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妹妹是小狐狸精》 1. 第一章 春雨如酥,北城郊区。 下过雨的山路上,放眼望去,不见半点灰尘,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雨水的清香。 鹤鸣山附近的小山村,天还未亮,便有炊烟升起。 山中晨时雾气缭绕,将山村笼罩起来,寂静漆黑的山洞里,隐约能够听到几个人的声音。 “倒霉。”领头的男人眉头一皱,转头瞪着山洞后面被绑起来的两个男人,“老实点,知道嘛。” 其中一个男人忙慌点头。 领头的男人冷哼一声,抬手示意后面的人给他们松绑。 “进密林的通道在哪? 被捆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一人高大一些,另一个人有些瘦弱。 “不知道。”瘦弱一些的男人先开口,话一落又被人重踹一脚。 男人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他不知道,你呢?” 另外一个男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急忙点头。 “老顾。”瘦弱一些的男人想要阻止,却又被人一脚踢开。 “老程,还是命比较重要。”老顾叹息一声,颤着手指起路来,“从后面的岩石一直往上,过一条小溪就能走进去。” 路线清楚后。 几个绑匪之间却产生了异议。 “等太阳出来,雾气散去,再进密林吧。” 领头的男人却一口否掉同伴的提议,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密林,“里面那只畜生肯定值不少钱。” 与他坚决的态度不同,提议等日出再去的男人却有些犹豫不定:“但是,山下那间土庙供奉的就是一个青丘狐仙…” “谁还信那些。” 领头的男人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只手拎起“老顾”,带着绳网径直朝林间走去。 事已至此。 “走吧。” 两人丢下瘦弱的男人,步伐加快,紧跟着前面的人走向密林。 山洞缝隙里往下淌着水。 程思远匍匐在地,余光望向山下土庙的方向,又想到从小听到的那些传说,思绪恍然,下一刻,彻底晕倒在地。 土庙却依旧威严不动。 * 等程思远醒来,却发现他的伤口上已被涂上药汁,体力也有所恢复。 或许应该跟山下的土庙的有关。 想到这里,程思远虔诚跪下。 就要下山的时候,他又想起那只躲进密林的小狐。 它好像还有伤,万一真被抓走… 凶多吉少。 但是,他要是想救它,就势必要跟那几个人较量一番。 力量悬殊太大了。 程思远想得入神,攥紧双手,手心的绳子将手掌勒出几道红印。 而在这时,风裹挟着雨,将密林中的声音传来,他听到虚弱的叫声,心神一恍。 它在呼救? 声音更清晰了些。 程思远稳住身体,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漆黑的密林看起来十分恐怖。 可是…它应该很害怕吧。 他捏紧绳子,不再多想,大步向密林走去。 鹤鸣山属于还未开发的山林,密林便在大片最中间,没有附近的村民带领,进入密林很容易迷路。 杂草丛生的密林,粗大的古藤缠绕在参天大树上,延伸出枝桠,交错蔓延,将光彻底与密林分割开来。 无光的环境,更是寸步难行,艰难地走到一半,程思远的力气便已消失大半,只能暂且靠在树上,稍作休息。 越靠近密林深处,叫声就更清晰一点,所以,还是得进到密林深处。 等想明白这一点,程思远直起身子,在黑暗中,再次向密林的最深处望去。 荆棘丛生。 不知又被割伤过几次,但是每一次,他只是稍作休息,便再次前行。 最终。 在黑暗的密林中,看到只幼小的白狐躲在一块大岩石下舔伤。 舔伤的江稚稚注意到有人过来,立刻停下了舔毛的动作。 岩石后面的玉佩立刻弹出提示。 ——化成原形的时候,是不可以用人声跟人说话的。 不能用人声,那只能用狐语啦,江稚稚心想。 ——咕咕。 程思远听到它的叫声,有些意外,径直蹲下去。 “小白狐,你是在跟我打招呼吗?” ——咕咕咕咕。 江稚稚探头从岩石下面出来,右看看左看看。 没有其他人啊。 程思远从它左顾右盼的动作中,似乎也明白了它的意思,只是他还惦记着之前绑架他的那伙人。 要是跟他们硬碰硬,恐怕不行,让他动手,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咕咕。 江稚稚察觉到他没有伤害它的气息,尾巴一甩,对着人伸出了受伤的爪子。 程思远一怔。 这么通人性? “你是想让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他试探性地问。 江稚稚:咕咕。 没错。 —— 山村人家,靠山吃山,每家每户都懂一些草药的知识。 程思远将药草用石头砸出汁来,将草汁涂在小狐狸受伤的爪子上。 江稚稚感受到药汁一涂,伤口痒痒的,尾巴立刻摇了起来。 “疼?”他注意到小狐狸的动作,自觉放轻了手劲。 ——咕咕。 程思远涂完药汁,又从裤腿上撕下一块布,把伤口绑紧。 “没事啦。” 江稚稚摇摇尾巴。 程思远没料到它的反应,心想:摇尾巴的动作怎么看起来这么像狗。 于是,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包扎过伤口的江稚稚回过头,用毛绒绒的耳朵轻轻蹭着面前人的手。 他一时语塞。 这个动作。 更像… 江稚稚对他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只觉得无伤一身轻,尾巴使劲地摇,一个不注意,尾巴扫到程思远的身上。 哐当一声。 程思远茫然地坐到地上。 江稚稚见尾巴撞到人,心虚不已,赶紧收起尾巴,两只小爪子去够男人的手,不停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对不起。 ——稚稚太大力啦。 程思远并不在意,拍拍裤子上的土,重新蹲下来。 “没事。” 江稚稚如释重负。 就在这时候,密林的不远处传来几个人的争执声。 程思远立刻站了起来。 距离越来越近。 形势严峻。 程思远赶紧蹲下来,对着岩石上的小家伙伸出手,跟它商量:“小狐狸,有坏人想要抓你,我们不能呆在这儿了,你愿意跟我下山吗?” ——下山? 江稚稚不知想到些什么,立刻将自己毛绒绒的爪子放到他的手上。 程思远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只小家伙会这么快让他靠近。 ——下山下山。 江稚稚又软软绵绵地哼叫一声。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他能听懂这声鸣叫的意思。 不出意外,应该是同意了。 ——嗯嗯。 江稚稚又用头过来蹭蹭他的脸。 程思远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小狐狸从地上抱起来。 而这一次,江稚稚也乖乖地收起尾巴,径直挂在在他的身上,发出哼咛哼的声音。 程思远听到小家伙的哼叫,又看到它老老实实用身体压住尾巴,一时,心中便像得到什么慰藉一般,心中一暖。 江稚稚用鼻头碰碰他。 他轻笑,转身下山,山路刚过一半,后面传来几声吼叫。 “别跑。” 程思远回头去看,正是那群绑他上山的匪徒,更是心中一慌。 脚步愈来愈快。 匪徒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被人赶上,他的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对面驶来一辆运货的小货车,程思远当即立断。 就这样一放手。 江稚稚云里雾里地落入一群毛绒绒的小家伙当中。 * 鹤鸣山中的雾气散去,山沟处的村落显露出来,山路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小货车平静地行驶。 后方的车厢中却是一片哗然。 此起彼伏的叫声,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江稚稚有些懵。 ——汪汪(又来一只) ——汪汪汪汪(世界上又要多一只被吃掉的狗子) 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是并不影响江稚稚反驳这些狗。 ——稚稚不能吃。 “它能听懂?”黑色狼狗问旁边白色的萨摩耶,“它长得有点像萨摩耶。” 萨摩耶躲开它,但却没反驳它。 不得不说,眼前的小家伙确实跟萨摩耶有点像。 ——稚稚不是萨摩耶。 …… 搞清楚状态的萨摩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江稚稚不是萨摩耶,竟然是只修仙界的九尾狐。 “九尾狐不应该有九条尾巴吗?”一只瘸腿的泰迪很是疑惑。 江稚稚软软解释:“但是稚稚还小啊,所以只有一只尾巴,等到稚稚长大,就能有九条尾巴啦。” 众狗半信半疑。 萨摩耶却还有一个疑问。 “稚稚为什么不呆在修仙界,要来这里啊?”它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想主动吃苦的九尾狐,它们在这个世界多难啊。 “因为稚稚要过来找哥哥啊。”江稚稚歪着头,摇着尾巴。 瘸腿泰迪好奇:“稚稚的哥哥是谁啊?” “不知道。”江稚稚被它问住,失落地摇摇头,它没见过哥哥呢。 萨摩耶见它难过,立刻用手掌在它头上轻抚,安慰它说:“没关系,稚稚可以跟我们说说你哥哥的特征,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找哥哥的。” 江稚稚眼前一亮。 …… 鹤鸣村口,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 “老乡。”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出声喊住急行的货车司机。 司机转头看过去。 “山神庙怎么走啊?”说着,男人递过来一支烟。 司机连忙摆手:“不要不要,问个路不要那些东西”,转头指起来路。 男人了然。 货车就停在越野车前面,男人上车前瞥了一眼。 车门一关。 将车内和车外的一切嘈杂隔绝开来。 “野哥。”男人看向后排。 江知野沉着眸,漫不经心地玩着游戏。 男人也不在意,随口问:“车上还有狗粮吗?” 江知野抬起头。 狗什么玩意? 2. 第二章 越野车一开走,只留货车司机在原地一脸懵逼。 男人走时说的话,令他心神颤抖。 ——流浪的毛孩子养起来不容易,一点小东西不用客气。 司机在原地,看着那一大堆“小东西”,眼角一抽,腹诽道:谁出门还带一堆毛孩子的生活物资的。 就这堆东西,能养一群毛孩子了吧。 不对。 养什么养? 关键他不是… 司机反应过来立刻抬头,越野车却早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 越野车上。 “那一大堆,应该够毛孩子们生活一阵吧。”邢川不太清楚,转头去问车上唯一养毛孩子的人。 江知野听到助理的话,眉梢微抬,丢下几个字:“应该够”。 言简意赅。 邢川闻言,心中稍安,不再想这些,专心开车。 一路上坡。 不知道又转过几个路口,古朴森严的鹤鸣山庙才从缓缓出现。 庙前香火缭绕。 江知野侧着头望着车窗外的山庙,有些出神。 邢川将越野停在路边。 “下车吧。” 山路上时不时有人经过。 古老的松树伴着山庙生长,一半向阳枝叶茂盛,另一半却稍显衰败。 走进庙门,空气更是清新,邢川深呼一口,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 邢川不由得感叹:“没想到鹤鸣山还有这样的地方。” “施主莫非是从外地来的?”正在门口洒扫的老和尚出声问。 “不是。”邢川摇头。 老和尚了然没继续深究,转头去看江知野,良久叹道:“施主与本庙有缘。” 半晌。 江知野开口:“四年前,与山庙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故人。 “佛曰:万物皆有定数,一切不可强求,随缘而行,方得自在。”和尚转动佛珠。 良久。 江知野转身离开。 邢川连忙跟过去。 和尚轻叹。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越野车还停在路边。 邢川忐忑不安,连忙回头去看那个一言不发的人。 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要不要不…再进去一回?” 江知野摇摇头,把安全带扯出来扣上,闭上眼睛:“回去吧。” 邢川不再多说。 “不去公司。”江知野又补上半句,“直接回公寓。”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驶出山区。 高速路口。 白色的SUV停在路边,交警正在检查司机的证件。 “驾驶证,身份证。” 司机把证件交上去。 交警把证件接过来,在系统中比对一番,对他说:“占用应急车道扣六分。” 副驾驶座的男人想塞烟。 交警没理会,继续说:“驾驶证也有点问题,车也得扣下。” “没车还怎么跟…”男人下意识地说。 “跟什么?”交警问。 男人立刻否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什么没什么。” 交警:“下车吧。” 男人忙不慌地下车。 等交警带着SUV以及司机离开。 男人才慌忙拿出手机,给顶头上司通风报信。 “老大,出事啦。” 与此同时,北城某个角落。 得知下属消息的某个男人很是生气,怒斥对方:“车被交警查扣,江知野的照片再拍不到,人也别回来。” 就没见过车被交警查扣的狗仔,不知道开车要遵守交通规则吗。 男人也是委屈:“但是交警扣着车,就算江知野出来,也没法跟上去啊。” “借辆车很难吗?” 通话就此中断。 借车? 男人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左右,只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货车。 货车也行啊。 男人三两步跑过去。 “师傅。” 货车司机刚下车,就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步伐一顿。 “师傅。”男人喘着粗气,停下脚步,“车能租吗?” “租车?”司机咋舌。 “没错。”男人点头,还怕对方不答应,特意抬高一些价格,“一千块一趟。” 司机还在反应,越野车呼啸而过,即将驶入高速。 车牌…江知野的车。 男人没忘记来的时候在高速上被越野车甩掉的场景。 司机正准备点头。 男人转过头一咬牙:“五千块。” 司机:“……行。” 男人:… * 上高速后,货车的速度明显加快,车速飙升,导致后面的一众躁动起来。 其中以瘸腿泰迪态度最为直白。 “抠门司机不是能省则省,能走省道就绝不走收费高速嘛,还走上高速啦?” 萨摩耶刚才听到过两人的对话,给它解释:“有个男人花钱租了抠门司机的车。” 原来如此。 怪不得呢。 瘸腿泰迪点头,不过它对这问题不感兴趣,继续跟江稚稚聊之前的事情。 “但是人海茫茫,找人会是件很难的事情哦。” 江稚稚趴在角落,失落地抬起头,有些泄气。 没过太久。 又重振旗鼓。 “稚稚一定能找到哥哥的。”江稚稚大喊一声,攥紧小爪子,摇动尾巴。 其他狗立刻给它鼓励。 ——稚稚肯定可以。 ——稚稚一定能行。 江稚稚自出生以来,还没被这么多小伙伴同时肯定过,一时害羞起来。 后面叫声不停,前面的两人却有些不同。 ——呲—— 又一个紧急刹车,男人一个不防备,头再次撞到车窗。 “对不起。”司机急忙调整车速,转头跟他道歉,“以前没、没、没开过高速。” 男人捂着额头,听到此话,一口气闷在胸上。 “继续开吧。” 司机扯着嘴角尴尬点头,急忙转头,看向前方。 男人刚坐直。 又是一个急刹车。 ——呲。 后面车厢一晃,江稚稚被强大的惯性一推,即将掉出车外。 灵光乍现。 众狗震惊。 光芒逐渐散去,小白狐慢慢变成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 众狗的世界观立刻产生了坍塌,知道有修仙界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修仙界的小狐狸变身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瘸腿泰迪最先开口:“稚稚,是你吗?”声音里充满着好奇。 “就是稚稚啊。”江稚稚捂着额头,对它眨眨眼睛。 不对。 它变成人型啦? * “卧槽。” 一少年大喊一声,吓得后排晕晕乎乎的朋友一个惊醒。 “搞什么啊?”朋友按着太阳穴,一头雾水。 少年指着前面的货车,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刚才前面那辆车出现一道光”“就出来一个小朋友。” 朋友没听明白更不理解。 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少年更无法解释:“……”神情失落的同时又有些澎湃。 朋友不太放心。 “前面到服务区停一停,剩下的路我来开吧。”疲劳驾驶可让人不太放心。 少年表示无语。 朋友不想听他胡说八道,转头继续闭目养神。 “……” 少年轻叹一声,一踩油门,决定先超车过去。 经过的一瞬间。 四目相对。 少年从江稚稚的目光中看到一种名为“迷茫”的神色。 迷茫? 少年心绪百转千回。 最终,将江稚稚的眼神定义为“求救”的意思。 二话没说,直接拨通号码。 “警察叔叔。” “高速上有犯罪分子。” …… 而这一切,江稚稚对此都一无所知,原因无它,只因它太忙啦。 忙着到处走,忙着四处观察,忙着探索高速上的一切。 甚至是高速上的路牌,也不放过。 从地产广告到其他广告,江稚稚一幅一幅看过去,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一个高级腕表的广告上。 广告上的人西装革履,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材。 江稚稚转回头,指着广告牌上的人说:“稚稚的哥哥。” 什么? 众狗实在意外。 广告牌逐渐远去。 江稚稚想再去看看那张广告牌,准备从车上下去,还没等行动,就被萨摩耶一把喊停。 “危险。” 江稚稚有些失落:“可是稚稚还不知道哥哥是谁。” “我知道。”瘸腿泰迪跑过来。 闻言,江稚稚立刻回头。 “江知野。” “江知野?” * 越野疾驰。 “好像有人跟车。” 江知野睁开眼。 “不对。”邢川踩下油门,不确定地说,“好像不是跟车,应该是警察在逮捕坏人。” 警察逮人? 江知野往右边看去。 服务区里。 货车司机以及男人被带下来,正接受警察的问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警察接过两个人的身份证,边做记录边询问,“交代一下,个人基本信息。” “王镇虎,鹤鸣村人,做点小生意。”货车司机先说。 男人紧随其后:“李其中,外地人,传媒行业工作者。” “做传媒的?”警察瞥他一眼。 “做狗仔的。”李其中立刻改口。 “两个人认识嘛?” “不认识。” “认识。” 异口不同声,前者来自王镇虎,后者来自李其中。 警察冷笑一声。 李其中闭着眼,再度改口:“不认识,不认识。” “有人举报你们涉嫌拐卖儿童啊,配合调查一下。” “拐卖儿童?”