人就宣告下班告辞了,只有雪莉雅还紧张地留在牢房里。
她什么都没敢再吃,也没有让丹尼尔和约翰碰她的任何东西,当然……也没有拿他们给的任何东西。
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眼看时钟即将到点,以为自己成功通关的雪莉雅放心地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结果只是一瞬间的,令人眼前一黑的窒息感,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痛苦地哀嚎道:
“居然是咖啡啊……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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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Chapter.10
到底是谁啊这么缺德!居然在人家咖啡里面下毒啊!
咖啡!她的冰美式!她赖以生存的营养!
雪莉雅哀嚎一声,在看着床单的几秒钟时间里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创死全世界。
……
她自然是没有那个能力去创死全世界的,也没有办法去创死任何人,只能找到到底是谁对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咖啡下手,不得不说真的太丧心病狂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咖啡。
躲过了零食躲不过咖啡,因为喝的太理所当然了所以完全心大地无视了咖啡的危险以为是零食,她真的需要治治自己的脑子才是。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应付,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
“所以,是咖啡?”和昨天一样的时间来到她的牢房,小孩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我不是让你小心点入口的东西吗?你果然是蠢死的!”
雪莉雅:“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心里心虚得很,但她不想显得自己在这个臭屁小孩面前过于卑微,语气就稍微阴阳怪气了一些,她自认为是在认错,结果这样小孩的脸色肯定只会更差。
阴森森的表情更加阴森森了,他看着面前明明怂得眼神乱飞却还嘴硬的雪莉雅,在沉默许久后突然冷笑一声。
雪莉雅意识地心虚了一瞬,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淡定一点,僵着脖子问道:“你笑什么?”
之前的相处过于友好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这家伙并不是什么吃素的……这家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存在,这会这样“和谐相处”也不过是因为现在和她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绑定在一起,如果不是涉及到他的利益或者一些事情,雪莉雅毫不怀疑他其实根本不想搭理自己的。
说得好像她很愿意被这种人搭理一样……明明都已经在刀尖上跳舞了。
雪莉雅清了清嗓子,语气弱了下来:“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会是咖啡啊……”
黑泽阵抽了抽嘴角,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大肠还是水。
小孩翘起二郎腿,也是在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地问道:“你应该能确定是谁了吧?”
“额……”
“……”
“我就说说我推测的吧……”雪莉雅道,“我每天都是把咖啡当饮用水平替的,一般都是在饭后会喝,晚上的咖啡也是在晚饭之后慢慢喝到半夜……白天没事就证明咖啡是晚上才被动的手脚,我还特意什么都没有吃,也没有把零食分给他们,所以只有可能是晚饭后,可是那两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个时间我们都在食堂……”
黑泽阵却不完全赞同,小孩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有问题的可能不是咖啡?”
“那是什么?”
“杯子,或者泡咖啡的水。”黑泽阵道,“这种可能性也存在,毕竟……动手的家伙并不是很精明,退一万步讲,如果你没有‘再来一次’,你的尸体被发现的话,那家伙被指控成凶手也是早晚的问题,除非他能确定自己做的一定不会被发现……”
他顿了顿,又用经典嘲讽的语气补充道:“哼,只是这种程度的简单手法即兴作案,想不露出马脚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是他,就绝对不会用有这么大破绽的方法。”
雪莉雅很想说既然你这么聪明做事不留痕迹怎么还是被抓到了?想起来档案上写他是被举报的又闭嘴了。
果然有时候身边的人不可信,就像她现在居然在相信一个青少年罪犯而不是那两个保护她安全的预警……有够讽刺。
“可是……就算我直接去问他们也不会有结果的啦,反而会引起警惕吧?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好难,”想直接摆烂的想法持续了几秒,雪莉雅叹了口气揉了揉脸颊,“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是谁吗?”
“我给你最后一个提示,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黑泽阵说,“那两个人的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要小看人心的复杂,雪莉雅医生,亏你还是研究心理学的,好好用你的眼睛观察一下吧。”
他说完便要起身离开,时间刚刚好,是他“昨天”离开的时间点,只是对话的内容和“昨天”并不一样。
留下雪莉雅在牢房内痛苦哀嚎。
她“昨天”也是这么痛苦的,所以外面的约翰探头问了一句:“这小孩很难搞吗?”
一模一样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是的,我觉得挺难的。”雪莉雅说,“现在的青少年都不把成年人放在眼里,觉得看医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认为心理医生都是邪恶的,这很不合理不是吗?”
“额……我只是觉得他们或许对你有点误解……”
约翰挠了挠头发只来得及安慰了一句,倒是一旁的丹尼尔紧接着说:“我倒是觉得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很重要,只是人们更倾向于自己愿意相信的,在我看来你的职业和神父一样,都是给人们带来心灵救赎的人。”
这一番话可比约翰干巴巴的安慰显得更加令人动容。
雪莉雅感动无比:“丹尼尔,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卡发出去后没多久,和“昨天”一样的时间,同样的来看诊的其他孩子也陆陆续续半是自愿半是被强迫地来了。
同样的话这是已经重复的第三次,雪莉雅机械地按着录音笔,觉得自己哪怕是不需要靠这个玩意都已经能记得这些孩子说过的每一个单词,眼看着离晚饭时间越来越近,她不可避免地焦虑起来。
打发走了最后一个孩子,她又看了一眼时间,比“昨天”早了十分钟结束。
她的视线回到自己桌子上的零食,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不留给凶手任何作案的方法,于是便打算先排除一些可能性。
于是她怀着心痛的心情将桌上已经开封了的虾片又扔进垃圾桶,咖啡她实在舍不得于是带着侥幸心理牢牢地封住口并量了一下封口的尺寸精确到了毫米,把尺子塞进袖子里,雪莉雅心情忐忑地抬起头,就听丹尼尔问道:
“噢,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它们,怎么全都倒掉了?”
出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问句,只是时间从晚饭后提前到了现在。
为了以防万一有什么预料之外的变化,雪莉雅的说辞也还是和昨天一样,于是她又听到了丹尼尔在重复“某个瞬间产生的变化……变化……这样吗?”
“Change”,在这种时候实在不是什么好词汇。
雪莉雅之前是根本没有在意丹尼尔的,但现在关系到自己今晚能不能顺利通关,她担心自己是不是会错过一些细节,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丹尼尔的表情和态度。
很奇怪,昨天她居然没有发现这点。
丹尼尔是因为她的话联想到了什么吗?
“时间到了,去吃饭吧,”此时外面的约翰喊道,“雪莉雅医生,请放心,晚上没有冬阴功了,这可真令人遗憾不是吗?”
显然他没有发现此时牢房内有那么一丁点微妙的气氛,甚至哪壶不开提哪壶,见状雪莉雅也只好先答应,她留了个心眼,等丹尼尔先出去后她才出去。
晚饭的餐桌上她没有再去打听什么监狱内的七大不可思议,话题还是引到了炭火蛙锅上面。
在雪莉雅干巴巴地解释了炭火蛙锅是什么后,约翰说:“说到蛙,丹尼尔,你养的那些最近怎么样了?”
“如果你是在想把它们做成料理的话,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丹尼尔道,“你休想碰它们,它们也不能随便碰。”
“有什么关系嘛?那些蛙长得还挺好看的。”约翰笑着打趣道,“你不是每天都要去照顾一下吗?湿地的那些小家伙整夜吵得人睡不着觉,也就你对它们有耐心。”
“你不打游戏熬夜,它们是不会吵到你的。”丹尼尔无奈地说。
还是一模一样的,关于游戏的话题。
昨天雪莉雅心烦意乱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会儿经过黑泽阵的提醒,她肯定不能再错过一些可能关乎自己小命的细节了。
于是她开口道:“冒昧问一下,丹尼尔你养的什么蛙?”
“只是兴趣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丹尼尔看起来不愿意过多讨论,但单纯的约翰直接说:“我觉得倒是挺稀奇的,一些五颜六色的蛙,是宠物吧?”
五颜六色的蛙?
这里是佛罗里达州,是美国东南边最靠近中美洲的一个州,长着很多热带生物,湿地里有五颜六色的蛙并不奇怪,但……
她想到一个很阴暗的可能——蛙也许是带毒的。
毕竟这里靠近中美洲,出现一些带毒生物并不奇怪,放在平时雪莉雅可能并不会注意这些,无奈现在她不得不去怀疑是不是毒死她的东西就来自于这些蛙。
如果是这样,丹尼尔就非常可疑,但也不能排除知道丹尼尔在养毒蛙的约翰的嫌疑。
“也不算宠物,只是去湿地的时候偶尔会看一下。”丹尼尔道。
“我只是希望你下次去的时候不要再带上我了,”约翰说,“我就是去喂蚊子的。”
雪莉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多久去一次啊?我在监狱守则上看到了湿地,你们也需要去那边看守农田吗?”
“只是偶尔啦,”约翰摆了摆手,推搡了一下丹尼尔,“你来的第二天我们刚从农田回来,是吧?就那天下午,把我们俩喊去顶班。”
丹尼尔点点头表示肯定。
“啊,那可真是辛苦了,原来你们还要做这么多事情啊。”她不走心地感叹道。
雪莉雅也想起来这茬了,在她看资料的时候这两个人确实是中途离开了一下,难道是那个时候就想置她于死地了?太过分了吧?!
要不是不能这么做,雪莉雅真想一拍桌子揪着这两个人的领子好好质问一下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们了甚至不惜到了冒着风险杀了她的地步。
她除了拒绝约翰的约炮暗示之外又做错了什么!不,这件事她根本没有错吧!
这么一想,她看约翰越看越觉得可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约翰的眼睛视线已经和她对上了。
“你——”
声音交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雪莉雅又马上住嘴示意约翰先说。
“我搞到了游戏机,”约翰压低声音说,“你要和我一起玩超级马里奥吗?最新发售的。”
“啊这……”雪莉雅下意识地想拒绝,“这不太好吧?我晚上还有事……”
“没关系的,晚上不会有人来查岗,”约翰不死心地继续邀请,“就当是找点令人开心的乐子,怎么样?”
想到也能确认一下约翰是不是真的有嫌疑,雪莉雅点点头正准备答应:
“好……”
“你那宿舍鬼地方雪莉雅医生看到怕是想跑吧?”丹尼尔几乎是马上开口,“每次都要我打扫的房间,你也不嫌丢人。”
约翰下意识地想反驳:“有什么关系?嘿老兄,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早不说晚不说,现在你怎么就开始提这个起来了?”
“我只是不想让雪莉雅医生看到你房间里的垃圾堆而已。”丹尼尔道。
“拜托,这不是有你吗?”约翰把手搭在丹尼尔肩膀上,无比深情地对丹尼尔抛了个媚眼,“那要不明天吧?今晚我们收拾一下?”
“是你,不是我们。”丹尼尔却没有嫌弃地拨开约翰的手,在约翰拜托他的时候,他嘴上抱怨着,心情似乎很好。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兄弟,你真好。”约翰甜蜜地说道。
像个老妈子一样,丹尼尔摇了摇头:“你记得我的好又有什么用?下次一样不长记性。”
“这不是有你吗?”
“恶心。”
两人一来一回的互动看起来真的很正常,就是典型的直男室友之间的互动,雪莉雅看着他们却一口果汁卡在喉咙口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她趴在桌子上对着地板疯狂咳嗽。
“雪莉雅医生你没事吧?”约翰连忙站起身关切地问道。
“我……咳咳,我没事……你……你们……”雪莉雅伸出一根手指,那个单词卡在喉咙口,她却一时失语。
开不了口,根本开不了口。
说出来那个词她可能现在就会死。
现在她已经完全弄清楚了作案目的——
好一出给佬爱上直男的戏码!但是你们搞暧昧关她什么事啊!她好无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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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那种想创死全世界的想法又不可避免地出现在脑子里,并且还停不下来。
雪莉雅草草地擦了一下嘴,端起餐盘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说完也不管丹尼尔和约翰的反应,飞一样的溜了。
混乱的心情让她实在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丹尼尔原来是gay还喜欢约翰”这条信息已经完全让她的脑子停止了运转,以至于她已经完全无法再面对那两个人。
等绕过那个把果汁撒了一地的家伙,又躲了一次典狱长后,她回到自己的牢房里,才终于缓过劲来。
救命。
雪莉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把自己埋在办公桌里,开始思考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倒也不是对LGBT人群有意见,更不是歧视gay和恐同,她是个思想开放的人,甚至之前社区LGBT群体游行的时候她还帮忙发过传单,只是现在是两回事,还和她的小命有关,如果她什么都没有做,今晚丹尼尔还是会用她不知道的方法杀了她。
其实……一般情况下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后,想要规避这一点是很容易,但现在坏就坏在,丹尼尔是个中东混血,约翰在闲聊的时候提过丹尼尔似乎也是虔诚的亚伯拉罕信徒,这个宗教是严禁同性恋的。
但是不是gay这一点他自己也决定不了,更加不是心理问题,这完全就是基因决定的。
换个意思就是说,目前的雪莉雅对此毫无办法,一直处在压抑环境下的丹尼尔恐怕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虽然平时表现得很正常,但这只是一种表象,他内心已经早就把约翰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或者已经是他想象中的热恋对象,所以在约翰对她表现得有意思或者过度关注时,就已经引起了丹尼尔的警惕。
丹尼尔把她当成了假象的情敌,除掉情敌的方法有很多种,他偏偏用了最极端的方法,这种已经是单纯的因为环境压抑导致精神变/态了。
雪莉雅仔细分析了一番,发现导致自己最终遭来杀身之祸的,应该是她早上答应了约翰的“找乐子”。
一旦有了怀疑的对象,那么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蒙上一层阴谋的色彩,现在再回想起来,可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只能怪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她不能暗示,更加不能直白地对丹尼尔说出来,谁也不能保证一个怀带着杀意的家伙到底会不会听她的劝,更何况她是心理医生。
丹尼尔嘴上说着对心理医生没有偏见,实际上雪莉雅再回想起来,丹尼尔对心理医生有些过于了解。
这只能证明一点,他其实看过心理医生……而且实际上对心理医生相当厌恶。
雪莉雅瞪着天花板瞪了半天,又翻了好几遍员工手册,然而无论她怎么翻,都翻不到那条“心理医生可以单独约犯人进行治疗”这一条。
如果没有特殊需要,犯人也是不能随便来医疗牢房的,所以黑泽阵之前找她甚至是自己弄伤自己才有资格来找她的。
明明是个青少年囚犯,还是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可偏偏现在她需要他来捞自己,说来未免也太过好笑。
“你好歹是个成年人,稍微自己解决一下问题吧……”这么小声地安慰自己,雪莉雅寻思着要不干脆自己今天早点回去锁好门算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约翰和丹尼尔也回来了。
工作时间两人都是老老实实在岗位上,现在的休息时间倒是有说有笑。
“雪莉雅医生,你刚才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约翰走进来道,“你突然咳嗽离开把我们吓了一跳,你说是吧丹尼尔?”
面前这两个人高马大的狱警往她身前一站,就像两座小山一样挡住了本就不亮的光线,雪莉雅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忽略了笑容关切的约翰,看向了丹尼尔。
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很靠谱,可惜在雪莉雅看来这个表情已经充满了杀气。
捏着白大褂袖子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雪莉雅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两个要是有别的事的话不用守在这里,我觉得我的胃有点不舒服,我待会就自己回去了。”
“胃不舒服果然是因为咖啡吧?咖啡喝多了容易得胃病,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喝了吧?”约翰很自来熟的把手伸向雪莉雅的咖啡袋子。
“啊啊啊啊啊你别碰啊!!!!”
雪莉雅不知道那上面是不是已经被丹尼尔下毒了,她回来什么都不敢碰,这个约翰竟然这么没有边界感,万一他出事她是真的洗不清了。
“哇啊——”约翰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手一滑,袋子里的咖啡撒了一桌子。
“……”
“……”
哦豁,雪莉雅想,这下她就有理由可以摆脱咖啡了。
不管怎么样,在想到办法回避这个死亡flag之前,她必须先苟到明天才行,只是可惜了这一袋咖啡……
“不好意思啊……”弄撒了雪莉雅的咖啡,约翰讪讪地道歉,又连忙抽出她桌子上的纸巾,“我帮你弄干净……”
“……没事,我自己来吧。”
“你不是不舒服吗?放着我来……”
“我说了,请让我自己来。”
她稍微严肃了声音压低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这下哪怕粗神经如约翰也觉得有点尴尬,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你让雪莉雅医生自己来吧,”丹尼尔拍了拍尴尬的约翰,又对雪莉雅说,“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雪莉雅医生,你不舒服的话好好休息吧。”
“啊……嗯。”
雪莉雅看着两人离开,确认脚步声远去,才终于脱力地坐回椅子上,这才发现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一旦开始怀疑,就会如履薄冰,现在她已经完全无法用平常心去对待丹尼尔和约翰,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被当成“臆想中的第三者”惨遭杀害,她就相当崩溃。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那些清零的论文。
总之……今晚在约翰搞出来的乌龙之后,她把咖啡丢掉的话,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吧?
她之前还特傻地告诉了丹尼尔自己喝咖啡的习惯,恐怕丹尼尔也是确定了自己会把咖啡喝完,才把毒下到咖啡里。
现在雪莉雅看着一桌子的咖啡粉,捂着脸叹了一口气,尽管心里非常不舍,她还是只能把咖啡收拾收拾丢进了洗手池冲走。
至于为什么不丢进垃圾桶……那当然还是为了防止会有其他人拿走。
在不确定毒到底在哪里的情况下,她只能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手,连关门都是隔着手套关的门,做完这些,她才忐忑地回到宿舍。
直到反锁上门,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今天应该算是过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雪莉雅甚至用床头柜怼住了门,这才放心睡下。
……
第二天她再醒过来时,床头被她带回来的日历上那个标准的正圆还在,这让她终于有了一点不用创死全世界的想法,然而比较尴尬的是,她的看诊报告还没有写,约翰和丹尼尔的问题也还没有解决。
“……”
“真不想写第二遍,所以麻烦你了。”这么说着的时候,她在借用隔壁的酒精给自己手边的所有东西在消毒。
帘子拉下来了,所以外面的约翰和丹尼尔不会看见到底谁坐在她的办公椅上。
“我是不是欠你什么?”黑着脸的小孩捏着笔问道,“为什么我要帮你写?”
“你就当是感谢我顺利过完昨天吧,”雪莉雅毫不心虚地压榨着小孩,“都在录音笔里面呢,抄下来就好了。”
说实话她也觉得把看诊记录手写下来有些不合理,但考虑到电子产品有使用限制也不得不这么做,不过她实在不想动了,于是黑泽阵今天一过来她就压着他让他帮自己写了。
小孩还算听话,直到坐在座位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样子。
“所以,你解决了吗?”他按着录音笔,像个老板批公文一样,用那种打量的神色看着面前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
雪莉雅还在吭哧吭哧地对着自己的杯子消毒,见状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回答道:“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是丹尼尔。”
“哼,还算有点脑子。”黑泽阵说,那语气像极了作恶多端的领导。
“他是gay,”雪莉雅声音压得更低,“他喜欢他那个金发甜心搭档,现在把我当成了第三者,因为他那个金发甜心搭档一直想跟我约炮,我没答应,我觉得这应该是他想弄死我的原因。”
黑泽阵按着录音笔,手下动作顿了顿,录音笔的语音正好停留在雪莉雅昨天和其中一个小孩聊天时那一声响亮的“FUCK”上。
那简直是,义愤填膺打抱不平到了极点。
电子产品放出来的声音多少有点失真,外面的两人也知道她昨天骂了那一句,所以这一声响亮的粗口没有引起外面两人的注意。
黑泽阵:“……”
雪莉雅尴尬地望天:“她说她爸强/奸她,我帮她骂了一下那个人渣,嗯就是这样。”
“言归正传,”黑泽阵道,“你打算怎么动手?”
雪丽雅一愣:“什么动手?”
“外面那个要把你毒死的狱警啊,”黑泽阵一边头也不抬地写字,另一只手转着录音笔,漫不经心的样子却说着恐怖的话,“那家伙可是要把你置于死地,用的毒……我想应该是箭毒蛙吧,这地方还挺多的,反正我是建议你先下手为强,免得又害我今天工作白做。”
“不不不不我不想再那样来一次了,”雪莉雅疯狂摇头,声音都要哭出来了,“上次那位‘消失’我也不能当他不存在啊!我到现在都还在后怕呢。”
“哦?是吗?”黑泽阵抬起头,有些嘲讽地笑着看向她,“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呢?那可是死在你面前的家伙呢。”
“事到如今你一定要和我说这个吗?”
就好像是被戳穿了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黑暗,雪莉雅一扭头不再看他,“本来直接交给狱警的事情,我也没有一定求你帮我。”
说完这话她又有点后悔了,但转念一想面前这家伙就算表现得再正常,也是个手上三十多条人命的家伙,区区杀死一个人,不会让他心里有任何波动才是。
有问题的分明是她自己,只是她不敢承认。
“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我并不是在帮你,”小孩语气平缓,甚至没有表现一些多余的情绪,他继续头也不抬地帮着雪莉雅写看诊告,说的话却有些不留情面,“我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你拉进时间循环的倒霉蛋,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你有没有心理负担其实也和我没有关系,不是吗?”
“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那个狱警,别让我今天给你写的东西又变成白纸,这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吵架。”
他手下运笔如飞,短短时间就刷刷写了好几页,雪莉雅放下自己的杯子,豁出一口气道:“我有办法了。”
“我要把那两个人撮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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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话是这么说,但雪莉雅也不知道这件事的成功率有多少。
最差的可能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心思的丹尼尔和她鱼死网破,把“知道真相”的她又给刀了,这样她今天干的活就又完全白做,那么不光是黑泽阵,需要工作报告的她的上司也回来找她麻烦。
所以绝对不能从丹尼尔入手,只能从约翰来。
把自己的想法悄悄说出来后,黑泽阵却并不完全赞同。
“那家伙是个直男,”黑泽阵说,“万一他觉得丹尼尔恶心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还是太年轻了,小子,”雪莉雅笑道,“恐同即深柜,经过我的观察,约翰对和丹尼尔的接触并不抵触,证明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排斥与丹尼尔的关系,你有听过一句话吗?男人对女人的需求很多情况下只存在于性的需求罢了,如果不是有身体需求,他们更乐意跟男的在一起。”
“有时候精神是可以战胜身体本能需求的,懂吗?小孩。”她有些揶揄,又有些洋洋得意地说,“虽然我很不爽被女性在男人的眼中是这样,但我很乐意看到他们自己内部消化,而不是来祸害女人。”
黑泽阵笔下一顿:“哦?照你这么说,你应该是很厌恶和男人有关系咯?”
“我可没有这么说,”雪莉雅晃着手指, “难道只能男人有需求,我就不应该有吗?我也不是没约过学校里的小帅哥,可这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他们要和他们绑在一起,况且……虽然有点可怜,但亲爱的约翰还是牺牲一下自己和丹尼尔在一起吧,不要让丹尼尔来祸害其他人了,长得好看有魅力又不是我的错。”
用自恋的语气说着很垃圾的话,此刻的雪莉雅甚至觉得自己都像个人渣。
但她毫不在意这点,甚至还捏了捏鼓成包子脸的黑泽阵的小脸蛋:“哎呀真可爱,是在因为我的话觉得生气吗?”
