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满屋》 第1章 我就是要退婚 伴随着一阵阵摇晃,花轿内的新娘醒了。 她猛地掀起盖头,扒开帘子往外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成婚的路上。 她的夫君是昌宁侯世子赵世安,此人穷凶极恶,毫无人性可言。 林绣朝上辈子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 她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够重生一世,真是上天垂怜。 既然再次活在世上,便不能任人鱼肉,她绝不会嫁给赵世安。 很快,喜轿停了下来,唢呐声依旧不绝于耳。 林绣朝心内顿时咯噔一下。 侯府已经到了。 侯府外围满了看客,就连正在吃饭的客人也都跑出来看,把侯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都说林家娘子漂亮,可究竟漂亮到什么程度,他们都想一睹真颜。 “新娘子到!” 喜轿外面,喜娘高昂着嗓子喊着。 她扭着腰,欢欢喜喜地来到轿子前,笑着说道:“新娘子,咱们下轿了。” 说着,她伸手掀开帘子,对着盖着盖头的林绣朝笑眯眯的。 “新娘子,咱们到了,该下轿了。” 喜娘一阵谄媚,这可是以后的侯府娘子,得好好巴结。 林绣朝摇摇头,“把侯爷和侯夫人请来,否则我不下轿。” 喜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我说,我要见侯夫人和侯爷,请他们出来见我。” 林绣朝说着,将盖头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张莹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 喜娘接过的亲事没有几百也有几十,这王公贵族家的数不胜数,这样的要求还是头一次见的。 这是要闹哪出啊? 眼看吉时快到了,她不耐烦地说:“大喜的日子您别闹啊!” “这可是侯府,以为是你那小门小户啊,惹急了人家可是要退婚的,到时候……” “我就是要退婚。” 林绣朝勾起唇角,打断了喜娘的话。 喜娘听罢一阵愣怔,脸色异常难看。 要出事! 她把手里的帘子放下,然后转身就跑进了侯府大门。 周围人见新娘子不下来,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把新娘子丢这里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 喜娘进去没多久又回来了,身后跟着昌宁侯和夫人陶氏,新郎官赵世安,以及侯府的一些本家亲戚。 “怎么回事!” 昌宁侯身材魁梧,说话中气十足,一句话便让众人安静下来。 他一脸不悦地看向喜轿,“大喜的日子,你不下轿,是想让本侯亲自迎接吗?你也配!” 宾客们听罢皆面面相觑。 “这新娘子本事也太大了吧?” “谁给的胆子,还没过门呢” “看来这鸿胪寺卿的家教也不怎么样嘛!” …… 林绣朝坐在轿子里听着众人的话,心内一阵苦涩。 她爹家教不好,管她什么事。 这门亲事是她爹为了贪图人家银子应下的。 她苦苦哀求也没人帮她。 前世如此,现世依旧如此。 既然没有人帮她,就要靠自己了。 心里这样想着,林绣朝一手掀开帘子,便迈出喜轿。 “美人啊!” “真是美若天仙!” “跟了赵世安真是可惜了,哎!” …… 并非是他们在酸,而是的确如此。 赵世安是上都城里出了名的混账羔子。 至于是什么程度呢? 可以这么说,只要是个人,都比他强! 众人一阵感慨,又看向昌宁侯,他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陶氏在一旁翻着白眼,很是不高兴。 而赵世安却一脸垂涎,肥硕的嘴唇上还挂着口水。 实在是让人作呕! “还没拜堂,你露出脸给谁看呢!” 昌宁侯气得胡子都直了。 “赶紧给我滚进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他一甩手,转身就要进去,却听见林绣朝开口了。 “我是不会进你们侯府的。” 他赶忙回过头,一脸怒气,“你说什么!” 林绣朝走上前,抬起白皙的脸看向他,眸中泛起冷意,“我说,我是不会进侯府跟你的儿子拜堂成亲的!” 这林家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当众拒婚! 不过这样的婚事换谁都不愿意。 这赵家恐怕也不会同意的,摊上这样漂亮的姑娘,谁舍得撒手呢。 正在他们小声议论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开口了。 “有热闹看咯!” 众人一抬头,但见赵侯爷身旁的一个青衣男子开口了。 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生的皮肤瓷白,鼻梁高挺,颀长的身段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飞星,给本大人搬把椅子来,我就在这儿看。” 他说着,身旁的随从连忙应声退下。 “赵玉堂!” 昌宁侯回头怒视着赵玉堂。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你侄儿的婚礼,你不要闹!” 此刻随从已经将椅子搬来,赵玉堂一屁股就歪进去了。 “什么叫我闹?” “这里乱成这样我吃不成饭,还不许看看热闹吗?” 他一脸不屑,一只胳膊抵着椅子扶手,整个人歪坐着,耷拉在扶手上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林绣朝记得这只手。 前世她被赵世安一家折磨,这张手给她偷偷送过几次冷饭。 她都记得。 昌宁侯被赵玉堂的话噎得气不打一处来,然后转脸就冲林绣朝怒吼道:“你个贱人,给你脸了!” “你以为你能配得上我家世安?娶你是看得起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还敢拒婚!” 陶氏听不得任何人否认她的儿子,也立马上前冲林绣朝嚷嚷起来,“能进侯府是你的福分,还敢挑上了!” “来人,给我把新娘子拖进去行家法,杀杀她的威风!” 说完,陶氏身旁的婆子便摩拳擦掌走过来。 在场众人皆唏嘘不已,纷纷为林绣朝感到不值。 但既然已经嫁人就要听人家的,何必弄得这么难堪呢。 这下好了,得罪公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谁敢动我!” 林绣朝看向陶氏,眼中没有半分惧色。 前世她不仅被赵世安折磨,还要受这个陶氏的气。 只要赵世安不高兴,她就得被陶氏动辄打骂,她受够了! “你们侯府竟是如此不要脸,为了骗我们家与你家成亲,真是煞费苦心呐!” 林绣朝的脸上露出讽刺,眸中全是不屑。 “什么?” 陶氏一脸茫然。 “我们骗你家什么了!” 第2章 到底有没有纳妾 陶氏看出来了,这个林绣朝是铁了心的不想嫁给自己儿子了。 她儿子是不好,可这是全上都城百姓都知道的事实。 旁人唯恐避之不及,林家却上杆子嫁女儿,还特意嫁这个漂亮的二女儿。 还不是为了贪图侯府的聘礼? 那可是整整五万两的聘礼! 陶氏想想都肉痛,于是便道:“你说我骗你们家,骗你什么了?” “我们是说世子满腹经纶了,还是说他才高八斗了?” “我们可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骗你了?” 陶氏冲着林绣朝上下打量着,忍不住翻个白眼。 “这话说的没错!” “什么呀,谁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家?” “不愿意可以不嫁,干嘛收人家聘礼呀!” “就是,这会儿说人家骗她了,早干嘛去了!” “那我问下,这林家收了多少聘礼?” …… 周围围观人的话越说越难听,让陶氏愈发得意。 “闺女,我知道我家安儿不好,可这你嫁都嫁了。” “只要你现在进去跟我儿子拜堂,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她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好。 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就轻松把婆婆的款儿给摆出来。 然而对面的林绣朝却不这么认同。 “陶夫人你错了。” 林绣朝面上保持着笑容,看起来甜美可人,可怎么陶氏看着那么瘆人呢。 “哪儿错了?”陶氏皱眉。 “我说的骗婚,指的是赵世安婚前纳妾之事!” 林绣朝故意抬高嗓门,好让远一些的人能够听清楚些。 纳妾? 这有什么? 谁家男人不纳妾? 这还没进门就管起爷们儿的床帏之事了? 太善妒了吧! 这下好了,这侯夫人更有理了。 就在众人以为陶氏会占上风的时候然而她却不说话了,不远处的昌宁侯也不做声,两口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是怎么了? “赵大人,您是刑部侍郎,您说说这世子纳妾怎么就成骗人家了?” 赵玉堂身边有人不解。 “刷”地一下,赵玉堂展开折扇,调笑地看向赵世安,“我的侄儿,你胆子也太大了。” “大祁律法有规定,在职官员不得在婚前纳妾,依律杖刑三十。” 原来如此! 的确是胆大! 也怨不得人家不愿意嫁呢。 众人心里一阵鄙视着赵世安,都等着看昌宁侯夫妇如何丢人现眼。 然而这夫妇俩心里却在犯嘀咕,这事儿怎么就泄露出来了? 这是谁告诉她的? 不应该呀。 陶氏率先瞪了林绣朝一眼。 她断定林绣朝猜测出来的。 因为这事儿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那几个小狐狸精笃定是不敢出去显摆,对外只说是通房。 这上下都瞒得死死的,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肯定是猜出来的,来诈他们家的。 这事儿其实是也是林绣朝婚后才知道的,那时候她不懂律法,更是因为已经成婚,也是骑虎难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瞧着陶氏恶狠狠的双眼,忍不住冷笑起来,“夫人这般看着我,是被我说中了吗?” 陶氏听罢立马反驳,“没有的事!” “我家世安是爱流连花丛,但这并不表明就会纳妾呀。何况我家五叔可是刑部的人,我们怎么会知法犯法?” “你个小贱人敢来诈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告衙门里去吗!” 听罢陶氏的话,周围人立马为林绣朝担心起来。 慢说今天来的不少命官,就单说这老五赵玉堂就在这杵着,他能不向着自家人? 这就要进门的姑娘送衙门里合适吗? 人群中有几个和事老连忙劝解陶氏算了,毕竟是大喜的日子。 然而陶氏越说越来劲,把府里的嬷嬷都给叫来,硬是要给林绣朝绑送到衙门里。 “好啊,那咱们就去上都府尹衙门里说道说道。” 林绣朝看着这些跃跃欲试的嬷嬷们,脸上没有半分害怕。 “不用你们绑着,我自己去,不仅是我,在场的众人都要去!” “正好到了府尹那里我要看侯府的户籍册子,看看赵世安到底有没有纳妾!” 林绣朝的犀利言辞让陶氏一阵腿发软,她赶忙回头看向昌宁侯。 然而昌宁侯还未来得及说话,现场唯一一个坐着的赵玉堂站了起来。 “那就一起去衙门,看看大侄子到底有没有纳妾!” 昌宁侯见状,一把将他又推回椅子上,怒道:“去什么,哪儿都有你!” 他回过头,用手指着林绣朝,“你这个贱人!” “你我两家已经定了婚事,我儿就是你夫君,你如此作践你的丈夫,对你有何好处!” 这话一处,不就证实了赵世安纳妾的事实吗? 这下有好戏看咯! 他们看向林绣朝,想知道这位小娘子如何对付这未过门的公爹。 此时的林绣朝不慌不忙,她冲着昌宁侯冷笑一下,伸手就拔掉头上的金钗,然后抵在喉咙上。 周围人见状皆唏嘘不已,离林绣朝最近的也连忙向后退好几步,生怕惹祸上身。 “他不是我的夫君!” 林绣朝满眼恨意,“我宁愿死,也不与触犯朝廷律法的人同流合污!” 这小娘子是个烈性脾气! 好样的! 只是这也太不值当的吧。 周围人心里一阵赞扬,却也为她可惜。 昌宁侯平生得意,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 “你去死,你现在就死!” 他瞪着眼,用手指着林绣朝。 “你死了也没人会拦着你的,赶紧死!” 一个小辈敢骑在他脖子上了,还是个女子,若不发发威,真当他这个昌宁侯是纸糊的? 到时候草席一卷,给扔乱葬岗里,谁认识你是谁? 反正是你自己要死的! “对,赶紧死!” 坐在椅子上的赵玉堂站起身,合上了自己折扇。 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侯府大门,“我就觉得这颜色不好看,正好用姑娘你的血来染一染!” 这不大好吧? 这赵大人也太耿直了,都不知道劝着点。 好歹是条人命呐! 到底是自家人,还得向着自家人。 众人一阵鄙夷,更同情林绣朝了。 得到弟弟的赞同,昌宁侯更来劲了,见林绣朝不动手反而得意起来,“你怎么不死了,赶紧的!” “你现在死,我这就开席,好为你庆祝庆祝!” 赵玉堂在一边也表示赞同,“对,没错。” “你前脚死,后脚我这侄儿就跟上,黄泉路上不寂寞。” 第3章 那她身体不好怪我咯 昌宁侯听罢立马拍了他肩膀一下,“说什么呢!” 赵玉堂却皱起眉来,“大哥,你儿子知法犯法逼死人命,你当我这个刑部侍郎是吃素的吗!” 昌宁侯立马愣住了,“什么意思?” “纳妾事小,当着这么多人面逼死一条人命,你觉得陛下会饶过世安吗?”赵玉堂一脸不屑,“说不定,还得陪上一整个侯府。” 他说着,又看向林绣朝,丹凤眼眯了起来,“姑娘,你一条命换一个侯府,值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有意思啊!” “这不废话,人家可是刑部的。” “那这侯爷还敢叫人家死吗?” “你说呢?” 众人回头看向昌宁侯,此刻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今天的宴席不办了!” “都散了吧!” 说着,这昌宁侯大手一挥,转身就要走。 “爹,怎么不办了,我还要娶媳妇呢。” 赵世安拖着哭腔,一脸的不甘心。 “娶什么,滚进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昌宁侯怒骂着,便带着一阵风进了侯府大门,还顺手将他不争气的儿子给拖了进去。 陶氏脸色铁青,用手指着林绣朝,声音都在发抖,“你厉害呀!” “咱们两家婚事就此作罢,改天我们就去退婚!” “你给我等着瞧!” 说完,这陶氏也怒火冲天地走了。 这,算是目的达成了吗? 林绣朝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 她把手里的金钗扔给侯府的那些婆子们,又摘掉耳环和头上的冠子,统统扔在她们脚下。 在众人各样的目光中,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她刚走两步又回过头,刚刚坐在椅子上的赵玉堂已经起身离开。 虽然他知道赵玉堂不是有意在帮自己,但她仍然要感激他。 林绣朝回到林家时候天已擦黑。 下人们都在忙着收拾今天宴会上的残局,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三小姐回来了。” 一小厮正在打扫门前的烟花爆竹碎片,见到林绣朝回来了,下意识地点头哈腰。 林绣朝也回应着,“回来了。” 待她进了大门,小厮才察觉出不对劲。 三小姐今天不是出嫁了吗? “你敢回来!” 郭氏一见到林绣朝,气得都要昏死过去。 “我把你嫁出去,你还敢回家!” 她上前一把攥住林绣朝的手腕,“你说,是不是侯府把你休了!” 林绣朝正在喝茶,茶杯还没到嘴边,她夺回自己的手腕,不耐烦道:“我不想嫁。” “你说什么?” 郭氏撸起一条胳膊,准备扬起。 “我不想嫁给赵世安,当着昌宁侯和他夫人的面我也这么说的。”林绣朝毫不畏惧。 “我看你是叫猪油蒙了心了!” 郭氏说着,抬起头就砸了下去。 林绣朝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推了过去。 郭氏连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摔倒,待站稳后只眨着眼看林绣朝。 “你还敢推我!你长能耐了是吧!” 郭氏反应过来时已经气坏了。 从前的林绣朝温婉和顺,不论说什么都不会反驳,出嫁了,反而翅膀硬了。 看来还是揍的少了。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林亦儒回来了。 他满脸怒火,一阵风似的来到林绣朝面前,一把将她拎起来。 “你做的好事!” 林绣朝挣脱林亦儒,眯着眼问他,“父亲这般生气,是因为没有攀上侯府的高枝儿是吗?” “你!” 林亦儒让女儿的话给问懵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温顺的孩子会这么说,一时间叫他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绣朝仰头把茶杯里的茶饮下,然后起身就往外面走。 走到门前,她回过头,“赵家说,回头会找我们家商议退婚的事。” “你们俩做好准备。” 夫妻俩一脸茫然。 今天这孩子有点不对劲啊? “你给我站住!” 郭氏率先叫住快出门的林绣朝。 她上前将她拖了回来,“你说什么呢?你要退婚?你疯了吧!” 林绣朝甩开郭氏,“疯的是你们!” “我没疯,那种货色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你!” 郭氏顿时脸色大变,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旁边的林亦儒见状开口了,“阿绣,不许同你母亲顶嘴。” “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这门婚事是有不妥,可好歹是侯门,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你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富贵,我们不让你姐姐嫁,让你嫁了,不就是心疼你吗?” 林亦儒眸中闪着精光,说罢,冲着郭氏得意一笑。 要是在前世,林绣朝或许就信了,可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林绣朝了。 “既是侯门,又如此富贵,为何不让姐姐嫁呢?”林绣朝歪着头,一脸天真。 “这……”林亦儒语塞,不由得看向郭氏。 “左右这昌宁侯当初定下的也是姐姐,不如还让姐姐嫁过去吧。” 林绣朝冷笑着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抬头看向林亦儒,眸中尽是讽刺。 林亦儒也是惊愕,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让这个小女儿给噎住了。 郭氏也觉得面前的林绣朝太反常了,这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女儿怎么变得这般口齿伶俐? 按照平时,她早该被骂哭了,然后趁此机会对她说两句好话,不管什么都得答应。 这是怎么了? 想到这儿,郭氏便怒道:“你姐姐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感恩呢!” 林绣朝皱皱眉看向郭氏,“所以呢?” “你姐姐身体好轮到你?你也不体谅体谅,这便宜都让你占了,你还在这里卖乖,你应该谢谢你姐姐才对!”郭氏冲她瞪着眼,看起来十分瘆人。 “是吗?” 林绣朝却晒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她身体不好怪我咯?” 她继续歪着头,撞上郭氏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神,会了她一个可爱的笑容。 从小到大,她没有奢求过郭氏有多疼爱自己,至少也要一视同仁吧。 可姐姐永远都是新衣裳,时下最新料子和试样。 而她,永远都是捡她不要的。 她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于是拼命讨好爹娘。 结果换来的却是被一步步推向火坑。 “你敢这么说话!” 郭氏猛地站起身,用手指着林绣朝。 “你个贱人,我跟你好话说尽了,你软硬不吃是吗!” 林绣朝伸手拨开郭氏指向自己的手指,冷笑道:“反正我是不嫁,谁爱嫁谁嫁!” 第4章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林绣朝不理会她的怒气,从小到大,对于此情此景,早已见惯不惯。 嫁人是死路一条,不嫁或许还有条活路。 左右顺着他们也不会对自己好,还不如逆向而为。 好歹还能出口气。 “你个贱人!” 郭氏气得发抖。 “来人,给我把林绣朝捆起来,三天不许吃饭,我看她还敢跟我顶嘴!” 话音刚落,便冲进来一帮婆子。 “既然你不许我退婚,那我就是未来的昌宁侯世子夫人。” 说话间,林绣朝连眼皮子都不抬,十分从容。 她站起身看向郭氏和林亦儒,一脸蔑视,“你们敢得罪我吗?” 她声音如寒冬的冷风一般清冽。 那些个摩拳擦掌,准备上前拖走林绣朝的下人听罢,连忙回头看向郭氏,等待指令。 而郭氏已然懵了,她没想到林绣朝会这样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夫人不发话,她们也不好动手,只能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三小姐怎么变成这样,看起来连夫人都对付不了,真是新奇。 “这婚我是退定了,我不是来请你们同意的,我只是通知你们的。” 她走到门前顿了顿。 “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不过,无所谓了。你们不给我退婚,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退,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话说的又心酸又无奈。 房内一片寂寥,许久听不见有人出声。 “反了教了!” 终于,林亦儒恼怒起来,摔了旁边桌子上的白瓷茶杯。 “还敢威胁她老子娘,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郭氏犹如霜打白菜一般,颤声道:“老爷,你说会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 林亦儒被郭氏的话也吓着了,刚刚抬起的屁股又放下。 迟疑半天方才开口,“应该……应该不会吧……” 见林亦儒磕磕绊绊,郭氏瞬间软瘫在地,“哎哟,这叫我怎么活哦!不如死了算了!” “哎呀我只说是可能。”林亦儒将郭氏从地上拖起,“她怎么可能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打发了!” “早叫你对她好点,别让她看出来,你就不听,这下好了吧!” 郭氏一脸后怕,“那怎么办?” “也没什么大事,依我看就是闹闹脾气。”林亦儒一脸老谋深算。 “回头咱们去侯府说说好话,给人家侯爷和夫人赔个不是,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至于林绣朝,咱们只需要哄哄她,这丫头最好说话了,夫人也不必过于担忧。” “那就照老爷说了办。” 郭氏点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说法,眸中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林绣朝回到自己住的青荷居,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这沉重的喜服,依旧穿上自己的旧衣裳。 这是上个月林听雪不要了的,她捡了回来。 本来不想穿的,可惜实在是没有什么像样的衣裳了。 同样都是姑娘,同样是父母的孩子,她只能捡人家不要的、旧的、破的。 人家不要的婚事反而塞给她。 这就是父母所谓的“一视同仁”。 林绣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这时候,听闻房内有动静的水苏找了过来,一见到林绣朝连忙扑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小姐你是不用嫁人了吗?” “太好了,水苏又能伺候小姐了!” 她欢欢喜喜地搂着林绣朝,生怕她跑了一样。 林绣朝出嫁,不仅没有嫁妆,聘礼也被郭氏霸占,就连丫鬟也不准带。 上辈子听说她出嫁后,水苏就被郭氏打死。 知道消息后她整整病了一个冬天。 然而这辈子,她绝对不能让郭氏有这个机会! 除了重生,林绣朝把今天在侯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水苏听,水苏听后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自己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姑娘吗? 姑娘是一定不会说假话的,她相信自家姑娘。 而且,若不是如此,怎能轻易回家呢。 难道姑娘变了? 变了好! 她喜欢这样的姑娘。 “水苏,咱们还有多少积蓄。” 林绣朝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张花笺。 水苏听罢便打开梳妆台上的妆奁盒子,拉开抽屉,把里面的散碎银子全都倒了出来。 “我来称一下啊。” 说着,又在扒拉一旁的柜子拿出一个小称。 林绣朝正在往墨砚里加水,回头看向水苏数秤杆上点数时候的认真模样,忍不住笑笑。 重生真好。 这辈子要为自己活。 为爱自己的人而活。 林绣朝研好了墨,水苏也已经把碎银子给称了出来。 “姑娘,八十八两零六钱,攒了好多呢” “为什么要数银子啊?” 水苏把银子从新放好,走到书桌前问林绣朝。 林绣朝正在用毛笔蘸着墨准备写字,听水苏这么问,便回答道:“明天我要去水云天请人喝茶。” “明日刑部衙门晌午散值的时候,你帮我把这个纸条交给刑部的侍郎赵大人,请他务必要来。” 水苏听罢便皱起眉来,“这赵侍郎是二姑娘喜欢的那个赵侍郎吗?” 林绣朝点点头,“是他。” “啊?” 水苏连连摆手。 “我不敢去!” “这个侍郎太吓人了,骂起人来连个脏字都不带,我怕被骂,我不敢去。” 水苏说得没错。 赵玉堂就是这个德行。 可林绣朝总觉得这不是真实的他。 否则他也不会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却主动施舍冷饭。 至少,他是善良的。 林绣朝放下毛笔,拉着水苏的手,轻声道:“不碍事的,他是好人。” “可能说话真的难听一些,你就装作听不见就是了。” 他的话哪里叫难听一些。 分明是很难听的。 不过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不去也不行。 于是水苏硬着头皮说:“那我就去试试吧。” 她家姑娘说他是好人,那就姑且是个好人吧。 她家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相信她。 林绣朝又拿起毛笔,在花笺上写下: 请赵大人未时到水云天一叙,有要事相商,还望大人能够赴约。——林家三女拜上 她附身将花笺上的墨迹吹干,然后拿起来交给水苏。 水苏接过花笺折好,将它护在胸前。 她站在刑部衙门的大门前四下张望,只有一个少年坐在马车上,似乎是在等人。 “请问,这里是刑部衙门吗?” 第5章 买买买,没说不买呀 飞星回过头,但见一圆脸蛋小姑娘一脸怯生生的。 乌溜溜的杏眼眨巴眨巴,就像此刻他的心一样,不停地跳动着。 “是是是,这里是刑部。” 飞星拼命点头,生怕让人家认为他不热情。 水苏见他理会自己,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又问:“那请问你知道刑部的侍郎赵大人吗?” 这一句忽然就问到了心坎里,飞星又连忙回答:“赵侍郎就是我家大人。” “请问你找我们大人有什么事吗?” 哇,这么巧! 水苏立马笑了,弯弯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太巧了!” 她把胸前的花笺递给飞星,“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你家大人。 “请他务必在未时到水云天,我们姑娘在等着呢。” 这话简直碰撞到他的心坎里,还能在一起喝茶,这是好事啊! 于是他想都不想地就替赵玉堂做了决定,“去,一定去!” “你放心好了,未时我们准时赴约。” 水苏见飞星应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既不用和赵玉堂打照面,又能把事情办了,真是太好了! “多谢你啊。” 水苏赶忙给飞星福了福。 “那我就先走了,咱们未时再见。” 飞星呆呆地冲着水苏摆手,“再见。” 直到她走远了,飞星还伸长脖子看着,眼里都是星光。 “这是什么?” 赵玉堂从刑部大门走了出来,指着飞星捏在手里的花笺。 飞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花笺递给赵玉堂,“这是一个姑娘送来的。” “她家姑娘要请大人未时到水云天吃茶。” 赵玉堂展开花笺,只扫了一眼,便忍不住皱起眉来。 待其合上后,他薄唇轻启道:“不去。” “为什么啊?” 飞星愣住了。 他都答应人家姑娘了。 “没有为什么,不去就是不去。”赵玉堂白了他一眼。 飞星苦着脸,“我都答应人家姑娘了,大人,您就去吧。”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赵玉堂得意起来。 见他这般嘚瑟,飞星一阵咬牙。 这人怎么这样啊。 去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这时候,有两个同僚也从刑部走出来,其中一人见赵玉堂手里拿着花笺,忍不住调笑起来。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给你写的信啊,赵大人艳福不浅呐!” 赵玉堂闻声斜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家的。” 原本那人猥琐的笑容正洋溢在外,听罢此话瞬间就变了脸。 “你说……” 旁边人见状连忙捂住他的嘴,然后一脸赔笑地看向赵玉堂,“赵大人,别理他,新来的,不懂事儿,您多担待。” 赵玉堂没有接话,起身就走向自家马车。 见赵玉堂走后,那人才松开手,不耐烦道:“你说你招惹他干嘛?” “就开个玩笑,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连个玩笑都开不起!”新来那人一脸不屑。 另外一人听罢一阵冷笑,“你知道他谁吗?” 新来的听后更是不屑,“能在上都当京官的,谁家每个背景,他狂什么!” 另外一人看向不远处的赵家马车,眯着眼,“内阁首辅沈相是他的外公。” “户部尚书是他的大舅,大理寺卿是他的二舅,昌宁侯是他大哥。” “陛下最宠爱的惠妃娘娘是他的姨母。” “你说,他凭什么不能狂?” 新来的那人听罢,脸都白了,庆幸刚刚没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未时已经过了三刻,林绣朝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水苏,“你确定他会来吗?” 还没睡醒的水苏一脸懵懂,“你说什么?” 林绣朝叹了一口气,“都未时三刻了,再不来估计人家茶小二都得来赶人了。” 总不能白占地方不喝茶吧? 这里的茶叶这么贵,她也舍不得喝,总得紧着赵玉堂来煮给他喝。 可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他的手下,那个小哥,说是会来的。”水苏揉揉眼睛。 “我相信他,他不会骗人。” 林绣朝无奈,“好吧,那就再等等。” 四月的春风有些冷清,刚刚睡了一觉的水苏发觉身上有点冷,起身要把窗子关上,却看见了飞星驾着马车,人已经出现了楼下。 “姑娘,人来了!” 林绣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起身近前一看,果然看赵玉堂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快,水苏,你下去给赵大人引路。” “好。” 水苏应声便推开门出去了。 林绣朝人已经回到了茶桌前,先在把给茶炉里添煤,然后把煮茶用的山泉水倒入茶壶里,点好火,就开始煮水了。 趁着煮茶的空闲,她又拿起茶针把茶饼撬开。 此时,赵玉堂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外。 “姑娘,大人来了。” 水苏说着,便又回到了林绣朝的身后。 赵玉堂一身银色长袍,虽然不过二十出头,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老练和稳重。 “见过赵大人。” 林绣朝起身向赵玉堂行了一礼。 赵玉堂没说话,上前就坐在对面,一点都不客气。 他指着刚撬下来的茶饼渣子,皱起眉来,“你请我,就让我喝这个?” 林绣朝有些愣怔,“这是上好的云雾,大人不喜欢?” 赵玉堂翻了个白眼,“我要喝雨前。” 雨前? 五十两银子一两? 疯了吗? 林绣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玉堂,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不给啊?” “那我走?” 赵玉堂见林绣朝满脸不乐意,起身就往外走。 “买买买,没说不买呀。” 林绣朝的心如同被剜了一般地痛,她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赵玉堂倒也现实,听罢又转身退了回来。 “水苏,去找茶小二弄一块雨前的茶饼。” 她无比痛苦地看向桌上那个被撬下的茶饼,恨不得撕了赵玉堂。 水苏也是满脸不乐意地下了楼。 她不知道自家姑娘图的啥,怎么会招惹这样一个人。 亏了钱不说,估计还得被气得半死。 不过既然她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的。 很快,水苏把那块雨前的茶饼取来递给林绣朝。 林绣朝颤颤巍巍地接过茶饼,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啊! 