李其中大喊一声。 王镇虎不遑多让,额头上的汗一把一把往下掉:“没有拐卖儿童啊。” 警察不等他们辩解,继续问,“货车上拉的什么?” 李其中立刻回头,王镇虎老老实实地说:“一些流浪狗。” “没别的人?”警察又问。 王镇虎立刻摇头:“警察同志,全都是流浪狗,没有人。” 谁想到,刚说完,就听到不远处的警察传来的声音。 “齐队,货车上有个小孩儿。” 李其中:…… 王镇虎:…… 警察合上笔,瞪两人一眼,然后说:“人赃并获,去趟警察局吧。” … 北城沿山区警察局。 “李其中,雒市人,二十四岁,无业游民。”警察把查到的信息说出来,“交通违法行为记录挺多,其他违法信息没有。” “王镇虎呢?”齐斌问。 “王镇虎的情况基本一致。”警察耸肩,“只查到失信信息里有一个欠费。” 齐斌皱眉:“什么?” “高速通行费欠费。” “……” 胆小怕事的无业游民,古板落后的中年男人,很难会把“绑架儿童”的事跟这两个人挂上关系。 “小孩人呢?”齐斌决定换一个思路,来调查这个案件。 警察嘶呼一声,抬抬下巴,指向旁边的会客室。 “还没人问过。” 齐斌皱眉。 警察不置可否。 齐斌半信半疑,三两步走过去,一鼓作气推开会客室的门。 门一开。 只见,三岁的小朋友被一群不一样品种的狗围在中央。 齐斌一僵。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没有人问询吗,明明就是没人敢问询吧。 “小朋友。”齐斌尽量放轻声音,“能不能让它们让一让啊,叔叔想问一些问题。” 江稚稚懵懵点头。 一番折腾后。 齐斌准备问询。 “小朋友叫什么呀?” “江稚稚。”江稚稚乖乖把手放在前面,一动也不动。 齐斌又问: “从哪来的?” “青丘。”江稚稚眨眨眼睛。 齐斌手上一顿。 青什么玩意儿。 有这个地名嘛? 一回头,江稚稚正托着下巴,一眼懵懂地看着他。 齐斌把笔放下,用自以为最温和的语气继续问:“小朋友多大啦?” 江稚稚仰起头,伸出三根手指。 “三岁?” “一百三十岁啦。” 齐斌:? 3. 第三章 经过艰难的沟通之后,齐斌带着来之不易的资料走出来。 值班的警察赶紧站起来。 齐斌将资料文件递过去:“通知江稚稚监护人。” “系统上没查到监护人信息。”值班警察实话实说。 齐斌指指文件。 值班警察翻开资料文件,一项一项翻过去,最后在一个位置停下。 瞬间抬头。 语气惊讶。 “江知野?” * 越野车一路未停,后排的江知野闭口不言,前排的邢川也没有说话。 直到越野车开入高级公寓停车场,江知野准备下车走人的时候,邢川才迟迟开口:“公司刚才发来一个活动通告。” 江知野几乎没有思考,便一口拒绝:“推掉吧。” “不过,主办方刚才已经对外公布过消息……” 话已至此,意思就不难理解。 通告估计有点难退,就算能退,后面但凡其中出点差错,事情都不好处置。 思及此处,助理也不由得想暗骂公司一声。 设想在圈内,哪个公司不是捧着大牌艺人,资源成堆成堆往上送。 只有傻叉公司,才会放着大牌艺人不捧,专门捧那些糊咖。 更可笑的是,合约都要到期了,破公司还没认清楚江知野的重要性。 不给资源就也罢,用商量的口气做要挟人的事才是恶心,他替他们臊得慌。 “野哥,要是你不想去,我出面去跟公司说。” 江知野靠着车门,听到此话,没着急说话,而后才问:“时间?” 问时间的意思应该就是要去。 邢川琢磨着,不过也知道江知野主要还是不想让他为难。 说到根本,合同还没到期,江知野还没离开公司,要是跟公司撕破脸,他一个助理夹在中间,有些事情也很难办。 “明天。” 江知野没多考虑,对他点头,关上车门,转身上楼。 等人进到电梯,邢川准备开车走人,刚坐上车,手机震动起来。 电话那头。 警察一脸严肃:“您好,请问是邢川邢先生吗?” “没错。”邢川说完,才皱着眉把手机拿下来,去看来电显示。 陌生号码,瞬间警惕起来,问对面:“你是谁啊?” “邢先生你好,我是北城市沿山区公安局的一名警察。”警察说。 邢川听到似曾相识的开场白,心已了然,原来是诈骗电话。 通话静止片刻。 警察一头雾水。 “警察啊。”意味深长。 警察轻嗯一声,继续说:“经调查,本辖区发生的一起‘拐带儿童’案件与……” “与邢先生相关。”邢川自行补上后面的话,“然后需要邢先生携带身份证去一趟警察局是吗?” 警察一噎。 “然后,不知名的网站会给邢先生发来信息,点击链接后,邢先生银行卡的三十万现金都会不翼而飞。” 警察还在反应。 邢川那头补上剧本,后面还是扑天盖地一顿怒斥。 “有诈骗的时间,做点别的事情很难吗?” “法制社会,法制社会,不要搞诈骗!” “不要再干诈骗了,再打过来,就等着去警察局吧。” 呵斥结束。 通话结束。 警察茫然地放下电话。 “能联系到江知野吗?”齐斌转头看过来,目光如炬。 “不能。”摇头。 没有? 齐斌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想不明白,通话时间这么久,什么都没问出来? 警察有苦难言,很难跟人解释,他被当成诈骗分子属于一种什么体验。 “没。” 齐斌叹一声。 “叔叔。”江稚稚坐在小板凳上,两只手放在下巴上,可怜巴巴地问,“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哥哥啊?” 值班警察挠头。 齐斌更不自在,很难跟一个小朋友解释,事情的艰难程度。 作为公民,警局内的确有江知野档案资料用来联系,只不过除此以外,江知野还有公众人物的一面,那些档案资料,早就在互联网上被人半公开。 导致,警局号码拨过去,只能反复听到被挂断的声音。 有点难办,齐斌不敢保证:“估计得再等等。” 江稚稚闻言,不哭不闹,晃着小短腿:“没事,人海茫茫,找人不容易嘛。”只是语气有些遗憾。 齐斌心情难言。 道理没错。 但是,从一个小朋友口中听到,有点奇怪吧? 江稚稚的失落情绪没持续多久,而后就把事情抛到脑后,想起其它的事情来。 “叔叔。” 齐斌抬眉。 “萨萨说:它有点饿。”江稚稚眯着双眼,糯声糯气地说。 等等。 萨萨? 齐斌心头一跳。 环顾一周,在一众的流浪狗中,目光落在最里面靠着墙的萨摩耶身上。 萨摩耶… 江稚稚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 齐斌立刻起身,指挥里面的实习警察:“去弄些骨头过来。” 二十分钟后。 骨头被运过来,还不等实习警察开口,齐斌将装骨头的大锅直接往前一放,流浪狗们一扑而上。 几十公斤的骨头瞬间被瓜分干净。 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半分钟内,实习警察甚至都还没说话。 齐斌的手沾到些肉汤,准备去桌上抽纸擦手。 “齐队。” “有事?” 实习警察看着一扫而空的空锅,缓声道:“那些骨头是后厨给值班警察准备的晚饭。” 晚饭。 齐斌嘴巴微张。 实习警察扯扯嘴角:“齐队,骨头都给它们,咱们吃什么?” 问题杀人诛心。 那头的小朋友更是又添上神来一笔,令齐斌的血压极速飙升。 “叔叔,萨萨说骨头味道很不错哦。” 直戳齐斌伤口。 “齐队?”实习警察喊他。 齐斌回过神来,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问:“红烧牛肉面?” 值班还能吃红烧牛肉面,实习警察有点意外。 “行啊。” 齐斌转身弯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桶——红烧牛肉面。 实习警察有一句MMP要讲。 “红烧牛肉面,值班必备。”齐斌径直把面塞到他手里,然后推着人离开。 平息一场事端,齐斌稍觉心安 一转身,江稚稚正仰着头看着他,发出需要投喂的信号。 “饿。” 齐斌: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个值班警察腹中空空,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面香,起身走到办公桌处。 弯腰,一摸。 方便面箱中空空如也,最后一盒泡面已成他人口下亡魂。 无可奈何,只得回到电脑前,重操旧业,继续在网页上查询其它跟江知野有关的资料。 江知野。 江知野。 一目四行,迅速排除掉之前看到过的信息,最终视线落在一条刚上传的微博上面。 ——国剧大典官宣压轴嘉宾,顶级流量江知野宣布出席。 警察将目光定位最后两个字。 出席。 * 北城,深夜。 大梦一场,江知野惊醒,等心绪逐渐平复,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不禁又想起刚才的那个梦。 四年一瞬。 有些事确实应该放下。 江知野转身,走到床边,将撂在角落的手机翻出来,拨通一个号码。 “闻徹。” 不知道那头的人又说过些什么,江知野眉梢一扬,慵懒随意地靠着床头:“有些事还得靠闻大少。” 对面的人又怒骂几句。 江知夜直接略过那些废话,对他说:“公墓的事定下吧。” 通话一断。 江知野撂下手机,靠着床头,心中无事,不知何时已然入睡。 整夜安眠。 * 天还未亮,北城文水桥旁。 走南闯北的商贩们齐聚于此,人来人往,赶早市的人络绎不绝。 街口的煎饼摊上,生菜连同小料都淋上酱汁,让人回味无穷,往里走,炸得焦香的葱油饼,色泽金黄,外酥里嫩,更是诱人。 早市再往里,老字号的卤店一大早便排起长队,直到中午客人也不断地来。 长街尽头则是一个流浪动物救助中心。 “放心吧。”工作人员正给人解释,“要是有人领养它们,会通知警察局的,放心吧。” 齐斌一点也不担心。 偌大的北城,问来问去,文水桥附近的流浪狗救助中心远近闻名,应该没什么问题。 “麻烦。” 工作人员轻摇头,再看手表,跟他提议:“时候也不早,要不吃顿饭再走?” “下回吧。”齐斌解释,“下午还有个案子得过去一趟。” 办案高于一切。 工作人员表示理解。 齐斌轻笑,转过头去叫救助中心门口的小朋友:“稚稚。” 江稚稚蹲在地上,听到喊声,看起来有点难过。 “稚稚不要难过,以后还会见面的。”泰迪一瘸一瘸地跑过来,解释其中道理,其它狗纷纷附和。 江稚稚皱皱鼻子,用力地点点头,然后说:“等稚稚找到哥哥,再来找你们玩。” 警车停在路边。 等齐斌带着人从救济中心出来的时候,警车司机也就是值班警察正在研究后面的路线。 齐斌拉开车门,先把小朋友放上去,随后抬脚上车,开口先问:“搞清楚路线没?” “七七八八吧。”值班警察说。 话如此说,但实际上,原本算上堵车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靠近场馆,主办方的宣传海报早早便已挂上,最中间的江知野面积之大,让人想忽视都不能忽视。 江稚稚一见立刻放声大喊:“哥哥”,很是开心。 值班警察边找位置停车边出声调侃:“不过看到个海报就这么兴奋,等会儿见到本人还不得晕倒。” 齐斌没吭声,等车停稳,就立刻带着江稚稚直奔场馆入口,结果还没等进门就被工作人员拦下。 “工作证呢?” 齐斌镇定拿出证件,说出来意:“警察,来找江知野。” 工作人员神经一动:警察? 后台。 工作人员一路小跑,目的明确地冲向江知野休息间,又是着急忙慌一阵敲门。 江知野打开门,就听到工作人员呼哧带喘的通知他:“外面有人找。” …… 警察带人找他? 江知野对此表示半信半疑,跟着工作人员往外走,刚刚站定,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不大点的小萝卜头扑过来:“哥哥!” 他身体一僵,皱着眉下意识地反驳:“谁是你哥哥?” 只见小萝卜头从屁兜里拿出一封信,软软地说:“爹爹娘亲说,看了信你就会明白的。” 江知野:…… 死去四年的父母托人带来一封信,有人信嘛? 4. 第四章 江知野还在思考信的事情,莫非又是什么无聊的人,在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思及此处。 他迟疑地抬起头,看向小朋友后面站着的警察。 随即否掉之前的想法,警察应该不会配合来做一些无趣的事情。 与此同时。 齐斌也有点摸不清情况,瞧着情况,江知野还不知道有江稚稚的存在呢? 不由得眉头拧紧。 “江先生。”齐斌不想浪费时间,出言提醒,“要不先拆开信看看?”信里面总可以有点线索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昨天他也没见有什么信啊。 江知野却很清楚,人死如灯灭,万物皆归于尘土,更何况人还是死于车祸,骨灰都少的可怜。 面前的人应该跟他无关。 江稚稚反应倒是及时。 “哥哥,拆开信也让稚稚看看吧。”江稚稚仰着头,红扑扑的小脸,语气真诚。 江知野一顿,似乎想说些什么。 工作人员却在后面小声分析起来:没错,警察带来的小朋友跟江知野莫名有点像啊。 齐斌回头。 “…不好意思。”工作人员捂着嘴巴,尴尬道歉。 江知野也受到影响,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看过去。 江稚稚注意到他的视线,把头仰得更加靠后。 以至于,差点摔倒。 “小心。”江知野惊呼一声,立刻将人扶起来,而手指在碰到小朋友的一瞬间,竟莫名让他有些触动。 江稚稚一点也不怕,眉眼一弯:“不怕,没事。” 齐斌将一切收入眼中,松开眉头,轻咳一声,重新提起拆信的事情,并向他解释:“假如江稚稚小朋友跟江先生没关系,还要跟其他人联系。” 江知野表示理解。 “拆吧拆吧。”江稚稚双手托着下巴。 等拆信的时候,江知野才注意到这封信的与众不同之处。 没有封条。 拆开信封,信纸抽出来,称呼的位置写着两个字。 ——从林。 江知野的目光却在触及两个字后,有些失神,甚至是不知所措。 野,从里省,从林……只有一个人会叫他“从林”。 目光再往下。 信纸上一行簪花小楷书着另外几个字——所见皆实,落款则写着“父”。 皆实? 江知野放下信,有些一些茫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哥哥。”江稚稚踮踮脚,用软乎乎的小手去够他的大手。 江知野蹲下去。 “现在哥哥明白稚稚是谁了吧。”江稚稚说着,下巴往上一抬。 江知野没开口。 就在其他人以为他要否认的时候,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是…妹妹。” * 休息间内。 “原来如此。”齐斌听过江知野的解释,不由得叹息起来,“意外,谁也预测不准。” 江知野停顿片刻,开口:“一切都会过去的。” 闻言。 齐斌起身,跟他交代:“后续案件若是有新的进展,还需要带小朋友再过去一趟。” 江知野站起来,点头应下:“一定。” 事情基本上已经也清楚,剩下就是些程序上的问题,不算紧要。 齐斌准备离开。 “有事情再联系。” 等警察一离开,休息间内的工作人员齐齐松开一口气,不得不说,来自警察的目光,实在让人有点紧张。 只觉得一旦有错,就要被立刻抓走的那种感觉。 在场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可能就是江稚稚啦,正在偷偷地亲海报上的哥哥。 吧唧一口。 偷亲完后,江稚稚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左看看右看看。 没人看到。 弯弯眼睛。 “……” 一切都被江知野逮个正着,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把目光在江稚稚的小脸蛋上。 昨个在警察局折腾一夜,一大早又跟警察们把流浪狗送到救助中心,江稚稚的小脸早就被搞得灰扑扑的。 江知野瞧着那张仿佛被涂了黑粉的小脸,顿了一顿,实在难以忍受。 弯腰从湿巾盒中抽出一张,蹲在地上,跟她挥手:“过来。” “哇唔。”懵懂的江稚稚对成年人的洁癖习惯一无所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江知野旁边。 还挺听话,江知野指着沙发示意让她坐上去。 江稚稚乖乖照办,小短腿一上一下,在地上一蹬,到沙发上坐下来。 “哥哥你要干什么啊?” “给你擦脸。”江知野把人又往上推了一推,又怕人滑下来,用膝盖顶住沙发前端。 擦脸? 江稚稚皱皱鼻子,用小手摸摸小脸,放下来伸手一看—— 一下子蔫了起来。 “黑乎乎的东西?” 明明之前,没有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啊,江稚稚绞尽脑汁地想。 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能向面前的江知野求助:“稚稚为什么变黑啦?” 江知野把脏掉的湿巾丢掉,又抽出一张,这才张口:“挖煤了吧。” 江稚稚仅有的思维知识还不足以理解“冷笑话”的内核,只轻轻地辩解:“稚稚不挖煤,只挖山洞的。” 工作人员们被话逗笑,之前的不自在一扫而去。 “……”江知野动作一顿,思考片刻,抬起头说,“山洞也不能挖。”挖什么都不行,都会弄脏。 江稚稚一听,有些纠结。 小狐狸们都要有私人的洞府啊,假如没有洞府,难道它还要跟别人挤在一起嘛,但是要洞府,就会惹哥哥生气… 思来想去,这件事情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 江稚稚眉头打成一圈,再三纠结,而后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不挖就不挖吧。”就先应下来,暂且先把修洞府的事情往后放放,等以后能做,江稚稚如此计划。 江知野:……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话中毫不掩饰半分的敷衍态度。 等最后一张湿巾用完,江稚稚的白净小脸才彻底展现出来。 “小朋友好可爱哦。”工作人员忍不住感叹。 江知野面上不显,但是内心对这句话还是很赞同的。 不得不说,白净的江稚稚确实很是可爱,圆嘟嘟的小脸粉粉嫩嫩,黑葡萄似的一双眼看起来澄澈又纯净,卷翘浓密睫毛一眨一眨,显得整个人又格外灵动。 江稚稚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则变得有些兴奋,转过头来问:“稚稚真的很可爱嘛?” 工作人员又被她可爱到,对着她狂点头,并且还把江知野拉下了水。 “当然啦,你超级可爱的,不信可以问…江老师。” 江稚稚回头。 江知野装作平静:“嗯。”不过是承认一个事实罢了。 此话刚落,休息间的门被人推开,来人正是许久不见踪影的邢川。 “品牌方刚在高定秀场发布的西装…”邢川带着西装,一进来就和江稚稚的目光四目相对,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掉了。 不是。 没走错休息间吧? “进来。”江知野还算了解助理,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想法,“没走错,把门关上。” “没错就行,没错就行。”说是如此,邢川把门带上。 工作人员急忙跑过去把他拎着的纸袋接过去。 邢川趁机,把人带到一边,小声地问:“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还没说话。 那头的江稚稚则趁江知野弯腰的时候立刻扑了上去。 “哥哥,抱。” 江知野被人一扑,差点没摔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只听到后方跟工作人员正在聊天的邢川惊呼一声。 然后,江知野就发现,扑上来的江稚稚在听到惊呼以后,立刻把头躲进沙发一角,口中念念有词。 “地震啦,地震啦。” 江知野瞳孔地震。 * 之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稚稚从角落里解救出来。 为避免旧事重演,江知野只能将把之前跟警察说过的事情又跟助理重复一遍。 诸如:信上面笔迹不能伪造,其中称呼也没错,更造不得假… “没想到就离开一会,还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邢川叹息不已,“早知道就让品牌方把西装送过来。” 江知野似笑非笑。 不过,作为一个知道江知野心结的助理,邢川想得还是比其它人要更多一些。 “需要跟医院联系一下吗?” 江知野闻言,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又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 真假与否,或许在他心中早有定论,但是,需要一个证据,一个可以让他说服众人的DNA报告。 江知野点头。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四点,主办方又来人跟江知野团队做最后的流程确认。 流程确认实则等同于咖位确认,小到是否要接受采访,时长多少,大到坐席位次,与会嘉宾是谁。 一项项,一点点,一一确认。 与此同时,江知野的发型也宣告完成,只剩西装一项。 本以为能立刻敲定的一项,却在工作人员争议下,进展困难。 “DIDR的S系列男士高定西装面料太硬。” “W品牌的西装剪裁设计都合体。” “但是江老师之前一直都是W品牌西装,不功不过罢了,Z系列属于古董级别的…” …… 争执不下,工作人员又齐齐看向拍板决定的人。 江知野正在给江稚稚撕布丁的封口,闻言随口说:“就第一套吧。” “不行吧。”邢川否决。 江稚稚抬起头。 邢川看着江知野的动作,又注意江稚稚的目光,心思一动。 “妹妹。” “想看奇迹哥哥吗?” 5. 第五章 江知野瞬间警惕起来。 “可是。”江稚稚眨眨眼睛,“稚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没关系。”邢川站起来,略过中间江知野,在江稚稚的面前蹲下来,指着那些西装问,“就像这样,西装一件一件……” 江稚稚听得很是投入。 一番解释外带“引诱”以后,邢川转回头,将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不出所料。 “想。”江稚稚用力点头,尽管不理解某些词语的意思,但又模模糊糊知道一些。 邢川回头,看向江知野:“江老师,行吗?妹妹想看。” 江知野:“……”正欲拒绝,一抬头朝看到江稚稚期待的眼神。 最后撂下两个字。 “赶紧。” 另一个经常给江知野做造型的工作人员却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还有那么一些怀疑人生。 以前那个宁可休息一会,都不想再多试件西装的人呢? 或许是他的眼神一点过于直白,往常对周围一切都很冷淡的江知野本人也能感受到他的郁闷。 “不用伤心。”邢川轻咳一声,用手挡住唇角。 “想笑就笑,别憋着病。”工作人员丢下一句话,转头去整理西装。 等人一走,邢川还挡着嘴。 江稚稚却在注意到他的动作后,严肃地说:“助理哥哥,不要憋笑,会生病的。” “……”邢川立刻放下手。 众人齐笑。 DIDR品牌的PR属于跟江知野团队合作过很多次的公关,对江知野本人的风格也算清晰,提供的两套西装都很符合江知野的口味。 两套西装都属于传统的黑色系,剪裁也很保守,没有多余的设计,将江知野的精英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从人一出来,江稚稚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知野看。 行动证明一切。 江知野却有些不大自然,等注意到江稚稚几乎要从沙发上掉下来的姿势后,走过去提醒:“往上面去,不要掉下来。” 江稚稚却没那么不适应,听到提醒后,径直对着他伸开双手,示意要他抱。 “……”江知野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认命地把人抱起来。 刚弯腰把人弄起来,还没来得及放下,江稚稚一下就凑上来用力一咬—— 小牙在他下巴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江知野被人突袭一口,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下巴那处便开始隐隐作痛。 一切发生之迅速,不仅让他没反应,甚至连邢川也没反应。 等他反应过来,看到江知野下巴上的牙印时,立刻替江稚稚捏了把汗。 谁都知道。 江知野不习惯跟别人“接触”,就算有时是工作要求,也会尽可能何人保持距离。 今个被人咬一口,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不会怪小朋友吧。 就在他思绪乱飞,准备出口劝江知野网开一面的时候,他却听到他那个洁癖极重的老板,在被人咬一口之后,说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以后不可以咬其他人,有些人不讲卫生,咬到那些人会生病的。” 江稚稚不太理解,为什么咬人还会咬出病来。不过咬人有病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咬人了吧。 “不咬不咬。” “还有。”江知野指着下巴上的牙印,“也不可以让别人咬,知道吗?” “知道知道。”江稚稚点点头,又抬起头问,“哥哥可以咬稚稚吗?” 江知野:“……”最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轻轻点头。 目睹一切的其他人:没想到江知野竟然会是这样的江知野。 “双标。”邢川小声做总结。 “想说就说,别憋出病。”工作人员往上再补一刀。 “…没病。” 言归正传。 “DIDR的还不错。”邢川给出评价,“比之前那套要更有质感。” 工作人员却有不同的意见:“之前的活动大都是DIDR的西装,没有新意,造型太过于单一,而且据我所知,DIDR的PR给其他男明星也送过西装。” 邢川眉头一皱。 DIDR的男士西装款式大都大差不差,要是消息属实,那就意味着假如选它,就可能有撞衫的风险。 撞衫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压都压不住的通稿对比。 没等他再开口,江知野便主动站起来:“再换一套吧。” 后面又换的西装,剪裁比DIDR更得体的面料则太软容易皱,而面料合适的则剪裁有些问题,总之都有些缺憾。 只图不出错的话,还是之前的DIDR最合适不过。 不过在江稚稚看来,江知野不论穿什么,都是在场最出众的人。 “还有其他的吗?”邢川摸着下巴问。 “还剩件设计师品牌的西装。”工作人员转头,把那件西装拿出来,跟他介绍,“设计师LI履历还不错,就是品牌知名度不大。” 江知野接过去,走到更衣间,将之前的西装换下。 等他再出来,则又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LI的西装偏于复古风,半廓形的剪裁,正适合江知野宽肩窄臀的身材。 斯文败类。 若不是场合不对,工作人员甚至想来个口哨。 “就这套吧。”邢川点点头,把手从下巴移开。 江知野没有意见。 * 官方直播间内,江知野的粉丝等得有些心累。 ——知野还没走? ——什么时候走? … 就这无聊的问题,直播间的弹幕一条接着一条。 ——野哥工作室发微博啦。 此条弹幕一出现,直播间的粉丝纷纷跑至微博。 刷新首页。 江知野工作室V:#野外时间#趁清风徐来,趁明月未晚,与@江知野共赴一场盛宴。[九宫图] ——先舔为敬prprpr ——啊啊啊救命 ——快去直播间,下一个就是。 …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江知野出现后再次飙升,弹幕一条紧接一条。 之后的内场直播,镜头也是时不时的带过他。 热搜更是接连不断… 等江知野回到休息间,江稚稚正蜷缩在角落里睡觉。 江知野走过去,在沙发前站定。 “给。”邢川递过来个东西。 江知野:“什么?” “小稚稚的头发。”邢川补充,“不是要做DNA检测嘛。” 江知野一顿,半晌,皱着眉头说:“指甲也可以做DNA检测。” 邢川:? 6. 第六章 共事多年,不仅江知野了解他,他也很了解江知野。 “没动手也没扯,头发自然掉落的,能理解吗?”邢川举着头发,表示很无辜。 江知野没吱声。 “掉发很正常。”邢川使劲解释,“成年人每天都掉,未成年人…应该会掉。”掉发又什么稀奇。 江知野未置可否。 就在他以为这事要结束的时候。 江知野则又皱着眉头开口,跟他说:“还是安排检查一下吧,掉头发不是一件小事。” “……”邢川无奈点头,“放心,等把DNA样本送到检验中心,就立马安排。” 江知野点头,随即伸手扯下来一根头发,交给助理。 “给。” 邢川把头发接过来,表情有些无语,反问他:“不是说别的也能检测吗?”还要扯什么头发。 “扯根头发而已。”江知野如此说,神色轻松。 双标。 邢川嘴角抽搐,等腹诽完,他才开口问江知野等下活动结束后的去向。 江知野没考虑太久,转头跟他说:“天和湾吧。” 邢川挑眉。 * 越野车开出停车场。 江稚稚正趴在江知野的肩上呼呼大睡。 对此,邢川甚至都觉得佩服,从休息间出来到离开停车场,动静可不小,但是人竟然一丁点都没被吵醒。 也是罕见。 “没想到人不大一点,竟然这么能睡。”邢川调侃道。 江知野听到,抬起头平静地说:“法律规定,未成年的睡眠时间必须要超过十二小时。” 邢川:“……”他就不该说话,还是专心开车吧。 越野车在夜色中疾驰。 等路段平稳一些后,江知野想把江稚稚往下放。 刚把人放下,车就经过一个减速带,越野晃动一下。 眼看,江稚稚即将要撞到后排车门的门把手上,江知野立即伸手。 最终。 撞到江知野的手上。 “没事吧?”邢川也没想到,一个晃动就差点出事,不放心地出声询问。 江知野低头看过去,江稚稚闭着眼睛,用头蹭着他的手。 悠然安睡,就好像都没有危险的事情发生过似的。 “没事。”他沉声说。 没事就行,邢川如释重负,而后又有些后怕,没想到减速带的惯性对未成年人来说这么大。 江知野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眉眼紧蹙,一脸严肃。 最后。 “帮忙联系一下4S店,问问越野车防震功能故障该怎么解决。” 邢川欲言又止。 “要是4S店也不能解决问题,再问问有没有其他防震性能比较不错的车。”江知野将需求说完。 “……” 无法直视。 邢川把车停在路边,把头转过去,迟疑片刻,说:“开车路上颠簸必不可少,再买辆车估计差不多。” 江知野抬头看他。 “其实。”邢川停顿一下,又继续说,“装个专用安全座椅就行。”其实他的意思就是没必要折腾。 专用安全座椅… 江知野考虑片刻,又问:“国产的安全座椅防护级别够嘛?” “够够够。”邢川忙不停点头。 “那就装两个吧。”江知野面色平静,对他说,“商务车上也装一个。” 邢川:…… 不是。 DNA检测报告还没出,就想着工作时候要带人去啦? “有问题嘛?”江知野问。 “没问题没问题。”邢川赶紧点头,“等下就去装。” 话题总算结束。 邢川松口气,松开刹车,汇入车流,朝目的地驶去。 * “江老师。”邢川降下车窗,再次向他确认,“确定不需要人上去帮忙嘛?” 江知野一手调整姿势,另外一只手做出拒绝的手势。 “不用。” 邢川不太放心,还想再说点什么,或者再叮嘱两句。 没等他开口,江知野便催促说:“赶紧去装安全座椅吧。” 邢川一时语塞。 “行吧。” “马上就去。” 说装就装。 等越野车开出停车场,江知野才带着江稚稚往电梯口走去。 叮一声,电梯门开。 江稚稚被吵醒,慢慢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 她在哪啊? 她不是去找哥哥了吗? 这里是哪啊? 江稚稚有些茫然。 “小心,别动。”江知野把人搂紧,走进电梯,按亮楼层。 江稚稚不再乱动,许久之后,才把头转过去,小声地喊:“哥哥。” 江知野耳朵一动,把人往上一抬,轻声说:“嗯。” 电梯到二十层。 江知野带着人走出电梯,紧接着输入开门密码。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等一下先洗漱,然后再上床睡觉,可以嘛?” 江稚稚点头。 “可以。” 江知野一顿,不太放心,指着浴缸特地又问:“知道里面的水要用来干什么嘛?” 江稚稚继续点头。 “知道。” 谁知他刚一转身,还没等走出浴室,就听到一连串的吐水声。 一回头,江稚稚正向外吐水。 “没事吧。”江知野吓一跳,连忙跑过去把人拉起来。 “水有些苦。”江稚稚吐着舌头,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说。 江知野:… 就知道不该相信一个不大点大的小朋友能够一个人洗澡。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可以再喝里面的水。”江知野说。 江稚稚的注意力却不在后半句,而在前面半句。 “堑在哪啊?” “…不知道。”江知野轻叹口气,不禁摇摇头。 江稚稚有些遗憾:“行吧。” 洗澡还得继续进行。 没其他人能帮忙,最后江知野只得戴上眼罩亲自上阵。 “不可以玩水。” “过来洗头发。” “等一下再洗。” …… 最后,江稚稚被江知野用一个大毛巾从里面抱出来。 “哥哥,稚稚香喷喷的。” 江知野嗯了一声,转头去把吹风机的电源接通。 “过来。” 江稚稚哒哒哒地跑过来,湿头发正被毛巾包着,只有一两根露在外面。 江知野打开开关,把吹风机的风筒对着手背试了试温度。 “太热了记得跟哥哥说。” “嗯嗯。”江稚稚点头。 等头发吹干,江知野则是神情复杂地盯着地上的一小堆掉发。 未成年人。 掉发真这么严重吗? 7. 第七章 江稚稚对此毫无察觉,或许是太困,被放到床上后就闭上眼,堪称一秒入睡。 还挺能睡。 江知野无奈摇头,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关掉灯。 洗澡。 等再出来,时钟已指向十一点。 江知野把头发擦干,慢慢坐下,把手机拿出来,识别解锁,点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 「未成年人脱发的原因是什么」 一点回车,网页立刻弹出来回答。 「营养不良,营养缺少,都会引发脱发问题。」 「遗传因素,脱发一定程度有遗传可能,基因问题。」 遗传? 江知野嘴角一抿,在心里直接否掉这个原因,继续往下看。 「少年脱发极有可能是斑秃以及秃顶的前兆,不及时治疗,将会引发严重后果。」 「精神压力过大易引发脱发,严重时,将引发难以治愈的心理疾病。」 「脱发问题,白发问题,植发专业品牌,值得信赖。」 …… 江知野揉按太阳穴,他知道网上查病很不靠谱,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不靠谱。 想来想去,还不如最开始那个“营养不良”比较靠谱。 营养不良… 江知野沉思片刻,然后站起来,给邢川打电话。 没等太久,电话就接通了。 “野哥。”邢川看着时间,表示惊讶,“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江知野没想到他会接这么快,随口问:“还没睡?” 那头沉默片刻。 “刚把DNA样品送到检验中心,现在正在装安全座椅呢。”邢川解释。 江知野:“……” “……有事吗?”邢川倒是不尴尬,本来就是,助理也就是忙些琐碎小事,以往清闲,主要还是在于江知野本人。 或许是经历,或许是别的原因,江知野更习惯处于个人专属的空间中。 不习惯助理跟在身后,不习惯公寓里有陌生的人。 问到正事,江知野立刻将尴尬抛之脑后,跟他说:“能不能帮忙问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营养师还有照顾小孩的阿姨?” 邢川闻言,大为惊讶,重复一遍:“营养师和保姆阿姨?” “没错。”江知野态度恳切,“尽量别拖太久,一切都可以商量。” “没问题。” 邢川应承下来。 “还有事吗?” 邢川:……老板,有事吗? 不过,他也确实要跟江知野说一些事情,还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DNA机构最近样本比较多,所以检测结果就得推迟一周。” “没事,不着急。”江知野沉声道。 “推迟一周的话,那营养师跟保姆阿姨需要…” “需要尽快到岗。”江知野接过他的话,“营养师的从业经历要长一些的……” 后面又是一堆标准。 邢川生硬地扯扯嘴角:“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心说DNA报告果然不重要。 最后,江知野也算没让他白忙活一场。 “最近工作忙,休息两天吧。” “谢谢老板。” 江知野挂掉电话,轻轻摇头,走过去把灯关掉。 一夜安眠。 * 江稚稚醒过来的时候,眨眨眼睛,有些茫然。 奇怪。 哥哥呢? 等稍微清醒一些后,江稚稚坐起来,右看看左看看,还是没看到人。 江知野站在外面,思考是直接推门还是先敲门。 思考半天,最后决定先敲门。 谁知,才刚敲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呼救声。 “稚稚被人关起来啦。” 江稚稚站在门前面,用力踮脚,使劲伸手,可始终都摸不到门把。 江知野听到江稚稚的声音,有些紧张,正准备开门。 “吧嗒”一声。 门被反锁住。 江稚稚坐在地上,捂着刚刚被撞到的嘴巴,气鼓鼓地看着门把。 都怪它,它撞到嘴巴啦。 江知野在外面推门推不开,不免有些担心里面的情况。 “稚稚没事吧?” “哥哥。”江稚稚指着门把,跟门外的江知野大声告状,“一个坏东西把稚稚关起来啦,还撞稚稚嘴巴。” 门外的江知野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怪东西,什么撞什么。 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挺中气十足的,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江知野总算放下心,再试试门把还是没反应,只能先安抚里面的人。 “稚稚,哥哥要去找开门的钥匙,你先呆在里面,不要乱动,好不好?” 江稚稚告过状了,心里的气也就散了,听到哥哥的声音,更是没什么脾气了。 “好。” 江知野赶紧去杂物间找钥匙。 杂物间东西太乱,等他找到钥匙,也是十分钟后的事了,拿到钥匙,立刻跑回去。 “稚稚,哥哥现在用钥匙开门,但是你不要站在门后面,可以吗?” “嗯嗯。” 江稚稚翻身,又往后爬几步,然后再原地坐下。 钥匙一转,门终于开了。 “哥哥。”江稚稚看到江知野,立刻站起来哒哒哒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指着门把继续告状,“怪东西把稚稚嘴巴弄坏了。” 江知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再结合她的话,不由得心头一紧。 嘴巴撞门把上了? 一想是这样,江知野赶紧蹲下去,去检查她的嘴巴。 