“你想多了。”黑泽阵别过脸,放下笔站起身道,“时间到了,我走了,你自求多福。”
他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充:“你最好祈祷这是最后一次。”
“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雪莉雅说,“我还想喝到明天的咖啡呢。”
“哼。”
小孩一甩脑袋,扎成马尾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银亮的色泽。
那好的不行的发质令雪莉雅羡慕了一瞬。
在下一个孩子来到这里之前,她把房间内手能碰到的地方全都消毒了一遍,假装自己非常忙碌的样子,并警惕着不让约翰和丹尼尔进来。
这天下午在她的胆战心惊中过去。
晚上缪加·缪拉又来找她,雪莉雅将自己的工作报告交了过去,在缪加·缪拉点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雪莉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那个……”
“还有什么事?”缪加·缪拉问道。
“监狱禁止员工谈恋爱吗?”
缪加·缪拉愣了愣,似乎在思考为什么雪莉雅会突然这么问,联想到她身边那两个狱警,她下意识地觉得雪莉雅应该是和那个约翰好上了。
“没有这一条禁止选项,雪莉雅小姐,”缪加·缪拉说,考虑到一些原因,她还是好心提醒道:“虽然监狱没有禁止,但我不建议你和其他人谈恋爱,毕竟……你只是个实习生,实习的时间很宝贵,我希望你能好好工作,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雪莉雅一听就知道缪加·缪拉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她连连摆手表态:“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想法,嗯……我的意思是,也不禁止LGBT人群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缪加·缪拉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们会严格杜绝囚犯之间的同性/性行为,当然,囚犯和狱警也不行。”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祝您晚餐愉快~”
心中的石头落地,雪莉雅脚步都轻快起来,她和缪加·缪拉打了招呼,然后愉快地往员工食堂走去。
既然监狱不禁止,那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那两个人撮合在一起了,之后再对缪加·缪拉随便找个理由让那两个人远离自己,这样她的实习生涯就稍微能安全一点。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稍微丢掉一点良心又怎么样呢?况且那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在拯救之后的人和无关的人,并且还好她有重来的机会,换成别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呢。
这么想着,雪莉雅来到食堂,端了餐盘就找到了约翰和丹尼尔的位置。
因为她今天借□□材料晚来了一步,现在位置就有点挤了,原本她应该是坐在丹尼尔对面,现在这两人面对面坐着,她能坐的地方只有约翰身边。
正有此意。
“对不起,今天来晚了。”她把餐盘“砰”地一下放在桌子上,然后挨着约翰坐下。
丹尼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雪莉雅假装没看见,故意压低声音,但又用丹尼尔恰好能听到的音量对约翰道:“那个,今晚‘那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约翰却一脸茫然:“什……什么?”
“诶,你不是说了要一起去找点乐子的吗?”雪莉雅说,“一会晚上十点,我们在中庭的走廊见?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她刚才特意往那边拐了一下,到晚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当然,作为狱警的约翰和丹尼尔恐怕比她更清楚哪些地方什么时候有人就是,但雪莉雅能想到的比较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跑路的地方只有这里,而且走廊是有监控的。
尽管对雪莉雅的话还有些茫然,但约翰却还是下意识地答应了:“好……好……”
“那我们晚上见,记得你一个人来哦。”
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飞快地飞快地吃完晚饭,雪莉雅又回到牢房,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带了一点防身用的东西,那是她用自己的旅行分装瓶装的酒精,虽然这玩意不像辣椒水那么好用,一时半会的应急应该是够的。
等到了晚上,她准时出现在了走廊。
她没等多久约翰就来了,很显然,这位先生迟到是因为给自己的邋遢的头发重新打理了一下,还刮了胡子喷了香水。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雪莉雅一点也没有和他一起发展点什么的想法,在约翰犹犹豫豫地想着话题开头之前,雪莉雅道:“嘿,兄弟,我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这件事已经令我寝食难安严重困扰到了我,我想我不应该隐瞒你,所以才约你出来告诉你。”
“啊?哦哦哦……这么巧吗?”约翰抓了抓头发,犹豫中又带着一丝深情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事令我寝食难安……”
“雪莉雅医生,我喜欢——”
“丹尼尔说他喜欢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谢天谢地,你原来是知道的吗?我就知道是这样!”立志把傻瓜当到底,假装不知道约翰话里的意思,雪莉雅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强忍着激动道,“哦上帝啊,要是丹尼尔知道你的心意该有多好,要知道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难以安宁下来,我想我必须做点什么……任何一个人在看到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因为没有人走出那第一步而无法在一起,都会心碎的……”
“等等……你是说,丹尼尔,他,他喜欢我?我?”约翰指着自己问道。
约翰不懂,但约翰大为震撼。
“oh,jesus,”雪莉雅感叹,“我以为他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就像现在,我实在无法违背我心中见证美好爱情的愿望,愿上帝见证你们两位的爱情。”
“不不不,你让我整理一下,”约翰一副头晕眼花的样子,“丹尼尔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对我是这种想法,老天,他是穆罕默德信徒!”
“所以他一直在忍耐,”雪莉雅用沉痛的语气道,“也许只有我这个心理医生能稍微倾听一下他内心的想法,我无意拆散你们,也无意打破这份美好的暗恋,所以很抱歉,在之前我对你的暗示视而不见是有原因的。”
“NoNoNoNoNo……这是我的错。”约翰连着说了好几个NO,他看起来愧疚极了,低声楠楠道,“原来他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天呐……噢天呐,我竟然还当着他的面想泡你,对不起雪莉雅医生,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见状雪莉雅的声音更加悲伤:“是的……哦不,约翰,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丹尼尔让我保密,但我实在无法对此视而不见,请原谅我,不要告诉他这是我告诉你的……他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心意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
“噢,我明白的雪莉雅医生,”约翰擦了擦眼泪,“噢天呐……我……我想我还是需要消化一下……”
雪莉雅点点头:“我明白的,任何人在知道这种事情后都无法维持冷静……我想他现在一定因为你来见我着急坏了,我的话已经传达到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衷心希望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雪莉雅说。
约翰这边的工作做完,一切简直不要太顺利,约翰就差去抱着丹尼尔来个激情告白了,觉得自己已经大功告成的雪莉雅愉快地打算穿过通道回宿舍去,却不想转了个弯,自己就被拖进了暗处。
一把刀子横在了脖子边,她听到背后传来的是丹尼尔痛苦的声音:
“你要是消失就好了,约翰就不会总想着你,你为什么还要单独约他?”
雪莉雅:“……”
真是太失策了!她怎么忘了丹尼尔可能跟踪自己!那他刚才到底听到她和约翰的谈话没有?
不管怎么样她今晚绝对不能死!
可惜她只是个柔弱的大学生,当然没有力气去挣脱这个人高马大的狱警,只能拼命去把袖子里塞着的酒精瓶子拿出来。
没想到手一滑,瓶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完了。
雪莉雅想,一觉睡醒怕是又要被黑泽阵骂了。
就在她绝望等死时,一双脚轻轻地踩住了瓶子,被云层遮住的月光重新出现照亮了走廊,奇怪的雾气中,伸出来一只手。
“什么人?”丹尼尔下意识地手一松,雪莉雅眼疾手快地给了他一个肘击,然后跑到雾气中,紧紧躲在来人身后。
她听到一声“趴下”,于是下意识地蹲下/身,然后她听到了丹尼尔的一声惨叫。
紧接着,监狱的警报疯狂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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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我完美解决了这件事。”雪莉雅喝着新买的咖啡,心满意足地对黑泽阵说道。
她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人在自己的医疗牢房挂着破伤风的针,是人都要夸她一句带伤上班。
明明出了力却被无视的小孩抽了抽嘴角。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昨天晚上——
在监狱的警报声响起来后,狱警很快就赶了过来,雪莉雅不知道包裹着黑泽阵的雾气是什么,他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面对死亡的威胁她只能躲在这个小孩身后,在等待狱警来时的那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面对已经疯狂的丹尼尔,黑泽阵却一点都不慌地选择和他正面对抗。
雪莉雅完全已经放弃思考为什么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孩子却有这么好的身手,在面对训练有素的狱警时竟然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游刃有余。
直到狱警赶来后,就和来时的一样,他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团雾中,只有丹尼尔,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手上还拿着那把差点要了雪莉雅小命的刀,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雪莉雅才是那个受害者,更何况她的那个肘击并不完美,在逃脱丹尼尔禁锢时她的手臂还是被刀子划伤。
狱警制服了丹尼尔,雪莉雅被送到了员工使用的医务室清理伤口。
深夜加班的缪加·缪拉在简单地询问完状况后,见雪莉雅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原本是想说暂时留到明天再问,没想到雪莉雅比她想的要冷静一点。
“丹尼尔为什么要袭击你?”缪加·缪拉开门见山地问道。
雪莉雅看着自己刚缝针完的手臂,龇牙咧嘴地说:“我觉得我要是说出来,你一定会认为这件事相当荒唐,你信我吗?”
“你得先说是什么。”
“他觉得我勾引约翰……”
“……什么?”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我长话短说,”雪莉雅道,“我发现丹尼尔可能暗恋约翰……额,我的意思是,因为我是血心理学的嘛,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来电我是知道的,我一向都不歧视LGBT人群甚至还很支持的,但是我知道丹尼尔是穆罕默德信徒,另一方面嘛,约翰总是想找我约炮也让我有点困扰,所以我今晚约了约翰,告诉他丹尼尔喜欢他,鼓励他勇敢追爱,但是丹尼尔误会了,他觉得我要勾引约翰,所以追过来打算把我刀了,嗯,就是这样。”
她说完以后,面前的缪加·缪拉沉默了好久。
雪莉雅说的都是事实,也没有必要撒谎,约翰手上拿着刀,她身上有伤口,谁都看得出来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只是……
缪加·缪拉在沉默许久后问道:“谁把他打成这样的?你吗?”
“……”雪莉雅一梗,她总不能说是黑泽阵吧?谁会相信应该在牢房里的黑泽阵会出现在这里还帮她揍了丹尼尔一顿啊?
于是雪莉雅也沉默了。
她想了想,用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是谁做的……长官,这监狱是不是真的有鬼魂啊……丹尼尔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那样了。”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显然这种鬼扯的理由雪莉雅自己都不相信。
没想到缪加·缪拉在听完她的话后却一点怀疑她撒谎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若有所思。
就在雪莉雅心里拿不定缪加·缪拉在想什么的时候,她见缪加·缪拉又问道:“这几天你身边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吧?”
“不寻常的事情是指?”雪莉雅一愣。
“奇怪的CD光碟,或者箭头什么的——啊,如果说那种行为举止很奇怪的囚犯,或者幽灵的具体样子有吗?”
雪莉雅茫然地摇了摇头。
“都没有吗……真是奇怪,看起来明明像是替身攻击……”
缪加·缪拉喃喃自语,似乎在为雪莉雅的谎言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副看起来真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这搞得雪莉雅也有点捉摸不定了。
什么是“替身攻击”?
没等雪莉雅反应过来,缪加·缪拉突然猝不及防地举着拳头对着她的脸打了过来——
雪莉雅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抵挡,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缪加·缪拉的拳头在离她的手臂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雪莉雅刚缝好的伤口差点又裂开,疼得她又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抱歉,我只是需要排除一下我的怀疑,”缪加·缪拉收回拳头拨了拨头发,“就算你在监狱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向你保证那都是正常的,所以即便你发现了不寻常的事情,也不要自己擅自动手,交给我就好。”
雪莉雅愣愣地点点头。
缪加·缪拉又说:“那两个狱警严重失职,我们会考虑辞退他们,所以他们之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会给你重新配两个——”
“我想应该不用了,”雪莉雅疯狂摇头,“现在监狱的各种事情我已经熟悉,不用再麻烦狱警抽出时间带我了,真的,我也不会去自己不该去的地方。”
如果一直都有狱警跟着她,她还是会感觉不太自在的。
“那好吧,”,缪加·缪拉也没有再强求,“总之,我还是那句话,碰到任何你认为不寻常的事情……记住,那些都是正常的,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还有,我知道你对那些青少年比较特别……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你的工作结束后你和这里不会再有关系,所以你只用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多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知道的,感谢您的提醒。”雪莉雅小鸡啄米点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给你的资料里面应该有一个叫空条徐伦的,你不用给她做任何心理咨询或者别的什么,也不要给她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啊?她不是也在治疗范围内吗?”
“这是‘上面’的特殊命令,你只用遵守就行。”
“是,我明白了。”
“那么你就好好养伤吧,我忙完再来看你。”
于是事情就是这样,那两个人应该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不知道缪加·缪拉是要去忙什么,总而言之她的死亡flag以手臂受伤为代价,终于被拔掉了。
“完美解决,”小孩冷哼一声,“结果不还是差点丢掉小命,要不是我放心不下过来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又要害我重来一次今天?”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雪莉雅说,“你就算不心疼我,也要心疼一下你的劳动成果的吧?”
“啧,行了,下一句是什么?”这么嫌弃着,黑泽阵却还是在雪莉雅的口述下帮她在写论文。
“唔……刚才的写完了吗?我想想……综合以上数据,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我国青少年监狱的乱象需要……对了,缪加·缪拉好像提到了‘替身使者’,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雪莉雅话题转变的太快,黑泽阵差点手一抖把stand写上去了。
他笔头顿了顿,放下笔看向雪莉雅:“你问这个做什么?”
“所以你果然知道那是什么咯?”雪莉雅两眼放光,“你昨天晚上就是用这个什么‘替身使者’救了我的吗?这是什么特殊超能力?和那个安波里欧是同一种吗?你的能力是什么?瞬间移动?”
她问题太多,就差把黑泽阵的头发都掀起来好好研究一下。
顾及到她还是个伤患,小孩冷着脸把头别向一边,冷声道:“没你的事,你最好也别多管闲事,救你也没有下次了。”
他扔下笔,头也不回地走了,看起来雪莉雅确实惹恼了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迟来的叛逆期,心思纯粹又敏感,更何况是黑泽阵这种有点在意自己形象还有点小傲娇的,雪莉雅非常能理解,所以她一点都不生气也不因为黑泽阵的冷漠而难受。
她看得很开,人家也说了,愿意救她一次两次,不过是他不得不因为未知的原因和自己绑定而已,那她又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份“羁绊”将两人的关系拉近点,以便换取自己的“绝对安全”呢?
死了固然能重来,可谁知道这样的奇迹是不是有次数的?万一她下次就再也活不了了岂不是挺糟糕?
以及替身使者,看起来像是对什么特殊人群的称呼,CD光盘和箭头……是什么触发条件吗?不得不说简直太奇怪了,缪加·缪拉好像是知道监狱里有这个什么“替身使者”存在一样,难道她自己本人也是?
所以昨天才会怀疑她也是“替身使者”才那样试探她吗?这也就意味着其实“替身使者”一般人看不见……或者绿海豚监狱本身的怪谈也和所谓的“替身使者”有关联。
那这个要被“特殊对待”的空条徐伦也会是吗?
看着资料上那个一头绿发,扎着丸子头感觉会被迪士尼告侵权的不良少女,雪莉雅突然感到一阵头大。
她觉得缪加·缪拉或许是对的,她不应该再去管多余的事情。
但是“黑泽阵”,这个小孩虽然臭屁又自大,背着一身奇怪的秘密,却很难不让她去过多在意。
或许首先搞清楚什么是“替身使者”才是,这关乎到她的小命,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所监狱里的混乱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的实习很有可能泡汤。
这是万万不行的。
她必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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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免费阅读.[.aishu55.cc]
Chapter.14
没有了约翰和丹尼尔那两个人随时跟着自己,雪莉雅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在医疗牢房里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
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时刻还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但没过多久她很快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如果要问旁边医疗牢房的囚犯怎么想,噢,那群人渣可不关她的事。
黑泽阵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找她报到做“治疗”,但实际上还是一边在白嫖她的牛奶和零食一边帮她写论文抄报告——仅限于在她手臂的伤养好之前,这小混蛋明明已经过了长高的年纪,但好像还能再长一下的感觉,有时候雪莉雅看着他,总觉得他年纪应该比资料上的还要小。
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她也不是这方面的医生,所以干脆就放弃了不再深究。
反正实习结束,她就不会再在这里待着,她的人生和黑泽阵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这天的晚些时候,雪莉雅听说新一批的囚犯已经送到了,不知道那个叫空条徐伦的女孩子在不在。
想起来之前缪加·缪拉的刻意叮嘱,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个空条徐伦到底得罪了谁,竟然会因为酒驾撞死人进来。
“你也很在意她吗?”嘀咕这些的时候,注意到黑泽阵也在资料,于是雪莉雅放下手头的东西问道。
小孩收回目光,继续帮她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这人是乔斯达集团的外孙女。”
“噗——”
雪莉雅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她擦了擦嘴有些不可置信:“什么?乔斯达?那个房地产大亨?”
在美国估计没有人不认识乔斯达家,那是彻底的豪门家庭,即便是像雪莉雅这种对豪门抓马情节不感兴趣的,也多少知道这一家的背景到底有多雄厚。
“有这钱她用得着坐牢吗?随便花点钱就能完全摆脱吧?”
“当然可以,这个社会还有什么是花钱做不到的事情吗?”用完全事不关己的语气,黑泽阵这么说道,“所以或许是有人有要她非要进监狱不可的理由吧。”
这是阴谋的味道!
雪莉雅顿时警惕起来。
“好吧,那我就当看不见她的资料。”她说,“我不想再惹上麻烦了。”
一想到之前“多管闲事”的后果,雪莉雅顿时就怂了,她重新拿起咖啡继续读资料,却没想到黑泽阵迟迟没有动笔。
“你在想什么?”她探头问道。
小孩转了转手上的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在雪莉雅张嘴要问第二次的时候,他说:“你帮我一个忙。”
“嗯?”居然找她帮忙?
“想不到你居然有找我帮忙的一天,哎呀真的好为难啊,我要不要帮你呢……”雪莉雅顿时开始蹬鼻子上脸。
青筋在头上跳了跳,黑泽阵薅了一把散在额前的头发,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雪莉雅:“……”
“好吧,你说,”她放下手头的咖啡杯伸出手指,“越狱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失败我就要当你邻居了。”
“哼,这种事情不用你说,要是出什么意外困扰的应该是我吧?”黑泽阵说,“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
“……”
在雪莉雅疑惑的目光下,黑泽阵却有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之前雪莉雅就有些奇怪黑泽阵是不是有偶像包袱,现在她算是确信了,这小子确实是有点偶像包袱的,就是那种……好像意外地有些过于在意自己的形象?
她想象了一下该怎么形容,嗯……大概就是大风刮过别人先捂脸他可能先在意自己发型的那种,完了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自己仍旧很酷很可靠的样子。
越想越有这么回事。
黑泽阵一看她就知道她又在脑补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明显地抽了抽嘴角,他还是说:“一个人。”
“空条徐伦吗?”雪莉雅恍然大悟地问,“你们认识?”
“不是,是针对空条徐伦的。”黑泽阵说,“我不能去女囚,我要你帮我注意一下她身边发生的不寻常的事情。”
雪莉雅夸张地捂着嘴巴小声道:“Jesus,你这样看起来真像是在过度在意她。”
“你吃醋了?”小孩一脸不屑地盯着她。
“……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一个青少年的想法?”雪莉雅说,“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只要不是越狱或者影响我拿工资就好,我不过问,就当是你帮我写论文的回报吧,我会想办法关注一下的。”
“谢谢了。”
居然很有礼貌地道谢。
知道他抄着手离开,雪莉雅才反应过来。
这小孩意外地很有礼貌,虽然是个人渣但是真的很有礼貌。
时刻牢记监狱里关着的没有一个会是好人,雪莉雅的感叹只维持了几秒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不代表她没有听黑泽阵的。
只是关注一下,没有涉及到任何红线,所以倒也无所谓,也没有影响到什么。
原本是这么想的,于是在空条徐伦进了监狱的第二天,还没有进过女囚的雪莉雅就在员工早餐区有意无意地打听消息。
缪加·缪拉并没有对手底下隐瞒约翰和丹尼尔的事情,也大方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因此关于那两个人的讨论热度这会儿还没有降下去,雪莉雅偶尔碰到其他狱警时,甚至还会收获一点同情的目光。
虽说是长相各方面都偏向亚裔,但她祖上说不定也是有西方血统的,所以长得好看,从小到大身边从来不缺围着自己转还献殷勤的,只是她有些社恐假装看不见罢了,现在需要打探消息的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些过着一成不变生活的、对现在发生的“新鲜事”感兴趣的临时同事们的关心。
事发第二天一早人事的那位林尼·里奇女士还特意过来探望过她。
现在大家看到她手上还没拆的绷带,连狱警都下意识地把大声说话的音量降了下来。
“嘿雪莉雅医生,早上好。”聚在一起的其中一名高大狱警下意识地挺直了身板笑着问候,就是表情有些尴尬。
“早上好。”雪莉雅手上拿着面包打招呼,笑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用那种语气在讨论,说着一些需要打马赛克的词语,还时不时地露出一种很恶心的笑容,雪莉雅已经是假装听不见刚刚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那些东西了。
“那个,就是……”
在她“渴望”的目光下,明知道这是不宜在公共场合讨论的话题,于是其中一个狱警推了推身边那个脸蛋红红的小年轻:“不是你看到的吗?和雪莉雅医生说说嘛。”
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小年轻看起来比雪莉雅还小一点,长得像年轻版的汤姆·克鲁斯,八成也是入职没多久,还没有到像这群什么都见过的老油条这样,脸蛋还有点红。
在同事的催促下,小年轻犹犹豫豫地说:“就是那个徐伦,空条徐伦,昨天在看守所等待移交,我们巡查房间的时候,她居然在……”
“空条徐伦?在做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狱警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M……”
“?”
“Masturbation……”他说完这个词,整个人像是解脱了一样大口喘着气。
雪莉雅一愣,随即她一脸菜色地抽了抽嘴角 :
“谢谢,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了……祝你们有愉快的一天。”
露出一个虚假的、公式化的笑容,雪莉雅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就知道这群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的是,她干嘛要脑子不清醒,换个场合她都已经可以说这几个人在性骚扰!