她要攒两三年才能攒到的,就这一下子就没了,想想都心痛! “找我干嘛?” 煮茶的功夫,赵玉堂正在把玩面前的茶杯,头也不抬地问。 第6章 好好一个人,干嘛长嘴 “昨日之事,真的很感谢你。” 林绣朝用茶夹把撬下的茶叶放入滚开的茶壶里,然后盖上盖子。 水苏已经被她支开,飞星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此时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赵玉堂抬眼看了林绣朝一眼,“你想多了。” “这上都城里谁人不知我赵玉堂与赵义堂不和?” “谁要是和赵义堂有矛盾我就向着谁,可不是在帮你。” 看他一脸不屑的样子,林绣朝忍不住撇撇嘴。 好好一个人,干嘛长嘴,安静不好吗? 好好说话又不会少块肉。 但为了能让她帮自己,林绣朝也只能忍着。 “那也要感谢大人,若不是大人出口,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脱身。”林绣朝一脸的不卑不亢。 赵玉堂盯着林绣朝看了片刻,然后又道:“你请我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吧?” “有话快说,我还要回衙门处理公务呢。” 此时,第一泡茶水已经煮开。 咕嘟咕嘟的声音让人听了莫名烦躁。 再加上赵玉堂一脸的不耐烦,林绣朝只觉得压力倍大。 “有一个交易,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林绣朝起身拎起煮沸的茶壶。 “说来听听。”赵世安头也不抬地说。 林绣朝端起茶壶将茶水浇在茶盘上,“我想让大人帮我退婚。” 赵玉堂猛然抬头看向她,似乎觉得有些吃惊。 “这就是你说的条件?” 他眉头微蹙。 “我又能得到什么?” 但听林绣朝继续说道:“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茶水潺潺声十分悦耳,赵玉堂垂下眼眸,“那我就不感兴趣了。” 这便是妥妥的威胁,他不喜欢。 林绣朝停下片刻,又继续把剩下的茶水倒完。 “难道大人不想知道当年老侯爷的真正死因吗?” 赵玉堂停下手中摆弄的茶杯,盯着林绣朝凝视片刻,忽然冷起来,“我爹年迈,死于自然死亡。” “你少拿这个来诓我,更不要借一个死人生事。” “我赵玉堂从来不欺负女人,但可以为你破一次历。” 林绣朝又继续往茶壶里添上水,听完赵玉堂的话,很明显地手抖了一下,茶水都洒到了桌子上。 “土布袋。” 林绣朝喃喃道。 “什么?”赵玉堂不解。 “土布袋法,您是刑部侍郎,比我更清楚。”林绣朝眸中闪过恐惧,声音也开始发抖,“死后验尸都验不出来,只需一炷香功夫便可窒息,老侯爷年岁较大,一盏茶就没了。” 她特意压低声响,好让赵玉堂能够慢慢接受。 土布袋法极其残忍,她上辈子已经领教过了。 那种无助,绝望,她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这也是她极力想要退婚的原因之一。 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她才惨遭赵世安迫害的。 见林绣朝的神色,不像是说谎,似乎她经历过一般。 但他怎么也不相信父亲是这样没的。 他反问道:“你说的没错,确实验不出来,那又怎么能印证你的话呢?” 林绣朝抬头,看向赵玉堂那双戾气的双眸,她攥紧拳头,小声道:“我没有证据。” “有病!” 赵玉堂冷笑一声,起身便往外走。 林绣朝见状心内一片焦急。 她话还没说完呢。 于是便脱口道:“令堂大人当时摔下楼梯时,其实并没有死!” 刚走到门前的赵玉堂立马回头看向林绣朝。 当年老侯爷死后,继室沈氏也就跟着去了。 当年赵玉堂不过五岁,看着熟睡的沈氏哭得撕心裂肺。 奶娘告诉他沈氏不小心摔下楼梯,困了要睡觉,可他清楚地听见太医的诊脉: “夫人摔伤头部留有淤血,恐怕一时半会醒不来,不过也有奇迹,只是需要时日和静心料理。” 可忽然某一天,家里全都换成白色,他的母亲被装进一个木箱子里,然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可事儿谁都知道,还用她说? 赵玉堂回过头,满眼冷意,“是你自己傻,还是以为我也傻?” “这种事情你出去打听一下满大街多的是。” “用这种事情浪费我的时间,我看你不止是脑子有问题!” 他居然会听飞星的话来这里见一个疯子。 这人若是个男人,他还能打一顿解气。 可姑娘,还是个漂亮娇小的姑娘,他也是爱花之人,不忍心动手。 等回去,一定把飞星好好教训一顿给自己出出气。 “醉朦胧。” 见赵玉堂急眼了,林绣朝起身近前说道。 “有一种叫醉朦胧的毒药,服下后会死在睡梦里,令堂大人就是被下了这样的毒,从此再也没有醒来的。” 什么醉朦胧? 听都没听说过! 赵玉堂实在是不想听她说废话,转身就要走。 林绣朝仍不死心,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赵玉堂有些错愕,“你干什么!” 这姑娘怎么还学耍无赖了。 不是说好的大家闺秀吗? 可林绣朝已经顾不得旁人怎么看他了,“有人要灭口,因为灵堂大人知道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就没有想过吗?为何老侯爷刚死,你娘就跟着去了?” “你才五岁,即便再情深也不会撇下你去殉情的,怎么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巧的事!” 她用性命唤来的消息,绝对不能轻易就被人否认。 何况,他也有权利知道的。 他现在不信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肯不肯去相信。 然而赵玉堂听后却并没有反驳林绣朝,更没有出言讽刺。 其实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否则也不会对判案子的事感兴趣了。 但若是父母的死有问题,奶娘一定会告诉他的,可他从未听奶娘谈及此事。 现在林绣朝的话再次让他心内的疑惑翻涌出来。 难道当年父母的死真有问题? 想到这里,赵玉堂便问:“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细节,你一定知道是谁下的手。” 林绣朝听罢这才松开手,摇着头说:“我不能告诉你。” “什么?”赵玉堂有些诧异。 “我说过我要退婚,大人若肯帮忙,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你讲清楚。”林绣朝说。 “包括是谁给你母亲下的毒,我都会告诉你。” 赵玉堂的眸子染上愠怒,“你要挟我? “不!”林绣朝反驳,“我说了,这是交易。” “只要我退了婚,一定会告诉你的,我说到做到!” 赵玉堂没说话,但也没有走。 他在考虑。 “我不能嫁给赵世安,他不是人,我会死在他们家,死在他们手里的。”林绣朝哽咽住了。 “帮帮我,只要劝动我爹娘同意退婚,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我求你,算我求你了行吗?” 第7章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 赵玉堂本不想理会的,可他竟然被她拿捏住了。 那双乌溜溜的眼眸中幽幽地泛着波光,赵玉堂的心似是被猛地抓一下疼,他迅速别过头,不去看她。 他忽然开始同情起这个姑娘了。 昨日她在侯府,用命保护自己,今天抛头露面,只为退婚。 她爹娘呢,她那个哥哥呢,都是死人吗? 居然要一个姑娘独自站出来求生。 可需要同情的人太多了,这个世界本就不公。 于是赵玉堂开口道:“对呀,早死晚死都得死,你何不如现在就死,倒也一了百了。” 霎时间,林绣朝怔了一下,眸中的楚楚可怜也逐渐转变为冷冽。 她松开抓住他袖子的手,向后倒退几步。 “我为什么要死?” 林绣朝冷笑起来,眼中带上愠怒。 “我爹我娘他们都巴不得吸我的血,我偏不死,我要好好活着。” “我要让他们都看看,我可以活得好好的,活得大放光彩!” 她倔强的眼神里带着不甘,泪水似滚珠一般从眼眶滑落,也落到了赵玉堂的心中。 他忽然感受到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样有趣。 他们不同命却相同着。 不同的境遇却有着同样的心。 赵玉堂转过身,往门外走去,他又回头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林绣朝被她这一问弄得不知所措,“我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事实。” 赵玉堂没有说别的,冷哼一声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绣朝伸手擦掉那滴泪。 随后水苏进来,见她眼圈红了便知此事没有成功。 “其实,倒也不必求他,侯府不是答应退婚了吗?”水苏有些奇怪。 林绣朝无奈苦笑,“退婚就要退聘礼,你觉得我娘她会还给人家吗?” “她宁愿我爬进侯府也不会退聘礼的。” 水苏轻叹一口气,“为何都是姑娘,夫人老爷干嘛这么对你呢?” “叫茶小二进来,咱们把账结了,回家吧。”林绣朝平复着心绪。 她还要想别的半分,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 水苏应声下去,没多久茶小二上来,却告知账已经被赵玉堂结过了,若是剩下的茶可以自己带走。 水苏笑出了声,“姑娘说的没错,这赵大人当真是好人呢。” 林绣朝此时双眸放光,“那意思是,我的事情还有希望?” 水苏拼命点头,“那我明天再去请赵大人来,咱再好好说说。” “好!好,就这么办!” 林绣朝满嘴答应,心里一片欢喜。 然而,水苏又碰钉子了。 赵玉堂非但不同意喝茶,反而当着水苏的面拒绝了。 这让水苏一片失落,只得唉声叹气地回了家。 望着水苏愁眉不展,飞星急得不行,恨不得替赵玉堂答应。 可他再也不敢了,昨天晚上回家,他就被赵玉堂满院子追着打,今早起来还被骂,可憋屈死了。 “咱们回家吧大人。”飞星满脸不高兴。 赵玉堂立在衙门口向里面张望着,“别急,再等等。” “等什么?” 飞星也向衙门里头看看,瞧见信步走来的林少恒,便问赵玉堂,“是在等林员外郎吗?” 赵玉堂没回答他,却在林少恒走出大门的时候停止观望。 “见过大人。”林少恒有些奇怪,“怎么散值了,您还不回家呢?” 赵玉堂抛出了一个鲜少的笑容,然后伸手摸了摸鼻子,说:“好啊。” 林少恒一脸茫然,“什么?” 赵玉堂清了清嗓子,“上次你不是说要请我到你家吃饭吗?我答应了。” 林少恒更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个多月前,他刚刚上任刑部员外郎的时候就请了赵玉堂一次。 可赵玉堂非但不答应,当时候连话都不回一句,直接扭头就走,让他十分尴尬。 今天怎么忽然提起这事儿了? 但不管怎么说,能上他家吃饭就是给了天大的脸面,林少恒哪里有不接的道理? 于是连忙说道:“大人能够赏脸是我们全家的荣幸。” “那不然就明天吧,明天我正好休沐,届时大人一定要来啊!” 之所以说明天,是生怕赵玉堂反了诲,再次把他弄得下不来台。 赵玉堂点点头,然后转身上了车。 飞星一听要去林家吃饭,刚刚的不高兴全都抛诸脑后了。 只是他奇怪,为何他会突然要去林家吃饭呢? 难道是为的林姑娘的事? 应该不会吧,他家大人何时会多管闲事过? 翌日,快接近晌午的时候,林绣朝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怎么还没有人来喊我吃饭?”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点吃的吧。” 水苏正在绣花,“我就不去了,你给我拿个馒头就行了。” 林绣朝答应着,出了院子就往厨房去。 “哇,这么多好吃的?” 林绣朝看着满桌子摆放的菜忍不住咽着口水。 “家里要来客吗?” 应该是。 还得是个的大客人。 否则,郭氏那个抠搜样怎么会这么舍得? 心里这样腹诽着,她就去寻摸着一些馒头包子什么的,好填填肚子。 这时候,郭氏身旁的刘妈妈走过来了,她偷偷给林绣朝手里塞了两个包子。 “姑娘,对不住了,今天家里接客,夫人说你不能上桌。” 刘妈妈一脸愧色,“这两个包子你先垫垫,回头我再给你拿点好的。” 郭氏身旁,也就这个刘妈妈还算明事理。 她从来没有仗着郭氏的威风欺负过自己,算得上一个好奴仆吧。 “没事的,不去就不去呗。” 林绣朝把包子收好,然后离开了厨房。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客的时候不给上桌,就好像她是家里不存在的孩子一样。 一开始还能哭着反抗,后来就乖乖顺从。 她本来想着要不要去客人桌上闹一闹,但她现在愁着如何退婚,没心思去闹了。 路过院子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赵玉堂。 面前的赵玉堂内着象牙色禅衣,竹青色斜襟领口上面绣着菱形几何纹,外面罩着一件竹青色外袍,袖口边依旧是象牙色,绣着菱形几何纹。 层次有序,大方得体,又不失贵气,更衬得出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身旁跟着小厮,还有大哥林少恒在为他们引路。 这怎么可能! 第8章 都是一家人 昨天拒绝了自己,今天就在自己家出现了? 一定是她饿昏了。 可怎么会这么巧? 林绣朝回头望着,怎么看怎么像真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 倒霉的树,偏偏长院子里! 林绣朝捂着撞红的额头。 “活该!” 赵玉堂眼中带着挑衅,提高嗓门喊着,随即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笑声。 “哈哈哈哈……” 他笑得真开心,大哥也跟着笑。 留下她茫然地抱着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家里请的客人是他赵玉堂呀! 林绣朝回到青荷居便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水苏,水苏也觉得稀奇。 “这下如了二小姐的愿了。” 她咬了一口包子,喷香的肉馅让她满嘴流油。 林绣朝刚把一口包子咽下,然后点点头,“林听雪还不得把他缠死。” “还好意思说我活该,看谁活该!” 此刻林府正厅,果然如林绣朝所说,林听雪正满眼期待地盯着赵玉堂看。 她比林绣朝大一岁,生的虽不是很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只是皮肤没林绣朝那么白,也没用她那么纤瘦。 “大人喝茶。” 林听雪把丫鬟端来的茶递给赵玉堂。 赵玉堂面带微笑,接过茶,“多谢二小姐。” “二小姐生的真……可爱。” 林听雪听罢,脸一下子就红了,害羞地低下头。 赵玉堂趁此机会赶忙喝下茶,然后继续气定神闲地端坐着。 不夸她可爱让他怎么说? 说好的漂亮呢? 哪儿去了? 他暗暗瞪了一旁的林少恒一眼:骗子! “大人,你吃点心,这是我娘亲手做的。” 林听雪端着一盘桂花糕递到赵玉堂面前,满脸笑意。 赵玉堂点点头,伸手捏了一块放在嘴里,甜腻瞬间爬满口腔。 “好吃吗大人?”林听雪满脸期待地问。 赵玉堂僵硬着脸上的笑,“手艺真好,比我家奶娘做的要好吃十倍。” “大人谬赞了。” 郭氏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口,恨不得立马端着盘子满世界宣扬。 赵大人吃过都说好! 我做的! 谁能比得上! 更让她高兴的是赵玉堂似乎是看上了她的女儿。 那双眼睛跟长在林听雪身上一样。 郭氏真是越看越高兴。 “好吃就多吃点吧大人。”林听雪捏起一块点心,递给了赵玉堂。 看着这双眯起来的小眼睛,赵玉堂此刻内心毫无波澜,但仍伸出手接过点心,强笑道:“多谢二小姐。” “想不到二小姐不但容貌秀丽,且热情大方,真让赵某人感到意外。” 他现在还挺佩服自己,居然能把假话说得这般流利。 要不是为了帮林绣朝,他才不愿意来这鬼地方呢。 前天,他回到家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帮林绣朝退婚。 一来能够得到他想知道的。 二来,他看她实在可怜,若不出手,只怕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老爷夫人,可以用膳了。” 刘妈妈笑着走上来。 身后丫鬟们有序的把桌上的茶水点心换成了各式菜肴。 赵玉堂看着被端走的点心,心内感激万分。 他终于不用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了。 上好菜,下人们又来布上碗筷,一人面前两双筷子,一双自己用,一双公筷。 赵玉堂抬眼看了一圈,独独少了林绣朝。 难道在家里来客,她都不给上桌吗? 这算什么样的家庭? “来,大人先满上一杯。” 林少恒起身为赵玉堂斟了一杯酒。 赵玉堂看着面前逐渐满起的酒杯问道:“怎么好像少了一个?” “那个撞树的呢?” 林少恒一愣,“哦,我三妹她不识礼数,就不让她上桌了。” “就是,那么丢人的事情都干出来,怎么能让她上桌呢?”林听雪在一旁嘟囔起来。 林绣朝闹成那样,保不齐让人以为林家的女儿都是这副德行。 旁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就怕赵玉堂也会这样想。 她越想越生气,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对对对,让她来干什么?看着就来气。”郭氏附和道。 林亦儒为了把这个话题跳过去,连忙举起酒杯,“来,赵大人,下官敬你一个。” 然而赵玉堂并没有要喝酒的意思,反而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 “我在家的时候,就喜欢一家人一起吃饭,这样热闹。” 林听雪不想让赵玉堂看见林绣朝,毕竟她那张脸蛋是她比不上的。 于是便笑道:“她来了也不爱说话,就别叫了吧。” “难道二姑娘也不喜欢热闹吗?” 赵玉堂测过脸看她,丹凤眼中带着迷人的笑意,让林听雪一下子害了羞。 “喜欢,既然如此,便让阿绣来吃饭吧。” 郭氏听罢,立马提醒道:“雪儿。” 林听雪害怕的,郭氏也同样害怕。 女大十八变,林绣朝现在是越来越好看了。 尤其是那模样,跟狐狸精似的。 她生怕赵玉堂见了林绣朝就再也不看林听雪了。 “来就来嘛,都是一家人,怕什么呢。”林听雪现在满眼都是赵玉堂,生怕他不高兴。 刘妈妈听了吩咐,便退下,很快来到了青荷居,来叫林绣朝吃饭。 林绣朝却不感兴趣,她也的确是吃饱了,上桌干嘛呢。 还不如出去转转呢。 刘妈妈便赶紧去回信。 一听说林绣朝不来了,郭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拿起筷子,吆喝道:“大人,阿绣不来就不来吧,咱们吃吧。” 可赵玉堂却连手都不伸,开口道:“不来就再去叫。” 他一脸不悦,“难道这三小姐是不欢迎本大人吗?”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林亦儒连忙陪着笑脸,“刘妈,再去叫,务必让三小姐来上桌。” 他说着,又冲刘妈妈挤挤眼。 刘妈妈心领神会,转头又来了青荷居,对着林绣朝一阵死缠烂打,这才把她带来了偏厅。 “你说说你,多大的架子,让人一趟趟地请你,还真当自己是世子夫人了?” 郭氏一见到林绣朝就来气。 林亦儒也一脸不耐烦,“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任性,真是让父母操碎了心,还当着客人的面,你让我们脸往哪儿搁,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你们都别说妹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林听雪捏着嗓音,十分温顺的样子。 第9章 什么毛病 “她还心情不好?这好好的婚事都让她毁了!” 林少恒也不高兴,这几天在刑部他都抬不起头。 “哥哥你别怨妹妹了。”林听雪看起来很是善解人意。 赵玉堂听着众人数落着林绣朝,心里有些不悦。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递给身旁的林听雪,“来,二姑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林听雪见状也懒得搭理林绣朝了,连忙用碗接下,“多谢大人,你可真体贴。” 说完,面上又是一阵飞红。 见赵玉堂连看都不看林绣朝一眼,郭氏放心多了。 “行了行了,别站着了,丢人现眼。”郭氏抬抬下巴示意,“去你大哥身边坐着吧。” 林绣朝翻着白眼,刚想到林少恒身边坐下,但见赵玉堂却敲了敲桌子。 “坐这。” 她连忙看向他,可他连头都不抬一下。 郭氏立马就不高兴了,但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大人让你坐哪儿就坐哪儿吧。” 下人见状拿来凳子和碗筷,林绣朝就坐在赵玉堂身旁了。 “来,吃这个二姑娘。” “二姑娘喜欢这个吗?” “尝尝这个吧二姑娘。” …… 赵玉堂一口一个二姑娘哄得林听雪脸都笑酸了。 他声音温柔恬淡,林绣朝有几次都忍不住看向他,可却面对的是他的后脑勺。 她也不饿,半天才夹起一点菜吃着,然后开始神游,想着能尽快结束。 听着爹娘谄媚的话,听得她都想吐了。 “来,三姑娘,你怎么不吃呀。” 一抬头,林绣朝看见赵玉堂夹着一块生姜到自己碗里。 那双丹凤眼皆是不怀好意的笑。 “你夹的是生姜哎。”林绣朝忍不住提醒他。 赵玉堂点点头,“我知道。” “但这个对身体好的。” 林绣朝无语,“你怎么不吃?” “我身体好,不需要吃。”赵玉堂摇了摇头,继续着坏笑。 林绣朝现在真的很想打他一顿。 “一遍一遍地叫你,你却不来,你让我空着肚子等你,不合适吧?”赵玉堂反问。 “还有,你现在还没和赵家退婚,按照辈分我是你五叔,你见了面都没有叫我一声,一点礼数都不懂,也不合适吧?” 林绣朝点点头,这还挺有道理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所以,作为惩罚……”赵玉堂顿了顿,用筷子指着碗里的姜,“吃了它。” “妹妹,姜能驱寒。”林听雪在一旁笑了笑,“你不是总在月信的时候肚子痛吗?吃了姜就好了。” 月信? 怎么能在男人面前说自己这个呢? 林绣朝的脸瞬间浮现一抹绯红,立马把头偏了过去。 而旁边的林少恒却把眼睛盯在自己某个部位看,眼珠子都要掉了,她又不得不把脸转了过来。 郭氏听了也甚是得意,“阿绣,你看看你姐姐对你多好,你就听你姐姐和大人的话吧。” 她抬眼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心里只觉得恶心。 刚想起身就走的时候,又隐隐听见赵玉堂的声音,“还想不想退婚了?” 林绣朝的心头爬上一抹恨意,她看向满眼戏谑的赵玉堂,牙齿都要咬碎了。 好! 不就是一片生姜吗? 吃了又不会死。 吃就吃。 她心里这样想着,拿起筷子就要去夹碗里的生姜。 谁知筷子刚碰到碗的时候,赵玉堂飞快地用手中的筷子将碗推倒一边。 “不吃拉倒!” 他说着,便站起身,向对面的林亦儒夫妇笑道:“我吃饱了,多谢您二位的盛情款待。” 这是做什么? 有毛病吧? 这毛病还不小! 她一脸不解地看向赵玉堂,又听他小声说了一句,“这是对你要挟我的惩罚!” 说完,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 林绣朝不懂。 眨巴眨巴眼,长长的睫毛盖不住眼底的疑惑。 “请大人到正厅坐坐吧,咱们再聊一会儿。” 林亦儒向赵玉堂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赵玉堂点点头,“好啊,大家一起。” 又在捣什么鬼? 林绣朝在心里鄙视着赵玉堂,装神弄鬼,不怀好心,不是好人。 心里这样想,还得跟着来到正厅坐着。 下人端上茶,面前放着瓜果点心,都是极好的果子。 林绣朝很喜欢面前的葡萄,时不时地揪下一颗塞进嘴里。 林亦儒和林少恒正在巴结赵玉堂,时不时地吐露出自己攀高枝的心思,恨不得剖心给他看。 林听雪眼巴巴地看着赵玉堂,怎么看怎么都喜欢,眼珠子都快掉人家身上了。 郭氏对赵玉堂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巴不得现在就能当上真正的丈母娘。 林绣朝在心里暗暗鄙视着他们,嘴里不停地吃着葡萄,那串葡萄都快被她揪秃了。 “其实我今天来,也不只是为了来吃这顿饭。” 赵玉堂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显得茶杯十分小巧。 “那大人是为的什么呢?”郭氏连忙接话道。 她迫切地希望赵玉堂能成为他的女婿。 然后赵玉堂又继续道:“饭在哪里吃都一样。” “但倘若错过了佳人,恐怕会后悔终生。” 说着,他还满眼柔情地看向林听雪。 林听雪羞涩地低下头,不安地攥起手,又时不时投给赵玉堂一个期待的眼神。 坐在林听雪身旁的林绣朝彻底傻眼了。 不会吧不会吧? 这是看上林听雪了? 怪不得刚刚饭桌上这么柔情蜜意呢。 我的天,真是万万没想到哇! 林绣朝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还是不忘吃葡萄。 郭氏立马心领神会,却仍然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又继续问:“大人的意思,我不太懂,您能说清楚一点吗?” 赵玉堂站起身,冲着他们夫妻二人鞠了个躬,然后走到林听雪面前。 林听雪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脸霎时间全红了。 赵玉堂弯了弯嘴角笑道:“我虽家大业大,但这上都城里的姑娘我偏偏看不上,一个个或矫情,或泼辣,我赵某人一个都看不上。” “雪儿生的清丽,又知书达理,别说是上都城,就算是整个大祁,都很难找到雪儿姑娘这样的。” 说着,赵玉堂转脸再次对着林亦儒夫妇躬身道:“还望大人和夫人能够成全,准了我的提亲。” 第10章 您说呢,岳母大人 林亦儒和郭氏愣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赵玉堂今天会是来提亲的。 原本以为林绣朝弄得这一出,会让林听雪日后的婚事坎坷,却不想一下子就招来这样一个金龟婿。 郭氏嘴都合不拢了,她急忙起身虚扶着赵玉堂,“哎哟好女婿,哪里能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呐!” 林亦儒也高兴怀了,但他好歹是朝廷命官,仍一脸矜持,只点头叫好。 林少恒更不用说,这赵玉堂是自己的上司,能和上司攀亲,那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林听雪喜不自胜,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唯有林绣朝愣怔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手里捏着葡萄下意识塞进嘴里,刚听见赵玉堂的话,连嚼都没嚼就往下咽,差点没把她噎死。 没听错吧? 这是要做姐夫了? 可他不也是赵世安的叔叔吗? 那到底是叔叔呢,还是姐夫? 心里正想着,林绣朝又听赵玉堂开口了,“最近陛下正在整顿刑部,手头有几件案子还没有头绪,比较忙些。” “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亲自到贵府正式提亲。” “好好,大人太客气。” 郭氏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她是真为林听雪感到高兴。 可为什么就对另外一个女儿如此不公呢。 同样都是亲生的,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难道真的是因为生自己的时候难产,疼了好几天就厌弃自己吗?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林绣朝一阵伤感,微微叹着气。 然而其他人却满脸带笑,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一时间,林绣朝心里酸溜溜的,想要起身回自己院子里,又听见赵玉堂开口了。 “不过呢,眼下有一件事,让我很为难。” 赵玉堂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严肃。 林亦儒连忙问道:“怎么了贤婿?” 赵玉堂皱着眉,站起身来走到林绣朝面前,一脸意味深长。 林绣朝简直怕了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满脸都是警惕。 郭氏也很疑惑,问道:“贤婿怎么了?” “怎么了?”赵玉堂转过脸反问郭氏,“您说我怎么了?” 他边说边用手指着林绣朝,“倘若我们两家真成了,那么三姑娘管我叫什么呢?” 他回过头上下打量起林绣朝,“叫我叔叔吗?” 林绣朝立马摇头。 “还是叫姐夫?” 林绣朝双眼放光,立马使劲点头,然而得到的却是赵玉堂的一个瞪眼。 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了。 他今天来是为了给自己退婚的! 林绣朝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莫名的想哭。 终于她要从赵世安的手中解脱了。 不用再受前世的折磨,可以好好做人了! 不过,他干嘛要与林听雪定亲呀? 难道是真的喜欢? 林绣朝只看到了假笑,并没有真情。 她忍不住开始同情起林听雪,而林听雪以为林绣朝嫉妒自己,更加得意了。 赵玉堂又转过身去面对郭氏,“您说呢,岳母大人。” “贤婿说的没错,这不是乱了套了吗?还是你想的周到。” 郭氏被这声“岳母大人”哄得正高兴,立马便说:“左右我们侯府的亲事也成不了,不如过几日我们与侯府一道商议退了此次婚约吧。” 说完,她又看向林亦儒,“你好不好呀老爷。” 林亦儒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姻缘,更是满口答应,笑得别提有多高兴了。 见这黑心的夫妻终于松了口,赵玉堂回眸,给了林绣朝一个得意的笑容。 像是在炫耀一般。 她抬头冲他撇撇嘴,还给他一副不屑的模样。 她现在心内前所未有的轻松。 真是多亏了赵玉堂。 从心里深深地感激他。 林绣朝低下头,心里一阵澎湃,心内的热蔓延到脸上,让她禁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一笑,眸中有如夜空的点点星光,照射到了对面赵玉堂的心里。 赵玉堂痴痴望着,心里忽然一动。 她这一笑,竟比那天穿着嫁衣的模样还要娇俏。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姑娘呢? 林绣朝在忐忑中又等待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侯府上门来退亲。 这天上午,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都关在下人房,林少恒和林亦儒都告假在家,他们大开正厅的门,等待着侯府的到来。 快到晌午的时候,侯府人来了。 来的是昌宁侯赵义堂夫妇俩,还有赵义堂,以及一些本家亲戚。 林绣朝被叫到正厅角落里站着,迎接她的即将是父母的指责和谩骂,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侯爷,夫人,关于我家三女儿的婚事……” 坐在正座的郭氏率先开口了。 她现在心里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和什么尊贵体面。 林绣朝的婚事是保不住了,林听雪的婚事不能出一点差错。 赶紧把这是了结,好开始迎接这个大喜事。 陶氏听罢眼含笑意,开口道:“亲家。” 啥? 都闹成这样了还亲家呢? 这侯夫人是几个意思呢? “上次在侯府门前,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不应该沉不住气。”陶氏笑道,“做长辈的应该要让着小辈,在此,我要对阿绣赔个不是才最。” 林家人听罢连忙互相看着。 这位侯夫人满面和气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会刁难人的。 难道,他们又不想退亲了? 郭氏也听出来了,立马道:“不不,我家阿绣就是个不懂事的,让您费心了。” 她脸上的假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陶氏摆摆手,“没有的事,这姑娘我喜欢的很。” “所以啊,今天来是想和亲家商议着,看看什么时候找个好日子,咱们重新结亲。” 啊? 什么? 这婚事难道不退了吗? 这怎么行? 郭氏立马变了脸,“侯夫人怎么能变卦?” “那天当众说好的要退婚的,我们也都同意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当我们阿绣是菜市场里的白菜,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吗?” 林绣朝心里一阵讥笑。 这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郭氏有多疼林绣朝呢。 到头来,还不如赵玉堂一个外人出的力多。 不过话说,赵玉堂今天怎么没来? 前几他跑的可勤了,真跟找到媳妇一样。 陶氏听了郭氏的话,没有半分恼怒,反而更加和气了,“亲家说的没错,是我们的不对。” “我们回去想了想,怎么看阿绣怎么好,世安从此也看不上其他女子了,不如我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秦晋之好如何?” “我们家愿意再出一份同样的聘礼,再次将八抬花轿阿绣迎进侯府。” 什么? 同样一份的聘礼? 那岂不是得十万两? 郭氏听罢,眼睛立马直了起来。 第11章 这不是钱的事 林绣朝心里暗暗叫苦。 这家怎么这么有钱? 偏偏郭氏是个贪财的。 “夫人太客气,这怎么好意思呢?”郭氏心里都快美死了。 “那这……” “咳咳咳……” 林亦儒一阵轻咳提醒了郭氏。 他还算是清醒的,不管是为林绣朝还是为林听雪。 “侯夫人,这不是钱的事。”林亦儒开口道。 他笑了笑,“我就两个女儿,孩子幸福就好,钱不钱的都是小事。” 这是在提醒郭氏,他们不止一个女儿,要想想林听雪。 陶氏这才回过神来,她差点上了陶氏的当了。 再多的钱又如何? 哪里比得上她新得的宝贝女婿呢。 “老爷说的没错,这婚事我们退定了,您就别说了。”郭氏立马恢复了刚刚的端庄。 陶氏听罢回眸看了一眼昌宁侯,满眼不悦。 