检查后发现,除了有些红痕,没有其他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再一低头,看到江稚稚却还在气鼓鼓地瞪门把。 一瞬间,又是气又想笑。 “疼不疼?”他问。 江稚稚被他一问,注意力才从门把上移开,冲他摇摇头。 “不疼。” 大声喊过不疼后,又把小嘴巴凑到他耳边说:“当着怪东西的面,不可以说疼的。” 奇怪的胜负欲。 江知野闻言轻笑,眉眼之间,更是轻松自在。 小声说:“那等一下,偷偷把坏东西关在屋里,惩罚一下它。” 江稚稚忙不停地点头。 此时,门口有人敲门。 江知野转身走出房间,顺便把还在跟门把做斗争的小朋友带了出来。 开门接过外卖。 江知野回来,把咖啡以及蔬菜卷分出来,把另外的豆浆以及蛋肉堡放在江稚稚面前。 江稚稚一口啃掉半个堡。 江知野立刻松口气,吃饭不需要哄,这个很难得。 然而。 等早餐吃到一半。 他就发现,他想太多。 吃饭确实不需要人哄不错,但是为什么吃饭还要上桌子呢! 8. 第八章 江知野抿口咖啡,尽可能保持静默。 江稚稚对此一无所知,手脚并用爬到餐桌上,又晃晃悠悠坐下来。 “慢点。”江知野实在怕得慌,就不大点宽的餐桌,人再一不小心掉下去,就又是场兵荒马乱。 江稚稚回头,向他摇摇头。 “不怕。”说着还想重新站起来,给他展示一下。 “不怕也不可以,不可以爬上去,掉下来会受伤。”江知野一把把人按下来,坐就坐吧,还不老实,这怎么能行。 为什么还会受伤? 江稚稚有点不太理解,以前不都是这样吃饭的吗? 只不过可惜的一点在于她还不能化为小狐狸,否则爬上来的速度一定比现在更快。 “以前爹爹就是这样让稚稚吃饭的。”江稚稚暗自可惜,但还知道要跟江知野解释一下。 谁知,一听这话,江知野差点没把咖啡丢出去。 以前。 就是像这样吃饭?! 江知野眉头拧得更紧。 以前照顾她的人竟然让她像一只小狗小猫一样吃饭吗? 他当然不会觉得她口中的“爹爹”就是他的父亲,只是推测着那个所谓的“爹爹”,应该是多年之前,父母将江稚稚所托付的人家。 所以,听到江稚稚的话之后,除了惊讶更多的情绪便是愤怒。 “哥哥,不气。”江稚稚对哥哥的情绪的变化还是比较敏锐的,肉蛋堡也不吃了,连忙挪过来用小手轻轻安抚江知野。 小手肉嘟嘟的,劲也不大,说是安抚,不如就像在挠痒一样。 江知野一下子火气就灭了。 “哥哥不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娘亲说,哥哥一直生气会变坏。”江稚稚把小手收回去,嘴巴里小声地说着这些话。 支支吾吾的声,江知野也没听清楚,想着应该就是小孩的一些随口一说,也没放在心上,一心放在小朋友的危险教育上面。 “以前是以前,但是以后不可以再爬到餐桌上吃饭,一旦从上面掉下来,就会受伤流血。” 江稚稚一抹嘴巴,撑着额头,表示有些苦恼。 哥哥比爹爹管得还严,不能挖洞,不能爬桌,那还能做点什么啊。 头疼。 不过,哥哥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听哥哥的话,等以后就趁哥哥不在,再干这些事情吧。 想到这里,江稚稚朝着他点点头:“不爬不爬。” 见人点头,江知野也算松口气。 以前有些习惯不好,但是能改过来,就不算太晚。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让江稚稚可以正常吃饭。 “那等下吃过饭,我们去商场买一个儿童餐椅。”江知野跟她商量。 “去去。”一听到出门,江稚稚看起来很是兴奋。 “先吃饭。” 不过,去之前还有点准备工作要做。 江知野推开咖啡,把手机地图调出来,查看一下附近的商场,接着又翻出某个app,翻出餐椅的选购攻略,手指往下滑动,慢慢浏览起来。 攻略翻起来大同小异,总结起来,无非两个注意事项。 一个是不同品牌的介绍,主要涉及售前售后的服务问题。 另一个就是调配参数,定制某些配件的一些流程。 其中,无论哪一个问题,都躲不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 “稚稚,你几岁啦?”江知野放下手机,其实他心中也有数。 父母车祸出事的时间在四年前,而在此之前,父母只在偏远山区待过一年,江稚稚只可能是在此期间出生的,别无其它可能。 所以,要是不出意外,他估计,江稚稚应该在四岁左右。 然而,江稚稚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措手不及”。 “稚稚到现在已经一百三十岁啦。”江稚稚糯唧唧地说。 一百三十岁… 江知野想静静。 “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江稚稚又把小嘴巴凑上来,在他耳旁轻轻地说,“稚稚是从修仙界来的小狐狸哦。” 江知野彻底沉默。 又是修仙又是小狐狸。 所以之前照顾她的人究竟每天跟她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以至于她对自己的认识都出现了混乱。 他按按额头,尽量温和地说:“稚稚,你来自地球,是个人类小朋友,知道吗?” 江稚稚瞪大眼睛看着他。 哥哥怎么好像不相信呢,可是,她就是修仙界的小狐狸啊。 就算退一步来说,不是纯种小狐狸,也是人狐混血小狐狸啊,怎么能说她不是小狐狸呢。 “稚稚不是小狐狸。”江稚稚有些郁闷,小声地说。 江知野点点头。 可是,江稚稚的话还没说完。 “稚稚是半只小狐狸。” “半只——“江知野实在有些无奈,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抬眼又看到江稚稚清澈的双眸,什么苛责教育的话全堵回去了,最后妥协地说,“行,小狐狸。” 保留点天真也不算什么大事。 “哥哥厉害。”江稚稚张大嘴巴。 “行吧,小狐狸,赶紧吃饭吧。”江知野摇摇头。 江稚稚弯弯眉毛,低下头捧着肉蛋堡,大口啃着,没一会,偌大一个肉蛋堡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光啦。”两只捧肉蛋堡的小手油光发亮。 “还饿吗?”江知野把吸管放到豆浆杯子里,再推到她面前。 “饿。”江稚稚收回手,摸摸小肚子,向他点点头。 倒是诚实。 江知野轻笑,把没动的蔬菜卷递过去:“吃这个。” 江稚稚接过蔬菜卷,拆开外面的油纸皮。 紫甘蓝生菜番茄三拼的蔬菜卷,色彩鲜艳,健康无比。 只是,江稚稚却在看到它的一瞬间,立刻闭紧小嘴,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又默默把蔬菜卷推了回来。 江知野不明所以。 “哥哥吃。”江稚稚说完,又急忙趴到吸管上,用力吸了一口豆浆,“稚稚喝这个。” 江知野接过蔬菜卷,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等会就出发。” * 墨镜口罩棒球帽,装备一个不落,又调整再三,江知野才从车上下来,带着江稚稚进入商场。 商场属于六层结构。 负一层主营超市,之前江知野去过,还算了解。 至于其它,一概不清。 不清楚的事情就要问清楚的人,江知野走到服务台。 “你好。” 服务台工作人员一抬头,见到一大一小两个人。 江稚稚属于看到什么都稀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使劲把头往里伸。 “小朋友要进来看看吗?”工作人员说话轻声细语。 “要。”江稚稚点头,点到一半才想起一旁的哥哥,转过头,手指着服务台,“要去。” 意思很清晰,江知野深呼一口气,问她:“为什么想进去?” 江稚稚歪着头思索一会,然后说:“没去过。” 没去过所以要进去一趟,理由理所应当到江知野都没法拒绝。 工作人员见状轻笑:“没事,小朋友可以进来看看。” 江稚稚能听懂,于是拍着江知野的手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江知野一顿,把人放下来。 刚放下来,江稚稚头也不回地冲着服务台小门跑过去。 那毫不掩饰的兴奋,跟昨天认哥哥的时候就差一点了,江知野皱着眉头。 工作人员有点想笑,转头跟他说:“那个成年人也可以进来参观,您要进来吗?” 9. 第九章 “……”江知野想一口回绝,但是却实在说不出来回绝的话。 工作人员直接用动作表明态度,走过去把侧门推开,然后说:“没事,以前也有一些小朋友们会来里面参观,家长们又不太放心就会跟着进来看一看。”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谢。”口罩下的江知野脸色微红,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没关系。”工作人员往前走,示意他跟在后面。 不过也不怪江稚稚好奇,毕竟没有见过的东西谁都一样,都想进里面一探究竟。 不过实话实说,服务台里面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 江稚稚推门进去,立刻引起了里面工作人员的注意。 “从哪来个小朋友?” “应该是进来参观的小朋友,没事,我过去问问,看看什么情况。”其中一个,资历比较高一些的工作人员根据经验,立刻跟周围的同事说明了情况。 刚来不久的其它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千万别是小朋友走丢就行。 “小朋友。”工作人员走过去。 江稚稚往里走走,又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稚稚不叫小朋友,稚稚叫稚稚。” “哦,原来是稚稚小朋友啊。”工作人员轻笑着蹲下来,继续跟她交谈。 又聊两句,两个人稍微熟悉一点后,工作人员才问:“不过,稚稚在这里,那稚稚小朋友的家长在哪里呢?” 家长? 哥哥! 一头冲向服务台工作间的江稚稚终于想起来被她忘掉的江知野,转回头一看,没看到人,立刻就慌了起来。 哥哥去哪里了? 哥哥是不是又丢了? 哥哥是不是知道她是一只不吃蔬菜的小狐狸后又跑丢啦? 脑补太多,想着想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瞬间掉下泪来,江稚稚一只小手抹着嘴巴,委屈地说:“哥哥,又找不到了。” “不会不会。”工作人员哪想到问个问题会惹人哭起来,赶紧安慰她,“哥哥等一下肯定来了。” “真的吗?”江稚稚顿了一下,哽咽地说,“哥哥愿意养一只不吃蔬菜的小狐狸吗?” 江知野刚一进来就听到小孩哭泣的声音,瞬间有些心慌,加快脚步之后,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她说这句话。 口罩下面的脸色又红又黑。 终于,明白早上小家伙把蔬菜卷还给他后,他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工作人员听到她的这句话也是哭笑不得,哪有因为不吃蔬菜就丢掉小孩的道理,也没多想她话里的小狐狸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她一个小名。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工作人员的话使江稚稚稍微安定下来。 “稚稚不喜欢吃蔬菜,那喜欢吃什么啊?”工作人员用湿巾给她擦擦眼泪,小脸蛋重新变得粉嫩。 说到这个问题,江稚稚还有些不好意思,片刻之后,才小声地说:“稚稚喜欢吃鸡。” 工作人员心思一动,站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鸡腿,撕开包装袋把鸡腿递给她。 “阿姨有鸡腿给稚稚哦。” 江稚稚眼睛瞪得更大,像是有些惊讶,呆呆地拿着鸡腿。 后面的江知野轻咳两声。 工作人员连同江稚稚一并回头。 “哥哥。”江稚稚手握鸡腿,迈着小短腿飞奔而去。 江知野蹲下来一把接住人。 “慢点,你慢点跑。”总是跑这么吓人干什么。 “哥哥,你没有不要稚稚啊。”江稚稚用头蹭蹭他的手。 江知野没着急说话,伸手把她脸上泪水擦干,这才缓缓开口:“哭什么,还有刚刚是谁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他都还没说什么呢。 一句话把江稚稚问懵。 对呀。 刚刚明明是她忘记哥哥跑走的。 顿时,心虚起来。 “稚稚也不知道。”江稚稚装作不知道,把脸偏到一旁,不去看他。 江知野嗤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挂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那等会去看看监控录像。” “什么是监控录像?”江稚稚的注意力又歪向别的地方。 “……”江知野无语。 几个工作人员一同相视一笑。 “走吧。”江知野把人抱起来,又转头对后面的工作人员说,“实在麻烦啦。” “不麻烦不麻烦。” 等人走远。 之前那个接待两人的工作人员才转头跟同事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刚才那个人有点像江知野。” 另外那个资历较高的工作人员听到,戏谑道:“是不是江知野不知道,反正应该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此话一出,后面一人也有同感。 “没错,鸡腿的油都沾他身上了,他也不生气。” “那他肯定不是江知野。”之前那个工作人员有点蔫。 “为什么?”两人同时表示不理解。 “众所周知,江知野就是个洁癖,根本不可能也一点不会让沾油的事情发生的。”工作人员言之凿凿。 众人唏嘘。 就在此时,从外面跑来一个外卖骑手,把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 “外卖。” 众人疑惑着接过外卖,拆开一看,是北城老字号店铺的一只烤鸡。 * 与此同时,被断定不可能也不会让某些事情发生的江知野正在耐心仔细地给啃完鸡腿的江稚稚擦手。 “香喷喷。” 江稚稚还想舔手指,被江知野一把拦下。 “不可以,不卫生。” 江稚稚只能叹口气,无奈摊着小手,任擦任洗。 “晚上带你吃烧鸡。”江知野低头给她擦着手,不动声色地抛出一句话。 烧鸡! 江稚稚反应过来,立刻扑过来,对着江知野各种撒欢。 江知野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等整理过后,立刻带着人上了电梯。 Care baby是国内一家专门做婴幼儿推车婴幼儿餐椅的品牌,秉承“无伤害”的经营理念,产品大多数都为原木材料或者是一些无伤害树脂材料。 江知野之前做的攻略中,care baby的几款产品都有出现过。 品牌销售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的那款产品上,立刻介绍起来:“这款产品下方的木板可以调节,中间的座位部分是树脂,相比实木会更舒适一些。” 同时,示意他可以把江稚稚往里面放,坐下来试试。 “小朋友三岁,应该正合适的。” 江知野点点头,把人往里面放。 谁知。 两条小短腿进去了,还剩一大半身体卡在中间。 江稚稚懵懵地抬起头,对他说:“稚稚卡住啦。” 江知野赶紧把人拔出来。 品牌销售也是一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先生,那边还有专门为胖宝宝设计的餐椅。” 10. 第十章 江知野有点尴尬,来之前的攻略做得再全,来之后一个“胖”字毁掉所有。 “去看看叭。”江稚稚扒着他肩膀,两条小短腿在空中荡着,姿势有些艰难。 专业素质过硬的品牌销售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的不妥当,想方设法想找补:“其实小孩们成长发育也不是完全相同的,有些小孩会胖一些,有些小孩会瘦一些,都很正常。” 听来听去,就是一句话,有一些胖,正常尺寸的不合适。 不过,人家给台阶下,也不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那就看看吧。”江知野沉声说。 于是。 品牌销售就将两人带到靠后的一个区域,指着H系列的产品一一介绍起来。 江知野一眼望去,就发现,这个区域的产品尺寸比前面位置的产品空间明显要更宽敞更大一些。 果然是“特殊”定制。 江稚稚在他身上到处望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品牌销售轻笑,继续介绍:“相比较刚才的那款产品,H系列的这款产品稳定性要更强一些,像有些时候,大人们要忙着做饭,很容易照顾不到小朋友,小朋友一个人呆着就很容易出现侧翻的情况。” 江知野点点头,从早上开个门能竟然把门反锁上的事情来看,让江稚稚一个人呆着出现侧翻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奇怪。 “H系列产品上的智能稳定组件可以解决侧翻的问题,当察觉到小孩出现站立的动作后,会自动弹出安全锁带,进行稳定。”说着,销售将一个模拟小孩的玩具放进去,识别系统捕捉到它的动作后,从两侧弹出锁带将玩具固定住。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展示操作一遍。 江知野慢慢点头,稳定功能确实还可以。 品牌销售注意到他的动作,面色平静,内心却有些按捺不住。 他料定江知野是个不差钱的人,要是能做成这单生意,提成业绩也甚是可观啊。 而后,他听到宛若天籁的声音。 “没问题,就它吧。” 品牌销售点头。 不过,江知野还有个小问题,他皱着眉头,指着产品,转头又问:“不过,可以把人放里面适应一下吗?” “当然可以。”销售自无不可。 江知野见此,把扒在身上的江稚稚翻过来,再次尝试着把人往下放。 同时,眉头紧皱,生怕再出现刚才卡住的问题。 提心吊胆。 终于。 落到实处。 江知野松口气,要是还不行,他也没别的办法。 江稚稚眨眨眼睛,小手正在上面乱摸,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感觉。 “看来小朋友可以适应。”品牌销售走上前,弯下腰操作一番,将固定锁的位置指给江知野看,“以后需要固定,就把锁扣扳下来就行。” 江知野蹲下去,把手伸过去,扳动锁扣,固定模式解除,再轻轻一推。 “动起来啦。”江稚稚转头,惊讶地看着他,就像个什么都没见过的人,看什么都稀奇。 适应结束。 “走吧。”江知野走过去,弯下腰伸开双臂,“起来。” 江稚稚左右摸摸看看,还不想走。 “还要烧鸡吗?”江知野问。 江稚稚忙不停地松开手,把手攀到他肩上,“回家回家。” 江知野把人放到肩上,转头问销售:“可以配送吗?” “可以。”销售点头。 “那就要一个。”江知野刚说完,又想起来个地方,纠结思考再三,还是改口,“不,还是要两个吧。” 销售:? 一定是上天保佑。 等江知野带着江稚稚离开,销售看着业绩单还有点懵。 另外一个销售靠过来,说话酸唧唧的,“H系列竟然还有人买,还是组长能说会道。” 销售放下业绩单,转头轻笑:“那就学着吧。”说完,转身离开,继续招呼别的客人。 另一位销售被气得不行又不甘心,偷摸摸把那张业绩单拿起来看,然后,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最上面的地址上——云境水岸。 * 云境水岸。 [坐标:河畔,需要组团。] …… 闻勋摘掉耳机,又推推旁边人,小声说:“阿淮在干嘛?” “不知道啊。”