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鬼异闻录》 第1章 起因(一) 在十七岁以前,我还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战士,对于鬼神之事不太在意,也不相信,直到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不仅让我不得已重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让我不得已选择了一条我从未想过的人生道路。 我已经二十八岁,入行也有十年了,除却跟着师父学习的三年,后几年我也算独当一面。 我师父已经从业将近四十年,直到前两年,师父喜欢上了摄影,就金盆洗手退休不干了。 六十多岁的老头报名学会了我都看不懂的高级摄影装备,和同样退休不干的同门大师兄,自驾旅游摄影去了。 上周还收到师兄发到同门群里的图片,他们已经到了甘南,师父的照片里全是风景,所以师兄弄了一个绑在脑袋上的摄像头,专门记录师父的摄影实况。 风景、美食,陌生的旅途,二师兄看的直心动,但可惜,他家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嫂子身子不太好,都是师兄带孩子,纵然心动,也只能等等,等几年孩子长大,再琢磨带着媳妇出门旅游去。 呃,好吧,其实我也心动了,但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去不了。 不扯远了,话说回来。 我不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我还有个师弟,比我晚一年左右入门,他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也就是他刚出师,师父就学摄影跑了。 还好我这师弟年纪虽小,但性子稳重,有什么事都会在同门群里问,绝不莽撞,所以他自己单干的两年也算是平安无事。 顺嘴提一句,落笔写这本书的时候,是2020年,也是一场大疫刚开始时,那时候才十月多,还不知道再有几个月会迎来一场灾难。 那会儿正好闲暇,就想整理自己写过的日记,顺便和师父视频聊了聊天,把自己想写成书的想法也告知了师父,师父沉默了一会儿,只跟我说,不该提的闭嘴,故事可以讲。 这本书已经写好许久,在疫情三年期间窝在家里反复修改,而今一切都已经过去,我再次进行了修改完善,并且追加了一些后来发生的事。 首先,关于我这一行,有人信有人不信,如我开头所言,十七岁以前我是不信的,什么恐怖片僵尸片我看着完全没感觉,灵异这个词,我只觉得跟信神拜佛一个道理,就是心里安慰。 可后来,我因为学业压力导致患了抑郁症后,身体素质变得很差,因此被一个游魂,也就是孤魂野鬼挤走了魂魄,附了身。 这事说着很玄乎,我当时也不信,我就觉得是身体虚,还看了中医调养,也不是没效果,但治标不治本,而且越来越严重。 事情起因得从我十六岁上高中说起,过着十分普通生活的我,就跟往常一样,跑课间操,跑着跑着,忽然脑子空白了一下,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当时除了膝盖磕破也没觉得哪不舒服。 后来,我就发现自己特别容易崴脚,平地走着都突然崴一下,还一直是左脚,我当时怀疑过我小脑是不是有问题,再往后我注意了点就好多了,可我发烧的频率又高了不少。 初中四年,当初还是五四制九年义务教育,我一年最多发烧两次。 可那时候我三个月内就发烧了两次,还一直觉得睡不醒,因为赶上夏天,再者上学听课嘛,都懂,教室真是睡眠质量最好的地方,也没在意。 我最开始有异象就是发烧,其次是困,再就是头特别沉,就算我把胳膊肘抵在桌子上,手撑着头都抬不起来,还因此被老师私下谈话,让我听课认真,我真是相当冤枉,但无言以对。 我虽然对此也很疑惑自己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但根本没往灵异这种事想,毕竟我有记忆以来可从没接触过类似的事,也就在小说和网上看到过,真假还不一定。 所以这事一直耽搁,甚至耽搁了一年多,才因缘际会解决掉。 因为头沉这事发生的不多见,再加上后来我因为附身这事以及本身的病加重,所以成绩下滑严重,班级分座位就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所以也没因为抬不起头被老师再问,我也没放心上。 但我不在意,这事可也没完,后来渐渐的我最明显就是感觉肩膀沉,我甚至还因此驼背,肩膀上就好像一直压着一袋百斤大米重,人也没什么活力,死气沉沉的。 放假回家,我爸妈还说我看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但当时我只说我感觉身体不舒服,他们还带我去医院查了,啥事没有,我还因此被冤枉是逃避学习说谎身体不舒服。 那段时间我真是有口难辩,就是难受,症状越来越明显,身体越来越差,可就是查不出什么问题,各种指标就是正常。 注意,如果身体异常,中西医都检查不出,可以考虑找当地看事的人看看,当然也一定得找靠谱的。 我的抑郁症也因此加重了不少,直到后来,身体奇怪已经快一年了,我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怕冷,还不喜欢晒太阳,而且,脑子里好像有另一个思想存在。 说真的,一般人也会有在脑子里做选择,可能会有两种不同意见这种情况,我也有,我还会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吵架,于是一开始我以为是正常的,直到有一次,我突然接收到一段完全不符合我当时那个年纪的感慨。 我就突然发现我看待周围一些事的想法改变特别大,那绝对不是我这个脑子能理解想透的事,我当时还觉得惊悚,可是我毕竟真的不信鬼神这东西,归咎于我爱读闲书。 可后来,随着脑子里思想的改变,我的眼睛开始出问题了,就是电视剧中那种回忆画面带的周边一层雾蒙蒙的那种感觉,我的视野周边多了一层白雾,人也有些浑浑噩噩,甚至开始分辨不清我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脑子里还无时无刻不是两种思想在交锋,同时我的脾气越来越差,我本是个性子温吞的人,而且极少会生气发火,可那段时间我控制不住。 尤其我妈只是正常和我说句话,我就感觉烦躁的不行,甚至想破口大骂,可我不会骂人,脏字都不会说,而且我还算有理智,我能忍住,可我也越来越受不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承受力快到顶端的时候,放暑假了。 我奶奶的生日是在暑假,每年我们都要回老家农村给我奶奶过生日,也就是这次回去,我才得以解脱。 第2章 起因(二) 回我奶奶家会路过我大姨家,也就是我妈的亲姐家。 我大姨住在镇子上,要回村里,得经过镇子,再穿过两个村,所以每次顺路,都会在大姨家坐坐。 正好我大姨闲聊着,我表哥前段时间也是莫名其妙的崴脚,一个星期崴了十几次,严重的直接肿起来,毕竟常年在村里,我大姨带表哥看了脚之后又去找了个姨婆给看八字。 我们那管做这种事的人称呼有很多,但都比较隐晦,明面上多是按照亲戚辈分称呼,一般女的叫姨婆、姑姑等,男的就叫叔。 我大姨正好认识个姨婆能看,她听了我表哥的名字和八字,说他是招了倒霉鬼,得请走。 我大姨信这个,带我表哥去了,具体咋做的我没听大姨他们说,毕竟当时我是真不信。 反正一番操作之后,我表哥真没事了,脚消肿之后再没崴脚。 那姨婆说我表哥身上是两个魂,厉害,所以事发生的频繁,也严重。 除了我表哥,还有我舅家的表弟,那会儿年纪可小,突然就发烧,烧的不停,去医院怎么打针都没用,烧退不了,没办法只能回家。 我舅不大信这个,但那时候病急乱投医,就找人试了试,反正那姨婆拿了碗不知咋弄的水给孩子喝了,还念念有词的摸着孩子头说了些话,当天烧就退了。 我当时坐在一边听我大姨讲,还忍不住笑,只觉得很假很荒唐,还觉得是之前的退烧针有用。 我还问大姨我表弟那是啥情况,我大姨说,是我早先去世的姥爷,就是外公,想孙子了,舍不得来看看,但孩子太小,承受不住。 我听完倒是沉默了会儿,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也梦到过姥爷,他还要带我去家里坐坐,但是我手机闹铃正好响了,就突然惊醒了。 聊完,我们就回村里,暂时住在我二伯母家,就是我爸他二哥家。 我爷爷去世早,我五岁时他就癌症走了,我爷爷奶奶有两女三个儿,我爸是老么。 一家人给奶奶过完生日,中午饭吃的丰盛,吃完下午就是凑堆聊天或者打牌打麻将。 我爸这回没玩,和我妈聊了会儿天,然后午睡了一觉,突然叫着我上车去个地方。 我当时头又沉,还晕车,心情特别烦躁,还想说不去,但被训斥着上了车。 穿过我们那个村子又背朝镇子的方向出去两个村子,我爸妈带我到了一个姨婆家里,我一开始还不知道去哪,路上我妈才跟我说。 说我可能是有事,带我去看看,我当时还觉得很迷信,但我妈这会儿才跟我说,其实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爸叫魂。 后来我师父跟我说的,我八字不是什么纯阴纯阳这类说法,但也比较奇怪,相当于是男命女身,小时候魂不稳。 我妈说我小时候特别容易掉魂,尤其是突然的惊吓,一掉魂就一直哭,哭红脸,快喘不上气都不停,每次我爸就是拿着我的小衣服,在门口打开门,用树枝或者笔画个圈,正走三圈反走三圈,边走边叫我的名字。 这法子真有效,直到我四五岁才没再出类似的事,并且安然无恙到十六岁,然后我就倒霉被个野鬼附身。 当时我听我妈讲我小时候掉魂的事也是真不信,不过,他们看起来很严肃,不是说笑,也让我心里挺忐忑,可作为唯物主义者,又不可能凭白就相信这世上有鬼。 路上没再说话,到了目的地,我跟着我爸妈进了一家农院。 那会儿我们那边还都是黄泥土院墙,来接待我们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那个姨婆是她亲姑姑,她一直跟着做帮衬。 我当时因为身体极度不舒服,所以没进屋里,只是在屋门口看了一眼,土胚屋的老房子里光线不好,开了灯才亮堂。 屋里有不少黄纸和元宝,我爸妈进屋的时候,那姨婆正在叠元宝,屋里还点着香。 当时没进屋,也没看清供奉的是什么。 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没多久,那姨婆就出来了。 她拿了个马扎让我坐着,我就过去坐下,她站在我面前,抬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虽然距离我很近,但我也没听懂。 念完她就放慢了语速,但声音很低,然后双手放在我头上,在此之前我的头因为附身这事特别敏感,谁碰我就炸,可这会儿就没感觉。 那姨婆伸手贴着我头皮摸了摸,然后突然用力,虽然不是指甲是指肚,但那力度真的抠得我头皮疼。 她用力从我头上像是抓走了什么,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我真切的感觉前一刻还混杂的脑子突然就空白了,就像一下子被抽空。 我呆愣的看着那姨婆双手虚空捧着什么,边说话边走着进了屋。 我一时没缓过神,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就真的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剥走了。 我之前特别沉重的双肩一下子轻快了,就像突然卸了百斤大米一样,眼前的白雾也很突然的没了,我整个人就像大梦初醒一般。 没一会儿那姨婆空手出来,在我旁边画了个圈,嘴里也是念念有词,画完弯着腰,双手合十低头念叨什么,念完就抬头冲天上喊我名字。 我当时已经傻了,我的世界观已经有裂痕了,就呆呆看着。 然后过了会儿,姨婆伸手像是从空中接住了什么,捧在手里。 紧接着我就听姨婆特别惊讶的和我说,说她没见过残破到我这种地步的魂。 据她描述,我那个丢的魂可破了,全身一堆洞,而且很虚,要是再耽搁下去,可麻烦了。 我当时已经不会思考了,就是懵逼的点点头,直到后来我跟了师父,我才知道,耽搁久了究竟有多麻烦。 姨婆和我说完,就把手里捧着的放在我头上,揉了揉,摸了摸,然后进屋里去。 我爸妈在旁边看着,我不知道他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姨婆把魂还给我的时候,我之前那种被抽空的感觉就一下子没了,就像有啥东西给填补了。 我脑袋也变得清明了,不再感觉浑浑噩噩的,心特别平静,也不烦躁了。 就真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有点相信鬼神的事。 处理完我这事,那姨婆还给我算了算,说我前身是碧霞元君座下的仙童,转世来的,而且还是盗用了别人的命,也就是说我占了别人的份。 她说我得烧纸做替身才能安稳,而且这辈子不能去泰山的碧霞元君祠,不然我会死。 若是这话在给我招魂之前说,我会觉得那是屁话,还会制定泰山一日游的计划,但这个时候说,我信了! 在我无法解释我今天经历的一切前,我真信! 后来我师父也认同了这话,所以我至今没去过泰山。 不过偶然去过一次泰安的泰庙,就在泰山脚下,没想到那里也有碧霞元君像,我还因此突然昏厥了一次,把我朋友吓得不轻,可之后除了头晕了几天,也没啥事。 但是,泰安还是成了我的禁地。 第3章 起因(三) 关于遇到我师父,就是在我附身这事解决之后。 我当时虽然世界观裂了,但也还好,就觉得是一次神奇的经历,后来就正常上学。 我当时也以为这辈子就这一次了,可没想到,这事还没完。 也就间隔了几个月,我还在上学并不知情,因为高中住宿,我放大假,周末回家,我妈突然给我了一个黑色的“孝”牌。 我当时就愣住了,我才听我妈说,我二伯突然走了,因为上班时候发生了意外。 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半个月,我除了震惊和沉默,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年过年是过得最不好的,家里气氛很压抑。 到了次年,也就是我十八岁那年春,清明节,我们一家回老家上坟。 去的时候,我是坐着我爸开的车,和我妈我姑姑她们一块去的。 此外还有我二伯家的堂哥,我大伯以及我大姑家的两个堂哥和堂姐。 那天,我第一次见我爸哭,我也跪在坟头哭,心里压抑的难受。 后来我没跟着坐车回去,我家坟片在别人家的田地里,来的路我认识,我心里难受,只想一个人静静,就想自己走回去。 就是在这回去的路上,可惹了麻烦事。 我们那边的田地里都带着坟头墓碑,指不定谁家的坟,我小时候跟着奶奶在村里待过两年,但我没怎么去田里玩过,所以也没遇上什么事。 我爸他们开车走了,那会儿还是正头午,太阳特别大,我自己静静的从小麦田里走出来,顺着土路往回走。 一开始还挺好,直到靠近路中段两边的两座坟头。 我当时远远看到坟头了,但没在意,毕竟大晌午头,太阳那么大,也没想着能有啥事,就往前走。 结果就在靠近几米远的地方,我整个人僵住了。 青天白日,大太阳,路右边那座坟让我整个后脊背发凉,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个感觉我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路两边分别有两座坟头,左边那个我感觉很……安全! 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觉得那座坟特别的“干净”,就只是一个土堆。 相比之下,右边那座坟让我感觉到了恶意和寒冷。 我真的当时就感觉那个坟头有个无形的旋涡,低气压的让太阳光下的空气都有些阴冷扭曲。 那会儿才四五月,太阳可没那么热,绝对不至于会觉得空气扭曲。 而且我还有种被盯着的感觉,我感觉那是一种没法形容的东西,就像一种能量,我甚至感觉那种不好的东西在向我这边飘散渗透过来。 可问题我真的动不了,我想后退,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动不了,脑子告诉自己快跑,可是身体一动不动的僵住,根本动不了。 就一直僵持着,我感觉一股阴冷的风吹在我额头眉心处,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当时快吓哭了,然后救命的我堂哥来了。 “滴滴——”两声,我大姑家的二堂哥骑着摩托车从我后边来。 因为上坟烧纸,坟在人家地里,我二堂哥是最后收尾灭火清理的,所以走在最后。 他过来的瞬间,我就感觉那阴冷的东西散了,太阳的温度重新回到我身上,我也能动了。 我哥停车问我咋一个人走,要不要带我一块。 我当时真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就同意,麻利的上车。 从我哥出现开始,我看右边那座坟就变得和左边一样了,变得特别“干净”。 我那会儿被我哥带着走出去老远就彻底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却没想到,特么那坟变“干净”是因为那东西到我身上了! 时至今日我还是很想骂那玩意儿一句,虽然我也因此遇到我师父,走上这条路,可要是能重来,我宁愿选择坐车回家。 我还没意识到又惹上事,还觉得劫后余生,并且世界观又崩裂的更狠了。 我实在无法用什么能解释那两座坟带给我的异状感觉,上次附身问题解决后,我一整个暑假都在晒太阳,只要晴天有太阳我就晒,开学后人才精神了不少。 可这次遇到这事,晴天白日大太阳,竟然还这么可怕。 后来随着我经历多了,我才知道,恐怖片里的白天太阳可以安心的说法只是艺术修饰,而现实中对足够强大的诡异来说,根本没用。 这回我身上招惹的东西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通常我们普遍认为的鬼魂是特定的某个人死后的怨念或者对人世的眷恋而存留在人间。 可我遇上的那个却不能说是某个人的鬼魂,我称它为怨念合成体。 当时跟我哥离开后,我其实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清明假期完,我就回学校了,毕竟我高三了,学业繁重。 这会儿我因为之前身体健康了不少,本身的抑郁症有所缓解,再加上学习考试分散精力,人也好多了。 但就在五月中距离高考还有半个多月时,我开始做噩梦了。 梦里面是低沉晦暗的天,我甚至感觉自己是九十度弯腰前行,因为很低矮,我不知道往哪里走,就是灰扑扑的天,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这样的梦持续了三天,我就一直在路上走,没有遇见任何东西,但那个环境的压抑感,让我每天醒来都心里发慌。 毕竟经历过附身那事,我也开始相信鬼神,自然对梦魇和噩梦这种事也了解了点。 我感觉特别不好,但除了做噩梦也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与上次附身有很大区别。 第四天我睡觉之前闭眼背英语单词,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摆脱噩梦。 当然这并没有用,噩梦还是来了,但不一样了。 破旧的木板和一些灰色的大油桶组成了一片迷宫,天还是黑压的很低,我总觉得自己直不起身子,迷宫里不知道遇到了谁,梦里我感觉是认识的,梦醒却想不起脸。 我被人拉着跑入迷宫,不知道有什么在追,跑着跑着就剩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但却感觉心跳在加速,直到我跑到了死胡同,我不敢转身,不敢看身后有什么,可我感觉越来越近了。 “砰——”我上铺的室友半夜下床喝水不小心碰了椅子,我猛然惊醒过来,心有余悸,大口喘气。 我室友被我吓了一跳,她以为吓着我了,我摇摇头,看了看手表,四点多了。 梦里那心惊肉跳的感觉让我惊魂不定,不敢入睡,就一直干躺着到天亮。 第4章 拜师(一) 天亮上午上完课,中午我就去校园小卖部打了公共电话,给我妈说了说这事,让我妈再问问那个姨婆是怎么回事。 晚自习之前我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也有了回话。 那姨婆说最好让我回去一趟,但没说具体怎么回事。 可那会儿快高考了,再说除了做梦也没其他事,我还是挺犹豫的,就让我妈问问回不去有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住校没手机,我也不方便,只能再等一天中午打电话问问。 这也是我做噩梦的第五天,毕竟白天要上课,我不可能通宵熬夜,而且高三压力大,学习力度强,我也累,也撑不住整宿不睡。 昨夜里梦到迷宫被追,这一夜就不一样了,这夜的梦非常杂乱,没有逻辑可言,前一刻我还出现在老家的村里,下一刻我就再出现在城市的街道上。 人还迷糊着,突然又回到了村里,这一次没再跳转,但却是村里陌生的人家。 白色幡布飞扬,纸钱漫天飞舞,我看着一行人穿着白色孝服,扛着一口棺材,边走边撒纸钱,我就跟在后面。 但我并没有走,动的是周围的房屋和道路,我站着不动但却在前行,穿过一间间门,顺着山路往山上走。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不是我们村,我们村是平原,连个小山头都没有,更别说大山。 但是我在梦中好像想不到这件事,就觉得那是我自己的村,而且感觉很想跟着进棺材。 我还看到有人在奏哀乐吹唢呐什么的,但听不到。 梦里有声音都是突兀的,除了受现实影响,梦中但凡能听到的声音一定不是来自梦本身,而是……其他外因。 所以,切记,梦里听到的话不要回答!千万不要回答! 我就一直跟着送葬队伍,但梦真的没有常理可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在送葬队伍里,手上挎着篮子,在撒纸钱。 这段时间的噩梦我真是印象深刻,至今都记得,追逐、棺材、死人、坠落、逃不出去的房间、奇形怪状找不到门的建筑。 梦的场景片段不长,但就这样一夜就过去了,室友的闹铃响是我每天的救命稻草。 即使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是梦,但真的在梦里时,除非外界有声响之类的,否则我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我妈后来跟我说,那姨婆还是让我回去,而且告诉我这事不好办,还让我注意多晒晒太阳,多运动,保持身体健康。 我当时听了还挺无语,觉得这些办法怕是没用,后来我师父给我解释,其实运动和晒太阳是有用的。 身体健康的人,体内的气血运转好,他身上的三把火就比常人旺盛,而且运动可以让人提神,使灵台清明。 三把火很多人应该知道,额头两肩,火旺阳气盛,火弱阳气衰,那阴冷之物就容易觊觎。 顺嘴说个小诀窍,若是有时候感觉额头眉心漏风冷,可以虚着手从额头的发根往后脑勺捋三次,不用贴紧头皮,摸着头发捋就行。 这法子可以让头上火旺,要是感觉惊恐也可以试试,能有点缓解。 再就是遇事莫回头!回头肩火灭! 话说回来,我还是没回去,毕竟距离高考太近了,而且除了做噩梦,身体没问题,再就是噩梦做多了,我其实有点适应了。 真就跟我看英叔电影一样,连着看多了,对僵尸突脸都没感觉,长久持续的恐惧下,感觉也是会慢慢钝化的。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还有四五天就得准备考场放两天假等高考了。 我的情况一下子严重了,有一天早上,我室友的闹铃都没吵醒我。 梦里我在一栋陌生的建筑里,不知道跟着一个什么人(梦醒就忘了脸),在清理建筑里的垃圾,因为楼层高,要一直坐电梯,但梦里的电梯奇形怪状。 我坐进去电梯就开始上上下下的停不下来,实心的电梯还变透明,还变成对半分割一上一下那种。 我就像陷入在里面一样,无论怎么着急就是出不去,而且我完全没法意识到我是在梦里。 最后是被我室友一杯子水泼醒的,她们看我到点没起叫我半天没反应,后来使劲摇我也没用,重重打我手也没反应,吓得她们不轻。 我之前和我上铺室友说过我做噩梦的事,她就想起电影里看过,用水可以叫醒做梦醒不过来的人。 事实确实有用,我醒过来时心跳剧烈,脸色惨白,嘴唇都发白了,浑身冰凉。 看我身体明显不舒服,她们给我请了假,我在宿舍干躺了一上午,心跳持续很长时间跳动剧烈,甚至有点疼。 我是真吓坏了,噩梦做多了不那么可怕,但梦醒不过来这件事真的可怕,甚至比直接遇到鬼都可怕,就像溺水挣扎一样,心理和精神的折磨更痛苦。 可这时候我再回去又来不及,我多少也是后悔没早解决,之前那附身的事耽搁了一年也没致命,我就以为这回耽搁半个多月也没事,却没想到这么凶。 也正好,我们学校是在郊区,不远处建了个寺庙是春二月开的,我也没办法,就去真临时抱佛脚了。 也正好是这一去,我遇到了我师父,救了我一命。 那寺庙距离我们学校不远,有一班绕路环城的公交是经过这两个地方的,也就隔了四站。 我中午就请假拿了外出条,坐公交去寺庙。 那寺里的一位僧人是我师父旧友,正好我师父在临市办事,过来跟朋友见面。 我当时进寺的时候人不多,虽然临近高考来的人不少,可都是在上下午,夏天晌午头人还是不多的。 我曾经真不信神佛,也没进过寺庙道观的,这也是我头一回去拜佛,还因为不知道哪个有用,除了送子观音我都拜了。 当然磕头我还是接受不了,毕竟打小没给人磕过头,就是虔诚的双手合十九十度鞠躬。 拜完我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脏一抽一抽的那种疼。 还感觉心情特别低落压抑,没走出寺庙就难受的不行,随便在一旁的阶梯上蜷缩身子坐着。 这会儿我师父在寺里吃了午饭正要告别离开,和那位僧人就看到我坐在那,明显不太舒服。 不过,我坐了会儿其实就好些了,主要是我早上吓得厉害,一直没缓过来,心脏就不舒服,但毕竟我本身没有心脏类疾病,所以也无大碍。 