不过只一瞬,又道:“您再想想,要是觉得少我们还可以再加。” “有事好商量嘛!” 郭氏再次不负众望地左右摇摆起来,她试图想要两全其美,好在林亦儒还有点脑子,拒绝了郭氏。 但他似乎并不擅长与昌宁侯这样身份的人打交道,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都说不到点上。 就知道他俩靠不住,于是角落里的林绣朝开口了,“这不是钱的事。” 昌宁侯夫妇这才注意到了林绣朝,陶氏立马投向她一个假意的笑容,“哎呀阿绣,你也在啊。” 林亦儒夫妇也听到了林绣朝的话,刚想开口阻止,便听见林绣朝说道: “陶夫人,这不是钱的事。你儿子在没有成婚前就纳了妾,这已然违背律法,这难道就是你们侯府的规矩吗?” “恕我直言,你们的规矩,我不敢苟同。咱们不是一路人,没办法成为一家人,还请侯爷和夫人按照成婚当天的约定退婚吧。” 陶氏听了林绣朝的话很是淡然,她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哎,这事儿啊,怎么还提这事儿呢。” 陶氏的眸中带着狞笑,“世安知道你介意,那两个妾室已经给休了,现如今已经再也没有小妾,你进来就是唯一的世子夫人。” 这话说的,摆明了告诉众人,她林绣朝就是妒妇! 不仅善妒还霸道,为的就是霸占赵世安。 就赵世安? 林绣朝忍不住转过头瞄了他一眼,那货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满眼尽是猥琐。 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根本没眼看 也就他陶氏把他当成宝贝。 周围人听罢这话也觉得林绣朝心机深,为了能够当唯一的世子夫人在侯府前闹这么一出。 还在闺阁里尚且如此,当了夫人那还了得! 然而面对他们的目光,林绣朝反而高昂起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以为这样她就能妥协了吗? 那也太小瞧她了! 昌宁侯见现场风向有些改变,就知道是他夫人的话起了作用,于是他又开口道:“阿绣姑娘,上天的是本侯也有不对,还请你能够原谅。” “我儿却有不足,但如此退婚对你的名声也有影响,咱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两家人照样欢欢喜喜的,这对谁都好。” 他笑吟吟的,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与那天那个暴躁猖狂的昌宁侯判若两人。 听罢赵义堂的话,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来。 “这昌宁侯两口子态度都挺好的。” “侯爵之位,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也该知足了吧。” “看样子是嫌钱少呗。” 他们都是侯府的人,满脸的不屑和鄙夷让林绣朝觉得恶心。 前世,也是这些人和赵世安一家一起欺负自己。 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是在拉偏架。 每次他们越跟着劝,林绣朝就被打得更狠,吸着侯府的血,却见不得侯府有片刻安宁。 陶氏听罢这些话,便开始继续提条件。 “亲家,咱们接着聊聊呗。” “你们说说,只要两个孩子能成,钱的事好商量,我就能办到,侯府有的是钱。” “一倍要是少的话,可以两倍,三倍,五倍都行!只要你们开口!” 这话一出,郭氏漂浮不定的心又开始左右摇摆起来,就连林亦儒也开始动心了。 五倍就是二十五万两,那可是做梦都梦不到的! 有这么多银子,多多贴补上陪嫁,只怕能找到比赵玉堂更好的女婿呀! 瞧着他们那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林绣朝就满脸无语。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啊! 林绣朝抬眼冲赵义堂笑了笑,“侯爷当真是个好父亲,为了儿子什么都能做,只是——” 她顿了顿,“这婚书上却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该和赵世子成婚的应该是姐姐才对。” 什么?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林家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侧面反应出了这黑心的夫妇有多偏心。 郭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胡说什么,那婚贴上明明是你的名字!” “不信,可以拿来婚贴来当众对峙!” 说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能动林听雪,这是郭氏的底线。 旁边的刘妈妈见状便递上婚书。 郭氏打开婚书,上面赫然写着林绣朝的名字。 她冲着林绣朝得意一笑,便将婚书递给在座的每个人看。 还真是林绣朝? 那她为何又说是她姐姐呢? 是不是想退婚想疯了? 然而林绣朝却在一旁哂笑着,“我说的不是名字。” “那婚书上的生辰八字不是我的,是我的姐姐林听雪的,我的生辰是九月初六,七月十三是我姐姐的生辰。”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到我家府里随意打听,任何一个下人都清楚的。” 此话一出,郭氏的脸都白了。 她连忙看向林亦儒,而林亦儒此刻却没了主意,半天都没有给她回应。 无奈之下,郭氏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事儿,是因为……” 她双眸闪烁,双手无处安放,结结巴巴道:“这事吧,其实……我……我……” 陶氏也很奇怪,“郭夫人,为什么要把两个孩子的八字换了呢?” “这其中是有什么缘由吗?” 陶氏的话让郭氏更加无言以对,她低下头,半天仍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眼见整个正厅开始陷入僵局,林绣朝又开口了,“原因很简单。” 她笑了笑,“那是因为我的八字与赵世安的不合,姐姐又不愿意嫁,便将姐姐的名字改成我的,用的仍然是姐姐的八字,如此便能瞒天过海。”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又议论起来了。 “这夫妻俩也有心机了吧?” “明明八字不合是却仍然跟人家结亲,这不是害人家吗?” “为了能让女儿嫁入侯府,也是煞费苦心了!” …… 第12章 夫人要好好考虑考虑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快把林亦儒两口子淹死了。 他们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埋进去。 从来没这么丢人现眼过。 郭氏斜眼看向林绣朝,都是这个臭丫头干的好事! 不过眼下丢人事小,得罪侯府事大。 这把一个八字不合的人送到侯府,这不是摆明了给侯府添堵吗? 万一世子出了什么事,他们林家可要倒大霉了! 心里这样想着,郭氏不安地看向陶氏。 然而陶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笑道:“八字不合算什么事,我们侯府不在乎。” “这人要是那活该富贵的命,天打雷劈还是他,这人要是天生的贱种,给他穿上黄袍他都撑不起来!” 侯夫人就是有见识! 这话说的太漂亮了! 瞧瞧人家这胸襟! 就连林家的人也在跟着赞叹陶氏的话,更别提侯府的人了。 郭氏一阵感激涕零,连忙道:“多谢夫人的宽容,我替我们林家谢谢你。” “那咱们这婚事继续的话,那聘礼……” 陶氏笑笑,她的目的达到了。 “就照刚刚说的,是先前的五倍。” “不过要退婚的话,聘礼也是要劝退的。” “夫人要好好考虑考虑的。” 说完,陶氏看向林绣朝。 此时的林绣朝如坠深渊。 她到底是低估了陶氏的段位。 她居然能不在乎自己的八字? 难道她有别的目的? 前世的种种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们一家的种种折磨让她体无完肤。 她再也不要过那种日子! 哪怕是死,她也要死的痛快! 想到这,林绣朝眸中燃起怒火,“我不同意!” “谁爱嫁谁嫁,我就是不嫁赵世安!” 郭氏哪里肯听她分辨。 那可是五万两的聘礼,她怎么舍得退。 这笔钱,她还要留给她的雪儿呢。 若把林绣朝再次嫁出去,那可就变成了三十万两。 怎么算都赚大发了! 郭氏想到这里连忙开口,“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那本大人有没有啊?” 众人一抬头,但见赵玉堂带着飞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来做什么? 郭氏一见到赵玉堂眼睛都放光,仿佛刚刚那个食言之人不是她一样。 “哎哟赵大人,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 她上前想要和赵玉堂套近乎,然而赵玉堂却径直走向了赵义堂夫妇身边。 昌宁侯也觉得奇怪,“你怎么在这?” 赵玉堂摊摊手,“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又不是皇宫,凭什么你能来得,我却不能来?” 昌宁侯被他这一反问弄得一肚子闷气,早知道就不搭理他了。 “你一边儿去,我有正事要办。”昌宁侯一脸严肃道。 然而赵玉堂偏偏赖着不走,“我凭什么走?这里又不你侯府。” “你能来办正事,我为什么不能来办正事呢?” 见赵玉堂一脸挑衅,昌宁侯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你到底想干嘛?”昌宁侯挑明了直说,“有话你直接说!” 赵玉堂听罢笑了,“这才是好哥哥嘛。” “坦白说了吧,我看上了林家的二姑娘,你们结亲了,这事儿我就结不成了。” “既然是好大哥,难道不应该让让弟弟吗?” 赵义堂听罢脸都绿了,“你说什么!” 赵玉堂勾唇一笑,“我的意思是,请大哥把这门亲事退了,成全我!” 赵义堂可被他的话给气炸了,刚要开口,旁边的陶氏便恶狠狠地说:“凭什么!” 赵玉堂冲他俩勾勾手指,眸中全是冷意。 他压低嗓音,小声道:“李笙笙的弟弟是谁打死的,我知道。” “我想,凭这个,应该可以吧。” 他的眸中恢复冷意,瞬间又变得和善起来。 昌宁侯瞬间愣在原地,陶氏也跟着脚软,差点没跌倒。 夫妻二人此刻的脸都是一个色的,然而赵世安却一脸茫然,他只顾着盯着林绣朝看,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飞星见状立马将退婚书拿到这夫妻二人的身边,“请侯爷夫人及世子爷过目并签字。” 他说着,还双手奉上毛笔。 昌宁侯死死瞪着满脸笑意的赵玉堂,咬着牙说:“世安,把退婚书签了。” 赵世安还沉醉在美梦中,听了昌宁侯的话不知所措。 “爹,不是要娶阿绣过门吗?” 昌宁侯转过脸,看着懵懂的儿子怒火中烧,扬起巴掌就打了下去。 “啪”地一下,赵世安脸上的肥肉颤抖了好几下,脸瞬间变得又红又肿。 “爹,你怎么打我!” 赵世安捂着脸,满眼惶惑。 他连忙转身求救陶氏,哭丧道:“娘,爹打我。” 陶氏此刻已经成了软脚虾,若不是扶着椅子,恐怕早就睡地上了。 她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赵世安,满眼都是泪水,“你个不孝的东西!烂泥扶不上墙,打死你都不为过!” “娘,你怎么也骂我?” 赵世安更懵了,爹娘怎么忽然这么对自己。 明明赵玉堂来的时候好好的。 他不自觉地看向赵玉堂,赵玉堂却连眼皮子都不抬地说:“哎呀,都多大了,怎么还打呢。” “要打也得回家再打呀,大庭广众的,我都替你们夫妻俩丢人。” 昌宁侯听罢这话抬眸看向赵玉堂,满眼尽是冷意。 然而赵玉堂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毫无伤害。 “签字!” 他的双眼瞪得凶恶,让赵世安不敢说半个字。 昌宁侯此刻已经不想在这地方丢人现眼了,他只想赶紧走。 终于,赵世安伸手接过飞星手里的毛笔。 林绣朝几乎是扑过去的,她盯着那支毛笔眼都不眨一下。 眼见着赵世安不极情愿地拿着毛笔在婚书上签下了自己潦草的名字,林绣朝的心忽然就轻松许多。 还没等他放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 她的双手因为激动而不停地抖动,根本就控制不了。 “别急,事情已成定局,不会再有变故了。” 赵玉堂开口,并递给林绣朝一个安心的眼神。 得到他的安慰,林绣朝强忍着心里的难以控制的激动,在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辈子,不会再被赵世安折磨。 不用被打骂,被弄得遍体鳞伤。 林绣朝,这一刻,你自由了。 放下笔,她伸手欲印上印泥,然而却缩回手,用牙齿将指腹咬破。 血珠从破皮位置拥挤出来,随即又被按压在了林绣朝名字的位置。 她久久不肯松手,只希望这印记能够清晰一些。 第13章 你这个字丑的我眼睛都疼 “好了,两家人就此作罢。” 赵玉堂拿起婚书看了看,很是满意。 “多谢大哥大嫂的成全。” 他眸中带笑,目送了狼狈不堪的一大家人。 回过头,但见林绣朝一脸感激。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林绣朝的喉咙有些哽咽,“我……” 赵玉堂摇摇头,“谢什么,你遵守你的承诺就行。” 林绣朝点点头,“一定,过两天我就去找你。” 赵玉堂将退婚书递到她手上,皱眉道:“有空你也练练字,你瞧瞧你这个字。” “丑的我眼睛都疼。”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带着飞星走了,留着一脸茫然的众人,好似从没来过一样。 “哪儿丑了?挺好的啊?” 林绣朝对自己的字很自信。 “明明是自己的审美不行,人丑不觉得眼疼,字丑就眼疼了?” 什么人呢这是。 三日后,按照约定,林绣朝再次来到水云天。 依旧是那个房间,依旧是她在等赵玉堂。 这次的雨前已经提前准备好,赵玉堂一到,林绣朝便将煮好的茶奉上。 “这次是雨前。” 赵玉堂伸手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小口,“手艺不错。” 说着,又放下茶杯,正坐身子看向对面的林绣朝。 “说吧,是谁害死了我爹和我娘。” 林绣朝不敢面对他的压迫感,小声道:“其实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赵玉堂把脸转过去,有些不耐烦。 “你心里都清楚的,否则你也不会对他们一家如此针锋相对。”林绣朝一语道破。 赵玉堂被人看破了心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在桌子上。 “那也是他的父亲,他怎么能弑父,一点人伦纲常都不要了吗?”他抬高了声调。 见他这样,林绣朝也是于心不忍,“当他涉及到更大利益的时候,人伦对于他来说便是累赘。” “赵世安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他的放纵,如此教育孩子,他也并非善人。所以老侯爷决定不把侯爵之位传给他,还写下折子和遗嘱。” “只是不巧,这事儿让他知道了,所以下此毒手。” 林绣朝说到这里,赵玉堂已经很明白了。 “那我娘是因为知道遗嘱内容才遭到灭口的?”赵玉堂的眼圈红了。 林绣朝咬了咬唇,点点头。 赵玉堂冷笑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了。 林绣朝忽然很同情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陪他一起沉默。 忽然,赵玉堂正坐起身,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跨擦”一声,吓得林绣朝身子都跟着颤动了一下,脸色徒然变得煞白。 赵玉堂转过脸,眸中含着泪,他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又继续低下头。 林绣朝在心里微微叹着气,她没说话,从怀里掏出绣帕递过去。 赵玉堂抬头,看着林绣朝递过来的帕子,又见她一脸关切,便冷笑了一下。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林绣朝的心里猛地被扎了一下一样,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收回帕子,继续坐着不动。 “那毒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好一阵的赵玉堂又开口了。 “我回去查过,的确有你说过的毒,可那是慢性毒药,并非一两日能达到效果的。” “我娘身边全是忠仆,他们不会背叛我娘,更不是对她下毒的。” 赵玉堂很笃定地说,这一点,就连林绣朝也不否定。 “没错,他们的确很忠心。” 林绣朝点点头。 “可有的时候,太过忠心也会害人。” 林绣朝说着,看向赵玉堂。 赵玉堂的表情忽然僵住了,“是谁?” “奶娘。” 林绣朝站起身来。 “伺候过您母亲的奶娘,她下的毒。” “至于为什么,要你自己问了。” 她也不知她的动机是什么。 赵玉堂听罢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身子一软,向后倒在椅子靠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变得煞白。 忽然,他表情痛楚,用手猛地抓住胸口。 林绣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询问起来,“你没事吧?” “你还好吗?” “是哪儿不舒服吗?” 赵玉堂抬头看向她,眸中充血,“我的事不用你管!” “记住了,这是我的家事,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 林绣朝下意识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赵玉堂慢慢放下手,一脸冷意道:“走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咱们俩谁都不欠谁的了。” 林绣朝愣住了,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她忽然觉得他这人太不近人情了。 说翻脸就翻脸。 兄长弑父杀母,家中刁奴害主,虽然是犯了国法,但说到底还是内部斗争。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大家族。 谁又能希望家丑让人知道呢。 林绣朝理解赵玉堂此刻的心情。 她向赵玉堂福了福,转身离开了。 见林绣朝走后,赵玉堂便起身来到窗外。 他看着林绣朝从水云天出来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野里,方才关上窗户。 “对不起……” 赵玉堂喃喃自语着。 “赵义堂,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赵玉堂攥紧了拳头,红红的眼中泛起戾气,久久不肯消散。 …… 夜幕终于降临,南楼大街早就点亮起各色灯笼,尤其是牡丹亭的花灯最为耀眼。 这是林绣朝第二次来到牡丹亭。 上一次来到时候李笙笙没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消息,又花了一百两银子提前预约了今天的日子。 这个李笙笙是刑部尚书高文远的姘头。 而李笙笙则是牡丹亭的头牌。 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苦主。 六年前她母亲病死,便随着父亲和弟弟来到上都城做起了小生意。 她弟弟不过四岁,竟然被人活活打死在街头,被人扔在一个死胡同里,现场遗留的唯一一个物件就是一个普通的荷包。 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衙门自然是重视的。可经过大量的走访和排查,竟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李笙笙的爹晚年得子,一时心急吐血而亡。 为了埋葬弟弟和爹,李笙笙不得已卖身青楼。 后来依附了当时的刑部侍郎,也就是现在的刑部尚书高文远。 林绣朝想,她一是为了有个靠山,二是为了能够替父亲和弟弟查找真凶吧。 可六年过去了,她依旧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绣朝今晚就是来告知她真相的。 第14章 应该叫姑娘吧 由于鲜少来这里,对于一切都很新奇。 两人穿着从林少恒那里借来的男装,边走边看,不亦乐乎。 林绣朝拉着水苏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进了牡丹亭里头,把预约好的对牌递给老鸨。 在老鸨的引领下,二人踩上铺了毯子的楼梯来到三楼的梵音阁,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一见二人便问:“可是林老爷?” “正是。” “那二位请。” 梵音阁是李笙笙的卧房,一进去便被一阵香气席卷全身,整个人都要醉倒了。 这房间里的各种家具摆件都是极其精致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尤其是在等待她们的李笙笙,可谓美艳动人。 肤若凝脂胜似雪,削肩细腰如扶柳,尤其是那双魅惑的双眼,把林绣朝都看呆了。 女人如此,何况是男人呢? “林老爷,请。” 李笙笙柔软似水的声音听得林绣朝都酥了。 她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李笙笙莞尔一笑,倒了一杯双手奉上,“老爷是第一次吗?喝杯茶压压惊如何?” 对于美人,谁都不能拒绝,林绣朝也是。 可她刚伸出手就想起赵玉堂的话,立马又缩了回去,然后冲李笙笙摇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里的茶水不能随便喝。 李笙笙微微一愣,并不是因为林绣朝的行为。 她竟然闻到了脂粉香气,还是很普通的那种。 看着面前的“林老爷”,她不禁警觉起来。 “林老爷看起来很年轻,不知是做什么的?”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回到刚刚位置坐好。 这个姑娘长得不错,眉眼娇俏,皮肤娇嫩,应该有点出身。 她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姑娘为何会来这里。 “额……” 林绣朝的脑子飞快转动。 “本老爷是做茶叶生意的,一般是云雾、龙井。” “那老爷也一定擅长烹茶吧?”李笙笙媚眼如丝,冲着她笑了笑。 林绣朝连忙摆手,提起衣摆就坐了下去,“小菜一碟。” 见她坐下,李笙笙也站起身,摇着婀娜的步伐向她走过去,身子一软便跌入林绣朝的怀中。 林绣朝吓坏了,连忙将双手举起,一动都不敢动,浑身上下所有汗毛都站了起来,就这样僵坐着。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笙笙,而李笙笙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她。 李笙笙闻到了她身上的处子气息,那种局促感是装不出来的。 一个黄花闺女冒着危险来到这个烟花之地,难道是为了和自己闲聊? 水苏见状,立马上前想要阻止,可却眼睁睁地看着李笙笙拔掉头上的簪子抵在林绣朝的喉咙上。 此刻,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林绣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盯着李笙笙的簪子,再看看李笙笙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眼,腿都要软了。 “放了我家老爷!” 水苏急得原地乱蹦。 李笙笙抬起美眸娇嗔道:“还老爷呢?应该叫姑娘吧。” “却不知是我的簪子硬,还是您的喉咙硬。” 水苏一脸惊诧地看向林绣朝,不知该如何应对。 林绣朝此刻苦着脸,拖着哭腔道:“有话好好商量,咱们也是花了钱的,你不能这样对待客人。” 李笙笙美眸蒙上一层寒意,“对待正常的客人,我李笙笙自然好生接待。” “可姑娘如此,叫人实在是无法好好对你!” “说!你来做什么的,有何目的?” 林绣朝也没想到刚刚还柔情似水的一个姑娘怎么忽然就变得凶狠起来。 她哭丧着脸,无奈说了实话,“我说我是来告诉你弟弟死的真相的你信吗?” 李笙笙美眸微动,“你说什么!” 林绣朝的嗓子被抵得有些疼,腿也被坐麻了。 她伸出手示意李笙笙把簪子拿开。 “姐姐,好疼,你能放开我吗?” 她的双眸往下瞥着,“还有,劳烦您起身好吗?” 腿麻的滋味可不好受! “好好的一个姑娘,你做什么不好?”李笙笙上下打量着她。 “骗人骗到老娘头上了,我看你是活腻了!” 美艳的双眼瞬间狠厉起来,低着林绣朝嗓子的簪子往前了一些。 并非她不狠毒,实在是这些年被骗怕了。 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没人知道那个凶手是谁。 他们借着这种事骗走了她的第一次。 骗走了她对人的信任,让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林绣朝只觉得簪尾要刺进喉咙里一般,连说话都困难了。 “赵……赵世安,是赵世安……” 此话一出,李笙笙的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神色。 眼见林绣朝脸色越来越难看,水苏心急如焚。 “你别动我们姑娘,仔细我报官!” 李笙笙这才回过神,拿起手中的簪子。 说苏连忙上前查看状况,着急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咳咳咳……” 林绣朝摆摆手,随即一阵猛烈的咳嗽。 李笙笙连忙端来一杯茶水给她喂下,这才好些。 看着林绣朝的脸色恢复了一些,李笙笙才试探性地问道:“姑娘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林绣朝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赵世安的脸浮现在李笙笙的脑海中。 印象中他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看自己,却不敢上前亲近。 原本以为他是畏惧卢正阳的势力不敢与自己一亲芳泽,现在想来,或许是心虚? 得到笃定的回答,李笙笙的眸中泛起波光,“那你有证据吗?” 怎么都这么问? “额,这个……” 林绣朝自信目光逐渐微弱。 她摇了摇头,“没有。” 这件事并不是她直接听来的,而是生活中的一些零零碎碎,让她推理出来的。 赵世安向来色厉内荏,打死过李笙笙弟弟后还大病了一场。 从那以后,接二连三地会做噩梦。 待到林绣朝嫁过去后噩梦便少了,不过仅有的几次也能让她猜出七七八八。 她看着面前这个脸色淡下来的李笙笙,心里萌发出不好的意头。 但林绣朝仍然故作坚强道:“要是有证据,官府第一个不就知道了吗?” “这些年来,你苦苦执着于此,你可见到一个证人?” 第15章 我可以相信你吗 林绣朝的话让她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 “难道我的弟弟和爹要死不瞑目吗?” “我忍辱偷生,都是一场空吗?” 林绣朝走到她的面前,掏出身上的帕子递过去,“姐姐,别哭了。” “坏人迟早要收到惩罚,你的亲人会在天上回保佑你的。” 李笙笙并没有接她的帕子,而是转过脸,一言不发。 林绣朝收回帕子,坐在了一旁,“赵世安如何与令弟发生冲突我不得而知,但他逃离时候丢过一个荷包。” “而恰巧,这个荷包里的银子被路过的乞丐偷走了,诸多巧合加在一起,所以查无所查。” 李笙笙转过脸,绝望道:“那个荷包我也查过,可是根本查不到出处。” “那可不一定。” 林绣朝看向李笙笙。 “你把荷包拿来,我告诉破绽在何处。” 赵世安自小生病,把原本的麟字改成了安字。 为了给他祈福,陶氏亲自给他做荷包,还在荷包的夹缝里缝进去一个小布片,上面缝了一个安字。 一直到现在,他所有的衣物荷包,甚至是扇套里都有一样的标志。 陶氏绣工一般,又不会太复杂的绣样,除了用料,更本无从查起,故而李笙笙查不到也是有原因的。 不过,在里面填夹缝的事是任谁都没想到的。 李笙笙眉心微动,立刻警戒起来。 这是她查找线索的唯一证物,怎么会随意让人查看。 对于林绣朝的主动,她的警惕也在情理中。 “我不动,你可以自己看。” 林绣朝举起双手,向李笙笙示意自己的清白。 李笙笙见状,这才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带锁的箱子。 箱子中还有一个小箱子,打开小箱子,李笙笙拿起那枚荷包。 “你是说这荷包里问题?” 林绣朝点点头,“你用剪刀拆开缝隙,一点一点拆,会拆出一个指腹大小的布片。” “布片上绣着一个‘安’字。” 李笙笙没有照做,却用一种提放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唯一能够证实她弟弟冤死的证据。 拆开就等于毁了。 若是果真如林绣朝所言倒也值得,若是没有,她岂不是连一条线索都没有了? 但林绣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她倒是有些心动。 见李笙笙迟疑的样子,林绣朝便开口道:“你可以赌一把的。”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能查到的真相早就查到了,你又何必攥着一个没用的证物不放呢。” “你深陷泥泞为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是还你爹你弟弟一个公道吗?” “如今证据就在手中,就看你你敢不敢赌了。” 李笙笙双眸泛着泪光,她看向林绣朝。 “我可以相信你吗?” 林绣朝转过脸直视着她,目光十分坚定,“可以。” 李笙笙眸子动了动,喉咙往下咽了咽,“如意,剪刀拿来。” 旁边的丫鬟见状连忙拿起针线筐里的剪刀递了过去。 李笙笙迟疑了一下,还是动起了剪刀。 很快,荷包被拆开,她果真在荷包内部的一角找到了一个绣有“安”字的布片。 李笙笙整个人犹如被抽走灵魂一般,身子猛然颤动了一下。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林绣朝,“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何不早说出来?” 这样,她爹就不会因此气绝身亡。 她也不会卖身入青楼。 她的人生也不会变得这般泥泞不堪。 林绣朝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只得说:“你知道是他又如何?” “一个侯爵世子难道要给商贩的儿子偿命吗?” “高大人他能用自己的仕途,与侯府世子对抗吗?” 李笙笙听罢此话顿时双眼凌厉一闪,“那你费尽心思告诉我凶手,又是为什么?” 但很快,她便沉默下来。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面前的林绣朝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六年前才多大呀。 她能做什么呢。 “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李笙笙转过脸,拿着自己的帕子擦擦眼泪。 林绣朝摇摇头,“无妨,我今天也太过唐突了。” “多谢你告诉我真相。”李笙笙苦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我苦苦熬着,原以为这辈子会没脸见我爹和我弟弟了,这下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她说着,站起身走到梳妆台,打开一个匣子。 “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买我局子的钱,买一些好的香粉擦脸吧。” 林绣朝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李笙笙噗嗤一笑,“我是做什么的?我擦过的香粉,用过的胭脂数不胜数,什么样的我闻不出来?” 见林绣朝不收银子,她就硬塞到她手中,“你费劲心思告诉我真相,我怎么能收你钱呢。” “再说,姑娘貌美,可不要辜负了。” 林绣朝也是缺钱,见李笙笙执意如此也就不客气了。 然后,她便带着水苏离开了李笙笙的房间。 此时牡丹亭已经上人了,挨挨挤挤的一大片男人。 水苏胆子小,不敢往人群中去,林绣朝便带着她来到人少的地方,想着等过了这阵人流再下楼梯。 她们的背后是另外一个花魁的房间,上面牌子上写着妙音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男女欢好的声音。 林绣朝本不想听的,奈何里面的男人提到了赵玉堂的名字,她便忍不住附耳上去听了起来。 “老子在刑部受了他娘的多少气!” “非弄死他不可!” 旁边的女人娇滴滴地说:“别呀大人,那赵大人生的这般好看,奴家可不忍心呐!” “婊子无情的玩意儿,还心疼起别的男人了?”男人戏谑道,“要是老子叫你跟他睡一觉,你是不是都乐开花了?” “大人说什么呢。”女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男人不屑道:“骚货你装什么装,你心里只怕是要美死了!” “听我的,明天晚上老子来接你到明月楼,让你好好尝尝赵玉堂是什么味儿的。”男人话音里带着猥琐,“回头你可得好好跟我细说细说。” “大人你好讨厌!”女人娇声道。 “不过,大人,这赵大人怎么得罪你了,你又干嘛让我跟他那个呢?” 男人冷哼一声,“我要干嘛?自然是要让他赵玉堂倒大霉!” “睡了你可不能白睡,我得让他付出代价,如此他便能听话些,太子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第16章 不管了,活该他倒霉 听到这,林绣朝心里咯噔一下。 有人要陷害他,以此作为把柄,好方便利用。 可是,关自己什么事? 前几天他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一点都不留情面,还让自己不再多管闲事。 不管就不管! 