程毅昭摇头,表示不知道,“下楼上厕所了吧,有事?” “阿淮再不来,等着全军覆没吧。”闻勋动动鼠标,重新把耳机戴上。 “不会那么倒霉吧,阿淮不在,就全军覆没?”程毅昭表示不相信不可信。 紧接着,游戏屏幕上就弹出“Game Over”。 程毅昭:“……”闭上眼睛,将没看到就等同于没有过的理念贯彻到底。 “自欺欺人。”闻勋懒得跟他掰扯,起身离开。 一下楼,便看到管家正指挥着人往里抬着东西。 “小心一点。” “别碰到边。” 闻勋走过来。 “闻二少爷。”管家注意到他,跟他点头示意。 “别叫二少爷,总感觉有点封建余孽的意思。”闻勋苦笑,又随口一问,“抬的是什么东西啊?” “大少爷送回来的东西。”管家跟他说。 “野哥?” “他?” 同时响起两个声音。 闻勋转头,看着来人,可怜兮兮地说:“阿淮。” 江知淮用纸擦着手,抬眉,问:“全军覆没?” “没错。”闻勋点头。 出乎意料,没听到意料之中的“辱骂”。 “不意外。”江知淮略过他,往里面走,不出意料,看到一个大箱子,转头问管家,“里面是什么东西?” 管家摇头,实话实说:“大少爷没说。”不过,又想到两个人的关系,补上一句,“要不拆开看看。” 闻勋走过去:“就是就是,拆开看看,下个月不就是阿淮生日,说不定这个是给阿淮的生日礼物呢。” “万一不是呢。“江知淮瞥他一眼,“再说,我欠他给我礼物吗?” “不欠不欠。”闻勋故意逗他,“不要的话给我?” 江知淮:“你很欠?” 闻勋:…… 11. 第十一章 “不欠不欠。”闻勋往后退一步,才问,“那还拆不拆?” “不拆!”江知淮冷淡地说。 “不拆就不拆吧,还生什么气,说不定等到没人的时候,某个人还偷偷摸摸拆呢。”闻勋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闻勋摸摸后脑勺,有种说人坏话又被人逮住的心虚。 江知淮转过头去。 管家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毅昭见江知淮闻勋半天不回来,腹诽一句,起身下楼,一下楼,就看见送货的工人们离开。 “人还不少啊。”他走过来,推江知淮一把,指着角落那个大箱子问,“那里面是什么啊?” “不知道。”江知淮摇头。 闻勋对他用口型示意:知野哥送的东西。 怪不得,想到江知淮跟江知野剑拔弩张的关系,程毅昭心中一苦,他何苦问这一茬呢。 但是,作为江知淮朋友,他还是想修复一下两者的关系的。 “还有淮少不知道的事,不可能吧。”程毅昭故意揶揄他一句,转头又问管家,“可以拆开看看吗?” 管家态度很明确,“可以问问小少爷。” 江知淮拒绝得更直接:“跟我没关系,谁想拆就拆。”话落,转身上楼。 程毅昭汗差点掉下来,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就这反应,他没事还想多活几年。 管家对江知淮的反应也算有数,没说什么劝说的话,只是平静地说:“小少爷,生气可以,但是还是要吃饭。” 江知淮脚步一顿。 谁在生气? 他为江知野生气? 不可能。 * “本店的特色烧鸡现推出一鸡三吃的做法,卤半只,炸半只,鸡架用来炖高汤……” 阿嚏——江知野隔着口罩猛打一个喷嚏。 服务员一顿。 江稚稚动动毛茸茸的头,转头看着他,问:“哥哥,生病啦?”爹爹说过,生病就会打喷嚏的。 应该是有个人估计偷偷骂他了,江知淮对此心知肚明,但嘴上还是说:“没事,没生病。” 服务员是个上年纪的大姐,为人热情,也有点自来熟,听到他的话之后就开始劝他:“最近天气经常下雨,年轻人可不能总是仗着年轻就乱来,还是得及时添减衣服。” 江知野很少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听到服务员的话之后,也没有生气,“会注意的。” 服务员大姐轻笑:“我也懂你们年轻人,嘴上能答应,实际行动上就是另外一套了,不过,你们年轻人现在身体素质确实不如我们那一代了。” 江稚稚呆呆地问:“身体素质是什么?” “就是说,你哥哥啊,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打架也打不过别人的那种。”服务员大姐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下这个名词。 莫名就被定义“身体素质不行”的江知野更是哭笑不得。 “那哥哥也太惨了吧。”江稚稚有些忧伤,哥哥竟然连打架都打不过别人吗? 江知野一听这话,便知道江稚稚估计把玩笑话信以为真了,急忙想跟她解释一下:“稚稚,其实哥哥没有那么” “哥哥。”江稚稚肉嘟嘟白嫩嫩的小手攥成拳头,一张小脸严肃到不行,“稚稚特别会打架了,其它小狐狸都打不过稚稚,以后稚稚保护你。” 童稚的话语像股清泉一般流向江知野干枯的心田,一瞬间,如同甘霖洒过。 在父母去世之后,他听过很多话,有指责他不该闹事导致父母车祸的语言,有心疼他年纪不大便失去父母的言论,也有那些对他报以期冀希望他能够成长早日独当一面的祝愿,但是他很久,没有听到要保护他的话了。 他也需要别人的保护吗? 江知野看着她。 “反正稚稚不会让哥哥受伤哒。”江稚稚瞪大眼睛。 明明就是小朋友的一句信口胡言,但是,不知为何,江知野还是想相信。 “那以后就让稚稚保护哥哥吧。” 江稚稚松开拳头,点点头,眨眨眼睛,才问:“那稚稚什么时候才能吃鸡呢?” 江知野:…… 有亲情,但是不多。 等走出烧鸡店,回到家里,江知野还有些恍惚。 江稚稚吧唧吧唧嘴,似乎还有些回味无穷,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对他说:“哥哥,饿。” 江知野皱着眉:“可是你已经吃了五只烧鸡了。”五只不是五块。 “饿。”江稚稚又可怜巴巴地重复一遍。 没有办法,他只能起来将带回来的烧鸡重新拿出来。 江稚稚大快朵颐。 晚上睡觉,江知野生怕人出事,特意在里面陪着人一起睡。 一觉醒来天大亮,江知野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早已醒来的江稚稚听到他的动静,立马扑过来,在他耳边说:“哥哥,稚稚饿。” 江知野瞬间清醒。 * 起床,叠被子,以及教小朋友刷牙。 江知野本以为教人刷牙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真正实操的时候是多么的艰难。 “首先,要先在湿牙刷上挤上牙膏。”江知野拿着牙刷,挤上牙膏,给江稚稚边做示范一边进行讲解。 江稚稚站在凳子上,低着头挤牙膏。 挤牙膏挤的不错。 江知野稍稍放松,继续下一步:“接下来,需要把牙刷放到牙齿上,轻轻刷动。” 江稚稚把牙刷放到牙齿上。 牙膏散发一股诱人的果香。 江稚稚心中一动,准备悄无声息地伸出舌头,舔一舔—— “不可以。”江知野立刻阻止。 可是。 没有成功。 江稚稚在慌乱之中,已经把那团牙膏咽了下去。 “不好吃。” 江知野气笑了。 后面,无论江稚稚再说什么,他都没让江稚稚再碰牙膏。 吃牙膏有事没事,江知野也不清楚也不敢冒险,最终决定带着江稚稚去医院看看。 下楼开车的时候,闻徹打电话过来。 他直接按了外放。 “墓地的事情成了啊。”闻徹大大咧咧的声音传过来。 后排安全座椅上的江稚稚闻声望过来。 江知野:“谢了。” “稀奇。”闻徹故意说,“野少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江知野想骂他,但是想到后排的江稚稚,硬生生没说话。 闻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跟他说话:“跟你说件贼好笑的事,前天程垚早上刷牙把牙膏咽下去了。” 江知野:好笑嘛? 12. 第12章 “程垚眼瞎,嘴巴也瞎啊。”闻徹毫无察觉到危险的靠近,自顾自地在另外一头狂笑,“什么人啊,牙膏也能咽下去。” “咽掉牙膏很好笑?”江知野反问他。 “……”吞牙膏还不好笑,闻徹被他一问,不禁想反问自己。 答案是很好笑。 但是他也能听出来江知野语气里面不对劲的地方,还以为是刚才没表述清楚,赶紧解释:“刚刚是说程垚呢。” “程垚知道你背后这么笑他吗?” 闻徹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结结巴巴:“不是吧。” “不是什么。”江知野没理睬他,继续问,“程垚去医院挂的什么科?” 不是话题怎么转移这么迅速,闻徹低头看一眼手机,没错就是江知野。 不过,怎么总感觉有点奇怪。 ”急诊。“奇怪归奇怪,闻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问题。 “行了,挂吧。”江知野无情挂断电话。 闻徹还来不及反应,“嘟嘟嘟”的声音已经响起。 什么人啊! 不过江知野问吞牙膏去哪个科室看病是什么意思? 莫非……江知野也吞牙膏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给程垚发去了微信。 「老程,你是不是跟江知野有什么计谋?」 程垚收到微信,只觉得闻徹莫名其妙,低头回给他两个字。 「有病」 * 江知野对闻徹转头的行为一无所知,带着口罩墨镜,一路导航到北城市儿童医院急诊科。 “哥哥,这是哪里啊?”江稚稚坐在他怀里,好奇地问他问题。 “医院。”江知野走得很慢,一面解答着她的问题。 经过昨天的一整天的相处,其实他发现了,江稚稚就像个对城市一无所知的人,看到什么没见过的东西都要张嘴问一问才是。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来那个抚养江稚稚的“爹爹”来。 究竟是怎样的避世高人,才能让一个三岁多的小朋友对现代城市的生活一无所知,而且还总是称呼自己是小狐狸。 他不免有些头疼。 “医院?”江稚稚歪着头,手指抵着额头,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眸光一闪,对他说,“是给稚稚开药的地方吗?” 修仙界有个地方叫医馆,医院应该跟医馆差不多吧,江稚稚心想。 江知野有点意外,他本来都已经做好要跟小萝卜头解释一番的准备了,实在是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医院是干什么的。 不过,开药的地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知道生过什么病吃过什么药吗? 要是生病吃药…… 他有点紧张,问:“稚稚,在医院吃过药吗?” 江稚稚听到他的问题,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皱着鼻头,嫌弃地说:“医馆的九尾叔叔做的药很苦,不好吃,还不如直接吃药草呢。” …药草… 江知野又在凌乱。 心里凌乱,但是步伐矫健。 走入急诊科大厅,来往的人很多,由于是儿童医院的缘故,来看急诊的病人也大多数是小朋友。 江稚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见到这么多的‘同龄人’,不可避免地对同龄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于是,就在江知野抱着她排队取号时,趁前后的人不注意,偷偷地“咬”了一口前面的小男孩。 小男孩被“咬”一口,立刻转回头来看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江稚稚看着他,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小男孩挥舞着小拳头,继续”呜呜呀呀“。 江稚稚看着他挥舞的小手,有些郁闷,难道他还要需要被‘咬’一次吗?但是‘咬’一次就能保佑他了啊。况且,哥哥还说过,不可以随便‘咬’人的。 小男孩不断乱动。 江稚稚只能皱着眉头,凑过去,又咬一口。 “江稚稚!”江知野刚挂上号,一回头,就看到江稚稚凑过去‘咬’小男孩的一幕。 江稚稚被他一喊,立刻呆住不动,无辜地看着他。 江知野抬眼一看,前面小男孩白嫩的脸蛋儿上有一小块红红的地方,以及一个不太明显的牙印。 “呜呜哇哇。”小男孩看到他,小手挥舞地更加起劲。 小男孩的妈妈也终于察觉到儿子的异动,转过身来。 江知野今天只穿了件简单的短袖,江稚稚身上则穿了一件昨天出门时候买的黄色背带裙,看起来很是可爱。 男孩妈妈不清楚男孩做了些什么,但是淳朴的性格还是让她首先道了歉。 “不好…” “不是。”江知野闻言赶紧阻止,急忙跟她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妹妹刚刚偷偷‘碰’了小朋友两下。” ? 男孩妈妈转头看向儿子,果不其然,在儿子脸上看到一个亮晶晶的口水印。 原来是这样,只要别是儿子闹事就行,她一个农村妇女,千里迢迢带儿子来城市看病,最重要的就是别在城里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男孩妈妈立刻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跟他说:“没事没事。” 见对方没有得理不饶人,江知野更是长舒一口气,天知道,他有多么紧张。 男孩妈妈将目光看向江稚稚,见她肉嘟嘟的模样,一声不吭地坐在江知野怀中,轻轻一笑,语气中略带点羡慕的意思,对他说:“你们家妹妹可养得真好,圆嘟嘟的多有福气啊。” 听到是夸自己的话,江稚稚立刻挺了挺身体,其他小狐狸没有她厉害的。 “坐好。”江知野轻轻拍拍她,才得意一会儿的江稚稚又蔫了回去。 他转过头来对男孩妈妈说:“谢谢,实在抱歉。” 男孩妈妈看到兄妹俩的互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着泪花,对他说:“我们家弟弟要是能像你们家妹妹一样长得胖乎乎的就好了。” 江知野心思一动,看了小男孩一眼,小男孩正乖巧地趴在妈妈的肩上,两只细瘦细瘦的胳膊搭在上面。 他张张嘴,想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 人间百态,痛苦也有百种,江知野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是,他不说,江稚稚却要说。 “他胖,稚稚不胖。” 江知野瞥了一眼她肉嘟嘟的胳膊,对此不置可否。 男孩妈妈听了却很高兴,笑着说:“妹妹说弟弟会胖,弟弟一定会胖起来的。” 江稚稚点点头。 急诊科效率很高,男孩妈妈的号刚被叫走,江知野的号紧随其后。 “他有些苦。”去见医生的时候,江稚稚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 谁苦? “要咬两下,才可以。” 听江稚稚这么一说,江知野才反应过来,前一句话中说的是谁。 嫌人苦,还咬人? 江知野又想起,刚见面的时候,江稚稚上来就‘咬’他的事情,再结合这回的事情,他实在有些头晕。 为什么一个小朋友没事就想咬人呢? 想不通。 “稚稚,以后不可以咬小朋友。”江知野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跟她再说一次,“有些小朋友不会说话,还有的小朋友会怕疼,所以不可以随便咬小朋友。” “嗯嗯。”江稚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江知野甚是欣慰。 江稚稚张张嘴巴,没有说话。 “想说什么?”他问。 “饿。” 掷地有声的一个字。 江知野脚步一顿,本想拒绝,可又想到刚才那个骨瘦如柴的小朋友,话到嘴边一转弯:“等看过医生就去吃饭。” 江稚稚眉眼一弯。 * 急诊室。 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江知野在旁边吓得不轻。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13. 第13章 医生凌厉的目光朝他看来:“牙膏是能随便吃的东西吗?” 江知野被说得哑口无言。 “不是。” 医生叹口气,见他年轻的模样,科普起来:“少量吞咽牙膏无害,但是小朋友比较小,免疫力以及防护力相比之下都跟成年人差得很多。牙膏中的一些摩擦剂以及乳化剂等成分,一旦进入肠道,极易刺激肠道,导致出现腹痛腹泻的情况。” 江知野一听,眼神慌忙,焦急的情绪显而易见。 “不过吞掉牙膏的量不大,应该没太大问题。”医生也怕吓到人,语气稍微放轻一些,“吃一点促进肠胃蠕动的药就行。” 不严重就行,江知野点头,悬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谢谢医生。” 江稚稚似懂非懂,也不知道对面的大叔跟江知野发生过什么,有样学样,跟着点头说:“谢谢医生。” 面对如此“不严肃”的小朋友,医生的严肃只能在瞬间瓦解。 不仅如此,态度更是不同于之前对待江知野的刻板,而是亲切地说:“小朋友,以后可不能再乱吃牙膏啦。” “不吃不吃。”江稚稚点点头,指指嘴巴,委屈不已,“牙膏难吃。” 牙膏难吃,江稚稚叹气,江知野无奈摇摇头。 医生却从话里听出来些许不寻常的地方,眉头一动,看向江知野:“小朋友牙膏用的什么品牌?” 江知野不明所以,说出来一个品牌。 医生听完,眉头松开,似谜团被破解一般,轻松耸肩,反问他:“知道小朋友为什么会吞牙膏嘛?” “不知道。”江知野摇头,他实在也没搞明白情况。 “回去把牙膏换掉吧。”医生也不故意绕弯子,直接跟他说明情况,“估计牙膏的味道应该是草莓葡萄之类的味儿,小朋友很可能会把牙膏当作水果了。” 把牙膏当作水果? 江知野想过一百种理由,像他喊人声音太大,吓到人,不小心吞掉,又或者是刷牙还掌握技巧,属于失误。 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看似不合理实际上也合理的问题。 医生看出他的疑惑,为帮助他能有个清晰的认知,决定再跟江稚稚聊聊。 “小朋友,医生叔叔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可以嘛?” 江稚稚点头。 “牙膏是不是闻起来很甜,吃起来不好吃啊?” 江稚稚眼睛一亮,急忙点头。 原来那牙膏不止一个人觉得难吃啊,面前的叔叔想来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难吃。”江稚稚开口,但中途又想到牙膏还是江知野给的事情,又软绵绵地补上一句,“不过,还是九尾叔叔的药丸更难吃一些。” 医生摊开手,向江知野耸耸肩,表示事情一切,均如所料。 江知野:“……” 这么离谱的理由竟然也可以。 医生随即递出就诊卡,跟他说:“后面把牙膏换掉,可以让小朋友用一些薄荷味的牙膏或者是无味的牙膏。” 江知野接过就诊卡。 “但是,像小朋友吞牙膏的事还是比较少见,所以尽量不要让小朋友产生饥饿感,或者是故意控制小朋友们用餐。” 医生的意思,就是别让江知野饿着江稚稚。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有时候,小朋友不能饿。正如俗话中常说的一句话,长时间故意避开某个事物,有时候不但不能起到抑制的作用,反而会加重人对某个事物的欲望。 “所以,草莓葡萄该吃就吃。”医生总结道。 江知野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江稚稚注意到某些关键词,探出头来,拽着江知野的手,一脸兴奋地跟他说:“哥哥,稚稚喜欢吃葡萄,喜欢吃草莓。” 