我一抬头,我师父和那位僧人就在我面前。 我师父看到我脸明显愣了一下,据他描述,我当时脸色可吓人,跟没了阳气一样。 我师父就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我当时没说话,就说自己没事要走,毕竟不和陌生人说话还是有必要的。 然后我师父说我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而且很严重。 我听着这话就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毕竟一般人遇到了都会觉得这是生病,劝人去医院。 但我还是半信半疑的,我师父就说遇上了算是有缘,送了一枚串着红绳的铜钱。 那红绳比我见过的饰品红绳的颜色要深得多,还有淡淡的我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没让我付钱什么的,我也就收下了,他还给我了一张名片,黑白色的,只有名字和手机号。 我下午还得上课,就匆忙走了,路上我也就把红绳铜钱戴手上了,铜钱是顺治通宝,我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毕竟那时候我还是个门外汉,直到后来我也能炼制,才不觉得稀奇。 第5章 拜师(二) 白天过去,又到了晚上,我上铺的室友问我要不要陪我一起睡,可我也不知道今天拜佛管不管用,又怕自己遇到这事会不会连累别人,就拒绝了。 这天晚上我还是做噩梦了,但跟以往的不太一样。 空旷无际的荒野,浑然不见天日,不知哪来的光线,一条灰色的路延伸出去,我又在上面跑,不停的跑,途中天还变了,刮风下雨。 又一会儿我就突然出现在医院里躺着,身体动不了,就看到床边有很多人影挤得很满。 那一夜我不知道做了几个梦,难受的是梦醒后我都记忆深刻。 但唯一改变的是我能听到外界的声响,闹铃声响,室友的说话声,我能听到,听到就醒了。 那时候我不确定是拜佛有用还是手上的红绳有用,反正梦就真的只是梦了。 那会儿我好一些,就和我妈说,等高考完再说。 可我也是,至今想想都气,那玩意儿太凶了,赶着高考差点没要我命。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睡得早,就怕考试没精神,结果当天夜里做了好几个出现在不同地方不同身份的噩梦后,我竟然直接梦到一个黑色人影蹲在我床头,低头看着我。 我还在梦里听到了声音。 它说:跟我走吧。 不止一遍,而且问话间隔越来越短,似乎越来越急切。 我当时真是大脑求生本能,硬憋着没回应,直到天亮了,我就突然清醒,直到醒来,还记得梦里那句话。 我真是后怕的不行,难以设想我答应了会怎样。 因为惊吓,导致我头一天考试都没怎么紧张,但考完一天的夜里我就突然发急烧,大半夜起来吃退烧药,根本没用,我发着烧坚持考完第二天,当然没出成绩我也已经知道完了。 但更重要的是命。 我考完出考场上我爸车上了一半直接晕过去了。 我醒来就是在医院打点滴。 而且我手上的红绳子断了,我妈还给我捡着了。 我妈说是我在医院的路上突然断了,她顺手接住了,就给我收起来。 我那时候是真的吓人了,我醒之前输氧管都用上了,要不是体征还算稳定得抢救了,后来就是输液输了好几瓶。 我醒了之后让我妈打电话问那姨婆,结果那姨婆说,我的劫算是过去了,但我的情况还是不好,而且她还算着有人帮了我,说她不能再插手了,得找那个帮我的人。 我爸妈都不知道啥事,我就说了遇到我师父的事。 毕竟我爸妈有些事也知道,绳断玉碎,都是挡灾,再者虽然我没更严重,可我烧也没退,输液输了不少,但一直反复发烧。 师父那张名片在我书包里,我妈特意回家一趟找出来,打电话给我师父。 当时我师父也算是等我,他没走,接了电话就到医院。 他这会儿再次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时也没想到和坟有关,就说突然开始做噩梦,还是连续的,而且印象深不说,严重的醒不过来,以及听到有东西要带我走。 我师父听着觉得不对,让我再往前想想,我就想起上坟那天的事,这事我之前没跟我爸妈说过,而做噩梦又与之间隔了将近一个月,也没联系起来。 我师父说,我这是招了怨念,我之前掉魂,找回来之后魂不稳,虽然我晒太阳有用,回复元气,但魂没那快复原,再者我遇到的那个鬼算是很罕见的,也可以说并不是鬼,是很多糅杂在一起的怨念。 人死的时候,会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有些会随着魂一块消散,具体去了哪里不得而知,虽然我师父也跟我说,可能真的有地府存在,但毕竟没亲眼见过,他不提倡我太信这个。 还有一些不会消散,用具象化的形容就是能量,一种负面能量的留存。 也就是说,我之前所有梦到的噩梦场景都是一些怨念残留记忆的映射。 当然这没法科学解释,毕竟梦这个东西本身也是很神秘的。 我师父知道了事情原委,就用我的名字和八字测算,他跟我那之前的姨婆是同行不同路数,他算着我的命格跟我本身不太相符合,也应对了之前姨婆说我得烧替身保平安。 我师父极为郑重的跟我父母说,可能我最好是走他这条路,也不是必须,就是对我来说更好的选择。 因为我接连的两番折腾,我的魂虚的严重,也就是阳气极弱,阴气太盛,我的八字又偏轻,以后少不了还得沾染什么东西。 但寻常人,都不会同意,我爸妈也是,毕竟哪有人想让自己孩子去做阴阳生意,而且还得跟着我师父四处跑,也怕我师父是骗人的的拐子。 可我本人同意了,之前那一年再有这半个月的噩梦折磨,我的承受力也有上限,我想到这样无穷尽折磨的日子,我受不了。 而且发烧昏迷,我也没断了做梦,梦和现实来回替换,不亲身经历过,真的无法想象精神有多累。 我爸妈很犹豫,毕竟他们从没想到过会发生这种事,也算是无妄之灾。 我师父让我们考虑,他先给我看事,重新给我一根红绳戴着,又给我一个挂脖子上的挂坠,看起来像是个小墨条,那是师父很早年间碰巧得到的老物件,清理之后一直带着,那会儿就临时让我戴着保命。 说来就是怪,也没法合理解释,我输液那么久反反复复发烧不停,带上东西没多久烧退了就没再反复。 师父说处理我这事得等我病好,他也得准备东西,就先走了。 钱的事我师父没说,他也是看我要不要跟他学这行。 过了两天,我休养过来,而且真的没做噩梦,就是脖子不太舒服。 师父再次给我妈打电话,来我家里给我处理这事。 师父用混着很多东西的朱砂点在我眉心和双手掌心,给我一枚铜钱含在嘴里(味道很离谱),然后用个缠满红绳的细桃枝用力抽打我后背。 抽之前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抽第一下后,我就感觉特别阴冷,大夏天的我直接冷的打颤,但是一点也不疼。 抽了得有二十来下,突然我整个后背一缩,铜钱差点吐出来。 真特么疼! 我师父看我这样,就停手了,然后抬手在我大椎穴上按了按,又拿一枚铜钱压在上面,食指骨节用力敲了三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三下敲完,我就突然恶心了一下,嘴里的铜钱“呕”就吐出来了。 然后我就发现原本青黄的铜钱颜色变得特别深,看起来有些发黑。 这是我第二回切身体验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也算是印象深刻。 弄完师父让我把吊坠还他,然后去洗个澡,今晚之后就没事了。 再就是师父也问我考虑的如何。 我还是同意了,休息这两天,我也是拿我妈手机查了不少关于鬼和灵魂的事,按照师父说的,我要是日后会时常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那除了难受,也是一次次消耗身体,还不定有可能减寿,所以走这条路对我来说真的是更好的选择。 我爸妈看我师父这一手,也知道他不是神棍,可能有些本事的,就是还不放心人咋样。 我师父就找他僧人朋友做个见证,我们那的那个寺是正规申请的,僧人的身份各方面都是明面可查的,也是担保。 然后我就要收拾东西跟师父走,我爸给我买了个手机,办了卡,那会儿是2010年六月多,微信还没有,就是短信电话联系。 我师父不是我们本地的,我是山河四省的,我师父老家是川贵那边的,但很小年纪就跟着父母外出到苏浙,后来也就在江苏定居了。 临走前,我师父让我给我爸妈磕个头。 这之后,我就跟着师父正式进入这行。 第6章 绑阴官 关于拜师的过程简单的让我不可置信。 到师父家休整之后,师父说要拜师,我还想着得端茶上香拜祖师爷什么之类的,结果就是磕个头,叫声师父,再听师父讲一些行事准则就完事了。 师父看我一脸失望,十分干脆的和我说让我别瞎想有的没的。 然后师父就开始让我背东西,刚经历过高考,脑子还好使,毕竟我是不上大学了,正好趁热打铁。 高考成绩下来,我就看了一眼,也没报名什么的,不出意料,很烂,模拟考我还能五百多,结果实际考就三百多。 我师父还问我想不想复读再考,毕竟学这个也不耽误。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不是那么上进的人,我入这行也不是一定要求学历,就没必要折磨自己。 我就这样跟着师父学了三年,刚开始我就是学,师父有什么活我是不跟的,跟了也没用。 学了得有大半年,师父带着我开始接触,当然也就是普遍点的小活,大的还不行。 因为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跟着师父做的每一个活我都零零碎碎的记录下来,有时也是温故知新。 后来出师单干,我也延续了这个习惯,所以才有了这本书,不然单凭脑子我可记不住那么多事。 当然本书中我也不会把所有事都写出来,只是挑挑拣拣,选了一些。 首先,还是我自己的问题,还差一步解决,就是绑阴官。 因为我八字的问题,以及我魂虚阴盛,师父想了一个比较两相兼得的方法,找他认识的朋友,给我找个阴官绑八字,让它护我,而我供奉它。 八字大家都知道,也应该听过什么八字至阴至阳的说法,但其实这还真没啥意义,八字重要的是轻重,按分两算。 一般人的八字分量总会限定在固有的数额内,而我的八字不在其中,大约千万分之一甚至更大,才会遇到八字和我同分两重的人。 而且我八字轻,不固魂,又遇上魂虚,绑阴官是比较好的选择。 这个事通俗一点来讲,就好比是给手机套个手机壳,保护手机。 找一个已死之人的八字套在我八字上,这样阴秽之物就不会找上我,就算我魂虚也没事,要是这阴官的八字沉,还能帮我压压魂。 当然我也得付出,我得为阴官做牌位随身带着,过年过节得烧纸上香摆贡品。 插一嘴,这绑阴官和冥婚可不是一回事,不能弄混淆。 绑阴官算是一种对等交易,而冥婚,自古以来,大多都是对女子的迫害,只有极少数是迫不得已保命。 不过冥婚这事我也遇到过,后续会详细讲讲,这里先讲绑阴官。 到师父家第二天,他就带我去找他朋友,这个前辈是我见过同行里最厉害的,她办事真是悬崖走钢丝。 这个姨是走阴婆,也叫过阴人,她姓顾,我叫她顾姨。 走阴这事应该很多人都听说过,就是能去阴曹地府里走动,还能再回阳间,听起来刺激,做起来也很刺激,还风险极大,本事不到家,就可能有去无回。 我师父之所以说这世上可能真的有地府,就是因为顾姨,但我师父又因为没亲眼见过,所以半信半疑。 顾姨听明白我师父的来意,拿了张红纸,用毛笔和……应该是墨汁吧,在红纸上写了我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以及八字。 然后将红纸夹在两张黄纸中间,斜角折叠起来,越折越小,后来步骤我就没看懂,反正折成了一小个三角形的,然后到火盆前跪下,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再把纸烧了。 然后师父就带我到客厅等着,师父说顾姨要准备走阴,这事忌讳被惊扰,也得避着。 我问师父见过怎么走阴吗? 师父说见过一次,挺可怕的。 他看我很好奇,又补了一句,问我见过死人吗? 我肯定没见过,我师父说那个时候的走阴人就是个死人的状态。 这句话直接消灭我的好奇心,死老鼠死猫我看着都头皮发麻,别说死人,我那时候可没那个胆子。 但后来我还是见过一回,不是顾姨,是我同辈的一个朋友,我是得守着她怕出事,然后,我就明白师父为什么退避三舍。 就是你们见过吊死鬼吗? 眼睛翻白,眼球突出,脸色惨白,嘴巴大张,舌头外翻,脖子耿直,身体极度僵硬,整个人没有一点温度,全身皮肤白的像刷了漆的白墙。 实话说,当时我觉得我朋友比鬼吓人。 直到我朋友回魂醒来,皮肤才慢慢有血色,眼睛一闭一睁就恢复正常了。 我当时最真实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诈尸了。 我和师父在客厅等了半个多小时,顾姨那屋的门才打开,说是给我找好了。 然后顾姨拿白纸,用毛笔和……红色液体,写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其后还有出生年月日和死亡年月日以及八字。 我师父拿着纸算了算,点个头,说可以。 那我这边没问题,就得联系这个阴官在世的家人,因为要得到他们的允许,从他们那里请牌位给我。 这个阴官也是跟了我很多年,我只能说我们相处融洽,没事他绝不给我托梦,除了逢年过节我也不打扰他,真的是各过各的。 就是后来他要所谓的去投胎了,我送他走,他入我梦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我问师父怎么找家人? 顾姨说,她知道,阴官告诉她了,但这个阴官他离世那年二十四岁,现在距离他离世已经过去五年,说不准搬家什么的,所以就算有地址也得找找,不过有范围有线索也好找。 师父带我按照顾姨的地址找过去,本以为会大费周章,没想到,直接就找到了阴官的家人,他们没有搬家离开。 那是一对老夫妻,家里还有个两三岁的男孩。 听说了我们的来意,老两口十分震惊,而且愤怒,他们以为我们是来找事的,还拿他们去世的孩子作文章,于是把我们赶了出来。 我和师父就先离开了。 中年丧子,已过数年,往事重提,此番举止是人之常情。 而且去之前我师父还和我说做好被打的准备,但实际上我们也只是被骂了几句赶出来。 我师父给顾姨打了电话,然后我们找了旅店暂时住下。 过了五天,顾姨打电话说让我们再去一趟。 我们这次再拜访,叔叔阿姨接待了我们,因为那个阴官给他们托梦了,具体内容我不知道,因为仅仅是提起此事,他们就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我那阴官生前是个老师,师范毕业后去支教两年,支教结束,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 是一场车祸,货车和客车撞了,客车上四十多个人只活了三个,没有他。 叔叔阿姨也是在他离世两年后,才要了现在的孩子。 叔叔阿姨还是同意了带我去他坟前看看,也同意帮着请牌位。 请牌位也是麻烦事,选好了日子,我去他墓前给他送了一束花,师父找人刻了一块牌位,让我送完花后双手捧着。 师父拿一根红线和一块白布,用红线拴在墓碑上,白布绑在我手腕和牌位上,再用红绳绑在我另一个手腕上。 然后师父拿着罗盘看天,等到天边的霞光彻底散了,夜幕暗下来,他才掏出个很小的类似鸡毛掸子的东西,顺着墓碑做扫东西的姿势。 一直从墓碑扫到我手腕,最后在牌位上重重按了按,又让我咬住这东西低下头。 视线下移,我就惊觉心头一颤,在我捧牌位的手下面,看到了一双腿脚,黑色裤子白色运动鞋,我可以肯定那不属于在场的每个人。 叔叔阿姨在我身后,师父在我旁边,我面前应该没有人,而且那会儿天色黑了,只有墓前的白蜡烛灯亮着,光线很差,可我却看的清晰。 但因为师父在我身边,我虽受惊也不至于喊叫惊呼,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不少。 我不知道师父看不看得到,他等我低下头,就开始说话了,念着他的名字,请他庇佑,再以我的名字,承诺奉养。 我耳朵听着师父说话,眼睛看着那多出来的腿脚,随着师父说话,他在往我面前飘,直到说完,我感觉他已经紧贴着我,但我不敢动,嘴里也还咬着东西。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突然被我师父在后背拍了一巴掌,我一个没站稳往前扑,踉跄了几步才站住,再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师父说,可以了。 而后我便一直带着他的牌位,平时放在衣柜里,毕竟不能常见光,出门远行我也得带在包里。 每年过年、清明、中元节还有他的忌日,我都会给他上香烧纸,在牌位前放贡品。 离开叔叔阿姨家时,阿姨给了我一张他生前的照片,还是刚毕业没多久,去做支教前照的。 这张照片我一直妥帖收着,直到他投胎的时候我才烧掉,因为我觉得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离开了,他这辈子所持有的这个身份也才彻底消失。 后来我还有个问题,问了师父,既然绑阴官能解决我的问题,为什么我还要跟着师父入行。 师父就问了我一句话。 你相信鬼吗? 我愣了,不太明白。 师父说,八字罩八字,我的八字无处可寻,若是阴官有恶意,占了我的身体,挤走我的魂,我回都回不去。 如果我不是入这行,师父都不会选择用这个办法。 我乍听时有些懵懂,后来细思极恐,绑阴官这个解决方法是建立在我学这行的基础上。 死人是没有所谓人性的,更多是本能,还有生前的念想。 但若是有重新当人的机会,它们想不想活? 这个问题让我后怕,什么人对生最渴望? 死人! 所以,日后我虽对很多亡魂的经历怜悯唏嘘,但送他们走绝不心软。 生与死,阴与阳,必然是要分隔的。 第7章 附身鬼(一) 我学习大半后跟我师父接的第一个活就是鬼附身,也叫鬼缠身。 不过这个鬼附身和我当初的并不一样。 我曾问过师父,这世上有没有鬼,他说有,只是没有影视文学作品中那么玄乎,而且所谓鬼,其实多是魂没散干净,或者是怨念和执念未散。 有个词叫魂飞魄散,人有三魂七魄,人死后,七魄不会离体,会跟身体一同“死去”,就是消散掉。 而三魂就不一样,是可以离体存在的,所以才会有掉魂招魂的事。 一般而言,人死后,灵魂不会立刻离开,常言七日回魂,其实是灵魂消散的时间。 所谓灵魂消散,顾姨那边的说法是归了地府,我师父说的确是离开我们所存在的这个世界,但具体去哪里,他不好定论。 这事是2011年,三月初。 刚过完年,我从家回师父这也没多久,师父也在家歇着,并且准备带我开始入手实践,原本师父打算带我去处理一个迁坟的事,可突然一通电话打断了原本的计划。 事主是本省的,但不在本市,我跟着师父坐火车转客车过去的。 事主姓孙,他也是碰上我师父以前的客户,经过介绍找来的,出事的是他女儿。 根据孙先生所说,小年时候,他带妻子女儿回老家村里过年,一开始还好好的,孩子在村里跑着玩。 但初四的时候,他女儿跟着几个堂兄弟姐妹去村里玩,从小山坡崖子上踩空掉下去,还好有稻谷堆给挡住了,没滚下去。 因为那会儿冬天穿得厚,也没磕伤,孙先生和妻子就没在意,但就是这天之后,他女儿就没太有精神,每日困倦,睡不醒。 以往每年元宵节他女儿都很开心,都缠着孙先生去看花灯,还会和他妻子一起穿亲子装拍花灯的照片。 可今年,他女儿整个人无精打采,兴致恹恹,人也很沉默。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孩子身体不舒服,但带到医院看了看,没什么事。 所以就没在意,觉得是孩子长大了对这个不感兴趣,再者要开学了,也多少觉得孩子是厌学。 可是没几天,这孩子的症状就严重起来,首先就是夜里惊醒尖叫,不知道在怕什么,不敢睡觉,时常惊吓。 哪怕孙先生妻子陪着,他女儿也是一直处于惊慌的状态下。 而且随着这情况出现的多,孩子眼底就有了黑眼圈,还有些发青,情绪也变得十分狂躁,开始出现咬东西的情况。 孙先生的妻子也被咬了,她就给孙先生打电话说情况不对,正好孙先生和客户正在洽谈,客户听闻这事,就推荐了我师父。 聊这事是在孙先生开车从车站接我们回他家的路上,我师父之前在电话里听过大概,这回也是具体问问。 来之前师父还让我测算了一回,考考我目前的本事。 怎么算这个不能说,但结果可以,我算着那小姑娘是不知从哪里招惹脏东西上身了,是鬼缠身。 我师父对我学习的成果还算满意,虽然我不是有天赋的那种,但稳扎稳打也不辱师门。 到了孙先生家,我师父让孙先生问问那天的其他孩子,他们那天肯定去过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 孙先生点点头,先带我们进家里。 打开门,我有些惊讶,从门口开始,家里真的乱糟糟的,不过也不算意外,毕竟这会儿孩子出事,当妈的也顾不上其他的。 听着我们进门,屋里卧室走出来一个女士,就是孙先生的妻子,姓刘。 他们女儿在卧室里,刚刚睡下。 我师父也不拖沓,打个招呼就拿罗盘在房间里走,其他地方没问题,就是小姑娘的卧室那磁场乱了。 但师父还不能确定具体怎么个情况,还得等孙先生问问。 孙先生也是紧着打电话询问。 过了会儿,孙先生那边有了答复,一个大点的孩子,给他讲了实情。 孙先生他们村,有一片地方是不过人的,原本是坟片,后来在一年的汛期强降雨加暴雨,淹的严重,后来水退了,啥也不剩,坟头都没有了,有墓碑的也被冲的横七竖八移了位置,还有些被冲刷进河里。 这就导致之前的坟无法归认,所以那里一整片被划分出来,清明过年的村里人一块上坟烧纸。 人多的时候没出过事,可有个孩子单独来这玩的时候就出了事,死在河岸边。 那之后这片地就围了栅栏,也都不让自己孩子靠近这里。 过年时候,那几个孩子和孙先生的女儿因为好奇心重,一块要去那里冒险,围栏时间久了都有漏洞,他们不知道那底下有坟,只能看到平地。 也是那里确实没意思,他们在里头跑了两圈就走了。 我和师父听完就明白了,我师父还让孙先生问问其他孩子有没有不对劲的。 孙先生又挨个问了问,果然还有两个孩子也不对劲,但和他女儿的情况不一样,那两个孩子一个上吐下泻的发烧,一个有点自闭的情况,经常窝在角落里自言自语,性情大变,变得特别冷漠,看人的眼神都很奇怪。 包括孙先生的女儿在内,是年龄最小的三个人中了招,大一点的孩子身体强,在坟地呆的时间短,就没什么事。 另外两个孩子的父母听了孙先生的解释,都吓了一跳,听说我师父在这要解决这事,他们也要带孩子过来。 师父拒绝了,因为现在来了也没用,师父还没看到孩子情况,而且还得准备东西,所以就说好他挨个去看看孩子情况,再具体说怎么解决。 正好三个孩子是在同市,路程不远,一天跑三家没问题。 我和师父跟着刘女士进了卧室,屋里窗帘挡光挡的严丝合缝,师父直接把灯打开,灯一亮,原本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就突然醒了,特别惊恐的尖叫着往角落里缩。 师父拦住想冲过去的刘女士,几大步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朱砂等东西做的口红,按住小姑娘的头,把朱砂点在她眉心处。 趁小姑娘愣神不叫的空档,用铜钱拍在小姑娘的后脖颈处,小姑娘整个人一激灵,眼见着是冷静下来,但精神也不太好,低垂着眼睛,沉默的坐在床上,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师父把铜钱拿了,扶着孩子躺下,轻轻拍拍她后背,小姑娘想必也是累极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师父摆手示意我和刘女士出去说话,我们就关了灯出来客厅。 孙先生等我们出来,也把其他两家地址和联系方式写好了。 师父说要等明天再来彻底解决一下,得准备东西。 刘女士惊魂未定的问我师父是怎么回事。 我师父说,这事和孙先生村的坟片有关系,最好在解决这事之后,把坟片那边也处理一下。 虽然天灾没办法,可坟头墓碑都没了,有名坟成了无名冢,死不得安生,必然有怨气。 师父建议找人看日子开坟归认,重新立碑,若是地势不好,最好再迁个坟,不然怨气越来越重,可就越来越危险。 第8章 附身鬼(二) 暂时安定了孙先生家,我跟师父又打车去了另外两家。 第二家也是个小姑娘,见她是在医院,上吐下泻,头昏腹痛,还发烧,把孩子折腾的不轻,一直哭。 师父给她系了带铜钱的红绳,用拇指肚刮了刮耳后,在她耳垂后点了两点朱砂。 我们在那等了半个小时,这小姑娘慢慢不吐了,肚子也不疼了,睡着了没多久,体温也趋向正常。 如此我们才准备去下一家,这家父母很是感谢的送我们离开医院,今天观察完没事估摸着明天就能回家了,我帮着记下了地址,明天晚些再过去。 第三家是个小男孩,他的情况也是最严重的。 据他父母说,这孩子发生事后就经常发呆,吃饭或者玩玩具时也会突然呆滞的看没人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挺正常的。 但过了几天,他开始自言自语,有时候还对空气哭哭笑笑,他爸妈在监控里看的头皮发麻,还带着孩子回爷爷奶奶家,结果发现孩子还是依旧。 他们还带着去问了问心理医生,可做了检测发现这孩子没什么事,不过有些话也不对劲。 他说有朋友陪他玩,而且还是两个。 看完这次医生,这孩子就像变了一个人,看人的眼神十分冷漠,性格也变得特别孤僻,而且不肯让人碰他的头,一碰就大声叫着哭喊,还会恶狠狠的盯着人,而且眼睛下周明显发青黑色。 我按照自己的经历和经验,把附身类的鬼大致分为三种。 一是我遇到的那种,无意害人的孤魂野鬼,类似于寄居蟹一般,本能地寻找可以依宿的地方,因为它们本无意害人,所以表现的症状很慢也很轻,就像我当初被附身一年多都未曾致命,就是因为这鬼本身无意加害。 二是有恶意或没有恶意,也大多属于本能的贪食活人的精气阳气,所以会纠缠上人,这种会让人生鬼病,就类似孙先生的女儿和这个在医院的小姑娘,都是鬼病的特征,会严重损害人的身体和精神,加害速度也很快。 三是带有怨气或者因果,恶意加害,会引导或者强行占据,目的就是害死被附身者,这种鬼附身多表现为性情大变,孤僻、怕光,有些还会怕红。 我和师父见到那个男孩时,我真是感觉头皮发麻,遮光的屋里,一个九岁小男孩站在角落里,低头吊眼盯着我们,我从没想过会在一个孩子脸上看到那么阴鹜的一双眼。 孩子招鬼是我到现在都比较有阴影的,因为他们呈现出来的诡异状态是最纯粹的。 