至于那几个狱警之后讨论的事情,她是一点想知道的兴趣都没有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医疗牢房,她才觉得,现在的美国小年轻玩的真是太开,十几岁的少女也真是心大的可怕……竟然在看守所里就……
雪莉雅自己也已经是个老油条,所以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她已经不可避免地对那个女孩子开始感兴趣了。
是的,仅仅只是因为Masturbation,哦不,当然还有心理医生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在暗地里已经被盯上的女孩子身上一定有了不得的秘密,为了防止犯人亲属事先打点,按理来说应该是来这里的前一天犯人才会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坐牢,然而几天前她就拿到了空条徐伦的资料。
这很不合理不是吗?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去帮忙蹚浑水,只是帮黑泽阵留意一下,不涉及到她自己本人以及不影响到她工作的情况下,稍微帮点小忙也不是不行的。
雪莉雅翻着资料,在想着之后去女囚打探的好借口,翻到一半她发现今天竟然没有把论文草稿带过来,于是只能先挂上自己暂时离开的牌子,回到最外面的员工宿舍拿。
没想到刚回去,就发现了一阵骚乱。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听到一阵好大的响动。”她拦住路过的预警,发现正是那个年轻版的汤姆·克鲁斯。
“啊啊,雪莉雅医生!”小狱警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尴尬,脸还红着,“那个……外面有探望家属出车祸了,我们在准备保护现场联系警察……”
“哦哦哦,好你先去忙!辛苦啦~”
看着狱警跑远,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雪莉雅跑到窗边,看到远处有一辆看起来相当豪华的车,此时已经笼罩在了烟尘里,而狱警正在赶往现场。
“天哪,不管里面是谁,希望还活着——”
“那边的,你,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她刚感叹完,身后的铁门被拉开了,里面探出一颗头,是一个狱警,头上扎着相当有个性的辫子,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行走的叉子。
“我?”雪莉雅指着自己,“什么事?”
“你不是医生吗?人太多了,进来给乔治医生帮忙。”
雪莉雅:“……”
这么随便喊她进去真的好吗!她是心理医生不是外科医生啊!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雪莉雅只好探头探脑地挤进那个房间。
然后就和一屋子什么都没穿的姑娘们打了个照面。
其中那个一头非常有个性的绿头发,不是她看到的资料上的空条徐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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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请问……哇啊——”
顶着尴尬,雪莉雅才刚开口,手上就被塞了检查仪器和一叠资料,然后被推到一个肌肉男……肌肉女性面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差点和那块肌肉碰在了一起。
“这些,登记一下,去检查一下那边身上有没有假肢义眼……还有这个,这个也记录一下——”
尴尬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就一脸懵逼地被赶鸭子上架了。
如果她没猜错,这位给她派活的就是她那从未见过的医生同事之一吧?入狱检查这么严肃的事情把她这个临时工抓来真的好吗?
来不及吐槽也没来得及说自己不是搞外科的,雪莉雅只能乖乖干活。
面前这位浑身肌肉的女性脸上一直都带着很温柔的微笑,看起来不应该在监狱而是应该站在舞台上当模特,雪莉雅翻了一眼她的资料,上面写的却是杀/人入狱。
她一个激灵,强行镇定地检查完确认没有假肢义眼之类的,登记好后就轮到了下一个。
是空条徐伦。
“嘴张开。”
“眼睛。”
“手伸过来。”
按照检查单子一样一样检查,肢体正常,皮肤也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嫩,只有一点擦伤,看起来是在看守所受了不少苦头,有那样的家庭怕是从小被惯着长大的,这种时候意外地很听话。
就是……
雪莉雅又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眼神过于明显,空条徐伦把手腕往身后藏了藏,眼神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一切正常,没有假肢也没有义眼,去那边穿好衣服吧。”
迅速收回目光,雪莉雅拿起笔登记好,给空条徐伦指了个方向。
在空条徐伦转身后,雪莉雅又看了一眼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错不了,绝对不是她眼花,空条徐伦的手腕上有奇怪的绿色丝线,那些丝线像是从她血肉里面长出来的,并且有生命一样地动着,看起来诡异无比,更诡异的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
这里没有人能看见。
她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之前缪加·缪拉说的“替身使者”这个名词,只是现在她无心去研究了,帮着乔治医生检查完所有囚犯后,已经到了她下去准备看诊的时间点了。
于是她交上了自己刚才那份,匆匆去食堂拿了面包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医疗牢房。
没等多久黑泽阵就过来了,雪莉雅迅速拉下帘子,恨不得马上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黑泽阵。
“你说什么?绿色的丝线?”黑泽阵似乎也有些惊讶,小孩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替身使者,是有这个可能。”
“所以,她的特殊能力是那些丝线吗?”
“嗯,应该错不了。”黑泽阵说,“你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吗?比如奇怪的人影之类的?”
“有吗?”雪莉雅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除了丝线其他的没有看到。”
“原来如此……刚觉醒吗?”
看着低头思考的黑泽阵,雪莉雅是在按捺不住,在他脸上又掐了掐。
小孩:“……你想死吗?!”
“你明知道我死了麻烦的是你自己,”雪莉雅有恃无恐,“所以说,这种替身果然是一种特殊能力吧,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刚才只有我能看到她手腕上的丝线,难道我也是这个什么‘替身使者’吗——你那是什么眼神?”
“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黑泽阵淡淡地扫了她几眼,“我很确信你没有那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只有替身使者才会看到互相的特殊能力?那为什么我能看到空条徐伦的?”雪莉雅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就像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死亡会导致当天的时间重置,甚至还连累了我,如果用我知道的来解释,我只能理解为这也是一种替身能力,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在你身上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黑泽阵说,“继续帮我留意一下她周围,任何不寻常的事情都要告诉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雪莉雅张了张嘴,憋出来一句:“……算了,我不问了。”
“……”
“总之,我会帮你留意,但是你要做什么你别把我捅出来就是——至少我在这里的时候。”
“呵,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小孩抄着手,又卡着刚好的时间离开医疗牢房,留下雪莉雅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空条徐伦手腕上的丝线,她盯着自己的手腕,却还是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她真的不是什么“替身使者”吗?黑泽阵在这所监狱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到如今,只是单纯的因为“杀人纵火入狱”这个理由,好像已经无法说服她,不过她想这和自己好像也没有关系,她和黑泽阵与其说是互帮互助,不如说是迫不得已的合作,现在黑泽阵帮她摆脱了小命威胁,她随手关注一个“特殊囚犯”也不是不行。
原本她是没有权限随便去女囚的,而空条徐伦应该不至于一进监狱就受伤到需要进医疗牢房的地步,雪莉雅正在发愁的时候,她的那个自从她来上班就没有在医务室出现过的,可能是她同事的某个女性找上了她。
让她帮忙去女囚一趟找某个囚犯签一下今天漏掉的签名,是医务室登记用的卡,明天就要上监狱医疗系统,所以签名必须是现在。
用中国那句话说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所以明知道时间不合理,并且可以找狱警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工作疏漏,更加不应该轮到她去,但雪莉雅还是接下了这份打杂的活。
谁让她是个“实习生”呢,并且那个漏掉签名的,还是空条徐伦。
这下她是不得不去的。
“对不起啊,麻烦你跑一趟了。”那个胖胖的墨西哥女性说,“我还有没有忙完的事情,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你还在就太好了。”
“没关系的,交给我吧。”雪莉雅笑着说,“签完字之后我再拿回来给你对吧?”
“是的,我就在这里打表,你拿到签名之后直接来找我吧,噢亲爱的没有你我要怎么办?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要钱的漂亮话一句接一句,雪莉雅礼貌地回应着,拿着申请单就刷开了往女囚去的卡。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和门口夜间值班的狱警说了一声。
那三个看守狱警正在打牌,见雪莉雅过来还热情地问她要不要来杯咖啡。
“谢谢,给我来一杯吧。”
本来还很犹豫的,但是那是咖啡,她拒绝什么都拒绝不了咖啡。
打完招呼后她端着咖啡往女囚二楼走去,狱警还特意提醒她不要在里面待太久也不要说些多余的事情,雪莉雅应着,很快找到了空条徐伦的牢房。
在二层。
她过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空条徐伦好像在上铺,无奈,但是比起这个,雪莉雅倒是觉得里面她那个室友看起来更可怕一点,眼睁睁地看着她那个室友半天不去休息反而表情恐怖地趴在徐伦的床边上,和那种恐怖片场景似的。
“咳咳。”雪莉雅在门口咳嗽了一声,轻轻敲了敲牢房的门。
那个女孩脸上可怕的表情还没收回去,而听到动静的空条徐伦几乎是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她看起来还有点茫然,不知道是要先问室友怎么在她床边上,还是问为什么雪莉雅会这个点出现在这里。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先下床来找雪莉雅。
“你是……今天检查身体的医生?”她认出了雪莉雅,“有什么事吗?”
雪莉雅把单子递过去:“体检单上这里,漏了签名,签上。”
“噢好……”
她接过笔,迅速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空条徐伦伸手过来的时候,雪莉雅也有特意关注了一下她的手腕,但那上面不仅没了那些丝线,连丝线边缘的伤口也看不到了,就好像她白天看到的东西只是错觉。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刻意,空条徐伦小声问道:“我的手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医生?”
“啊?没有没有,不要在意,我只是喜欢发呆。”雪莉雅收回笔和那张检测单,为了缓解尴尬,她又说,“我是负责医疗牢房的雪莉雅……不过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在那里见面比较好,哈哈。”
空条徐伦愣愣地看着她,显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于是雪莉雅只好又说:“需要心理咨询总比你受伤进医疗室要好,我是这个意思,我叫雪莉雅·世良,很高兴认识你。”
她对着空条徐伦点点头,没等空条徐伦说什么,便准备走人。
无论是雪莉雅自己,还是空条徐伦,都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脸上露出的,玩味表情。
直到空条徐伦转过身问室友盖丝刚才在她床边上做什么,刚才一直沉默的室友盖丝才向她道歉。
而这些雪莉雅并不知情。
和来时的路一样,她和狱警打完招呼,走过那个无人的走廊准备回去,却没有注意到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小身影。
以至于在发现周围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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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去要了个签名,留意了一下她的手腕,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而已。”
“太惨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惨。”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告诉你,如果你在思考怎么骂我的话,那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站在黑泽阵面前,雪莉雅没有包着绷带的那只手的手指,戳了戳小孩的脸蛋。
时间是11月8日,空条徐伦入狱当天。
她早上醒过来,下意识地觉得呼吸到的房间内的空气和昨天一模一样——额,虽然每天没有区别,但雪莉雅还是确信她的书还停留在她上次翻页的位置,于是她带着忐忑的心情看了一眼日历,发现自己画在日历上的那个完美的圆不见了。
大事不好!
无论是早上食堂里小声讨论的Masturbation话题,还是典狱长的训话,还有那场车祸……无一不在提醒她,又重开了。
这个瞬间她庆幸的是昨天的论文,还好没有写几个字。
所以现在在这个原本她应该出现在看守区,为囚犯检查身体的时间,她正在牢房内焦虑,和笔昨天来的早了一些的黑泽阵大眼瞪小眼。
小孩一副要杀了她的表情。
“我已经找不到词语来骂你了,”小孩黑着脸说,“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雪莉雅无辜摊手,“我找空条徐伦签了名字之后就回去了,中间我把咖啡还给了那三个狱警,他们给我的咖啡是他们喝的那个,所以我觉得这次不是咖啡,啊——”
她突然恍然大悟地尖叫一声,然后又马上捂住嘴。
黑泽阵揉了揉耳朵,一脸无语:“你又怎么了?”
雪莉雅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你说会不会是……空条徐伦?”
“什么?”
“你看啊,如果那些丝线是她的拿什么替身……替身能力,她完全有可能在我走了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我吧?”雪莉雅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在黑泽阵将信将疑的目光下,她又凑近了些许,“我打听到了,今天早上外面出车祸死了的那个是她的律师,我昨天检查的时候,空条徐伦手腕上的丝线还在动,这律师八成是被她这么杀了的。”
“你说的有道理……”黑泽阵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即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但我不认为杀了你的是空条徐伦。”
“为什么?”
“娇生惯养的富家女,不会因为这么点不确定的事情就把你杀了,在她不知道你死后这一天就会重启的情况下,贸然杀死你,知道你和她有过接触,她自己一定会被列入怀疑对象,我不认为她会做这种蠢事。”黑泽阵说。
“你就这么了解她?”
“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去考虑。”
“那如果是你,碰到这种怀疑知道你的小秘密的家伙,哪怕只是怀疑,你会怎么做?”
“我吗?”小孩呵呵地轻笑一声,露出恐怖的表情道,“不明真相,恐有暗鬼,哪怕只有一点怀疑,我都绝对不会放过。”
“那不就结了。”雪莉雅翻了个白眼,“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黑泽阵懒得再和她继续纠结这种问题,把话题又扯了回来:“你昨天还有没有看到别的不寻常的事情?无论是不是正常的,把你看到的全都重新再说一下。”
“啊啊——”雪莉雅痛苦地抱住头,“我全都告诉你了,事无巨细。”
“物品,房间里的物品。”黑泽阵说,“除了她那个室友不寻常的行为,房间里的物品呢?”
“囚犯房间里还能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雪莉雅嘀咕着,突然猛地一拍手,“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
“你记得吗?之前我和你说缪加·缪拉也是让我留意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光碟还是箭头什么的,现在我想起来了,虽然时间很短,我在空条徐伦的那个室友手上看到了一个……很贵的项链,看起来不应该是这个牢房里出现的东西。”
“项链?”
“对,形状很奇怪……”雪莉雅努力回忆着,“金色的,看起来像只虫子。”
“虫子……金色甲壳虫,瓢虫吗?”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东西当项链啊,不觉得很吓人吗?”她还不忘吐槽一句。
黑泽阵却是摇了摇头:“不,你这么想就错了。瓢虫在某些地方代表生命的象征,而在意大利□□,瓢虫被认为是幸运的象征。”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雪莉雅惊呆了,“你还和□□的打交道?”
“你没必要知道,就是那个东西,你把那个给我拿过来。”黑泽阵道,“错不了,应该就是那个东西。”
“你要那个干什么……不是,我怎么去拿啊?”雪莉雅真的觉得自己在被牵着鼻子走,“我难道要去找她那个室友要吗?用什么理由啊?”
“这就是你需要去想办法的事情了。”小孩像极了无理取闹的老板。
“那玩意到底做什么用的……不告诉我做什么用的话,万一那玩意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
见她不依不挠,小孩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松口:“可以,告诉你也无妨。”
“那——”
“你先拿到再说。”
“这个东西很抽象,我没有办法在没有实物的情况下告诉你那是什么,我得先确定才行。”
“好吧。”
最后雪莉雅还是不得不妥协。
黑泽阵还是在家规定的治疗时间结束前离开的,走之前还是帮她把昨天清零的进度补了上去,但雪莉雅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昨天她到底被谁杀的,她一点都想不起来,想来她这样每次重开时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怎么会经历死亡那个瞬间的痛苦,这已经算好了——不对,她的意思是死亡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和昨天的不同是,她没有被抓去检查室当临时工帮囚犯检查身体,也自然不会发现空条徐伦的不对劲。
也就是说,如果晚上她的那个同事找她去找空条徐伦签字,那么她就可以再去一次女囚,搞清楚莫名其妙把自己杀死的到底是不是空条徐伦。
即便黑泽阵那么说,理智也告诉雪莉雅像空条徐伦那种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不会因为只是怀疑就随便杀人,但她心里仍旧有一些怀疑,所以今晚她需要去再次确认,还有那个瓢虫项链……真令人头大。
于是她在医疗牢房一直待到了昨天那个有些晚了的时间点,果然在和昨天一样的时间,那个“没见过的同事”就来拜托她这个实习生去找空条徐伦签名。
这次雪莉雅也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她拿着单子,和昨天一样的时间前往女囚。
只是这次路过狱警的值班区时,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忍痛拒绝了咖啡,想到项链的事情,她犹豫了一下又折返了回来。
“哦?雪莉雅医生是改变主意了?”狱警的其中之一笑道,“夜晚值班太漫长了,要不要待会来一起打牌啊?”
雪莉雅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她很快又改变了主意,同样回以礼貌的微笑道:“啊,也不是不行,我通宵也可以哦。”
“太棒啦,我们等你回来。”狱警说。
雪莉雅看了看自己的文件,假装为难道:“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来过这里,怕找不到地方,你们可以带我过去吗?”
昨天她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这次她必须谨慎一点,只要过了12点,那么“今天”应该是安全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已经做好了和狱警待一晚上的准备。
“哦哦也是,你是第一次过来,那就我来——”
“你说什么呢?就你这细狗怎么保护雪莉雅医生?那当然是让我来——”
“我是今天值班老大,我来——”
雪莉雅:“……”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开始起争执了!
她抽了抽嘴角,脸上表情差点没绷住,最后还是找了那个看起来最壮实的那个家伙给自己壮胆。
“谢谢你,哈里曼,还有你们,我忙完事情马上回来。”
“我们在这里等你哦~雪莉雅医生~”
“来,我带你过去。”
热情的哈里曼看起来比之前的约翰还壮一些,走在前面倒是给了雪莉雅不少安全感。
等来到二层空条徐伦的牢房门口,看到的场景果然和昨天一模一样。
“喂,你这家伙不睡觉在做什么!”
没等雪莉雅开口,跟着她的狱警哈里曼已经敲了敲牢房的门,巨大的声音吵醒了不少人,周围传来不少抱怨的声音。
雪莉雅轻轻咳嗽了一下,见上铺的空条徐伦正一脸茫然的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哈里曼就又道:“你,FE40536,把手伸出来!”
空条徐伦:“……”
“请问我做了什么事吗?”她茫然地问道。
“让我来说,”雪莉雅上前一步,“你今天检查身体有一项忘记签名了,签在这里。”
“啊……哦。”空条徐伦乖乖伸出手签字,雪莉雅还是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又马上收回目光。
没有丝线。
“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们走吧?”她对哈里曼说道,在哈里曼开口之前她回头往监狱里面看了一眼,假装夸张地喊出声,“啊啊那个——”
哈里曼几乎是马上紧张起来:“怎么了雪莉雅医生?”
“那个,她拿着的东西……不应该是监狱里的吧?”雪莉雅指了指盖丝,“你看,她拿着的那个项链——”
虽然盖丝一瞬间将项链藏了起来,雪莉雅还是看到了,不仅是她,哈里曼也看到了。
“那应该不是她的吧,”雪莉雅硬着头皮对着哈里曼用甜腻的声音说,“哎怎么办,我对那个有点兴趣——”
绿海豚监狱里不存在道德和正义,只要她狱警想,任何事情都能做到,甚至是霸占囚犯的东西……
果然,哈里曼的表现没有令她失望,哈里曼粗暴地命令盖丝将那个项链拿了出来,然后在盖丝的谩骂中,雪莉雅将项链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看到空条徐伦非常紧张地看着她,但这是黑泽阵要的东西,雪莉雅只能心里说着抱歉然后假装没看见。
黑泽阵还特意叮嘱拿这个项链的时候不要受伤,搞得她还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拿了东西,她心情大好,将徐伦的签名送回去后,又重新回到警务室。
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了要过来打牌就不会再婉拒,当然也有她不敢一个人呆着怕出什么意外的原因,结果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凶手只敢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动手,所以这天晚上算是平安度过的。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她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宿舍。
在迷迷糊糊换衣服时,手伸进口袋的瞬间,传来的尖锐痛楚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匆忙把手抽出来,看到手指上的伤口和项链上的血迹时,身体突然一阵无力,脑子也疯狂眩晕起来。
完了,这玩意不会有毒吧?
失去意识之前,雪莉雅想,她洗脸水龙头还没关呢,也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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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雪莉雅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这个瞬间她对时间的感知完全失去,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
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还是哗哗的水声。
脑门上传来的剧痛和裤脚上湿淋淋的感觉令她顿时回过神,连忙关掉了水龙头。
来不及细想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光是打扫房间里的水渍就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等她终于处理完洗漱间里一地的水,才终于缓过神来研究让自己昏迷的罪魁祸首。
那个瓢虫项链,昨天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拿到之后就去和狱警打牌了,回来也是准备休息一下再去医疗牢房,可以说是到现在她才有时间仔细看看这玩意到底是啥。
像是个夹着照片的项链。
这次雪莉雅不敢再乱上手,她找了条毛巾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项链打开,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猛男的男人和一个金发女人的合照……是空条徐伦的父母吗?
她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倒是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金色的,尖锐的碎片,看起来就是夹在中间的这玩意划伤了她的手指……在这之前还不知道这玩意是不是划伤了别人,一想到这点,雪莉雅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瞌睡也醒了,第一时间用纸将这个碎片和项链包好,然后夹在书里回到医疗牢房。
走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日历,看到红圈还在时她勉强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怕自己破伤风感染,她还去隔壁的医务室把自己的手指消了毒。
按正常上班时间来说,雪莉雅这会已经算是迟到了,不过医务室长期都没有人,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就推开门进去,却没想到她来这里之后从未见过的同事之一正在里面换白大褂。
“你是谁?”白大褂穿到一半的中年女人问道。
雪莉雅尴尬地推开门挤进来:“我是来实习的心理医生雪莉雅,刚才我的手被划破了,现在来找点药。”
“哦,那个实习生,”中年女人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那边的架子上。”
“谢谢。”她其实知道在哪。
一边用棉签沾了碘伏给自己手指消毒,见中年女人风风火火的,雪莉雅问道:“那个,是出什么事了吗?”
中年女人看了她一眼,手底下装东西的动作不停:“女囚走道上发现了一具尸体,喊我们去处理呢,你别乱跑。”
雪莉雅一惊:“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案件,我知道了,辛苦你们。”
中年女人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提上东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监狱里出现了尸体……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好事啊,联想到自己这次重启的遭遇,如果说抛尸的凶手和这次重启她的凶手是同一个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昨天她和其他人在一起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是原本要死的她变成了另一个倒霉蛋。
那么死掉的会是谁呢?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医疗牢房,没等多久,黑泽阵就准点出现在了牢房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可怕?”雪莉雅没想到小孩的脸色看起来比她更黑。
见她这么问,小孩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东西呢?”
公事公办,哪像是求人帮忙的样子?她可是又差点变成一具尸体欸。
带着一丝微妙的不满,雪莉雅说:“真是的,关心你还这种态度……在这呢。”
嘴上说着不满,还是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项链和那个尖锐的铁片放在一起,黑泽阵却看也不看那个诡异的瓢虫项链,而是直接拿起那个尖锐的铁片。
“呵,是这个,做的还不错。”
在端详一番后,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毫不吝啬的表扬,雪莉雅却微妙地开心不起来,见黑泽阵直接上手,她提醒道:“这玩意好锋利的,你拿着小心点,今天早上它就把我划伤了,你看——”
她特意把受伤的手指放到黑泽阵面前。
却没想到黑泽阵顿时脸色一变,眼神恐怖地抓住她的手指:“你说什么?你已经碰过了?我不是让你不要碰吗?”
小孩突然这么生气雪莉雅也有点懵,她又马上不甘示弱地嘴硬道:“谁能想到这东西这么尖锐啊?我可是很小心地放进口袋里的,这不是拿出来的时候没注意……”
“因为你的没注意,今天差点又要重来!”小孩也是颇为无语。
“我就说这玩意八成有破伤风,”雪莉雅捂着手指,“你明知道有破伤风的危险你还让我拿,重启了是谁的问题?”
黑泽阵抽了抽嘴角:“我也记得我提醒了让你小心点不要受伤,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该说不说不愧是笨蛋,就是命大吗?”
雪莉雅:“……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哼,”小孩冷哼一声,又问,“你现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你是指哪里?”
“身体没有异常吗?”