医生听到,耳朵一动,给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不让小朋友吃葡萄草莓,所以小朋友才会失误吞掉“牙膏”。 天将一口大锅,砸到江知野头上。 江知野又是无语又是无奈,面对医生凝视的目光,以及江稚稚炙热的眼神,只能先行应下后者的诉求,以图化解医生的误会。 “出去就买。” 江稚稚立刻蹦了起来。 医生在听到他的话后,也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 还行,有得救,应该不是那种故意不给小朋友东西吃的家长。 “不错。”医生看着他,给出一个评价。 江知野简直笑不出来,一转眼的工夫,被人按上一个莫须有的名头。 不过。 关于这一方面,他恰好还有些问题想问问医生,就是有些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比较合适。 思来想去,这才张口:“医生,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医生抬手,示意他问。 江知野没说太直白。 “请问一下,同等年龄小朋友标准体重是多少?” 标准体重? 医生下意识转头看向江稚稚,又回头翻出电脑里的报告。 江稚稚对此毫无察觉。 “标准体重还是应该看具体的身高情况,一切根据小朋友的身体健康状况来。”医生推推眼镜,继续说,“小朋友的体重或许有一点点超标,适当运动消耗一下热量就行。”然后,把打印机出来的一张报告单递给他。 江知野一听,神情凝重地接过了报告单。 “不过小朋友胖一点也没什么,运动也不要过量。”医生又说。 急诊病房还要接待其他的病人,所以每个病人也有一定的时间限制。 医生又交代一些肠胃用药的注意情况,再临走时,看到江知野担心的模样,调侃道:“吞牙膏也不是太稀奇的事,上周急诊上还有个一米八几的成年人吞掉一管牙膏,被朋友紧急送来洗胃的,后续也没什么大碍,所以也也别太担心。”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江知野莫名想起闻徹说过的某个笑话。 “姓程?” 医生一顿。 “认识?” “不认识。”江知野立刻否认。 “就是说嘛。”医生很直白地说,“能干一管牙膏的人可不是普通人。” 江知野:…… 总感觉程垚在被骂。 医生没说太久,另外又跟江稚稚说了声再见。 江稚稚把小手举起来,跟医生说:“再见。” 下一个病人进入诊室。 急诊室的病房,排队的人不多。 江知野交上就诊卡,病房的医生将药品一一装袋递出。 “谢谢。” 出来的时候,江知野特地把江稚稚放到地上。 “走吧。”减重就从走路开始。 走到急诊室大门的时候,看到两个熟悉的人,之前被江稚稚咬到的小男孩以及他的母亲。 只见女人行动艰难,一面要用手保护着后面的儿子不掉下来,另外还要腾出手来扯拽后面的行李箱。 江稚稚跟在江知野后面,没注意到他停下来,一头撞上去。 “慢一点。”江知野反应还可以,赶紧用手把人拉起来,没让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江稚稚这么一撞,有点晕也有点懵。 女人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来,认出后面的两个人。 “没事吧?” 江知野蹲在地上正在检查,没发现什么伤口,松一口气,重新站起来,才说:“没事,应该没大碍。” “那就行。” 江稚稚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说话的两个人上面,而是直直地看着后面的小男孩。 “呜呜呜呜。”小男孩看到她,立刻又兴奋起来,两只小手在空中不断比划,就像在说些什么似的。 “嗷呜嗷呜嗷嗷啊。”江稚稚回他。 “呜呜呜呜。” “嗷呜嗷呜嘤嘤汪汪。” 两个人,就这样,以平常人都不能理解的语言,对起话来。 江知野脑袋一疼。 “没事,小朋友们都一样。”女人轻笑,开解他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图的就是一个天马行空。” 天马行空。 江知野苦笑。 头疼暂时得到缓解。 两个人的对话,最终以江稚稚退出得以结束。 “不会说话,不和你说话啦。”江稚稚吐吐舌头,小手一摆,对他说,“等以后会说话,再跟我一起玩吧。” 小男孩点点头。 江知野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意外。 这两人可以对话? 不。 不可能,他又否掉这个离谱的想法。 “哥哥。”江稚稚仰起头,扯着他的大手,“有点累。” 这才刚走五分钟……江知野自觉弯腰,把人抱起来。 女人继续拖行李箱。 “需要帮忙吗?”江知野指着行李箱问。 “没事没事。”女人连忙挥手,表示不需要,跟他解释原因,“医院门口就有公交站台,距离不远,一个人推行李就行。” 江知野思绪微动,考虑再三,才问:“要回老家吗?” “回老家。”女人点头,回头,见他一副严肃的模样,才想着他似乎误会什么,赶紧解释,“不是放弃看病的意思,而是刚才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身体指标都在上升,后面营养到位,回家养着应该就没问题啦。” 原来如此。 江知野不自在地扯扯口罩带,有些不好意思:“身体没事就行。” “为人父母,所求所图,不过是儿女平安喜乐。”女人不由得感叹起来,或许是经过这一遭的体验,或许是过尽千帆的经验。 为人父母,希望儿女平安…江知野有些出神。 “小妹妹身体检查结果还行吗?”女人关切地问。 “还行。”江知野指着药,“医生说吃着药就行。” 女人放下心来,随口又问一句:“不过,妹妹生什么病啦,要来看医生?” 江知野被她一问,一时语塞,心情十分复杂,难道他要说,因为吃掉牙膏才来看医生? “一点意外。”绝对是意外。 14. 第14章 从医院出来,赶上中午高峰,一路堵车,半小时才移动一点点,等从那段严重拥堵的路段出来,时间已经接近一点。 不同于江知野的苦恼,江稚稚却在堵车前早已入睡,后面一路也没醒。 车以低速平稳行驶。 等到停车场,车熄火后,江知野停稳下车,拉开后门,没等叫人,江稚稚轻轻动动手指,吓得江知野也没敢伸手。 最后还是没醒。 江知野站在后排门前面,断然放弃叫醒人的想法,弯腰小心地解开安全带,把人从里面弄出来。 江稚稚毫无察觉。 一转身。 一男人从车后骤然出现。 “……” 江知野与他相对,后退一步,稍定定神,无语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闻大少,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闻徹属于有些痞的长相,鼻梁高挺,剑眉修长,更衬得他人英气。 他目不斜视,一时也没看到除江知野之外其他的人。 直到—— 江稚稚从江知野肩上爬起来,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皱皱鼻头,对着他软乎乎地说:“有鸡的味道。” 闻徹先是一愣。 “……”不是,中午偷吃的烤鸡,还能被闻出味来。 然后才是大为震惊,从哪冒出来一个这么小东西? “不睡啦?”江知野没理睬他,径直去问江稚稚。 “不睡啦不睡啦。”江稚稚一闻某些味道就精神,蹬蹬小短腿,示意要下去。 江知野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要求把人放下来,同时交代:“不许乱跑,会摔倒的。” 江稚稚点点头。 对面目睹一切的闻徹却如同被雷劈中一样,瞬间张大嘴巴。 一贯以冷淡无情著称的江知野竟有还有这样一面? 他大为震撼。 “闭上,惊讶的嘴巴。”江知野站起来,扫他一眼。 “……”刚才都是误会,还是难说话的江大少爷,闻徹嘴角一抽。 江稚稚对看似平静之下的对峙一无所知,三两步走过去,对着他喊:“叔叔。” “叔叔…先别急啊。”闻徹被这一声喊得有些措手不及,只得转头,向江知野求助,“什么情况?” 就在他脑子化成一团浆糊无法思考的时候,江知野才皱着眉开口:“先把手松开。” 他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小孩还把小手塞了过来。 “没有洗手,细菌病毒都有可能从中传播,会生病的,还要吃药。”江知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直直看着江稚稚。 不出意外。 江稚稚注意到“生病”“药”的词语后,抬起头,思考片刻,接着把手挪开。 不要生病,也不要药,还是不要碰他啦。 做朋友做几十年,当江稚稚把手移开后,闻徹根本没多想,立刻想明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出口讽刺他:“有意思嘛,不觉得幼稚?”都几十岁的人,还学小朋友搞什么争风吃醋那一套。 “有意思。”江知野斜他一眼。 “不稀罕跟你计较。”闻徹也不跟他抬杠,直接指明来意,“过来说一下墓地的事,有些意外。” 江知野闻言,眉头一沉。 “上楼说吧。” ** 江知野一上楼,没管别的事,先去卫生间,把那管“罪魁祸首”的牙膏换下来。 准备把牙膏丢垃圾桶的一瞬间,他又莫名其妙拧开牙膏,把鼻子凑上去。 一闻,属于不廉价但却馥郁的香。 “不是,牙膏里面有什么很令人上瘾的成分吗,一个个地这么趋之若鹜?”闻徹斜靠在门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眉宇紧锁,表示不太能理解。 程垚前几天莫名其妙吞一管牙膏,半夜他送人去医院,一连好久,没出来聚过,现在就连江知野也不太正常,对着管牙膏闻半天。 莫非,牙膏里难不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他一时间脑洞大开,甚至都有些想要举报一番。 江知野没理他,把牙膏丢到垃圾桶,才抬头看他:“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闻徹指指嘴巴,“有点口干,能来点红酒嘛?” “没有。”江知野径直摇头,“苏打水,请自便。” 闻徹:“……”别以为他没看到吧台上的红酒。 这人忒小气。 不就是楼下的时候,吓他一下嘛,还没吓着。 “还有事嘛?”江知野问他。 “没事没事没事。”闻徹连忙摆手,卸磨杀驴可以的。 “没事就走吧,别堵在卫生间门口。”江知野转身向厨房走去。 半开放式的厨房,一体化橱柜各类厨电应有尽有,餐具整整齐齐放在一边,纤尘不染。 “厨房还挺干净。”闻徹转悠着说。 江知野把苏打水递过去。 冰镇过的苏打水冒着水汽。 一口痛快。 “冰镇红酒也不错。”闻徹举着苏打水,浅浅暗示一下。 “别做白日梦。” “……” 闻徹被噎一下,想想都不能? 实在“命运悲惨”,只能干巴巴地再来一口苏打水。 “墓地有什么情况?”江知野没忘记正事,开口问他。 说起来正事,闻徹倒是严肃许多。 “鹤鸣山的墓地最近有些不太平,迁墓地的事情要不要往后再放一放,怕不太吉利。”死后入土为安,终归是件大事,不能仓促之下就决定。 鹤鸣山… 又想到那天见到的寺庙,以及和尚,江知野眉梢微凝。 “什么不太平的事情?” “听说有个捕杀野生动物的团伙就藏在里面。”闻徹说着,甚至还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而且,还挺说墓地的上后人上供的祭品还莫名其妙凭空消失,监控一片空白。” “捕杀野生动物?”江知野知道有些人对于所谓的野味比较热衷,不过也实在想象不出,在墓地捕杀野生动物算是什么变态的心理,“有病吧。” “不是,重点是祭品凭空消失啊。”闻徹提醒他注意后半句话。 江知野有些无语。 小时候,某个人都能被一条挂出来晾晒的短裤吓得半死,以为那玩意儿是个怪物,没想到长大之后,更离谱了一些。 “冷静一点,有可能只是监控存在漏洞,没有拍到偷走祭品的人而已。” 闻徹立即反驳:“不可能。” 江知野更冷静:“为什么不可能,有本事拿出证据证明一下。” 没有证据的闻徹一时无言以对。 “以后少读点有的没的,多读点走进科学。”江知野给出建议。 被劈头盖脸一顿指导的闻徹,摸摸鼻子,决定先换个话题,不自在地问:“那墓地的事呢?” “先不着急。”江知野说。 就在这时候,江稚稚光着脚丫子跑进来。 “慢点。”江知野余光注意到那光秃秃的脚丫子,走上前问,“拖鞋呢?” “没看到。”江稚稚努着嘴,对他摇摇头。 “等着,不许乱跑。”江知野叹口气,把人从地上提起来,环顾一周,最后把人塞到正在郁闷的闻徹手上,“别松手。” 闻徹被他塞上来这么一小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也不知道该把手放在什么位置,肢体动作极其僵硬,宛若一个失去程序指挥的机器人。 相比之下,江稚稚没有一点不自在。 “叔叔。” “——啊?” “可以请稚稚吃饭嘛?”江稚稚可怜巴巴地开口。 “行啊。”慢半拍的闻徹磕磕巴巴地应下,又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APP,又问,“想吃点什么?” “烧鸡。”江稚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紧接着伸出五根手指。 “五块?”闻徹问。 “五个。” 闻徹手指一顿,把数量往上加,继续镇定地下单。 “在干什么?”江知野带着拖鞋出现。 两个人一惊。 “没什么。”闻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虚。 “叔叔要请稚稚吃饭。”江稚稚二话不说,把事情抖得一干二净。 江知野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总不能不让人吃饭吧。”闻徹被他一瞪吧,又有些理直气壮,“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饿肚子吧。” 江知野没跟他犟,走过去把人接过来,放到地上,问:“又饿啦?” 江稚稚点头。 江知野心情复杂。 不会吧。 那医院门口的牛肉烤饼这么不抗饿,更何况,还不止一个! 可是五个大饼。 他有些难以置信。 咕噜—— 江稚稚指着扁扁的小肚子,眼神无比真挚地看着他。 “……”江知野根本无法与其对视,率先败下阵来,无奈妥协,“但是,不可以吃太多。” “不多不多。”江稚稚舔舔嘴巴。 烧鸡未到,嘴巴已饿。 * 达成目标的江稚稚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厨房。 “不对,一直没问。”等人一走,闻徹越想越不对劲,把手搭在江知野肩上问,“什么情况啊,从哪出来一个小孩?”他也没听说过江知野生孩子的传闻啊。 不是,江知野就不会生小孩,应该是他就没听说过,江知野跟人生过小孩。 “还没出结果,等出结果再说。”江知野想把问题敷衍过去。 在DNA结果没出来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所以他并不打算,多此一举。 只是,他不想说,却不代表闻徹不乱说。 “装腔作势。”闻徹轻抬下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小朋友长得跟江大少爷小时候那么像,还需要说?” 江知野闻言,眉梢轻抬,问:“像?”他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还不像吗?”闻徹比划一下,“跟个小皮球似的。” 被他这么一说,江知野似乎想起来,曾几何时,他确实也有过像一个“小皮球”的颜值尴尬期。 但是,那个阶段在他很小的时候。 “所以确实很像?”江知野对他小时候的模样一点印象都没有。 “绝对没错。”闻徹十分坚定。 要问为什么他记得清晰,可能在于,那个时期的江知野最起码从外表上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原来很像—— 江知野思绪渐远。 “所以还不说实话,什么时候生的小孩?” “什么?” “还装糊涂?”闻徹继续问,“跟谁生的小朋友?” 江知野反应过来,眉头一拧,有些无语:“别乱说,行吗?”想把他脑子拆开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 “竟然不是?”闻徹一怔。 “当然不是。” 闻徹瞳孔地震,惊讶地问:“难道是知淮……” * 北城中学体育馆。 篮球场上,江知淮蓦地回头。 ”阿淮,投球啊。”队员喊他。 江知淮回过神来,对准篮筐,手腕用力,篮球准确落进筐中。 “三分球。” 裁判吹响口哨,球场上输赢已分。 体育场外。 “阿淮行啊。”程毅昭一拳砸来,以表示对江知淮信任,“轻松虐对手。” 江知淮踢着路上的小石头。 “还行吧,没压力。” 程毅昭咋舌,有些人装叉就是学不来,“还行还行,北城第三。” 江知淮抬起头,双手交叉,吊儿郎当说:“才第三?” “第一第一,总行了吧。”程毅昭投降,转头想起一件事,又问他,“刚才最后什么情况啊,停下来干什么?” 江知淮思考良久。 “不知道,总觉得应该有人做了点昧良心的事。” 程毅昭:? 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到一起,一个字都不理解。 15. 第15章 “不理解?”江知淮问。 程毅昭极其实诚:“没理解。” “其实不太重要。”江知淮一滞,才语重心长地说,“没听明白没关系。” 程毅昭似懂非懂。 江知淮刚转过头。 反应慢半拍的程毅昭才跟上节奏,虎牙一咧,径直就说:“就是有人骂你的意思呗。” 江知淮:“……”能不能给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没事。”程毅昭心直口快,“就论这事不算罕见。” 有人骂江知淮不正常嘛? 就冲篮球场上,江知淮一个人碾压一对人的事情来看,遭人骂是必须的。 实力上碾压不过,还不能过一下嘴上的瘾。 “不罕见,就是说很常见?”江知淮眉梢抬起,下巴微仰。 压迫感十足。 “不是。”程毅昭暗啐一声糟糕,急忙转移话题,“阿淮啊,昨个那箱子拆了没?”他属于病急乱投医。 但这一问,直戳江知淮另一桩心事。 “不知道。” 倒霉,瞧这反应,好像不太对劲,程毅昭心里苦得慌,嘴巴却没停,“那要不回去拆开看看?” “不拆。” “不拆就不拆呗。”程毅昭嘀咕,“就是随便问问。” 江知淮没听清楚,回头:“一个人咕咕叨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就说谁稀罕拆那玩意。”程毅昭说。 话音刚落下,江知淮的手机震动起来,管家拨来电话。 “小少爷。” “别叫小少爷。”江知淮纠正他,程毅昭把耳朵贴上去。 管家习以为常,并未在意他的反应,语气冷静地问:“客厅里面大少爷的东西是小少爷拆的嘛?” 江知淮下意识地回答:“不是。” “不是?”管家有些意外,谨慎地往下说,“但是,昨天夜晚的时候,只有小少爷下过楼,问过别人,其它阿姨都没有进来过。” 程毅昭朝江知淮看过去。 话已至此。 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就是没想到,阿淮竟是这样的阿淮,标准的口嫌体正啊。 一口一个不拆不欠,半夜三更下楼偷摸拆,想不到啊,实在想不到,程毅昭叹口气。 “别乱想也别乱脑补。”