师父明显是见多了,他就直直朝那个孩子走过去,我在后面看到那孩子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师父,我赶紧跟了上去,总觉得心里不安。 可我师父就跟没感觉一样,他径直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光照进来,那个孩子疯了一般的尖叫着扑到床上,躲进被子里。 那孩子的父母也吓了一跳,但是估计之前也被自己孩子吓到过,想进来又有些怕。 师父让我帮忙把被子掀开,无处可躲的小男孩猛的尖叫着扑向师父,面带凶相,更为诡异的是男孩的声音很尖,像是女人的声音一般。 被鬼附身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力气都会很大,师父也不敢硬碰,但毕竟鬼的智商多数不高,甚至没有,所以单一的攻击方式很好躲,师父躲开的同时用红线把小男孩绑了。 师父用的红线都是经过炼制的,并非普通红线,这也是我后来猎鬼的主要依赖之一,所以即使被附身的小男孩力气很大也挣脱不开。 被师父绑成粽子按在床上,用一枚铜钱按在他的后脖颈处,一手握拳捶了一下,当然力道有控制。 但就是这一下,小男孩不挣扎了,人也安静了。 师父收了铜钱,我帮着把人扶起来放在床上,师父在他的眉心、耳垂后、后脖颈、手心、脚心、脐上和后腰窝处都用特制朱砂点了红点。 此时再看那个孩子,他的目光已经不那么可怕,但是无神涣散,整个人处于神游状态,明显他掉了魂,而他身上现在是别的东西占据。 那父母看到孩子安静,赶紧上前过来,问我师父这是不是好了。 师父说没有,而且不好办,这孩子身上不止一个魂,只是表露出来的这个比较凶,另一个显得就十分安分。 这话让孩子父母吓得不轻,他们也看得出来孩子明显有问题,便立刻请师父帮帮他们,多少钱都行。 我师父说,钱先不说,这件事自然是要解决,不过今天不行,得准备东西,明天再处理,但这孩子暂时是没事的。 同时师父也问这男孩的父母,尤其是他父亲,毕竟他父亲和孙先生是堂兄弟,一个村的,问他以前家里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可能是女性,而且还是埋在坟片的人。 他父亲听完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一时也想不起来,但关系到儿子安危,他也不敢怠慢,仔细回想村里的事,还打电话问家里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师父收了红线,把孩子安抚睡着,也等到男孩父亲的回答。 原来这个孙先生他年幼时有个小伙伴,玩得很好,可有一次两人到河边摸螺子钓虾时,发生了意外,两人都落了水,被路过的村民捞上来,可惜就孙先生被救活了过来,另一个孩子死了。 那时候孙先生也才五六岁,因为落水久了,还生了一场病,这事他都不记得。 而那个死了孩子的母亲当时生了二胎,还在坐月子,因为这个消息极度悲伤,患了严重的抑郁症,还伴随精神恍惚,不相信自己儿子死了,疯疯癫癫的四处找,那会儿孙先生被带回城里,这些事还是孙先生的母亲说的。 她当时心怀愧疚,即使这并不是谁的错,可是作为母亲,她能感同身受,可她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同时她又有私心,庆幸自己儿子活着,还怕那家人伤害自己儿子,把孙先生送到城里亲戚家。 后来那个疯了的母亲因为一时没被家里人看住,也掉进水里淹死了,但有人说是她自己往水里走的,还叫着她儿子的名字。 那个女人就是被葬在那片坟地的。 孙先生说完,整个人很沉默,他明显心情很复杂,他母亲所做的一切是保护他,但同时另一个母亲仇恨他,为什么他活着,而她的儿子死了,可是对他自己来说,他根本已经不记得这件事,而今这一切却又回转到自己儿子身上。 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我们旁观者也无话可说,我师父说他大概明白了,另一个魂其实倒没什么,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魂,这小男孩也只会是得鬼病,而不是掉魂要命。 心里有数,我师父就给他们留了电话,带我先走,嘱咐他们今晚不要给孩子清洗,若有什么特殊情况随时打电话。 孙先生的妻子感谢着送我们离开。 第9章 附身鬼(三) 我跟师父离开小男孩家,也没歇着,赶紧开始采购许多明天要用的东西,例如糯米、鸡头血等,有些买不着的,我和师父问当地人各处找,比如桃木枝、槐木枝等。 忙完已经很晚了,东西弄回来,还得再进行处理,如何做这自然不能说,反正是为了明天驱鬼做准备。 如我前面所讲,附身鬼的三种类型,像我那种无害的,可以像给我看事的姨婆那样,好言劝走,给烧纸供奉一下,就能白手请走。 可像两个小姑娘一样害了鬼病的,就得强硬手段驱逐,驱逐了还得困住然后打散。 至于像那个小男孩那种,会更麻烦,虽然也是要强硬驱逐,可手段得更狠些,而且这种的打散也不容易。 按师父的说法,先礼后兵,先好言劝劝,毕竟也知道了事情原委,没有人希望发生那种惨剧,虽是惨剧,可这也不是存活者的错,再者既然已死,就不该插手阳间事,更何况孙先生的儿子与那件事也毫无关系。 若是劝不得,师父自然也有手段彻底打散,当然,师父也不是心狠的人,相反,他其实是个偏心软的人,只是他曾经因为心软做错过事,故而后来行事便不优柔寡断,不听劝就不留情。 生前事生前了,死后事也要等当事人死后再了。 当天晚上我心里其实是免不得有些激动,毕竟也是学习以来头一次跟师父办活,而且一下遇到三件事同时解决,可也值得我好生学学。 同时我也颇有些唏嘘感慨,没有人能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虽然两个孩子去河边玩本身就处在危险之中,可这一切真要说理又该找谁? 悲剧酿成之后,每个人的选择和做法,又有什么能指责的?人是自私的,人心是复杂的,世间事哪里说得清楚什么是非对错。 天一亮,师父就来敲门叫我,我早早就准备好了,背上包,帮师父拿着手提袋,先去最初那个孙先生家里。 小姑娘昨夜好好睡了一觉,看起来脸色好一些了,至少不会一惊一乍的被吓的尖叫哭闹。 我把客厅的窗帘什么的都拉上,房间里每个房门关上,窗帘并不是完全遮光的,室内可见度还行,孙先生和刘女士有些紧张的在旁看着。 师父把小姑娘抱在小板凳上坐着,昨天点的朱砂还在,师父用手在小姑娘额头上往后捋了三下,给她旺旺火,然后用鸡血混了东西粘在糯米上,围着小姑娘画了个圈,不过在她正面留了个口。 我用红线缠住小姑娘的双手和双脚,小姑娘看起来没精打采,对于我们所做的并没有什么反应。 绑好之后,我蹲在小姑娘面前,按着她的双手,师父则在她身后,手持缠了红绳的桃木枝,用力抽打。 第一下打下来,一旁的刘女士看我师父那么用力,吓得不轻,还想冲过来,被孙先生拉住,下一刻两人也是愣住。 除了师父抽打的声音,没有其他声音,小姑娘毫无感觉的呆坐着,没有反应。 我切身体会过,在那东西没出来之前,是不会有感觉的。 直到打了十一下,那小姑娘忽然身体一僵直,突然开始剧烈挣扎,我真是用了吃奶的劲按着,师父没停下继续鞭打,若不是红绳困着,我估摸着坚持不到师父把她打哭那一下。 哭声一出,我立刻松手,师父一枚铜钱按在小姑娘眉心处,把她抱出去,我则是蹲在原地手拿红绳从脚后补全糯米圈,然后起身退出来。 我从旁边桌子上拿起准备好的糯米洒在圈里,有点类似跳跳糖的感觉,“噼啪噼啪”的,但响了没几声,我把圈里洒满红糯米都没有任何反应。 师父用桃枝扫除了一下,点点头道没事了。 小姑娘被妈妈抱在怀里哭,还会开口叫爸爸妈妈,就说明已经没事了。 折腾完,我把东西打扫了,用塑料袋装走,也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孙先生千恩万谢的送我们出门,孩子没事,他悬着的心也落地了,还提出开车送我们过去,但是我师父拒绝了,毕竟自己孩子刚好,这会儿还是留在家里多安慰才好。 我和师父打车去了下一家。 这个小姑娘看着好的比较明显,退了烧能吃下东西,给她驱鬼和之前的小姑娘大差不差。 可以说明一下,之所以留缺口是为了让鬼物看到能逃走的可能,即使不情愿也会从被附身者身上出来,我来封口是因为我绑了阴官,八字被盖住,对鬼物来说,我算是同类,所以就不会被附身,也就不会受其影响。 当然,还要着重说明,遇到这种事,要找我同行来处理,不要相信一些离谱的偏方自己来弄,除了那种常见无意害人的鬼,其他情况随意乱来可能会加重,让事情变得糟糕。 忙完这里,师父累,我也累,师父打,我按,真的累。 我们抽空吃了个饭歇歇,吃完趁着一两点,太阳很高的时候,去到最后一家。 之前的桃枝就没用了,等事情结束我得烧了,接下来要用的是槐木枝了。 我们到小男孩家里,他父母看到我们来,可松了一口气。 从昨天师父给小男孩点了朱砂,目前为止,并没有奇怪的举动,就是人很沉默,也没什么反应,眼神涣散,目光游离。 我照旧把窗帘都拉死,这家的窗帘是遮光的,拉上一点光都没有,只能开灯。 不同的是,我和师父用串了多枚铜钱的红线缠了三层圈,又用红糯米在最里面围了一圈,小男孩就呆呆的坐在中间的小板凳上。 我这次不用按着小男孩,我双手握着一大截槐木枝,站在糯米圈外。 师父迈过红绳走到小男孩背后,在手腕上缠了几圈红绳,手掌心中点朱砂,握着铜钱按在小男孩头顶上,嘴里念念有词,小男孩身体慢慢坐的板正起来。 师父空闲的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小男孩身体立刻抽搐了一下。 师父似乎在等什么,停顿了许久,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师父皱了眉头,按着铜钱从小男孩头顶顺着后脑按到后脖颈处,口中突然大喝一声,另一只手也同时一巴掌拍在小男孩后背。 小男孩突然无力的“哈”了一口气,然后脑袋一垂,晕了过去,师父赶紧把他拎起来带出红绳圈外。 就在那瞬间,红糯米围成的圈想被吹散一样,散的七零八落,我站在原地,坚持住没动,而后地上的铜钱起伏敲响瓷砖地面,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手里的槐木枝突然一冰,冷的扎手,要是不是我脑子反应慢,估计就脱手扔出去了。 我还看到另做准备的师父看我的目光很满意,但,我当时只是傻眼了,反应迟钝,后来是太冷了,手僵了,所以姿势维持的很好。 我感觉得到有刺骨的凉意想渗透我的皮肤,我也感觉到我身体本身也很冷,真的一瞬间回到了寒冬腊月。 随着地上的红线铜钱安稳住,师父大步走进来,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写满经文的黄布条,一圈圈缠上槐木枝,最后用红绳一圈圈缠绕绑住。 这黄布条是师父之前从僧人朋友那弄来的,一直放在包里,今天正好能用上。 神佛这事我没见过,我师父也没有,但不可否认有些东西说不准存在,比如门神等,后续讲家鬼会涉及,这里便不细说。 绑起来的槐木枝被师父拿走放在手提袋里。 我冷的打激灵,僵着身子往阳台去,师父拉上手提袋的拉链就先我一步拉开窗帘,扶我到阳台栏杆处站着。 被太阳晒的滚烫的不锈钢围栏在我手里只觉得微温。 孙先生和他妻子抱着昏睡的孩子看向我师父和我,问我有没有事。 师父进屋里和他们说话,这事还没完,只是驱鬼,还没招魂,不过招魂也不一定要我们来,等夜半让孩子父亲拿孩子衣服叫名字就行。 不过看了之前的场景,他们还是恳请师父帮忙帮到底,给解决一下。 师父看了看我还僵着晒太阳,就同意留下来,到夜半再说。 小男孩只是睡着,晚些时候就醒了,但人看起来还是有些呆呆的。 晒了一下午,我也缓过来,我至今也不明白,阴物的冷为什么能冷到那种地步,那天的我在日记写怀疑自己是不是去了地府走过一遭。 缓过来等到夜半师父在旁指挥着孙先生叫了魂,孩子回了神,开口叫人,也就没事了。 当天太晚也是在他们家沙发凑合了一晚。 我和师父坐在回程的车上时,师父手机收到了三个银行卡的到账短信。 金额比师父定的价高,是多给的,到了家,师父就把多余的钱提出来捐了。 我们这行要价本来就高,当然也是因为风险大,可是我们只能收应得的,多了就用来积德。 我第一次听我师父说积德都愣了,但师父很认真。 我想,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相信的不相信的,但只要心怀善念,走正途,便无可厚非。 第10章 替死鬼?水鬼(一) 为了方便讲述,也避免有些内容重复,毕竟同样鬼附身的事我也不止处理过一次,所以我便不以时间来讲,而是分不同类别的鬼再加以实例一一讲述。 之前讲到附身鬼,这里来讲替死鬼,替死鬼我所遇到的大致分四类,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但我只列举我所遇见或者身边友人亲身经历的。 第一种替死鬼就是知晓程度比较广泛的水鬼。 凡是江河湖海,必然有溺亡之魂,也就是所谓的水鬼,水鬼想要投胎脱离困束就要找替死之人。 水鬼这事,在之前孙先生女儿那事中也有提到,他们村之前在河边有溺死的孩子。 但这件事的后续师父没参与,不过孙先生有和师父说过,他们村里请了个会看事的,还挑日子把坟片挖了,重新归认各家。 因为那会儿也已经修建了新的公墓,所以能归认的,都迁了坟,还有少数几个认不了,没有后世,或者分辨不清。 最后是村里人合资一块迁到墓园,虽没有名,但有人公祭,那之后村里没再发生类似鬼附身的事。 师父怀疑过他们村里的河中可能有水鬼,但这种事若非人请,而主动过去,说不准是麻烦事,毕竟也有危言耸听之嫌,救人也得先自保。 我第一次遇到水鬼是在2011年,就是鬼附身这事同年六月。 我和师父刚从河南那边回来,师父就接了个电话,说是救人。 我和师父赶忙订了票,刚到家又紧接着出了门。 我们坐高铁再转客车,到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但也顾不上了,先去出事的人家里。 到的时候,屋里就有哭叫声,我和师父进门一看,农家院里可热闹。 一个神情呆滞的成年男人被一群人用绳子捆住按着,明显他力气很大,四五个男人才勉强按住他。 师父看了看,上前挤过去,用朱砂点了那人的眉心,又趁着旁人控制住他手脚,捏开他的嘴,把一枚铜钱塞进他的舌根下。 而后在挣扎想往前走的男人就不动了。 其他人见此都自觉给我师父腾出地方。 师父拿红绳绑了男人的两圈,抬手按在他天灵盖上,嘴里念念有词,手在他头顶上用力抓了抓,又两手扶在男人手臂上,往上撩着旺火。 紧接着男人突然翻了白眼抽搐倒地。 师父问旁边的男人们要了个打火机,拿出一个串了枚铜钱的红绳,用打火机烧热铜钱,悬吊着在倒地男人的脸上慢慢绕圈,没几圈过去,男人就停止了抽搐,昏睡过去。 师父收了东西,让人把他抬进去,今晚上是没事了。 此次找我们的事主姓王,就是刚才中招男人的哥哥。 人已经安定,其他帮忙的人散去,只留王先生一家。 我和师父被招呼进屋里。 据王先生所言,他弟弟不是头一个沾脏东西的,但是目前为止最严重的。 他们村后的田地里横穿一条河,以前就发生过溺水事件,但发生的频率很低,让人怀疑不到有异常。 毕竟下河时呛水、抽筋等都会导致意外发生,直到半月前,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河边走着,突然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头也不回的往河里去。 大人发现了,喊都喊不住,赶紧跑过去拉人。 就是这次事情让人觉得不对,十来岁的孩子沉的过分,两个三十来岁的老爷们拉半天拉不上来。 碰巧有人家划船捞鱼,把船划了过来,竹竿插河里,帮着拉了一把,人才拉上来。 上了岸,吐了水的孩子醒过来就大哭,大人问他怎么下河,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下了河。 但因为那孩子后续并没有任何异常,便也没有找人看事。 这次,事主的弟弟因为去隔壁村亲戚家有事,说的晚了,回来走夜路,正好是路过河边走。 当时第一晚,他是十分狼狈的跑回家,嘴里说着自己撞鬼了,可那会儿没人信,都说他胆子小。 据他本人描述,他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嗒嗒”的脚步声,而且距离自己很近,可是他回头看什么都没有,路过河边还闻到水草的味道和臭鱼烂虾般的腥臭味。 因为河边免不得有些垃圾,还有夏天清理的水草堆放,他也没觉得有啥。 但直到离开河边,还是隐约听到脚步声,而且水草味和腥臭味并没有消失,那会儿路上只有路灯,村里夜深就很少有人出门,深更半夜就他一个人在路上走。 他路过一个路灯的时候停了脚步,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倒是没问题,而且在灯下似乎声音也没了。 等他出了路灯范围,在到达下一个路灯的黑暗区域,声音又响起来,就在他身后。 他吓得一激灵,加快脚步走,然后发现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急促的脚步听得他心里直敲鼓,最后实在受不了,头也不回的撒腿就往家跑,到家时吓得脸都白了。 可是到了家也没声音了,味道也没有。 家人只当他大半夜说胡话,开玩笑吓唬人。 但就当天,他本人开始做溺水的梦,睡着觉他媳妇被他打醒,半夜开灯,想生气却发现不对劲。 他手脚并用的扑腾,还时不时抓脖子,就像快要窒息一般,他媳妇赶紧叫他,叫不动就上手抽了两巴掌,他才猛地醒过来。 醒来就说自己做噩梦,在河里游泳,却发现游不到岸边,而且水里有什么在拉着他,他怎么都挣脱不开,而且水里的东西越来越用力,他越来越下沉,水灌进口鼻让他感觉要窒息。 他媳妇也觉得不太对,他的反应太真实了,不像是开玩笑捉弄人,就说好天亮了找人看看去。 结果下一天,他人就发烧病倒了,看事就耽搁下,先去了医院。 这一发烧生病就是天,人都折腾瘦了,还看起来蔫巴没精神,不过好在烧也退了,就从医院回了家,想着再养两天就该没事。 可是自从到了家,夜里就不安生了,他就跟丢了魂一样,起身就往外头走,头一次遇到他爹起夜,看到了,把人拉住,那会儿他力气还没那么大,相反因为生病身体虚还没恢复,拉一把还踉踉跄跄的要栽跟头。 连续两天夜里,事主弟弟的力气越来越大,脸色越来越差,家里人这才忙着找看事的,原本他们隔壁村有个会的,可年纪太大不干了,跟着孩子去城里养老了,他徒弟又在外头办事没回来,这才辗转找到师父这。 师父听了心里大概有数,又问了姓名八字给掐算,我也站在师父身后偷偷算。 还行,和师父算的一致,是被替死鬼缠身,要命的,之所以会夜里往外走,就是那时候阴气重,可以完全控制人,操控他去死。 不过这被师父打断,那替死鬼肯定不甘心,必然还得找上门索命,但今夜是不会了。 第11章 替死鬼?水鬼(二) 天亮之后,当事人也醒了,但他完全不记得夜里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睡着了,而且身体感觉特别沉重,还特别怕冷,时不时会冷的打摆子。 师父昨夜里给他旺火就是因为他生病折腾的身体虚,身上的三把火都微弱,也可谓命在旦夕,即使被家里人一直拦着不去用替死鬼的死法死,也会因为阴气重,身上三把火彻底熄灭,然后暴毙而亡。 师父详细问了当事人之前撞鬼的事,尤其一些细节。 替死鬼有很多种,得确定是哪种才好处理,最后当事人的描述就是我之前所讲,脚步、冷、水草和鱼腥臭味。 师父也就知道应该是水鬼。 溺亡的尸体被打捞走还要做请魂之事,才能把魂一块带走,毕竟水亦是阴物,会留存亡魂,那些尸体都没被打捞出的更不用说,亡魂会一直被困在一方水域之中。 问完,我和师父去河边走了趟,看了看当事人走过的那段路,师父手里的罗盘也确实显示有问题,但水鬼这东西真不好抓,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下水抓,得引上岸才行。 我和师父借了王先生家的摩托车,去镇上丧葬店和市场买了些东西,村里有人养狗,正好有条全黑的,稍微借了一点血,我还赔给黑狗两个大骨头棒子。 当天下午,我和师父在通往王先生家方向的河边的树上绑了红绳和铜钱,设成单开一口的陷阱,再在树周围插上白色的竖直花圈。 夜里,师父让王先生和他表哥一块随我们跟着被引导去河边的当事人走,等到了河边,王先生和他表哥把当事人按在白天我们设的陷阱前,我走进里头,把买来的黄纸、香烛放在里面,白蜡烛是电子的,毕竟水鬼怕火,用真蜡烛水鬼不敢靠近。 香是我用火机背着河面点的,这个香很长,也比较大,能烧挺久的,点着我立刻熄火把香插在白蜡烛旁边。 抹了油的红绳我一直握在手里,站在布置的红绳陷阱旁。 因为当事人迟迟没有下水,一直被按在距离水很近的岸边,夜色越来越深,也到了凌晨,这是一场持久战,但最终还是我们赢了,鬼物更多的还是受本能驱使。 香烛供奉是死人所求,替死之人近在眼前,马上可以让它解脱,可迟迟没有动静,怨气便会加深。 岸边的所有人都忽然觉得温度降低了,河边的水无风荡漾起来,因为不能有光,唯一的光源就是两个白蜡烛灯。 夜色朦胧,我隐约看到水里有一团黑影缓慢的往岸上爬,很低矮,带着浓重的腥臭味,我差点没忍住“呕”出来,还好屏息得快,我默默抬手用衣袖捂住口鼻。 另一边王先生他们可不好受,我都能听到明显的作呕声,但好在两个人胆子不小,手里没松劲,死死按着已经没意识的当事人。 等到那团东西凑近陷阱里烧了一半的香,然后停住不动,师父用树枝点了一下我肩膀,我立刻蹲下身子用力一拉,埋藏在地里用来封口的红绳被我拉起来往树上一栓,形成完全的闭口。 此时师父手握的一大把特制的线香用打火机一下点燃,然后用力地插向被困住想逃离的水鬼。 “滋啦”声和沙哑的闷哼声让我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点燃的香烧起了原本铺了一地的黄纸,火烧起来,里面那团黑影瞬间成了个火球。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声音和味道,不同于厉鬼的尖叫哭笑,是那种低沉死气的声音,还有那个味道,简直像下水道的垃圾变了质一样。 等水鬼烧没了,我忍着喉咙里的呕吐,点了抹油的红绳,红绳烧起,师父用黑狗血和公鸡血泼进红绳圈里,确认彻底干净,同时被控制的当事人也已经晕了过去。 师父一说完事,我和王先生三人立刻跑到旁边去吐,实在是那味道太恶心了,我至今都不知道师父怎么做到和没事人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灭了火,我用手机打光,清理了东西,王先生和他表哥背着当事人,一块回了家。 我忍不住喝了好几杯子水,王先生他们也不比我好到哪去,当天晚上我是没睡着,隔壁床我师父睡得可安心了,我真的心服口服。 我们走的时候,王先生付了预付款,尾款没给,但师父没提,而且嘱咐王先生,带他弟弟去看看中医,调补一下身体亏虚。 这事过了一个多星期,我师父收到了尾款,而且又是有多给的钱,师父还是照旧捐了,然后剩下的钱再划分给我。 这次水鬼给我的印象极深,但好在我是个旱鸭子,游泳馆都不会去,更别说外头的河水湖水的,这之后我更是尽可能对水域避而远之。 也在此提醒诸位读者朋友,珍爱生命,远离水域,避免溺水事件,尤其暑期,有孩子的家长记得看好孩子,生命安全永远第一! 除了引诱生人下水的水鬼,和在水中缠人溺亡的水鬼,我还遇到过一个比较特殊的,但也是一种水鬼。 这事是2012年九月,我跟师父学了两年,已经可以自己接简单的小活,严重的还得拉上师父。 那会儿师父有活带我,看我作用给我分一两成钱,我自己接活是要给师父一半,若是我拉上师父帮忙,理应是二八或者三七,但我师父不大在意,都让我五五分了。 这次的水鬼事是我自己接到的,毕竟我师父干这行这么多年,关系人脉特别广,我跟着他认识了不少前辈和同辈,再加上当时微信起兴,交流更方便。 这事是我一个同辈的朋友找的我,他不算是看事的,他主要是个风水师,给人看风水的,阳宅阴墓、换房迁坟都有涉猎。 原本他接的这活就是去给人看风水,可没想到看的地方显露凶相,他怀疑水里有东西,就找我帮忙,不止我,他也还叫了另一个朋友。 为了方便区分,我这个朋友姓冯,暂且叫他小冯,另一个被他叫来的人姓陈,暂且称小陈。 山、水在风水学中是很重要的两个元素,山主人丁水主财,兴旺发达端看山水之间。 据小冯说,事主是个在外赚了钱,想接父母去城里享福的孝子,但因为父母年纪大,在村里住了太久舍不得离开,所以这事主也不强求,就把家里老房子给推了重建,建个好房子给父母养老。 这本是件好事,可没想到新房子建成之后没几个月,家里人接连不断的发生离奇事和倒霉事,把人折腾的不轻。 一开始事主还找人看房子干不干净,可看过的人都说房子没问题,于是事主就怀疑是风水有问题,辗转找到了我朋友。 这家的房子位置是在村边,房子后面就是河,因为忌讳问题,家里还开了后门,新房是个二层小洋楼,房子内部的风水小冯看过,确实没问题。 房子位置的坐落也没有犯忌讳的地方,房子大门没有冲煞,那问题只能是后面的河。 风水学中有一个很好的布局,叫背山面水,也叫负阴抱阳,能聚气旺宅,而若是相反过来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因为这家房子开了后门,后门也不小,所以并不完全形成背水的局势,故而也不会有凶险,只是同样也没有吉旺的作用。 但如果这河水里有什么,那可就是另一种说法了,若有什么诡异东西存在,对着它开了门,那可就是开门相迎的意思,必然招致不幸。 我听了,和师父大致说了遍,师父拿爻子给我算了算吉凶,没说啥,让我去就是,但做事小心些。 我收拾好东西,带着红线铜钱朱砂等必备用品,以及我阴官的牌位,就买票过去了。 第12章 替死鬼?水鬼(三) 那会儿我是第一次见小陈,也是这时候认识的,他算是跟道门有点关联,他是用桃木剑和画符的,当然也有其他东西。 我们俩跟着来接人的小冯坐车去了村里,事主已经在等我们,本来想先请我们吃饭,但我和小陈对做事更感兴趣,虽然这不是我头一次面对水鬼,但以往都是师父为主,我还没自己做过,心里也激动兴奋。 小陈这会儿已经出师,他经验比我丰富些,但人很好相处,大概也是受道文化影响,他本人相当随和。 