“我不知道,”雪莉雅摇了摇头,“你硬要这么说的话,我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早上被这玩意划到之后就晕了一下,也没多久就醒过来了……这玩意到底是什么0啊?被划到了不是晕过去就是会死吗?这么危险?”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小孩说。
在雪莉雅震惊的目光下,小孩重新拿起那个可怕的尖锐物品,当着雪莉雅的面,朝自己的手心狠狠划了下去。
雪莉雅:“!!啊啊啊你不要命了啊!!!”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见黑泽阵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紧接着,雪莉雅看到他的身后缓缓浮现了一个人影。
还没来得及尖叫是不是见鬼了黑泽阵是不是被鬼附身,那个人影又在下一个瞬间猛地消失,而黑泽阵则是晕倒在了地上。
雪莉雅:“啊啊啊啊你没事吧?”
顾不上处理血迹,她连忙蹲下身查看黑泽阵的情况,又马上跑到隔壁去拿酒精碘伏,期间和那些装着尸体的医护人员狱警擦肩而过,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眼裹尸袋里的那些惨不忍睹的诡异尸体。
这么一会工夫,回来的时候黑泽阵却已经醒过来了。
“伤口呢?”雪莉雅拉起他的手查看,“就这么一会不见了?”
如果不是周围的血迹,她真的以为黑泽阵从来没受伤过。
小孩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我没事,你太大惊小怪了。”
“你刚才可是当着我的面晕过去了!”雪莉雅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这玩意就是让你被鬼附身吗?也太可怕了吧?”
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无语,小孩道:“什么鬼附身?那个叫替身。”
“替身?”雪莉雅一愣,“那个缪加·缪拉说的那个,啊不对,也就是说你和那个幽灵小鬼都是那个什么‘替身使者’?”
她反映了一下,总结道:“所以我是进了魔幻剧组?”
黑泽阵:“……”
“这个东西就是让人有替身能力的吗?”雪莉雅看着那个尖锐的碎片问道,“那为什么我被扎了一点事没有?”
“进化,”黑泽阵说,“替身能力是能够进化的,我的能力刚才已经进化了,至于你……啊,可能只是笨蛋的命比较大吧?毕竟……如果不能觉醒替身,被这个东西扎了的话是会死掉的呢。”
他一副看好戏没看到的无奈样子,让雪莉雅又差点没忍住反驳。
“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才是最奇怪的吧?”雪莉雅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点不甘心,“你要这个能力做什么?难道是越狱?”
她心中警铃大作。
“哼,你猜为什么这间监狱明明有替身使者却一个越狱的都没有,”黑泽阵懒得再理雪莉雅的乱猜,又问道,“比起这个,刚才外面是什么骚动?”
雪莉雅嘀咕了两句,又不得不回答他:“他们说在女囚的走廊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下监狱说不定又要戒严了呢。”
“你如果昨天没有和那帮狱警在一起,恐怕那具尸体就是你了吧?”黑泽阵一下就猜出了她的担忧,“所以,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建议你还是要找出来谁是凶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恐怕更加麻烦,是替身使者作案。”
“真是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雪莉雅叹了一口气,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啊,说起来,这个项链是我从空条徐伦的室友手上拿过来的,她不会就这样恨上我了吧?啊真是的,明明自己都是个人渣了竟然还在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她越想越觉得是有这么一回事,毕竟这个监狱里关着的可没有一个正常人。
“有可能,”黑泽阵说,“在搞清楚那家伙是什么能力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再重来可是很麻烦的。”
雪莉雅又叹了一口气:“啊啊,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那么,我今天就先走了。”
看着时间快到了,黑泽阵这次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雪莉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还是没看见那个刚才只瞥见了一次的鬼影。
替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在黑泽阵离开后,她又对着镜子瞧了半天,用上了那种网上流传的能看的见鬼的角度对自己身后照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算了,你又不是什么超级英雄电影的主角,能活下来就算命大了,要什么特殊超能力呢?不过……要是重来也算一种超能力的话……”
这么自言自语地没多久,她马上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想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想着要不干脆再去女囚转一圈,找个理由把这个有空条徐伦家人照片的项链还给她。
说干就干,雪莉雅揣上项链就往女囚的通道走去,却没想到刚走到警务室门口,脚下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老鼠……不对,一只穿着老鼠皮的人?
空条徐伦?
她张了张嘴,差点又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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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
狱警的值班室里闹哄哄的,三个人手忙脚乱地似乎是在找着什么,还喊着有老鼠之类的。
这个瞬间雪莉雅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强忍住了尖叫,尽力使自己无视面前见到这个不科学的空条徐伦,几乎是在狱警打开门的瞬间,她想也不想地把空条徐伦拎起来就塞进了口袋。
“混蛋到底是什——哦哦,雪莉雅医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昨晚和她打牌的狱警之一贝内克,在见到雪莉雅后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变得和善又讨好。
“我昨天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想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雪莉雅胡乱地扯了个理由,又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嗯……你们在忙什么?有点吵闹呢。”
“啊这个……”贝内克有些为难地说,“你懂得,就监狱里面经常会有一些耗子之类的嘛,雪莉雅医生不要在意。”
雪莉雅顿时露出为难又嫌弃的表情:“啊,耗子,我知道,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小玩意儿……噢老天,你们昨天给我喝的咖啡应该不会被耗子糟蹋了吧?”
“不不不,这肯定不可能的,我们的咖啡好好地……现在我们正要泡呢,你要不要来一杯?”
他搓了搓手,邀请雪莉雅进去。
雪莉雅垫起脚,探头看了一眼还在翻箱倒柜的另外两人,问道:“呃……我觉得现在你们可能不太方便……老实说我有点害怕老鼠。”
她话音刚落,兜里的空条徐伦顿时动了动,吓得她连忙拍了拍口袋。
……奇怪,怎么口袋变沉了?
狱警还在邀请她:“我们马上就解决了,来吧雪莉雅医生,我们正无聊呢。”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在这里再待下去,不知道空条徐伦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毫无疑问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把空条徐伦送到门禁边上,而不是在这这里继续和狱警拉扯。
“我还有工作……”雪莉雅后退了两步,急忙忙道,“啊我想起来,我那个东西可能掉在走廊了,昨天太晚了没看清,我现在去找找,你们继续慢慢忙……我真的害怕老鼠,就不进去了!”
说完便没等狱警说什么,径自跑到了走廊另一头。
这里有监控,她看了一眼天花板,嘴里念叨着“在哪里啊……”,一边蹲下身,背着摄像头将变大了一圈的空条徐伦塞进了栅栏门的另一头。
几乎是在过了那道门的瞬间,空条徐伦的身体就变回了原本的大小。
铁门对面的少女愣愣地看着雪莉雅,有点不明白昨天才抢了她项链的绿茶怎么现在一副要帮她的样子,然而雪莉雅却像是没看到空条徐伦似的,蹲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着“去哪里了啊没找到啊……”这样的话,又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转身的瞬间,雪莉雅看到了躲在不远处的,那个空条徐伦的室友盖丝的身影,原本雪莉雅并不想在意,但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却相当恐怖,令她感到有些不安。
雪莉雅虽然是心理医生,但仅凭借一个眼神就能读心显然是做不到的,她只感觉到了本能地不适,便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回去的时候狱警们还在念叨着老鼠的事情,雪莉雅经过时贝内克还问她找到东西没有,她只好含糊地说没有找到,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便又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医疗牢房。
直到坐在椅子上,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真要命。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简直要迫不及待地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黑泽阵,但黑泽阵今天已经来过了,她只能等到明天。
在她不安又焦虑地翻着书的时候,监狱里又响起了警报声,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雪莉雅只能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好在这场骚乱没有持续多久就平息了,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找上了门。
“找上门”这个说法其实有些奇怪,因为来人正是刚刚那个行色匆匆的中年女人,隔壁医疗区的同事,在雪莉雅犹豫地问她什么事的时候,这个中年女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颤抖地问道:
“你……你是人是鬼?”
雪莉雅:“……哈?”
她是知道绿海豚监狱真的闹鬼没有错,她的怨气比鬼还重呢,但被人当成鬼还是第一次。
“我?”雪莉雅指着自己,“我当然是人……你有什么事吗?”
“你……”中年女人看起来惶恐极了,像是把雪莉雅当成什么怪物一样,颤抖地朝她伸出手,确认雪莉雅有温度后,她仍旧没有放下心来。
雪莉雅更加摸不着头脑:“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中年女人神色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憋出来一句:“你……你跟我来,有件事你要确认一下。”
“啊?哦……”
雪莉雅只能茫然地带着一脑袋问号跟上她,穿过医疗牢房的通道去往前楼的医务室,又一路走向地下室。
地下室是停尸房。
雪莉雅看见那个几个英语单词,不光是尸体,她的心脏都要变得和尸体一样了!
这人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啊?
这里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死在监狱里的犯人的停尸间,一般在这里的家伙要么就是被死刑了的(似乎很就没出现过死囚),要么就是因为被其他犯人欺凌致死或者不堪折磨的,没有家属收尸的家伙就会被埋葬在监狱外面的墓地,可以说能离开这座监狱的,要么是刑满释放,要么就已经死了的。
一路上雪莉雅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连她是不是有不知名的亲戚死在监狱了让她去辨认尸体这点都想到了,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是她自己……
应该说是自己的无头尸体。
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呢……没有头的尸体想要辨认身份其实挺难的,但她的身体实在太好认了,因为她的锁骨和手腕上都有胎记,而且形状比较特别,看起来像是玫瑰的轮廓,她还在上面纹身了一点荆棘,何况这里是天气炎热的佛罗里达,穿的少自然什么都能看见。
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白布没有遮盖的,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
在停尸房内本来就冷的情况下,尸体就像是一盆冰水,把雪莉雅从头浇到尾。
她抖着牙齿,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哆嗦着问道:“这个……怎……怎么回事?”
一连说了好几个What,雪莉雅觉得自己已经要当场晕厥过去了,这比之前看到黑泽阵当着她的面把尸体塞进墙缝还吓人。
负责验尸的医生还戴着口罩,显然看到完好无损的雪莉雅出现在这里,他的脸色更是比面前的尸体还要苍白。
但医生优秀的职业素养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喊“有鬼啊”,而是不得不冷静下来对雪莉雅道:“你……你要不仔细看看?”
“……”
雪莉雅心说还看什么哦,尸体脖子和手腕上的胎记她天天看能不熟悉吗?膝盖上的疤还是自己小时候摔的呢,这还能是她的克隆体不成?
话虽如此,怀着那一丝小小的侥幸心理,她还是去抖着手掀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下一秒,她尖叫着撒手,冲到角落的医用垃圾桶就开始吐。
法医是已经见怪不怪的样子,但也难免一脸菜色,他无奈地丢开手套,问道:“你要不先缓缓?”
“不……”感觉要把今天的一点咖啡全吐出来了,雪莉雅扶着墙,抖着手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又毫不介意地用旁边冲地板的水龙头的水漱了口,这才重新调整好。
法医就抽着嘴角看着她把自己彻底收拾好。
他给雪莉雅让了一步,在雪莉雅要挑战第二次之前好心提醒道:“你做好心理准备吧亲爱的,我觉得你可能有点难以接受……”
“不不不我没事,我再确认一下。”雪莉雅说。
她接过法医递过来的口罩戴好,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捻起盖尸步的一角,尸体映入眼帘的瞬间,胃里又再次翻江倒海起来,只是她这次硬生生忍住了。
白布下面的尸体不仅没有头,连躯干也没有了,只余下四肢以一种不科学的角度扭曲着,伤口连接处像是被人用暴力扯断的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怖。
肢体手腕上那个玫瑰形状的胎记和纹身……她颤抖地伸出手比对了一下,完全找不到任何区别,就连纹身师手滑纹漏了的那一根荆棘的枝条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一旁的法医艰难开口,“你还有双胞胎姐妹之类的在坐牢吗?家里有人坐牢的话,按道理来讲家属是不允许在同样的监狱任职的。”
这法医看起来比雪莉雅自己都会安慰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雪莉雅转过头,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僵硬的脖子转动的咔嚓声,她哆嗦着嘴唇,又问道:“其他……其他部分呢?”
“没找到,”法医说,“他们在走廊上发现……这个的时候……算了我给你看看吧。”
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叠照片递给雪莉雅,看起来是案发现场的东西。
断肢和鸟的尸体杂糅在一起,看起来更像是某个变态,把活人当成人偶一样扯断了四肢塞进了鸟的尸体里,这究竟是怎样的变/态,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雪莉雅深深地震惊了。
但仔细看了看照片后,她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她想起来这个鸟在哪里看到过了!
在空条徐伦的室友盖丝身上!
那只鸟是盖丝的宠物!尽管只有一眼,昨天晚上她还是看见了的!
“这些照片能给我吗?说不定我有点线索。”她急忙忙地说,“我现在先去确认一下——”
几乎是脚下生风地,她下意识地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
法医在她身后喊着问道:“那这个尸体呢?你还认不认了?”
“我人好好在这呢,那肯定不是我啊!”雪莉雅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您喊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说罢,人已经走进了电梯。
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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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雪莉雅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法医为不为难的问题了,也不想管发现这具身体是“她本人”这件事到底有多不科学,手上的照片像是烙铁一样烫手,以至于她在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医疗牢房后还没有缓过气来。
回到这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漱口。
这还没完,就在她回来还没调整过来时,又有人来找她。
法医当然不可能凭她一句话就把尸体埋了,虽说无人认领的尸体确实没有办法,现在在怀疑那个尸体就是雪莉雅本人的情况下,不管她再怎么解释,还是不得不走完了一套完整的流程证明那具尸体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的什么双胞胎姐妹。
为此她还不得不翻出了她的驾驶证。
雪莉雅当然不可能承认那是她自己,就算她承认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连她自己也没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加让她感到完蛋的是,对于这种已经不科学的事情要如何解决这一点,她已经差点做不到自己动脑子,而是下意识地推给黑泽阵了。
这很不好,但她却没有办法。
知道这具尸体存在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对这件事三缄其口,也没有人敢再说那具尸体是雪莉雅本人,谁都不敢承认这一点,最后只好决定当成无名尸体运出去埋在外面的墓地里。
至于其他的部分,一直都没有找到。
估计这件事又要成为绿海豚监狱的新一个怪谈了吧……
解决完这件事后从会议室出来,雪莉雅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感到脑门一阵阵抽痛,眼前也阵阵发黑。
她的哈欠从刚刚开始就已经止不住,当然,她也看到了那些紧张的同事们在想尽办法遮掩这件事,从而对她这个案件中心的本人竟然如此散漫而感到不满,但雪莉雅表示她自己也很无辜,她这不是已经害怕过了?
所以处理尸体的事情她没有参与,这天晚上她回去之后困得倒头就睡,甚至脸都没有洗。
只是睡着了都讨不到好,或许是那些照片留下的心理阴影,她做了个诡异无比的梦,梦到自己在走廊上走着走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大了——又或者是她自己变小了,总之就是在女囚往医疗牢房的那条走道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发现自己怎么都走不到尽头,像是走到了一只巨兽的喉咙里,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视线一阵翻转,女人的声音肆意地笑着,四肢却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五马分尸也不过与此吧?
她想要尖叫,下一秒却看到了宿舍的天花板。
哦,是被吓醒的。
醒过来的雪莉雅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确认自己的手脚和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而是看向离自己最近的日历,直到确认昨天画的那个圆还在,她才放心地确认自己的脖子和手脚还在不在。
很好,还在。
雪莉雅松了一口气,接着才发现原来是昨天昏睡过去时姿势不对才四肢发麻的,她躺在床上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才勉强缓过劲。
等洗漱完毕,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自己的医疗牢房,连早饭都只是去食堂抓了两片面包,路上没有听到别人在讨论那个无名尸体的事情倒是让她安心不少,等她走过拐角快到了的时候,脚下差点踢到的物体让她整个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还好她捂嘴快没叫出声。
见四下无人,雪莉雅按着嘴巴压低声音道:“Jesus!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差点吓死我。”
对象是个小孩她才没有爆粗口,不然那个f**k就又该出来打星号键了。
拦路的小孩正是安波里欧。
他看起来仍旧是那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又神出鬼没的,雪莉雅一开始把他认成幽灵也不是没有道理,那身棒球服实在太像了!
安波里欧看着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声音特别小地说:“别……探望……”
“什么?”为了听清他说什么,雪莉雅不得不弯了弯腰。
“徐伦……探望……拜托……阻止……”
“什么?你说清楚点?谁探望?不是……这关我什么事?”
雪莉雅一脸茫然,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哪有空管空条徐伦,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缪加·缪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东西掉了吗?”
“啊?”雪莉雅直起腰转过身的同时发现安波里欧已经不见了,她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不舒服缓了一下。”
缪加·缪拉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是……做噩梦。”
她自己的语气里都带着一丝不确定,这让雪莉雅更是欲哭无泪。
“我知道的,感谢你的安慰,”雪莉雅说。
“昨天我看太晚了就没有打扰你,”缪加·缪拉道,“我们已经把这件事处理好了,至于做出这件事的人,法医说你有线索?”
雪莉雅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盖丝,但她又不好说自己是怎么和盖丝扯上关系的,于是只好解释:“我还有些不确定,需要再确认一下。”
“不用勉强自己,这件事身为狱警总管的我会去检查,”缪加·缪拉放下手,“在我的监狱里做出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必须付出点代价。”
“……”
“如果你有线索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啊对了,还有一件事,”缪加·缪拉道,“我们的神父结束休假回来了,他工作的地方在旁边的教堂,那边是固定时间会对囚犯开放,你可以在开放外的时间去和那位神父聊一聊。”
“啊好,谢谢你的提醒。”雪莉雅道。
嘴上是这么答应,但是她哪来的时间去和神父聊天,自己的事情都要管不过来了,况且她并不信教,只是谁帮她她就意思意思地赞美两句。
不过如果是去找神父讨个开光过的十字架也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她终于来到了医疗牢房,没坐多久后,黑泽阵又准时地出现在了牢房外。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开口。
那双绿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雪莉雅却不甘示弱地说:“不行,让我先说。”
黑泽阵:“……你随便。”
小孩看起来颇为无语,像个大爷一样往他常坐的椅子上一坐,伸手却没有够到雪莉雅给他准备的杯子,这让小孩更加不满。
“牛奶呢?”他气鼓鼓地问道。
“别管什么牛奶了!”雪莉雅说,“出人命的大事,你再不帮我看看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她从抽屉里翻出昨天那些照片塞给黑泽阵,于是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小孩,脸上的神色也终于凝重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问道。
“我的尸体。”雪莉雅说。
“……?”
“我的尸体,”她又重复了一遍,把白大褂的袖子撩起来露出那一截手腕,又抽走上面的照片,把下面法医拍的照片拿出来,指着手腕的地方,“你看这里,一模一样的。”
黑泽阵仔细比对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这不合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雪莉雅崩溃地说,“总归不可能是有个一模一样的家伙被……被这样弄死了吧?把人的身体塞到鸟的身体里面,这……这怎么做到的?”
“哪里的鸟?”
“空条徐伦室友的,”雪莉雅道,随即她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状,“上帝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都怪昨天我太害怕了,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又想到什么了?”黑泽阵无语地看着她。
雪莉雅却抽出他手里的照片,指着那只鸟的尸体道:“这只鸟,我前天晚上去帮你拿项链的时候,那个项链不是在空条徐伦的室友手上嘛,我把项链拿过来的时候有在她桌子上看到这只鸟。”
“看起来像是内脏被掏空了把人塞进去的……品位真糟糕啊。”黑泽阵说。
“现在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吗?”雪莉雅一阵无语,“你不是说被那个铁片划到了要么破伤风死掉要么就是决定替身嘛,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盖丝也被划到了,所以觉醒了替身能力啥的?不然我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人为什么在鸟的尸体里。”
“我再强调一遍,”黑泽阵说,“破伤风的只有你。”
“行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雪莉雅摆了摆手,“她的这个能力是什么?你看出来了吗?”
“不是很显然的吗?”黑泽阵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她,“应该是将人或者物体变大或者变小的能力吧……”
“啊,这么说来我昨天在走廊看到穿着老鼠皮的空条徐伦,她那会也是被盖丝使用了替身能力吗?那个盖丝到底想做什么?总归不是让空条徐伦帮着越狱吧?不会吧?”
雪莉雅仔细想了下,既然有这个能力盖丝把自己变小跑出去越狱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折腾徐伦,也太蠢了吧?
“像这种替身能力恐怕不能作用在自己身上,”黑泽阵解答了她的疑问,“就算是时间停止的能力,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的身体或者自己的时间停止,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这种逆天的能力啊……等等,这个问题解释了,那就来解释一下我的……”雪莉雅说,“这个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前天晚上不是又重来了一次吗?”
雪莉雅一愣:“什么意思?”随即她又马上反应过来地惊呼一声,“我*,难道真的是——”
黑泽阵点点头:“嗯,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差点崩溃地哭出声,“我还是人吗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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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话一出口顿时引来黑泽阵无语的眼神。
他还是对雪莉雅太高看了,以为她真的理解了事情本质的真相,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意的是自己到底是不是鬼魂?
笨蛋果然就是缺根筋的笨蛋。
“别嚎了,”他揉了揉耳朵,“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可是……”雪莉雅吸了吸鼻子,“我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可是我明明都有温度欸。”
“……”
“你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对你还是太抱有期待,”黑泽阵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还活着,那个尸体也是你的,就是这样。”
“哈?”
“你别忘了你被那个箭头扎到过。”
“所以……”雪莉雅终于明白了,“这是替身能力?可是原理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大部分替身使者觉醒替身能力时就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只是用法取决于本人,”黑泽阵说,“当然,也不排除刚觉醒能力还不知道自己的替身射程和极限,但是像你这样的很少见……自主型替身吗……”
“等等等等,慢着——”雪莉雅指着自己,“如果我没听错,你的意思是,我的替身?不是谁对我使用了什么替身攻击?”
“有这个可能性而已,还需要验证一下。”黑泽阵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从第一次开始,给我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她嘟囔着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而黑泽阵则是很自来熟地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完全无视了雪莉雅,径自走到她的桌子边上翻出来牛奶和咖啡,自己烧了水泡了一杯。
雪莉雅:“……”
黑泽阵这家伙比她自己在这还自在!
心里有些微妙的不满,在冷静下来后她又赶紧把思绪掰回来,黑泽阵不提醒还好说,提醒一下她倒是想起来了那一点不寻常的事情。
“你说……打雷?”黑泽阵搅拌咖啡的手一顿,“什么打雷?”
“你没有听到吗?”雪莉雅更是奇怪,“就是……怎么说呢,我每次出事的时候我不是不太能感觉到的嘛,然后就失去意识了,嗯……我刚刚想起来,也不算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就是……像是在……做梦?应该是这种感觉。”
她想了很久,发现只有“做梦”这个词才能解释自己在“死掉”之后感受到的那种怪异的经历。
“梦里在打雷?”
“嗯,”雪莉雅点点头,“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外面下雨打雷,毕竟这地方是热带嘛,就算下了一晚上的雨第二天也什么痕迹都没有,我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想……每天打雷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还有别的吗?”黑泽阵直觉不止这么点。
“其他的……真的没有注意,”雪莉雅感觉自己脑子又开始疼了,这种复杂的问题让她来想比她写论文还崩溃,倒也不是说她本人比较笨,只是对于推理以及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她确实不太擅长应对。
眼看着雪莉雅靠不住,黑泽阵难得的用一种很疲惫的语气,就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疲惫的那种语气,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算了,你别想了。”
雪莉雅:“……”
“怎么?我总不能勉强你,毕竟你智商有限。”黑泽阵说。
雪莉雅:“……你再说一遍?”