反正这个赵玉堂不近女色,这帮人也拿他没办法。 多余去关心他。 林绣朝心里想着,眼看楼下人少了一些,准备带着水苏离开,却又听见那女子开口了。 “可是大人,赵大人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些风尘女子,如何能接近她呢?” 男人听罢鄙夷道:“你也知道人家看不上你?” “他赵玉堂何止看不上你,这上都城的女子又有哪个能入他的法眼?” 女子听罢有些不高兴了,“那你还让我陪他睡觉?” “别生气嘛!”男人又温柔起来,“跟你说,我有法子叫他喜欢你。” “不仅喜欢,还爱得无法自拔,我保管你跟他睡了以后从此念念不忘!” 女人听了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法子?” 男人“啪嗒”一下亲了女人一下,“自然是下药咯。” “让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保管你高兴,我高兴,太子也高兴。” 女子撇撇嘴,“那就只有赵大人不高兴了。” 男人大笑起来,“就是让他不高兴。” “看他不高兴我就高兴,我弄死他,他还得管我叫声爷爷!” “今晚你先跟我办正事,明儿个,你在跟赵玉堂办正事儿,不让你闲着!” “来了哦,我的清羽美人儿!” …… 接下来,林绣朝便再也听不进去了。 那声音,实在是不堪入耳。 回到家后,林绣朝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本来还不怎么为赵玉堂担心,可一听那男的要下药,林绣朝就不淡定了。 这哪个男人能经得起那种药呀。 万一这赵玉堂熬不住,跟那女的啥啥啥,然后被当场捉住,这不就送了人家一个大把柄了吗? 那他以后还能在人前抬起头吗? 算了,关她什么事。 可她始终是知道了,不管也不好,人家毕竟帮了自己呀。 林绣朝翻身打滚,反复想着,大半夜终于熬不住了。 第二天一醒来,昨晚的事依旧历历在目,甩都甩不掉。 “行了,不管他。” “他要是上当了是他自己有问题,连这点诱惑都扛不住。” “平日里不修口德,这下被人算计了也是活该!” 林绣朝在心里狠狠骂了赵玉堂一顿,然后起床洗漱吃早饭。 吃完早饭,她就出门溜达,一直溜达到赵府门前。 她站在府门前徘徊了好半天,这才鼓起勇气叩响了赵府的大门。 好吧赵玉堂,你赢了。 开门的是个青年小厮,一见到陌生的林绣朝有些狐疑。 “姑娘,您找谁?” 林绣朝抬眼看着匾额,确定是赵府后便问:“这是刑部侍郎赵大人的家吗?” “哦你找我们大人吗?”小厮回答道,“你来到不巧,大人这两天在外地办差,得今晚才能回来呢。” “您要不明日再来?” 呵呵,明天你们大人就见不得人了。 这可怎么办呀。 不管了,活该他倒霉。 林绣朝转过身去,但良心促使她再次转过来,“你们飞星小哥也跟着吗?” 有飞星在,好歹能保护他。 而那小厮却摇摇头,“飞星没跟着大人,他回家探亲去了,说是家中祖母病了。” 呵呵,病的真是时候。 你完了赵玉堂,我已经尽力了。 林绣朝无奈,转身便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又想到了大哥林少恒。 他们既是同僚,现在又在一起攀亲戚,肯定会帮他的。 可是回家后,发现这货居然告假,跑隔壁的阳安城玩儿去了。 算了,认命吧赵玉堂。 林绣朝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天,然而天擦黑的时候,她还是于心不忍,跑到了明月楼。 这里是上都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里面出入的都是上层人士。 她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望着自己这身破破烂烂,她只得找个角落蹲着。 为了方便出门,林绣朝借了家里小厮的便服出门的,谁承想在这个地方显得更寒酸了。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骑着骏马的赵玉堂出现了,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大人和几个随从。 明月居的小二杂役见状连忙跑出来牵马。 “高大人赵大人,您们二位里面请,卢大人和范大人早就在等您二位了!” 小二一脸谄媚地上前搭话。 见赵玉堂和高文远下了马,林绣朝连忙从角落里冲出来。 然而她刚和赵玉堂对视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那货只说了两个字: “没钱”。 林绣朝是眼睁睁看着赵玉堂进去的。 钱? 什么钱? 我要钱了吗? 林绣朝一阵无语。 这个赵玉堂居然当她是要饭的! 这次,她真的不管他了! 要死就死吧! 林绣朝转身就走,旁边的小二却上前拦住去路,“怎么又是你!” “不是让你滚远点吗?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这里都是朝廷大官来的地方,你一个叫花子你也配!” “今天我不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我就不是你爷爷!” 这小二说着,便把林绣朝逼到了角落里。 林绣朝一时被他吓得腿软,靠着墙壁,正想着如何脱身。 咦,这是什么? 她的手摸到了一根好像棍子的东西。 哦,想起来了,她刚刚蹲这里的时候,也不是谁家老头的拐杖丢这里了。 这时候,那小二冲她举起拳头。 与此同时,林绣朝抄起拐杖就照着他的头砸了下去。 小二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晕倒在地。 趁这机会,还不赶紧溜走? 林绣朝拔腿就跑,可没跑两步,她又退回来了。 这多好的机会呀。 心里这样想着,她把扒了小二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大摇大摆地进了明月楼。 明月楼里总共三层,林绣朝在一层二层转了个遍,都没有发现赵玉堂的影子。 她也不敢问,毕竟是假扮的,万一叫人发现了,不仅没能救成赵玉堂,还得把自己搭上去。 就剩下第三层了。 这三楼全是客房,专供客人吃醉酒休息的地方。 林绣朝上了三楼,继续挨个房间检查。 “看什么看!滚!” 林绣朝一手端着茶盘,下意识地回一句,“不好意思,走错房了。” 第17章 不会这么巧吧 这男人生的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东西。 只是,怎么看的那么面熟呢? 回过神来后,她才想起,刚刚那人不是赵世安吗? 他怎么也来了? 不会这么巧吧? 居然还难得见他独自一人。 林绣朝主动找到李笙笙告知真相,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好心。 她有她的目的。 赵世安把她折磨得那么惨,以为退了婚就完事儿了? 她想着借着李笙笙的手,好让她那个姘头高文远好好整治整治赵世安。 可现在,赵世安也在,高文远也在,如果把赵玉堂换成赵世安,那不就成全了一桩好事儿了吗? 想到这,林绣朝加快速度去找赵玉堂。 万一晚了的话,不仅白费今晚的功夫,还让自己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这件房间怎么是关着的?还是从里面扣住的 林绣朝觉得奇怪。 这是三楼上的最后一间房间没检查了。 要是这间还是没有赵玉堂的话,那不就活见鬼了! 她伸着头往里面看,隐约可见床上有个男人在躺着,旁边女人如蛇一般爬上他的身子。 林绣朝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瞧着他搂着女人,很是亲密的样子。搭在女人肩头的手白皙修长。 这是赵玉堂吗? 看来他很享受啊。 不过,万一是被人下药了呢? 她瞧着房间里的窗户打开,立马心里有了想法。 林绣朝来到楼梯口处,踩着雕花镂空墙的缝隙上去打开上面的小天窗,便从天窗上爬了出去。 这天窗比较小,若不是林绣朝这样的小个子恐怕还真出不去。 出了天窗,她便来到了屋脊上,顺着屋脊往下走就是房间外的围栏上。 她小心翼翼侧着身在围栏中走着,生怕哪个人开窗把她推下去。 走到刚刚那间房间的窗下,林绣朝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张望着。 那个女人哪里去了? 靠着窗户的床上,赵玉堂胸口衣衫散开,露出了一片洁白光滑的肌肤,居然还有沟。 他满脸绯红,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一见到窗外忽然冒出来的人头,下意识想要张嘴喊出声。 林绣朝眼疾手快,立马用手捂住他的嘴。 “我是来救你的。”她压低声响。 赵玉堂赶紧点头,这才让林绣朝松开手。 “那女的呢?”林绣朝问。 赵玉堂小声道:“我让她洗澡去了,你赶紧救我。” “我让她下药了。” 见他一脸急切的样子,林绣朝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原来这赵玉堂也有着急的时候,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呀。 她垫着脚,瞧瞧打开关着房门的钩子,又慢慢走回房间,将赵玉堂驾着,带他来到了隔壁。 “你不能少吃点!” 林绣朝累坏了,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这男人也太沉了。 躺在床上的赵玉堂嘟囔起来,“哪有你姐胖!” 嫌胖你还要娶人家? 真是有毛病! 林绣朝忍不住翻白眼,赶忙爬起来又去翻衣柜。 刚刚她找赵玉堂的时候就发现隔壁是空的,而且柜子里有很多女人的衣物。 估计是客人带女人进来好方便换洗衣物准备的。 林绣朝脱去外衣盖在赵玉堂的脸上,“不许看!” 赵玉堂此刻已经没有力气了跟她争吵了,药效在体内发挥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难受极了。 林绣朝换好衣服还用面纱遮住脸,见他这副受罪模样也是于心不忍,于是倒了桌上的一杯茶给他喝。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会。” 说完,林绣朝就出了房间,又把房门给带上了。 为避免扑空,林绣朝还特意来隔壁查看情况,确认女人还在洗澡后,便匆忙来到刚刚看到赵世安的房间。 赵世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直喝着闷酒。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林绣朝上前扣响房门,见到赵世安后一脸惊恐。 “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她连忙想要关门,却看见赵世安饿狼一般地向自己扑过来。 “小美人,你没有走错房间。” 他一把拉着林绣朝的胳膊想要把她拖进去。 而林绣朝却死死抓着房门,强笑道:“这位官人,你别急嘛。” “我东西忘记拿了,我得回去拿。” 赵世安圆鼓鼓的脸都在晃动,“什么东西?本大人给你买,你不用回去拿了。” “不行的大人。” 林绣朝挣脱赵世安。 “要不大人陪我去吧。” 林绣朝对着赵世安笑笑。 虽然隔着一个面纱,赵世安仍能看出这是一个大美人。 说不定被林绣朝还要貌美! 他终究被色字迷昏了头,跟着林绣朝来到了刚刚女人洗澡的房间。 此时,女人大概是快好了,已经没了水声。 林绣朝站在门外伸手就解了赵世安的腰带。 “咱们把眼睛蒙上,小女子有点害羞呢。” 赵世安第一次见有女人比自己还要急不可耐,玩的花样还要多,立马点头答应。 林绣朝见状加快速度,蒙好眼睛后就将他带入房里,并再次将房门反扣上。 “美人,你在哪儿?” 蒙着眼的赵世安在房间里摸索着,一脸猥琐地笑着。 林绣朝眼见计划就要成功,哪里还有心思搭理他,一脚踩着床就翻出窗外了。 跳出窗子,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那个洗完澡的女人居然是光着出来的,通体皮肤雪白,果然是个尤物。 她见到赵玉堂被换成了赵世安,立马就花容失色。 然而不守信用的赵世安居然还摘下腰带。 一见到光溜溜的大美人哪里肯放过,他一个纵身扑上去就将她按在了地上。 接下来她就没看了。 再次顺着窗户,林绣朝爬到了赵玉堂所在的隔壁房间。 赵玉堂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一脸惊讶地看着爬窗而入的林绣朝。 “你家没门吗?” 赵玉堂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还是你本身就喜欢走窗户?” 这人怎么这样啊,刚刚还救了他呢,怎么转脸就变了一人似的? “我乐意!” 林绣朝也不给他好脸。 “对了,隔壁什么声音?” 赵玉堂支棱着耳朵听着。 林绣朝撇撇嘴,“你说呢?” 第18章 这关我什么事 赵玉堂见状便忍不住好奇,“你刚刚出去干嘛?” “你又怎么跑隔壁去了?” 见他这副模样,林绣朝心里一顿解气。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这也太讨厌了吧。 刚刚还求自己救他,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什么臭德行! “桥归桥,路归路。” 林绣朝坐在小圆凳上慢悠悠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 本以为赵玉堂会被同样的话刺激到,然而人家却一脸不屑。 “不说拉倒,我出去找别人照样能问道到。” 他边说边打开房门,“谁稀罕!” “你这人!” 林绣朝都快被气笑了。 油盐不进呀这是! “范大人!” 赵玉堂一开门就迎面看见了范彻。 卢正阳似乎被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 赵玉堂勾唇笑着,眸中全是冷意,“卢大人很吃惊吗?” 刚刚在酒桌上,他躲过了他倒在杯子里的酒,躲过了他的茶,连筷子都不碰一下,却没躲掉这个那个贱女人擦在脸上的汗巾。 幸好有林绣朝前来相救,否则这会儿真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刚刚在酒楼前看见林绣朝,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真是差点就铸成大错。 卢正阳看着完好无损的赵玉堂彻底傻了眼。 他好生的在这,那隔壁房间里女人的尖叫声又是什么原因? “啊!救我!” “救命啊!” “大人,你怎么还不来!” …… 清羽的哀嚎声让卢正阳不敢多想,上前一脚便踹开房门,赵玉堂也紧随其后,他实在是好奇林绣朝干了什么好事儿。 一进房间,卢正阳立马瞠目结舌。 但见满是衣物的地面上,他的女人光着身子被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一只手还扶在乳上。 男人光着下半生,即便是来人了,身下仍然在往前冲着。 如此香艳糜烂的一面叫赵玉堂也猝不及防,他连忙转身就走。 刚走出房间,但听里面卢正阳的吼叫声。 “赵世安,我杀了你!” 紧接着,又是赵世安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我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吧卢大人!” …… 站在门外的赵玉堂此刻脑子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绣朝探出头往外看,“赵世安被怎么了?” “怎么叫的这么惨?” 赵玉堂忍不住笑出声,“你还好意思问!” 两人正说着,赵玉堂眼睁睁地赵世安光着屁股从房里跑了出来。 林绣朝也想看,却被赵玉堂的身子挡住了,她伸出头也被按了回去,一瞬间,又失去光明。 “干嘛呀赵玉堂。” “你干嘛捂我眼睛。” 林绣朝挣扎着想要扒开赵玉堂的手。 “不许看!” 赵玉堂附在林绣朝的耳畔说着,语气很是严肃。 说话间,热气打在林绣朝的耳朵上,异常的敏感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耳畔的热席卷全身。 “没穿衣服呢,你个小姑娘不能看。” 赵玉堂又说了一句。 再次一阵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在脖子上,酥麻感再次袭来。 林绣朝第一次和他靠的这么近,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身上好闻的味道,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却不想却很安心,很有安全感。 “我得去看看,别打出人命了。” “你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乖乖呆着。” 丢下这句话,赵玉堂松开手就离开了。 不远处,一堆人围着看,赵玉堂拨开人群,但见赵世安仍缩着身子被卢正阳打,直打得鬼哭狼嚎,惨绝人寰。周围人怕出人命,也纷纷上前劝阻,可却仍然劝不住卢正阳。 他气得火冒三丈。 昨晚好好的计划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按照他的计划,此刻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应该是赵玉堂才对,怎么变成了这个东西? 看着笑眯眯向他走来的赵玉堂,卢正阳更气了,脚下踹着赵世安的动作更加凶猛。 “算了卢大人。” 赵玉堂边走边脱去外衣。 “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你说你好好请我和高大人吃顿饭,怎么就闹成这样子。” 见赵玉堂这么说,卢正阳也不好不给面子,毕竟他是右侍郎。 名义上一样,可权力上却比自己大出半级。 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半级压得人喘不来气。 见卢正阳停下手,赵玉堂便把手里的袍子扔给赵世安。 “赶紧穿上,丢人现眼!” 为了彰显他这个做叔叔的威风,他还踢了他两脚。 “五叔你快别打了!” 赵世安张着嘴哇哇哭。 “我不过是喝多了酒,走错房间而已,是那娘儿们勾引我的!” 听罢这话,不等卢正阳翻脸,赵玉堂就一巴掌砸他后脑勺上去了。 “不学无术的东西,还敢跟我顶嘴,赶紧给卢大人赔礼道歉!” 赵世安被赵玉堂踢得嗷嗷叫,听罢这话连忙爬到卢正阳脚下哭着求原谅。 卢正阳此刻哪里肯原谅,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捅死他。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再次挥起拳头。 “知道大人您功夫了得,可不能再打了,都快让你打坏了。” 赵玉堂看着赵世安被打得青头紫脸,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也于心不忍。 “你若把我这侄儿打个好歹,我大哥那面也不好交代。” 这话看似在劝和,其实是在挑衅和威胁。 自从那天在水云天得知老侯爷和沈氏的真正死因后,赵玉堂的心就再也没平复过。 既然说是属于自己的侯爵之位,他便要给夺回来。 赵义堂他也不会放过,他要让他好好尝尝痛苦的滋味。 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卢正阳听罢赵玉堂的话,心底更是一阵恼怒。 “赵玉堂,你在威胁本官吗?” 赵玉堂连忙摆手,“大人误会,这关我什么事?” “我就说今天来不得来不得,你偏偏叫我来吃饭,你看,吃出事儿来了吧?” 他用手指着赵世安,道:“这里的酒喝多了昏了头。” “这里的汗巾擦在脸上让人昏昏欲睡。” “看来,这明月居以后是来不得了。” 一听“汗巾”两个字,卢正阳登时脸就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盯着赵玉堂看。 赵玉堂见状忍不住眯眼,“卢大人还不看看您的女人,去安慰安慰呀。” 听罢这话,卢正阳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赵玉堂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赵世安又踹了一脚,“还不快滚去找你爹。” 赵世安抬头看向他,不明所以。 “滚去找你爹给你擦屁股去,笨!” 赵世安这才回过神,裹着赵玉堂的袍子就跑出了人群。 第19章 你这色鬼还挺讲究 见赵世安跑了,赵玉堂也该回去找林绣朝把她送回家了。 待回到刚刚房间的位置时,林绣朝正在房间里扒着窗口听隔壁说话,他也凑了过去。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卢正阳的声音,也是昨晚在牡丹亭里那个男人的声音。 清羽哭成了泪人,“我怎么知道,我一从洗澡盆里出来,就看见了赵世安。” “他一见我就向我扑过来,我躲都躲不掉!” “贱人!”卢正阳气坏了,“你洗的哪门子澡!” “你一个婊子还想把自己洗干净了?你再洗也是个婊子!” 清羽哪里受得了这种话,哭得更厉害了,还扬言要跳楼。 卢正阳被这一吓唬,才态度缓和了一些,“谁让你洗的澡?” “赵大人说的,他说要我洗干净了,好跟我鱼水之欢。”清羽抽泣道。 “奴家也是想好好伺候他嘛,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让你洗你就洗呀!”卢正阳又生气了。 清羽继续哭道:“我也觉得奇怪,我明明把门反扣上了。” “怎么这赵世安会进来呢,真是活见鬼了!” 卢正阳一阵无奈,“哎,那可不是见鬼了!” 隔壁的赵玉堂听后,嘴角忍不住勾起,然后对着林绣朝说,“骂你是鬼呢。” 林绣朝也不甘示弱,“你这色鬼还挺讲究,还挺爱干净。” “我那是缓兵之计。”赵玉堂反驳道。 林绣朝一脸不屑,双手抱臂道:“你是缓兵之计,我就是偷梁换柱。” 瞧着她得意的模样,赵玉堂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 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卢正阳要对付我的?” “不是卢正阳要对付你。”林绣朝压低声音。 “是太子,你要小心了。” 赵玉堂脸色一沉,半晌都不见他开口。 好半天,他方才问:“在哪里密谋的,如何能叫你听见?” “昨晚在牡丹亭我偷听到的。”林绣朝如实回答。 赵玉堂听罢脸都白了,“牡丹亭?” “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跑牡丹亭?” “以后不许去了!” 林绣朝一脸茫然,“凭什么?” “你管我去哪儿?” 赵玉堂此刻脸色很不好,转身就走出房间,“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管你!” 林绣朝一阵语塞。 这人怎么这样啊? 救了他,连个谢字都没有,说翻脸就翻脸? 真是瞎了眼了来救他! 她越想越气,快速下楼便离开明月楼。 刚出酒楼,就看见赵玉堂骑在马上,看见她立马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她现在真的一刻都不想看见他了。 越看越来气。 恨不得上去一耳光抽死他。 林绣朝白了他一眼,然后径直往前走。 “驾!” 赵玉堂骑着马跟在林绣朝身边,慢慢悠悠地走着。 瞧着林绣朝气鼓鼓的样子,他忍不住抿嘴偷笑。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的人居然生气了都这么好看。 原本他打算与赵义堂对着干,然后揪着他的把柄,逼他交出爵位。 奈何这条路太长,他不一定能走的下去。 可眼下不同了,他又多了一个帮手。 这姑娘胆子大,想法独特,出手狠,再合适不过了。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能冒着危险来救自己。 高兴的同时,他心内变得柔软起来,他想好好保护她。 “你干嘛跟着我?” 林绣朝越看他越烦,走了一段路,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赵玉堂一脸不屑,“谁跟着你了?” “路是你家的?管得那么宽!” 这话,她无力反驳。 好,你厉害,我讲不过你! 不过,讲不过你,我可以让你立马滚蛋! 林绣朝心里想着便放慢脚步,拔起头上的簪子就扎在马屁股上面。 “啾啾” 赵玉堂屁股下的马儿因为受惊尖叫起来。 这货不往前跑,反而跳跃起来,蹄子往后蹬起来。 林绣朝立马向后退,一个没留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玉堂见状赶紧勒紧缰绳,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 “你没事吧?” 他一把扶起林绣朝。 “有没有踢到哪里?” 林绣朝也不知是收到了惊吓,还是被赵玉堂突如其来的关切弄懵了,站在原地呆愣住了,手里还攥着簪子。 赵玉堂也注意到了那根簪子,立马变了脸色,“怎么不踢死你呢。” “拿簪子扎马屁股,亏你想得出来!” 说完,他气冲冲地上了马。 林绣朝屁股被摔疼了,跟在后头一瘸一拐地走着。 赵玉堂再次忍不住抿嘴,他强忍着笑意,说道:“上来吧。” “你这模样准备从天黑走到天亮吗?” 林绣朝刚刚吃了亏,根本不想理他。 说也说不过,使绊子更是使不上。 怎么这么倒霉! 赵玉堂见状便又开口了,“你要是不上马,我明日便去府尹衙门敲鸣冤鼓告状去。” 林绣朝抬头看向他,“你告什么?” “就告你设计陷害朝廷命官,害他被打成猪头。”赵玉堂满眼得意。 听罢这话,林绣朝终于忍不住了,“赵玉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语言已经无法描述心中的愤怒,她不自觉地伸手指着他,“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赵玉堂见自己终于得逞,在马背上大笑起来,弯下腰一手攥住她的手腕,另外一手掐着她的腋下: “废什么话,上来吧你!” 林绣朝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上了马。 背后紧紧贴着赵玉堂滚热的胸膛,刚刚心里的不愉快立马烟消云散。 原来他是故意的! “刚刚没踢着你吧?” 虽然适才林绣朝的表现中气十足,但赵玉堂还是不放心。 林绣朝转脸看向他,摇摇头说:“没有。” “就屁股摔疼了。” 这下终于放心了,赵玉堂一脸俳笑,“活该!” 说着,他快速用双腿夹紧马腹,胸腔里传出一声富有磁性的“驾”。 不多会,林府便到了,下了马,赵玉堂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林绣朝也悄悄地从后门进了家。 赵世安在牡丹亭被揍一事传遍了整个上都城。 大街小巷里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林家自然也不例外,这几天谈的都是这件事。 林亦儒甚至很庆幸地和他退了亲。 郭氏对这个倒是没兴趣。 她现在只盼望着赵玉堂能来林家提亲,把她的宝贝雪儿早早地给定下。 可奈何自从林绣朝退婚后,他就再也没登门了。 难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那岂不是上了当! 第20章 一定是赵大人 然而林少恒却用一句话平复了他娘的心绪。 “最近不过是太忙了,陛下操心着刑部。” 郭氏仍旧不信,“你诓谁呢?” “如你所说的那么忙,你还跑去阳安去玩儿?” 林少恒立马反驳,“这不是前几天妹夫和尚书大人一起去外地办差,我就忙里偷闲嘛!” 可郭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再忙,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 “以前都是三天两头来一次的。” “这一下子不来了,心里总觉得不安宁。” “要不你抽空问问,哪怕晌午散值时候来一趟也好啊?” 见母亲这么焦虑,林少恒其实心里也在犯嘀咕。 别说是来他们家了,赵玉堂连话也懒得跟他说一句。 变得又跟以前一样了。 倒是前两天还说了两句话,不过问的是衙门里的事宜,除了这个,旁的他一句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刘妈妈笑呵呵地走来了。 “夫人,咱们中午要不要再加几个菜?” 天一热,郭氏本就没胃口,这刘妈妈反而还问要不要加菜,这不是废话吗? “加什么,都没胃口。” “总共几个人已经够吃的了,加什么菜呀!” 郭氏一脸不耐烦。 刘妈妈却忍不住笑出声,“夫人,我瞧着上次来咱们家要提亲的客人在大门口跟老爷正说话,想着马上晌午了不得留人吃个饭吗?这就多嘴问了一句。” 郭氏一听大喜过望,“是赵大人吗?” “哎哟,这我就不知道,我哪里认识什么大人。”刘妈妈说道。 “我只知道是个年轻的,长得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夫人您特喜欢的那个。” 郭氏听罢猛拍大腿,“哎哟,这不是赵大人是谁呀!” 林少恒也高兴着,赶忙起身去迎接。 “一定是赵大人!” “娘,我看看去!” 说着,人已经消失在房内。 趁这个机会,郭氏也不闲着,来到后院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听雪,让她好好打扮打扮。 林少恒来到大门前,一见来人,果然是赵玉堂。 他上前行礼道:“见过大人。” “您怎么来之前不打声招呼,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赵玉堂手持折扇,手指白皙修长,他伸手阻止着林少恒行礼,“都是一家人,客气干什么。” “别大人大人的叫,叫我文卿吧。” 林少恒立马愣住了。 这是几个意思? 前一段时间还因为称呼的问题,他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说了一通。 这张口又改成一家人了? 还文卿? 他哪里敢叫他的字号呀。 心里这么想着,林绍和还是和林亦儒把赵玉堂请到正厅坐着。 林绣朝此时正在偏厅等着吃饭,听闻隔壁的动静就过来看看。 一见到赵玉堂有些吃惊。 他不是不打算跟自己来往了吗? 怎么还往他们家跑? 脑瓜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有一点,他来了会有很多好吃的,这点最实在了。 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趁这个机会,郭氏连忙把林听雪推到赵玉堂面前。 林听雪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到赵玉堂了,自然是欲语还休,满腹的相思不知何处诉。 她红着眼圈,一脸委屈巴巴地站在赵玉堂跟前。 赵玉堂见状也忍不住心疼道:“这段时间我太忙了,没来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林听雪心里委屈,然而却仍然摇着头,“知道你忙,不敢打扰。” “不生气就好,这才是我的好雪儿。”他再次浓情蜜意起来。 林听雪听罢立马害羞地低下头,美滋滋地笑了。 坐在旁边的林绣朝听着都想吐。 亏他赵玉堂能说出口。 也不知脑子里想的什么,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赵玉堂见林绣朝那副不屑的表情,立马改变了口气,“不想有些人,就知道顶嘴。” “你说一句,她能顶十句!” 关我什么事? 碍着你什么了? 林绣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旁边的林听雪柔声道:“是啊,三妹一向不懂事,让大人见笑了。” 她给了林绣朝一个得意的笑,转过头却是一脸哀愁,“在家都这样,嫁人还怎么了得呢,哎,真让人不省心。” “雪儿你多虑了。”赵玉堂斜眼看向林绣朝,“她嫁不出去的。” “她倒是想嫁,谁要她呀!” 赵玉堂你脑子里进的是水吧! 林绣朝白了他一眼,不甘示弱道:“对呀,我嫁不出去。” 这阴阳怪气的,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赵玉堂忍不住看向她。 但听林绣朝继续说道:“如此便劳烦姐夫帮我寻摸一个官人咯。” 她故意把“姐夫”两个字说得极重。 他来到林家那几天,林绣朝就发现这个规律,只要叫他“姐夫”,他面上必然就挂不住。 不喜欢是吧,我偏偏要叫。 气也得把你气死! 赵玉堂此刻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不耐烦地说:“谁给你找,你就单着吧!” 然后转过脸面对林听雪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脸和气。 林听雪娇滴滴道:“大人你别跟她计较,我这个妹妹一向不懂事,你可千万别生气呀。” “怎么会呢,有你这样的秒人,我怎么也不会生气的。”赵玉堂一脸假笑。 “对了。” 赵玉堂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镯子。 “这是我前两天在外地看中的,特意买来送你的。” 林听雪一见到这么漂亮的镯子,立马眼睛都亮了,“这也太好看了,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赵玉堂轻声道,满眼尽是笑意。 林绣朝也凑过去看,这镯子的确漂亮。 质地清透,是个冰种的,还是上品。 只是,林绣朝只觉得前世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刚刚去催菜的郭氏此时恰好看见此情此景,高兴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直盯着镯子看。 她这辈子都没看过这样好看的镯子,这也太漂亮了。 肯定很值钱,她这个女婿真是不错。 “我帮你戴上吧。” 赵玉堂修长白洁的手指握着镯子,更显得镯子精致了。 他伸手托着林听雪的右手,那镯子刚套到掌心位置,就卡住了。 第21章 你可别生气啊 此刻,整个正厅一片安静。 连根针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郭氏觉得都没脸见人了,平时叫林听雪少吃点,偏不听,这下可丢人丢大发了。 林少恒恨不得这不是他妹妹,平常没觉得,这用镯子一对比,怎么就这么胖? 林听雪也很为难,这么好看的镯子她竟然戴不上,最重要的是赵玉堂亲手为她挑选的呀。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赵玉堂会因此嫌弃她,然而面前的赵玉堂果然皱起眉来。 “可能是我弄错了吧,我以为你能戴得上呢。” 他说着,将套上半截的镯子拿了回来。 “哎,别……” 林听雪实在是舍不得这个镯子。 “这是在外地买的,也不好换了,咱就不戴了。”赵玉堂平生哄着她。 赵玉堂看向林绣朝,把镯子往她手中一塞,“你姐姐戴不上,你拿去吧。” 然后,他又回过头,继续轻声道:“回头我再给你淘弄一个更好的,比这个好看的好不好?” “这个怪我,你可别生气啊。” 林听雪哪里会生气,她已经被赵玉堂哄得团团转,巴不得立马钻他怀里。 郭氏不乐意了,虽然她也戴不上,但也不能给林绣朝呀。 但赵玉堂在面前,她也不好直接上去抢,便酸溜溜道:“你姐姐戴不上,你就戴得上吗?” 说完她又冲赵玉堂笑笑,“这丫头调皮,容易坏了,不如交给我管着吧。” 赵玉堂充满笑意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冷意。 一个戴不上的镯子,宁愿收着也不舍得给林绣朝。 这不免让赵玉堂职业性地起了警觉。 这哪里是对待亲生女儿的态度? 再看看他们一家人的长相和体型,除了林绣朝以外,他们都有相似之处。 假若林绣朝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又为何养着她? 还对外称作是亲生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林绣朝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心里这样,赵玉堂嘴上却说:“一个镯子而已,又不值钱,倒也不必特意保管,她要玩儿就拿去玩儿呗。” “哪里的话,镯子可是大人送的,礼轻情意重,戴不上就不要勉强了。” 郭氏笑呵呵的,伸手就要去拿林绣朝手上的镯子。 可林绣朝哪里肯听她的,立马掏出袖中的绣帕包住手,那镯子顺着纤细的手指滑到手腕处,刚刚好好戴下。 她将袖口卷起,露出一块洁白无瑕的手臂在他们几人,尤其是郭氏,把自己的手臂晃来晃去。 白花花的胳膊,与玉镯几乎合二为一。 郭氏可气坏了,不仅没要到镯子,反而在未来女婿面前失了脸面,都怪这个林绣朝。 “好看吧?” 她笑了笑,又冲着赵玉堂道了谢。 “谢谢姐夫!” 赵玉堂心口处刚刚燃起的火焰被她这声“姐夫”浇了个透心凉,连话都不愿意接。 他白了林绣朝一眼,然后嚷嚷起来,“好了没,我饿了,我要吃饭!” 只听隔壁的刘妈妈立马回话,“好了好了,请客人入座吧!” 郭氏也顾不得镯子了,连忙陪着笑脸宴请赵玉堂入座。 林绣朝得了镯子,美滋滋的。 但转念一想,这应该又算是林听雪不要的吧? 她还是得捡人家不要的戴。 哎,这是什么好命哦。 赵玉堂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见她不停地摩挲着镯子,心里一定是喜欢的。 如此也不枉顾他费心挑了两三天了。 为了给林绣朝送礼物,赵玉堂一散值就把自己闷在库房里。 他想过各种礼物,无一例外都被他否认了。 理由是,无论送什么都是会被这两母女抢走,而且又不能被她们看出来,这真的好难! 就在昨晚,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拉着林绣朝的手上马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手腕很是纤细,似乎一用力就能捏断一样。 这林听雪恐怕没有这样的秀气的骨架。 所以他就决定把这个镯子送给林绣朝。 可即便如此,那个女人依旧没有打算放过戴不上的镯子。 而且这镯子可是有寓意的,他即便给摔了都不会给旁人。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偷看林绣朝一眼,见她那副美滋滋的样子,赵玉堂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戴了我的镯子,你就是我的啦! 然而林绣朝瞧着他那嘚瑟劲儿,心里直犯嘀咕。 这人有毛病吧? 估计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吃完饭,衙门上值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林少恒就跟着赵玉堂一道去了衙门。 申时末刻,衙门又到了散值的时间,探亲回来的飞星早早驾着马车来接他。 一见面,他第一句话就说:“大人,奶娘探亲回来了!” “什么?”赵玉堂一愣。 “我说,奶娘回家了,今天下午到的家,现在正在家给你做饭呢,全都是你爱吃的。” 见赵玉堂一脸吃惊的样子,飞星笑道:“大人,瞧瞧你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 要在以前,他保准高兴地立马飞回家里去。 可现在…… 自从林绣朝跟他说过奶娘是毒杀母亲的凶手后,他就再也没有那种亲密感了。 他真想问问奶娘为何这么做,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奶娘回老家探亲有两三个月了,他一直没有机会问。 而且他也不敢问。 他怕得到的回答和林绣朝一样。 又怕不一样。 如此让他两头为难。 他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最终还是决定不问了,他要侧面试探试探奶娘。 回到家后,他一如既往地来到奶娘身边撒娇,陪奶娘一起吃饭。 奶娘没有察觉出他任何异样,只觉得几个月没见的奶儿子有些清减了,于是拼命给他夹肉,让他多吃。 “玉哥儿,我听说你看上了林家姑娘,是不是真的?” 奶娘蒋氏可是为赵玉堂操碎了心,眼看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连个媳妇影子都没有,这让她有些着急,动不动就催赵玉堂。 正在一旁往嘴里送饭的赵玉堂停了下来,道:“对,我还把我娘的遗物送了她,她看起来很喜欢。” “是吗?”蒋氏笑眯了眼,“真是太好了,佛祖保佑,我家玉哥儿终于要成婚了。” “这成婚后就能抱孙子,想想都高兴!” 赵玉堂弯了弯嘴角,递给蒋氏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爹娘在世一定很高兴。” 第22章 我看你是活腻了 蒋氏鲜少在他的面前主动提起他的父母,作为一个老奴这不正常。 要说是年纪小,为了不让他伤心,不提父母也罢了。 可赵玉堂已经成年了,难道不应该让他知道爹娘年轻时候的事情吗? 蒋氏听罢赵玉堂的话,面上依旧如从前般没有半分表情,“玉哥儿说的没错。” 她夹起一块鱼递到赵玉堂碗里,“喏,多吃点,这鱼今天做的特别好,我在老家的时候就想着回来给你做的。” “对了,最近衙门里忙不忙啊?飞星这孩子有没有把你照顾好啊?” 她很轻松就把话题岔过去了。 从前这样的情况赵玉堂倒是没觉得。 如今来看,奶娘确实有问题。 水云天二楼雅间,一如往常,林绣朝一边煮着茶一边等着赵玉堂。 “来啦!” 水苏趴在窗口,往下摇着胳膊,一脸甜甜的笑容。 一看就是瞧见了飞星那小子。 林绣朝忍不住撇嘴,真是女大不中留哇。 没多会儿,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转瞬来到了房内。 “天这么热,这才几月。” 赵玉堂还穿着官袍,他屁股刚坐下就摘了官帽,修长白皙的手指扯开圆领袍上的扣子,又扒里衣的领口,露出一截瓷白的脖子,连锁骨都能看见。 水苏见状连忙捂着脸背过身去。 林绣朝一脸无语,生无可恋地看着他,“赵大人,您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好歹是个朝廷命官。 这里是茶馆,又不是伎馆。 得亏她上辈子成过婚,见识过男人,要不然还不得被他吓死。 “忘了你是女的。” 赵玉堂这才意识到在外面,又连忙背过身去把扣子扣好。 我谢谢你啊! “那是你眼神不好用,或者事脑子不好使。” 林绣朝回怼着,起身把刚晾好的茶端了过去。 “来,喝点茶吧。” “四分烫,刚刚好。” 她又拿起一把折扇在他旁边扇着风,这样能凉快一些。 赵玉堂见了茶水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接过后便一饮而尽,水苏见状又给他倒了一杯。 喝下茶水解了渴,心里就舒服多了。 “你没吃饭啊!” 他伸手抢过林绣朝手中的折扇,自顾自的扇起来。 林绣朝忍不住皱眉,“你可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这样的人就不能给好脸!” “谁让你给了,是你非要给,我又没强迫你。”赵玉堂卖起乖来。 好吧,我说不过你。 你赢了。 林绣朝没有于他回怼,而是将用帕子包好的镯子从腰间取出,并放到茶桌上。 “这个,还你。” 赵玉堂正品着茶,冷不丁被这林绣朝的举动怔住了。 “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吗?” 林绣朝双眼盯着镯子,“喜欢,怎么不喜欢,可这不是喜欢的事儿。” “这是贡品呀我的赵大人,陛下赏的你也敢拿出来送人,你胆子也忒大了。” 林绣朝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想了好几天才想起来,这可是歇罗国进贡给朝廷的,然后先帝赏赐给沈家的。 拢共就三个,一个给了大长公主,一个给了先皇后,剩下这个就给了赵玉堂的娘。 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哪里敢要。 然而赵义堂却不以为然,“陛下赏赐给我娘,我娘又传给了我,我爱送谁就送谁。” “再说了,我这是给自家人,又不是旁人。” 林绣朝一脸的不可思议,“谁跟你是一家人?” “你和林听雪是一家才差不多。” 说完,但见对面赵玉堂的脸逐渐紧绷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镯子往窗外一扔,“不要拉倒!” 林绣朝简直难以置信。 一个这么好看的镯子就这么给扔了? 这还是贡品哎。 “你疯了吧赵玉堂,你这……”林绣朝有些心疼。 “你扔了还不如给我呢。” 她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还了。 不仅损失了个镯子,还把人给惹着了。 赵玉堂听罢这话一脸不屑,“早干嘛去了?后悔啦?” 林绣朝一脸认真地点着头,“我错了。” “早知道我就不干这么白痴的事儿了,贡品关我什么事,要被陛下发现那也是你的事。”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又砸不到我。” 她深深叹口气,“可惜了。” “把手伸出来。”赵玉堂一脸神秘。 林绣朝下意识把手背过去,警惕道:“你干嘛?” “你不会还想打人出气吧?” “可明明是你扔的。” 赵玉堂从桌子底下把右手拿了出来,那玉镯竟完好无损的被他握在手里。 林绣朝立马双眼放光,“你没扔啊?” 赵玉堂冷笑一声,“你傻呀!” “这是贡品,故意损坏可是要倒霉的。” “别废话,把手给我。”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了,林绣朝想都不想便把手伸了过去。 赵玉堂将帕子包裹在林绣朝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可刚准备戴上去掉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一脸凝重,“这次给你戴上了就不许拿下来了,更不许给我退回来。” 林绣朝连连点头,“当然不会。” 这镯子这么好看,她本舍不得。 可这是贡品,她以为是赵玉堂给弄错了才决定退回。 要知道,她也在家纠结了两天才痛下决心的。 赵玉堂见林绣朝点头,又不放心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这是什么意思? 林绣朝一脸茫然地看着赵玉堂,但见他戏谑的双眸中竟带着一丝柔情。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家伙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她下意识地想夺回自己的手,却不想赵玉堂眼疾手快地把镯子给戴上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赵玉堂抿嘴笑笑,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敏了。 林绣朝莫名其妙地又戴上了镯子,而赵玉堂又恢复了刚刚的满嘴毒舌。 “你说你闲不闲,我这么忙你把我叫来就为了个镯子?” “大热天不在家里呆着,是不是脑子热出毛病了?” 好吧,林绣朝承认自己眼神有问题。 刚刚一定是她看错了。 且大错特错! 不过,她还真的有事儿求助赵玉堂。 “卢正阳真死了?”林绣朝趴在茶桌上,压低了声响。 赵玉堂没回答,只点点头。 “啊?” 林绣朝忽然觉得心跳加快。 前两天不是好好的吗? 这也是林绣朝听林少恒说的,说死的那叫一个惨。 这事和赵世安大概有关系,他现在已经被抓紧大理寺审讯了,可愣是每个结果。 如果是赵世安杀的话,那她成什么了? 这事儿可是她林绣朝挑起来的。 第23章 去就去,谁怕谁 赵玉堂看着林绣朝的模样不禁发笑,“瞧你吓得那样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我……”林绣朝欲言又止。 她不自觉地抓着衣角,放在手中揉搓,看样子是真吓坏了。 “没事的,有我呢,你别害怕,官府查不到这一层。” 赵玉堂说着便倒下一杯茶,递给林绣朝。 林绣朝接过茶杯只握在手里却不喝,好半天脸色才好看一些,然后又问道:“卢正阳怎么死的,太突然了吧?” “前天夜里,卢正阳死在城西郊外的一个坟地里。” 赵玉堂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说。 “现场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遗留任何有价值的物件。” “仵作尸检,说是用的全都是拳打脚踢的手法,也就是说被人活活打死的。” “没有作案工具,也没有人证物证,这不就是无头案吗?”计绣朝说。 “虽然最大的嫌疑人是赵世安,可他也得承认才能定案呀。” 赵玉堂笑了笑,“大理寺的人一早就想到了他,派人带回审讯,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出过门。” “现场唯一的一枚碎掉的玉戒指还是卢正阳的,这让人怎么查哦!” 他闭着眼,一脸愁思。 林绣朝不屑道,“就知道会这样。” 她思忖了一阵,“既然是用手脚打的,那赵世安手上或者脚上会没有伤吗?” 赵玉堂俳笑起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说是带着一帮子家丁在家里打拳给弄伤的。” “人现在都还在大理寺蹲着呢,明知他是凶手,既不敢审,又不甘心这样放了。” 林绣朝忍不住撇嘴,“肯定是你大哥教的。” “就凭你侄子那猪脑子,他哪能想起来!” 赵玉堂没有接话,而是双眼紧盯着林绣朝不放,林绣朝也注意到了这点,立刻警觉起来。 “你似乎对我大哥一家很了解?” “就单说赵世安纳妾一事,这事我都不知道呢。” 林绣朝眼睛转了一圈,“我猜的。” “你那侄子是个色鬼,又惯会哄人,他不给人家妾室许诺,谁愿意跟他!” 赵玉堂不由得勾唇,“听起来很有道理。” “不过我还是不信。” 林绣朝白了他一眼,“爱信不信!” “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冲朝廷命官咆哮,信不信我去衙门揭发你呀!”赵玉堂抬高声调。 林绣朝双手抱臂,“你现在就去!” “去就去,谁怕谁!” 赵玉堂立马站起身来走了一圈,然后又在林绣朝眼皮底下坐了回去。 “给我再煮一壶茶,我就不去了。” 赵玉堂那一脸无赖的样子,林绣朝噗嗤一声笑了。 水苏也捂着嘴,忍不住看向飞星,飞星一脸生无可恋,看来已经是习惯了。 “想喝茶你直说,何必弯弯绕绕。” 林绣朝说着,再次将茶炉点燃。 见林绣朝的上露终于出笑容,赵玉堂浑身的乏累随即烟消云散。 刚刚林绣朝的郁郁寡欢可把他给担心坏了。 这一笑解千愁,既解了她自己的愁,更解了赵玉堂的愁。 水苏在茶壶里添上山泉水,然后放到炉子上煮着。 趁着煮水的功夫,林绣朝撬了点茶饼,等水开后放进去煮。 茶水在茶壶里煮着,林绣朝有点无聊。 她看到面前雕花桌子上的牡丹雕花,便将自己的大拇指指腹按在了花纹上,用力按压一阵,在指腹上形成了一个花形。 她赶紧趁着痕迹没有消失立刻展现给赵玉堂看。 “好看吗?” 对于她的小孩子把戏,赵玉堂自然忍俊不禁。 “幼稚!” “敢问贵庚有没有满十岁?” 赵玉堂回应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着,连忙站起身就往外跑。 林绣朝正用茶夹把茶叶放茶壶里,见此情形一脸茫然。 刚想开口说话,赵玉堂去而复返。 他抓起放在一旁的官帽带回头上,“等办完了再找你。” 然后,赵玉堂再次风一般地消失不见,飞星都没来得及和水苏好好道别,就赶紧着离开了。 林绣朝回过脸看向水苏,她也懵着呢。 她起身走到窗前往下看,赵玉堂的马车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赵玉堂来到大理寺,一众人见他去而复返很是奇怪。 这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出去歇会儿,转眼又跑回来了。 卢正阳生前不招人待见,他的死大快人心,自然就没那么用心办案子了。 不过毕竟是条人命,作为大理寺的官员还得查。 但赵玉堂不一样。 他只是临时被指派来的,干嘛这么拼死拼活的。 “快,把卢正阳的戒指拿给我。” 他直接来到验尸房,对验尸的仵作说。 仵作见他这么焦急,也没说别的,就把那枚戒指拿了出来。 戒指是和田玉整雕出来的,戒面上雕着一个六边形,中间是个篆体寿字。 这枚戒指裂成了三块。 断裂的位置在在戒圈两边,和围底位置。 通常断裂是戴在手指内部,这里是最薄弱的位置,这个好理解。 可诧异的是戒圈两边靠近的是戒面,这个位置用料都是比较厚实的,出现断裂就很奇怪了。 但除非是重力导致。 否则不会出现这样情况的。 赵玉堂一开始便对这个产生了好奇,要不是林绣朝的无意提醒,他根本想不到。 想到这里,他便将戒指的戒面沾上墨汁,把图案印在纸上,接连印了好几张。 “啊呀赵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仵作见状脸都要白了。 “这证物都让你给毁了!” 赵玉堂将戒指放了回去,“你擦干净不就完了吗?大惊小怪!” 说着,他就把那张纸拿走了,转身又来到了关押犯人的牢房中。 赵世安等人在大牢里等着,半个时辰后就得放他们回家了。 对于他们,也只是怀疑,不敢留太久。 他一见到赵玉堂立马笑开了花,“五叔,你是来接我的吗?” 赵世安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将印有戒指图样的纸交给大理寺卿沈睿。 “检查疑犯全身上下,一处都不要放过,大概就是这样轮廓的形状。” 沈睿立马明白过来,他拍了拍外甥的手,顿时喜上眉梢。 “来人,把从侯府带来的人全都给我扒光了,一一检查。” 他晃了晃手中的纸,“给我查出有这个图案的,本大人有赏!” 第24章 赵世安就是凶手 沈睿话音刚落,就有狱卒打开了牢房。 随后沈睿便带人冲了进去。 “哎,你们干嘛!” “沈睿你敢扒我衣服,我要参你!” “沈睿你放肆!我让我爹拆了你的大理寺!” …… 半个时辰后,沈睿欢天喜地来找赵玉堂。 “找着了!大外甥!” 沈睿一口气喝了赵玉堂刚给自己倒好的茶。 “在赵世安身上!” 赵玉堂无奈摇头,便又重新倒了一杯,“在哪儿?” 沈睿擦擦嘴,用手指着自己的右手手肘位置,“这个地方。” 赵玉堂眯了眯眼,然后挥起左拳佯装打沈睿,沈睿下意识用右臂阻挡,那拳头便落在了他的手肘位置。 当时卢正阳被人袭击,自然惯性会出拳回击,他手上带着戒指,一拳砸在赵世安手肘上,戒指碎裂的同时也给赵世安身上留下证据。 证明了这个,也就证明当天他与赵世安接触过。 赵世安就是凶手! 沈睿用拳头轻轻垂在赵玉堂的肩头,“好小子,离开大理寺本事更大了!” “你怎么想到的?” 沈睿的话让他一下子便想起林绣朝。 尤其是他走之前那副呆呆的模样,煞是可爱。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眉宇间带着一丝得意,“谁还没个红颜知己呀!” 大理寺及刑部来帮忙的一众官员还是第一次见赵玉堂如此嘚瑟。 别说这样的话,就连平日里笑都是难得。 况且一直没有另一半头绪的他,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来这么一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听这话的意思,是个姑娘给了大人断案的思路了?” “原来赵大人有心上人啦!” “怪不得刚刚大人一直在那里偷笑呢。” “猜猜是哪家的千金!” …… “都干活!嘛呢,我还不知道你们就知道啦!” 沈睿一脸严肃,同时向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回过头,他又换了一副面孔,“好小子,你有了心上人不告诉你二舅,你找抽呢。” “快快快,我要第一个知道,我好显摆显摆!” 看着自家二舅这得意劲儿,赵玉堂实在是不想泼他冷水。 “好二舅,八字还没一撇呢。” “等那撇画了我再告诉你!” 可沈睿愣是拉着他不准走,“你就告诉你老舅,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话音刚落,便看见赵玉堂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笑。 沈睿这才松开手,他摸了摸胡须,一本正经起来,“倒也不必现在就说。” 他的宝贝外甥这是保护人家姑娘呢,自然不能告诉自己这个大嘴巴。 “不过你可得保证,等成了亲,请帖得第一个交到我手上。”沈睿严肃道。 “好好好。”赵玉堂抿嘴笑着,“我先回家写折子把今天的事呈报给陛下。 他又伸了一个懒腰,“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沈睿点点头,“这几天辛苦你了。” “赵世安是你侄子,犯了事儿你就得避嫌了,得能松快好些天咧。” 赵玉堂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又回到了刑部衙门,直接找到了刑部尚书高文远,把结果告诉了他。 高文远很是高兴,这下他终于能够给李笙笙一个交代了。 这么多年,他苦苦痴恋着她,而李笙笙却困在父亲和弟弟的冤屈中。 她承诺,只要能给她报仇,她就会嫁给他。 “不过先说好,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我也插不了手。” 赵玉堂提醒他道。 “至于审讯的流程,这个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高文远一脸不屑,“那可是你侄子,你不心疼?” 赵玉堂不由得冷哼一声,然后一本正经起来,“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怎么能因为是我侄子就徇私呢。” 高文远听罢哈哈大笑,轻轻推了他一把,“你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 说完,他又拿起一个册子递给赵玉堂,“卢正阳的案子我得跟大理寺一同会审,这几天刑部就交给你了。” 赵玉堂摇摇头,“我还得忙着去我老丈人家提亲呢,哪里有空?” 听罢赵玉堂的话,高文远欲言又止,“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 “别啊,话说半截最让人反感了。” 赵玉堂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故意说这么一句。 高文远放下册子,小声道:“我听我家娘子说了,这林家二姑娘并不是很美,反倒是三姑娘。” “人生短短数十载,夫妻可是要相守一辈子的,你说几十年面对这样一个娘子……” 他顿了顿,又道:“我话只能说道这地步了,你好好考虑考虑。” 赵玉堂忍不住嗤笑,他抓起桌上的册子夹在腋下,“高守义我不瞎,倒是你,真是不懂我。” 高文远对此很是费解,“我不太明白你意思。” 赵玉堂回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林少恒,小声道:“林家偏心你不是不知道,我若贸然要了那三姑娘,你觉得人家会同意吗?” 高文远听罢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但是他依旧有些疑惑,“那人家要硬是把二女儿嫁给你,你怎么办?” 赵玉堂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他便转身就走,留下高文远一脸茫然。 赵世安打死卢正阳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同时,赵玉堂在大理寺的离奇表现也传到了林少恒的耳朵里。 这个大嘴巴,一扭头就在饭桌上讲了出来。 “这个赵世安,算是完咯!” 林少恒洋洋得意地瞥向林绣朝,但却没有从她的神色看出半分失落或者高兴。 这分明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她竟然比自己先知道! 顿时大失所望。 林绣朝瞄了他一眼,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林少恒立马投以一个鄙夷的眼神,“这个赵世安好好的,怎么说杀人就杀人呢?” 林绣朝不解,“我怎么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你的八字不好,你克他?” 林少恒小声问道。 林绣朝实在是语塞,这事八竿子打不着的好吧?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郭氏却骂了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你闭嘴!” 林少恒鲜少见到郭氏这么生气,当即不敢反驳。 “你也闭嘴,饭都堵不住你嘴!” 郭氏又冲林绣朝嚷嚷起来。 第25章 谁还没个红颜知己呀 这样的一个场景正常人肯定不会在意。 然而林绣朝却觉得有些奇怪。 首先,林少恒是郭氏的宝贝,自然不会凶他。 可这话分明就是在冲着林少恒呀。 她从来没有这般护着过林绣朝,肯定不是在向着她说话。 这个郭氏有古怪。 待郭氏走后,林少恒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挑衅起林听雪来。 “二妹,赵玉堂居然当众说自己有红颜知己哎!” 正在吃饭的林听雪听罢立马抬起头,“你说什么?” 林少恒一脸坏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赵世安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哦。” “啊?什么!” 林听雪一脸惊讶,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骗人!不可能!都说他连女人都不看一眼,怎么可能嘛!就你骗人!” 林听雪拼命跺脚,都要哭了。 刚走不远的郭氏听到女儿的呼喊声连忙折了回来,上前抱着林听雪哄了起来。 “好雪儿,别哭,你大哥诓你呢,别搭理他。” “是真的,我没骗人!” 林少恒反驳道。 “这事儿整个大理寺和刑部都知道,当时他们亲耳听着呢,赵玉堂他都没有反驳。” 见林少恒一脸笃定的样子,林听雪闹得更厉害了。 “大哥你骗人,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 “娘,你看大哥欺负我,大哥故意气我呢!” “他在外面不可能有别的女人的你骗我!” …… 林绣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再坐在这,明天耳朵都不要了。 赵玉堂在外面居然有女人! 可她不想离开,她也想听听这事儿,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回头好在赵玉堂面前好好调侃调侃他! 见林听雪哭成这样,林少恒别提有多高兴了,在一旁不停地做鬼脸。 “哎呀,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很正常,别大惊小怪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林听雪闹得更凶了,嚷嚷着要上吊自杀。 郭氏没法子,打了林少恒几下才让他闭嘴。 然而林听雪还在闹着,郭氏只得哄她,好半天她才安静下来。 “那你说说看,赵玉堂是怎么说的。”林听雪嘟着嘴,红着眼睛,一脸委屈。 林少恒连忙道:“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说着,他便放下碗筷站起身,学着赵玉堂的样子,“谁还没个红颜知己呀!” 这话一处,林听雪就愣住了。 “你是不知道,赵玉堂当时有多高兴。” “别说是我了,就连跟着他几年的都没见过。” “整个大理寺都炸了!” “紧接着就是刑部,这几天都在讨论这姑娘是谁。” 林少恒继续往林听雪的心上捅刀子。 林绣朝也乐意听,还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一边喝一边看热闹。 只见林听雪捏紧拳头,嫉妒的火光在眸中烧着,“什么姑娘,你胡说!说不定就没什么关系!” 林少恒连连摆手,“妹妹,你这就错了!” “就前两天那个下午,整个大理寺的人都知道赵玉堂出去水云天会客去了。” “这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一回来满面春光,这不是见到姑娘了还是见到什么了?” 他们都各说各的,没人注意到林绣朝难看的脸色。 算上时间,不就那天她和赵玉堂见面的那天吗? 怎么就成了红颜知己了? 这赵玉堂嘴里也每个把门的! 还有这个林少恒,好好的事儿被他传的这么邪乎,都快发展成风月事宜了,怎么想的这是。 林少恒的感叹让林听雪越听越生气,便冲林少恒嚷嚷起来,“你闭嘴!不许再说了!” “我看不是什么姑娘,就是个婊子,狐狸精!” 这话骂的也太难听了。 “咳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林绣朝居然被茶水呛着了。 郭氏一脸鄙夷,“谁跟你抢啊!” 说完,又继续一脸温柔地哄着林听雪了。 林绣朝撇撇嘴,心里只想着下次遇见赵玉堂能把他狠狠骂一顿。 然而他却几天都没有来了。 他现在心里很乱。 如今证据确凿,赵世安已经被关在大理寺等待刑部那边如何下定论,而刑部还得听陛下的。 旁的案子倒罢了,偏偏上一代昌宁侯救过陛下的性命。 赵世安又是如今昌宁侯的独子,杀了他,昌宁侯不就断了根吗? 但赵世安罪行恶劣,不仅有卢正阳一条命案,更审出他少年时打死的一个平民孩子,气得陛下在书房里摔东西。 弹劾他父子俩的折子更是如雪花一般满天飞,陛下都要头疼死了。 昌宁侯赵义堂也已经宫门口跪了几天,晕了跪,跪了又晕,内侍们都看不下去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昌宁侯只怕是老命不保咯。 于是,就有人给陛下近身的太监出了一个主意,既能保住赵世安性命,还能让陛下继续报老侯爷的恩。 于是,这位冯公公就跟陛下说了一耳朵。 得到首肯后,他就找人点拨赵义堂一番。 赵义堂哪里肯听这个,一气之下也不跪了,直接回家。 傍晚的红日即将坠下,在刑部当值的赵玉堂即将散值,却仍然等着消息。 他手肘下压着赵世安处斩的公文,刑部尚书已经催了他好几遍。 明天一早必须要呈交上去 可这几天赵义堂便再也没去宫门口跪着了,赵义堂看来他是不打算救他儿子了。 赵玉堂知道,即使这封折子呈上去还是得打回来,因为陛下根本不打算处死赵世安。 赵义堂知道陛下的心思,他等着先把婚事办了,然后再把儿子给救出来。 到时候,最多判个流放,年就能把儿子给接回来了。 他两头不耽误。 赵玉堂都开始佩服他这个哥哥了,可能沉得住气。 “大人,马上要散值了,这折子明天早上得跟着奏折一起呈送给陛下,您看……” 高文远手下的一个文书又来催了。 赵玉堂抬起手,把折子递给了他。 “老高呢?” 一下午没见他,倒也新奇。 文书笑笑,神秘道:“高大人去笙笙姑娘的住处了。” 赵玉堂是自己人,所以像这种比较私密的话,也就只敢说给他听。 说完,他还冲赵玉堂会心一笑,“你也知道的,高大人向来都极其疼爱笙笙姑娘的。” 赵玉堂所有所思地点点头,扭头又来到了大牢里。 第26章 哟,还是个情种嘛 如今赵世安就关在刑部衙门的大牢里。 高文远大白天地去找李笙笙,为的是什么,赵世安再清楚不过了。 一进大牢,他果然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李笙笙。 高文远就在关押赵世安的牢房里,准备给他用刑。 一见赵玉堂来了,他立马走出牢房,冲着他调笑道:“心疼你大侄子啦?” 身后身戴枷锁的赵世安瞧见赵玉堂便嚷嚷起来,“五叔!五叔!” 赵玉堂白了他一眼,然后将高文远拉到一旁,低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敢把人带大牢里来。” “再说了,你偷偷弄不就完了吗?把她带来做什么?” 高文远听罢叹了一口气,然后搭着赵玉堂的肩头说道:“赵世安打死她弟弟,这口气她是如何都咽不下的。” “如今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留赵世安一命,我又不好从中作梗。” “不让她亲眼看着赵世安活受罪,她也不会甘心。” “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听到这,赵玉堂忍不住讥讽一句,“哟,还是个情种嘛!” 高文远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也是?” 赵玉堂不自觉地嘴角扬起,“去你的。” “你小心点,别太明显,更别弄出人命。”他附身上前,低声与高文远说。 “弄点隐私处,看不见的地方,别让人抓着把柄。” 高文远点点头,“我懂。” “那我走了。” 赵玉堂说着,转身就走。 “五叔,你来救救我!” “高文远要弄死我啊五叔!” “五叔你回去跟我爹说来救我!” 听到这话,赵玉堂立马回应了一句,“一定。” 这可是你要求的。 可别怪我不客气! 出了刑部衙门,赵玉堂远远瞧见了等待自己回家的飞星。 他让飞星去侯府一趟,告知赵玉堂此刻赵世安的惨状。 