我们一行人到了村里新房,我和小陈就去河边了,到的时候快下午四点钟,我俩在河边来回走了走,没发觉什么不对的。 小陈拿出罗盘,我就懒得拿了,直接跟着他从桥边走到村末,最终只在两个地方罗盘出现失灵状态。 一处是事主新房的后面,还有一处是村末这边的大石桥底下。 我问了事主大石桥那边有出过事没,事主说没有,交通事故之类的都没有。 那这没办法,这两处都得防着,指不定原因是什么,水鬼只是困在水里,并不是方寸之间,而是所在的整个水域。 我和小陈分工,他在事主后门那里弄点东西,先看看是不是有东西进家门,我则是在石桥这边布置点东西,看这边有没有东西出来。 水鬼并非只在夜里出现,只要水里有水鬼,白天下水也容易被缠的上不了岸,但在没有诱因的情况下,水鬼不会主动出现。 而新房里面,我和小陈也看了,没什么问题,这说明,白天房子里是干净的,而且事主的父母也说怪事都是发生在夜里,后来事主的父亲出门摔了也是在怪事发生一段时间之后,很有可能是沾了阴气重,才会出现倒霉事。 所以我和小陈忙忙碌碌两三个小时,等夜深了,我在桥边这里等着,看有没有东西往外爬,如果有东西进新房,必然得出来,不过可惜,我白等了,直到凌晨什么都没发生,倒是小冯给我发消息的提示音吓我一跳。 他们那边有发现,但这夜不能白耽搁,我还是得守到天亮,不然我走了再有事可亏了。 直到天亮,我才收了东西回新房那边,那会儿我熬了一通宵,反而没什么困意,过去就听小冯给我讲作业里的事。 昨夜真的有水鬼进了家里,小陈用香灰铺路,还在院里铺了糯米,夜半时分,他们窝在屋里的窗户口看,真见到有脚印出现,还带着水迹,为了不让水鬼起疑,事主是在主屋里的,当然小陈为了让他安心给他门窗贴了符纸。 因为只有脚印没有实体,小陈他们也只能看着脚印确定位置,那水鬼在院子里因为小陈埋了符纸设了阵而迷路了,在院子里打转,但没过一会儿就失效了。 头一夜,我和小陈都是先试探看是什么情况,所以布置的东西多是围困,没什么杀伤力。 重新找到路的脚印径直走向主屋,但却进不去,过了会儿,竟突然响起敲门声,主屋里的事主吓得不轻,但不敢出声。 小陈刚要起身开门出去,就突然听到主屋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声响越来越大,甚至门旁边的墙上居然出现了几个带着水渍的黑手印。 毕竟小陈没时间准备处理水鬼的东西,只能在屋里闷着,但好在符纸确实有用。 也是这会儿小冯和我说他们那边来了,而且让我暂时别过去,我当时也只是设了围困的红绳阵,也没什么处理手段,就这么熬到天边翻了鱼肚白。 天亮了,一切都恢复如初,小陈和小冯去主屋门口,昨夜里见过的手印没了,只有院子里香灰和糯米上的脚印证明昨夜不是梦。 我回来的时候,小陈正在安慰事主,小冯已经把院子扫了。 不过好歹知道是个啥,而且主动出水的水鬼很少见,既然它会来房子里,那就好办了。 至于我那处没动静的,就暂时先不管了,毕竟水鬼要是一直缩在水里也是没办法的。 但我们一宿没睡晚上还得准备处理水鬼,身体吃不消,就把要买的东西交付给事主,他找他朋友帮忙买回来,我们三个好好在客房里睡到中午头。 吃了饭,下午我和小陈规划一番,他负责院子里的布置,困住水鬼,我负责断后路,抓住了再一块打散。 今天倒是不用事主来了,小冯在屋里有个人气就行,我在院子外头,邻居家的墙角边,等小冯给我发消息水鬼进去,我就到门外栓红绳,防止跑掉,水鬼若是逃跑,速度会很快。 之前和我师父遇到的那个水鬼因为很快步入陷阱,没有逃窜的时间,所以没费太多事,可进了院子,场地大,而且这水鬼的怨气可比那个深,不然不会出现手印,也不会能够触碰到实体东西而发声响。 我等了许久,听到手机提示音,看了眼,我就赶忙过去布置,布置了大半,就听到院子里头有动静,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小陈一声惊呼,我抬头,院墙上一个青黑色佝偻的身躯攀在墙头。 黑色像是头发的污糟东西遮蔽着脸和头,我真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没布置完的红绳拉起,但那水鬼的速度太快了,虽然撞在红绳上,我手中却感觉有千斤重。 而且极度阴冷潮湿的气息不断迎面而来,我实在受不住,在小陈跑出来时松了手,那水鬼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夜色里钻进了河中。 我们都没想到,这水鬼怨气深的可怕。 我和小陈面色凝重,听到外头没动静的小冯出来,问我们什么情况。 我和小陈摇摇头,把东西先收了,回屋里,我们不约而同给师父打了电话。 我师父说,让我自己解决,小陈的师父也不管,但提醒了我们一句,就是我们没在意的石桥那边的事情。 下一天,我和小陈又到石桥那里,罗盘确实会失灵,可是我当时又确实一晚上没收获。 我们三个在石桥蹲了一上午,最后,小冯问了个问题,两边是不是有关系。 我突然想起师父说,溺死的人尸体被捞走了,魂走不了,得作法请走才行,那如果说,这个水鬼的尸体还在水里呢? 我问了这句话,就像看到希望,我们找事主问了问,这河里有没有淹死过人。 事主快四十了,二十多岁就离开村子,所以不太清楚,但他去问了问村里人,最终问道,十几年前,有个高中女孩回家路上遇到大雨,意外摔进河里,后来找了很久,尸骨无存,一开始她家人还觉得是失踪,可时间太久了,也就默认是死了。 知道这事,我们找了人,按照罗盘失灵的位置找了很久,最后确实找到了一副尸骨,再后来我们就报案了,这不是我们能负责的事。 后续经过检验,确实就是那个失踪的女孩,她家人接走了她,还做法请魂。 那之后事主说家里没再有任何奇怪的事。 但我不是很明白,十几年的时间,河里并没有发生溺亡事件,成为水鬼的它为什么没找替死之人,又为什么那水鬼会主动进入事主家里。 师父听完整个事,告诉我,人临死前的遗愿足够强烈,死后会成为更深的执念。 我才想起来,那天,那个女孩是冒雨回家,可是她没能回去,永远停在了路上,也许回家就成了她死后的执念,她没有找替身投胎,而是想回家,直到那天,有一扇门朝向她打开了。 第13章 替死鬼?自杀鬼(一) 替死鬼第二种,知晓程度也比较广泛,就是自杀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吊死鬼。 吊死鬼是对自杀鬼的统称,也未必一定是吊死的。 民间传言,自杀鬼是不入轮回的,得找人替死,它们才好解脱。 被自杀鬼缠上,但凡心中有低落的情绪,精神有崩溃的迹象,都会被趁虚而入,会加剧人对死的选择,当人有了死的念头,它就会牢牢缠住人,诱导劝说,直到人死为止。 我其实并未遇到过自杀鬼,我遇到的都是外因或他因而死的亡魂,但我有个同行朋友亲身碰到过。 那会儿是2014年了,我出差在河南遇到同行朋友,他姓张,年纪比我大,暂且称为张哥。 遇到他时,他也刚干完活,我们小聚吃了个饭,正好聊到一些往事,他就说遇到过一回凶险的自杀鬼。 我因为没遇到过,好奇,就详细问了问。 张哥年纪比我大,做这行也久,因为他算是祖传的。 张哥家里祖上是仵作,后来新中国成立改了行,做白事,长久接触死人,走阴阳路,自然也免不得会遇到些什么邪乎的事。 张哥起初没想做这行,还因为这事,与家人吵架,十五六岁就自己出门闯,也吃过亏受过苦,后来遇到他师父,拜了师入了这行,倒也是殊途同归了。 他遇到这事还是零几年,他没记事的习惯,他写笔记就是写实用的本事,故事从不写。 他也记不清是二零零几年了,那会儿是在湖南,他朋友找他帮忙,说是接了个大活,是个硬骨头,凑人一块干。 这么说,就是说明这个鬼怨气深,足够凶,即使做我们这行的都有可能中招。 具体地方我日记里没写,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中学迁新的校址,旧校区施工重建,拆房的时候没什么事,但重新建造就接连出了意外。 规划建设的教学楼是五层高,建设到四层时,有个工人跌落,还没封的钢筋贯穿身体,所幸错开了要害,被送到医院抢救给救了回来。 当时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都以为他是不小心滑下去的,因为他一开始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正常的干活。 于是工程没耽误,继续盖,毕竟老马也有失蹄时,可是盖到五层,封天台时,又有一个工人坠楼,这次头朝下,人当场没了。 因为事发是在夜里,第二天才被人发现,警察去调查,并没有发现除死者之外的痕迹,所有迹象表明,死者是自杀。 虽然死者的家属提出质疑,但反复调查的结果就是自杀,不过那承包老板还是给了家属一些人道赔偿。 这事来回折腾,导致工期耽误,后续就加班加点干,夜里打灯赶进度。 没过一周,又一个工人坠楼,这次,有人说看到了之前死的那个工人。 因为之前出了事,所以工地加装了监控,监控发现这次死的工人是在角落坐着歇歇,突然对着身边空气笑了笑,好像说了话。 直到另一个工人来叫他,给了他一瓶水,但这会儿死者已经不太对劲,他面上笑笑接了水,别人走了他就低下头。 过了会儿,那个工人就有些失神的看着楼边,发呆了许久之后,他就径直走了过去,直直的坠落下去。 旁边的工友都没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这事突发,工地老板先报警处理完这事,等警察调查结束,他就开始找人来看事。 接连去了两波人都不行,一个从楼梯上踩空摔了,一个发鬼病进了医院。 张哥那朋友接手这活后,提高了要价,多叫了人,据他说那天是去了十个同行。 其中有个同行是会招魂的,他找来了后死的那个工人,可是却没用,他只是重复死前的事,去跳楼。 而且奇怪的是,自杀鬼找替身就是为了让自己解脱,可他们却发现了第一个死的工人也没离开,也在重复死前的事。 这时候他们发现情况不对了,可他们也没其他头绪,就先把那两个鬼送走了。 送走之后,他们打算先离开,再查查这事再来,可下楼的时候,他们就遇上了鬼打墙。 张哥说,他身处其中才知道为什么头一个同行会摔下楼。 那不仅是鬼打墙,明明是没建好的教学楼,却出现了往日的场景,他们还看到交织在场景里的一个很破旧的场景,像是一个破旧的废弃工厂。 那会儿他们本能咬破手,使本事清醒破了鬼打墙,然后就发现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经站在没封栏杆的建筑边缘,若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每个人惊得一身冷汗,毫不藏私的合伙离开那里,据张哥说,他们离开那片工地回头看时,隐约在建筑里不止看到一个人影晃动。 一行人跑远之后,个个脸色难看,鸡皮疙瘩满身。 但毕竟是做这行的,也不说什么大义凛然,若是放任下去,必然还有无辜的人受害,所以他们也没走,还是想解决这件事。 那承包的老板听他们说的凶险,本不是很信,觉得他们是想抬价,就又找了人,不过也是倒霉,找了个假的,更倒霉的是那个假的,就是人常说的神棍。 因为那夜的事,张哥他们决定好好查查那片旧校区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得找找源头,所以各自分不同渠道去打听,也不知道那老板找了个假的去作法。 原本张哥他们那天就已经触动那些怨鬼,就算他们再去,也不敢贸然行动,结果老板和那个假的半夜去摆什么法坛作法,作死行为,英叔见了都得叹气。 然后大半夜的,张哥他们接到电话,说救命,然后就“滋啦啦”没信号了。 还是其中一个同行问了句,不会去工地了? 他们半夜爬起来去捞人,到的时候那老板和那个假的都已经坠楼,没办法,张哥他们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这回也不被断定是自杀,因为按照警察的勘探,两人像是惊慌逃窜意外坠楼,可是又奇怪没有其他人的痕迹,不知道他们逃什么。 警察自然不会信我们这行,我们这个乱说可能就是封建迷信,所以张哥他们只说接了喊救命的电话,剩下的事也就交给警察。 警服、警徽、警章等都是可以辟除一些东西的,所以他们调查勘测并没有出过事。 而另一边,张哥他们也打听到了不少事,也揭开这地方很久以前的一桩旧事。 首先中学迁新的校区,一方面是因为旧校区太旧,还有就是学校里之前有跳楼的学生,这学校建校十年,平均每年都有学生跳楼自杀,有的被救下有的没办法,学校做过很多措施,还布置网兜加固护栏,封锁天台等,但没用。 换到最后的校长时,他偶然听说这旧校区的前身以前是个工厂,听说出过事,虽然学校孩子多,阳气重,哪怕坟场上建校都不该有事,可当年具体发生什么事知情的人不多,于是最终校长选择了迁校。 旧校区这片正好也有市政府规划的改革,旧校区也不能一直荒废,但也确实太破旧,索性推了重建,据说当时拆的时候,校长特意让人深挖了一遍学校,但啥也没有,还差点弄坏水管道,确定没事,后续工程才开始开工。 第14章 替死鬼?自杀鬼(二) 张哥他们找到以前自杀被救下的学生,问了问当时的事,愿意说的人告诉他们,他们当时就是学习有压力,可自杀跳楼不至于。 但有时候情绪崩溃时会有一点念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自杀,这个念头就挥之不去,甚至做梦都会梦到。 学习现实压力,再加上噩梦等交错折磨,他们精神紧绷脆弱,就会不自觉想到解脱,而只要有这个苗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去想自杀的事,想着只要死了就解脱了,肩头沉重的负担就彻底放下了。 据当事人说,其实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也是犹豫的,人都是怕死的,这也是本能,可是总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情绪崩溃之下,理智就不存在了。 还有一个学生说,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因为他父母发现早介入早,让他断了念想,后来就没出事。 我对此保持过怀疑的态度,究竟是有鬼作祟,还是心理和教育的问题,我师父说,两者皆有,自杀鬼只会找上想自杀的人,而那些想自杀的人又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这我倒是熟悉了,因为我曾得过抑郁症,即使表面的我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无区别,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看待任何事任何人究竟有多悲观。 而且抑郁症没有痊愈,唯一能维持的就是不复发,所幸我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真正面对过生死事,也放下了。 张哥他们拜访完学生,又着重打听了旧校区以前的事,虽然这会儿没了雇主,可收益已经不重要了。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知情人,原来那个旧校区以前是个做织物的厂子,那是八九十年代的事了,厂子经营了好几年做的还不错,也算是蒸蒸日上,可惜好景不长。 那个厂子的老板被人盯上,串串相连的骗局让他倾家荡产,妻子带着孩子离了婚走了,家里父母被追债的活活气死,当时悲痛万分又走投无路的老板在自己的厂子里,上吊自杀了,人就挂在电风扇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几天。 后来这厂区就荒废了,直到过了好几年,纳入校区规划,重新修建成校园,最早这旧校区是小学和初中,后来小学迁到另一个分校,高中部移到这边,就成了中学。 听完这些事,张哥他们就不大明白,最初如果是吊死鬼,那它找替死鬼就是要用上吊的方法死了才行,可为什么是跳楼? 还是其中一个同行心细,他找了以前住在旧校区的师生,问了问学校场景布局,十有八九是因为条件不允许。 很早以前,想不开的人自杀多是上吊,因为家里有横梁之类的,便于如此,后来就不止了,跳河、喝药等,所以吊死鬼也不多见了。 还有个同行也从那附近的老人那问到,在工厂废弃到学校建立期间,工厂那里也出过命案,但死因不同,都是意外。 醉酒意外进入工厂,绊倒被锐器刺穿身亡;无家可归的拾荒者避雨进入,因为厂区漏雨地滑,被凌乱的电线缠住脖子窒息而死等。 共有四起意外,但各有原因,而且间隔时间久,故而周围的人只觉得厂区阴森不干净,远离那里,直到被彻底推了重新建造成学校。 这其中是否有关联都不好说,但如今旧校区出事还是与此脱不了干系。 张哥他们为了求稳,一行人也是做足了准备,才在晚上再次进入旧校区工地。 因为相隔不久接连发生命案,血气未散,怨气徒增,更为凶险。 此番他们怕再着了道,入了鬼打墙,就留一个人在建筑外,正巧有个同行的驱鬼用具是铜铃,据说因为他是湘西那边的人,墨线铜铃多是必备。 整个工地被覆盖在阴气中,罗盘就没用,而且明显这里不止一个魂,所以只能用别的方法。 具体怎么弄得张哥没细说,毕竟各家有各法,也说不清。 他们想要解决这里的事,就得找到一样东西,那就是当初那个工厂老板上吊用的那根绳,那是吊死鬼的依附阴物,找到毁掉才能彻底解决吊死鬼,至于其他亡魂,只能送走或者打散。 阴物这东西涉及到我们这行中一个特殊的行当,叫阴商,这个后续会多少讲一点,毕竟我非阴商,其中详情也不尽然知晓,只能讲点片面的。 当时张哥他们一直以为是跟麻绳或者棉绳,毕竟以前那个工厂是个织物厂,但工地里根本没有,只有悬空干活用的安全绳之类的,那肯定都不是,毕竟很早以前没这东西,就算有,也不现实是他们要找的。 走在建筑里,不知哪里的脚步声、笑声、哭声,一点点消磨人的精神,张哥他们烦不胜烦,直接拿手机放红歌。 建筑外,留下的同行,间隔不同的时间摇动铜铃,声响便不容易出现鬼打墙。 鬼物绝大多数并不会主动出现攻击人,但会制造很多东西,让人精神疲惫或者身体虚垮,此时再附身迫害。 他们找了很久,但一直寻不见那根绳子,直到他们不得已先离开,等在外头的那个同行问他们如何,而后他们在楼前仔细想到底会在哪里。 之前打听废弃厂区的那个同行,突然想起来,有个拾荒者是被电线勒死的,他问了句,会不会是电线? 张哥评价说那话醍醐灌顶,确实,如果依附在电线上,那真是难以找到,而且难以察觉,之前校长让人翻地不就是怕有什么东西,可若是常见又常用的必然不会引人怀疑,而且更容易附到人身上,引导人自杀。 这回全部人都进去找,最后在教学楼顶层发现了,阴物入手和普通东西可不一样。 但他们刚拿了东西想下楼,还是遇到了鬼打墙,不同的是,走不出去的建筑中间的房梁上挂着一个黑影摇晃。 手机的音乐声变成了“滋啦啦”的噪音,张哥他们只能关掉。 建筑外同行的摇铃声也没了。 张哥说他们手里的那根白色电线上出现了红色的痕迹,阴冷的很。 他们小心翼翼的下楼梯,走了两次,无论怎么走都是回到原层。 而且每一次回来,都会多一个站在建筑中间背对着他们的人影。 他们便立刻破障,可虽然走出了鬼打墙,但每下一层楼,建筑中间又开始继续多一个模糊的人影。 直到下到一层,那些人影不再背对他们,但夜里黑,只有手电光,即使灯光打过去,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往门外走,那些模糊黑影就开始靠近他们。 两厢僵持之间,“铛啷铛啷”的急促摇铃声响起,众人清醒,再看建筑中间,什么都没有。 而他们也没有走到一楼,而是在四楼,若是他们向着所谓的门口跑出去,那就跟下饺子没区别了。 上来的这个同行说,看他们打的灯光在四层五层来回晃荡,可就是不下楼,耽搁久了怕出事,就上来看。 然后他就发现一群人在慢慢向建筑边缘移动,吓他一跳,赶紧疯狂摇铃。 张哥喝了一口冰啤压惊,给我讲这事也是让他觉得后怕,他们当时真切的觉得自己走出了鬼打墙,而且每一层是不太一样的,他们还觉得观察仔细了。 这回更为警惕,才彻底安然的离开了工地,出来没多久天也快亮了。 到了正午时候他们布置东西把电线烧了个干净。 调整一天,夜里他们继续把其他残留的鬼魂也都送走的送走,打散的打散。 如此这事才算完,虽然这活干的没钱,但对张哥他们来说,可也是一回难忘的经历。 据说后来那个校区重建就没再出事。 第15章 替死鬼?饿死鬼(一) 替死鬼第三种就是饿死鬼,这个许多地方民间知晓程度也不低。 饿死鬼其实也算是一种横死鬼,但因为饿死鬼想要解脱也得找替身,所以我就放在替身鬼里讲。 当然我也并没有遇到过饿死鬼,毕竟我所在这个年代饿死是几乎不存在的事,一个人就算穷的家徒四壁,生活质量极差,可哪怕上街要饭捡废品都不至于会饿死。 因为成功的农业改革,科技发展,还有袁老爷子的伟大贡献,所以我也真没机会遇到饿死鬼,这也是好事。 而我师父和我师祖却是都遇到过。 我师祖我是没见过了,他老人家生于清末,历经民国抗战等时期,直到2008年寿终正寝,享年98岁,也是跨世纪的老爷爷。 我师祖遇上的饿死鬼,也是曾经中国一大灾荒事件。 不知道读者朋友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1942》,讲的是1942年河南大饥荒事件。 那会儿还是抗日战争时期,因为“七七事变”导致华北地区沦陷,山河四省成为主战场。 因为当时国民党的什么司令长官过度征粮征兵,又赶上天灾雨少,粮食欠收,后来又遇上蝗灾,不说颗粒无收,也没差了,河南大饥荒就开始了。 此次事件时间并不长,但因为国民党的不重视不作为,还有后续的贪污腐化,导致在1942年7月到1943年春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饿死了300万人。 此事可谓惨绝人寰,饿殍遍地的场景令人心惊。 我师祖是1950年冬,新中国成立后一年,这时间他记得清,新中国成立可是中国人最难以忘怀的历史事件。 我师祖途经河南往山东去,路上就遇到好几个招了饿死鬼的人。 新中国成立后,颁布了土地农业改革令,把土地还给农民,农业开始慢慢起兴,温饱成为当时很重要的问题。 那会儿河南已经慢慢恢复,田地不再荒芜,粮食重新种起来。 师祖路过县城,吃面的时候,遇到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他的饭量看的师祖直瞪眼,面店老板就是孩子父母。 师祖看孩子父母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虽惊讶但没多想,不过还是问了句这孩子挺能吃,会不会撑。 那孩子母亲说,可能是长身体,以前也吃的多,他们吃一碗面,孩子能吃两碗。 但最近一段时间,孩子胃口越来越大,家里老人还说能吃是福,而且那孩子没说过撑,反而还说饿。 他父母也觉得他吃的太多了,每天也控制,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吃的不少。 师祖听着话感觉不大对。 之前孩子低头吃饭,他也没细看,听了话再靠近看,就发现不对劲了。 师祖伸手翻出孩子眼皮,眼皮下是乌青的,这是鬼上身的表现,而且那孩子对师祖的举动毫无反应,只是闷头吃面。 师父一把抢过孩子手里的碗砸在地上,还用脚踩了面。 那个孩子见此登时抬起头睁大了双眼,猛的站起身子冲着师祖怒吼了一大声,声音嘶哑,喉咙还在滚动,那声音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 这一幕可吓坏了那父母,邻里听到动静也凑过来看。 师祖毕竟历经多,还在共产党部队参加过抗日战争,所以身手很好,三下五除二把那孩子用红线绑了。 那孩子被绑在椅子上牙呲欲裂,表情狰狞可怖,吓的围观的人都不敢靠近。 师父从随身的布包里拿了毛笔和朱砂,在那孩子眉心和喉咙处点了几点,又拿铜钱封嘴,再用铜钱剑重重敲打脖颈和腰背,直到孩子“嗷”一嗓子喊出来,“哇”的一声吐个不停,把之前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吐完哭着喊妈,还说撑死了撑死了。 这下子众人也才明白,孩子这是中邪了,还是个饿死鬼附身。 被饿死鬼附身的人会一直吃东西,吃到死就会替代饿死鬼受罪,而饿死鬼就能所谓的去投胎。 投胎这事我没见过,所以不算信,但我也没有不信,毕竟没见过鬼之前我也不信这世上有鬼,并非看不到就不存在,也并非不知道就不存在。 不过饿死鬼也有强弱,像这个孩子沾染的这个就比较弱,而且附身不长,所以还不算太严重,他父母控制他饭量也没有反抗,但若是放任下去,时间久了也会控制不住,若是强行不给吃的,就指不定会吃什么,甚至于最后会把自己也吃了。 那夫妻很是感谢师父,没让师父赔碗还请师父吃了饭,就是家里不宽裕,没给多少钱。 师祖没要钱,就是问孩子怎么沾染上的。 那夫妻想了想,孩子有变化是从回乡祭祖以后,他们夫妻是那场饥荒活下来的人,原本都有各自家庭,可是饥荒导致家破人亡,他们也是路上结伴逃荒。 后来饥荒过去,他们再回乡里,家里都没活人了,就凑合在一起过日子,他们的孩子也不是亲生的,是捡的,毕竟那场大饥荒死了太多人了。 师祖闻言也是感慨,那会儿师祖还在参军打仗,只是听战友说过河南噩耗,却并未亲眼所见。 而后师祖继续赶路,陆陆续续遇到好多个被饿死鬼附身的人,严重的那个被家人绑着驱邪,可惜那饿死鬼怨念太深,死活不走,还差点咬了被附身人的舌头去吃。 师祖见到了就和那驱邪的同行联手给强行逼出来打散了。 师祖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可以想到那些饿死的人有多痛苦,但是已经阴阳相隔,就不该留在阳世间害人。 而且其中师祖还遇到个特殊的饿死鬼,它不是附身人去大吃大喝,而是附身后啃食人的阳气,折磨人的精神,把活人当食物。 师父说这种饿死鬼是生前吃过人肉的,这样的鬼估计不少,但它们作为人时极少有人会接受这件事,但凡有别的东西能吃,绝对不会选择人,可还有个别的,会有欲望和成瘾性,也就是所谓变态心理吧,所以饿死后还会执着于此。 这让我想起历史上灾荒年,饿急眼,草根树皮都没得吃时,有一种行为叫易子而食,还有分食刚死之人。 天灾人祸,皆是苦难,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人性在求生的本能面前脆弱不堪。 (题外话,发生重大灾害之后,都会有做法事进行安魂送魂,而且也并非所有亡魂都会留在人间,所以遗留下的都是少有的漏网之魂。) 第16章 替死鬼?饿死鬼(二) 我师父遇到的饿死鬼是在八十年代初期,那会儿他才二十来岁,我师父入行很早,他十一岁就遇上师祖,拜师入行,十八九岁就开始单干了。 也是新中国没成立之前,中国农村是有阶级划分,大概是地主、富农、贫农、雇农这么个划分,地主家就是土地多,雇佣雇农种田地,富农是家里有些土地,但没那么多,贫农就是土地少,勉强温饱。 后来地主有了大小之分,一些小地主请雇农多是平等的,一块吃一块干,毕竟当时粮食产量低下,想要累积财富得身体力行。 可有些地主因为脑袋迷糊,享受雇工照顾,自己享乐,导致入不敷出,家产败了就业成了佃农或者雇农。 有远见的小地主努力发展就成大地主,这些地主一般会平等看待雇农,就像厂长和工人的关系。 但还有一种大地主,他们多是以前封建时期有身份地位的家族,靠一些特权或贪赃有积蓄成为大地主,因为权利当执,导致他们思想和道德有偏差,会觉得自己地位高人一等,不仅苛待雇农工人,还会打压小地主,强取豪夺或者使手段低价强行购买土地,导致许多农户甚至于一些小地主家徒四壁。 而且此风起兴,土地兼并严重,不过那会儿毕竟不是封建时期,有什么权势尊贵一说,让人望而生畏,相反,受过新教育但破产的小地主联合赤农掀起农民起义。 地主与农户之间矛盾尖锐,后期农业土地改革,情况才好起来,也就是国内二次革命时期,“打地主,分田地”,提倡地主阶级取消,土地重新分配,没有阶级之说。 后来文革时期,还有不少曾经的地主被拉出来被批斗。 说起来我爷爷和太爷爷以前村里的地主,不过他们是小地主,而且对工人雇农挺好的,我爸妈说,当初批斗的时候,村里墙上各种大字报,其他村好多被游街批斗的,但我爷爷没有,据说都受过恩惠,没人来我家,别的村来,还有拦着的。 虽然当时共产党军指定的土地改革,重新划分了土地,但粮食产量低,温饱还是问题,再者战争也没有结束,国民军的干涉以及帝国主义的入侵等。 土地改革并没有很好的实施,直到新中国成立,再次着重提出改革,才全面普及开来,一直到1979年左右,再也没有地主一说。 期间也自然免不得有些饿死的人,师父给我讲的时候,也忘了具体是哪年,以及哪个地方,反正他是被人找去给看鬼病的。 有一家人的男丁,农活干得晚,走夜路,被坟头鬼缠上了,师父去给看,把魂请走,让事主给烧纸上香摆个贡品也就没事了。 同村人见着师父有本事,就留下师父请他帮忙。 这个事主他娘家弟弟,被折腾得不轻,饭量突然大增,人很没精神。 师父听着觉得有事,问了姓名什么的算了算,是鬼缠身。 见师父确实有本事算的对,才据实已告,这不是她弟弟头一回招鬼,而且家里人也知道是饿死鬼,也找人驱鬼过,可没过几天又像是饿死鬼投胎,就跟没完没了一样。 我师父头回遇上这么玄乎的鬼事,也十分好奇原因,跟着事主去了她娘家。 去的时候,当事人就在吃饭,玉米窝头那种干搓搓又噎人的干粮他啃得停不下来,就着白水咽,连口咸菜都不用。 而且当事人的脸色十分难看,皮肤蜡黄,双目呆滞,眼底乌青,黑眼圈也特别重,整个人瘦的厉害,但是肚子鼓胀的明显,活像个怀了身孕的佝偻骨架,身上的三把火更是岌岌可危。 师父之所以印象深就是他从未见过被鬼折腾到这种地步的人,这般模样都没要了命,也是命大。 师父先给他驱了鬼,人清醒过来,但情况仍旧不好,师父给他系了根红绳,又给他点了朱砂,至少短时间内避免阴邪之物上身。 而后师父借当事人的贴身物品,用罗盘寻找他家里的问题。 事主说她弟弟自从第一次招鬼就不大爱出门,吓到了,胆子小了很多,所以他家里该是有东西。 我师父在他家里仔细走了一圈,最后在他们家后墙前的一个屋的角落里,发现了不对劲。 当事人他儿子和师父一块用铲子挖,往下挖了得有三十公分左右深,挖到一个黑色的布包。 师父拿东西垫着把布包拎到院子里,小心打开。 黑色布包里,有些零散的牙齿,还有黑色缠在一起的头发,有黑有白,看起来像很多人的,此外还有个小坛子,上面刻着些东西,师父看不懂那是啥,跟鬼画符一样,坛子里头是腥臭的黏着液体,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此外还有个发黑的人头骨,看大小像是小孩子的头骨。 很明显,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害人,但师父也不明白这黑包布里的东西具体是有什么用处,之前那些饿死鬼又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师父用里面的东西做引,拿着罗盘指路,从村里一路走出去,上了小山坡,最终指向一处山坳,那里荒草丛生,人迹罕至。 师父说当时他走下去两步,即使没有罗盘,也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后来在村里找了些男人,拿着铁锹之类的,一块到山坳,把地给挖了,挖出来十几副尸骨,其中一个小孩的尸骨没有头,尸骨被移走之后,师父布置东西请魂,得知那些尸骨都是饿死的,还是一大家的人,师父知道了一个名字,就去村里打听。 打听到最后,从一个老人那里听说,这死的一家人,很早之前是个小地主,人是不错的,雇人干活从不苛待,原本家境殷实,发展发展也是大户人家,可后来,被一家大地主盯上,使了些下作手段。 田地粮食被祸害,没了收成,亏了钱,小地主家贴补钱付了工钱,后来又被算计,不得不低价卖出土地,殷实的家就慢慢被整垮了,后来还欠了债,反正过得糟心,没落时候还是以前他家做工的人家给些吃食衣裳之类的。 但后来也不知怎的,那家的小闺女,原本许了个寻常人家,可被一些赖皮看着了,知道他们家没落,不惧怕,几人趁那姑娘落单时候把人掳走给祸害了。 然后那家人搬了家,再没人见过他们,那老人还说,以为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没想到,是都没活下来。 师父听完,开始还以为那家人的出事和事主他们一家有关,可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是后来搬来的,房子是旁人卖的老房子。 因为挖出尸骨是大事,也有警察处理,师父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毕竟那会儿很多村镇都信这个的,也没什么封建迷信这个说法,说了也不妨事。 后来经过调查取证,才抓到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穷的叮当响,可就在前一段时间,突然发了家。 师父后来听说,那个懒汉去山里找吃食,设了陷阱抓野兔,误入那山坳,回了家,就做梦,梦里人说只要帮他办事,就给他指明财路,然后他照做了,也才发生这事。 据说那所谓的财路,是以前那个迫害饿死鬼一家的大地主家藏留的财宝,因为那家人遭了横祸,死于非命,那财宝自然成了无主之物。 只可惜饿死鬼一家找错了人,所幸事主她家找人看事都及时,才没让她弟弟做了替死鬼。 而当初那些迫害他家女儿,把他们活埋在地里饿死的恶人,都过着各自的生活,活的好着呢。 所以,我师父从不让我信什么善恶报应,最多也就是个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第17章 替死鬼?冻死鬼 替死鬼最后一种就是冻死鬼,这事倒是我亲身经历的。 冻死鬼也是一种替死鬼,生前因为各种原因被冻死,死后就会吸取活人的温度,将人活活冻死,代替自己,好让它们能去投胎。 在我自己遇到冻死鬼之前,还听我家里人说过一回。 我们老家很多个村子相连,村子之间会有很大的间隔,都是土路和成片的田地,有一回几个人去镇上办事,回家的晚,据说是秋冬那会儿,夜里冷得很,他们骑自行车回去,走半路上车就坏了,要么链条断了,要么车座坏了,还有刹车断了的,最后只能走着。 因为好几个大男人,也不那么怕,就是路上特别冷,冻得人直打哆嗦。 我们那田地有专门的种西瓜和红薯的,因为怕成熟有人偷,会在田地边搭个能睡人的窝棚,用来看地。 然后半路他们就瞧见看瓜田的旧窝棚门口有几个人生了火堆围着坐,那火堆看着就暖和,他们那会儿冻得直哆嗦,就快走几步,上前搭话烤火。 头前走的那几人没瞧出不对来,有个跛脚的人走得慢,他走近看着原本生火坐着的那些人,不仅面孔陌生,更重要的是他们低着头,露出来的侧脸白的吓人,他当即就出了一身冷汗,知道碰见的怕不是活人。 那跛脚汉不敢直接说是鬼,只能好言相劝,和朋友说天色不早,赶紧赶路,还能早点回家吃口饭睡觉,有个男人听了他的话,觉得有理,想着家里孩子媳妇等着,就起来一块走,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是鬼迷眼还是怎么的,不听劝。 可是遇到鬼,最大忌讳就是直接点破,那会激怒鬼,可是想走都走不了。 既然好言难劝该死鬼,那跛脚汉就带跟他走的人推着车子走了,直到进了下一个村,那回过神来的男人问跛脚汉是不是遇见鬼了,跛脚汉点点头,那男人吓得不轻,又庆幸自己想着回家跟着走。 再者毕竟那会儿好几个冻死鬼,别人不听劝就只能保自己的命。 不过他们也不是干看他们死,进村里找会看事的人,又叫了些人,打着手电筒什么的回路上找。 最后那几个人找到了,冻死了两个,其他几个勉强活下来,也冻伤了,留下病根。 而我遇到的,是2014年,我自己单干的第一年,刚回家里休息,就突然接到个陌生电话,问我是不是给人看事的,说她女儿好像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让我给看看。 因为她说自己是河北的,我此前并没去过,也是怕是骗子,就问了她怎么知道联系上我的,后来求证是我大师兄推荐的。 他是河北本地的人,因为他退休不干的比师父早,又因为我在山东,距离河北比其他几个师兄近,就给了我的联系方式。 我就定了下一天的客车票过去,那年我家那边火车高铁的没那么便利,得从济南转,还不如客车直达。 事主是邢台的,我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她开车来接的我,顺便和我说了一下事。 事主姓刘,出事的是她女儿,她们家是单亲家庭,刘女士有一儿一女,她丈夫多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只她和公公婆婆带大孩子,老大儿子已经大学毕业,老二闺女是二胎政策后生的,年龄小些,刚高中。 大概半月前,他们一家趁节假日休息,出去旅游,野炊露营,回来之后她女儿就着凉发烧了,生病了一周才好,那之后就特别怕冷。 夏天得开空调的时候,她女儿觉得不热,风扇都不怎么吹,晚上睡觉还觉得冷,得盖薄被子,那会儿刘女士他们没多想,毕竟年轻孩子总在别人穿短袖时长袖长裤,所以只当正常。 但过了两天她女儿忽然又觉得热,还开空调,可也没两天,又冷,感觉冷热交替,而她本人也开始头疼,还情绪烦躁,甚至后来开始恶心吐,孩子爷爷奶奶就带着去了医院,开了药,吃了有所缓解,但没多久更严重了。 冷的时候身体冰的扎手,热的时候又和正常一般,孩子爷爷奶奶就寻思着说不定是遇上事了,就托人找靠谱的,然后找到我师兄那,我师兄家的孩子没入这行,他本人又不干了,就推荐我来。 我到他们家时,家里老人有些惊讶,毕竟我那会儿年纪确实不大,不那么让人放心,但也是高教育家庭,对我招呼十分周到。 因为那会儿刘女士的女儿还在睡觉,所以我们闲聊了一会儿,我又问了问他们露营的事。 等了没多久,她女儿醒了,虽然她更不相信我,但是想来身体的难受也折腾的她不行。 我让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后,又伸手摸向她的脖颈处,我刚按上去,她就觉得肩膀很沉,头很晕。 我用朱砂点了她的眉心、耳垂,又用铜钱按在她后脖颈处,她猛的深呼吸一口,放松下来。 她感觉有些神奇的说自己呼吸顺畅了。 我收了铜钱,抬手摸上她的头,一点点按到头顶,手上感觉到刺骨的阴冷,我便与之交谈,先礼后兵,师父教的。 很明显,这东西不愿意我送它走,但同时让我惊奇的是,这女孩身上还有个魂。 我收了手,拿了带铜钱的红绳给女孩戴着,又给她旺了旺身体的三把火。 弄完,那女孩欣喜的望着我,明显她是感觉轻快了,我这会儿问她要了名字和八字测算,她身上还真是有两个鬼,但,不太一样,一个是在害她,一个像是在救她。 因为小区里正好有桃树,也就差些香灰,而他们楼下有个邻居拜观音,有香炉和香灰,正好可以借,那邻居听说是救人,很爽快的给了一袋。 事要半夜做,所以我去找桃枝,刘女士和她婆婆就在家做饭,她女儿也好久没好好吃饭,这顿吃的很安稳,没恶心吐。 吃了饭,等十一点多,我拿出罗盘在屋里寻找,确认那恶鬼是在女孩身上,毕竟我没有阴阳眼,也不像我师弟有特殊感觉,更没有我师兄他们的经验,起初做事只能按部就班。 同时我也确认,这家里某处还有个魂存在,但并无恶意,而且我也有所猜想,所以暂时不理会。 我让那女孩坐下,用红线束缚,再用红绳圈出地方,又在女孩手心和脚心,以及后脖颈和两颊点了特制的朱砂,确保等会儿把鬼逼出来不会再上女孩的身。 桃枝红绳抽打,足足打了四十多下,才把那鬼逼出来,那女孩刚喊疼,屋子里气温骤降,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我用铜钱按在女孩后脖颈和头顶上,握拳轻敲一下后放手。 让女孩闭眼,我用香灰抛洒进红线圈内,香灰粘在看不见的地方,却隐约形成一个人影,旁边刘女士他们吓得捂住嘴不敢出声。 我感觉到带着浓浓怨气的阴冷气息逼近我,可是没办法,我身上罩着阴官,它无法上我的身。 我最后一次问它,让我送它,还是打散它,僵持了一会儿,它妥协了,我拿出一块黑色阴木,它就消失在原地,而我手上的阴木霎时间冰冷无比。 我用红线缠住阴木收起来,然后给女孩解开红绳,告诉她没事了。 他们一家人开心的时候,我还是把另一个魂的事说了。 之所以这女孩没有当天冻死,是因为她已经去世的父亲的魂保护了她,只可惜,那冻死鬼的怨气深,又需要替死鬼让它摆脱,所以敌不过,女孩才会害鬼病。 我需要也送她父亲的魂走,毕竟阴阳有隔,沾染久了阴气重,还是伤活人。 我的话让他们一家哭的泣不成声,我当时虽然会招魂但并不熟悉,所以不怎么主动提这事,可看他们如此,我便提出让他们可以见一面,但之后必然要打散了,或者不见送他走。 他们沉默良久,是刘女士说,她想见,她不信来生,她想见见她丈夫,两位老人也默认了,他们一定也想念自己的儿子。 我隔了一天,准备了东西,给招了魂,招魂来的鬼,都是死时的样子,那男人看起来像是烧焦了,而且他的衣服是消防员。 我把时间留给他们,待他们告别,我去送他,其实与其说是打散,不如说是他自愿离去。 我良久沉默,告诉他们,他去了地府,还会有来生,我知道是谎言,可对他们来说,是欣慰。 至于那个冻死鬼,我后来也了解了,他是爬山意外遇到暴雨,跌入河里,虽然后来爬上来,但温度太低,他身体回不上温,体温急剧下降,在山里冻死了。 我后来按照他说的,真的找到了他的遗体,然后报了警,当然冻死鬼也有法子送走,方法不能说,反正送他离开了。 第18章 索命鬼?厉鬼(一) 索命鬼顾名思义,要人性命的厉鬼,不过索命鬼也有不同。 我遇到过三种索命鬼,第一种就是厉鬼。 厉鬼为人知晓程度是最为广泛的,尤其很多文学作品中会写到红衣厉鬼,也的确,穿红衣死的人成鬼,会凶狠些。 因为很多鬼不仅怕阳光、鸡叫,也有很多怕红色,而穿红衣死的鬼就不会怕红色,且更容易聚集怨气和阴气。 不过厉鬼也并不是都是红衣厉鬼,之所以称之为厉鬼,是因为他们害人速度快,且杀人方法无迹可寻。 前面提过的替死鬼,饿死鬼会附身吃东西,冻死鬼会取暖吸热气等等。 可厉鬼杀人,只是杀人,各种手段。 我所说的第一种厉鬼,也叫无差别杀人厉鬼,它们死的时候是心怀怨气,且怨念颇深,死后徘徊不去,起初是有目的缘由的杀人。 可一旦害死的人越来越多,阴气越重,怨念越深,它们就会开始无差别害人。 我就曾亲身遇到过一次,这件事令我对上班和公司有不小的芥蒂,还一度对电梯敬而远之,幸好我家住的楼层低,我便一直走楼梯。 那是2016年,我出师快三年,也经历了大大小小很多事,出行遍布周围省市,也有自己的关系人脉。 这事我忘了记日期,但大约是在七月多,我接到小陈的电话,就是水鬼事情,风水师小冯请来的另一个同行小陈。 他叫我去帮个忙,说是遇到个狠的,很不好办,而且不仅他,他师父也在,他还让我问我师父,去不去。 那会儿我师父已经在带我师弟,我还是打电话问了问。 我师父没回答,他先打电话找了小陈的师父,然后告诉我,他不去,但让我带着师弟去。 我师弟他与常人有异,他不是阴阳眼,但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感知力,他不需要掐算,只要看到人,就能感觉出对方是否招了邪。 遇到闹鬼的地方,他不需要罗盘,就能直观感觉到哪里有问题或者鬼物、阴物的位置。 相当于一个活罗盘。 同样他也是受困于这个原因,主动找上师父拜师的,虽然看不见,可是能感觉到有问题的地方阴冷恐怖,而他只是普通人无法自保的情况下,有这种感觉是很可怕的事。 阴阳眼其实可以有办法闭上,但感知力没有办法,所以师父还是收了师弟,如果不是遇到师弟,我师父也早就不干了,因为师弟他又坚持了几年。 我给师弟发了位置,毕竟我俩不在同一个地方,就固定到小陈他们师徒住的宾馆位置汇合。 小陈的师父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爷子,不过他还真不是道门中人,只是酷爱老庄之道,小陈明显也受其影响,举手投足很是儒雅又不缺随性。 我师弟不太爱说话,汇合了就我同小陈的师父,也就是林前辈交流。 林前辈知道我这师弟的能力,他在也是很大助力。 至于我,应该是小陈的缘故,毕竟这其实是个好机会,毕竟这种厉鬼很难遇到,而他师父又在,安全有所保障,还能学习,是我欠小陈一次。 除了我们四个还有一个徐前辈带了两个徒弟来,也不是在教的徒弟,而是早已经出师的徒弟。 出事的是一家公司,准确说不止是一家公司,是一栋写字楼。 目前为止已有十四人被害,而时间只有短短一周,十分凶险,整栋楼都被封了,里面的公司都搬空了东西,人也走了,整栋楼已经处于荒废状态。 所以写字楼的产权公司便找人来处理,就找到了当地的徐前辈,林前辈也是被叫过来的,小陈是正好去看望他师父,一块跟着来。 人到齐了,负责接待我们的产权公司的负责人告诉我们发生的事情。 说一切事情的缘由从一个加班过度碰上电梯故障,跌落电梯井摔死的职员开始。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场意外,但一周之后,开始出现了问题。 一个员工加班晚点,关电闸时触电身亡,还有一个员工猝死在工位上,一个清洁工打扫卫生时摔倒,后脑勺着地死了等。 因为都不是同一个楼层,也不是一个公司的,没人觉得有联系,但是直到五六个人意外身亡,公司有了传言,人人自危。 有人说在楼梯间听到脚步声,厕所听到敲木门的声音,还会偶尔看到匆匆闪过的白影。 更严重的是有人说夜里的停车库有哭声,用手机还能拍到模糊的黑影。 总之越传越邪乎,有人为了保命直接辞职,当时入驻的许多公司领导都让请人看事,把流言平息,结果还没来得及,突如其来一场电梯事故。 正在运行的电梯突然失控极速坠落,电梯里的十三人出了意外,只有五个人抢救回来,但还在病危中,不知活不活的下来。 可事后来人查看,电梯并没有问题,当时失灵是不该的,可事实还是发生了。 我当时听完觉得挺瘆得慌,我每次坐电梯出去都觉得松一口气,有种活下来的感觉,毕竟电梯出事故自救很难。 徐前辈他们和负责人交涉,表明知道的事情原委,他们准备好东西就去看看。 负责人离开后,徐前辈则是带我们去饭店包厢吃饭,并且极为郑重的说不能全然相信之前那个负责人的话。 我和师弟一脸不解的听徐前辈否定了负责人说的话。 但听完徐前辈的分析,以及后续知晓的事情,我才知道,人心这东西,你不剖开看看,都不知道它是红是黑,凑! 徐前辈毕竟经验丰富,看人看事也比我们小辈眼光毒辣,如果第一件事真的是所谓意外,那么后来就不会接连发生那么多事。 意外而死的人多为横死鬼,横死鬼也是一种厉鬼,后续我会单独讲,可若是横死鬼索命,那只会是死于同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是横死鬼,后续死的人也该是因为跌落电梯井而死,而且一定是加班至深夜,需要所有条件符合,可事实并没有,后来身亡的人都是不同的意外,所以应该是厉鬼。 只有生前怀有足够强烈恨意和怨气,死后才会成为厉鬼,而且害死人越多,它就越强,所以第一个死去的职员绝不是意外。 林前辈对这个猜想也表示认同,一定是有什么事被隐瞒了,但他们也不能不去,这事还是要解决的,只是得多做些准备。 毕竟传言虽然不可信,但也一定有什么基础,出了那么多事,有些怪异事件也合理。 因为我们非同门,各自准备的东西不一样,我和师弟便出去买必要的东西,回来路上,我们俩没忍住,去出事的写字楼对面看了眼。 远远看到高楼,师弟就不由打了冷颤,站到对面时,别说师弟,我都觉得有些冷意。 还好夕阳还没落下,但可想而知,若是入了夜,怕是更为凶险。 回到宾馆,师弟和我说,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进入那座写字楼。 我想了想,还是带着师弟去林前辈那儿说了一下,林前辈也考虑了一番,和徐前辈通了电话,最终决定不在夜里去,而是正午时候去。 夜里去就是找魂制服再打散,白天去,还有个法子,就是招魂,可以尝试招那个一个死去之人的魂。 既然是厉鬼,那么纵然白日也不会畏惧出现,只是阴气会弱,当然也未必就能成功,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入夜硬刚了。 倒也不是非要冒险拿命赚这个钱,但毕竟是做这行的,也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吧。 第19章 索命鬼?厉鬼(二) 下一天中午,我们一行人进了那栋写字楼,里面真的很杂乱。 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可见离开的人多么慌乱,还有很多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没人捡拾。 四个电梯中,有一个被加了围挡,还贴着封条,想来就是出事的那个。 但另外三个我们也不敢乘坐,毕竟头一个死去的人就是在电梯井。 这栋写字楼很高,二十三层,不过出事的楼层不算太高,十一层,所以只要走到十一层就行。 大楼已经停电,各种智能门都是失效的,负责人也允许我们可以砸里面的玻璃门,毕竟就算处理完再启用这里,那也要全部重修,砸不砸坏也无所谓了。 至于楼梯间的防盗门,我们也拿到了钥匙。 上楼的时候,师弟一直跟在最后,他说这里没感觉有东西,可很心慌,这里的楼梯间是密闭的,一点阳光都没有,但墙壁上的应急储电灯还亮着可以照明。 徐前辈的一个徒弟拿着半袋子生石灰撒着开路,不过这东西也伤人,我们都捂了口罩。 所幸一路还算安稳,也没有遇到奇怪的事,传闻楼梯间的脚步声也没有,除了生石灰徐前辈也从本市的古寺庙里讨了些香灰,拜神佛供奉的香灰对鬼物是有克制的。 寂静的大楼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谁也没说话。 直到安稳抵达十一层,我们打算找钥匙开锁,却发现门打不开,钥匙插不进去。 林前辈立刻掏出一个八卦镜,用手电光照亮反射到楼层标识上,我们才发现自己在十层,并没有上到十一层。 徐前辈的另一个徒弟换了十楼钥匙,确实能打开门。 一时沉默,我们没有人发现什么时候进入鬼打墙的,而且撒过石灰却没发现。 师弟突然开口说,他好像看到了。 就在我们从十层上来以为是十一层的时候,师弟说突然感觉有东西,抬头看到墙角的顶上出现一双惨白赤裸的腿脚,而且有血从腿上往下滑落。 出现的时间很短,他愣神的功夫我们已经上了半截楼梯,他当时也没意识到鬼打墙,又想着靠近事发地鬼出现也正常,就先跟上我们,这会儿才发现,是鬼阻止我们上楼。 不过这也说明,问题就在十一层,就是不知道第一个人究竟怎么死的,又心怀什么怨恨成了厉鬼? 这次我们上行不再用石灰粉,而是换了香灰,我看着香灰不像是纯香灰,但也不知道加了什么,这次确定真的到了十一层。 徐前辈的徒弟打开了门,过道的窗户透进来阳光,但我们却并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室内温度低,不知哪里来的凉意渗入皮肤。 这一层看起来像是属于同一个公司,有开放的工位,有单独的工作室、会议室,地上凌乱的洒落很多纸张和小物件,工位歪七扭八的,残余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我们绕到另一边的电梯口,这边的电梯只有两个,另外两个电梯的位置是封闭的墙,这里的电梯是分开的低层和高层不共用。 电梯门紧闭着,旁边的电子面板也是黑屏,这里照不到光,凉意更甚。 地方到了,具体是哪个电梯不重要,徐前辈摆放一些东西,布置用来招魂。 这种招魂方式与我所学截然不同,我也不太懂,但用处倒是一致的。 招魂布置外,其他人各自准备好东西,若是招魂成功,便于困住厉鬼。 徐前辈上前招魂,我们各自分散开严阵以待,没多久,便觉得阴风阵阵,体感温度下降了很多。 那脊背发寒的感觉让我想到入行前在坟头沾染的怨念合成体。 师弟突然开口说,有东西在聚集。 我们正警惕着,面前的一台电梯突然磕磕绊绊的打开了门,而一旁的显示屏仍然是黑色,证明电梯并没有电源接通。 打开的电梯门内并不是内厢,而是漆黑的电梯井。 而后便肉眼可见一个实体鬼魂出现在电梯井里悬吊着。 白色衬衣敞开破烂,衣扣不全,清晰可见的内衣浸透了黑红色的血,整个前胸血肉模糊,黑色的工装短裙扯了大口子,惨白的双腿流着血痕。 脸看不到,黑色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只能隐约可见溃烂的下巴,她的双手垂放,白色皮肤上有些划痕,手指带血,指甲不算长,但尖锐。 招魂而来的鬼,会呈现死时的模样。 徐前辈开口劝说,想引那厉鬼出来,但并无成效。 师弟在旁突然说,好像有其他东西在靠近。 我突然想起,被厉鬼害死的还有十余人,而今他们恐怕也…… 不能拖得时间久,在场的人都想到了,徐前辈的两个徒弟也帮着劝说。 