她扑过去狠狠地掐了掐黑泽阵的脸蛋,把小孩脸蛋掐得红红的才放手。
黑泽阵不满地挣脱她揉了揉脸,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你现在不想清楚,耽误的是我的时间!”
“又不是我乐意把你卷进来的,说到底这件事你为什么会被卷进来才是我奇怪的吧?”雪莉雅说,“啊,难道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有这个想象力不如想想这次的凶手还会不会对你下手第二次,”黑泽阵横了她一眼。
一想到那个被分尸的尸体,雪莉雅顿时闭嘴了。
吵了两句两人也算冷静了下来,只是雪莉雅又拉不下面子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想说干脆到点黑泽阵自己走了算了,明天就当无事发生。
这种逃避的心理是一种下意识地回避,但心理医生不会给自己看病,就像她现在无比清楚自己的问题也知道怎么调理,但真的做到是很难的事情。
于是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黑泽阵,小孩在沉思许久后说:“我的一个想法。”
“什么?”过了几秒,雪莉雅才干巴巴地开口。
“你的替身能力,应该一早就存在了,”黑泽阵道,“只是应该是自主型的替身……有些替身使者在自己本人死了一段时间以后替身也会活动的,这种应该不是例外,你前几次的重启很可能和你的替身能力有关……”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替身能力?”雪莉雅愣了,“你之前还说我没有的。”
“你那个时候又没有使用,我当然觉得没有。”
“……好吧,那然后呢?我被那个箭头扎到了,之后就出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尸体……”雪莉雅顿了顿,又说,“那个尸体该不会就是我的替身吧?”
“替身不是影分身……是一种精神能量。”
“那要怎么解释那个尸体和我一模一样?”
“你听说过平行时空吗?”他突然问道。
雪莉雅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略有不适:“我们一定要搞得这么学术吗?”
黑泽阵没有管她的吐槽,因为他不想再被雪莉雅带歪话题了,在雪莉雅疑惑的目光下,他抽出一张纸,往上面画了几个符号两个圆。
雪莉雅:“等下那是我的论文纸——好吧你随意。”
黑泽阵没管她,用笔盖敲了敲纸上的图案:“假设你的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替身,一开始的能力是这个‘逆转时间’的话,我不认为这件事仅凭你个人的意志就能做到——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在客观阐述事实,尤其是在你‘死’的这个点,想要做到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假设这里的是世界A,这里的是世界B,世界A的你死了,于是你的替身能力,在你死亡的那个瞬间,把你的记忆和我的记忆带到了世界B的前一天……就是这么简单。”
他说完放下笔,看向一脸茫然的雪莉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雪莉雅抓了抓头发:“啊,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
“咳咳,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早就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吗?我也不是原来那个我?”
“只是有这种可能,而且这还是第一步,”黑泽阵道,“在你被那个东西扎到手后,替身能力发生了进化……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哪里出了问题……不仅是记忆,上一个世界的你的尸体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平行世界……”雪莉雅咽了咽口水,“我不懂,不是说平行宇宙有很多种可能吗?那在这个世界的我为什么和我之前的身份也是一模一样的?”
“没错,平行世界的确存在无数种可能,在无数种可能中也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世界,你的替身能力竟然能找到一样的世界也是足够令人吃惊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世界也是存在‘消耗’的,这个出现的尸体是最好的证据……”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个存在一模一样的你自己的世界,”黑泽阵道,“我也一样。”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又死了一次,然后因为没有新的一模一样的世界可以去,加上我的替身能力发生了进化,所以那个尸体,是上一个世界的我?”
“没错,”见她终于理解了,黑泽阵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梦到的打雷声,或许就是发生时空变化那个瞬间。”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雪莉雅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我甚至不敢想我要是再死一次会怎么样。”
“不,你需要再试一次。”黑泽阵却是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如果这次没有出现尸体,就意味着我们猜错了你的进化能力,又或者……它还在进化。”
“……”
简直像是在讲鬼故事一样!雪莉雅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她站在原地不安地走了几圈,做足了心理建设后道:
“我不要。”
黑泽阵:“……”
“反正,那个什么替身是我的东西吧?”雪莉雅说,“至少不会做出什么要了我自己小命的行为,还保护我呢,我可不想再重来一次了!鬼知道要是真到了下个世界,我一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流浪汉怎么办?”
黑泽阵冷笑一声:“哼,你这样子变成流浪汉我一点都不稀奇。”
“喂!”
“随你,”小孩不满地转过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等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雪莉雅拦住了他,“我的事情说完了,你说你还有事的,是什么事?”
“差点被你又带偏了,”小孩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是一个忠告,我提醒你一下,小心监狱里的那个神父。”
“那家伙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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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小心监狱里的神父?
雪莉雅愣了愣,这个瞬间她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很多“神父是不是喜欢小男孩”这样的地狱笑话,但看见黑泽阵严肃的脸色,潜意识里的求生欲还是让她选择了闭嘴。
究竟是怎样的神父,才能让黑泽阵这么特意的提醒她?
话说回来,黑泽阵入狱的原因,好像也是烧了一整个教会孤儿院吧?
啊这……
只是看一眼她的表情,黑泽阵就知道她没在想正经事,小孩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道:“总之你自己注意,我走了。”
“啊……哦,我知道了,多谢提醒。”雪莉雅说。
小孩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怎么又生气了?
摸不着头脑的雪莉雅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干脆把神父什么的抛在了脑后,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说实话,以她在超自然事物这方面有限的智商而言,什么替身能力对她来说理解起来还是有点困难,于是雪莉雅在思考几分钟后果断选择了放弃,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去考虑再尝试一次的可能性,现在的首要问题还是平安苟过实习期才是。
为此雪莉雅还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再和任何人有什么冲突或者沾边一些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了。
这么下定决心后,晚上她下班甚至没有再写论文,打算带回去最安全的宿舍去写,她算是发现了,不正常的事情都是在后面监牢区发生的,只要离开了监牢区就不会有事,即便手上的伤还没好全,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仅是关于她毕业的事情,还有之后去日本的一系列计划。
晚上回去的路上,雪莉雅又碰到了安波里欧。
小孩躲在走廊上又差点把她绊倒,雪莉雅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大概也是被她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到,安波里欧这次没敢再结结巴巴了:
“雪莉雅姐姐……”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雪莉雅有些崩溃,“你下次要出来你提前打声招呼好吗?”
知道自己前几次确实把雪莉雅吓到了的安波里欧:“……”
“那个……”男孩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想请雪莉雅姐姐帮个忙,这件事只有雪莉雅姐姐能做到了,请一定要阻止徐伦姐姐明天的探视……”
这完全是在为难她,雪莉雅道:“我怎么阻止?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实习生,我管不了这些的,你不如去和徐伦说。”
“可是……”
“我真的管不了,”雪莉雅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真的被人陷害进来的,我现在能做到的事情也很少……总之,你自己去告诉她吧。”
说完,她便绕开安波里欧,急忙忙会宿舍去了。
正如她所言,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实习生,在这里根本没有话语权,更何况探视这件事本身就是囚犯的权利,她更加无法管到。
最多……就是在当时探视的时候路过一下,仅此而已。
这一天也是平安过去了。
第二天,在往常的时间黑泽阵却并没有来,不知道是在忙什么。帮她写看诊报告的人没了,她一时间还有点感觉有些不习惯,当然,雪莉雅坚决不承认这是自己又犯懒,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左等右等不来人,她只能有些焦虑地放下笔,把医疗牢房门口“暂停接诊”的牌子挂上。
说起来,今天午饭的时候,在食堂她还听狱警们讨论,说空条徐伦借了其他囚犯钱,本来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很快就把钱要回来了……之类的几件事,似乎很惊讶原本一个没吃过苦头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快就成了监狱里不好惹的。
当然雪莉雅自觉这些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又缪加·缪拉的警告在前,她也不敢随便和空条徐伦接触,至于安波里欧的警告,她也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难道探视的人还能要了空条徐伦的命不成?怎么可能嘛,这可是绿海豚监狱……
不,还真有可能。
回想起前几次莫名其妙被杀死的经历,这鬼监狱会死人显然不是不可能的,她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还装作看不见,心里总会非常膈应。
可她之前也帮过空条徐伦了啊,已经够了吧?她还把项链还给人家——等等,还没还……
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雪莉雅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通往女囚的通道门口。
“……”
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本来想着不来白不来,干脆进去找找人把东西还了,却没想到就看着徐伦被外面看守的守卫打了手,甚至警棍还敲在她脖子上。
画面有些粗暴,在徐伦要被打第二次的时候,雪莉雅及时过去拦了下来。
“诶,都吐血了你们就收手吧。”她拉住了那个中长发女狱警的袖子。
“谁啊?”女狱警不满地转过身,看到雪莉雅脖子上挂着的工牌时才想起来,“哦,是雪莉雅医生,你来这里做什么?医生的办公区不在这吧?”
说着医生,却完全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所谓前辈态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雪莉雅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实习生。
雪莉雅看着躺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的空条徐伦,努力使自己硬气一点地说:“那个,她手都肿了,要不你们让我进去给她上个药?”
“这……”
“我听到你们在说话了,”雪莉雅说,她努力使自己显得冷静又专业,“她好像见鬼了,幻觉是重大精神疾的一种体现,这种患者说不定之后会有很强的攻击性,你们要不让我来看看?”
“这……”狱警一听精神病和攻击性,似乎就有点紧张了。
雪丽雅又说:“我是心理医生,放心,你们把她拷上,也不用去医疗牢房,就在这里吧。”
她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里是女囚图书室的一道门,此时正有不少女囚犯在好奇地往这边看,却不敢上前来围观。
“去医疗牢房吧,”狱警之一说,“你,出来。”
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空条徐伦不得不乖乖离开闸门,等着狱警给她戴上手铐。
刚被狱警打的地方还青紫着,雪莉雅看着都觉得痛。
需要有人来守门,所以刚才那个打了徐伦的预警留了下来,另一个深色头发的预警则负责看守徐伦。
“那麻烦你了。”雪莉雅对狱警说。
狱警话里还是非常不满:“就这点小伤至于搞这么夸张吗?”
“那肯定要的,搞不好手可是会残废,”雪莉雅说,“你们也不想我把‘狱警’会打残犯人这件事说出去吧……大家都默认的潜规则是一回事,说出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狱警决定不了雪莉雅的实习简历,这会当然懒得再做声了。
等到了医疗牢房,狱警看着雪莉雅把牢房门锁上,才放心地站在外面。
雪莉雅还是从牢房里面的门走到另一间去拿了创口贴和膏药,又走回来,回来时看到空条徐伦正坐在黑泽阵常做的椅子上,看起来低着头在思考什么。
“手伸出来。”雪莉雅道。
空条徐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乖乖地抬起手。
“没吃过苦头的女孩”,看到空条徐伦的手,这个形容词又闯进了脑子里。
即便是皮肤粗糙的白人,这个年纪的姑娘手和脸上也全都是胶原蛋白,虽然看起来一身叛逆不好惹的样子,不过如果站在雪莉雅专业的角度看,她现在不认为空条徐伦真的会是那种酒驾撞死人的,不,说不定酒驾的就不是她。
出于对一些美国姑娘的刻板印象,至少从小到大雪莉雅一路读书过来,那些美国姑娘虽然很多都是不良少女,看起来成熟又叛逆,实际上心地都不坏。
用棉签沾了药膏,雪莉雅又吩咐道:“指头张卡,我好给你上药。”
“噢……”空条徐伦也乖乖照做。
那个狱警下手挺重的,显然是没把囚犯当人的那类其中一员……虽说在监狱里囚犯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权就是,雪莉雅小心翼翼地将膏药涂在空条徐伦手上,十指连心,她看见少女脸上表情痛苦,却始终不吭一声,心里冒出一声叹息。
等用纱布帮她把手指包好,雪莉雅这才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那根项链:“这个,是你的吧?”
“啊?你是怎么——”
“嘘,你想让她听到吗?”雪莉雅压低了声音,用眼神扫了扫外面。
空条徐伦也意识到了雪莉雅并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的交谈,于是也乖乖噤声。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雪莉雅说,“你也是‘替身使者’吗?”
话音刚落,便见空条徐伦露出警惕的神色:“什么‘替身使者’?”
“我能看到你手上的丝线,”雪莉雅说,“从第一天帮你检查身体的时候就看见了。”
徐伦一愣:“那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被卷入了一点麻烦,”雪莉雅摇摇头,“总之……有人告诉我你明天有一场探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让我警告你不要去,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是那个小男孩吗?那果然不是幻觉?”她又疑惑地说,“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万一那是我妈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提醒你。”
雪莉雅说完,外面的预警便推开门:“喂,时间到了,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雪莉雅顿时抬高嗓音笑着说,“看起来精神还勉强算稳定,但是我建议她最好每周固定来做一次治疗,不然发疯了麻烦的可是你们了。”
空条徐伦:“……”
“好麻烦”的神色在狱警脸上摆得明明白白,她摆了摆手:“这我可管不了,青少年那边和成人监狱规定不一样。”
“那要找谁?”
“这要自己申请,”狱警说,“你找总管吧,不过她不一定同意,要我说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找神父……”
“我知道了,谢谢。”
“FE40536,走了。”
狱警又催着空条徐伦离开,不过就雪莉雅看空条徐伦那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听她的。
反正她言尽于此了,只能说自己该做的做过,明天如果真的出什么事,她也帮不上忙。
这边雪莉雅在烦恼,另一边的黑泽阵也陷入了一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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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约翰格里·A,臭名昭著的狙击手,他活跃的那段时间其实并没有黑泽阵什么事,但从那个男人故意进入到这座监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得不有所行动。
明明是陈年旧事,他却不得不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去和这家伙扯上关系。
好在……有利可图。
黑泽阵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这个社会将自己限制得有点多,而他又不得不遵守这些限制,毕竟想要在这个世界舒服一点活下去,他并不排斥某些既定的规则,但在监狱里不一样。
这里没有“规则”这种东西,至少在见识了监狱的“本质”后,他已经不需要去考虑如何遵守那些明面上的,或者暗处的潜规则。
包括取得“约翰格里·A”,这个男人的性命这一条。
临时加派的任务也不影响他原本的计划,何况这个任务对他有利,他又何乐而不为?
只是又和那个叫空条徐伦的女孩……不如说他们家,扯上关系,稍微让他觉得有点为了他人做嫁衣的不爽罢了。
为了提前蹲点,他已经两天没有去医疗牢房,不知道下次再去那个女人又会怎么抱怨。
要不是被莫名其妙地拉进所谓的时间循环,他本来是一点都不想理会的,当时为了锁定目标可费了自己不少劲。
想到这里,黑泽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概是觉得他们这群青少年比不得成年人,毕竟他们中的很多都是激情犯罪,在监狱里反而老实很多,所以活动空间也稍微大一点,比起成年人无时无刻都有狱警盯着来说,青少年要自由很多。
就像他现在庭院的暗处藏身,收敛了气息,看着最近盯梢许久的约翰格里·A终于有了动作。
这个男人是个瞎子,但莫名地非常敏感。
黑泽阵知道他是替身使者,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这家伙的能力大概是与气息的波动有关,在不清楚他是通过什么来狙击的情况下,靠近并不是什么明制的选择。
所以只能选择他把替身放出去的时间,也就是空条徐伦的家人来探视的时间。
幽灵房间内,安波里欧沿着口水,看着他擦着有他小半个人高的来///复//枪往里面填充子弹,颤巍巍地问道:“阵哥哥……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要是有根烟就好了……这么想着,黑泽阵头也不回地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安波里欧:“……”
一旁的安娜苏放下手里努力钻研的零件,不满道:“说一声是我的功劳会怎么样吗?可恶,这个东西要怎么弄……”
他的“怒海潜将”替身能力,能潜入任何物体之中进行破坏,并将之重组成不同的构造,现在却被拿来给黑泽阵做来来///复//枪的材料,因为精密度只有B,所以有些地方还是需要不断地调整,他身边已经堆了一堆做失败的材料,手上在做着最后一点调整。
“还剩最后一个,你什么时候做好?时间不够了。”填充完子弹,看着唯独缺了的把手零件,黑泽阵甚至有点不耐烦。
安娜苏不满地把手头的东西丢给他:“行了行了,做好了。”
“辛苦了。”毫不吝啬对工具人的夸奖,黑泽阵接过零件,无比熟练地躲过了那里面的破坏性能量,然后将最后一个零件装好。
他抬起枪,试了一下瞄准镜。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瞄准那个家伙。”安娜苏心有余悸地说,他的视线对上的是还在盯着钢琴发呆的天气·预报,但对于自己被来///复//枪的瞄准镜对着这件事,天气·预报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差不多勉强够用吧。”放下枪,黑泽阵有些不是很满意。
“可是,只有一发子弹。”安波里欧看着他取下的弹夹,“真的够用吗?”
黑泽阵抬起下巴阴沉沉地看着他:“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安波里欧:“……我不敢……”
比起安娜苏这种直白的危险坏蛋,安波里欧倒是觉得像黑泽阵这种你猜不出他想法的家伙才是更危险的,虽然黑泽阵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心思,但就是给人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因为他看起来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但有时候又很莫名的可靠。
要是雪莉雅知道安波里欧的想法,一定会摇着头叹气,并尖锐地吐槽:这何尝不是一种PUA呢?
可惜她不在场,并且已经成了被套路进去的一员,现在正在医疗牢房一边哀嚎坐牢。
黑泽阵冷笑一声:“哼,对付那种程度的家伙,只要一发子弹就够了。”
况且这个用零件装起来的来///复//枪,也确实只够打一发子弹,一发子弹打出去也差不多得散架。
“你这些都是哪里学来的啊?”安娜苏本来不想过问,但他发现黑泽阵远远比自己看到的要可怕得多,“你这个年纪应该不会接触到这种东西吧?难道是什么黑手党从小养大的?”
黑泽阵:“……”
安娜苏:“喂喂,不会是真的吧?”
“你管的太多了。”黑泽阵表情阴森地看着他。
安娜苏:“哼,我说对了,你小子就是天生的坏蛋,”他又绕着黑泽阵走了一圈,“这么嚣张,小心以后阴沟里翻船。”
“用不着提醒,我不会留下任何可以威胁到我的家伙。”
确认手上的来///复//枪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把脑后的长发重新扎了起来,然后把子弹塞进了头发里,用长发遮住,这样狱警搜身就不会发现。
至于剩下的零件,就只能放在这里,明天再来拿,毕竟交给安波里欧还是有风险。
唯独这一发子弹他需要自己握在手里。
“那个,阵哥哥……”安波里欧犹豫地开口。
黑泽阵整理好了头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帮助徐伦姐姐,还有雪莉雅姐姐……”
“你搞错了一点,”黑泽阵说,“我没有在帮助任何人,那家伙只是我现在的目标,只是这样而已。”
“嗯,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安波里欧的真诚也不知道打动黑泽阵没有,没良心的小孩这会儿肯定是觉得安波里欧有些自作多情,但他没有说出什么把气氛搞得很僵的话,而是轻哼了一声结束了话题。
此种行为的简称:傲娇。
……
又活过了一天的雪莉雅神清气爽地起床,起床的第一件事——确认圆圈还在不在。
看到日历上那个完美的圆后,她才放心地去洗漱。
以前是觉得想要活得好就要努力干活,现在她已经改变了想法,在这个鬼地方平安活过每一天拿到实习证明和出国的工钱才是最重要的。
活下来才有希望。
一想到万一自己拿到钱,那天却重置了的话,那她是真的要气得呕血的。
只是她的安逸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像她不知道安波里欧到底是怎么知道空条徐伦今天有人来探望的那样,“那个男人”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毫无征兆的。
所以她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走廊的某个拐角和一个个人风格相当浓烈的猛男打了个照面。
这里是接待室,她本来是想假装路过看看空条徐伦的情况的,却转个身差点撞到人家怀里。
这可真是不好。
猛男穿着一身风衣,戴着一顶和头发似乎都要融为一体的帽子,帽子上还有一颗巨大的星星,长相似乎是偏向混血,黑发绿眼的,看着比他实际年龄估计要年轻许多,见撞到了雪莉雅,明明是雪莉雅的错他却率先后退一步道歉:
“对不起,你有没有受伤?”
猛男的声音也是那种低沉性感派的,雪莉雅很吃这种,尤其还是混血。
差点道心不稳,雪莉雅红着脸连忙摆手:“不不不,是我的错,我走路没看路,抱歉。”
猛男压低了帽子,也不再推脱地点头示意,看起来也无意和雪莉雅再深度交流,雪莉雅有些尴尬,但她是刻意留在这里观察空条徐伦的情况的,也不好直接走人,一时间气氛更加尴尬。
直到狱警走过来打破沉默:“是空条徐伦家属吧?你可以进去了。”
“知道了,谢谢。”男人压低了帽子,很有礼貌地和尴尬的雪莉雅点头示意,然后进了接待室的门。
雪莉雅顿时清醒了,她突然想起来她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人,在徐伦的项链里面!
这是徐伦她老爸啊……雪莉雅呆了,这这这……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
无意打听别人家的八卦,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雪莉雅刚想说想点办法和狱警说一声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旁边旁听一下,也不参与怕有什么意外,脚下却被垃圾桶里冒出来的安波里欧又吓了一跳。
见四下无人,她捂着怦怦跳的小心脏问道:“你每次出来……能不能打声招呼?”
“对不起……”安波里欧松开了她的衣摆,递给她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这是什么?”雪莉雅问道。
“阵哥哥的来///复//枪零件,”安波里欧有点着急,“他漏掉这个忘记带了,雪莉雅姐姐,你快拿去给他。”
雪莉雅:“……什么?”
他哪来的来///复//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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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虽然很想这么问,但安波里欧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雪莉雅背对着监控蹲下身问道:“不是,你不能送过去吗?我还有事,我也很忙的。”
“阵哥哥没有说,他只说这件事和徐伦姐姐有关系,拜托你了雪莉雅姐姐,他就在对面的天台上。”安波里欧说,“十分抱歉……我没有去过那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走……”
雪莉雅:“……”
她很想乱叫一通,告诉安波里欧她可不是什么能随时出现在任何角落的家养小精灵,做不到这种紧急情况闪现到对面楼的天台上,眼看着里面徐伦在大声说着什么,她在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跺跺脚崩溃地抢过安波里欧手里的东西。
“OKOK我去就是了。”
跑几步的话十分钟以内就能到了。
于是一些看守点的预警就看到雪莉雅在走廊上飞奔,想要问问她干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刚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是见鬼了吗怎么逃命似的?”摸不着头脑的狱警嘟囔着,摇摇头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雪莉雅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路跑到男监,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不对,这里是男监啊!