作为父亲,他总得知道儿子在牢里过得好不好吧。 赵玉堂看向侯府方向,此时天边夕阳已然西下,天色逐渐暗淡,迎来的又是崭新的一天。 在得知赵世安在大牢里被折磨得没有人样的时候,赵义堂彻底绝望了。 他没想到,自己捱过了最难过的几天,却仍然得拿着自己得来不易的侯爵之位去换回他唯一的儿子。 他恨! 恨儿子的不争气,也恨自己疏于管教。 可纵是再恨,儿子的性命还得去救。 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都没睡着,脑子里全是儿子的呼救声。 赵义堂仿佛一时间老了十来岁。 天明时分,他换上官服来到宫里,在处斩文书送到陛下之前,把诰敕和大印,交给了冯公公。 “侯爷想明白了?” 冯公公接过诰敕和大印,一脸意味深长。 “这爵位和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我没有子嗣,但我懂得这个道理。” 冯公公笑笑,然后将他引到陛下跟前。 陛下年过五十,却身强体健。 一见到赵义堂就扔出了弹劾的折子。 赵义堂蜷缩在地上,任凭奏折砸在头上、脸上、肩头、背上。 他这下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朕都替你丢人!” “养的这叫什么东西!” “你会不会管教孩子?不会管生下来做什么!” 陛下气得火冒三丈,他恨不得亲自上手把赵义堂给打醒。 冯公公见状连忙安抚陛下,让陛下消气。 可陛下不单是因为赵世安的事情生气,更多的事不知怎么收场。 除了赵义堂的爵位官职,免了赵世安的死罪,可老侯爷的恩情还怎么还? 他们父子二人倒是脱了身,陛下难免就得落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 冯公公一边顺着陛下的背,一边道:“陛下您忘了?老侯爷可不止一个嫡子。” 陛下听罢连忙转过脸看向他,“什么?” “侍郎大人,赵玉堂呀!”冯公公笑起来,“陛下您忘记了?他母亲是大理寺卿沈睿大人的妹妹,更是惠妃娘娘的亲姐姐呀。” “哎哟!我怎么把文卿给忘了!” 陛下猛拍脑袋。 “瞧瞧我这记性!老了,到底是老了!” 冯禧连忙反驳,“陛下怎么会老呢,这是太过操劳,一时想不起也是正常的。” 搁他也想不起来啊,这是有高人指点。 他冯禧倒是小瞧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卫王,没想到还挺有心机的。 若不是得了他的指点,他也想不出这招呀。 居然还有用爵位换命的这个主意。 “如此便能两全其美了。” “还是你个老货最是贴心!” 陛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这让跪下下头的赵义堂傻了眼。 这叫什么事? 他费尽心思,弑父杀母得到的爵位就这么给夺走了? 虽然原本就是属于赵玉堂的东西,可他仍旧不甘心。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透着一股邪气,仿佛背后有人在操纵一般。 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冯禧,让人拟旨!” 陛下眸中浮现出厉色。 “赵义堂不修德行,纵子行凶,夺了他的官职和爵位代子受过。赵世安恶贯满盈,又屡教不改,念其父悔改之情,杖一百,徒三千里。赵玉堂人品贵重,堪当大任,特准其继承昌宁侯爵位,以此勉励。” 陛下指着诰敕和打印,又对冯禧说:“叫太子亲自去,让他看看纵容臣子的下场!” “还有,把文卿也带上,一道去侯府宣旨。” “老奴遵旨!” 冯禧看向失魂落魄的赵义堂。 “走吧侯爷,您先回家等着,老奴随后就到。” 赵义堂听着冯禧叫自己侯爷,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想张嘴说话,就又听冯禧开口了: “圣旨您没下来前,就还是侯爷。” 是啊,他现在还是昌宁侯,可今天过后就再也不是了…… 赵义堂被削爵罢官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上都城都炸开了锅。 有的人对于陛下的处置很不满意,毕竟是人命官司,就这样留了赵世安一条性命吗? 有的人认为处置得宜,既震慑了赵家,又能全了陛下报答老侯爷恩情的心。 还有的人则认为此时对侯府其他人不公平,毕竟这是赵世安犯事儿,其他人失去享受侯爵待遇,这很冤枉。 “那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陛下要把爵位给赵玉堂赵大人。” “是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圣旨都已经传到侯府,昌宁侯府马上要翻天了!” 第27章 赵玉堂你个王八蛋 郭氏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只是提亲就抬来这么多礼物。 几乎都把整个正厅都摆满了。 提亲都这么大方,若是聘礼,那不得摆满整个林府的院子吗? 这让她想想都高兴。 “贤婿啊!” 郭氏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你说就定个亲,何必弄得这么隆重!” 她赶忙请赵玉堂坐下,可千万别累坏了她的好女婿。 原本官阶就高,现如今还当上侯爷,她恨不得马上就想让他和林听雪成婚。 前几天她还在担心赵玉堂会不要林听雪,这下便吃了定心丸了。 见林听雪在一旁傻站着,她又立马吆喝道:“哎呀,赶紧给侯爷上茶呀,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林听雪已经又是半个月没见到赵玉堂了,心里想念地很。 前一段时间闹出的不愉快早就抛到脑头,听罢郭氏的话连忙去把茶端来,满心欢喜地为赵玉堂奉上。 赵玉堂歪坐在圈椅里,伸手接过茶,连眼皮子都不抬地说:“半月未见,雪儿似乎清减了一些?” “能看的出来?” 林听雪立马摸着脸,窃喜起来。 这半个月她很努力地少吃少吃再少吃。 上次镯子的事情弄得她很是丢人,这次可不能再丢人了。 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他见到自己总是会笑吟吟的,今天为何这般冷漠? 郭氏也看出来了,想着应该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所致。 毕竟侯府事宜多,再加上衙门忙碌,累起来不爱搭理人是正常的。 若是能让林听雪和他好好独处一会儿,应该会舒缓心神吧。 于是便对赵玉堂说:“贤婿,这距离吃饭还有些时候,不如让雪儿陪着你去院子里转转吧。” “好啊。” 赵玉堂点点头,起身和林听雪去了后院。 后院包括着林绣朝的小院青荷居,坐落在林府的一个角落里。 赵玉堂站在院里,一眼就瞧见了。 “你们家院子还挺大的。” 赵玉堂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变得温情脉脉起来。 林听雪就喜欢这个调子,不自觉地挽起他的臂膀,“你喜欢咱们就多逛一会儿。” 赵玉堂也没有拒绝,由着她挽着,这让林听雪大心眼里高兴。 “那儿是谁住的?” 顺着赵玉堂手指的方向,林听雪便说:“那是我三妹的青荷居。” 赵玉堂点点头,就没有说话。 林听雪此时挽着他的臂膀,心里别提多美了,于是便又说:“三妹院子里新扎了一个秋千,咱们去看看吧。” 赵玉堂便笑笑,“好啊。” 得到首肯,林听雪心里得意极了,恨不得马上飞到林绣朝面前,向她炫耀一番。 “三妹。” 林听雪笑盈盈地走上前。 “你看,谁来了?” 林绣朝头也不抬,“当然是姐夫呗。” 否则干嘛高兴成这样? 旁边的赵玉堂正坐在旁边喝茶,他斜眼看向她,“不说话能憋死吗?” “能。” 林绣朝一脸认真。 “啪”地一声,赵玉堂将茶杯用力地掷在桌子上,起身就走到旁边的凉亭下看鱼去了。 林听雪件赵玉堂不高兴了,便一脸怒气地教训起林绣朝来。 “妹妹,你怎么能这样,人家好歹也是侯爷,你见了面不行礼倒也罢了,怎么能这么说呢?” 林绣朝一整个大无语。 大姐,你难道没听出来吗? 人家不喜欢听别人叫他姐夫哎。 难道看不出来人家不喜欢你吗? 还护着呢。 林绣朝真搞不懂,既然不喜欢林听雪,干嘛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 “你别挡着我荡秋千啊。” 林绣朝也懒得跟她说废话。 “你下来让我玩会儿呗。” 林听雪看着林绣朝荡来荡去十分悠闲。 林绣朝连忙摇头,“这是我院子里的,要想玩,自己去扎一个去。” 自己想玩就自己动手,凭什么来抢? 林听雪有些不高兴了,站在一旁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谁欺负她一样。 林绣朝真的很想笑哎。 若是在平时,她准得在一旁骂骂咧咧,甚至动手来抢。 今天一见到赵玉堂,这话也不会说了,声音也变小了,连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一个娇娇滴滴。 大概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吧。 没眼光! 心里越想越气,林绣朝便让身后的水苏把自己推高点。 她荡得越起劲儿,心里就越高兴。 “你就让姐姐玩一会儿吧,姐姐送你个簪子可好?就一小会儿。” 林听雪一副温婉可人,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好似一个知心姐姐。 被妹妹欺负的没有秋千玩,还得拿簪子出来换,才能玩一小会儿,真是可怜见的。 “你别跟她商量了,我有办法让她下来。” 不远处看鱼的赵玉堂开口了。 他说着,拿起旁边的鱼食就喂起鱼来。 林绣朝见状连忙阻止,“哎,你少喂一点,早上我刚喂过。” 赵玉堂没有理会,抓了一大把就往里头撒。 要知道,平时都是喂一小撮的。 而且他的手掌那么大,这一大把还不得给撑死了。 “赵玉堂,你过分了啊!”林绣朝警告起来。 可赵玉堂偏不理会,竟直接把鱼食整碗往里倒。 “赵玉堂你个王八蛋!” 林绣朝这哪里能坐得住,起身就往池塘跑过去,林听雪见状赶忙坐了上去。 有这样一个男人能护着自己,她心里可高兴了。 “我的鱼!” 林绣朝一脸焦急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十几条鱼儿争着抢着去在吃鱼食。 “赵玉堂你在做什么!” “我好不容易养的鱼!” 赵玉堂指着这些鱼笑道:“就这些灰不拉几的也叫鱼,太丑了。” “回头我给你弄十几尾红色的大鲤鱼,放塘子里养着,那才漂亮呢。” 林绣朝此刻在心疼自己的鱼,忍不住怒道:“谁稀罕你的破鱼!” 见她不高兴了,赵玉堂也就只好说了实话,“我没喂多少,就一小把。” “胡说,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抓了一大把!”林绣朝实在是气不过。 赵玉堂忍不住笑道:“哪有,我逗你玩儿呢。” 他用左手在右手袖子里掏了一把,全是鱼食。 “你看,全在这儿呢。” 林绣朝噗呲一笑,星眸微转,嗔道:“你恶不恶心!” “别笑了,都灌进去了,弄不出来了。” 赵义堂往袖子里摸索着。 “快来帮我弄出来。” 他将手臂扬到林绣朝面前求助起来。 “怎么可能嘛,你胳膊是往下的,怎么会把鱼食灌里面?” 林绣朝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袖子里。 第28章 好恶毒的诡计 忽然,她摸到了一根簪子模样的东西。 林绣朝双眼立马泛起微光,连忙看向赵玉堂。 “看看喜欢不喜欢。”赵玉堂满眼宠溺道。 林绣朝连忙把簪子拿出来,原来是一支金累丝并蒂莲花金簪。 她扬起手,把簪子戴在鬓间,歪着头看向赵玉堂。 赵玉堂抿嘴笑道:“真好看。” 他温柔的眸子里全是绵绵情意,让林绣朝禁不住红了脸。 她只觉得心头的跳动忽然顿了一下,随后便跳得飞快,都要控制不住了。 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坐在秋千上的林听雪跑了过来,一脸警觉,“林绣朝你在干嘛?” “这可是你姐夫,也是侯爷,你要敬重他!” 言外之意,这是你姐夫,你要离他远点。 他是侯爷,你只是家中不受宠的孩子,你不配。 “哎呀,几条鱼都舍不得给我玩,咱们还是走吧。” 赵玉堂的目的达到了,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也不再让林听雪靠近自己。 “你记住我的话。” 林听雪警告着林绣朝。 转身就又去追赵玉堂了。 她拔下那支金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苏见状连忙跑过来问她怎么了。 林绣朝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种感觉好奇怪。” 她看着金簪喃喃道:“你说,赵玉堂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支簪子,能有什么意思?”水苏大喜,“值钱呗。” 林绣朝微微摇头,“可能是吧。” 没过多久,前院来叫林绣朝过去吃饭,她这才看见满满当当的全是聘礼,眼睛都直了。 “哇这么多。” 她不禁感叹起来。 “这要是下聘礼,不得塞满院子了?” 林听雪靠在门前,双手抱臂,“妹妹可千万别羡慕,这一人一个命。” “虽然你不如我,但是凭着咱们家和侯府的关系,咱娘一定会给你找一个不错的夫婿的。” “所以你也不必羡慕旁人,更别坏了心思。” 她的眸中带着挑衅,然而在林绣朝的眼里却十分可笑。 她可从来没有动过跟她抢赵玉堂的心思。 只要不把她卖了,她嫁谁都比嫁给赵世安强。 林绣朝不禁点点头,“姐姐第一句话说的不错,这后面就……” “就什么?”林听雪不解。 林绣朝调笑起来,“别咱娘咱娘地叫着,那是你娘,不是我娘,跟你没那么熟!”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这林家的一份子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多余的那个。 既然是多余的,就没必要如此亲近。 不肉麻吗? 说完,林绣朝高昂起头,就往一旁的偏厅去了。 “林绣朝,你说的什么浑话!” 林听雪气得乱蹦,却因为赵玉堂在身旁又不好发作,只好嗲声嗲气地寻找安慰。 “文卿哥哥,你可别生气,我妹妹就这样,总是不懂事。” “姑娘家大了,心思重,有些话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直说,哎!” 她蹙起眉,身子一软,便要倒在赵玉堂怀中。 谁知赵玉堂向见状向后撤退两步,满脸严肃道:“是吗?这丫头竟然如此不懂事?” 林听雪幸好一把扶着门框,否则就要在赵玉堂面前出丑了。 心里虽有些慌张,但仍然强装端庄的笑容,“是呢,她一直都这样,太气人了。” “那我得说说她。” “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赵玉堂嘴里嘟囔着,脚下飞快地跟上林绣朝进入偏厅。 两人坐下后,他在林绣朝满头鬓发间扫了一眼,压低声响道:“怎么不把簪子戴着?” 林绣朝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她哪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最后还不得被郭氏和林听雪抢走? 小时候的玩具,长大的衣裳首饰,她都没见过新的。 要是这个镯子她们戴不上,估计也得被抢走。 赵玉堂当然明白,然后佯装高声训斥的样子说:“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姐姐说话呢,真是不懂事!” 林听雪立马投给林绣朝一个抑制不住的讥笑,然后娇声地对赵玉堂说:“文卿哥哥你也别说太重了,妹妹毕竟大了,也得给她留点颜面。” 赵玉堂眉心一拧,“什么颜面?” “都敢跟姐姐顶嘴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夫?” “我看,得罚她!” 听到这,林听雪恨不得大声笑出来,但碍于赵玉堂在前面,她还得假装矜持。 “不好吧,她毕竟是个姑娘,罚也不能罚得太重了。” 林听雪说着,抛给林绣朝一个得意的眼神。 林绣朝撇撇嘴,十分不屑。 “哟,你看看,你给你妹妹说好话,你妹妹还这么不服气。” 赵玉堂细长的手指在饭桌上轻叩着。 “怎么就不能重罚了?” “依我看得罚她——” 赵玉堂顿了顿,转脸看向林绣朝,一脸坏笑道:“今天得吃两碗饭!” “啊?” 林听雪以为自己听错了,笑容僵硬在脸上。 “对啊。”赵玉堂一本正经起来,“胖死她!” 林绣朝的脸抽了抽。 耶,好恶毒的诡计! 我谢谢你哦。 “一点都不好笑!” 林绣朝嘴里这么嘟囔着,转过脸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果然,这顿饭林绣朝还真吃了满满地两碗饭。 她吃得不亦乐乎,倒把林听雪给奇怪了,一顿饭下来,竟是她那双怨恨的双眼在盯着自己看。 然而她根本不在乎。 不仅不在乎,反而还时不时投以她嘚瑟的眼神作为回报。 林亦儒和林少恒与以往一样,不停地在饭桌上劝赵玉堂吃菜,时不时地恭维他几句。 只有郭氏,和以往有些不同。 一顿饭下来,她总是左顾右盼,欲言又止,像是想说什么似的。 刚想开口,就被身旁的林亦儒给打断了,还低头和她嘀嘀咕咕的。 这是想干嘛呢? 吃完饭后,还是和以往一样,一家人来到正厅闲聊。 郭氏坐在正座上,双手不住地揉搓着,半天才开口道:“贤婿啊,这……” “嗝!” 这一声,打断了郭氏的话。 林绣朝一把捂住嘴,她实在是没忍住,真不是故意的。 随即,她又一脸愤恨地看向赵玉堂,都怪他让自己吃这么多,都快撑死了。 “岳母大人继续说,我听着呢。” 赵玉堂直视着郭氏,就像没听见那声“嗝”一样,嘴角却往上扬着。 郭氏白了林绣朝一眼,然后继续道:“其实呢,我是想问,为什么你提亲没有带簪子呢?” 第29章 贤婿你可别生气 簪子? 提亲还得带簪子? 这有什么讲究吗? 林绣朝记得赵世安提亲的时候也没带簪子呀。 “娘。” 林听雪开口了,有些抱怨的口吻说:“什么簪子不簪子的,别问人家要东西。” 然后又转脸对赵玉堂笑道:“文卿哥哥,你别介意,我娘就这样,你别搭理她。” 赵玉堂连忙摆手,“不碍事的雪儿。” 然后他又一脸茫然地问郭氏,“这有什么讲究吗?” “我也没听说提亲需要带簪子的。” 林亦儒笑了笑,“侯爷别太当真,你岳母就这样,大惊小怪的。” “什么簪子不簪子的,那都是小事儿。” “这两口子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不是比什么都好?何必非得要什么形式?” 见林亦儒意在责备自己,郭氏立马反驳,“这怎么能说是大惊小怪呢。” “谁家提亲不备上簪子,这可是信物,马虎不得。” 林亦儒听罢连忙看向赵玉堂。 但见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刚的从容,一看便知是不高兴了。 林听雪也看出来了,急忙道:“娘你别说了。” “啪”地一声,林亦儒猛拍桌子。 “你闭嘴吧你!” “妇人家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 赵玉堂沉着脸,眸中全是不悦,“岳母大人要是有什么不满直接说。” “免得回头说我侯府不懂礼数。” 听赵玉堂这么说,林亦儒面色发白,连忙摆手,“哪里有什么不满,都挺满意的。” “你岳母就是太计较细节了。” 郭氏也看出来了,自打当了侯爷,这赵玉堂就比之前多了那么几份威严。 什么岳母岳父的那都是唬人的,没有权势在人家贵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但这是关乎女儿的终生大事,她必须要出这个头。 “原不是什么大事。” 郭氏笑得有些僵硬。 “但这也是常识,刚刚的那媒婆也不是第一次做媒,不应该不懂啊?” 赵玉堂听罢斜眼看向她,“郭夫人是在指责我吗?” “我自小没了爹娘,府里人没有人教过我这些,我哪里知道媒婆说的是真是假?” 这岳母大人变成郭夫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不定这一句话能让人家毁了这门亲事。 林亦儒吓得连忙站了起来,起身上前赔笑道:“贤婿言重了,怎么还改口了呢。” “你岳母就这样,没什么坏心,你别往心里去。” 林听雪这话也急了,站起来直跺脚,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娘,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我不要什么簪子,我又不缺。” “你非要那干嘛,你看看你弄的!” 就连林少恒也一脸抱怨地看向郭氏,小声念叨着,“非作怪,不作不死,小门小户地侨情,这下满意了吧。” 郭氏此刻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她心里已经后悔一万次了。 她起身上前苦着脸说道:“我没有怪罪您的意思贤婿,我的意思是……” 郭氏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了,她的喉咙往下咽了咽,继续说:“就是这个簪子吧,是属于定亲时候给妻子的信物,这可是必须要的,代表着夫妻同心。” 说完又后悔,生怕再惹赵玉堂不高兴,又立马改口道:“不过没带也没关系,我们家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的。” “贤婿你可别生气,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的脸色极为难看,说完已经变得煞白。 原来如此。 簪子居然是定亲信物。 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让林绣朝一下子想起赵玉堂送给自己的簪子。 那上面的并蒂莲不也是代表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意思吗? 难道? 林绣朝下意识看向赵玉堂。 但听赵玉堂开口了,他顿悟道:“原来是这样。” “这我都没听说过啊,怎么还有这个讲究。” “这是我疏忽了,我下次一定补上。” 说完,他又满眼柔情地看向林听雪,“雪儿,你不会生气吧?” 林听雪见他又冲自己笑了,心内刚刚的不愉快立马烟消云散。 她连忙摇头,“不会,怎么可能呢。” “对对对,雪儿最是大度了。”郭氏又开口了。 “那贤婿你不生气?” 她眼巴巴地望着赵玉堂,满眼的小心翼翼。 赵玉堂满脸疑惑,“岳母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林亦儒和林少恒听罢这话相视一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郭氏见状也立马心领神会,“对对对,贤婿没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继续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赵玉堂点点头,低头抿了一口茶,抬头瞧见对面林绣朝那双不知所措的双眸。 林绣朝怎么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一面与自己的姐姐浓情蜜意,一面又与自己周旋着。 这究竟是何意? 他又有什么企图? 或者说,是自己想多了? 她忽然觉得对面的赵玉堂变得陌生了。 想到这,林绣朝再次看向他,然而胸腔里却忽然顶了一下。 不好! “嗝!” 她都没来得及捂嘴,一个嗝就蹦了出来。 “噗!” 赵玉堂刚刚喝下的茶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 林绣朝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高兴。 只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看人打嗝很好笑吗? 林亦儒他们也认为没那么好笑,但是为了巴结他也得跟着呵呵笑。 整个正厅,除了林绣朝全都在笑。 赵玉堂离开林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书房写折子。 明天一早他还要上早朝,向陛下禀报最近处理过的案子。 再加上侯府正在重新修缮,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的。 “玉哥儿还在忙呢。” 蒋氏端着参汤走了进来。 “你这在你岳丈家里都忙活了一天了,回来也不歇着。” 蒋氏责备道。 赵玉堂正在低头写着奏折,见她来了之后便放下毛笔,然后将奏章合上。 “明日一早要交给陛下朱批的,明天一早怕是来不及。” 他伸了一个懒腰。 “最近事儿多,总是睡也睡不好。” 蒋氏瞧着很是心疼,“这府里就指着你一个人,自然劳累了些。” 第30章 奶娘你这是怎么了 “过些日子你媳妇进门来,你就能轻松些了。” 她说着,把参汤递到赵玉堂面前,“把这参汤喝了,好提提神。” 赵玉堂接过参汤一饮而尽,面无表情道:“还是奶娘对我好啊。” 因着灯光昏暗,奶娘看不出他的神情,又继续道:“我瞧着你今早上是把你娘的并蒂莲金簪拿走了是吗?” 赵玉堂点点头,“我瞧着那好看。” 蒋氏听罢欣喜不已,“不仅好看,寓意又好,你那未来媳妇一定是欢喜地不得了吧?” 赵玉堂脑海里浮现出林绣朝歪着脑袋的样子。 可爱单纯又不识活泼,那双眸子里全是光忙,也不枉费他选了一天。 “能嫁给你就是你媳妇的福气!”蒋氏笑道。 赵玉堂却不敢苟同,“我也有福气,否则也遇不着她。” 若不是她不顾危险跑到明月楼里救自己,他哪里能有机会这么快就坐上侯爵之位? 若不是她,他也不会知道父母的死因。 还会被一直蒙在鼓里,错把恶奴当成亲人! 想到这里,赵玉堂看向蒋氏的眸子愈发地冷冽。 “是是是,都有福气!” 蒋氏笑着,又开始为赵玉堂整理书桌。 “这是什么书?”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一本草药书籍回头看向赵玉堂。 赵玉堂当即收回视线,又变得柔和起来,“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睡不着。” “我听说有一种草药可以让人快速入睡,所以想找书看看。” 赵玉堂抬眸看向蒋氏。 蒋氏一脸担忧,“是吗,怎么不跟我说说呢,要是有药真有奇效,我明日就让下人去药铺抓回来。” “奶娘不问什么药吗?” 赵玉堂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 这样的淡漠让蒋氏觉得有些奇怪。 赵玉堂一向对自己都很孝顺,不管说什么都满脸笑意。 与在外面的样子截然相反,这如今是怎么了? 不过,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最近家里这么多事,又要盯着侯府的修缮,再加上衙门人手不够,还总有人告假,他自然是累着了。 于是蒋氏便笑问:“对,不知道什么药怎么抓药呢,你说说看。” “此药名唤醉朦胧,又名幽冥草。” 赵玉堂一字一顿道。 蒋氏听罢顿时脸色大变,“不可!” “这药有毒,万万吃不得,吃了就醒不来了!” 望着蒋氏急切的目光,赵玉堂大失所望。 她果然有问题。 他苦涩一笑,“你怎么知道有毒?” 奶娘大字不识一个,也并非医药世家,如何知道醉朦胧有毒? 其因不言而喻。 “这……”蒋氏结结巴巴,“我也是听说的。” “是吗?” 赵玉堂自然是不信。 “我如今马上要成婚了,可一想到高堂上没有人坐着,我这心里就……” 蒋氏瞧着赵玉堂难受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别难过孩子,有奶娘呢。” 赵玉堂再次看向她,开口道:“奶娘可曾梦到过我娘?” “午夜梦回时分,你可曾想过我娘?” “她对你可好了,比任何下人都好。” 不知是心虚,还是赵玉堂的态度过于明显,奶娘显然被吓着了。 她面色忽然变得煞白,连声音都变了,她点着头,双手不停地晃来晃去。 “当然想……你娘……不……” “是夫人……夫人待老奴确实好,老奴死都不会忘记的。” 赵玉堂自是不信的,不仅不信,这下彻底地失望了。 从小到大他都在奶娘身旁长大,片刻不离。 奶娘的习惯他太清楚了,只要一说谎就会双手一起摆动。 蒋氏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不自觉地将双手藏在背后。 她愣怔在原地,眼含泪水看着这个养到大的半个儿子。 然而赵玉堂却笑了,“奶娘你这是怎么了?”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看他这一脸无辜的样子,蒋氏立马舒了一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 赵玉堂如今越来越大,心思也越来越多,让人很难捉摸。 就拿这次探亲回来,这孩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本以为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原来是在忙着成婚的事累得。 想到这,蒋氏连忙摇头,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又一脸宠溺道:“没有,是我这两天有点累了,也可能是老了。” “所以这记性呀,或者会说错话,你别在意就行。” 赵玉堂眸中忽然精光一闪,“那既然是累了,我明天让飞星去买些补药回来给你补补身子。” “哎呀,何必那面麻烦,我只是个下人。” 蒋氏见赵玉堂对自己如此关心,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那怎么行,再过半个月咱们就能搬到侯府去住了,还得让你操持一些事务呢。”赵玉堂说,“要是把奶娘累着了就是我的不孝,我娘都不会原谅我的。” “就这样了,明天我让飞星去买,你可一定要喝。” 奶娘笑得合不拢口,“好好好,都听你的。” 她说着,附身搂着赵玉堂的脖子,一脸幸福。 而此刻的赵玉堂,那不见半点波澜的眼底逐渐爬上寒意。 …… 因着与赵玉堂结亲的关系,许多人家都来上门求娶林绣朝。 有的是上都城里的商贾人家,能与侯府攀亲也是一桩美谈。 有的是小官人家,虽然说不上很富裕,但胜在人品相貌样样都是好的。 还有的是为家中庶子求亲,继承不了家业,倒也不算太差,总能说过去。 可这些郭氏通通看不上。 她看上的是淳康伯家的小儿子张之毓。 林绣朝听后简直都要气疯了。 “你知道这个张之毓是什么吗?” 她第一时间便质问她。 郭氏早就猜测到了这个,于是便笑道:“不就是身体不太好吗?” “没关系的阿绣,张家有钱,这冲喜过后他不就好了吗?” 林绣朝觉得真好笑。 她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一个家! “冲喜要是有用的话要大夫做什么?” “不如都去冲喜,那陛下打江山也不需要什么拼命,直接成个亲就好了!” 听到这话郭氏立马就变了脸,“你闭嘴!” “连陛下都敢议论,小心让旁人听了去告御状!” “到时候你爹就跟着倒霉,不仅是你爹,你哥哥,就包括你姐姐的婚事也得给毁了!” 林绣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懂了。” 第31章 好贵呢,要二十两 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郭氏立马将她拉了回来,“你懂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九九,你不就是想说你要出去瞎吆喝,然后让全家人跟你陪葬吗?” 林绣朝被她猜中了心思,便冷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请夫人仔细斟酌一下我的婚事。” “免得到时候一家子跟着倒霉!” “你想想姐姐嫁不成昌宁侯的时候,她哭的得多伤心。” 郭氏也一脸冷意,“你敢!” “你若当真如此,我便敢将你打死,到时候我们照样过的好好的。” “别以为这家少了你会怎样!多你少你其实我们无所谓!” 林绣朝被郭氏的话直戳心肺,“那你干嘛生我!” “当初不如生下来把我掐死算了,免得你们看了碍眼!” 她说完,不顾郭氏的拉扯,转身就走出偏厅。 林绣朝这一走,郭氏便开始犯愁。 这孩子如今不知怎么就这么犟了,嘴皮子也利索,有些话,她还真不知怎么回答。 就拿她临走前说的哪句来说,她还真不知改如何呛回去。 她都没生过她,又怎么知道为什么要生她? 既然要把她掐死,又何必花钱买回来。 按照以前,林绣朝可是从来都不会问这些话的。 她也就从来没有想过怎么回。 既然硬的不行,就来点软的呗。 心里这样想着,郭氏就来到林听雪的房间,让她拿出一件旧首饰送给林绣朝。 林听雪一听就不乐意,她的首饰就是扔了也不愿意给林绣朝。 “不行,我凭什么给她?她也配!” “一件首饰而已,你挑个最便宜的,旧的也成。”郭氏柔声道。 “不行,我这些旧首饰都是用来打赏下人的,她算什么东西,敢戴我的东西!” 林听雪随了郭氏的刻薄长相,撅着嘴的样子就像粘了两片腊肠在嘴上。 “哎哟,娘的好女儿,你就拿一件呗,哪怕是个破的,反正她不识货!”郭氏搂着林听雪的肩膀,一脸慈爱。 “好吧。” 林听雪极不情愿地在首饰盒里翻动着。 “不过说好了,你得赔我十件。” “好好好,娘赔你,哪怕多贵的娘也给你买。”郭氏说着,轻抚起林听雪那张蜡色无光的脸。 “你妹妹的聘礼全是你的,到时候她出嫁了都给她留下,给你做嫁妆。” 林听雪听罢双眼放光,大喜道:“谢谢娘,你对雪儿真好。” 她左翻翻,右看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件珊瑚簪子。 上头的珊瑚掉了一个角,镶嵌的珍珠摇摇欲坠,簪体也已然褪色。 就这样的东西林绣朝也是从来没见过的。 必然是会欢欢喜喜收下的。 一想起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林听雪便在心里忍不住发笑。 故而她还特意跟着郭氏去给林绣朝送簪子,好借机看笑话。 此刻的的林绣朝正在凉亭下发呆,想的全是自己的婚事,直到母女俩都走到跟前了,她才察觉出来。 “你们来干嘛?”林绣朝一脸不耐烦。 郭氏刚刚满脸憎恶,此刻却变得粲然起来,“阿绣,刚刚娘急了点,说话有些不着边际,你可千万别放心里去。” “林夫人言重了,我哪里会这么小气呢。” 林绣朝说完便低头,假装在看起池塘里的小鱼。 郭氏被这阴阳怪气弄得七窍生烟,却仍然强忍着说道:“你姐姐刚刚听说了张家的婚事,也觉得不妥,还说了我一通,又要送你个簪子赔礼道歉。” “妹妹,你就别生气,娘也是为你好。” 林听雪说着,把那破簪子递上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簪子,买的时候好贵呢,要二十两,送你吧。” 