我盯着电梯中实体慢慢变淡的厉鬼,发现了一点问题。 他们的话对厉鬼无效,若她只是想向害她的人讨命,那么她在讨命后会消失,而且也不会乱杀无辜,所以她已经只剩恶意。 在那厉鬼身形变淡时,我将红线缠在手掌,大声问那厉鬼。 你不是卖的吗?怎么不让他上呢?不跑不就不会死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那厉鬼霎时间彻底显形实体,并且抬起头看向我。 我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上,头皮发麻,全身冰凉。 我猜测着她死前听到的话,她不想听到的话,激怒她,勉强扯着嘴角嘲笑她。 气温骤然下降,几息之间,我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腥臭腐烂的味道充斥鼻腔,我缠满红线的手抓住想要掐死我的手臂。 同时间,师弟手里的铜钱剑刺穿了她的身体,一面八卦镜挡在我脸前。 但我已经看到了,看到那血肉模糊的面容,那白的可怕的瞳孔。 脖子上的力道让我窒息,甚至头昏目眩,我没坚持太久,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睡了很久,也做了噩梦,梦里是写字楼的十一层,梦里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撕扯着我的衣服,我奋力反抗,可是失败了,还激怒了他,被他用什么东西刺穿了身体。 跑!我努力跑,可是没有出路,直到远远看到电梯门开了,我冲过去,却发现那电梯门后是漆黑的深渊,我努力想停下脚步,却无能为力,就在快掉下去时被谁一把抓走。 第一视角变成了第三视角,我不知我身处哪里,我看着那个女人重重的跌进了深渊,我身后似乎有谁在,可我回不了头。 后来梦境渐渐模糊,我猛然惊醒,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师弟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瞌睡,小陈在另一个椅子上撑着头睡。 我头还有些疼,脖子也疼,窒息的感觉还能回想起来,我习惯性伸手从枕头下摸手机,但摸到的却是牌位。 我看着手里阴官的牌位,忽而想起梦中身后的人,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我这会儿才察觉我脖子上有东西,我抬手摸了摸像是符纸。 “砰”打瞌睡的师弟脑袋磕了一下醒来,看我醒了叫了我一声,一旁的小陈也醒了。 我才从床头柜拿手机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小陈看我醒了,问我有没有不适,我说了除了脖子疼,没啥。 他说让我别动脖子的符纸,我脖子上有鬼手印,虽然厉鬼已经打散了,但在鬼手印还在,得消除了才没事。 符纸是林前辈弄得,说明天还要再给我祛除一下。 小陈告诉我,我把厉鬼引出来后,他们合力强行打散了厉鬼,但也还有十几个鬼魂,师弟看着我,他们把其他魂或打散或送走。 我被带回宾馆,因为鬼手印,我的脸色很白,身上冰凉,三把火在衰弱,林前辈帮我压制,但是我一直没醒,我师弟看到我背包里掉出来的阴官牌位,就给我放在了枕头下。 所幸,我算是命大,没大碍,后来我带师弟回去,师父好一顿骂,我也是后怕,当时也是冒险,可是白日里都这么凶险,若是晚上再来,怕是真没命。 再者,我师父也发现我异于常人之处,一般人被鬼缠身做噩梦那就是单纯的噩梦,我不一样,我可以梦到鬼死前的场景,越凶的鬼越清晰。 我听着这话心惊,问我师父,所以这有什么用吗? 师父沉默良久,起身出门,他说他和老李头约了下棋。 我无语的目送师父出门,在做饭的师弟笑的合不拢嘴。 唉,罢了,这篇到这结束吧,心累。 第20章 索命鬼?诅咒厉鬼(一) 索命鬼第二种是诅咒厉鬼,不同于其他主动害人的厉鬼,甚至诅咒厉鬼未必是厉鬼,只是被有心人利用,被迫去害人。 也是2016年,我选了旅游淡季,三四月份的时候,出门去旅游,毕竟是北方人,我对南方更为好奇,尤其烟雨江南,烟波浩渺,古城小镇石板桥。 于是我从山东往南去,开车自驾,路上我还捡了只小狗崽,也是和我有缘,是条纯黑的田园犬,在高速服务站草丛捡的。 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爸妈的宝贝疙瘩了。 路过安徽黄山,我去爬了山,爬的路上遇到个当地的阿姨,她和同伴闲聊,说到一桩怪事,我正好歇歇脚,抱着取名黑豆的狗崽好奇在一旁听着。 那阿姨看我听,也没避讳,说是她家是在黟县,那里有上千年的古村落,据说有两百多间清古建筑,以前可有不少大户人家。 现在那里也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参观打卡的人可多,她家祖上也是大户人家,据说她母亲和外婆都是大家闺秀,可惜后来除四旧之类的缘故,都没落了。 但是无论是近现代还是古时候,徽商也都是响当当的名号,与晋商、浙商、粤商并称古代四大商帮。 是以大户人家多,土财主多,就会多娶媳妇,当然那个时候叫姨太,封建社会,二十多岁的姑娘能嫁给花甲古稀之年的人做小姨太。 自然,心甘情愿的不多,大多是没出路,或者家里卖了等,旧社会多是如此。 阿姨说的这事,是她一个舅舅家,当然血缘关系也是极为稀薄,她外公年轻时候也是有好几个姨太太,当然这会儿已经去世多年了。 这个阿姨的外婆是二姨太,据说是因为大姨太怀头胎时不慎滑了,后来就再怀不上了,可她外婆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就继续有了三姨太四姨太。 而后也终于得偿所愿,三姨太生了一个儿子,四姨太生了一对龙凤胎。 有了传宗接代的,那更能放心享乐不受家里长辈桎梏,所以她外公一共娶了八位姨太。 最后那个和他年龄差的极大,可因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凑钱给弟弟娶媳妇,所以她被卖了。 年纪大了,七姨太和八姨太也就怀不了身孕,自然也就处处受排挤,但胜在年轻貌美,得老爷喜欢,所以日子过得也好。 后来旧社会结束,只能一夫一妻,也就散了人,分了家。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姨的大舅,也就是分出去的三姨太家,在分家后两年就格外的倒霉,诸事不顺,那会儿三姨太还请人看了家宅,也不是没用,但隔了一段时间又会出怪事。 后来三姨太狠心直接请了关老爷到家镇宅,而后情况的确好些了,可也明显,她家糟心事也不少,还差点断子绝孙了。 再后来他们搬了家,可是没过太久,又是如此,但一直也没出什么大事。 可过了些年,家里孩子调皮打闹,撞坏了关公像,那天夜里,三姨太毫无征兆的上吊自尽了。 后来就是阿姨大舅舅的媳妇操持家事,那之后重新请了关公,虽然糟心事,倒霉事还是有,可也没再出过人命。 直到九几年,他们的家的关公像没人碰,但是突然裂了,而后阿姨她大舅舅也死了,溺死在水缸里。 这可给他们一家人吓得不轻,而这事没完,从那天开始,宅子里出现许多诡异可怕的事。 阿姨她大舅妈就请人到家里看事,而后几年确实安生了,可临着2000年,阿姨她大舅妈自己放火把自己烧死了。 据说那场景也不对劲,就一间房间起火了,还很快被发现,家里人就灭火,屋里的东西烧了没多少,可她大舅妈却烧的面目全非。 听说她大舅妈身上都是油,比木头家具烧的都快,凄厉的惨叫声可把家里人吓得不轻。 而后停棺头七,夜里也是不安生,阿姨她表哥表姐,也就是她大舅妈的儿子女儿们,都说见了鬼,又请人到家里看事。 说是她大舅妈的魂回来看看家,然后一番操作给送走了。 那会儿阿姨她表哥表姐都不太信鬼神,可是亲身经历过,不信也信了,又张罗着重新请神住家里。 这回庇佑的时间更短了,他们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家里孩子生病,大人工作不顺,屡犯小人,日子过得格外苦,没办法,把老宅子卖了。 以前人重本,而且有说法,家宅不能轻易卖,卖家宅容易有浮萍无根之祸,就是一生颠沛流离,不得好下场。 但卖了宅子后,他们几家的日子反而好一些了,至少平平淡淡,吃喝富足。 而买了宅子的人家可又出事了,那会儿已经二零一几年了,现代思想教育,相信科学,格物致知,所以信神拜佛的人少了,所以那家宅里留下的神像就被清理了。 毕竟是古宅子,不会拆了重建,只是维护修缮,然后从施工修葺开始,工人就出事,梯子莫名断了,坐在井台边还突然感觉有力量往下推。 甚至平地走着,突然摔倒,要不是手撑住,头就撞在地上的工具上,那可得没命。 所以活没干完,工人都走了,那买家本不太信,就在那老宅子里住了一夜,天刚亮,就十分狼狈的跑出了门,嘴里念叨了有鬼要杀他。 这回信了,他立刻找人去给宅子看事,那看事的也是个有本事的,看过以后真没再出事,但就在15年也就是当时的去年。 那买家的孩子半夜跑到院子里玩,差点掉进井里,幸好被他哥哥拉住。 可问题是,那井台不仅用大石板盖着,周围还围了栅栏,栅栏还有锁。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锁断了,石板是移开的。 侥幸孩子没出事,可也让人恐惧不已,那买家直接搬家了,老宅子空着不住了,可就算如此,事也没结束,没办法这事还得解决,他们也请了神入住。 这以后到我听阿姨讲这事,倒是没再出过大事,可明显家里也不顺心。 我听这事好奇,表明自己的工作,多次保证自己不是那种因为好奇心去送死的人,阿姨最后相信我,给了我具体地址,并嘱咐我注意安全。 当天爬完黄山休息一晚,第二天我就按地址开车过去。 第21章 索命鬼?诅咒厉鬼(二) 目的地并不是景区那片,但也是一片古宅,我也是头次欣赏徽派建筑,白墙青瓦,独特标志的马头墙建筑,还有高大的牌楼。 因为古宅区路间距很窄,我也是把车停在外面,这边也是经常有来打卡拍照的人,所以有专门停车的地方。 一路走来有不少旅客,街边还有很多铺子,甚至还有药店。 我按路标和门牌号找到了那所宅子,位置有些偏,刚到那宅子附近,猫包里的黑豆就扒拉着想出来,我拉开拉链,黑豆冲着那宅子的方向汪汪直叫。 不过摸着小黑豆直发抖打颤的身子,小家伙也挺勇敢。 黑豆叫的凶,我就没过去,但那宅子门却开了,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还连带着双手合十的鞠躬拜着什么,然后给宅子门上了锁。 那男人看到我,好言相劝让我去别的地方玩,这里不接待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估摸着是怕旁人冒险进这里面出事,所以我假意离开,等他走了,再回来。 当然我也不打算进去,只是拿出了罗盘,却没想到没进宅子罗盘就已经失灵了,这就是说,不是这宅子哪里有问题,而是覆盖了整个宅子。 如此结果我有些意外,如果我能用罗盘看出来,那之前来的那些看事的人就不知道吗? 或者他们知道,但正因如此无从下手,毕竟阴阳眼是很罕见的,我们大多只能依靠外物去寻找鬼或者鬼物。 这让我想到师弟,我带黑豆离开,找了个地方吃饭,把事情给师父详细说了说,问师弟能不能帮上忙。 半晌师父说,这种情况师弟也没办法,他的感觉就是感觉阴气轻重从而分辨,可若是阴气弥散,差距极小也是无用。 说起来,也不知是那宅子的所有者胡先生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好,我就是在古镇上,遇到个我目前为止只遇到她一个的,有阴阳眼的姑娘。 我吃完饭带黑豆上个厕所出来,把它哄睡了,但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人聚集,走近就听见一个小姑娘在和一个旅客吵架。 旁边看热闹的店家和我说,那小姑娘神神叨叨的,说那个旅客身上背着一个女鬼,还说他命不长久让他尽快找人看事。 但突然被陌生人说这话,常人必然觉得晦气,那旅客便是如此,于是争吵起来。 不过店家说这小姑娘真挺玄乎的,说不准真能看到什么。 我在人群后面,偷偷拿出罗盘然后发现还真指向人群中间方向,我换了几个位置,结果一致。 双方吵的不可开交,那小姑娘说要不是看他严重的快死了才不会多嘴。 那旅客一听咒自己死,气急败坏的想动手,被看热闹的几个大哥拉住,再怎么着也不能动手。 我走到那个姑娘身边问她,她看到的女鬼具体什么样子。 那姑娘也想证明自己说的话,她说那旅客在屋里阴凉处时,背后就有个女鬼,还具体描述了外形穿着等,而且说那女鬼侧面看着肚子还挺大,像是怀孕了,还一直在那男旅客脖子上吸东西。 她的话说完,那男旅客突然安静了,而且脸色也很难看。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看出来,小姑娘说的可能是真话。 虽然我很想出手接生意,但之前的问题是我问的,这会儿要是说我的行业,旁人得感觉我和小姑娘是合伙诈骗,所以我没说话。 再者我同行遍地都有,那人这会儿还没出大事,那就肯定来得及找人处理。 于是这事就这么散了,那小姑娘谢谢我相信她的话,我则是问她,她能看到鬼? 她凑近我说,她有阴阳眼,问我怕不怕,我笑着表明自己的行业,把她说愣了。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我会相信她。 不过她明显比我兴奋,像是找到能说话的人,非要拉我聊天。 这姑娘姓顾,还是江苏的,她也是来安徽玩的,因为景区人多,她就来这边。 她从小就有阴阳眼,一般来说小孩子很多都有,但长大之后会慢慢消失,只有个别没有消失的,成为独特的阴阳眼。 我问她为什么不找人关了,毕竟这个是有办法的。 小顾说她并不觉得困扰,而且对鬼神之事特别感兴趣,虽然早前看到一个死相恐怖的鬼也很恐惧,但即使怕也免不了好奇。 再说,能看见突然看不见就和普通人突然双目失明一样,比看到更瘆人,会不自觉的认为周边有鬼。 不过看见也有危险,毕竟很多游荡鬼漫无目的,若是对视或说话会被缠上,曾有同行前辈想收她为徒,但她拒绝了。 我好奇她如此直言,又不在我这行,她是如何自保,然后我就看到让我震惊的一幕。 她把宽松的外套袖子拉上去,双手的手腕上挂着十几串东西,玛瑙玉石、桃木珠、檀木佛珠、貔貅手链、鸡血藤手环、红绳犬牙、红绳朱砂、五帝铜钱等等,两个手腕满满当当。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她拉开衣服拉链,脖子上还有玉如意、玉佛、桃木珠串等,大概五六串,据她说,都是正规开过光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事。 再者她平时也不想被人当异类,也不会贸然说这些去得罪阴魂,可那会儿她突然看那男旅客的脸在灯光下一瞬间煞白,下一瞬间又恢复肉色,瞧着格外吓人,感觉快没命似的,所以她才会冒险去说。 听她描述,我大概也知道,那是鬼缠身,而且也是索命鬼的一种,不过我没接手那单生意,也不知道后续如何。 小顾因为难得有理解的倾听者,一股脑拉着我聊了许久,我还从她那听来不少亲身经历的故事。 最后小顾问我来这里是不是来给人看事,她想跟着我看看。 实话说很心动,不过我也还是把事情原本讲给她听,本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她彻底来了兴致,表明一定尽全力配合我。 我当时也还不确定那宅子的危险性,故而并没有直接答应,再者,我也还没与那宅子主人接触,也不能人家不同意就去处理这事。 所以我先把小黑豆暂时放在小顾住的民宿里,带她去了一趟那个宅子,那会儿去的时候已经黄昏,街头巷道光亮的地方很少,再加上经年累月的古建筑,体感温度比较低。 到了宅子附近,不用我说,她就知道是哪间,而且她直接拉住我,没走近,就往回去。 她说,她从没见过这么深的怨气,那个宅子像是被滚滚黑烟笼罩一般,即使她一身保命东西都不想靠近。 第22章 索命鬼?诅咒厉鬼(三) 走远之后,小顾心有余悸,她头一次这么怕。 我倒是意料之中,毕竟按照当时阿姨所说的,这宅子里的厉鬼至少存在七八十年之久。 而且期间不间断有请神镇压,这对鬼来说是很痛苦的事,之前神像莫名碎裂,请神来的阿姨的大舅妈就死了,说明厉鬼也是痛恨这件事,而能在神像之下不消散,一定有足够深的执念和怨恨。 不过,我也因此有些奇怪,为什么那厉鬼不离开,请神镇宅,阴魂会犹如触及阳光雷电一般痛苦,那么鬼应该会选择逃离。 除非它离不开! 有了这个想法,我想,或许,这个厉鬼说不准能交流。 我之前留了阿姨的电话,又详细问她,宅子死的都是哪些人,之前换了买家后修葺的情况。 意外亡故的还是如之前所言,但修葺那里,是有些不对劲的。 新买家买了她大舅家那宅子后,就把神像之类的一些东西清理了,而后找工人来修葺。 因为距离现代化城区远,工人都是在宅子里暂住,可夜里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反而是白天差点出一些意外。 这说明那厉鬼并不是无差别杀人,它有针对性,似乎是对这个宅子的拥有者有恶意。 我说那宅子里有神像在,可小顾却说那宅子乌漆嘛黑的,绝对没有什么开光正规的神佛像。 她说她可以看到一些真东西上有那种类似黄色或者白色的弱光,那才是有用的,可那宅子根本没有。 我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他应该是进去拜神的,可如果里面没有神,他拜的是什么? 鬼? 所以他才没出事? 如此我也好奇心起来了,我想知道为何厉鬼会被困在宅子中,又为何在受祭拜后未曾伤人? 当天晚上吃过饭,我带黑豆在车里窝了一宿,第二天,小顾还是来找我了。 我上午去找了点东西,毕竟我不信鬼,即使交谈我也要有谈判的本钱。 准备好东西,我就带小顾去那宅子蹲点,那天那个男人还会来。 小顾虽然怕,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一定要跟来。 果然到了中午,那天那个男人来了,也就是这栋宅子的买家,姓胡。 胡先生见我又来,是有些不耐烦的,但听说我是看事的,倒是郑重了些。 我没把他可能供奉祭拜的是鬼这种猜测告诉他,怕吓到人,只说他家宅子的问题还没解决,他家的运势一定不好。 胡先生听闻,也是多少信我了,但他家目前境况确实差,可没钱给我,但我倒是不在意这个,毕竟我也是旅游路过,来处理这事是因为好奇和探究。 见我不是骗钱,他说让我们等他,他进去拜了神上完香,合十双手拜谢着出来,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吃完也和我们说了说他经历的事。 他以前也是发了小财,手头有闲钱,因为古文物之类的兴起,他对古宅也感兴趣,但没想着自己那钱能买得起,可正好遇到一家人低价卖老宅。 胡先生起初也疑惑,卖家给的解释是家中长辈病故,生前为治病,钱财所剩无几不说,还有负债,也是不得已低价卖。 因为这宅子隔壁的邻居家中无长辈,都在外经商,不回来,所以对这宅子的事也不知详情,胡先生就真当自己捡了个便宜,把宅子买了。 买了以后,只是清理了垃圾,才叫工人修葺没几天就接连出奇怪的事,工人都跑了,不敢留下干活。 他当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就拿了手电筒,买了个棒球棍,晚上在宅子里守着。 那一夜,可差点没吓死他,无风自己关的门,滴答的水声,走廊里的脚步声,最可怕的是,他隐约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没。 他回想的时候一身冷汗,他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出来,看到阳光的那一刻他直接狂奔出门,第二天就找了人看宅子。 后来的事和阿姨说的没什么出入,看事之后,宅子安定了,可也没安定多久,他家孩子就差点出事,胡先生不敢久待,立刻就带着家里人搬出来住。 可即使搬出来,家里人总会遇到糟心事,没办法,胡先生去请神了。 因为神每天还得上香叩拜,他就选正午头去,如此倒也真的没再有怪事,就是家里运势很差,但也不算很倒霉。 我对自己的猜想更确定了,若不是宅子里的厉鬼兴许还有些所谓意识,那胡先生怕是那夜不会活着走出来。 于是我便说夜里去找宅子里的厉鬼谈谈,问胡先生去不去,他很想说不去,但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妻子,他终究还是决定跟着去。 入夜,我把黑豆寄养在胡先生妻子那里,带他们二人过去,此去是有风险,我也提前告知,同样也尽量保证他们安全。 夜里的街巷凉意习习,夜幕笼罩下的古宅更显阴森。 胡先生有些哆嗦的开了锁,我们开门进去。 小顾抓着我衣服跟在我后面,胡先生也跟做贼一样拿着手电筒东张西望。 这宅子算是两进院的,过了客厅堂,便是内院,胡先生说还有个后院,不过那边算是荒废的。 我们刚进院子,身后客厅堂的门就“砰”一下关了,我没被门吓到,被他们两位的叫声吓得不轻。 我直接在院内用一些当地的民宿物件以及独制的东西布下招魂的布置。 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民俗,自然也有独特的物件和招魂说法,我也是入乡随俗。 当然我并不对这个抱希望,我只是试试看这宅子的厉鬼有没有出来交谈的可能。 没一会儿,阴风阵阵,院子里的树枝摇晃,但我布置的地方并没有出现魂。 我以为失败了,身旁的小顾突然抓紧我衣服,头抵在我后背,伸手冲走廊的转角指了指。 我和胡先生抬头看去,手电光恍过,的确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怕它离开,便主动开口,送它离开。 下一刻,我们面前,我方才布置的地方眨眼间出现一个女人的魂。 头发潮湿带着血污,脸上血肉模糊,一身红裙破破烂烂,露出的手和腿上布满可怖的伤痕,可谓是体无完肤。 胡先生吓得差点晕过去,腿一软就跪地上了。 我也很惊讶,招魂而来的鬼都是死前的模样,她这明显是遭受了极大痛苦而死,难怪会成为厉鬼,必然心中怨恨极深。 似乎只有我没太动容,它整个鬼面向我,我问她是不是离不开这里,所以无法解脱? 它十分僵硬的抬头点头,因为我在院中布置周围放了十一盏白烛灯,所以光线还好,它抬头时,我似乎看到它脖子上有很深的裂口,但头没断。 我问它是什么困住了它,它没动,过了一会儿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我毕竟不熟悉宅子布局,问胡先生,胡先生哆哆嗦嗦的说是后院。 我一手牵着不敢睁眼的小顾,一手扶起胡先生,胡先生腿软的厉害,我就给他从旁边拿了个铁锹拄着,毕竟自己留在这更吓人。 我们往后院走,那厉鬼并没有动,站在原地,我再回头,它已经出现在我们前面。 第23章 索命鬼?诅咒厉鬼(四) 我们穿过走廊从过道去到后院,后院挺荒凉,墙边堆着清理过但腐烂的杂草,院子里野草也长满了,墙边还有爬山虎。 后院侧边有井台,盖着石板,锁着栅栏。 院中间有两棵树,都是梅树,看起来生命力还挺旺盛。 那厉鬼就站在两棵树之间指着地上。 我问它是在地下,它没动,指着地上。 正好,我从胡先生那拿过铁锹开始挖,而后那厉鬼就后退站在墙根的阴影处。 我当时真的挖的想骂人,还好后来胡先生也壮着胆子接替我挖,足足向下挖了一米半,才挖到一个硬东西。 清理干净周围的土之后,我发现那是口棺材,而且是个画满符咒的漆黑棺材,棺材上面还有按规律排布的几个黑色大铁钉。 我不懂符咒这块,看着棺材有些束手无措,我拿出手机,发现没信号,我爬上来坐在地上和那女鬼商量,我需要求助,给个信号。 实话说我现在也不理解当时自己发什么疯,和鬼商量这个,但更离谱的是我手机真的有信号了。 原谅我确实无法解释很多事情,即使我身在其中,纵使我见过很多鬼很多亡魂,可我对它们的存在等仍旧知之甚少。 我给小陈打了视频,因为点快了手滑屏幕直接转后置摄像头,正在吃夜宵的小陈入目就是一口骇人的棺材,吓得人都呛住了,直接把手机给了他师父。 我没想到林前辈他们在聚餐,但正好,把事说了一遍。 林前辈说,这布置手法算是邪门歪道,据说在很早之前,有心怀不正的人,用旁门左道的法子炼制厉鬼,就和养小鬼差不多,用来诅咒害人的。 不过这些手段大多失传了,林前辈说这棺材上的符和钉子想破除还是有些费事的。 我拿铁锹撬了一下钉子,死沉死沉的,根本不行。 林前辈说等他来,把咒术解了才行。 我把地址发给小陈,然后抬头看墙边的厉鬼,它没什么反应,话是听到了,而且目前对我们没什么恶意。 既然这棺材暂时没办法,我只能把土填进去一部分,不能干晾着晒太阳。 小顾已经好多了,和胡先生在一边互相搀扶着。 我填完土,看向厉鬼,说等人到了再来,一定帮它解脱。 它没什么反应,我想了想问它叫什么? 关于它死时的事是万万不能问的,不然便会激怒厉鬼。 那厉鬼忽而身形消失,我环顾一周,发现那厉鬼站在过道指向一个方向。 我拖家带口跟了上去,是去到前院的位置,胡先生小声解释说,那边以前是下人房。 但那厉鬼并没有指向屋内,而是那排房子旁边的墙上。 我毫不避讳的走过去,用手电筒照亮,抬手敲了遍,有一块是空心砖。 我抠了半天抠不出来,只能捡个树枝叉子捅了捅弄出来。 里面是一个黏糊糊的小布包。 我用树枝挑出来,拿到小顾和胡先生那边,他们打手电光,我把布包打开。 里面的东西居然看着还好,一块手帕,一个荷包,荷包里鼓囊着,我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封信,因为年代久远,不太好辨认,但也能勉强拼凑出内容。 信的内容大致是一个男人写给一个女人的信,说让那个女人等他,一定会回来娶她,而且写了不少文采斐然的情话。 开头的收信人写了昵称,叫小霞,落款也有名字,这个足够我找人问询出这女鬼的身份和名字。 拿了东西,我们再抬头,已经不见厉鬼的身影,而后我们拿着东西离开了老宅。 小顾和胡先生扶着墙颤巍巍的走,走出一段距离两人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太明白他们怕什么,除了死状可怖,那厉鬼也没做什么,我都还意外这厉鬼真好说话。 结果胡先生颤抖着把衣袖拉起来,我才借着路灯看到他手腕上的一个鬼手印。 