她回过神,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围……似乎没有人看守的样子,还是说都被刚才的骚乱吸引过去了?刚才来的路上不知道怎么运动场上出现了骚乱,门口看守的狱警应该是第一时间去处理骚乱了,见状雪莉雅只能趁这机会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好在前往天台的路不需要经过牢房区,她一路爬楼梯累得要死终于来到了天台。
天台上面的门锁这会已经被破坏掉了,雪莉雅一推开门,迎接自己的就是对着脑门飞过来的石头。
要不是她躲得快,这一下高低也得让她头上多个包。
她这辈子的闪避能力都花在这了。
心有余悸地捂着脑门,她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信不信这一下要是真的打中,我们俩都白爬楼了!”
“哼。”黑泽阵懒得搭理她,继续蹲在那里组装手里的枪。
然而见雪莉雅一直蹲在他旁边不说话,他又忍无可忍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猜。”雪莉雅托着腮开始卖关子,她突然不想告诉黑泽阵她手头有来/复/枪零件了,就因为刚刚那个黑泽阵把石头当暗器差点谋杀她的行为,今天这个剑她必须贩。
“随你,别打扰我。”
小孩不吃她这一套,于是雪莉雅就看着他以及其专业的手法在那里将零件迅速组装起来,只是装到一半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瞄准镜呢?拿过来。”
他看向雪莉雅,雪莉雅却在望天。
“你问我我哪知道?”雪莉雅说,“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拿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他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筋已经在跳跃。
雪莉雅:“道歉!给我道歉!”
黑泽阵已经压根不想理她的纠缠了。
小孩装好了手头这支没有瞄准镜的□□,对准了对面某栋建筑的窗口,而对面那个窗户口对准的地方,正是空条徐伦所在的接待室。
雪莉雅顺着枪杆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看懂了。
她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问道:“有人要对空条徐伦不利?”
“中国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孩又龇着牙露出冰冷的笑容,“哼,有些家伙自以为自己在捕猎,眼前的猎物手到擒来,却不知道在背后的猎手看来,他也不过是猎物中的一员罢了。”
雪莉雅的手按上了口袋里的瞄准镜:“那……你就要这么狙他了?不对,你就这样开枪吗?……等等,我是不是应该问你到底上哪学的这些?”
“你很吵啊,稍微给我安静点。”
“……”
雪莉雅默默后退了两步,看着小孩调整着姿势和角度,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就这样开枪吗?”
“没有关系,只是这种程度的距离而已,”小孩说,“你以为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现在也来不及安装瞄准镜了,现在把嘴巴闭上。”
“噢……”
雪莉雅乖乖待在一边,为了避免被迁怒,这个时候就算有再多的疑问她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安静。
然后就看着小孩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波扣下扳机无镜瞄准。
她视力不得行,只能看到对面的窗口里闪过一团阴影,然后小孩冷哼一声收起已经有点散架了的枪,把枪往旁边一扔,顿时刚才还完好的物件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这……”雪莉雅更是惊讶,她探头看了看,看着徐伦所在的接待室外面有一个什么东西消失了,于是她问黑泽阵:“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约翰格里·A,这家伙是我的目标,仅此而已。”黑泽阵说,“告诉你也没所谓,就是那家伙嫁祸空条徐伦害她坐牢,不仅如此,官司也是他买通了律师干的,不过这种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把子弹打进这家伙的脑子里。”
“你哪来的狙/击/枪?”
“和你没关系。”
雪莉雅顿时觉得这小孩的人生态度就是那种把“关你屁事,关我屁事,问这么多找死吗”给写在脸上的那种,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可以回避掉相当多的麻烦。
这家伙长大了出去在外面绝对是谁都不敢惹的,说不定还会吸引一堆不如他又对他求而不得的深柜。
雪莉雅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这家伙以后是多么令人心梗的存在……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或许是她的表情过于奇怪,于是小孩忍无可忍地问道。
雪莉雅回过神:“啊,没什么。”她拿出口袋里的瞄准镜塞给小孩,“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是送这个过来的,安波里欧说你忘记带了。”
小孩脸上没有表情,但充满杀气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对雪莉雅真的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她之前说什么来着,这小孩其实很好懂,真的是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单纯……吧?你看他想杀了谁都一点都不掩饰的。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雪莉雅微笑道,“回头见。”
黑泽阵:“……”
这个混蛋女人!要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体……
他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这家伙真的已经再起不能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
雪莉雅几乎是跑着下楼的,她运气还算好,一路上没有碰到狱警问她怎么突然跑来男囚,只是她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催促着她回到刚才的地方。
等她终于回去回到那个地方后,正好看见刚才那个一面之缘的男人带着空条徐伦从会面室出来,而应该负责看守的狱警却不见了人影。
奇怪,人呢?
不仅狱警不见了,空条徐伦和那个男人还一副相当狼狈的样子,难道这两人会面一下竟然打起来了?狱警没事吧?
一时间雪莉雅不知道是该去阻止那个男的带着空条徐伦越狱,还是去里面看看狱警在不在。
犹豫了不到3秒钟她就选择了后者,毕竟那可是要越狱的暴徒,她身上可没有什么能够联络其他狱警的东西,加上这个地方应该是给一般客人用的,警备根本不够。
可是接待室里面不仅没有狱警,甚至整个接待室像是战场一样的乱七八糟,狱警也不见了人影。
雪莉雅吓得立马跑出接待室,想说去另一边通知狱警,她又往刚才的垃圾桶里面喊了两声安波里欧,想说问问她就离开的这一会儿发生啥事了,但是她喊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回应她。
身后出现的脚步声连带着一个人影:
“请问,你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
要是被留下来问话就难搞了,雪莉雅猛地转过身顿时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啊那个,我只是路过……咦?”
看见来人,她愣了愣。
不是狱警也不是她认识的,而是一位黑人……神父?
一身黑色的修道服很容易看出来他的职业,联想到之前缪加·缪拉的嘱托,雪莉雅心里着急空条徐伦是不是越狱了,却又下意识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神父这件事。
她的犹豫神父看在眼里,于是这位声音温柔的神父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是我打扰到你了吗?因为你看起来很着急还有点困扰。”
“……倒也没有,”雪莉雅脚下后退了两步,又硬着头皮说,“请问您就是那位神父吗?”
面前的神父有些惊讶:“哦?是有人和我说起过你吗?我刚结束休假回来……之前没有在监狱见过你,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雪莉雅·世良,”雪莉雅道,“是新来的实习生,目前在医疗牢房进行青少年心理问题治疗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这是很伟大的工作啊,”神父笑了笑,“我是恩里克·普奇,这里的教诲师,在教堂工作,说是神父的话……过去做过神父的工作,现在在这里只是一名教诲师。”
“神父会让我觉得更亲切,”雪莉雅双手合十,“迷茫的信徒总需要一些心灵的指导,那个……虽然说出来不好意思,我本人其实还是非常相信这一点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还是知道的,双手合十哪里是基督教的动作,这些神父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当场戳穿她小小的客套。
普奇道:“雪莉雅小姐……抱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一定会是虔诚的信徒,接下来我还有事,就先不说了,如果你有需要,欢迎你随时来教堂找我。”
他说完便反身走向徐伦和她家属离开的那条走廊,雪莉雅想了想,咬牙跟了上去:
“那个,我也同路,我和您一起吧。”
她走在后面,丝毫没看到普奇脸上一闪而过的焦虑和不耐烦,甚至还有些紧张地问道:“其实我有点害怕,我刚才路过好像听到了会客室有了不得的声音,里面也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您刚才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不安是真的不安,但她是一个字都没有提会客室里有人。
却不想身前的神父停下脚步,脸色可怕地问道:“你说什么?”
“啊?”雪莉雅一愣,“那个……会客室……您没有听到吗?”
普奇神父当然听到了,因为那就是他搞出来的,但是那是白蛇的替身能力制造的幻觉,看起来身为普通人的雪莉雅应该完全不清楚才是。
难道她也是替身使者?
感到有些危机和不妙的普奇,在确认白蛇拿到了空条承太郎的替身DISC后,马上收敛起可怕的表情道:
“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雪莉雅小姐,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
“嗯?”
“会客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东西也都完好无损,”白蛇回来,普奇神父猝不及防地对着雪莉雅使用了替身能力,想看看她有没有替身,却不想白蛇被弹了回来。
是的,被弹了回来。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雪莉雅其实是正常人,要么就是……她的精神能力甚至强过了白蛇。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信邪的神父又抽出一张DISC,企图利用白蛇对雪莉雅进行操控试探,但DISC又被弹了回来。
神父:“……”
白蛇:“……”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雪莉雅还留在上半句话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听见神父的话她似乎愣了愣,脸色苍白地拍了拍脑袋:
“完了,那我恐怕是因为最近压力很大,导致精神不正常产生幻觉了,真是抱歉。”
她对神父勉强笑了笑,似乎因为刚才的话被吓到:“我想我还是回去先休息一下,我的宿舍和办公室是反方向,我想先回去了,抱歉,之后有时间我再去教堂找您,再见。”
说完便飞快地跑了。
“好的,我随时欢迎你……雪莉雅小姐。”
普奇还维持着最后的冷静,白蛇站在他身后,斜眼看着普奇,那张怪异的脸上满是震惊:“喂喂,到底怎么回事啊!那家伙是什么怪物吗?”
“我不知道,”普奇说,“反正东西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空条徐伦……至于这个女人,确实需要关注一下。”
他没管白蛇的抱怨,收回了替身和空条承太郎的DISC,决定之后看看雪莉雅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及刚才为什么约翰格里·A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好了打配合却突然消失了。
但实际上是,他看着冷静,但心里却因为刚才白蛇的能力被雪莉雅弹开而感到非常震惊以及慌乱,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其实和他一样慌的还有雪莉雅。
她躲在走廊拐角处,脸上露出了哭一样的劫后余生的表情,见神父没有跟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地大口呼吸起来。
F**K,她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那个神父到底什么来路啊?替身怪丑的像个鬼一样就算了,怎么还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想往她脑子里打碟?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图她脑子?
开什么玩笑?还好她把这辈子的演技都拿出来了,不然还真不好脱身。
这神父到底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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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不管他什么来路,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哪有人一打招呼就往人脑袋上招呼的?
总之,这个仇先记下了。
她怂不代表不可以记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前丹尼尔的事情还是她添油加醋多说了几句这才让他也尝试一下坐牢的感觉,事实证明表现得太好欺负肯定是不行的。
雪莉雅缓过气后站起身,特意绕了一段路回到了医疗牢房。
空条徐伦越狱的时候她可不在场,缪加·缪拉这会应该在忙着抓空条徐伦才是,管不到她这里,然而她还没在这里待多久,就听到了狱警在海岸边的围墙边把空条徐伦抓回来关进了惩戒房的消息,甚至还有五年加刑……
这导致她一下午都处于莫名的焦虑中,生怕被查到怀疑她帮着空条徐伦越狱,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毕竟那个时候她也是在场的。
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来找她……最好不要有人来找她了,真是罪过,现在她连安波里欧都不知道上哪找。
无论是男囚发现的尸体,还是消失的狱警,监狱里的家伙们对这里发生的命案和失踪都有种近乎习以为常的冷漠,这种微妙的氛围老实说她并不喜欢,即便那是与她没有关系的人,但只要一想到前一刻人还是好好的,下一秒就鲜血淋漓地出现在那里,就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这才一周多点的时间,她却感觉自己在这破监狱过了半辈子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忐忑地准备下班离开,却不想刚推开门,就看到外面清洁工的手已经伸进了对面医疗牢房里病床上躺着的女孩腿上。
事后每当雪莉雅回忆起这件事,都觉得自己那一脚还是踹轻了。
第一次干这种事比想象中的要熟练,事实上当她把腿抬起来踹在清洁工脸上的时候,随着那句“Watch your hands!”骂出来的同时,长期久坐的导致僵硬的腿部肌肉传来瞬间拉扯抽筋的痛感,令她眉目扭曲了一瞬,但她不能怂,而是心脏狂跳地,恶狠狠地瞪着清洁工。
打击变/态人人有责,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些紧张而已。
这家伙的工牌上写着桑德·麦昆,脸长得还是不错,明明有这条件却要当个猥/琐的变态,绿海豚监狱真是人才济济啊……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雪莉雅踹人的动静有点大,就连牢房里其他睡着的囚犯都醒了过来,含糊不清地骂着人。
睡在最外面被骚扰的女孩子这会有点激动,她抓着栏杆道:“那个,医生,这混蛋偷了我的钱,把我的钱还给我啊!”
雪莉雅探头一看,这家伙手上确实抓着钱,还没来得及放回去。
“那是你的?行,先还给你,”雪莉雅把清洁过手上的钱还给了那个脏辫女孩,又说,“至于这家伙,我会交给狱警。”
“啊……谢谢,”女孩还有点茫然,“请问你是?”
她在这里昏迷了六天,应该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雪莉雅,平时雪莉雅往这边路过也没有特意去注意对面医疗牢房里待着谁,这应该算是她们第一次打招呼。
“我就在对面……心理医生,”雪莉雅指了指自己的那间,“有许可的话才可以找我做心理咨询,那么我先喊狱警过来。”
忍不住又多管闲事了。
雪莉雅转过身,却发现桑德·麦昆脸上多了两张DISC,她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神父到底往多少人头上打过碟啊!她要取下来吗?还是要装作看不见?
“那……那家伙的脸上……是什么东西啊?”脏辫女孩却一副相当震惊的样子,显然是看到了那两张蝶。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也是替身使者?
黑泽阵说替身使者之间会相互吸引,她却连自己的替身长什么样在哪里都不知道,但在不确定敌我的情况下,她还是……假装看不见吧。
她不想再惹出什么乱子了。
“你在说什么?他脸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吗?”雪莉雅装作震惊的样子,“天呐,我的力道……这家伙是不是昏过去了?啊啊啊怎么会这样?你看着点,我去找一下其他狱警!”
说着,便飞快地跑了。
她想的是赶紧找狱警过来解决这个问题,最好也不要追究她的这一脚的责任,然而没有料到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这个桑德·麦昆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清洁工具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而他脸上的光碟,则是被那个脏辫女孩拿走了。
等雪莉雅带着最近的狱警赶到时,桑德·麦昆已经不见人影,除了一点漏下的桶里的积水之外,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被她带过来的哈里曼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哪个桑德·麦昆?不在这里啊。”
“他……他刚刚还在这……”雪莉雅看向牢房里刚躺下的那个脏辫女孩,“那个,你有看到那家伙去哪里了吗?”
“我哪知道?”脏辫女孩头也不回,“刚才他起来就自己走了。”
“这样啊……”雪莉雅又不好意思地转向哈里曼,“不好意思,看起来是我太紧张了,如果你看到他,请务必好好惩罚这个变/态。”
“当然当然,”明知道这个监狱的潜规则,因此哈里曼也只是打着哈欠敷衍着,“时间不早了,雪莉雅医生还是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在这待久了可是会被晦气缠身的。”
“好的。”
“走走走,我送你回去。”哈里曼说着,便先一步走了。
雪莉雅无奈只好跟上。
*
她不敢轻举妄动,第二天她也没敢离开牢房,生怕碰到那个不正常的神父,忐忑不安地直到黑泽阵过来找她。
小孩看起来脸色也很差,想起上次是自己叭叭地先开口,雪莉雅这次很有眼力见地让小孩先说。
黑泽阵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说说你有什么事。”
“我碰到你说的那个神父了,”雪莉雅说,“这家伙好像发现我也有替身了……一见面就想朝我头上打碟……”
“打碟?”
“就是打碟,他好像已经对监狱里的其他狱警下手了。”
把昨天从男囚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挑着重点和黑泽阵说了,小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想那家伙的能力应该是和碟片有关……不,碟片说不定只是一种载体或者具现化,”黑泽阵摇了摇头,“我只有拿到手了才能确认,但是这家伙很警惕,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
这其中或许也有昨天他对雪莉雅使用替身能力却失败了的原因,加上他表现得就不像个人渣,所以神父才没有对他下手,但这也可能只是一时的,不保证那家伙之后会不会动手,他必须趁着神父的注意力还在空条徐伦身上,没有发现“变数”时,抢到先机。
“什么?你已经去见过那家伙了?”听到黑泽阵这么说,雪莉雅差点又控制不住音量,“你没事吧?他没往你脑门上打碟?”
话说完,雪莉雅却沉默了。
她突然发现她对黑泽阵抱有了一些“过多的关心”,明明这家伙昨天才当着她的面用来/复/枪狙了另一个罪犯,她却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今天早上她还听说了约翰里格·A的死状(那些狱警吃饭的时候真的什么八卦都聊),可即便知道这家伙就是个混蛋,她竟然会担心他?
到底是神父给她的危机感太强,还是她母爱变质?
……哪来的母爱?
内心纠结了几秒,雪莉雅把这种心情归结于她只是担心自己再出问题又被重启,而且黑泽阵出事就没有人帮她抄工作报告和写论文了。
没错,只是对于工具人小孩的担心而已。
“没有,”小孩似乎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纠结,“昨天那个清洁工身上的碟片你还能拿到吗?”
“我不知道……啊,说不定那个女囚犯手上有,就是那个昨天在医疗牢房的女孩,她说她看到了碟片,也许会拿走。”雪莉雅往外看了一眼,又失望地收回目光,“噢,我想起来她早上刚出院,她好像一直发高烧住在那里,好几天了吧。”
“这段时间就是她获得替身能力的征兆吧,”黑泽阵说,“她说不定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我才不敢当着她的面拿走那个,谁知道我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
昨天她确实是顾及到那个女孩在场她才没有拿走碟片的,不然高低她得研究一下那是什么,她记得哈里曼头上应该是有两个光碟……如果那个女孩没有拿走,那她再把他打昏一次的话……
算了,踹人这活她可干不来第二次。
黑泽阵:“去找她,把碟片弄到手。”
雪莉雅顿时感觉腿又开始疼得慌,她忐忑地问道:“那她要是没拿走呢?”
“那家伙为了布局在这里工作了很久,”黑泽阵道,“头上被插碟片的一定不止那个清洁工,如果还有其他碟片,那一定也不可能藏在监狱里,先搞清楚那是什么。”
“不在监狱里?你怎么知道?”雪莉雅一愣。
“因为我都找过了。”
“什么?”
“你先把东西弄到手,”黑泽阵道,“搞清楚那家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你也不想再出什么意外吧?不……不如说我们都不想,不是吗?”
“不是,我是问你这个‘都找过了’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一直以来黑泽阵给她的感觉都是对这所监狱过于了如指掌了,虽然不排除他在这坐牢也挺久,可是这实在有些过于奇怪,就好像她的猜测是对的,黑泽阵绝对有非入狱不可的理由。
和约翰里格·A一样,他是故意进来的。
听到雪莉雅这么问,小孩阴沉沉地看着她,却难得地没有再卖关子:“你想知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告诉你也没什么,毕竟再这样下去那家伙迟早也会盯上你,”小孩冷笑一声,“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盯上你是他倒霉就是。”
雪莉雅:“……”
那可不,神父的碟她都弹走了。
“今天下午,晚饭时间,你去通往女囚二楼的楼梯间,在第三块地砖那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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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5
就好像是黑手党接头一样的话,雪莉雅甚至觉得类似的业务黑泽阵说不定做了无数次,这会怕不是就差一个暗语,比如说什么“猎鹰”之类的……
但她这会儿没敢问,怕又被这小孩鄙视不帮她抄东西了。
之后黑泽阵又帮她写了一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先离开。
雪莉雅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黑泽阵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还有什么事?”
“暗号。”
“什么?”
“就是暗号,”雪莉雅压低了声音,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这种接头之类的是不是都有暗号……像这样……”
她敲了敲桌子。
NOC,她在间谍片里面看到的。
无语的表情已经写在了脸上,这段时间把耐心锻炼得极好的小孩又差点绷不住冷静的形象,他确认了雪莉雅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认真在询问这种事情后,内心无语的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没有暗号,”他几乎咬牙切齿,“你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个神父的眼线监视,既然互相兜底,那就不要在这种地方,懂我意思吗?”
“哦哦,懂了懂了,”雪莉雅了然,又说,“真的不想个暗号吗?”
然而小孩已经不想理她突然的戏精附体了,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那背影看着就气鼓鼓的。
雪莉雅站在原地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下午她掐准了晚饭的时间,提前一点锁好了门来到食堂,然后在其他狱警来员工食堂之前又从打饭阿姨那里拿了三明治和火腿,这才慢悠悠地在约定的时间来到楼梯间。
正如黑泽阵所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咬着三明治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秒针正好走到6点时,身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裤子。
雪莉雅一愣,差点尖叫着把手里啃了一半的三明治甩飞——在看清那是安波里欧时她硬生生忍住了。
“我说你……”
“对不起雪莉雅姐姐——”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安波里欧这次学乖了率先道歉,也没等雪莉雅再说什么,连忙又接着道:“这边,进来。”
安波里欧指着墙缝。
墙缝?
雪莉雅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又看了一眼那窄得手指都塞不进去的墙缝,伸出手指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总之先进来吧——”安波里欧抓着她把她往墙缝里一推。
“喂——”
她一个没站稳冲着墙壁撞了上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料之中的剧痛倒是没有,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来到了那个“不存在的房间”。
一架钢琴,古旧的电视机……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停留在九十年代。
“这是我的秘密房间,”安波里欧从她身后钻进来,“‘放火烧厝’,这是我的替身能力,我能看见失火前的‘建筑物’所形成的‘幽灵’,也可以进入‘幽灵房屋’并使用里面的东西,幽灵房间的话只有替身使者才能进入,所以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不会被狱警发现。”
“但是这里的东西只能在这里使用,有些也有限制,巧克力不能吃,水也无法喝下去。”
他还贴心地给雪莉雅做了示范。
来监狱雪莉雅也了解过,这间监狱在九十年代曾经重建过一次,所以安波里欧说的是真的?这是九十年代的幽灵房间?
“这两个人也是幽灵吗?”她指着房间内另外两人惊恐地问道。
从她和安波里欧进房间开始,这两人就站在那里,话也不说也没有动作,除了那个粉色长发穿着渔网衣上面还有奇怪鞋垫装饰的男人看了他们一眼,另一个发量异常丰富的灰发男人则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他们……不是幽灵,”安波里欧有些尴尬,“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安娜苏,那边不说话的是天气·预报,啊,因为他好像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就按照替身能力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看起来都不是很好惹的家伙,雪莉雅收回视线,看向安波里欧。
“所以,特意把我交过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问道。
安波里欧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雪莉雅即将耐心耗尽时,他才犹豫道:“我们正在寻找那个‘夺走人心’的家伙,黑泽阵哥哥已经告诉我了,现在那个家伙……果然是神父对吧?”
“什么夺走人心?”雪莉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那个神父吗?”
“白蛇……”安波里欧脸色凝重,“那是那家伙的替身名字,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在寻找那家伙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白蛇会将人的记忆和替身能力变成DISC,我的母亲,就是这样被白蛇杀死的,恐怕天气预报的记忆也是被那家伙拿走藏在了某处。”
“所以,多亏了雪莉雅姐姐,我们才知道白蛇到底是谁!”
他越说越激动,看起来就像是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一样。
“所以,现在知道了那家伙是神父不就好办了吗?”雪莉雅说,“把那家伙抓起来,然后逼他交出碟片不就好了?”
此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那家伙太警惕了,这么多年都藏得好好的,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会跑得没影了吧?”