林绣朝转过脸,透亮的眸子盯着簪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然后伸手接了过来。 二十两! 呵呵! 她头上的银簪子是她通身最值钱的,也不过是二两银子。 而她,随随便便一个不要的破烂就值二十两。 这哪里是姐妹,连主仆都不如! 林听雪见她收下簪子,满眼期盼着林绣朝满眼放光的样子。 那模样要多没出息就没出息! 真是丢死人了! 林绣朝端详起这根簪子,眯了眯眼,甩手就将其投掷池塘中。 只听“咚”地一声,簪子便沉入水底。 “没了。” 她转过脸,向这母女俩摊摊手,歪着脑袋的样子一脸无辜。 郭氏都要气炸了。 她好不容易说服林听雪送她的簪子,就这样当着面给扔了。 这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原来的她,别说是一根簪子,哪怕就是一条帕子,也欢喜的不得了。 根本就没见过世面,就像一个乡巴佬一样。 这也正是郭氏能拿捏住她的地方。 如今怎么跟变了一样人似的,都快不认得了。 旁边的林听雪也气得直跺脚。 她倒不是因为这一根破簪子,她气得是刚刚林绣朝扔簪子后的神色。 轻蔑、不屑、目中无人,这不应该是她的吗? 她林绣朝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你!” 林听雪气得脸都红了。 “你凭什么扔了!” 林绣朝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道:“你送我的,我为什么不能随意处置?” “我……” 林听雪被噎得直冒烟,气急败坏道:“那我不送了,你给我捞出来。” “不会。”林绣朝摇了摇头,“要就自己去捞。” “你……哪里有你这样的妹妹!” 林听雪脸都气红了,跺着脚直冲郭氏撒娇,“娘,你看看妹妹,她欺负我,你快给我打她,帮我出气啊!” 郭氏听罢,果然上前就冲抬起手掌。 就在手掌即将落在她脸上的一瞬,她开口了,“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郭氏怔了怔,手掌悬在半空。 “今天你敢打我,明日我就让上都城的百姓都知道!” “届时,自然会有都察院上书弹劾老爷家庭不睦,您倒是出气了,只怕老爷赋闲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哦。” 林绣朝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话一处,郭氏便立马收回了手,不自觉地向后倒退好几步,满眼皆是惊慌失措。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儿,尽管怎么看也看不透,这究竟是怎么了? 第32章 这关心太廉价了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简直是判若两人! “还有,我是不会嫁给张之毓的。” 林绣朝双手抱臂,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谁爱嫁谁家,反正我不嫁!” 她看向郭氏,淡漠的眸中带着一丝丝戏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累了一天了,我困了,要回房休息了。” “你们娘俩要留在这里吹风就继续,要走我也不送了。” 林绣朝说着,便慢悠悠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打了个哈欠,又伸着懒腰。 上衣掀起,露出了她盈盈一握的蛮腰。 纤细的曲线像是一把刀剜着林听雪的心,雪白的皮肤更是如同耀眼的光,刺瞎了她的双目。 “娘你可真偏心!” 林听雪气哭了,委屈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滴。 郭氏见状心疼地不得了,连忙给她擦着眼泪,“怎么了女儿?” “你怎么把林绣朝生的那么好看,你可真偏心!” “你知道吗,侯爷他偷看过林绣朝好几回,我都看见了。可是我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忍着。” “现在是妹妹,以后就得是那些小妾。若是年老色衰,侯爷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郭氏听了这话实在是难以答复。 男人不就那点心思吗,看见漂亮的就走不动道,这赵玉堂也是一样的。 若林绣朝是她亲生的,她就把她也嫁给侯府,反正两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不在少数,更何况又能保全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可偏偏她林绣朝不是亲生的。 她越过得不好,就是越旺林听雪。 把林绣朝嫁给赵世安是活受罪,嫁给张之毓也是活受罪,这都是对林听雪有利的事情。 总之,林绣朝是一定要嫁给张家的。 这次,一定不能再出幺蛾子了。 “林绣朝好看有什么用,她什么命数!” 郭氏十分不屑。 “还没生下来就害得我疼了好几天,我怎么看她怎么烦!” 她说着又笑起来,“还是雪儿乖巧,从小到大都招惹娘喜欢。” “况且这侯府里选当家主母,靠的又不是脸蛋,而是管家理财的能力,这点娘对你最放心了。” 郭氏之所以对外声称生林绣朝的时候是难产,一来是为了真实,二来是当初出了点状况。 不过没关系,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雪儿才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她都这么认为。 所以一直按照大家闺秀来教导林听雪的。 而林绣朝除了吃饭睡觉,旁的什么都不会的。 林听雪却不以为然,“可林绣朝太漂亮了,我怕侯爷……” 她一想到赵玉堂看着林绣朝时候那双眼睛温情脉脉的时候,心里就很不舒服。 “总之,得尽快把林绣朝嫁出去!” 郭氏点点头,“这不用你说,交给娘了。” “这回可由不得她了。” 她冷笑着,眸中的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故而,待林绣朝的心情缓了两天,她又开始献殷勤了。 这次,她这次并像一开始那么直接。 “阿绣,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爹娘真的是为你好。” 郭氏一改常态,变得温和起来。 她拎起茶壶,第一次给林绣朝倒了一杯茶。 林绣朝连眼皮子都不抬,“有话直说,郭夫人,我有事呢。” 前世,她经常因为郭氏一个小小举动弄得感激涕零。 哪怕只是在她面前笑一下,她都觉得是在鼓励她。 她太需要被爱了。 但现在,她不需要了。 倒一杯茶就是关心? 这关心太廉价了。 她好不容易脱离了赵世安,又怎么会轻易再走进火坑呢。 郭氏见她不动声色,又继续道:“阿绣,知道娘偏心,可是娘也没法子。” “你姐姐自小身体不好,动不动就生病,严重起来都能要了一条命。” “你哥哥他资质平庸,读书骑马都不行,又总爱惹事生非。” “这一大家子又得我操持,我一个人总不能掰成八瓣子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娘不疼女儿呢,只是娘一个人分不开身,所以把你生下来就扔给下人带,让你跟娘没什么感情,这些都是娘的错……” 郭氏说着,还忍不住丢下两滴眼泪。 若是不明白的人定然会被感动的,可此刻林绣朝的心像石头一样硬。 她端起那杯茶,琥珀色的茶水十分浓郁。 在这个家,她何曾喝过这么好的茶,如今为了让她嫁给人冲喜,才拿出这么好的茶哄她。 呵! “别演了郭夫人,没意思的。”林绣朝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有话直说。” 郭氏的眼泪一下子便戛然而止,她笑了笑,“阿绣,其实你嫁给张家一点都不吃亏。” 既然来明的行,就来暗的。 人哪里不会被利益所打动,只是看这个利益大不大而已。 可这不过是她个人的想法而已,林绣朝可不是这么想。 她倒想看看这郭氏如何能把张家吹的天花乱坠。 “是吗?”林绣朝皱皱眉,“说来听听。” 郭氏见林绣朝似有心动,便说道:“张伯爷今年五十八岁,四十岁得子,生下张之毓这么一个孩子。” “张之毓的娘生下他难产而死,这孩子又天生就是病秧子,好不容易到了如今这十七岁,走路都要人扶着。” “你想想,这孩子还有几年活头?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等他死了,伯爵府的财产都是你的。” 郭氏给林绣朝描述了一副完美的画卷。 林绣朝点点头,但过后又摇头,“那我岂不是要守活寡?” “那可不行,我还年轻呢。” 林绣朝虽这样说,可语气里并没有半分抵触的意思。 果然心动了。 还是那句话,谁跟钱过不去啊! 而且,没想到还是个浪蹄子,这还没怎么就想到了那种事儿。 郭氏在心中窃喜,然而面上却淡然道:“这有舍就有得。” “你得想想,任何事都不能轻易就能得到的,嫁给张之毓就能得到伯爵府的所有财产,也只是嫁人,又不少块肉。” 林绣朝的双眼在似有犹豫之态。 郭氏顿觉成功了一半,于是便继续道:“其实啊,守寡什么的不算什么。” “即便守寡又能怎样?”郭氏摊摊手。 “而且,守寡也不是不可以找。” 最后这话,郭氏说的声音很小。 第33章 其实娘是心疼你的 这种事情上都城还少吗? 什么刘家的秦家的李家都是偷偷摸摸的,上都城里谁人不知。 可是谁又敢说半个字? 林绣朝还没想到这郭氏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也不奇怪,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什么都能干的出来的。 甚至,更卑鄙的事都能做出来。 她就不信了,郭氏能这么好心,她哪能让自己过得这么舒服。 她眸光微亮,有些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郭氏见她上了当,又继续说:“怎么不好。” “只要咱们自家人不说谁能知道?” “你瞧瞧你姐姐嫁给昌宁侯,以后就是侯爵娘子了,你难道不心动吗?” “你若进了伯爵府,以后就是伯爵娘子,哪怕那张之毓人死了你也还是伯爵娘子。” “什么夫妻啊,恩爱什么的都是虚的,钱才是最要紧的。” 林绣朝没有说话,但眼波流转,似乎是听进去了,郭氏见状赶紧加把劲。 “你总觉得娘偏心,可你和姐姐都是娘肚子里出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会不疼呢。” “赵世安那么混账我们也只是被蒙蔽了,差点让你受委屈,但张家,我们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能够飞黄腾达才是最要紧的。” “要知道,你有了前途,对我们林府也是有好处的,娘不会害你的。” 郭氏这样苦心,林绣朝哪里能不动声色,必须给给点回应啊。 否则这出戏就不够精彩。 “我还一直以为……” 林绣朝的喉咙哽咽起来,连忙扑倒郭氏的怀中。 “我以为娘不疼我呢,我错怪娘了。” 郭氏被林绣朝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僵硬着身子,任由林绣朝抱着。 虽然她早已想到林绣朝能被自己打动,可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些好话,就能让她感动成这个样子。 果然这小丫头厉害了几天,几句话就给哄蔫儿了。 “哎呀我的阿绣受委屈了,都是娘不好。” 郭氏一脸得意,手上却轻拍起林绣朝的背。 “你看看你前两天把你姐姐惹生气,娘不也是没怪你吗。” “其实娘是心疼你的,不过你也要体谅一下娘呀。” “哎,我的好阿绣最乖了。” 林绣朝依偎在郭氏的怀中,内心毫无波澜,拖着哭腔,仿佛真的感动了一样。 “娘,孩儿跟你顶嘴,不过是想求您多疼疼女儿而已。” “可如今知道了娘的心思,女儿真的很高兴,以后再也不跟娘对着干了!” 不跟你对着干,我跟你玩儿阴的。 听着林绣朝懊悔的话,郭氏在心内呵呵冷笑着。 目的达成了! 郭氏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本只是想劝解林绣朝嫁入张府的,没想到竟这般轻松。 这让她不免动了其他的歪心思。 郭氏带笑的双眼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厉色,她继续搂着林绣朝,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我的好女儿,以前的事情都是怪我,都是娘不好。” “从今以后,只要你听娘的话,娘就高兴了。” “你只要记住,娘都是为你好。” 林绣朝抬起头,满眼热泪,她努力点着头,才让自己没能笑出声。 张家她是不会嫁的。 不仅不会嫁,还要让他张家人亲自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本来还没什么头绪的林绣朝,这下子突然就被郭氏给提醒了。 这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不用白不用! 心里这样想着,林绣朝便差水苏出去打听张府的住处。 但她没想到的是,林听雪也不闲着。 上次扔了她簪子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林听雪绝对不能由着林绣朝骑在自己头顶上。 于是她就在林少恒出门逛窑子前将他拦下,让他替自己打林绣朝一顿出气。 要是在以前,林少恒哪里能听林听雪的。 可现在,林听雪马上就是侯府夫人了,他这个大哥的可不得好好巴结。 而且,他本就爱打人,尤其是爱欺负漂亮的,由此能彰显他的地位,好让人臣服于他。 日薄西山,天际上的挂着残阳,霞光照耀在天边映红了一片。 林绣朝在喂完最后一把鱼食后准备进屋,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水苏回来了,可刚一转身就看见林少恒出现在背后,他轮着拳头,正准备砸过来。 林绣朝一个侧身,拳头砸了空。 “你干什么!” 林绣朝心有余悸,幸好多了过去,否则这一拳还不得把她脸给打歪了。 “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凭什么来打我?” “还躲在背后偷袭,你算什么男人!” 林少恒平日里就没少欺负林绣朝。 前世不知挨了他多少拳头。 每每告状,唤来的却是郭氏的一句: “谁家兄弟姐妹不打架?就你矫情!”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傻,竟然任由这个畜生欺负。 “你还敢躲!” 林少恒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打空拳头。 从前的林绣朝可是从来不会躲开的。 她只会傻站在一边,然后由着林少恒打,他越打就越兴奋,越打越上瘾。 “林绣朝你能耐了是不?居然敢欺负雪儿,我看你是皮痒痒了,今天不打你,我就不是你哥!” 说着,林少恒便继续举起拳头,向林绣朝冲了过来。 不过两日不在家,这个一向胆小的妹妹还敢骑在雪儿身上了。 好心好意送簪子,这个林绣朝居然不领情,还敢冲娘亲嚷嚷。 看来还是打得少,欠收拾。 林绣朝见状一闪身便向跑出凉亭,掉头跑回自己房间。 “你别跑,不要脸的东西,敢欺负雪儿!” 林少恒再次扑了个空,当即恼怒起来,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等我抓着你,我把你带去青楼,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男人!” 林绣朝听罢,立马停了下来。 这哪里是亲哥,是个人都不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她回过头,怒吼道:“林少恒,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林少恒见她停了下来,以为她怕了,便笑道:“说就说!” “我说我要带你去青楼,给我那些哥们儿尝尝你的滋味,看你还敢不敢不听话!” “你要不要脸!” 林绣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是你亲妹妹!” “什么?那又如何?” 林少恒上下打量起林绣朝,满脸都是猥琐。 第34章 三妹我错了 林少恒发现林绣朝越来越漂亮了,该有的也都有,不该有的也长了出来,比牡丹亭里那些莺莺燕燕好看多了。 只可惜,如她所说,是亲妹妹。 对她产生想法的确是畜生。 但还能不许他想想吗? “别说带你去青楼,就算是打死你,爹娘也不会说我半个字的!” 他说着,一脸凶恶,一把扯住林绣朝的长发。 林绣朝吃了一痛,下意识伸手护住头皮位置,又一边挣扎着。 “小贱人,还不是落我手里了。” 她那张白皙透亮的脸就在眼前,林少恒的口水往下咽了咽,伸手捏了捏。 林绣朝迅速回头,张开嘴就对着他的手指咬了下去。 “啊!” 林少恒疼得直冒冷汗,一手推开林绣朝。 林绣朝吃了一把力,踉跄之下没有站稳,摔在面前的假山上。 假山石表面尖锐不平,凸起之处就像刀片一样锋利,尽管林绣朝踹摔倒后一把护住头,可还是叫它碰上了额头。 血登时直往下滴。 林绣朝不觉得疼,只是心寒。 为何旁人家都是和和睦睦,再是偏心也没有这样的。 除非她真的不是这家的一份子! 身后的林少恒连看都不看林绣朝一眼,只顾抱着手指头嗷嗷浪叫。 “林绣朝你死定了,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还得把你扒光咯,让你跟我求饶!” 这个林绣朝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别说反抗,就连躲都不敢躲,由着他打。 今天怎么还敢还手了,真是该死! 林绣朝也顾不得一头的血,起身回房抄起一个花瓶,风一般地向林少恒走过来。 林少恒件她拎着花瓶,满眼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些发憷。 “你……你干嘛!” “你还想打人啊!” “我告诉你,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不敢吧?我就知道你不敢!” 他那副厚颜无耻的下贱模样让林绣朝恶心。 但她仍旧给了他一个礼貌的笑容。 “怕了吧,我……” “嘭”地一声,打断了林少恒的话。 他呆愣原地,瞳孔开始放大,感受到头顶一阵阵的热流。 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醍醐灌顶”。 “啊!” 林少恒惨叫一声,随即抱头摔倒在地。 他真后悔跑来替林听雪出气,好好的去逛青楼不好吗? 这个林绣朝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动手打自己? 等他回去养好伤,绝对要狠狠将她捆起来揍一顿。 心里这样想着,林少恒便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先逃出去再说。 然而,林绣朝并没有这样放过他。 抬脚便往他的腰腹部踹过去。 她一边踹一边骂:“你才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 “欺负我上瘾了是吧,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东西,王八蛋!” “啊!别打了!” 林少恒被踢得鬼哭狼嚎。 脚踢不过瘾,林绣朝又抬脚跨坐在他身上,举起巴掌就打。 “啪啪啪” 巴掌声响彻整个小院。 “啊,三妹我错了!” “别打了!” “饶了我吧,啊!” …… 林少恒开始求饶,他的脸开始发热,头上的疼痛让他直抽抽。 此刻他真奢望林绣朝能够停手,再打下去自己就要死了。 “真是聒噪,闭嘴!” 林绣朝说着,抓起地上的一把土就往他嘴里塞。 这招真灵! 刚刚还嗷嗷叫的林少恒立马把嘴闭上了。 “唔……三妹……咳咳咳……饶了我吧!” “我……错了,咳咳咳……” “再也……不……敢了,哕……” …… 林少恒被土呛得一阵干呕,都快翻了白眼。 瞧着他这副狼狈模样,林绣朝胸中恶气方才解了一些。 “滚,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院子,否则——” 林绣朝站起身,投给林少恒一个冰冷的眼神。 “否则,我杀了你!” 躺在地上的林少恒打了一个哆嗦,迅速从地上爬起,抱着满头鲜血直往外跑。 这个地方他一辈子都不敢再来了。 这个女人太狠! 太吓人了! 在外面打探消息的水苏回来了,撞见满头是血的林少恒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白天见到了鬼。 当她跌跌撞撞跑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额头被划破的林绣朝。 她一下子哭了出来,她家姑娘真可怜,都这么大了还得被哥哥欺负。 哪家的姑娘受过这样的苦啊。 可她哭着哭着又笑了。 因为林少恒比她伤的要重多了。 她没想到林绣朝会这么厉害,这下子,这林少恒肯定不敢在他面前这么猖狂了。 看来,姑娘真是变了。 可是,那毕竟是林少恒,姑娘把他给打成那副样子,老爷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水苏也笑不出来了,于是便开始担心起来。 “姑娘,你说夫人会不会打你呀?” “老爷夫人那么偏心,肯定饶不了你的。” 林绣朝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血,鲜红的血粘在手指上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那双寒冽的双眸中带着几丝玩味,她弯了弯嘴角,冷笑起来,“放心吧,那姓郭的现在求着我呢,她不会怪我的。” 水苏有些不明白,她只知道她的姑娘流血了,一定很疼。 “那姑娘,咱们进屋擦洗一下,再把药上了。” 林绣朝听罢,抬眼嗔道:“擦什么?” “就这一点血回头给我擦干了。” 水苏不解,“那你还想干什么?” 林绣朝伸手搂着水苏的肩头,“还能干嘛,告状去呗!” “啊?” 水苏真怀疑林绣朝被打傻了。 从前也不是没告过状,每每换来的却是林绣朝的不懂事。 最严重的是被林少恒反咬一口,结果是又被打一顿。 从那以后,两人再大打架,林绣朝再也没告状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此时林少恒被打伤的消息已经让郭氏知道了,郭氏见到满头是血的儿子自然心疼,可一想到林绣朝马上要嫁入伯爵府的计划不能泡汤,便只好忍着。 本想着等找个机会好好修理她一番,却不想后脚她就找上来了。 林绣朝哭得涕泪纵横,郭氏更是气得直咬牙,但仍有耐着性子安抚她。 “哎哟我的阿绣,你别哭,娘的心都让你哭碎了。” 郭氏一手捏着拳头,努力不让自己路出马脚,一边又轻轻抚着林绣朝的背,给她顺气。 “可是你哥哥也让你打得不轻呢,头都打成那样了。” 林绣朝哭得呜咽,“可我也是为了林家好呀。” “我若不打醒他,只怕咱们林家要大难临头了!” 第35章 不敢说实话吗 郭氏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哦,你把你哥哥打成那副鬼样子,居然是为林家好。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还有,什么叫大难临头? 带着心里的不解,郭氏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叫林家要大难临头了?” “你哥哥到底做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儿子混账,甚至与赵世安不相上下。 他在外面做了什么恶事她都是一清二楚的,故而生怕他在外惹事,一举一动都十分关心。 然而林绣朝听罢哭得就更凶了,“你让他自己说!” “太丢人了,我都说不出口。” “娘,这次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要不然我就不活了!” 可不能死! 你死了谁来给林府挣钱呐! 郭氏见状连忙阻止,让人去叫林少恒,又让刘妈妈去把林亦儒也给请来主持公道。 林亦儒正在书房看书,一进偏厅瞧着林绣朝哭成个泪人,额头上带着血。 说到底也是从小养到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终究是个孩子。 “这怎么回事?” 林亦儒有些震惊。 “这谁干的?” 他转脸看向角落里的林听雪,“是不是你!” 心虚的林听雪也不知道怎么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但是一见爹爹这么冤枉自己,立马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什么是不是我?我可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林听雪的眼泪刷就下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林亦儒把她怎么着了呢。 “她被大哥打那是她活该,肯定是她做了什么事惹了大哥的。” 她现在想想那支簪子就生气。 不只是簪子,还有赵玉堂。 她的男人只能看她,怎么能看别的女人。 对于林绣朝的伤,林听雪绝对还挺满意的,没想到大哥这么厉害,一下就让她破了相。 脸上留下这么一道疤,看谁还会看你! 想到这里,林听雪就冲着林绣朝笑了笑,眸中的恶毒不停地往外倾泻。 这次只是破点皮,下次就弄烂你的脸,让你没脸见人! 坐在对面的林绣朝给她一个戏谑的笑容,只一瞬,她的眸色霎时间又变得委屈起来。 “姐姐,我知道妹妹一向不讨人喜欢,可作为哥哥怎么能这样对待妹妹呢。” “爹,娘,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要不然我就不活了!” 郭氏还得利用林绣朝,自然是得哄着,于是上前搂着林绣朝安抚起来。 “一定一定,爹娘一定要好好惩罚你大哥。” “不过咱们也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把你大哥叫来咱们好好问问。” 郭氏心里恨得不行,面上还得装作关心的样子,心里自然不舒服。 她抬起头,给了林亦儒一个眼神,林亦儒立马心领神会。 他开口道:“放心吧阿绣,爹娘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要是你大哥犯错,我一定严惩不贷。” “可倘若是你,爹爹也一定会罚哦。” 林绣朝看惯了这副虚伪的面孔。 每次她和林少恒打架,他都这么说,结果每次都是她反倒被责怪。 这次,她要看看他们夫妻俩如何维护自己那混账儿子。 “爹!娘!你们给我做主啊!” 偏厅外,传来了林少恒鬼哭狼嚎的声音,他几乎是被小厮抬进来的。 “林绣朝这个死丫头都快把我打残了!” 林绣朝闻声后立即把脸背过去,防止自己见到林少恒那副窘态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儿子!” 郭氏明明见过林少恒的那副狼狈之态,再见时仍然忍不住要难受。 “我的儿子受委屈了,看看这被打得,没一块好皮。” 林亦儒见状也惊呆了,完全无法接受,这竟然是被林绣朝揍的。 “啊呀,这……这怎么回事啊!” 他瞧着儿子被打也是心疼的不行,老泪含在眼里,心痛万分。 “这怎么可能!” 林听雪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哥,你怕不是跟旁人打架输了赖在林绣朝身上吧?” 不错,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而林少恒一听却立马怒起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我赖林绣朝,她人就在这里呢,她还能抵赖不成?” 林绣朝听罢转过脸,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少恒,勾起唇角笑了笑,“大哥你疼吗?” 不疼就再来打两下? 林少恒本来中气十足,一见到林绣朝的脸就吓得矮了三分,再加上她冷笑的样子,一下子就向后退好几步,边退还边喊:“你想干嘛!” “你还想打人吗!” “爹娘还在呢,你就敢如此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爹娘!” 林绣朝一脸无奈,她摊摊手,“我都没动一下呢。” 林亦儒实在是忍不了,他用手指着林绣朝的鼻子骂道:“林绣朝,你这个孽女,你怎么能打你哥哥呢!” “礼仪孝道你学哪里去了?都让你吃了吗?” “今天我得好好罚你,看你还敢不敢再对你哥哥动手!” 林亦儒话音刚落,林绣朝就扑倒郭氏怀里,“娘,爹要打我。” “你不是最疼我吗,你可要为我做主,明明是大哥先动手的。” “他还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他不好,他要害全家的!” 林亦儒还未来得及开口,林少恒就一脸茫然,“林绣朝你说什么呢。” “什么叫要害全家,我怎么就大逆不道了,你今天得把话说清楚了。” 郭氏被林绣朝抱很不耐烦,却仍然得强装笑脸,“对呀阿绣,你哥哥到底说什么了。” “你跟爹娘说说,要是真是这样,爹娘一定好好罚他!” 若是没什么事,那你就有事了。 “我说不能说。” 林绣朝再次捂着脸哭起来。 “哥哥的话难以入耳,实在是说不口。” 林听雪在一旁冷笑起来,“是不能说,还是你不敢呀!” “大哥是读书人,自然是知道礼义廉耻,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都知道。” “我就不信了,你说说看,让爹娘评评理。” 林少恒在一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在青荷居里能说出什么,他自认为是没问题的。 于是也附和起林听雪,“对啊,你说说看,我有哪句话不对。” 林绣朝看向林亦儒和郭氏,一脸怯生生的,“那我说了啊。” 她的喉咙往下咽了咽,然后大声道:“大哥要把我送进青楼!” “什么?” 郭氏和林亦儒几乎不约而同地惊讶起来。 “大哥亲口说的,要把我送给他那些好哥儿们,还说了一些下作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第36章 你也想被禁足吗 林绣朝说着,便继续掩面哭起来。 郭氏刚想开口骂人,林亦儒率先一步,上前一巴掌砸在林少恒的脸上。 “啪”地一声,林少恒险些摔倒在地。 “你个混账东西,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林亦儒气得面色发红,声音都颤了起来。 “都看什么看,给我滚出去!” 他这才想起一屋子全是下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这林少恒这辈子就完了。 刘妈妈见状便赶紧带着下人们离开,此刻就剩下一家几口。 “爹,我怎么了嘛,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林少恒捂着脸,委屈巴巴道。 “平时不也这样吗,你不也没说什么吗?” 林亦儒原本已经为刚刚的一巴掌后悔了,毕竟现在的林少恒满头是伤,可一听他的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又想抬脚给他一下。 郭氏见状连忙上前阻止,把他按在椅子上,“有话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说得通吗?”林亦儒用手指着郭氏,“你还好意思说话,都是你惯的,将来这混账羔子出事了,有你哭的时候!” 郭氏也一脸纳闷,“不就是说了句玩笑话吗?” “虽然确实不该这么说自己的妹妹,但也没老爷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见郭氏一脸不屑,林亦儒便怒道:“你知道官员嫖妓被陛下知道了有多严重吗?” “你儿子这个官是通过关系塞银子弄来的,万一陛下知道他不但学问不佳,且人品堪忧,你说说他还做不做得成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都是同僚你哪里来的知己好友?那是结党营私,陛下最痛恨结党,你这是想把全家给拖死!” 看着林亦儒那张怒不可遏的脸,林少恒也立马脚软起来,一下子摊在地上。 而郭氏也似乎明白了林亦儒的愤怒,看向林少恒的脸也立即变得恨铁不成钢。 只有林听雪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难不成当了官了就不能结交好友了?” “还有,逛个青楼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当官的不去那种地方?” 听罢这话,一向对林听雪宠爱有加的林亦儒更是一脸怒火。 他用手指着林听雪的鼻子骂道:“你给我闭嘴,我看你也是个混账!” “你知道什么?你哥的这个官说白了就是买来的,万一有人借着他嫖娼之事参他一本,这个官怎么来的陛下就知道了,这是欺君之罪!” “到时候,陛下哪里还管你是交友还是结党,一连串的全挖出来一并铲除!” 一听到“欺君之罪”,林听雪也吓得不敢说话了。 旁的不懂,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来人,给我拖出去给我打二十棍,看他还敢不敢再胡作非为!” 林亦儒用手指向林少恒。 “记住这顿打,管好自己的嘴!” 话音刚落,林亦儒身旁的小厮便闻声而来,将软瘫在地的林少恒拖了出去,根本由不得郭氏求情。 听着外面林少恒的鬼哭狼嚎,林绣朝心里痛快极了。 这就是得罪自己的下场! 她就知道没人在乎自己,他们一家看中的无非就是自身的利益。 哥哥说的混账话又如何,不过是句玩笑话,你若计较便是小气。 可林绣朝偏要计较。 忽然,她感觉到身旁的郭氏在瞪着自己,可一转脸,便是一副祥和慈爱的目光。 “阿绣,今天的事情你受委屈了。” 郭氏走到林绣朝身旁。 “你大哥是应该打,你打得好,打的对。” 这话,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谢谢娘为我做主。” 林绣朝说着,便一把抱着郭氏的腰。 她看向林听雪投来的那双不服气的目光,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 林绣朝知道,这是郭氏在提醒林亦儒处置打架的事情。 这打架可不是一人能打起来的,更不能光处罚林少恒一人。 林听雪见林绣朝对自己笑,简直要气坏了,当即便对林亦儒说道:“爹,大哥再有不对,也不该林绣朝打,还把大哥打成那样。” “这万一打出个好歹来怎么样办啊?” 