江知淮把程毅昭推开。 “没乱想。”明明就是事实。 江知淮没跟他抬杠,决定先应对管家:“跟我没关系,有可能别人去过,但是没说出来。”总归,就一个意思,事情跟他没关系。 管家没着急反驳,沉吟片刻,再一开口,话题一转,说:“小少爷,刚才的问题暂且不提,现在还有个意外情况。” “什么意外情况?”江知淮无意识地摩挲着手。 ”刚才组装的时候发现少一个螺丝帽。” “不可能。”江知淮一口否定,“昨天拆开的时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螺丝。” 管家:“……”所以,谁动手拆的包装很难理解嘛。 江知淮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一体式的东西,哪来什么螺丝不螺丝,组装不组装的问题。 尴尬。 另一头的管家颔首,就跟没听到他后面的话似的,轻轻一句带过。 “原来没有螺丝帽嘛。” “小少爷,放学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江知淮明知被他“诈供”,却什么都不能说,一口气堵在心头。 等挂断电话,程毅昭探着头凑过来,没有一点眼力见,小声问他:“所以,拆开里面是什么啊?”他实在有点想知道。 江知淮堵在心头的气没处发泄,对他说:“能不能滚。”一字一顿。 “不能。” “……” 江知淮转身就走。 程毅昭赶紧赶上去,在后面问:“不会是什么限量版的模型吧?”看他一副生怕别人知道的模样。 “……”江知淮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紧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难道不是模型? 程毅昭皱着眉头想。 * 另一头的管家挂断电话后,立刻将事情跟江知野说明清楚。 “拆开?”江知野眼神示意对面胡思乱想的某人先消停片刻。 管家解释一番。 “没事,拆开也不影响,先把东西放到杂物间吧。”江知野听他解释完,也没别的想法,甚至连江知淮有可能会误会什么的事情也没想过。 在DNA结果出来前,有些事情没有必要。 管家对他的反应心中早已有数,也没有额外问别的问题。 专业的管家不会过多地过问别人的私生活。 “放心吧,大少爷。” 江知野也不做过多的解释,转而问起江知淮的近况。 “最近小少爷的学校正在举办校运动会。” 江知野皱眉,对他说:“提醒他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管家一一应下来,表示会帮他转告,同时也暗示他可以直接跟江知淮说。 “最近有些忙。”江知野表示婉拒。 管家不见声地轻叹一口,后面又跟他汇报一些琐碎的小事。 等江知野跟管家结束通话,闻徹才出声。 “不是吧,小淮还生气啊。”在他看来,当时江父江母出事算是个意外,江知野离家出走充其量算是个导火索而已。 生死有命,一切难以预料。 谁都不想出事,但意外就是存在。 “一场意外,莫非还要搞个兄弟反目成仇到死罢休?”闻徹给他支招,“不如有时间,两个人坐下来,把问题说开。” “没。”江知野不想聊这件事。 他跟江知淮之间的缝隙太大,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能够修补过来的。 闻徹也没指望一句话就把人劝服,下巴一抬:“不说这个,还是说说刚才那个事吧。” 江知野跟不上他的速度。 “说什么?” “小孩啊。”闻徹提醒。 被他一提醒,江知野又想起他那段荒谬的言论,太阳穴暗戳戳地疼。 有时候,想象力过于夸张,也会对生活造成影响。 “不会是……” “别乱想,不是!”江知野赶紧阻止他把话说出来,生怕耳朵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对他说,“稚稚是我妹妹。” 闻徹抬头望天,又使劲一跺脚,落地有痛感,眨眨眼睛,确定他没做白日梦。 没做梦的话,所以他刚才听到些什么? 妹妹?! 没搞错吧! 面对他震惊中带着些懵逼的眼神,江知野再次点头。 问徹嘴巴微张,向他走一步,伸手要摸他的额头:“江知野,是不是发烧啊,发烧要去医院的?” 江知野后退一步:“冷静点。” “冷静什么?“闻徹有些心痛,负手而立,语重心长地说,”伯父伯母都走四年了,墓地的坟头草都重新长好几茬。” “坟头没草。”江知野打断道。 “差不多一个意思。”闻徹一顿,停片刻,继续说,“坟头草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伯父伯母不可能也没时间再生一个小孩啊。” “不。”江知野摇头,皱着眉说,“出事之前,他们在鹤鸣山区呆过一年。” “不会吧。”闻徹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开玩笑的表情,但是最终以失败告终,不确定地问,“没开玩笑?” “没有,等后天的报告。” “卧槽。” 声音略大。 江知野踢他。 “不好意思,忘记还有个小朋友。”闻徹诚挚道歉。 江知野把苏打水的易拉罐丢到垃圾桶,提醒他:“以后注意点,少说点脏话。” 闻徹忙不迭点头。 门口有人敲门。 “应该是外卖。” 江知野不理解地问:“不去取?”干站着管什么。 闻徹赶紧跑出去开门。 * “别着急,慢一点。” “不要噎着,小心烫手。” 江知野根本无暇操心别的,一心放到江稚稚上面。 与他不同,江稚稚根本没时间想别的,一心投入到干饭的事情上,大口大口咬着焦香可口的烧鸡。此时此刻,没有一件事能超越它。 “江大少爷。”闻徹开口,试图跟他沟通一下。 江知野刚分过神看他,还没等他说话,又去操心江稚稚的事情:“别动,等一下,万一烫到怎么办。” “不会。”江稚稚一嗦骨头把它丢掉,目标转向下一只烧鸡,刚一伸手,又立即缩回来,大喊一声,“烫。” “赶紧去冷水里冲冲。”江知野二话没说,站起来抱着人就走。 说时迟,那时快,闻徹根本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又是涂牙膏,又是浸冷水。 里里外外又折腾一番,江知野才带着人回来。 闻徹余光一瞟,见江稚稚的指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合适,心想莫非照顾小朋友,还会影响智商? “刚才想说什么?”江知野没错过他的眼神,想起来刚才这回事。 “没什么。”闻徹表情微妙,又问,“最近测过智商吗?” 江知野一时顿住,最后,转头拆掉江稚稚指头上的绷带。 闻徹松口气,别放弃,还有救。 但是,等他放下心来,琢磨清楚,准备继续大快朵颐的时候,却发现,面前只剩下一堆鸡骨头架。 不好意思。 请问鸡呢? * 后面两天,闻徹没事就跑过来,江知野懒得搭理他,全当是请个阿姨,替他带带江稚稚。 江稚稚几乎也不闹,倒也不难带,不过,不闹事也有个人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得给够东西。 今个没人过来带,江知野就得亲自上阵。 “磨牙饼干还是曲奇饼干?” “都要。”江稚稚仰起头,说话直接了当。 江知野刚想拒绝。 江稚稚立马眨眨眼睛。 卖萌可耻,但却有用。 江知野不战而败,但还有最后的要求:“但是不可以吃太多。” 江稚稚咧嘴点头。 说实话,他不相信,但是,现在不由得他不相信。 江稚稚坐在地毯上玩积木,江知野从书房推出来个大信箱,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信,整理信件的时候,他注意到一封特别的信。 随手拆开,往下一抖,信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东西正面朝上。 ——江稚稚的饲养笔记。 ——江行东。 ——致小野。 三行字,令江知野瞳孔一惊。 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震动一下,邢川发来一张图。 江知野深吸一口气,点开图片,双击放大。 然后,盯着最后的‘99%概率为兄妹’的结论看了很久。 久到—— 江稚稚突然喊了一声。 “哥哥,稚稚尾巴不舒服。” 尾巴? 16. 第16章 江知野第一反应是听错话,连那封奇奇怪怪的书也顾不上琢磨,急忙转过头。 谁知道,一回头就看到,江稚稚鼓着嘴巴,汪着眼泪,委屈巴巴地走过来,一副要去告状的模样。 “哥哥。” 江知野一抬头,不由得有些晕。 后面那晃晃悠悠的是什么。 “尾巴有点疼。”江稚稚一头扎进他肩上,后面的尾巴也跟着抖动几下。 尾巴,明明是极其简单的词,硬生生给他听出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江知野嘴巴微张,略显慌张。 不是,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看着那条不容略过的大尾巴,他总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他不禁反问自己,一个人可能会有尾巴嘛? 答案是不可能。 所以,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尾巴? 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可能不是人。 江稚稚根本没想到这些,后面的尾巴又实在疼得不行,急忙把尾巴甩到前面,一下塞到江知野的手中,指着尾巴说:“疼。” 这一声,终于让江知野回过神来,而察觉到这平白无故被塞过来尾巴,以及那无比柔软的手感,更是让他产生了更深的震撼。 他必须得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一条尾巴没错。 同时,惊讶之余也没忘记另外的正事,着急地问:“尾巴很疼?” “疼。”江稚稚趴在他肩上,软软地开口,然后又动动头,调整一下趴着的姿势。 姿势一变,后面的尾巴也跟着一动,吓得江知野的手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干巴巴地问:“为什么会疼?” “不知道。”江稚稚摇头,“不知道它为什么疼。”就听语气,也能听出来她的苦恼。 江知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说实话,他现在对目前的情况也算是一头雾水,也不清楚,目前这个模样,能不能去医院看医生? 也怕万一把人弄到医院,会不会出现一些无法控制的情况。 所以也只是干着急。 江稚稚估计疼得厉害,皱起鼻头,眼眶微红,静静地趴在他肩上,一口气也不吭。 “别哭。”江知野有些难过,对于这种事情,他总是有些措手不及。 但这一刻,他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尽管有些事情难以理解。 或许也可以这样说,在见到江稚稚的时候,他也许在意识里面早已预料到会发生某些超现实的事情,亲属鉴定报告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只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医院不行,总还有其他的方法。 江知野从微信上翻出某个医生朋友的信息,将病情症状编辑发送。 医生朋友估计正在休息,没等多久,就发来回信。 「尾巴问题,建议咨询专业的兽医,毕竟隔行如隔山,不能乱指挥。」 兽医? 江知野想起某个首映礼,一同参加活动的一位兽医嘉宾,急忙在微信上翻出他的账号,又将情况编辑发送过去。 兽医给回复相对来说就很专业。 「尾巴受到撞击或者是外部的伤口都会出现疼痛,有时候炎症也会出现疼痛,可以先涂一些消炎止痛的药物,后续到医院来检查一下。」 「没有受到撞击或者伤口的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尾巴在生长,所以会出现疼痛,而这种疼痛感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稍等一下即可,必要时可使用零食帮助镇静一下。」 江知野并没有在尾巴上看到伤口之类的痕迹,外部受伤的情况暂且排除,只剩下后面一种情况——生长。 后一种情况的验证也不难,只需要静静等待一下即可。 江知野决定采纳他的意见,回过微信后,开始跟人商量:“再等一下,或许尾巴等下就不疼啦。”上来就用止疼片,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长期用止疼片,治标不治本。 江稚稚没有意见,乖巧点头。 可怜委屈但乖巧的模样实在让人心软,江知野也不例外,一时松口:“还要不要巧克力?” 江稚稚急忙点头,大声地对他说要。 甚至后面的尾巴都要甩出来。 江知野:“……” 一说到巧克力,就像个没事人似的。 不过,总归还能干别的事,他的心稍一松,那块不着地的大石头落了地,起身前先把那条尾巴小心地放下来,再把人放到沙发上,才去取东西。 江稚稚一个人趴着沙发上,有些无聊,到处乱瞅,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一堆信件中,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 咿? ** 江知野一边走,另外一边分神想着刚才的事情。 有没有某种可能,人类会出现返祖的现象? 如果确是返祖现象的话,一个人出现尾巴应该不属于奇怪的事情吧。 不过也不太对。 一个人就算出现返租的情况,也应该是出现类人猿之类的尾巴,根本不可能会是一条毛又软又细尾巴又粗又长的尾巴。 说到这里,江知野又想起刚才的情况。 那条尾巴的毛很蓬松,而且光泽度也很高,根本就不像是常见动物的尾巴—— 他没想明白,思路瞬间变成一团乱麻。 最后,直接放弃。 等江知野再回来,江稚稚却表现得尤其精神,之前萎靡不振的模样一去不复返,仿佛事情没发生过似的。 只是慢乎乎地伸出小手,表示对某种东西的需要。 “——”江知野把东西放上面,又不放心地说,“事先说明,等下还要刷牙。” 江稚稚忙不停地接过,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什么,敷衍似的点点头,然后飞快地拆开,将其塞入嘴巴。 “等下要刷牙。”江知野又重复一遍。 可惜,还是无人回应。 醇正巧克力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江稚稚没嚼完的东西在嘴巴一侧撑起一个小鼓包,抬起小脚,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那叫一个投入。 等彻底嚼完,才想起另外一件要告诉江知野的事情。 “书。”说话声音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江知野没跟上节奏,还以为又什么东西。 “书。”江稚稚又喊一声,用手指着那堆信件上的书,再用手指指后面摇动的尾巴,对他说,“尾巴就不疼啦。” 断断续续的言论,意思却不难理解,应该指的是,那本书中,或许会有治疗尾巴的方法。 江知野眉梢轻抬,越发觉得事情正朝着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书刚才被他放在后面,弯腰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不过,他根本没想过,那本看似离谱的书还能跟这些事情有关系。 一大早,先是发现一本稀奇古怪貌似莫名其妙的书,后是江稚稚凭空长出来一条尾巴,桩桩件件,让他原有的思维正在分崩离析。 他根本无法想象,之后还会发现什么。 江知野深吸一口气,弯腰把书拿起来,又一鼓作气,翻开书来读。 在读之前,他想过里面的言论会很离谱,但是翻开之后发现,那不只是离谱而已,那叫一个让人匪夷所思。 「从林,见书如晤,很久未见,甚是惦念,不知汝与弟近况如何,健康安否。父自来修界已有数年,时光如隙,白云苍狗,事事变化无常,与汝母再得一女,故提笔书下此书,望从林与弟得知。」 「修界三千五百年,妻产小女,其兄知野知淮,故予名稚稚,属青丘九尾狐族,因修界遭逢祸事,成长缓慢。」 后面则是一张图,画着一只蜷卧的小狐,下面写着一小行注解。 江知野心头大惊,继续往下翻。 「修界三千六百二十七年,于青丘寒光洞,化为人形。」 「修界三千六百二十八年仲秋,与妻携游鹤鸣山,意外发现通往…」 整本书读下来,江知野的思绪几次三番的乱成一团。 修界。 修炼。 重生。 最直白的语言,可他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无法理解。每读一行,他都感觉有些思维在坍塌中重新构建。 他不愿轻信,但是,又清晰的知道,它绝对出自于江行东之手,出自于他离世四年的父亲之笔。 原因无它,只因江行东也曾给他也写过一些类似的信件,更别说里面在介绍江稚稚之外,提过的有关他的事情。 那些事情,甚至有些是他都不记得的事情,正因如此,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些语言。 或许他还需要一些证据,又或者,无需其他的证据,江稚稚的出现本来就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江知野思绪有些混乱,再一回想书中所写的事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书中的故事,只是说出来都觉得不真实。 四年前的事故之后,父母并未彻底身亡,意外去到修仙界并得以重生,此后数百年潜心修炼,后又生下…… 只是他还需要一个确切的结论。 江稚稚注意到他的目光,懵懵懂懂地看过来,用头蹭蹭他。 江知野深呼吸,轻声问:“稚稚是一只小九尾狐嘛?” 江稚稚点头。 直截了当。 尘埃落定。 江知野在问之前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但在见到确切的肯定后,反而轻松许多。 “稚稚是最厉害的小九尾狐。”江稚稚轻抬下巴,很是骄傲地说,“青丘的小狐狸们都没有稚稚长得壮哦。” 壮? 江知野闻言,表情瞬间复杂起来。 说起这些人,江稚稚似乎还有些嫌弃:“那些小九尾狐们只喜欢吃丹药喝露水,一个个都很弱小,但是稚稚不一样,稚稚喜欢吃烤鸡烧鸡炒鸡蒸鸡。”掰着手指,一顿好数。 最后,更来上一句点睛之笔。 “所以稚稚最壮,而且还是最厉害的小九尾狐。” 江知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他好像明白为什么那天的座椅要超大型号的原因了。 只是怎么听起来,哪儿有点奇怪? 通常情况下,九尾狐之间不是比美的吗,为什么还比起来谁比谁壮的事情来了? 17. 第17章 “总之,不论是凿洞爬树,还是捕猎奔跑,它们都不行。”江稚稚十分得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知野:“?” 凿洞爬树? 捕猎奔跑? 他或许意外弄清楚了一些什么东西,就比如当时一说挖土,江稚稚有所抗拒的原因。 但是像捕猎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一点太接地气。 