“黑泽阵哥哥。”
来人正是黑泽阵。
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只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上抛着安波里欧的棒球,他把棒球丢给安波里欧,然后在空着的椅子上像个大爷一样地坐下。
“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是神父了?”雪莉雅看着他问道,“你之前特意提醒我小心神父,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之前我只是不确定,”黑泽阵说,“因为你那粗心大意的一句话,我反倒是确认了这一点而已。”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因为我对神父有偏见。”他居然很大方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哼,披着神圣的外表干着撒旦不如的事情,我见过的神父可没有几个正常人。”
但他越是这样说,雪莉雅就越怀疑他之前待着的那家孤儿院果然是另有隐情的。
雪莉雅叹了一口气:“好吧,现在你们大费周章地在这里锁定了敌人是神父,又把我喊过来的意思……是我已经完全没法当这个局外人了吗?”
黑泽阵不说话,安波里欧则是小心翼翼地开口:
“因为雪莉雅姐姐是唯一一个看见‘白蛇’与神父在一起的人,神父看不见你的替身,他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替身使者……但是他发现替身能力对雪莉雅姐姐无效,为了排除后患,他一定会对雪莉雅姐姐下手……那是个很可怕的家伙。”
“所以果然我才是这里最危险的吧?”雪莉雅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她咬牙切齿道,“我从来没有搞过人种歧视,我还给教堂送过花做过义工!节假日的时候我还参加社区义务劳动帮教会打理卫生——虽然是为了学分……不对,这混蛋凭什么对我下手?”
一想到他见面就朝自己头上打碟,雪莉雅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有想到如果不是她先暴露自己能看到白蛇溶解能力留下的痕迹,说不定神父还只会把她当成普通人——但这不是神父作恶的理由。
那混蛋在监狱里这么多年,指不定做了多少恶事。
“那家伙可不会管那么多,一休假回来就祸害了一个清洁工呢,”黑泽阵的想法和安波里欧一样,“他现在不知道你的替身能力,证明我们还有缓冲的余地,白蛇的能力太危险了,就连我也不能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轻易暴露与他接触。”
“但你也说了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吧?”雪莉雅说。
黑泽阵点点头:“没错,他找上门是必然的,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在空条徐伦身上,但这也证明了空条徐伦会是我们打败他的突破口,只要清楚这一点的话……”
“就需要这里最方便行动的,同时也是神父绝对不会控制的人……”安波里欧接下了他的话。
于是,房间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雪莉雅,就连刚才装死的安娜苏和天气预报也是。
雪莉雅颤抖地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又是我?”
“你也可以选择不帮忙,”黑泽阵说,“那我就不帮你写论文也不写工作报告了,你自己看着办。”
听听这话说得,好像她手伤没好还不得不受制于他一样。
“我知道了,”雪莉雅嘴上却是秒怂,“我要怎么做?”
她清楚自己就算免疫了神父的替身能力,以普普通通弱女子的体格也绝对打不过那个黑人神父,而放任神父不管的话,监狱里指不定还有多少人会惨遭毒手。
雪莉雅很了解自己,她确信自己不是什么圣母,但如果神父的行为影响了她的实习工资和报告,那她真的要和神父不共戴天的。
于是安波里欧道:“首先是其他的碟片,要把神父这些年收集的其他DISC找出来,还有昨晚……尤其是徐伦父亲的。”
“徐伦父亲?那个猛男吗?”雪莉雅脱口而出。
听到“猛男”这个词,黑泽阵还侧目了一瞬,目光晦暗,还带着一丝嫌弃地看着她。
但雪莉雅并没有发现。
“因为那个是令时间停止的危险能力,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你的替身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重启,”黑泽阵说,“不想这里都成为献祭给他阴谋的祭品的话,我们就得做点什么。”
“好吧,”雪莉雅又叹了一口气,“那我先想办法把昨天那个DISC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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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话是这么说,但在不确定那家伙到底被白蛇安了什么替身能力的情况下,雪莉雅自己也不敢贸然行动。
受伤丢了小命重启是小事,没了工作和论文是大事。
“我很好奇,那家伙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盯上徐伦而不是别人呢?”雪莉雅问道。
这是她唯一不懂的地方,这么多年神父究竟在谋划什么,他夺走那么多人的替身和性命,难道就为了迫害一个无辜的少女?
“那个……我来解释吧,”安波里欧说,“我想……神父的目的应该是‘上天堂’。”
“上天堂?”雪莉雅深深地震惊了,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上天堂?”
她嗓门太大了,安波里欧缩了缩脖子:“没错……我的预言……是这么告诉我的……”
“预言?你会预言?”雪莉雅顿时将神父抛在脑后,她有些激动地看着安波里欧问道,“那……你能不能预言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暴富走上包养小白脸的躺赢人生?”
安波里欧:“……?”
“啊,不能啊?”她瞬间失望。
黑泽阵抽了抽嘴角:“真是受不了一点……”
“所以,回到正题,上天堂这个,”雪莉雅用手比划了一下,食指对着自己的脑门,“他只要像这样‘砰’地一下,不就能去见他的主了吗?这不挺快的,还是说他像个变/态一样不光喜欢小男孩,甚至还看上了空条徐伦想和她一起上天堂?噢天呐,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她越说越觉得有这么回事,在其他人无语的目光下她甚至还表情沉重地发出感叹:“那可真是太变/态了,这还上什么天堂?他应该去的地方是地狱。”
安波里欧:“我觉得不是这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黑泽阵说,“我们说的‘天堂’和你理解的,是两回事?”
“啊是吗?还有别的宗教也相信天堂吗?”
“别说废话了,”小孩觉得自己的耐心到达了极限,“你去问空条徐伦说不定得到的答案更直观一点,既然清楚了接下来做什么,那就赶紧动手吧,等他真的搞出来什么事就来不及了。”
“我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怎么了,不捧场就算了还要发脾气,你真是不可爱。”
黑泽阵:“……”
小孩彻底脸黑,雪莉雅连忙微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也小心。”
溜了溜了,还是别把小孩彻底惹炸毛吧,万一他罢工可就不好了。
之后雪莉雅又在安波里欧的指示下从墙缝离开了这个幽灵房间。
她回到外面走廊上时,正好是晚餐时间结束,囚犯们的放风时间也到了的时候,走廊上空无一人,没人发现她是从墙缝里出来的。
既然这样,她可以趁现在先去找找昨天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啊,她忘记问了。
无奈,雪莉雅只好回到医疗牢房,敲开了旁边诊所的门。
管理医疗牢房的医生的话,应该是有囚犯记录的才是。
房门打开后,那天为囚犯做身体检查的乔治医生竟然破天荒地在里面值班,雪莉雅进去时他正在整理桌上的单据。
“打扰了,请问您现在有空吗?”雪莉雅礼貌地问道。
乔治医生头也没回:“你有什么事?今天的看诊应该已经结束了,明天再来。”
“不是,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隔壁的实习心理医生。”雪莉雅说。
乔治这才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清来人后他才慢慢想起来:“噢,是你啊,那个尸体。”
雪莉雅:“……都说了那不是我。”
“你有什么事吗?”
“找您打听一个人,”雪莉雅说,“医疗牢房最外面那个女孩子,您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和牢房编号吗?”
“最外面那个女孩子……?”
“那个脏辫的,黑人混血那个。”
乔治医生翻了半天资料:“哦,艾梅斯·克斯提洛,今天刚出院,你找她做什么?被偷钱了?”
这习以为常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雪莉雅摇了摇头:“啊这倒不是,就是想问问她的状态,我看她好像昏迷太久有点营养不良还是怎么,昨天晚上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出现幻觉?”乔治医生推了推眼镜,“那可不得了,严重吗?”
“严重,”雪莉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强调了一遍,“很严重的幻觉。”
乔治医生连忙开始加班开病例:“这可不得了啊,得继续留下来观察,别是高烧烧坏了脑子……我待会让狱警把她带回来——”
“不用不用,”雪莉雅连忙道,“我这边来确认一下就好,这件事交给我吧。”
没等乔治医生说什么,她连忙说了句“打扰了”就关上了门,结果仅仅过了几秒钟,她又推开了诊疗室的门。
乔治医生手上的笔甚至都还没放下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雪莉雅扒着门框,“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桑德·麦昆’的家伙?他是这里的模范囚犯吧?现在在做清洁工的那个。”
“不知道哦,我哪里关注得到每一个囚犯?”乔治医生道。
“这样啊,那打扰——”
“如果是模范囚犯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工作,你去厕所找一下说不定能找到。”
“好的,谢谢您。”雪莉雅这次没再回头了。
之前和她打牌的狱警今天在轮班,连帮忙壮胆的人都找不到,而且绿海豚监狱里的厕所还挺多的,她甚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
简直就和开盲盒一样刺激的感觉,也不知道那个变态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首先从最近的开始吧……雪莉雅站在医疗区的厕所前面,几乎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这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和那个提着水桶的家伙打了个照面。
雪莉雅:“……”
哦豁,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人正是桑德·麦昆。
昨天晚上被雪莉雅踹晕过去了,现在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的在这里工作,脸上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但是身体却已经在工作了!
这变态难道是因为骨子里的社畜本能才当上模范囚犯的吗?!
雪莉雅抽了抽嘴角,捡过旁边靠着的拖把,关上厕所门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一定打的过,但是壮胆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是……昨天的医生小姐……你是在找我吗?”脸色阴沉的桑德·麦昆手上也拿着拖把,看起来似乎对雪莉雅的行为很生气。
雪莉雅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拖把:“我是在找你啊,有……有什么问题吗?”
桑德·麦昆又往她跟前走了几步,吓得雪莉雅差点把手上的拖把再朝他脸上砸过去,她做好了这家伙万一突然袭击,自己能随时跑路的准备。
手都搭在门把手上准备随时转身闪人了,桑德·麦昆却突然变了脸色,甚至掩面痛哭起来。
“你……你哭什么?”雪莉雅更紧张了。
站在专业的角度,她想起来像这种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变/态一般都会做出极端行为,在这种精神不稳定的时候还是不要去刺激他比较好,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疯子能做出来什么事。
在桑德·麦昆放下拖把痛哭流涕时,她反而是更加握紧了手上的拖把,甚至找准机会把桑德·麦昆的那根拖把踢到一边。
“你……你是在关心我吗?”桑德·麦昆没有在意拖把,而是突然又满面怀春地说,“医生,你人真好,我都多少年没有和女性说过话了,哎呀,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我以前从来没有正经和女性聊过天,真希望将来能和你这样的女性相遇共度一生啊,长得漂亮甚至还是医生……”
“倒也不必这么夸我……”雪莉雅干咳了两声。
然而桑德·麦昆却语气一变,瞬间变得消极又阴沉:“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了,我这么不争气,就是个失败的人渣。”
“啊,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雪莉雅差点脱口而出,随即她又意识到这家伙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于是又只好安慰道,“都有重来的机会,改过自新不难的哈。”
“但是没有机会了医生,我现在就想赶紧去死。”桑德·麦昆开始解开自己裤子上的皮带。
“你住手啊!”雪莉雅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一棍子抽了过去,把本身就缺少警惕,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桑德·麦昆打得原地转了几圈,整个人摔在了一旁隔间的马桶上。
回过神来的桑德·麦昆,对着马桶哭得更大声了。
雪莉雅:“……”
真是的,怎么没晕过去?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相当屑的想法,手也没敢离开拖把——毕竟这是自己防身的武器,雪莉雅小心翼翼地走到桑德·麦昆身后,看他裤子都松松垮垮得不成样子,雪莉雅脸上嫌弃的神色已经毫不掩饰了。
“呜呜,是您救了我吗?”桑德·麦昆脸上一脸马桶水,和眼泪糊在一起黏糊糊地显得更加恶心,“您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你离我远点……”雪莉雅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已经闻到了相当不妙的臭味。
消极型抑郁症,这种人平时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但是会因为对自身过度否定觉得自己太垃圾了不配活着,这种人不与其他人交流还好,但一旦收到了一点刺激,哪怕只要有一点外界的刺激都会导致他怀疑自我存在进而开始自残甚至严重点直接自/杀,显然桑德·麦昆已经病入膏肓了。
雪莉雅一点想要救他的想法都没有,从这个混蛋把手伸进女孩的衣服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她打上了“死不足惜的人渣”的标签。
“可是我没有办法报答你的恩情,所以我还是去死吧。”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头深深地埋进了马桶里。
雪莉雅:“……”
这家伙要是死在她面前应该困扰的是她才对吧!她就想拿个碟而已啊!
所以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雪莉雅连忙按下了冲水键,又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把他踹出了隔间。
就在这时,厕所的大门又被另一个人打开了。
雪莉雅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躲在了最里面的隔间——她真的怕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听声音的话……好像是她要找的艾梅丝?
听艾梅丝和桑德·麦昆的交谈,果然桑德·麦昆的另一个DISC是被她拿走了,而现在艾梅丝正在和桑德·麦昆拉扯,直到桑德·麦昆说出那句:“你是今天第二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我真是太感动了,感动得现在就去死都无所谓了。”
然后他终于抽出了皮带,往自己脖子上一套。
雪莉雅连忙跑出来:“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把他放下来——你怎么了?”
明明刚才都没有事,这会随着桑德·麦昆上吊,艾梅丝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被什么东西勒紧的痕迹。
雪莉雅有些着急,但她只是个弱女子,现在可没有这个力气把上吊的桑德·麦昆放下来。
刚准备说出去喊人,没想到艾梅丝挣扎着把一枚上面印着嘴唇的贴纸递给了她,又指了指皮带。
雪莉雅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把贴纸贴在皮带上。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皮带变成了两个,又随着贴纸撕下来,皮带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
合二为一的皮带变成了碎片,桑德·麦昆也掉了下来。
恢复呼吸的艾梅丝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往他脸上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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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7
这一脚踹得……一旁围观的雪莉雅都觉得自己脸疼得慌。
“你记得擦一下鞋子,”她好心提醒艾梅丝,“他的脸刚刚泡了马桶的。”
艾梅丝:“……”
于是艾梅丝黑着脸,又用桑德·麦昆的衣服擦了擦鞋底。
回过神来的桑德·麦昆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说着自己是个人渣怎么连寻死都做不到这种话,又摇摇晃晃地走到厕所隔间,把头深深地埋进了马桶。
一旁的艾梅丝一边骂着,发现自己又和桑德·麦昆一样开始感到窒息溺水。
这叫什么来着……哦对,替身攻击,艾梅丝怕是被替身攻击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雪莉雅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办,她想起来黑泽阵好像说……想要解除替身攻击就只能把替身使者干掉,可是现在这家伙要是出什么事,艾梅丝好像也一样会被攻击到,这可怎么办?
那个碟要怎么拿到?
总之先阻止这混蛋自杀再说。
雪莉雅举着拖把柄,牙齿一咬心一横,冲着桑德·麦昆的头狠狠地打了下去。
第一次干这种过激行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冷静。
这下桑德·麦昆是真的被她打晕了,整个人彻底晕过去不省人事,雪莉雅又连忙提着他的后颈把他从马桶水里揪出来,把人揪出来又忙不迭地去洗手。
连桑德·麦昆头上冒出来的碟她都来不及去拿,只觉得自己满手都是马桶水的味道。
直到缓过气来的艾梅丝挣扎着将桑德·麦昆DISC拿出来,她一脸无语地看着雪莉雅:“我说,有这么夸张吗?”
“那当然了,”雪莉雅擦着手回过头,“你就没有闻到一点马桶水的味道吗?我还以为感官也会共享的。”
“别吧……”艾梅丝露出恶心的表情,“求你不要说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那就是了。”雪莉雅朝艾梅丝伸出手,“他的碟,你可以给我吗?”
艾梅丝一脸震惊:“你不是说你看不见吗?”
雪莉雅:“……”
她心虚地移开眼。
“说到底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你也在调查这家伙吗?”
雪莉雅点点头:“好吧,我承认我之前是骗了你,谁知道那个你是敌是友啊,搞不清楚的情况下我装作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艾梅丝:“……所以,你要这玩意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拿这个做什么?”雪莉雅反问道,“你还被他盯上了,要不是我帮你,你说不定要花老大的劲才能解决掉他吧?”
雪莉雅用脚踢了踢桑德·麦昆,这家伙脸上的马桶水和自己的眼泪混在一起相当恶心,但是无论雪莉雅怎么拨弄他,他仍旧像个死狗一样昏迷着,看起来不会再醒过来了。
“呃……”艾梅丝捏着手里的DISC,犹豫地问道,“我看到了‘白蛇’,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个DISC还差点跑到我脑子里……”
“你从DISC里面看到的吗?”
“是啊……”
“把它给我,我告诉你那是什么。”
“……”
艾梅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DISC抛给了雪莉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DISC在接触到雪莉雅的手的瞬间,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融化成了白色的泥巴一样的,黏糊糊的东西,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雪莉雅:“……”
艾梅丝:“……”
“啊啊啊啊你这家伙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艾梅丝发出一声尖叫。
“……”
“咳咳,所以,以上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雪莉雅说,“我必须再强调一下,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黑泽阵:“……”
安波里欧:“……”
现在她正在墙缝中的那间安波里欧的幽灵房间,害怕神父察觉到异常,雪莉雅还是冒着风险把艾梅丝带了进来,现在艾梅丝还在房间里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只能在这里使用的东西,而坐在沙发上的黑泽阵听她叙述完刚才发生的事情,小孩的脸色彻底黑成锅底。
“我甚至连那个DISC到底是个啥都没来得及看,我发誓我尽力了。”雪莉雅试图抢救一下,“要不你问问她吧,她比我先拿到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她推出了艾梅丝。
还在茫然的艾梅丝反应过来:“啊啊,那个,那个DISC里面是……就是那个白蛇是怎么把这家伙变成这样的记录吧,说起来我看到这家伙好像还把钱藏在监狱的某处了……不找找有点亏啊。”
“原来如此,记忆吗?”黑泽阵托着下巴,“两张DISC,一个是记忆的话,另一个是……替身吗?”
“替身……是精神能量吧?所以说,如果拿走DISC的话,那个人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徐伦姐姐的父亲也是这样吗?”安波里欧有些紧张。
“他既然能用白蛇的能力将精神能量以DISC的形态具现化,也就意味着他同样能制造替身使者出来,”黑泽阵说,“这样的话普通人也会变成替身使者,看起来白蛇那家伙还是自主型的替身,要是被碰到的话就完蛋了。”
“等等……”艾梅丝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在说‘替身’什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艾梅丝姐姐和我们一样,都是替身使者,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所以……桑德·麦昆找上你是必然。”安波里欧解释道。
他又和艾梅丝具体说了一下什么是替身使者,以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神父。
“那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艾梅丝指着雪莉雅,“她刚才可是直接把DISC给融了啊!她也是替身使者吗?”
控诉引起房间内几人的一阵沉默,雪莉雅惆怅地又叹了一口气。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安波里欧。
“事实上,我们谁也没有见过雪莉雅姐姐的替身……”安波里欧看了一眼雪莉雅,“连雪莉雅姐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替身能力倒是什么,我们唯一能知道的是……重置死亡这个能力而已。”
艾梅丝咽了咽口水:“什么叫……‘重置死亡’?”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雪莉雅说,“假设我在今天死了,我可能会在下一刻又醒过来,就像做了噩梦那样,我醒过来的时候,‘今天’就会变成昨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会再发生一次。”
“但是我发现了我上一次死亡的尸体,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个能力还在不在,下次死了以后还会不会复活,就是这样。”
“说起来,雪莉雅姐姐上次就是被徐伦姐姐的室友盖丝杀死的吧?”安波里欧说,“我找徐伦姐姐确认过了。”
雪莉雅点点头:“是的……那个时候替身能力对我还有用,但是那次之后,神父攻击我时,就被弹回去了。”
“‘镇魂曲’。”黑泽阵突然开口。
雪莉雅:“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你的替身要么是已经在进化了,不去试一次谁知道现在进化成了什么。”
“我也说了我才不要再试一次。”雪莉雅坚定地拒绝,“要是这次出了什么意外,你和我一直被困在时间循环怎么办?你也不想永远都长不大吧?”
“……”
小孩黑着脸哼了一声。
“要我说,我们现在就改把那家伙拖进来揍一顿。”一旁的安娜苏暴躁地开口,“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直接的方式吗?”
“我觉得可行。”雪莉雅说。
“那谁去?”安娜苏问。
众人不语,视线却不约而同地看向雪莉雅。
“又是我?”雪莉雅骂骂咧咧开口指着自己,“喂,第二次了!你们有没有搞错?就算我能免疫他的替身,我也还是个弱女子!你让我去搞定那个把修道服穿成紧身衣的变/态……开什么玩笑?”
“……呃,的确,雪莉雅姐姐也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我们应该再想想别的办法。”安波里欧良心发现,有些过意不去。
“哼。”雪莉雅往钢琴上一坐,翘起腿直接开始摆烂,“别指望我,我才不要做这种事!那家伙恐怕已经开始戒备我了吧?万一打我闷棍怎么办?”
“就算你不动手,他找上你不也是迟早的事情吗?”黑泽阵道,“呵,你现在也还有反悔的机会就是,别惦记你那实习报告了,赶紧离开这里,说不定就不会再被卷进麻烦里了。”
“……”
黑泽阵说的没错,只要她放弃实习放弃那些该死的报告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绿海豚监狱还能强留她这个主动辞职的不成?她又不是那种把实习报告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大不了重新找个地方实习就是。
可是——
“被你这么一说,我要是走了不就证明我怕了?”雪莉雅看着黑泽阵道。
她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现在被小孩一嘲讽,她的逆反心理反而冒出来了。
“搞他就搞他,我怕什么?不是还有空条徐伦吗?我觉得她能打三个神父,”雪莉雅说,“给我等着吧,光是因为忘我脑袋上打碟就已经被我记恨上了,我要把那个混蛋的脑袋塞进马桶,让他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上天堂!”
“我支持!”艾梅丝鼓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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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Chapter.28
《GIN观察报告》最章节 第28章 Chapter.28
“吼!~”
黑鳞傀儡ǹ叶长空厮杀⿺,口⿺滚滚嘶吼声。
吼声雷霆咆哮般,带圈圈肉眼见质音波,穿金裂石般。
叶长空ǹ〾交战程⿺,更被吼脑袋嗡嗡响。
绕运转股元,无尽抵挡住吼声音波。
只强忍耳膜镇痛感,ǹ〾搏杀。
黑鳞并非真凶兽,只尊具凶兽傀儡。
知痛觉,知疲惫,沈景明身控,谓凶狠无匹。
放规模战场,必台横推切杀戮器。
最,疯狂杀伐攻势。
身躯坚硬宛钢铁长城般,绕叶长空拼劲施展裂斩,斩身,只留道浅痕。
“太难付。”
叶长空越战越惊,己根无伤黑鳞战傀毫。
哪怕黑鳞战傀远没武者般灵巧,杀伐存诸破绽。
叶长空最强,没办伤毫,又何。
依靠身速优势,更接连剑斩黑鳞傀儡身处位,想黑鳞傀儡寻找处稍微薄弱。
剑,每剑结果。
仅威伤黑鳞傀儡,将己给震浑身气血涌,整条右臂被震条崩伤口。
黑鳞傀儡,具杀伐威,更凶悍无疑。
倘若少慎,被击击⿺,必遭受创。
、元、血脉〾限,黑鳞傀儡,却知疼痛疲惫。
只沈景明源源断将元灌入,控,始终保持凶悍战斗状态。
并且,尊守护傀儡释放守护领域保护,场⿺根无够伤沈景明毫。
沈景明毫无顾忌吞服恢复元丹药,持续控黑鳞傀儡战斗。
甚至取块元石,盘浮身周。
边运转功炼元石⿺元,边吞服丹药,拥源源断元供给。
,让叶长空怎么打?