小顾倒是没有,但她说在宅子里的时候感觉刺骨的冷,一身汗毛直立的没塌下去过。 我转头看了看宅子的方向不明所以,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是后来林前辈告诉我,也许是那厉鬼把我绑阴官错认成了冥婚,以为我和她一样,都是遭了迫害的人,故而并没有针对我,也因此才会与我交谈。 我至今也无法解释和理解为何有的鬼存在那么久还能保持生前的人性和理智,这个问题我一直不曾有答案。 也是若非做这行,我都不信能亲眼见鬼。 第二天下午,林前辈和小陈到了,胡先生带着他们买一些要用的东西。 入夜十一点,我们再次来到老宅,小顾我没让她来,若非她指出厉鬼的位置,我只会认为招魂失败,或许不会成功与厉鬼交谈,但后续她也做不了什么,还可能有危险,不来便是最好的。 胡先生是不得不跟着来,鬼手印在他身上,他哪里能安心等着,怕不怕的都得来。 这次不需要招魂,进了后院,那女鬼已经站在墙边,面向我们。 小陈和胡先生重新挖出棺材。 林前辈上手把咒术破解,具体怎么做,我是不能说,再者我也说不明白,我都没看懂。 反正咒术破解后,那棺材上的钉子很轻松就撬下来。 棺材打开,并没有预想中的恶臭和腐烂尸体,而是一具穿着红裙的白骨。 尸体的胸口处用黑线绑着三个小草人,草人的正面写着红色的“死”字,背面则是用细钉,钉着一张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纸。 胡先生指认一个名字,就是这宅子前主人的父亲,也就是当初和我说宅子事的阿姨的大舅,那剩下的可想而知。 林前辈把东西都用符纸烧了,没有东西压着白骨,一旁的厉鬼在墙边呜咽的哭着,凄厉的哭声在空荡的老宅子里回荡。 我在等林前辈他们到之前,找到了这宅子原本的主人,打听了这厉鬼的身份。 就是当初阿姨她外公那一家,四姨太和三姨太几乎前后脚进门,又一块生出了儿子,那会儿便争的厉害,尤其分家产的事。 小霞是四姨太买回来的丫鬟,这栋宅子最初是四姨太的,后来分家产争夺之后,便归了三姨太。 而且据当初那些下人的后辈提及,小霞是和四姨太的儿子有什么关系,当初还闹过,不过后来听说,小霞被赶走了,回了老家,也再无音讯,没人知道,她死在了这宅子里,死后都逃不出去。 而且并非所有死人都会成为鬼,大多会消散或者离去,把人强行变成厉鬼,除了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外,还需要被害人有足够的怨恨和痛苦,所以她生前的遭遇也可以想到。 小陈帮我把小霞送走,她的尸骨由胡先生帮着下葬,她的名字胡先生也已经知道,答应会立碑祭祀。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才把一些事告诉胡先生,他听了果然很怕,但好在事情已经结束,胡先生还给小霞请了牌位放在老宅的祠堂里上香供奉。 毕竟我连猜测到小霞生前的遭遇也一并说了,胡先生听了也是颇为感慨,是个苦命人。 胡先生最后还是给了我丰厚的报酬,但我只收了一半,大多给了林前辈和小陈,剩下的给了小顾,我就没留。 直到这事过去三年,19年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一个大件快递,是胡先生寄给我的一些礼物还有一个红包,里面是钱,藏在衣服里。 此外还有一封感谢信,宅子的事解决之后,他家里不仅没再遇到糟心事,反而事事顺利,他白手起家发了大财,所以特意感谢。 事情结束,我送林前辈和小陈去了车站,小顾缠着跟我一道去自驾游,给我油费,路上吃住各自aa。 走之前,我问胡先生要了前一个给他看事同行的联系方式,向他咨询为何没有招魂而是选择请神。 那个同行十分诧异我居然招魂出来,据他所说,他根本没能招魂成功,而且更难受的是,他在宅子里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要不是那里阴气冲天,他都怀疑那宅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他连鬼都见不着,根本没法做什么,最后无奈的只能请神,他还问我怎么做到把鬼招出来的。 我没法解释可能是鬼自愿的,所以只能说有个阴阳眼的朋友帮的忙,这个理由他很信服,毕竟天赋这东西羡慕不来。 我也因此相信林前辈的话,那鬼也许真的误以为我也是遭迫害的人,所以肯出现。 第24章 索命鬼?讨命厉鬼(一) 索命鬼最后一种是讨命厉鬼,讨命厉鬼与前两种不同,它们只是为了向害死自己的人复仇,复仇索命后会自行消散,也不会伤及无辜。 当然,也会有人说,如果真的有厉鬼索命,那些被杀的人岂不是自己就可以报仇? 然而就像我一直说的,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也不是所有鬼都能留在阳间,更不是所有鬼都会成为厉鬼。 12年的时候,我跟着师父学了两年,和师父参加了一个同行的交流会,当时我就像被大人带着去吃席的孩子,他们聊,我吃。 当然也不止我,被带去的小辈挺多,我们也是互相加联系方式,彼此打个招呼,日后遇到也好照应。 也是在这我遇到一个朋友,姓韩,我叫他韩哥。 我是从他这接到一个活,原本是他要去,但还有另一个活在前没解决,这个活的事主又催的急,所以他便找人帮接。 因为他听事主的描述就是鬼缠身,想着不难,就推给我练手,再者我师父也在,也不怕我出事。 据他说,这事主的儿子遇上鬼了,还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断了腿,而且进了医院后还没完,鬼压床、触电等,要命的事没停,他也是命大,坚强活下来。 我问了八字姓名测算,是很凶的索命鬼,我把这事和师父说了,他那会儿虽对我的学习成果比较满意,但还不太放心我,就陪我一道去了。 事主是住在镇子上,我和师父从车站坐公交过去的,虽是村镇,可交通还是挺便利的。 到了事主家,是一对老夫妻接待我们,我当时还觉得人挺热情的,他们家儿子坐在轮椅上,人看起来挺憔悴的。 去之前师父说锻炼我,让我与事主交谈,但真的见到人,师父把我往后一拉不让我说话,他负责交涉。 我虽不理解,但相信师父这么做有他的理由,还是后来离开他们家,师父才说这一家事主面相很差。 师父虽不是看相算卦的,可他经历的多,见过的人更多,多多少少也有些直觉了,后来证明,师父是对的。 事主说,大概两个月前,他儿子上大学住宿舍,夜里感觉脸上滴水湿哒哒的,可醒了一摸什么都没有。 后来会听到水滴的声音,他以为宿舍水管没关好,起来关,可水管根本没漏水,而且他室友说根本没听到过,倒是熬夜玩手机的时候听到事主的儿子迷迷糊糊的说梦话。 再者他们大学宿舍是公共卫生间,事主儿子蹲坑的时候听到有人敲他隔间的门,他就说了句有人,但敲门声还继续,他刚烦的要生气,就发现隔板下面的外面根本没有看到人的鞋子。 他吓得没敢出声,不一会儿有别人进来上厕所,听到有人说话,他立刻擦屁股起来,还问来的同学进来有看人敲门没,结果他们都说没见到人,还觉得他是故意晚上吓人。 事主的儿子因为遇到诡异的事整个人有些疑神疑鬼的,后来他朋友故意吓他,他就以为之前的也是恶作剧,可没多久,他夜里就听到有人敲宿舍门。 他惊吓的起来,叫醒临床的人,可是室友醒了之后就没声音了,他百口莫辩,旁人都以为他胆子小,自己吓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斜上铺的室友起夜,拉开床帘,隐约看着他床边有个人影,再拿手机打灯照就没了,他室友以为自己看错了。 下床后,他做噩梦惊醒,室友和他说了自己看到的,他吓得半宿没睡,天亮就给父母打电话说这事。 但也没那么快能回家,他去找班主任写假条下楼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一股力量,他整个人头朝下滚了下去。 因为办公楼人少,楼梯两边都有,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求救又跌跌撞撞摔下去,还是来找老师的同学发现他,赶紧告诉老师,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 进了医院,也不知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用仪器检查时漏了电,身体触电,但好在医生及时断电,并无大碍。 住院期间,他不是难受的睡不着就是做噩梦,最可怕的一个就是梦到他的病床前站了一个黑影,像是死死盯着他一样,所以人就一直精神很差。 住院住不好,她儿子就不管不顾硬要出院回家,可没曾想到了家更不安生。 说是夜夜重复做着噩梦,梦里他躺在病床上,被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捆绑住,那些人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东西对着他。 他不记得什么东西,但他很恐惧,他觉得那些人要杀他。 此外他蹦着上厕所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用力撞了他,让他差点冲马桶的时候栽进马桶里,幸好他妈妈发现的及时给拉起来。 还有喝水会呛到,吃饭会噎到,就像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生命危险。 接连的事情让事主的儿子精神非常崩溃,甚至有些杯弓蛇影,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惊恐的瑟缩起来。 师父问事主,他们可曾的罪过什么人,再就是他们儿子两月前去过什么地方。 事主哭诉着和她丈夫都是本分人,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也不知道哪会有人想害自己儿子,而他儿子在学校上学没去什么地方。 师父表示大概知情了,又当面给测算了一番,说是厉鬼索命,若是无仇家,那就是不知去过哪个不干净的地方沾染上。 那事主夫妻听闻愣了一下,又哭求着师父一定要把恶鬼除了,可得救他们儿子。 师父平静的安慰他们,让我从背包里拿我学着配制的朱砂,我心里诧异,面上不变,低头拿出来一支口红包装的朱砂递给师父。(口红盒用来点朱砂真的方便) 师父给事主的儿子眉心处点了一点朱砂,就起身要带我离开,说是要准备东西再来,这朱砂可以让他暂时无性命之忧。 事主两口子赶忙谢谢师父,送我们离开。 待事主进了家关了门,师父带我离开,走出去一段距离,师父才和我说,他们家死过人。 我颇为震惊,看不出来啊,感觉那一家三口没什么悲伤的情绪,就是满心满眼全在他们儿子身上。 师父说,那厉鬼似乎与事主一家有血缘关系,但更多的也不知道,所以得找人问问。 我了然的点点头,问了另一个疑惑,为什么师父要用我做的朱砂,我那会儿朱砂做的不太好,不如红绳和铜钱炼制的好。 师父说,面相不善,又有所隐瞒,八成是心怀鬼胎,那朱砂保的住命,就是免不得多遭点罪。 说罢,师父带我在镇上逛了逛,边买东西边打听,还碰巧遇上事主的邻居,那大妈知道的不少,也算是让我们知道大部分真相。 那事主一家不止一个儿子,还有个女儿,不过两个多月前已经死了。 那大妈说和事主一家也是二十来年的邻居,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事主家早先生了个闺女,家里人可嫌弃的很。 据说最初那事主对自己女儿还可以,可是她婆婆是个重男轻女的,一直因为没生儿子的事明里暗里的嘲讽谩骂,渐渐的,那事主对女儿也不大好。 后来连着几年他们家再要孩子一直没要上,然后又吃药弄偏方什么的,终于再怀上,而且这回生了个男孩。 事主的婆婆因为得了孙子,可把事主照看的不错,这让事主更是看女儿不顺眼,觉得不如儿子有用。 邻居大妈说,那闺女从她弟弟出生后就开始干活,打扫卫生洗衣服,还得照顾弟弟,时常听到打骂声。 邻里都多少知道,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家事,他们也插不上手,只遇到时多给孩子两口吃的。 那姑娘初中都没上完,就被撵着辍学打工了,赚的钱都被爹妈要走,不给就打骂或者抢,还哭惨说她不孝顺。 至于她那个弟弟,从小被家里宠坏的,也对她姐姐吆五喝六的,还喜欢把做错的事诬赖给她,让她挨打骂,可谓是一点情分都没有。 镇上人好些都知道那闺女可怜,对那一家子都是面上说说话,背地里议论的可不少,也不愿交情过深。 用大妈的话说,一窝狗东西,指望不了干出人事。 第25章 索命鬼?讨命厉鬼(二) 后来那姑娘长大了,去远的地方打工,躲着家里,不愿意回来,结果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人的,直接去那姑娘住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闹。 害她丢了工作不说,还被她妈和奶奶拽着揍了一顿,拿了她的钱才走。 再后来那姑娘还是跑了,这回好几年没找到,再被找到的时候,她已经结了婚。 那会儿事主的婆婆,就是那姑娘的奶奶因为突然中风住院,花了不少钱,结果人年纪太大,身体差,没多久去世了。 那会儿家里拮据,可被宠坏的儿子不干,且那会儿又是叛逆期,想要的东西就是吵着要。 也不知事主他们怎么找到那姑娘的,那会儿那姑娘嫁了个好人家,公婆对她很好,丈夫也对他很好,她还怀了孕。 事主他们找过去闹的时候,看那姑娘在医院住着单间病房,她丈夫穿的光鲜亮丽,可是眼红,又不要脸的颠倒黑白,直接把那姑娘气的早产进了手术室。 后来要签手术协议,说是要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可事主他们死活不同意,耍赖的拦着,耽误了不少时间,那姑娘的丈夫急得不行,忍无可忍的动手把他们打了,签了手术单。 事主他们哭爹喊娘的碰瓷,还报了警,手术没结束,那姑娘的丈夫就被带走到警局。 后来那姑娘不知怎么没救活,孩子倒是勉强救下来了。 那丈夫一家难过的不行,可事主他们却骂那姑娘是没良心的,自己享福,活该死。 他们丝毫没有悲痛不说,甚至还以父母的身份,不让那丈夫带走孩子,幸好那丈夫的爸妈反应快,提前带走孩子没让他们见到。 就是可惜,那姑娘的遗体被迫一直留在医院,因为事主他们的阻挠,烧不了,也无法下葬。 他们威胁那姑娘的丈夫,想带走那姑娘的遗体就得掏钱,还狮子大张口要几十万,那丈夫已经因为失去妻子悲痛欲绝,哪里能好脾气和他们谈,就闹腾了半个月。 直到他们儿子出了事,他们才紧赶着离开,那姑娘的公婆趁着那功夫领走遗体,给办了追悼会,火化埋葬了。 据邻里大妈说,那姑娘之前跑了没被找到就是他们邻居家的闺女帮着安定的,那姑娘结婚的户口本也是别人帮着骗出来复印了给她的。 这些事邻居的女儿都目睹了,她心疼的不行,待那姑娘埋葬后,就将这些事传回来了,让家里人别被这无耻的人家缠上。 我听完是气的无语,师父也是有些沉痛,但木已成舟,悲痛叹惋只是徒劳。 当天师父还是带我买了东西,我其实心有不甘,可是师父说,阴阳有别,而且讨命厉鬼会在复仇后消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可以,师父想好好送走那姑娘的亡魂。 我意难平,却也知道师父的选择是对的。 不过当天夜里师父没带我去,他和事主说东西货不够,要耽搁一天,下一天晚上再去。 我疑惑的看着师父,师父不紧不慢的说,性命无忧,不急不急。 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然后笑笑点头。 我们找地方住下,次日清晨师父接到电话,求师父赶紧救救人,说是事主被鬼附身了,还差点杀了自己儿子。 师父接完电话,终究放心不下,带我过去了,事主昏迷在地,身体抽搐着,口吐白沫。 另一边她儿子吓得有些神志不清,抱着头缩在角落里,只留事主丈夫一个清醒的,他手上还带着伤,一把水果刀沾着血掉落在一旁。 师父过去看事主,我去看了看她儿子,额头上的朱砂淡的快没了,但人是没事的,就是吓坏了,我叫了他几声也没反应。 虽然心里膈应,但也不得不做事,我给他简单叫个魂,好歹人稳住了,但看起来还面露惊慌,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成这样,真是活该。 那边事主没多久也醒了,但她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事主丈夫说,半夜里,他儿子前半夜做噩梦一直折腾,后来好不容易踏实了,他和妻子才安心睡了,结果凌晨四点多,他被儿子的惨叫声惊醒。 睁眼坐起来就看到自己妻子抬手举着水果刀,他儿子在地上爬着逃命,嘴里喊着他错了,放过他。 他立刻跳下床去阻拦,折腾了许久,虽受了点伤但也把刀抢了,他大声叫妻子的名字,事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阴恻恻的盯着他们父子二人。 也是煎熬到天亮了,事主突然倒地,他才赶紧给师父打电话。 而事主本人完全不记得,她就记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莫名的浑身酸痛。 师父冷着脸说,这是遇上讨命鬼了,他们必然隐瞒了什么。 那事主夫妻面面相觑,明显心虚,还是他们儿子受不了,嘴里嘟囔着姐姐对不起。 师父假意生气要走,那事主两口子才开口,但说的话却是颠倒黑白,把自己女儿谩骂成白眼狼,还说她就是讨债鬼。 便是因此后,我与人看事,总不是全信事主一面之词,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鬼。 师父平静的听他们说完,告诉他们不说实话他们儿子今夜必死,无人可救。 他们吓得一惊,难以置信,师父说昨夜附身便是厉鬼发怒,它已经等不及了,今夜必然会是最凶猛的时候,也一定会带走他们儿子的命。 那事主闻言还哭哭咧咧的说,冤有头债有主,让厉鬼找他们,怎么能害亲弟弟。 我师父说谎的非常自然,他说等他们儿子死了,就轮到他们了。 这话一出,他们吓的脸色煞白,人呐,只能刀砍在自己身上才会真的觉得痛。 如此,他们也暂时老实了。 白天不再有事,我和师父离开,直到入夜才过来他们家里。 师父让找件他们女儿的衣服鞋子等,结果翻遍家里,却没找到一样属于他们女儿的东西。 实话说这个结果我想到了,但到了这一步,还是觉得挺心寒的。 没办法,那就只能三个人取点血了。 夜幕降临,月色暗淡,屋里的窗帘都拉上,十一盏白蜡烛布满客厅,摇曳的照亮屋内,光照不到的地方也因此漆黑更甚。 师父拿东西来招魂,请那姑娘的亡魂现身。 一旁的三人凑堆站着,不停的警觉环顾四周。 没一会儿烛光摇晃的厉害,我感觉彻骨阴冷的凉意从脚底传来直奔天灵盖。 我冷的打了个哆嗦,低头摩挲着肩膀,就听身后惊叫声,还有扑通跪下的声音。 我抬头,屋子中间,一个女人恶狠狠的盯着那一家三口,全白带血丝的眼睛充满恶意,惨白的皮肤锋利的指甲,她上身穿着病服,赤着下身,肚子是剖开的,黏糊黑臭的东西从切口溢出来,黑色的血和恶露流满她的下肢。 那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抬手捂住口鼻。 不用看那三个人已经吓掉了半条命,因为我闻到了一股骚味,师父在前捏着铜钱红线试图与之交谈,我防备着厉鬼强行要杀事主的儿子。 忽而我感觉腥臭味逼近,那厉鬼已至三人身前,我动手拉住红线,和师父将其束缚。 虽然及时拉住,可那厉鬼也出现在三人眼前,那事主直接吓晕了过去,她儿子疯疯癫癫的抱头道歉。 只有事主的丈夫哆嗦着磕头说对不起她。 师父动手把厉鬼缠住,用毛笔朱砂将她定身,而后两枚铜钱拍在头上,师父低声念着,试图劝说。 过了许久,屋内的凉意似乎平缓些,师父取出样东西,待厉鬼进入,用红绳拴好。 如此事了,我和师父在客厅坐着歇息到天亮,事主的丈夫把两人带回房间去,还得清理。 天亮,师父干脆的问他们要了全部报酬,并且告诫,他们女儿已经入土埋葬,魂也去了地府,日后不要去打扰她的孩子,不若可不免她日后还会来索命。 我知道师父说的话无根据,但,也是为那姑娘的孩子和丈夫一家省去麻烦,莫再让他们遭罪一生。 至于事主的儿子,他腿伤因为逃命可又重了,人的精神也受了极大的刺激,若是能恢复正常也得胆小多疑,当然那就不关我和师父的事。 离开他们家,师父带我去了那姑娘的公婆家,原本她丈夫并不信我们,还是借了事主邻居女儿的名字,对于事主家的事我们没说,只是带那姑娘的魂回来看看孩子,也看看他。 因为不想自己死时的模样吓到孩子,也不愿让自己丈夫公婆看到恐怖的样子,当天夜里,师父让我诉阴官通融,以我身附魂。 她和她丈夫见了面,也看了看她的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很可爱。 我是不知道附身以后的事,反正有意识的时候,她丈夫捂着脸在哭,公公婆婆抱着孩子哭红了眼。 师父说,已经送她走了,也是她放下怨恨,自己愿意离开。 第26章 横死鬼 横死鬼多是指年华正好,无病无灾,却突然死于非命的鬼,他们本不该死却突生意外,故而大多心有不甘,心怀怨恨。 横死鬼害人的方式很杂,我也不知该如何分类,只能统写我遇到或身边的朋友遇到的事来讲讲。 横死鬼最多见的是烧死、车祸,还有些意想不到的意外,喝水呛死,吃东西噎死等。 有个词叫飞来横祸,便是如此,无冤无仇,甚至无心之过的缘由,却丢了命,便是典型的横死鬼。 14年我遇到一个,也是偶然,我去聊城找朋友玩,顺道给她帮了个忙,我们开车回市里时,经过一段路,我朋友开车看到车前突然出现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立刻打转弯踩刹车,可刹车却突然失灵了,车直接甩出去撞在路边电线杆,好在车速本来也不快,我们俩没什么事。 但下了车,我们去看路边,根本没人,那一片周围都没房屋,路边都是绿化和田地,我朋友心有余悸的坐在路边。 我们俩是同行,缓过劲来自然也明白是遇到事了,但是这种事大多该是在夜里,容易出现白影,致使出现交通事故,可这大白天的出来,那得是个凶物。 我这朋友便是我之前所说的同辈走阴人,她姓施,便称呼小施。 我拿罗盘在附近走了走,并不是很明显的指向,也是白天阴气轻,不好分辨。 小施打了报警电话,因为撞了电线杆,又是车故障问题,需要理赔各种问题。 后来从拖车司机和交警那得知,这里不止一辆车出过车祸,但大多都没事,技术好的就过去了,不太好的就撞在路边,不曾有人员伤亡。 就是奇怪车到了这里刹车就会失灵,有人说看到车前有人,有人说看到车前有猫,还有人说看到闪过黑影,总之很离奇。 我和小施没多说,先拉走车回家,等傍晚,小施找她哥借了车,我们再回来这个路段,当然也怕危险,停在较远的地方。 这个路段夜里不许行车,想来也是怕晚上出事故。 我们走到白天出事的地方,我的罗盘便转的飞快,这里确实有阴灵,但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所以我便布阵招魂,因为不知招来的是什么魂,故而只能用通用的招魂方法。 没多久,便成功招来阴魂,而且并不止一个,除了一个人类亡魂,还有一只猫鬼。 那猫鬼看起来像是狸花猫,只是腰腹部是扁的,脏腑肠子什么的都粘稠的拖拉在身下,满身血污,乖巧的趴在人鬼身旁。 那个人鬼死相更是凄惨,头部撞击的伤口溃烂的严重,胸口还被什么刺穿了。 因为他们非厉鬼,不在附身人之时,并不好与之交谈,便是小施用她的方法,和那阴魂沟通。 原来那阴魂只是个开车路过此地的人,但在行驶途中刹车突然失灵,又遇到路边狸花猫突然过马路,急转打向而撞在了一个运送钢材的货车上。 钢筋刺穿玻璃插入胸口,当场死亡,那狸花猫吓得没动,被后续车辆刹不住车碾压死了。 一切都是意外,他便成了横死鬼,因为家里人没有招魂回去,导致他迷途在原地。 用小施的话来说,他无端惨死,又无家可归,入不得阴司,只能当个孤魂野鬼,故而心中怨气更深,同样,也希望有人找到他,带他去该去的地方。 小施问了他的身份,我用阴物暂时封存他的阴魂,带他回家去了结心愿,他才安心离去,那只猫鬼他也带走了,也算阴间有个伴。 这也算是我头回有些相信阴间的存在,走阴人都是肯定阴间的存在,也确实有鬼吏。 如此,我便问小施,那若是真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为何人间还有那么多厉鬼,不都该抓回阴间? 小施无语的答复我,说全世界都有警察,那也没见天下无贼啊。 我哑口无言,倒也是这个理。 15年的时候,我遇到个真很倒霉的横死鬼,有一家夫妻吵架,楼下围观了不少人,那人只是路过,还不是看热闹的,结果被那夫妻气急丢出来的东西砸到头,当场死了。 死后怨念极深,监狱这种地方按理说鬼魂是进不去的,除非是极恶的索命厉鬼。 可那横死鬼直接进了监狱缠着害死他的人,倒霉、噩梦,脸如死灰,不停的发生各种意外,也是那人命大,次次活了下来,可也是落了一身的伤,直接保外就医了。 另一个没进去的也不好过,生病住院,上吐下泻,还时不时抽搐吐白沫,也是没了半条命。 后来我招魂,那阴魂怨气浓重,吓的事主差点原地升天,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歉。 因为我的威胁,还有事主的诚心悔过,那横死鬼愿意离去,但他要香烛供奉,每年要给他烧纸钱,事主自然是连连答应。 同样是15年,我师兄带我去参加一个众多同行的聚会,交流各种经验心得,一个同行朋友给我讲的。 那会儿还是九十年代,天然气使用率不高,大多数人还是用煤气罐,煤气罐危险度很高。 有个旧小区,有一家的煤气罐忘了拧紧就出门,煤气泄漏了,不知情的邻居出门抽烟,明火引燃溢出的煤气,一下子烧起来,高温之下,煤气罐直接炸了。 那爆炸导致楼上楼下都受了牵连,爆炸之后又是大火,正赶上秋天,天干物燥,火烧得很大,一栋楼都烧黑了,成了危楼。 事发地的楼上楼下和邻居都无人生还,整栋楼只有顶层和一楼共六户逃过一劫,顶层的三户人家上了天台,因为距离旁边的一栋楼不远,再加上别人的帮忙,得以逃生,一楼的人跑得快也得以幸存。 爆炸楼层是三层,所以其他楼层的人都没能活下来,毕竟那会儿每家都是用的煤气罐。 因是无心之过,并非故意为之,所以那些突然死去的人便成了横死鬼,有些家人领走残破的遗体,有些遗体都 后来那造成爆炸的一家人便被鬼缠上,有些被家人带走的鬼也安息离去,还有些心怀怨气,不甘离去的横死鬼成为厉鬼讨命。 