难道不应该做一些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吗,比如在月光下进行修炼,或者是在什么灵气充沛的地方,闭关苦练? 再不济或者也应该是吸他人的灵气来反哺自身修炼吧… 为什么他听到的不是什么壮实不壮实的事情,就是一群小人们爬树捕猎的故事。 在修界不修炼,不太合适吧。 不过,又一想江稚稚出生在修界,还属于特别种族,江知野又莫名其妙地对其产生一丝期冀。 或许,青丘一族有特殊的修炼方式呢,比如只随便跑跑,随便吃吃就能增加实力呢。 但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但是后来,它们就不跟我一起玩啦。”说到这些,江稚稚又有些伤心,表情甚是无辜。 不一起玩,那不就是变相的冷暴力。 “为什么?”江知野有些生气,但是决定先问清楚理由。 江稚稚也有些急于告状的意思,气鼓鼓地说:“它们嫌弃混血狐狸。” “?” 江知野差点没跟上节奏。 不是。 修界也分什么等级制度,讲究什么正统血脉嘛? 那些修真小说中不都写“莫欺少年穷”,血脉正统不正统又如何。 “它们凭什么嫌弃。”江知野蹙着眉,拳头握紧。 书中,江行东有写,去到修界后,他与席绫的心血落入不同地区,江行东在人修得以重生,而席绫则在青丘得以重生。 江行东修为渐成后,便宣布与席绫结为道侣,再后来,就是席绫产下江稚稚。 而就些事情,在书中也不过是一笔带过,寥寥几笔罢了,更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就是就是。”江稚稚急忙附和,“不就是没生尾巴嘛,不算什么大事。” 等等。 江知野一顿。 “跟尾巴有什么关系?”他一时还没想清楚问题两者的关系。 “它们大多数都生出来三尾四尾啦。”江稚稚皱着眉头,生气地说,“所以嘲笑稚稚只有一条尾巴。” 江知野听到一半,越发生气,只不过气还没来得及发泄。 江稚稚又添上神来一笔:“所以后来,爹爹把它们全揍了一顿。” 揍得没错。 江知野差点要鼓掌,但是碍于大人的身份,还是收敛了一些。 “做得不错。”隐晦地表示对揍人行为的支持。 没过多久,又觉得这句话还是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又补上后半句。“大人反击可以,但是小朋友不可以随便打架,要注意保护自己。” 江稚稚一听,有些疑惑:“不可以随便打架,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打架?” 江知野一时语塞,等思考结束,斟酌一下才说:“什么时候都不可以随便打架,但是要是有人故意找茬,先跟大人说,让大人跟他打架。” 江稚稚抿着嘴,琢磨片刻,说:“那就该让爹爹去。” “为什么?” “因为娘亲说爹爹扛揍。” 江知野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不由得唇角微扬。 经此一番科普,总算使他心中暂且平静下来。 鉴定结果没有意外,出现尾巴也并非梦境,他必须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死去四年的父母重生到修仙界并给他又生了一个妹妹,一个和他有着相同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江知野的心终于落地。 或许在得知事情始末的这一刻于他而言也是一种重生。 只是却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见父母一面。 “稚稚。” 江稚稚看过来,清澈的眸光流转。 “他们过得怎么样?”一个问题问得如此艰难,江知野强装镇定开口询问。 江稚稚歪头,表示不太理解。 “就是爹爹娘亲。” 有可能是近乡情怯,江知野又有一些害怕听到某些消息。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被困在沙漠中的人,想要得到水,但却害怕得到水之后,后面会再次失去水。 到时候的痛苦只会更痛。 但是,就算是饮鸩止痛,他也需要。 “爹爹的本领很高啊,很多人都怕他的,不敢跟他说话。但是只要娘亲一喊爹爹,爹爹就吓得不敢动,眼巴巴地就跑过来啦…” 寥寥几语,却让他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曾几何时。 那栋别墅中,也有过那样其乐融融的场景,一家人,欢声笑语。 在父母出事之后,他曾在梦中无数次惊醒。每次醒来,总是大汗淋漓;每次惊醒,总是一场噩梦。 他总会想,是不是当时不离家出走,或许父母就不会着急回来,就不会跟他一同坐上那辆死亡列车,更不会因为保护他而死去。 而现在,江稚稚的出现,却告诉他,时间流逝,有些会变,而有些事情将一直不变。 江知野心中一轻。 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关切地问起另一个问题。 “那稚稚过来之后,是怎么找到哥哥的?” “过来之后,有一群坏人在做坏事,然后就跑到树林啦。”江稚稚说起当时的情况,还有些生气,腮帮子鼓得就马上要上天。 坏人? 江知野又想起来,当时警察带着江稚稚所说的情况。 莫非是人贩子? “那群坏人故意挖坑,想要扒稚稚的皮,想要带回去做大衣。” 稍等。 剥皮这种事情,应该不是人贩子干的吧。 不知为何,江知野莫名想起前些天闻徹说起来的某个事情。 鹤鸣山墓地应该距离鹤鸣山不远吧。 所以,坏人不是人贩子,而是那群非法捕捉野生动物的团伙! “那群坏人在哪挖的坑?” 江稚稚不知道地名。 江知野继续问:“是不是有很多小罐子的地方?” “小罐子?”江稚稚略想想,毅然点头。 鹤鸣山墓地无疑。 或许他可以给警察提供一个线索,早点把那些坏人抓起来。 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不够吗,还非要尝尝什么野味。 有病。 得治。 江知野一思索,直接登上微博,转发前不久北城市鹤鸣山公安局发布的协查通告。 同时,直接在转发中评论:「提供相应线索,私信警局,除警方外,个人给予线索费用。」 粉丝们:? 只转发他又觉得效果不行,又另外单发一条微博。 江知野V:「拒绝野味,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发完微博,直接下线,根本不管后面有多少事情。 不过提到鹤鸣山公墓,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那些祭品凭空消失应该跟江稚稚没有关系吧。 “那些…”也罢,不管有没有关系,到时候过去补上东西,做个态度。 越过这件事,继续听后面的。 “后来树林里有一个叔叔出现,就把稚稚带下来啦。” 江知野点头。 “下山后,叔叔把稚稚放到一辆车上,然后跟跟警察叔叔就把稚稚带到哥哥面前啦。” 这辆车应该就是警察口中所谓的人贩子的车吧,江知野心想。 当时警察说过,人贩子的车是在高速上被截获的。 尽管最后结局还算不错,但是整个过程还是很曲折的。 江知野弯腰,凝视着江稚稚。 “尾巴刚才不疼啦。”江稚稚仰起头,惊讶地说出新的发现。 江知野闻言,心刚一松。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江稚稚又开口,“现在又疼啦。” 本来还没什么头绪的江知野,乍一听后面半句话,不由得蹙起眉梢。 根据书上所写,再从尾巴间歇疼痛的症状来判断,只有一种情况。 江知野有些头疼,蹲下来把书翻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读:“青丘以西,修大年生一尾,尾生则末骨开裂,痛后则尾生。”读完之后问,“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嘛?” “不知道。”江稚稚无辜地摇摇头,很是实诚地说,“稚稚不认识字。” “……” 江知野一时不知道是该埋怨江行东没进行相应的知识普及,还是该责怪某些词语或许晦涩难懂,让人难以理解。 只能用直白的语言翻译一下。 “就是说有可能,第二条尾巴要出来啦。” 江稚稚还小,一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从沙发上爬下来,一投扑向他。 江知野正蹲着,一时猝不及防,直面结结实实的一撞。 闷头一撞,感觉整个胸骨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实实在在,一点都不虚。 “真的吗?”江稚稚很是兴奋,一点都没发现他的痛苦。 江知野轻捂被撞的部位,咬着牙继续说话:“没错,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生尾巴的前兆。” “什么叫前兆?” 江稚稚的关注点永远奇奇怪怪。 江知野:“……”只能翻译成更直白的语言表述。 “原来是这样啊。”江稚稚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但是,书中的话,还没有结束,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内容,也就是在此期间的注意事项。 “但是,得先减减肥。”尾巴是帮助狐狸保持平衡的器官,过重的身躯会影响它们对平衡的掌握。 江稚稚面露难色,没过多久,可怜巴巴地对他说:“那就不要它吧。” 江知野差点松口,最后毅然决然地说:“…不行。” 被撞的位置似乎也在提醒他,有些重一定不能超,否则下次还会受伤。 … 次日一早。 江知野在差点窒息的环境中醒来,刚想坐起来,又被缠在肩上的尾巴一把勾下去,后脑勺“砰”地一声撞到床头。 一起一动,嘴巴里掉进去一嘴毛,后脑勺出来一个包。 江知野:“……” 江稚稚被这动静叫醒,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看着江知野的后脑勺,软软开口:“一大早就有人打哥哥吗?” 18. 第18章 一大早没人动手,但是一大早却有忍动“尾”。 江知野的后脑勺上瞬间就鼓起大包,连带着昨天被撞到的位置一同疼起来。 但是作为大人,总有一些奇怪的威严要维持。 于是,他装着像一个没事人似的,尽可能地忘掉后脑勺的伤口,沉稳开口:“没事。”等一会去外面,涂点药油就行,能有什么事呢。 反正昨天的时候,已经把跌打损伤的药都弄回来了。 江知野保持冷静。 “没有坏人嘛?”江稚稚问,左看看,又往右看看。 没有发现坏人。 “没有。” 江稚稚似醒未醒地眨眨眼,困倦又懒散的模样,看得人心软软。 江知野心一动,把头凑过去,用手指轻轻在上面戳戳。 出来一个坑。 “还困。”江稚稚软乎乎的一声,又让人心疼不已。 “困就继续睡。”江知野松开手,把毯子拉过来。 江稚稚一翻身,滚到中间,尾巴也随之一甩。 终于从中得以解脱,江知野扯动嘴角,轻轻转动脖颈,适应之后,掀被起身。 等他再转身,江稚稚又趴在中间,尾巴耷拉在一旁,小嘴微张,已然酣酣入睡。 和煦的晨光透过玻璃,落在地上,斜照弄晴。 江知野转身轻轻关门。 一出来,就听到门口有些动静。 而后,门锁一开。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一个用指纹开门进来的人。 邢川一进来与他双目相对,略觉尴尬。 江知野对他的出现不算很意外,他早知道助理要过来。 “进来吧。” 邢川懵懵地跟进来,走到一半,举起双手,赶紧跟他解释:“刚把早餐带过来。”以前直接进来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多出来个小朋友,直接进来总觉得有些尴尬,像过来偷小孩的人。 江知野视线下移,定位到他带过来的早餐上面。 豆浆帕尼尼,以及咖啡三明治,以前他经常当早餐的几样东西。 “还是老几样。”邢川指着说,“黑咖啡,一点其它东西都没放;豆浆,没有太稠也不太稀;还有三明治的面包都是全麦的面包。” “不过帕尼尼可能有些焦,店员说制作的时候温度有些高。” “口感要是不行,等下再让店里送一个。” 江知野一时无言,他以前对早餐要求也这么严格吗? 会不会对人有些过分? 思考片刻,江知野对他说:“以后每个月再涨一万吧。”不涨工资,可能不太合适。 “呃?”邢川咋舌。 “那就翻倍,两万怎么样?”江知野从没过问过这些事情。 邢川一时懵逼,有点搞不太清楚情况。 休假回来,什么事都还没做,就带个早餐就能涨钱? 他不能理解,但不妨碍他赶紧接受:“谢谢老板。” 江知野眉头微松。 涨薪使人身心放松。 “不过,早餐还得趁热吃,要不还是先叫人吃饭吧?”邢川举着一堆早餐,跟他提出建议,而他所说的人,自然指的是江稚稚。 自从上回一别,他也许多天没见过江稚稚,不知为何,还有点惦念。 尤其在得知江稚稚跟江知野的亲子鉴定报告后,这点心思变得更加直白。 “人在哪呢?” 江知野轻抬下巴,示意一下,指着他的房间。 邢川则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江知野竟然可以跟江稚稚住在一起,作为江知野的助理,别人不清楚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江知野经常失眠,听觉神经异常敏锐,在外工作,即便有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让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而现在,江稚稚竟然可以跟他共处一室,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如此看来,不过几天时间,两个人倒是相处得不错。 更关键的一点在于,他能看出来,江知野整个人的心情也比之前要轻松自在太多。 而且,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像那些积木、玩具一类的东西应该也是给江稚稚的。 “还在睡呢。”江知野没想太多,轻捏眉头,跟他实话实说,“昨天一夜,闹着没睡,一两点才睡。” 其实,还是尾巴疼,才一直没睡,不过这个原因,不能告诉其它人,总要说个正常点的理由。 折腾一夜? 邢川作为助理,某些时候还是更敏锐一些,问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江知野并不介意说生病的事情,有些事能遮掩,有些事没必要。 “有些意外,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休息休息就行。” 生病就应该休息,遵循医嘱也很有必要。 邢川也没有其它办法,不过那头没办法,这头总要照顾周全。 作为助理,还是要尽责一些,转而提醒他:“野哥,要不你先吃一点?” 长年累月的不规则作息,江知野的胃饿不得,他有些担心。 他的意思就是让江知野先多少吃一点,等江稚稚起来,再说其他的事。 江知野也理解他的意思,但是还是摇头,跟他说:“最近用餐很规律,没有关系。” 他这样说,邢川也没继续劝。 只是没过多久,江知野又皱着眉,凝视着那堆早餐,对他说:“估计早餐有点少。” 邢川轻咳,他没听错吧。 还少? 一点都不少吧,就以他一上午一口咖啡的饭量来说,绝对不少吧。 莫非…… 邢川想跟他解释一下,再来之前他已经吃过早餐的事情。 江知野没注意他的反应,想明白事情,径直向厨房走去。 “不用——”邢川刚抬起头,就看到他朝厨房走出,话语不由得一顿。 等一下。 厨房? 难道是江知野要下厨? 理解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 这才多久。 江知野竟然变化这么大,竟然都能亲自下厨!? 走到厨房,江知野先去洗手,然后把围裙取下来,在腰间系紧。 邢川跟上来,看到这一幕,暗暗感叹:没看出来,动作还挺熟练。 难道最近练过? 但是,事实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只见接下来江知野一手拿刀,走到冰箱前面,在里面挑挑拣拣一番,最后取出来两个鸡蛋。 邢川:? 取个鸡蛋,拿着刀干什么? 亏他刚才还以为,江知野准备用刀宰什么东西呢? 结果,就取出来个鸡蛋! 邢川有无数的疑惑,缓缓开口问他:“准备做什么啊?”他有点好奇。 江知野沉思片刻,拧着眉头对他说:“摊鸡蛋饼。” 鸡蛋饼。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邢川一瞬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最后面无表情地问:“那刀是用来干嘛呢?” “切鸡蛋饼。”江知野思考一番,把刀举起来,给他解释一番。 没错。 刀可以切饼,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还没做饼,拿把刀干什么。 “……”邢川表情很是郁闷,又问他,“知道摊鸡蛋饼的第一个步骤是什么吗?”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无声呐喊。 不会连摊鸡蛋饼的第一个步骤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吧,不会吧。 江知野坦然摇头。 他这一坦率,倒是让邢川变得无话可说,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搅面。” 江知野:“……”原来应该先搅面,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邢川:“……”原来他什么都不会。 后面。 厨房彻底变成两个人的交流会。 只可惜,半吊子的人指导另一个半吊子估计还行,但是半吊子的人指导一个对此一窍不通的人,只能算是正负为负。 “面粉需要多少?” 邢川查着菜谱,把上面的用量读出来:“适量即可。” 江知野的手一抖,转头问:“什么叫做适量?”眼神示意他,给一个确切的数值。 “不知道,菜谱上没写。”被提问到知识盲区,邢川立刻摇头。 菜谱上没写,所以他也不清楚,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所以,菜谱上面的适量,应该是多少的量。 四目相对。 双双无语。 邢川纠结半天,最后讪讪开口:“要不就根据感觉放吧。”就一点点的比例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吧。 江知野半信半疑,但是也没有更靠谱的人在,只能根据他的建议,根据感觉放入面粉。 十分钟后。 两个人盯着硬梆梆的面团,双双发出相应的疑问。 “面有点多吧?” “水有点少吧?” 最后的最后,历时一小时,耗费一袋面粉,以及整整一盒鸡蛋。 江知野终于摊出来一张表面黑糊里面面疙瘩一堆的鸡蛋饼。 邢川戴着口罩。 “要不…”江知野把筷子递过来,示意让他先尝尝。 邢川一听,怔住。 不是。 他想问一下,这一口下去,他会不会直接得去医院吧,这能算工伤嘛? “应该还可以。”江知野的语气还带着点不太确定。 事已至此。 邢川颤抖地接过筷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厨房外面传来江稚稚的声音。 “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