战,叶长空完拿黑鳞傀儡连半办没。
“白费气,黑鳞框架,玄冥黑金锻造。”
“炼⿸程⿺,受八阶真火足足焚炼七七九才将〾彻底熔炼。”
悬浮远空⿺,受守护领域保护控黑鳞傀儡沈景明,望ǹ黑鳞傀儡此恶斗叶长空,止住冷笑声。
玄冥黑金,极坚硬金属灵材。
黑鳞傀儡框架,通八品真火及百珍贵炼器材料,七七九才。
〾具坚硬程,更远胜玄冥黑金身。
并且,刻画强稳固、硬器纹阵组。
€叶长空,算般七皇,休想轻易毁掉。
哪怕陆沧澜,般非凡七皇,想将〾摧毁,费凡气。
“玄冥黑金……”
听沈景明话语声,叶长空口⿺跟沉吟声。
,知晓玄冥黑金金属灵材。
唯八阶魂火,亦或元真火,才够将〾焚烧熔炼。
“灵魂强,已无限接近真魂期〾境,凝魂火具强,距离熔炼玄冥黑金熔差远。”
“哪怕黑鳞傀儡炼⿸,具抗火强比玄冥黑金强很。”
“但,若魂火、**火阵⿺阵火焚烧,该足将〾给融掉!”
沈景明般张扬话语,无疑给叶长空很提醒。
让黑鳞傀儡束手无策,立刻便想〾。
即,将剑收入储戒⿺。
微微弯曲双手掌,淡蓝色冥火般魂焰腾升,释放股炽热温。
,随叶长空识海⿺魂,交织运转,凝汇向双掌。
翻腾淡蓝色魂焰翻涌更凶猛,释放者温瞬息攀升最顶。
被掌控**火阵,阵轮逆转。
八,无尽狂暴烈焰火光,朝叶长空位席卷。
轰!~
燃烧炽热温魂火,及**火阵⿺涌聚真
火,疯狂冲卷向黑鳞傀儡。
叶长空身,则掌控火焰,焚烧黑鳞傀儡〾,极快闪掠,躲避掉黑鳞傀儡展狂猛攻势。
火焰焚烧〾,黑鳞傀儡泛乌光金属身躯,泛明显火红〾色。
“信,焚!”
叶长空口⿺暴吼声响,疯狂催魂凝魂火,熊熊冲卷向黑鳞傀儡,持续焚烧。
黑领傀儡身躯泛火红光亮更显眼,只,距离将〾融,依旧差火候。
通被焚烧火红滚烫黑鳞傀儡,战斗仅丝毫没降。
,展杀伐攻势,携带者火芒流光,看更慑。
每道杀伐攻击,此刻已仅仅具凶悍,更含带足将冰块瞬蒸炽热温。
攻击,若落叶长空身,算死,怕脱层皮。
“没。”
“除非掌控火焰,够达八阶顶级强,否则短,根无将黑鳞熔炼掉。”
沈景明看被黑鳞追击断闪躲,双火焰焚烧黑鳞叶长空,再次止住声。
感受叶长空凝魂火强,已隐隐快达八阶层次。
再**火阵聚滚滚阵火,双火焰焚烧〾,具怕温,已完达八阶真火层次。
,绕此,想短,将〾焚掉显。
知道,初仅仅只将黑鳞材料玄冥黑金给彻底焚,足足七七九,专致志情况。
叶长空此边躲避黑鳞攻击,边控双火焰焚烧,连吞服丹药恢复补充魂没。
算叶长空将魂皆耗尽,达焚黑鳞熔。
叶长空此疯狂凝魂火,魂消耗巨,知晓。
“焚烧,将砸烂!”
“信被焚烧此程,破傀儡般坚硬!”
叶长空猛狠,右手⿺燃烧魂火骤熄灭,凝拳。
瞬息,九路元奔涌,宛若九条元腾龙般,周脉⿺迅速达极具玄妙运转路
,最汇聚奔涌向右拳〾。
烈焰滚滚拳芒拳喷薄,隐隐〾,似道模糊巨龙虚影。
拳,叶长空更引掌最强奥,灌入⿺。
已被叶长空修至火候焚龙拳,叶长空此催〾。
具杀伐,竟已达ǹ剑施展裂斩程。
咚!~
含模糊烈焰巨龙影像拳芒,轰击被焚烧赤红滚烫黑鳞身。
顿,传宛锤暴打厚钢铁沉闷爆响声,火光疯狂飞溅。
次,黑鳞傀儡身躯却再先般悍,被股凶悍冲击向震退米。
并且,遭受叶长空拳轰击位,更道深凹拳印。
“效果!”
看黑鳞身深凹拳印,叶长空嘴角勾勒抹扬弧。
**火阵⿺阵火及掌魂火,双火焰持续焚烧。
虽没将黑鳞傀儡给焚毫,此温〾,却具硬降低许。
至,让拳,才黑鳞傀儡身留道凹陷拳印。
只再几拳,算砸烂黑鳞傀儡,够将〾屈身砸变,向挤压道,毁掉器纹阵结构。
“怎么!”
沈景明看黑鳞傀儡身道深凹拳印,顿失声吼:“黑鳞,给杀,杀!”
叫喊声⿺,更催黑鳞傀儡,叶长空展更疯狂攻势,欲阻止叶长空。
ǹ黑鳞傀儡战斗,持续此〾久,未曾被击⿺。
眼,已寻付黑鳞傀儡办,最砸毁掉黑鳞傀儡〾际,更半怠慢ǹ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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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29
《GIN观察报告》最章节 第29章 Chapter.29
妖书仅仅意念,神书〾灵居向妖书跪:
“,错~!”
神书〾灵很快清醒,却无奈何。
羽轩让清醒状态,知道切。
战宠仪式并仅仅,妖书,魔书。
至宝⿺,排名最末尾。
魔书幽第,妖书神龙第,男孩最低微奴隶。
“选择死,勉强!”羽轩冷冷€。
“,,听。”被玩坏神书〾灵,再敢羽轩提半抗〾。
“很,妖书礼已送。么,送幽豆丁份礼!”
“呵呵呵,豆丁~!”魔书幽笑€。
“呵呵呵,豆丁~!”妖书伤口撒盐。
“!!!”神书〾灵气。改变什么。
,变羽轩虔诚。
莫名妙〾,始觉豆丁名字错!
羽轩慢慢将终结〾魔神太极,ǹ魔书神书。
“轰~~~!”
神书魔书始蜕变,终结〾强,始完恢复己。
神书白色书,慢慢融入太极〾⿺。
魔书黑色书,融入太极⿺。
么,太极真活。
太极,融神书魔书。
仅仅道规则,强势,太极变〾!
羽轩境界,借魔书神书ǹ身融,幅推境界!
圣皇境。
帝境。
真仙境真魔境。
玉仙境玉魔境。
金仙境金魔境。
圣仙境圣魔境。
仅仅片刻,迈六境界!
且六境界,并么常迈入。
神脉魔脉兼修!
刻,羽轩境界,即圣仙境,又圣魔境。
管神,魔,
〾源!
,考虑〾提,比刚刚强无倍。
更思议,刻,管神魔,做轻易压⿸。
刻,神〾,再无手!
......
魔神境将军,直看羽轩。
暴喊句话,担。
羽轩身,直拥阴阳死图。
知道,眼〾,必顿悟状态。
顿悟,吓跳。
仅仅片刻,竟圣皇境提升圣魔境。
但让欣喜情。
将境界提升圣魔境,身边结界消失!
神书彻底融入羽轩太极〾⿺。
神书消失,费尽思布置结界存。
“此至宝,绝此恐怖提升。”位将军犹豫,该该杀呢?
“,怎么办呐?手吗?”位将军请示营帐女。
“手!”女很坚决€:“北洲凶魔族再,**恐怖,甚至海族入凶魔族挥。魔皇族魔尊北洲收复失,唯!”
“果被神书,往神界,称霸,再需看魔皇族脸孔。”
“!”位将军立即明白该怎么做。
哪怕圣魔境,放眼!
“杀~~~!”
位将军想手,带万魔军杀山顶,飞山腰,却己停半空⿺,弹。
仅仅,万魔军停空⿺,没够幸免!
“底怎么回??”
位将军震惊。
更让震惊头!
只见位圣仙境身,忽百位玉魔、金魔!
“拜见狠帝~!”
百位群,立即虔诚跪拜。
群狠族,被神书纳入神魔世界⿺,入轮回〾⿺。
羽轩已完收服神书,让神书〾灵豆丁放,
并什么难。
只需命令,豆丁立即找群狠族,将记忆给。
境界呢?
需归。
已,远远超越。
随羽轩增长,狠族跟受益。
羽轩狠族唯神,狠族根基。
狠族脉根基,塑身。
羽轩增长,狠族恐怖增长。
尤羽轩此强增长。
弟超圣皇境低微境界,暴涨玉魔境金魔境。
神书神魔世界⿺,族群虽转,却无端端聚,立狠宫殿。
狠宫殿⿺,设立帝〾位,却没任何敢坐。
始终感觉,位置属唯神。
满世界寻找,却直找己⿺神。
失落〾,神书归记忆。
立即跪:
“帝啊,哪?”
狠族呼唤,没想,秒,己⿺唯神身。
知道,眼帝听叫唤,救。
此刻百狠族,眼神无比虔诚。
终找⿺神,无比踏。
“嗯,想战斗吗?”羽轩笑€。
“愿帝拼死战斗~!”⿺位老者喊道。
余立即跟喊道:
“愿帝拼死战斗~!”
刻,群,只羽轩。
⿺,妖族,轩辕宗弟老弟,但,。
狠族~!
只忠羽轩。
,狠帝战斗,没任何犹豫。
“吧~!”
“!”狠族很虔诚磕磕头,接身,看向空⿺万军团。
“杀~~~~!”依位老者呐喊,让狠族立即往冲!
刻,位真魔境将军,己再次!
“哼,蝼蚁,竟敢逆?”位将军恢复豪气:“找死!”
⿺,敌犯傻。
明明已通奇怪阵困住,却又放。
根没智商才做情。
,位将军始终认,被困住,并什么,某奇怪阵。
像,神石此处候,周边拥非常神奇结界。
算魔尊,莫名妙消失。
连魔尊收拾结界,解决己魔神境,什么难。
,眼圣仙境敌更失智。
竟派玉魔金魔己战?
找死,什么?
“既想死,!”
位将军手持长矛,狠狠刺向。
解决,仅仅百狠族,直幕控⿸阵圣仙境轻。
候,真忽略许情。
包括羽轩轻视。
狠族轻视。
位金魔境狠族老者,竟敢挡身,直道恐怖长矛攻击。
看,道长矛攻击目标,⿺唯神。
怎么忍?
老者已做牺牲,却件奇怪情。
道攻击,接嘛~!
“哈哈哈,原只金魔境,枉直什么!”老者豪气笑:“阶〾,狠族惧怕任何!”
老者第拿剑,朝狠狠砍:
“元煞~!”
飞剑,狠狠破除道长矛攻击,甚至往魔神将军。
“嗯??金魔,竟敢向攻击?”魔神将军怒:“简直找死!”
立即拳打,准备直接打碎剑,顺便将老者打碎片。
让无接受情。
元煞飞剑,直接将手给削~!
“啊~~~~!”
魔神将军看见己右手被切,顿愣
:
“怎么??金魔境,居够逆袭境界,斩断魔神境?”
很快冷静,劲。
“怎么??绝!!!”
境界,竟惊异变金魔境!
更巧情,眼老者金魔境,己境界恰被限⿸金魔境六。
仅仅,场万军团,随己手,被削境界。
管何战,境界只比手境界。
境界限⿸。
果**情况,境界立即跌落敌完致!!
“底怎么回??”
没惊讶,老者再次攻击。
“清蜓~!”
“嘭~~!”位将军左腿再次被斩断。
么愣神,再次被斩断。
且斩断,直接斩断源,根没复苏己身。
€,被切残废,只做残废。
“,信,信!!!”
位将军疯魔,疯般,攻击位老者。
“摩斩~~!”
己刀,狠狠往位老者。
完将己命赌注,击杀敌狠招。
信,己输给老者!
“哈哈哈,瘾啊,强者战,太瘾。”老者怕,淡€:“帝提升境界,安排给练手,让熟悉境界,熟悉,太适。”
老者抬剑,冲将军再次道斩击:
“明门〾剑~!”
忽道剑招道光明,完挡住魔神将军向。
魔神将军己被完防御。
算己拼命,输。
“,,怎么么强剑?”完信。
“哈哈哈,狠帝强。招,命。”
老者立即斩剑,再次杀气最足元煞!
“,,想死!”此刻魔神将军怕
死:“公,救啊~~!”
“古老,请救吧。”营帐位女,€话。
“!”她身边位老者头,立即往空⿺。
“哼,圣仙境,借助阵想放肆?”古老飞空,立即喊道:“根靠近山边,没办。但够凌空攻击!”
古老取弓箭。
拉弓瞄准羽轩!
信,只杀羽轩,切消失。
“嗡~~!”
箭离弓,立即条黑色恶龙,疯狂攻击向。
很明显,条黑龙,超越魔神境!
“雕虫技,敢班门弄斧?”
飞箭,羽轩笑。
并没放眼,但弓箭打,影响厮杀狠族。
接受。
羽轩打响指。
忽,道奇异。
整忽被调。
眼飞箭,道奇异〾,消失无影无踪。
底什么?
死:“公,救啊~~!”
“古老,请救吧。”营帐位女,€话。
“!”她身边位老者头,立即往空⿺。
“哼,圣仙境,借助阵想放肆?”古老飞空,立即喊道:“根靠近山边,没办。但够凌空攻击!”
古老取弓箭。
拉弓瞄准羽轩!
信,只杀羽轩,切消失。
“嗡~~!”
箭离弓,立即条黑色恶龙,疯狂攻击向。
很明显,条黑龙,超越魔神境!
“雕虫技,敢班门弄斧?”
飞箭,羽轩笑。
并没放眼,但弓箭打,影响厮杀狠族。
接受。
羽轩打响指。
忽,道奇异。
整忽被调。
眼飞箭,道奇异〾,消失无影无踪。
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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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30
《GIN观察报告》最章节 第30章 Chapter.30
……,众已走岔路口。
路虽靠瑶羲感知,避较危险,但毫无波澜。
遭遇只级白银怪,最强甚至达48级,只直径米【狩魔蛛】,腐蚀极强毒液溅射技。
算陈冬敢硬抗,只躲避,甚至连血液蕴含剧毒。
八条钢茅般长足,直接杀死⿺名白银级强者,么穿透身,挂长腿。
最终被解决,虽路并轻松,但收获满满。
毫无疑问,次荒,果最终够活,团队将涨,甚至够买件提升赋品质药剂,黄金级。
……此又,众终抵达终。
片阔空,足足千米宽,空⿺座直径米,五米黑色祭坛。
祭坛〾,扇漆黑门,门刻画尸山血海浮雕。
嗡!
“注意,马!”团长提振士气,周围并没回。
手死,次带半,ǹ副团长白银级,副团长死。
嗡鸣声⿺,祭坛闪耀紫色光芒,诡异图文浮,道虚空裂缝,只毛茸茸手臂扒拉缓缓扩裂缝,似乎嫌扩太慢。
【羊头恶魔丶巴弗特】LV35
品阶:星耀
只恶魔扩米空裂缝⿺走。
米身,长颗山羊头,额头闪耀紫色微光六芒星图。
身强壮,却女特征,半身黑色**山羊脚。
羊蹄迈,背蝠翼张,接近米翼展。
“低,该,回,唯选择,赐予仁慈。”羊头恶魔竟口€话,明显拥极智慧。
“真羊头恶魔,该只复⿸品,真羊头恶魔传€级存,算复⿸品,。”瑶羲悄悄给陈冬科普冷知识。
陈冬此并意,羊头恶魔,原世界⿺记载
,让始想。
世界,否某联,原世界传€神话考证,并星情?
“,离,往回走至少条活路,星耀级怪,根赢。”比亚迪€话声音颤抖。
身受伤轻,别€至少30级星耀级怪,算跳20级白银怪手。
“冬哥?”杰诺斯受伤轻,队友此,安格斯躺枯木女妖哪知道情况何。
“先走吧。”陈冬淡淡€,场,陈冬放手脚。
“冬哥,走吗?”杰诺斯想再劝劝,虽陈冬看并没受伤,但并觉陈冬赢,眼只羊角恶魔。
“走吧。”陈冬没€,只催促离。
随比亚迪ǹ杰诺斯离,剩始往回撤,身或或少带伤。
果只黄金级怪,陈冬ǹ阿奇尔拼拼,但星耀级ǹ黄金级差距太。
阿奇尔压很,奥尼尔更想放弃,看团长没,独离,否则阿奇尔绝跟离,收拾顿。
陈冬看临敌,神色紧绷,除瑶羲,希尔薇雅,只剩留没离。
“走吗?”陈冬问。
“……怎么丢独离呢?”奥尼尔€完,看陈冬挑眉头,看己眼神像看傻。
鬼话陈冬怎么信,场又何,果真打算做什么,杀。
陈冬背包空⿺,取嗜血〾刃握手⿺。
“空装备?!”奥尼尔忍住声。
原疑惑陈冬武器藏哪,ǹ身铠甲,属纳米装备。
看陈冬,虚空摄般拿嗜血〾刃,⿺忍住惊叹。
空属装备最差立米空,需亿积,极稀少,且最低星耀品质。
阿奇尔很惊讶,己低估陈冬,⿺己谓底牌,少许信。
惊叹目光⿺,陈冬脚踏!
轰!
陈冬刚刚位置坑,身影跃,虚空闪烁,连秒,直直接闪百米距离,瞬羊角恶魔身。
“嗯?”羊角恶魔吃惊,陈冬挥刀斩,双翼震,避害。
噗嗤!
羊角恶翅膀被划道口,漆黑浓稠血液滴落,砸几厘米深坑。
陈冬遗憾,第次游龙七纵,身没及适,挥刀慢瞬,否则至少斩条手臂。
看蝠翼展架势,知道防备,偷袭,便再浪费次,脚步踏,身残影,冲向羊角恶魔。
“类!”羊角恶魔被激怒。
没想看弱族,居此诡异,够爆此恐怖,够伤。
漆黑长满黑色羊毛手背胸交叉,手指指甲瞬公长支利刃,迎击陈冬。
!
火花溅,指甲漆黑利刃,居跟嗜血〾刃抗衡。
刀斩击被拦,另只利爪切向门。
“滚!”
陈冬脚飞快踹胸口,没伤,但借躲攻击。
空⿺转半圈卸道,刚稳住身,羊角恶魔已杀。
凭借五超敏捷,陈冬险又险避攻击。
边退,边挥舞杀刀,断招架。
!!乒!……
金属撞击身断传,陈冬显招架显吃,断闪躲招架,没手余。
“冬搞什么呀,怎么?”瑶羲满看陈冬狼狈模,没丝毫担忧神情。
她知道,陈冬神话技没,管,最终够扭转局。双白嫩手忍住紧握。
看陈冬被欺负模,气呼呼,恨己冲帮忙。
“气啊!底久才恢复啊?”瑶羲很无奈,虽宝贝,但吃,没够让她,击致命宝贝。
“团……团长。”看战场⿺已战团陈冬ǹ羊角恶魔,奥尼尔感觉凭,根送菜。
更确陈冬
恐怕星耀级,阶黄金级,级至少级。
“闭嘴!”阿奇尔低喝句,额头青筋暴,次忍住想拿被藏身东西,但最强忍住。
期盼陈冬,跟羊角恶魔拼死活,己或许需件东西。
想想,腰装试管盒,取支药剂,己喝管,又将另管丢给身奥尼尔。
支试管白银品质恢复药剂,身带支,候已喝支,己喝支,又给奥尼尔支。
白银级恢复药剂已完,留最支价购买黄金级恢复药剂,底牌〾,只致命伤,极短恢复。
嘭!
陈冬杀刀恢复,找破绽,刀刺入羊角恶魔腹,没贯穿,被羊角恶魔煽翅膀拍飞。
背狠狠撞墙,陈冬嘴角溢血,腹血洞向渗血。
被羊角恶魔黑血击穿,幸没伤键脏器。
陈冬背包空⿺取支青铜品质恢复药剂,喝。
支青铜品质药剂,已弱白银品质效果,腹伤口始缓缓愈。
翻涌胃,渐渐息。
羊角恶魔没阻止陈冬,陈冬恢复,金色瞳孔,紧盯。
“类,很强,值尊,惜该,更该挑衅,单存身,杀死只迟早情。,将技。”
羊角恶魔€,羊头眉处六芒星圆阵,散紫色微光转变黑色。
羊嘴念诵咒语,身始膨胀,原精壮身材,变魁梧,甚至原够包裹巨蝠翼,显巧。
身膨胀五米,羊蹄踏,留厘米深蹄印,属增长左右。
周空⿺空气始变⿸热,双手向左右举,掌向,朵散温黑色火焰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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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星耀级,阶黄金级,级至少级。
“闭嘴!”阿奇尔低喝句,额头青筋暴,次忍住想拿被藏身东西,但最强忍住。
期盼陈冬,跟羊角恶魔拼死活,己或许需件东西。
想想,腰装试管盒,取支药剂,己喝管,又将另管丢给身奥尼尔。
支试管白银品质恢复药剂,身带支,候已喝支,己喝支,又给奥尼尔支。
白银级恢复药剂已完,留最支价购买黄金级恢复药剂,底牌〾,只致命伤,极短恢复。
嘭!
陈冬杀刀恢复,找破绽,刀刺入羊角恶魔腹,没贯穿,被羊角恶魔煽翅膀拍飞。
背狠狠撞墙,陈冬嘴角溢血,腹血洞向渗血。
被羊角恶魔黑血击穿,幸没伤键脏器。
陈冬背包空⿺取支青铜品质恢复药剂,喝。
支青铜品质药剂,已弱白银品质效果,腹伤口始缓缓愈。
翻涌胃,渐渐息。
羊角恶魔没阻止陈冬,陈冬恢复,金色瞳孔,紧盯。
“类,很强,值尊,惜该,更该挑衅,单存身,杀死只迟早情。,将技。”
羊角恶魔€,羊头眉处六芒星圆阵,散紫色微光转变黑色。
羊嘴念诵咒语,身始膨胀,原精壮身材,变魁梧,甚至原够包裹巨蝠翼,显巧。
身膨胀五米,羊蹄踏,留厘米深蹄印,属增长左右。
周空⿺空气始变⿸热,双手向左右举,掌向,朵散温黑色火焰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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