那一家人不仅持续发生各种意外,更是遭遇横祸,一家人最后死的只剩个老太太,还是个社区做义工的志愿者把这怪事说给家里听,他家里长辈说是遇到追债讨命的,然后联系到我这个同行朋友。 我那朋友说,不止一个讨命的,他那会儿去处理那事,真看得头皮发麻,毕竟那些鬼的死相真的十分恐怖,生前必然也是遭受极大的痛苦。 但那家人也就剩一个老人家,本也就活不长久,又痛失所有家人,故而送走的也不难,只是不免让人唏嘘。 没有人可以预知,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个先来。 第27章 叫魂(一) 掉魂这种事很多人都经历过,大多就是家里人叫叫魂就回来了。 我还记得从小就有个顺口溜,被人吓一跳的时候,要摸摸头再摸摸地,然后说“摸摸毛,吓不着,吓着别人吓不着自己”,如此重复三次才行,不然很容易掉魂。 不过叫魂也是有不同的,一种是按照一些方法叫魂就可以把魂叫回来,还有一种则是掉的魂被困在什么地方回不来,那叫魂就没用了,得找到魂放了它,才能再叫回去。 这里先讲叫魂,掉魂这事一般主要发生在儿童身上,因为小孩子年纪小,体弱,魂不稳定,所以受到惊吓很容易掉魂。 再者孩子比成人更通阴阳,毕竟小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所以也更容易沾染脏东西。 这篇我来分享几种叫魂的方法,再讲一件我遇到的,叫魂叫不回来的事。 首先是孩子什么情况下是掉了魂,除却疾病问题,生病一定要看医生,不要信离谱的偏方,掉魂的症状是没病的情况下发生的。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是生病身体差反而招了鬼,但大多情况下,掉魂和生病是不一样的,除非是鬼缠身生鬼病。) 小孩子突然容易惊恐受惊吓,睡不安稳做噩梦惊醒,或者没有原因大哭不止,精神萎靡,食欲不振,面色很差,发灰或者发黄(不是黄疸),还有发热抽搐等,就很有可能是掉了魂。 叫魂的方法我之前也说过两种,一种是我爸小时候给我叫魂用的,还有一种是给我看事的姨婆用的方法。 此外也还有很多种叫魂的方法,不同地域有不同的风俗,我就简单说两个,说不准能用得上。 一种是单纯被惊吓掉了魂,可以用之前我爸给我叫魂的方法,拿衣服叫名字,还有一种是敲门框。 夜半时候,家门大开,用家里的铁铲子或者大铁勺之类的,敲打门框上方,边敲打边叫:某某某,回家了!回家了! 然后屋里一个人抱着孩子附和道:某某某,回来了!回来了! 一般下一天就没事了,若是长久不好,最好还是找我同行来处理。 还有一种情况是家里过世的老人因为疼爱孩子便带走他,所以就掉魂,这种情况一般就得用清水立筷的方法,这方法很多老一辈的人都知道。 拿一个瓷碗,舀一碗水,最好是井水,自来水也行,不要盛满,拿一双直筷子(别用弯筷子)竖直立在碗里,不要太用力的握,扶住就行。 然后对着碗进行一番说辞,就是说家里孩子着事了,来问询先祖求助。 说完就挨个念家里先辈的名字,念到谁的名字,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抢筷子,然后筷子立住,那就是找到了。 和这个先辈说说好话,请求它让孩子回家。 一般这种事,先辈都无恶意,诚心说说一两天就好。 我曾遇到一个特殊的事,是叫魂失败的。 那会儿是14年春节前夕,过了小年,我给师父送了年货就回家歇着等过年了,接到个电话,找我看事。 据事主说,他家的孩子好像是被鬼附身了,吓人的很。 我电话里听他说自己女儿参加完外婆的葬礼后突然性情大变,不愿出门,也不搭理人,时常自己窝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而且脾气莫名很暴躁。 事主说他女儿从小就胆小,性格内向,说话都很温柔小声,而现在活脱脱变了一个人,更吓人的是,他女儿有时候对着空气破口大骂,说的还是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可他女儿长这么大就没去过远地方。 起初这些描述我有怀疑过是否属于精神或者心理问题,但事主说到他女儿走路轻盈,还踮着脚,有时候看他和他妻子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听到这我便知道,确实有问题,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很明显一个特征就是踮脚走路。 (如果有踮脚走的习惯,那只能通过别的判断,小时候学动画片,踮脚走被我爸妈找人偷摸看事,最后发现是我自己觉得好玩,挨揍了。) 我问事主要了他女儿姓名八字粗略测算,确实招了邪,于是我便记了他家地址,当天开车赶过去。 这事主找到我是因为他母亲加了个社区群,老年活动中,认识一个我以前给看过事的奶奶,她给我宣传的不少,这才找得上我,我后来也是临走前给她老人家送了年货,聊表谢意。 因为事主和我是同省,开车也就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孩子爷爷奶奶和事主家住同一个小区,就是不同楼,我去的时候,只有事主在家,他妻子之前和他女儿发生冲突,肩胛骨撞在桌角上,进医院了,爷爷奶奶陪着在医院看伤。 事主说我来之前一小时,他女儿突然发疯了一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往墙上撞,拉都拉不住,力气大的可怕,可是撞出了血她自己又一副吓到的模样躲进被子里,所幸这会儿安静了,一直在被子里没动。 我跟着事主走到卧室,推开门,原本躲在被子里的女孩已经出来了,呆呆的坐在床边,双目游离。 女孩十四五岁,个子高高的,人很瘦,瘦的有些皮包骨头。 事主说他女儿自从不太正常后就没怎么进食,要么没胃口一点不吃,要么吃了不少就开始吐,吐干净为止。 这也是鬼病的特征。 我脚步放轻,想走近她,她就突然像是回了神,扭头看向我,突然的我都愣了一下,然后她就张嘴破口大骂。 事主赶紧拉我一把,把我拉到门口,和我说他女儿就是突然这样,不知道说的哪里的话,也听不懂,而且神态语气都像是个年老的人。 我闻言有些沉默,因为我听懂了,她说的是江苏地区的方言,吴语,也叫吴越语、江东话。 事主十分肯定的说他女儿从没出过山东省,旅游也只去过东北和陕北,绝对不会说江南话,而且说的如此熟练。 我拍拍事主肩膀,让他别急别担心,我听得懂她女儿说的话的意思,大意是儿女不孝顺,生不供养,死不安息,中间还夹杂着些许不太文明的话就省了。 我用吴语尝试和她交流,就像我们小区的大爷大妈聚堆聊天一样,和她闲聊上,也就套出她的话来。 那个附身的魂生前是江苏常州人,外出打工到山东省,后来遇到了她老公,两人结婚,她就在这定居了。 后来的事说的模糊,多是些生活琐事,还有些吵架矛盾之类的,严重的是她老公还有了外遇,而后家里就不太安生。 第28章 叫魂(二) 后来她年老生了病,儿子女儿都不管,没坚持多久在医院去世了,死后她儿女也是不顾她的遗愿,没带她回故乡安葬,而是安葬在她已故的丈夫墓旁,这让她心生怨怼,亡魂不肯离去。 我和她交谈,答应帮她去和她儿女说这件事,毕竟事主的女儿与此无关,也不能凭白害了人性命。 那老太太也同意了,我便送她离去,顺便给她烧了香。 而后我便以为没事,让事主夜里给她女儿叫叫魂一两天就恢复了,那事主很是感激。 我当时没走,就先去找那老太太的儿女,当然不仅吃了闭门羹,还被骂了,差点去派出所喝茶。 我当时也蛮气的,但因为我曾给人看事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老人,她堵在儿子家门口,哭诉儿子不孝顺,不赡养老母,我本觉得可怜,世风日下,可后来听邻居说了过往,才觉得是活该。 那老人年轻时家暴丈夫和儿子,导致丈夫常年和她分居,没有半分情意,儿子不认她,拒不见她,除了她告上法庭之后给她固定的低额赡养费,再不搭理她。 所以再遇到这种事,我也怕有什么隐情,再做了烂好人。 然后我耽搁了两天,打听这事,打听之后才知道,就是儿女都是白眼狼,年轻时候那老太太的丈夫出轨小三,还弄了个私生子,她知道了自然很生气,找人把小三和那私生子都打了,因此关了几天,虽然打人确实不对,违法。 但她儿女居然责骂她把事情闹出来,说在学校丢了面子,还怪她没本事拴住丈夫,怪她自私,不为孩子考虑,怪她没有忍气吞声。 于是家里的矛盾就起来了,而且愈演愈烈,且最终的结果都是她错了,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可想而知不会好过。 我不明白为什么最后错的是这老太太,如此,我很生气,我找小施给我帮忙,走阴告诉那老太太,她儿女不肯听劝,还是她自己上门问问吧。 然后我就不打算再管,准备开车回家,但还没走多远,最初的事主给我打电话说他按照我教的方法叫过魂了,可是没用,而且他还梦见他女儿,他女儿说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当时听着也奇怪,测算了一番,确实有问题,可是并不能知道是什么事,就赶紧驱车回去。 我也尝试给她叫了叫魂,确实没反应,如此,我便问了事主办葬礼的殡仪馆的位置,得找找魂在哪,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事主给了我位置,我就开车过去,到了才发现,这殡仪馆建在山腰上,山坡和山脚下有墓园,这可麻烦,这种地方阴气重,罗盘用处不大,所以我只能是招魂,而且招魂也危险,毕竟这种地方孤魂野鬼也多。 也是巧了,我有个师兄在本地看事,他打电话找我买个阴物,我也说了这里的苦恼,他便答应帮我处理这里的事,毕竟也正好来我这拿东西。 我出师那一年就认识了一个阴商朋友,阴差阳错救过他一回,也算是对我挺照顾,一些阴物之类的需求找他都能给办了,所以我也存了不少好东西。 每次我都发师门群里炫耀一波,师兄他们有需要的就掏钱找我买,九五折! 从我入行,经历过看到过,很多人很多事之后,我就觉得爱情什么东西的都是空话,只有钱财才是一生挚爱,还不会变心,而且rb可以给我买房买车,逛街旅游,自由与钱财并存! 师兄来之后,帮我布置守阵,把那女孩的魂招了出来,根据她的指点,我们找到她被困的地方。 我说不上来那是个什么情况,师兄都说是第一次见,像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东西,导致在山的背阴处聚集了不少阴魂,阴气十分重,而且大多都是游魂,没什么意识。 我和师兄用阳盛之物强行送走那些阴魂,用槐木暂时带走女孩的生魂,在那个地方布置了个算是说阵的东西,用阳盛的物件以及特制的铜钱和物件等按一定的位置埋在那里,就不会再吸引聚集阴魂。 我们俩没敢继续深究,怕是解决不了,而且并未听说过那里出过什么事,所以不敢贸然造次,就怕打破一种平衡,让事情真的变得糟糕。 正事忙完,我把阴物给了师兄,没要他钱,算是帮忙的酬劳了,而后我带着那女孩的魂回家去,引她回体。 她女儿醒来什么都不记得,迷迷糊糊的看着我和事主,开口正常说话,如此便确实无事了。 后来我回了家,除了收到事主的尾款,还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便是之前那个附身鬼老太太的儿子打过来的,和我道歉说那日赶我走是误会,希望我能帮帮忙,还说花多少钱都行。 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说他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说他小儿子对着空气叫奶奶,他女儿病恹恹的无精打采,他儿子还说奶奶带着他姐姐要离开。 不仅他们家,他妹妹家也不安生,家里不仅发生些怪异的事,她还连着做梦一直梦到自己去世的老母亲,整个人白日里精神恍惚,夜里不能安眠。 我只是让他们折腾折腾,也怕真出了其他事,毕竟鬼不可信。 便告诉他完成他母亲的遗愿,找人迁坟到他母亲的故乡,再多烧一些黄纸钱之类的东西,让她母亲在地下安生了,他们两家也就安生了。 当然我也说了让他们清明、鬼节和过年要烧纸叩拜,但他们会不会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后来还是叫魂的那个事主打电话给我拜年的时候说了后续,那老太太的儿子就是通过事主找到我的,他也知道那老太太的事,他是个孝顺的,所以也不太看得上那儿子。 那老太太的儿子女儿确实迁坟走了,迁坟的时候烧纸烧了不少,但紧接着他们家孩子没了事之后,就请了人把开光的观音像请家里的去,还找人看了风水,弄了什么镇宅的。 我也是无语,但也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好在头一回告诉他们多烧些纸钱,而后的事我也无能无为,只是在给我阴官烧纸的时候,也会在路口给老太太烧点,毕竟这事遇上了,烧点纸也是让我自己心安。 第29章 冥婚?阴婚(一) 冥婚是很多灵异或者恐怖类艺术作品必备的内容。 尤其留给人最多的印象就是封建社会对于女子的迫害,强迫活人嫁给死人,来做陪葬。 但其实并不尽然。 新中国成立后,这类事情已经很罕见了,只有些落后地区还有些封建习俗残留。 我遇到过两回完全不同的冥婚事,一个心怀鬼胎,一个迫不得已,结冥婚和我之前的绑阴官是不相同的,具体讲之前,先来说说什么是冥婚。 冥婚其实是分两种的,一种是死人与死人的婚礼,准确来讲叫做阴婚。 还有一种是死人与活人配对成婚,这种才是普遍意义上的冥婚。 因为冥婚更广为人知,所以阴婚也被统称进冥婚之中。 我认识一位前辈,她是做阴媒的,官话一点叫鬼媒人,便是为死人做婚配的。 冥婚这事自古以来,历史悠久,不可考据究竟是何时有了这样的习俗,但流传甚广。 而且冥婚,其实并非只给男人配,在旧社会时代也有大户人家给去世的女儿配阴婚的。 《周礼》中“地官司徒师氏/媒氏”篇有写到,男配阴婚叫迁葬,女配阴婚叫嫁殇。 可见冥婚之史悠久,也见冥婚不仅针对女子,多是富贵权势的缘由。 忘记哪里看过,记载民国和清末,有些富贵人家的儿子或女儿年轻早夭,就会找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去配冥婚,再支付高昂的费用做交易。 且并不是所有冥婚都要害人性命,有许多穷苦人家的孩子被绑了八字阴婚,也正常生活,只是在阳间不可再婚嫁,也未必会短寿。 当然也有短寿索命的,可那种配冥婚就并不是什么正道手段了。 再者大部分鬼都会选择阴婚,与同为死人的鬼结亲,会选择活人的,那十有八九是要索命,这种也是危险的,会被用不正道的手段去强绑冥婚。 我认识这个前辈姓王,我叫她王姨,她小时候家里穷苦,孩子又多,她是女儿,就要被送人,机缘巧合,遇到村里的阴婆收徒弟,她是天生阴命人,所以被选上了,也是不得已入了阴阳行当。 她不是做那种害人生意,骗别人配冥婚害人之类的,她是做正规婚配的,而且大多是做阴婚,冥婚很少了。 王姨也是肯定阴间地府的存在,而且她配的阴婚多是当事人呃,当事鬼,自己托梦给家里人,说是自己在阴间孤单,生前有遗憾没娶妻,死后希望能了结遗愿。 故而就有了配阴婚。 配阴婚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随便找谁都行,王姨也会通灵一类的本事,可以与亡魂交流,以及请他们在阳间会面,算是相个亲类似的。 王姨和我说过,配阴婚一是讲究八字相合,二是得双方见面同意,然后就是两家人商讨办婚事宜。 阴婚也是有成功和失败一说的,成了万事大吉,不成那就会祸事连连,所以结阴婚也不是强娶强嫁的,毕竟人相亲不满意大多骂两句就算了找下一个,鬼可就不是了。 不过王姨的口碑可挺好,她配的阴婚很少有不成的,唯有两次不太成还是双方父母的原因,不上心,觉得死了的人没那么讲究,结果都害了鬼病,只能重新再结亲。 像师父说的,鬼很少能有所谓人性,鬼即使生前是人,可死后,已经成为另一种存在,便不能将它当做人来看待。 但有一点相同,就是欺软怕硬。 讲冥婚之前我先说个阴婚,这事是12年,我刚跟着师父学习两年后。 我师父之前的一个客户推荐来的,那事主是个家里有钱的,他女儿才二十一,还在念大学,因为意外,似乎是被高空坠物砸到头,不幸离世。 事主家一儿一女,龙凤胎,他女儿的突然离世,让全家很是悲伤,就在停尸七日,要火化办葬礼时,夫妻俩和他儿子同时做梦梦到了逝者。 事主说他妻子梦到女儿说阴间冷,说她特别害怕,想回家可回不去。 他儿子则是梦到妹妹嘱托他好好照顾父母,她不能尽孝了。 而事主本人则是梦到女儿哭求,说她害怕又冷又黑的阴间,害怕很多和她一样的鬼,希望事主给她寻个阴亲,办个阴婚,也好有人撑腰作陪,再就是多烧些纸钱什么的,好在阴间过活。 王姨说,死后去了阴间的鬼,是要排队等投胎的,在此之前在阴间过活就需要冥币,也就是黄纸。 (现代那些花里胡哨的纸葬品大多都没用,只有黄纸和纸钱才是有效的,当然烧了做安慰也行。 ps:纸人和特制的阴宅也有效,还有金元宝,但一般的不太行,所以上坟烧纸,最好就是黄纸和纸钱,有需要得找相关的人定做。) 如此,事主就想找人做阴媒,因为阴媒是我们这行里很少见的,所以不好找,最后也是想通过我师父问问有没有认识的阴媒给办个阴婚,我师父就给推荐的王姨,因为正好他们是同省的,都在河南,距离不远。 也是给我长见识,师父带着我全程参与了这事,也让我认识了王姨的徒弟,她徒弟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姓氏很罕见,她姓皇甫,我叫她小皇。 我和师父到王姨那的时候,事主也和妻子儿子驱车赶到。 王姨住的是自家建的二层农房,水泥地,砖瓦墙,屋内摆设都是中式家具,而且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院子里还圈养着鸡鸭。 王姨年纪不小了,但人看着精神,面色和善,她坐在屋里等我们,小皇开门接我们进屋,给我们泡茶上水,我也是小辈,没跟着师父坐,和小皇到一旁加联系方式聊天。 毕竟刚见面,得互相了解情况,还得谈谈价格,王姨也要和事主说明阴婚这事的办理流程等等。 等他们说完,谈成了,王姨就要办事了,师父让我跟着开开眼,我就和小皇跟着王姨一块进了屋内的地下室。 我在入这行以前,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地下室和地下车库,毕竟影视文学作品里,这些地方阴邪,招鬼。 那地下室的灯是暖黄色,光线很暗,下了楼梯就是一扇门,门上画着些“符”,但我看不懂,还挂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饰品,开了门,只有一间屋子,很黑,王姨开了灯。 得有二十平的地下室房间内亮起一盏摇摇晃晃的吊灯,看起来是自己拉电线接的,破灯罩下有些发黄的灯泡,瓦数不高,照的也不亮堂。 不过我也看得清屋内的陈设,墙上挂着满满的带暗纹的红布,室内中央有桌子,挂着白色绸子,还有绸花,像是灵堂一样。 第30章 冥婚?阴婚(二) 桌子上有香炉和香,还有些不太能说的忌讳东西,反正我看的汗毛直立。 桌子靠的墙面上挂着一幅挂画,我当时看着吓了一跳,因为画上是两个面相凶狠的鬼,但衣着华丽繁复。 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后来自己查了查才知道,那是地府的五方鬼帝之一,北方鬼帝张衡和杨云。 高高的条案桌前是分别在两边的,矮桌子和蒲团坐垫。 小皇帮着王姨摆弄东西,我在一旁看着,尽量不碍事。 有些详情不可说,大概便是王姨拿着八字贴,用一种类似笔仙的法子沟通,询问了配阴婚的当事……鬼,对婚配对象有没有什么要求。 我在旁看的可神奇了,我真的感觉越深入接触我们这行,就发现自己永远没入门。 人类所见所知所闻,也许真的只是沧海一粟,就像地球,也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我曾不信鬼神,而今,却是敬畏与好奇,我好奇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我好奇阴阳的界限,好奇两个世界究竟是平行还是重叠。 我曾问过小顾,她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小顾说,她唯一能说出口表达出来的描述就是,即使见过无数个的亡魂,看过无数次死亡,仍然无法淡化麻木对死亡的恐惧。 我深以为然,即使送走过很多鬼,可对于死,对于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还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王姨与当事鬼沟通完后,便拿出一本黑白册子,黑色封面,白色纸,上面的名字八字和年龄都是红色字写的。 我和小皇在一旁跪坐在蒲团上默默等着,王姨带着老花镜翻着,那册子不厚,但王姨翻的很慢,似乎也在考量什么。 许久,我感觉腿快麻了,王姨放下册子,拿笔誊写了一个人的姓名和八字。 而后便又是与另一个当事鬼交谈。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写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字体在对话交流,真的感觉毛骨悚然。 毕竟那会儿我还没请过笔仙,没体会过这种半附身的感觉,在那寂静昏暗的地下室里,那诡异的场景对我冲击很大。 交谈过后,王姨把两份纸都折好收起来,而后便带着我和小皇出去。 对象选好,那就得双方见个面,相个亲,这需要双方家人做见证。 王姨打电话通知男方的家人,想配阴婚的鬼其实也不少,但也不是刚死就会想结阴亲,像事主女儿这样的算是很罕见的。 但也是能理解,毕竟死的突然,且离世不久,还带着生前的认知,远离亲人去到陌生阴暗的世界,自然会心有恐惧,结阴亲可比执着留在阳间做横死鬼好。 因为等人来需要时间,那边人说晚上能到,也正好,会面得在凌晨。 下午师父和王姨陪事主一家喝茶聊天,也是缓解他们的情绪,王姨也说了她经手的一些阴亲事以安慰他们,毕竟结阴亲这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事主一家也是因为格外心疼孩子,才愿意为她做这事,要知道沾这种阴阳事可遭人忌讳,说不准还有许多闲话,可他们还是选择了结阴婚。 男方的信息,我也听着王姨介绍了,是一年前突发心疾去世的,逝世那年才二十三岁。 据王姨说,那男生自小身子弱,后来查着有心脏病,具体什么病我日记没写,我也忘了,反正是不能跑跳,不能剧烈运动。 他本人挺坚强的,性格也很温柔,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也遭受过许多恶意,比如一些类似“病秧子”之类的外号和嘲笑等,但他毫不在意,且很乐观。 他喜欢画画,是艺术生,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但就在毕业那年,意外病发,没救过来。 他死后倒是没托梦过结阴亲这事,是他妈妈悲痛难忍,因为还有个孩子年纪尚小得照顾,也才没想不开随他去。 可他生前体弱,从小到大他妈妈大小事照顾他仔细,故而离别后不放心,所以才会来王姨这里找阴亲。 但之前虽然也有结阴亲找过他,可这一年了,他从未同意过结阴亲,所以王姨也一直没能牵线成功,这回王姨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他,把女方信息告知,他此番倒是同意见面了。 虽不知缘由,可也是好事。 晚上八点多,男方的家人来了,两家人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同心相惜。 所有人一同进入地下室,小皇关好门。 我和师父在下座坐着,双方家人坐在两边,王姨站在条案桌前,点燃了两个自制的特殊白蜡烛,据说里面掺有生犀角,不过这东西我没见过,也不好说。 记得在一本南北朝时期的神志怪异书《异苑》中记载,“传言下多怪物,乃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火,奇形异状,或乘马车著赤衣帻。” 便是说点燃犀角可见鬼物,也与水牛泪一般,短暂拥有阴阳眼的效果,但不可多用,窥见不该知之事,易沾因果承负。 王姨点燃蜡烛,室内一时寂静,无人出声,须臾,白绸红布无风自动,我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过来,从皮肤里渗进去的那种冷。 昏暗的吊灯摇摇晃晃,条案桌上的烛火跳动的厉害,可并没有熄灭,反而愈发旺盛,但没一会儿烛火的颜色就成了青绿色,我不由抖了个寒颤,往师父旁边靠靠。 紧接着室内唯有的吊灯就灭了,只剩两个白蜡烛跳跃着青绿色的烛火。 虽然视线很差,我还是感觉有什么来了,看向烛火时就发现烛火旁边有两个人影,但我和师父距离远,看不真切,那双方家人是看的真切,因为我听到了隐隐的抽泣声。 昏暗阴冷持续了得有十来分钟,似乎双方……鬼在交谈相识,我不确定听的真假,似乎是有哭声。 我正全神贯注好奇的瞧着,忽然就“滋啦”一声,吊灯亮了,我心漏跳一拍,再看案上的烛火,已经恢复正常。 王姨说,这事成了,就给两家安排阴婚的事宜。 后续的操办我不可细说,有类似需要的要找专业正规的同行,还有,千万别自己找偏法捣鼓,容易惹祸上身。 反正阴婚的流程很诡异,而且是在半夜办的,我虽然只是作为宾客,可当时也是失眠好几天,吓的,不得不说中式阴婚那种直击心灵深处的诡异氛围和恐怖场景,难以言说,只可意会。 我至今都记得那两位当事人的黑白遗像,还有一副棺木和一个牌位,新房的布置是我帮小皇弄得,还得过子时才能进门布置,且还有许多讲究。 大婚那夜,说完入洞房,新房里的蜡烛自燃起来,我就没敢看,而且活人离开后,还得布置纸人之类的物件,我真的只见识过一回后,再也不参与了! 后续听小皇说,阴婚办的成功,两家都很安生,新婚夫妻还给家里人托梦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