林亦儒哪能不懂这个道理,他刚想开口的时候,又听见林绣朝说话了。 “爹娘,姐姐说的没错,我也有错。” “所以我自行请求禁足,请爹爹成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亦儒还能怎么说。 况且林绣朝在这件事上本就没错,他也不好过于严惩。 万一让人知道他在家里苛待女儿,闹到言官御史那里也是不小的罪过。 眼下陛下正在肃清吏治,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要小心为妙。 “爹爹,就禁足吗?” 林听雪明显不服气。 郭氏也是很不高兴,但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在一旁闷不做声。 “怎么?你也想禁足吗!” 林亦儒一脸不高兴,他最厌烦别人干扰主张。 林听雪听罢连忙摇头,她才不想被禁足呢,毕竟过几天就要去侯府参加宴会了。 她要美美地打扮,成为侯府中的焦点。 林绣朝被禁足就意味着没办法参加侯府宴会,也就见不着赵玉堂,这件事对她是有利的。 心里这样想着,对于今天的事情,也就不恼了。 她前脚刚出偏厅,林绣朝后脚就跟上了。 偏厅外,下人们都侯在外面,水苏也在惴惴不安地等着林绣朝。 “三姑娘!” 一见到林绣朝走出来,她便迎了上去。 “没事吧?” 水苏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完好无损。 林绣朝忍不住嗤笑,一把将她搂住,“走,回去睡觉!” 林听雪在一旁看着,眼中禁不住流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成何体统!一点也不端庄。” 林听雪冲林绣朝翻了个白眼。 “就这样的人还能嫁入伯爵府,我可真是为张世子亏得慌。” 她叹着气,一副惋惜的模样。 林绣朝没说什么,她松开水苏,双手抱臂,面上堆着笑,星眸在林听雪身上开始上下打量起来。 林听雪被看得直发毛,立马怒了起来,“你看什么!” “啧啧啧,姐姐真是圣母慈心,妹妹我自愧不如呐!” 林绣朝满眼讽刺。 “姐姐既然觉得我配不上张世子,不配嫁入伯爵府,不如替妹妹嫁了吧。” “免得您将来嫁入侯府,这脑中还日思夜想着张世子,叫侯爷姐夫左右为难。” 第37章 林家的家教 林听雪听罢立马脸红起来。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姐姐!” 平日里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的,她压着林绣朝一头都习惯了,可这回却落了下风,林听雪自然不甘心。 况且,她不过是说了一句替张世子亏得慌,怎么就引申到日思夜想上面去了。 这叫什么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可是,那张世子身子骨不太好,只怕三小姐嫁过去要头疼了,真是辛苦了。” 林听雪旁边的春柳开口了。 不仅是为了出气。 更是为了提醒林听雪不要气急败坏。 可林绣朝不吃这套,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所谓呀,面子不行,我里子好。” “不像有些人,里子面子都没有哦。” 听着她这副酸溜溜的话,林听雪便想到了赵玉堂对待自己忽冷忽热的样子。 她心里本就不安,可赵玉堂又像是吊着人玩儿似的。 他高兴了唤自己一声“雪儿”,不高兴了就连话都不说,冷着脸叫她害怕。 如今再听林绣朝这么一句话,更是刺激到了她。 她也不管什么大家闺秀了,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上前就要打林绣朝。 水苏吓得立马将林绣朝护在身前,“不许动三姑娘!” 春柳也连忙阻止自家姑娘,笑道:“二小姐,咱们明日要去朝云阁取新衣裳上身试试,得早点睡呢。” 林听雪立马反应过来,高昂着头笑道:“对呀,过几天我们还要参加侯府的宴会。” “娘说,只带我一个人去!” 她故意把这句话抬高声调。 可谁知林绣朝偏偏不上当,还替她解释: “那是自然只能带你去了,大哥被我打得跟猪头似的,实在是不雅观,可别吓着人家侯府的客人。” “你!” 林听雪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林绣朝,你再说一遍!” 她只顾着跺脚撒气,面前哪里还有林绣朝主仆俩的影子,她们早就撒丫子跑了。 …… 翌日清晨,林府的某处角落里,林绣朝和水苏费了半天劲,终于从狗洞里爬出。 她们俩手拉手,穿过大街和小巷,终于来到了淳康伯张家府邸。 “确定是这里吗?” 林绣朝问水苏。 昨日她让水苏外出,就是来摸张家的底来着。 水苏点点头,“是,就是这家。” 这时候,从张府里走出一个老妈子,胳膊上挎着篮子,一看便知是准备出门采买。 “这个就是张世子的奶娘王氏。” 顺着水苏手指的方向,林绣朝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林绣朝特意换上一身下人装扮,她拉着水苏,上前拦住了王氏的去路。 王氏一脸狐疑,瞧着这两个打扮不甚富贵的丫头片子,脸就拉下来了。 “你们谁家的?” 林绣朝连忙回答,“我们是鸿胪寺卿林家的,伺候三姑娘院里的。” 王氏一听恍然大悟,但仍然保持一脸高傲,“原来如此。” “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林绣朝见状,将自己手中的一个翠玉镯子塞她手里了。 “您别嫌弃。” 王氏低头看了看,这翠玉镯子通体苍翠欲滴,成色极好,算得上品,不到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卿家里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哟,这哪里好意思。” 王氏说着便喜笑颜开地把镯子给戴手上了。 林绣朝见状与身旁的水苏会心一笑,然后道:“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氏连连点头,“是是是。” 她没想到这林家的下人竟这般懂事,真是没想到。 “不知妈妈有没有空,我们好请妈妈吃盏茶,吃点果子。” 林绣朝指着不远处的水云天对王氏说道。 这水云天是上都城里上流人士的必经之地,她一个下人何其有幸能进这里吃茶,自然是喜不自胜。 能在水云天吃茶,以后说出去也好显摆给旁听。 不多会儿,三人便来到了二楼的雅间,林绣朝点了一壶乌龙茶,又点了杏仁花生酥、栗子糕、白玉糖方糕、翠玉豆糕、枣泥酥等四样点心。 “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如以茶代酒,咱们庆祝一下。” 林绣朝拎着茶壶,恭敬地给王氏倒了一杯茶。 然后三人就一起端着杯子,互相碰了一下。 喝下茶后,林绣朝给一旁的水苏挤了挤眼,水苏便连忙开口问道:“奶娘,你家世子的身子好些了吗?” 王氏原本吃着正高兴,一听水苏这话便立即放下手中的栗子糕。 “哎,还是老样子。” “指望着这次与把你家姑娘成婚能够好一些。” 水苏撇撇嘴,“只怕是好不了咯。” 王氏听罢立马脸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绣朝连忙道:“哎呀没什么意思,我这妹妹不懂事,不会说话,您多担待。” 王氏虽没说什么,却也是一脸不悦。 “虽说我家世子身子不好,但到底也是伯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话明显指的是鸿胪寺卿家底不厚。 即便是人家再落魄,随便一兜子都比你强。 “有钱又能如何?那不也是你们伯爵府的吗?又不是你的。” 水苏一脸的不服气。 王氏的脸色更加难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听林绣朝伸手碰了水苏一下。 “说什么呢?” “什么叫有钱又能如何?你会不会说话?” 的确是不会说话,不过瞧着年岁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林家属于小门小户,不会管教下人也是正常的。 等以后到了伯爵府,自然有的是机会调教,她一个长辈就不和她计较了。 王氏这才脸色有所好转,但却又听见林绣朝又继续说道:“就算是有钱,那也得世子没了才能算咱们姑娘的。” “现在人还在呢,你怎么就惦记上了!”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谁说的!谁说世子没了?” “谁又说世子没了钱就成你们姑娘的了?” 这话说的是真不吉利。 她原以为这个小一点的不会说话,没想到这大的说话更难听。 这林家都是什么教养啊。 林绣朝与水苏见奶娘有些变脸,立马相视一笑。 林绣朝又开口道:“我们夫人说的。” “我们夫人亲口说的,等我们姑娘嫁过去,只要世子一死,这伯爵府的财产都归我们姑娘了!” 第38章 你们林家怎么这么不要脸 王氏气得手都在抖,“你们林家怎么这么不要脸!” 早听说鸿胪寺卿林亦儒的妻子出身农门,是个小家子气的。 平日里在上都城贵妇们面前就没有什么脸面。 以为是她们瞧不起人,却不想竟是活该。 林绣朝一脸疑惑,“难道不是事实吗?” “我们姑娘嫁了你们世子,以后就是世子夫人,难道不能继承伯爵府的财产吗?我们夫人说的还有假?” “对啊对啊,你们世子一死,我们姑娘就得守寡了,还不能拿点钱吗?”水苏也连忙附和。 王氏用手指着她们俩,“合着你们林府嫁人就为了钱财是吧?” “骂你们不要脸就算是在夸你们了。” 这林家果真是好人家。 怎么竟摊上这样的呢。 若不是张世子身子弱,这上都城里谁家不巴巴地把姑娘嫁给他们家。 想想都替她奶儿子委屈。 林绣朝抬手就把王氏的手指头拨了过去,“说话就说话,你晃什么手指头!” “你们家世子那副身子骨,还能指望谁跟他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吗?” “别说是我们家姑娘,这上都城里所有人家的姑娘都这样!” 这话说的是实话。 可也的确是难听。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 这姑娘不仅揭短,还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王氏都快气笑了,“那谁家也没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不要脸呀!” “您瞧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为钱财吗?”水苏抬高了声调。 “你不要钱,你有本事成亲时候别要聘礼呀!” “你自己都这样,还不许旁人吗?” “我们家姑娘嫁过去那是你们伯爵府的福气!” 她说的是事实,这点不可否认。 偏偏一个身子不好,就把一切好的姑娘过滤了,只能认人家挑。 王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又听林绣朝立马接过话来,“就是,还指望我们姑娘守寡呢。” “这还没过门就担心霸占你们钱财,这成亲后还了得?” 王氏都被气得没了话,她摇着头,“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骂人了,只能一句不要脸给概括出来。 水苏皱起眉来,“哎,你怎么这样!” “我们好心请你吃茶,你左一句不要脸右一句不要脸的,这日后成了一家人,还如何相处?” 王氏今天算是出门没看黄历,她咬着牙,“谁要和你们做一家人!” “这门亲事废了,我这就回去和老爷说道说道你们林家!” 她说着,起身就往外走,林绣朝见状便添上最后一把火。 “既然这婚事成不了,你就把我们送你的镯子还回来。” 王氏虽为伯爵府的奶娘,可何曾见过这样好东西,自然是舍不得。 她用手捂着镯子护在胸前,“是你们送给我的。” “哪里有送了人的还再要回去的?” 林绣朝见状将袖子往上一撸,一脸无赖样,“那是因为我们要做一家人才送你的。” “如今听你这意思要退亲,那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凭什么还拿着我们的东西!” “给我还回来!” 她说着,便上手去夺。 王氏舍不得,死命地护着,“你们给我了,哪里还能要回去。” “这都是一帮子什么样的人家,简直就是土匪!” 水苏也不甘示弱,上去拉扯着王氏的手腕,企图把镯子给扒下来。 正在她力不从心的时候,一柄长剑落在了王氏的脖子上。 “把镯子还回去!” 王氏吓坏了,颤颤巍巍地把手上的镯子取下递到水苏手上,然后抓起自己的篮子落荒而逃。 水苏抱着失而复得的镯子很是高兴,甜甜地笑道:“飞星哥哥,谢谢你!” 林绣朝这才放下袖子,一脸惊喜地看着飞星,“你怎么在这儿?” 飞星把剑收回剑鞘里,刚想回话的时候却一眼瞧见了林绣朝头上的伤口。 “呀,你这怎么受伤了!” 要是他家侯爷知道了该如何得了。 他赶紧下楼到马车里找药给林绣朝,“这是我们家上好的伤药,用了以后不会留疤。” 这要是真的留疤,还不得给侯爷心疼死。 水苏接过伤药便给林绣朝伤药,又问飞星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飞星便说是来这附近办点事,顺便采买点茶叶,好预备着过几天的侯府宴会。 “那你们怎么和这个婆子打起来的,还把你打伤了。” 飞星越想越生气,恨自己当时没有一剑砍了那个婆子。 “没事,不是跟她打的。”林绣朝摆摆手,“我这是自己磕得。” “哦。” 飞星点点头,但他并不相信林绣朝的话。 “那这个婆子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打起来的,还什么退亲什么的,什么情况?” 飞星刚刚在外面就断断续续听见了那么一耳朵。 “这是张伯爷家的奶娘。”水苏捏起一块翠玉豆糕咬了一口,“我和姑娘把她叫出来气了个半死。” “啊?” 飞星嘴巴张得老大。 “怎么气的啊?” 林绣朝把嘴里的一块栗子糕咽了下去,然后道:“这还要感谢郭夫人呢,要不是她来提醒,我还想不出这么损的招呢。” 损招? 能有多损? 飞星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清了清嗓子,学起了郭氏的腔调: “你想想,这孩子还有几年活头?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等他死了,伯爵府的财产都是你的。” “你得想想,任何事都不能轻易就能得到的,嫁给张之毓就能得到伯爵府的所有财产,也只是嫁人,又不少块肉。” “你若进了伯爵府,以后就是伯爵娘子,哪怕那张之毓人死了你也还是伯爵娘子。” 飞星瞬间就傻了眼,“你该不会把这些难以入耳的话全都告诉了那世子奶娘吧?” 林绣朝很真诚地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完了!” 飞星一脸绝望。 赵玉堂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张之毓能到林家提亲,不仅麻烦小,而且时间紧。 原以为不出意外,张之毓最晚也要在一个月左右就能成亲,赵玉堂只要赶在他的前头就能把这庄亲事给抢了。 没想到,这个意外竟然是她林绣朝。 “怎么了?” 林绣朝觉得飞星有些奇怪。 飞星摇摇头,“没事儿,只是觉得身上疼。” “哪儿疼,要不要去看大夫。”林绣朝连忙问。 飞星苦着脸,都要哭了,“现在不疼,等会再疼。” 林绣朝一脸疑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第39章 委屈的林少恒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飞星要带水苏出去买东西,林绣朝就没跟着,没多会儿,飞星又把水苏送回来,然后独自驾着马车回了赵府。 飞星一回来就先把采买东西搬下来,然后去后院卸掉马车,喂了马,这才去了赵玉堂的书房。 他站在门口,想着该如何跟赵玉堂张口。 张家那倒是小事儿,回头说两句好话,这事儿也就成了。 可就是林绣朝的伤,估计得把赵玉堂气个半死。 “你站门口干什么?当门神吗?” 赵玉堂正在写奏折,知道是飞星回来了,头也不抬地问。 “干坏事儿了?是丢钱了,还是马伤了人,还是你又偷懒去了?” 飞星扁扁嘴,“侯爷你不能盼我点好?” 然后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侯爷,你猜我今天在街上遇见谁了?” 赵玉堂见他神神秘秘的,故意打趣道:“水苏吗?” “侯爷你猜的真准。”飞星笑了笑。 赵玉堂也忍不住抿嘴,“遇见水苏就能遇见她。” “这有什么稀奇的?” 林绣朝就爱没事儿就成天在街上瞎跑。 往后得给家里多准备几辆马车,方便带她出去逛街玩儿。 见赵玉堂笑了,便拿起一张凳子坐到赵玉堂对过,尽可能的委婉说:“这当然不稀奇。” “稀奇的是她当时在跟人打架,还有水苏,也跟着一起打。” “和她打架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赵玉堂抬头,“我怎么知道。” 飞星笑得很勉强,“是张伯爷的奶娘。” “林姑娘居然带着水苏去闹事,估计这两家的婚事保不住了。” 赵玉堂脸都绿了,“这……林绣朝简直胡闹!” 他思忖一阵,叹气道:“算了也不怪她,怪我没提前跟她通气,找个机会得和她说清楚。” “对了。”赵玉堂又笑问:“林绣朝打输了还是赢了?” “呃……应该是平手。” 飞星嘿嘿一笑,顿了顿,然后又道: “不过,林姑娘挂了彩。” 赵玉堂听罢刷的一下站起身,“什么?” 飞星连忙摆手,“不是那人伤的。” 他用手比划着,“大概这么点儿,也不大,已经不流血了。” “我还把咱俩最好的伤药留给她们了,就是那个不会留疤的那种。” 听飞星这么说,赵玉堂似乎是放心了一些,他坐了下去,问:“那究竟是谁伤的?” “林姑娘没说。” 飞星很是实诚。 “不过我已经问了水苏,她说是林少恒推的,把她推到假山石上撞的。” 飞星说完,但见赵玉堂脸色已经变了,于是他连忙道:“林姑娘已经打回去了,打得可惨了!” “那丫头懂什么,你也听她胡说!” 飞星听罢赵玉堂吼出的这句话也不敢反驳,毕竟他也没见到林少恒受伤的模样,说不准就是水苏夸张了。 “林绣朝一个弱女子,她怎么可能打得过林少恒一个成年男人,你也不想想。” 赵玉堂咬着牙,气得一把摔了手中的笔。 然而他错了。 当他见到林少恒时彻底傻了眼。 他满头包裹着纱布,一脸乌青,腮帮子肿得跟含着汤团子一样。 “你确定是林绣朝打的?” 赵玉堂简直不敢相信。 “不是雪儿吗?” “或者是你是不是跟旁人打架打输了,赖你妹妹身上了。” 林绣朝哪有这样的本事!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的,纤细的身姿,娇小的个头,根本没有一样沾边。 肯定是林少恒在胡说。 不过这和水苏说的也一样,难道真是林绣朝吗? 见赵玉堂不信,林少恒就拖着哭腔道:“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个狠呀!我不过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自己没站稳,头上摔破一点皮,抄起花瓶就砸我,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看见我这脸没?”林少恒向赵玉堂展示着自己被打肿的脸,“把我按在身底下打呀,也不是哪里学来的,真是不害臊!” “还有呢,打了我还去告黑状,害得我又被我爹打了一顿,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妹妹!” 赵玉堂的脑子瞬间“嗡”了起来。 除了那句“头上摔破一点皮”,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自从见她第一面,就没看见她穿过漂亮衣裳,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 连自己亲哥哥都这么欺负自己,这日子怎么过的? 在家得有多难? 难怪她要求助外人。 想到这里,赵玉堂心里跟石头堵上一样难受,让他喘不过气。 再看看林少恒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妹妹的坏话,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大人?” “怎么了大人?” 瞧着赵玉堂脸色不对劲,林少恒一脸疑惑。 赵玉堂见状立马弯了弯嘴角,而眸中的戾气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你既然来了,就别闲着了,把这些案卷给我整理出来,过些时日我要用。” “可我还受伤呢!” 林少恒很是不乐意。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告假的,我这伤得这么严重,也没办法来当值。” 他像是很委屈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 赵玉堂的脸冷了下来,“跟我有关系吗?” “你拿着朝廷俸禄,让你干活是应该。今天别说你受了伤,哪怕你是要死了,只要有一口气,爬也得给我爬进刑部衙门当值!” “别啊妹夫,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不帮帮也就算了,你还落井下石。” 林少恒的语气很不满。 他这下领教了什么叫说话难听了。 “呵。” 赵玉堂冷笑了一下。 “刑部衙门哪里来的妹夫,叫我侍郎大人!” 林少恒抬眼,望着赵玉堂满是厉色的双眸,瞬间浑身哆嗦了一下。 又听他接着说道:“我告诉你,让你干什么就给我干什么,能干就干,不想干卷铺盖滚蛋,你这个位子想干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说完,赵玉堂头也不回地走了。 文书见状立马谄媚道:“侍郎大人,要不要给他加点量。” 赵玉堂看向文书,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多加点,林员外郎他最喜欢誊抄案卷了。” “把这五年来判过的案子全部都拿出来让他抄一遍,字迹要工整,写不好给打回去重新抄。” 文书一想到林少恒的那笔字就想笑,便应声道:“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说完,这文书就退下,照着赵玉堂所说去调案卷去了。 第42章 侯爷的眼光不咋样 另外一个湖蓝色裙子的妇人便抬抬下巴,“她身边那个穿水红色裙子的那个就是林二姑娘,确实一般,这侯爷的审美不怎么样嘛!” 周夫人见她们这么说,立马反驳道:“不是,错了,是那个。” 她说着伸出手指指向林绣朝,“那个殷红色,她头上不是戴了一个并蒂金莲簪子吗?” 几人齐齐点头,“确实不错,生的这么美,难怪一提起未来夫人,就合不拢嘴呢。” 只有湖蓝色裙子的一脸茫然,“是我看错了吗?我明明记得不是她呀?” 周夫人便笑道:“肯定是你记错了,我刚刚还特意打听了一下。” “肯定是她,错不了!” 青色裙子妇人便提议起来,“那不如我们过去说说话吧,日后大家说起来也算是与侯府相识了。” 听了她的提议,几人就一起往林绣朝那边走了过去。 巴结富贵是这些深宅妇人的必修之课,夫君们在外面和男人打交道,她们就在宅子里和女人打交道。 不论人家什么态度,起码说句话就算认识了,日后哪怕与人闲聊,也是吹嘘的资本。 “林姑娘怎么不过去找人玩儿啊。” 周夫人到了林绣朝跟前率先开口,无视了旁边的郭氏。 她们根本不稀得搭理郭氏这样卖女求荣的女人,谁都是有女儿的,谁也都是从女儿过来的。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谁也不愿意摊上这样的一个母亲。 她们最多见面打声招呼,无外乎也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背地里都把郭氏贬得一文不值。 林绣朝听说有人在玩投壶,刚想去找找在哪里,一见这么多人涌过来,也不好立马就走,便对她们行了一礼。 “见过诸位夫人。” 这些妇人一见到林绣朝一点也不端着架子,个个都觉得她亲和。 而一旁的郭氏觉得有些气恼,这帮小家子气的女人真是没眼力。 放着面前一个侯爵夫人的丈母娘不巴结,偏偏和一个未过门的伯爵家娘子套近乎。 难不成这侯府竟比不得伯爵府? 她想想就觉得可笑。 丁香色衣裙夫人笑道:“姑娘生的这样好看,却不想还如此随和,一看就是好相处的!” “就是就是,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我在姑娘面前真是自惭形秽!”青色裙子妇人一脸的谄媚。 “你也不差!”秋香色衣裙妇人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这侯府之人自是不会差的,最主要是有这个福气!” “对对对!”其余几人连忙附和起来。 郭氏本就对这几个夫人就心生不满,一听这么说顿时来了气。 她的林听雪才是即将入侯府的人,怎么反倒是林绣朝有了福气? 真是连话都不会说! 林绣朝越听越糊涂,“什么?侯府?” “我不是侯府的人。”她连连摆手。 几人听罢一阵笑吟吟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彼此心照不宣的样子。 周夫人便掩嘴笑了起来,“哎呀,林姑娘这是害羞了。” “也难怪,这大姑娘马上要嫁人了自然是要害羞,可迟早不还是侯府的人?” 几人听了周夫人的话,立马笑开了花。 林绣朝这才明白过来,这几个是认错人了。 郭氏听罢这些话,哪里能忍得了。 刚想要发作,却瞧见身旁的林听雪泪眼朦胧起来。 林听雪本就心里不安,来到这侯府见姑娘们个个貌若天仙,无不在议论赵玉堂的英姿勃发和年少有为,以为她们都是来跟自己抢人的。 如今听了这群妇人的话,心里更是难过不已。 她明明才是那个未来的侯爵夫人,这些人居然认为是林绣朝。 在家里她尚且能借着郭氏去欺压林绣朝,可如今林绣朝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林绣朝,她已经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优越感了。 林绣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青色裙子的妇人说道:“这林姑娘与赵侯爷真是郎才女貌,日后这侯府定能越过越红火。” “赵侯爷真有眼光,这样的姑娘也真是万里挑一。”丁香色裙子的妇人夸赞道。 “对对对,说得不错。” 其余人跟着附和起来。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越来越起劲儿,林绣朝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越来越重。 终于在她们几人停下来的时候,林绣朝开口道:“我想,你们可能弄错了。” 周夫人等人面面相觑,“怎么错了?” 林绣朝干笑了两下,然后走到林听雪身边向众人介绍起来,“这个是我姐姐,未来的昌宁侯夫人,不是我。” “啊?” “怎么可能嘛!” “我就说不是她了,你们不信。” “这不对啊,那为何侯爷没有反驳呢?” “看来侯爷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 她们虽然是在小声嘀咕,但这些话无不像刀子一样扎在林听雪的心头。 林听雪更难过了,但仍然要装作大方的样子,“没关系的,妹妹比我好看,大家错认也是正常的。” 嘴上这样说,心里可是很不乐意的。 林听雪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旁边郭氏的样子也不好看,甚至以为是林绣朝故意的。 她们都是周夫人带来的,自然是周夫人最没办法待下去,于是便借口道:“那你们先坐,我们几人再逛逛。” “夫人们请便。” 林听雪的牙齿在心里都要咬碎了,但仍旧起身向她们行礼。 然后,这些夫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林绣朝瞧着这一幕心里别提有多想笑。 想不到平日里在家里尖酸跋扈地娘儿俩也有如今地窝囊样子,竟然被这几个妇人整治地服服帖帖。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听雪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让她揪坏了,刚想撇嘴大哭,便被郭氏制止住了,“千万别在这里哭。” “以后你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要是几句闲话就放在心上,侯爷以后怎么会把这么一个侯府放心地交给你打理呢?” “还有昌宁侯可不是那种见女人掉两滴眼泪就心疼的男人,你可别自降身价,让他瞧不起了。” 林听雪点点头,愣是把想哭的念头憋回去了。 她转过脸,又看向林绣朝,忍着心里的恶气说道:“阿绣,你刚刚不及时和那些夫人说清楚,叫她们误会了,你是存心的吧?” “你姐姐才是侯府的,你一定要记住了,现在要牢记,以后更要记在心里。” 第43章 投壶比赛 别因为旁人夸两句就生出不该生出心思。 夸你是客气,可千万别当真。 赵玉堂是你姐夫那就是你姐夫,你姐姐才是唯一的侯夫人。 不要想着动什么歪心思! 郭氏说完,冲林绣朝笑了笑,眸中的深意不言而明。 按照正常情况,发生这样的误会她有必要解释一下的,可郭氏这么一警告,林绣朝反而不想多说一个字。 反正说了也不信,更是听不进去半个字,倒不如就误会到底好了。 “水苏,咱们去看投壶吧。” 林绣朝瞥了一眼这两母女,拉着水苏的手就往东南角方向去了。 见林绣朝走了,刚刚恢复情绪的林听雪又气起来了,“娘你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郭氏眸中渐渐升起火苗,“看出来了。” “娘,她一定对侯爷有想法,她本就生的好看,侯爷也对她有心思,咱们可不能不防。”林听雪满脸焦急。 “我明白的雪儿,我这就想办法。” “你别急,娘有的是手段对付她,不过得让她放松警惕,这丫头不比寻常了。” 郭氏说着,眼底的恶毒抑制不住地往外溢出。 林听雪见郭氏如此胸有成竹,便也不再难过了,她勾唇露出一个冷笑,“都听娘的。” 另外一边,还不知道娘俩鬼心思的林绣朝正挤在人群里看投壶。 “中了!” 几人齐声大喝。 但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手持一支羽箭瞄准双耳铜壶的方向,手腕稍稍用力,那羽箭就“嗖”地一下飞入铜壶中。 “连中!” 众人一阵喝彩,少女更加得意了,她抬手又投了一箭。 “依杆!” 众人欢呼着,可是很快,那支羽箭便滑进壶内。 “没关系,散箭也不错。” 少女身旁的一个黄裙少女安慰道。 少女明显有些不高兴,但依然满脸自信,“那是,论投壶你们谁能比得上我。” 一看就是平时被捧上天的千金小姐,容不得旁人的半点质疑。 “是啊是啊,若芙姑娘不仅貌美,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连投壶都那么厉害。” 人群中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张若芙听了旁人的夸赞,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往铜鼓里投了一箭。 只可惜这次没中。 张若芙见众人这么看着,有些失了脸面,于是便说:“我是想要投一个贯耳的,这贯耳太难了。” “没事,反正也没几个人能投中的,能中这几支箭已经很厉害了。” 又有人开口了,满嘴谄媚的模样。 “算了,咱们不看了。” 林绣朝实在受不了这么多人捧张若芙臭脚。 不过人家可是内阁次辅张大人独女,姑姑是当今皇后,倒也值得有这么多人捧她。 受不了可以不看。 不过她有些奇怪,这张大人可是和沈家不合,更和赵家没什么来往的,她怎么会来参加侯府宴会呢。 “这也不厉害呀姑娘,还没你投得准呢。” 还未走出人群,水苏就小声同林绣朝嘀咕起来。 前两天林绣朝在家里向水苏展示出了她的投壶技能。 这是前世在侯府终日无事可做,闲得无聊自己练出来的。 本来就是想在水苏面前炫一炫,没放心上,也自然没把水苏的话放心上,可落到有心人耳里就不一样了。 “你既然这么说,那么这位姑娘比若芙姑娘厉害咯?” 刚刚那个黄裙少女阴阳怪气起来。 水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刚想解释,却被林绣朝拦在身后。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既然你这么理解,那就按照你说的吧。” 林绣朝毫不畏惧。 哪怕你是皇后侄女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当着众人的面杀人不成?况且,她觉得张若芙没这个胆量。 这里可是侯府,不是张府。 黄裙少女见林绣朝根本没有怯弱的样子,便对张若芙说:“这个也不知谁家的姑娘,竟如此狂妄,怕是要比过您呢。” 张若芙听罢立即面带不屑,“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自以为穿上了昂贵的衣服,进了这侯府,就能成为真正的贵人么?” 这个张若芙生的真不错,可惜没脑子。 旁人一句话就能把她带偏了,真是可笑。 林绣朝方才想起,这个张若芙喜欢赵玉堂多年,只可惜赵玉堂对她爱答不理。 不过哪怕是赵玉堂喜欢,也不会娶她的。 一个政敌的女儿,聪明点的人都会敬而远之,但张若芙想不通这个道理。 也难怪,她要是聪明,也就不会喜欢赵玉堂了。 想到这,林绣朝笑了笑,“谁规定小门小户不可以投壶呢?难道大祁有规定,只有高门大户才可以玩投壶吗?” 张若芙满眼讽刺,“你的意思是要同我比一场咯?证明你这个小官人家的女儿比我强?” 果然蠢! 今日赵玉堂宴请的宾客里大多都是小官人家,就连赵玉堂也从小官开始做起的。 如此言行,真不知是张府的家教不好,还是她张若芙的个人想法呢。 林绣朝看着众位小官子女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忍不住冷笑起来,“好啊,既然是投壶,咱们就比投壶。” “好!比就比!” 张若芙十分自信一口答应下来。 凭着张若芙的投壶技艺,林绣朝闭着眼都能赢她。 这时候,侯府下人过来把两人比试的双耳铜鼓和羽箭摆好。 张若芙自是先投了第一箭,投完以后,一脸的得意洋洋。 林绣朝勾唇笑了笑,捏起一支羽箭随意一扔,那羽箭便进了铜壶中间。 张若芙不甘示弱,又投了一支,林绣朝紧随其后,也跟着连中一支羽箭。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张若芙手中捏着一支羽箭。 刚刚的那个羽箭没有贯耳,这支一定要中,否则谁给一个小官女儿,岂不是丢了大面子。 她深呼一口气,瞄准铜壶耳朵,手腕一用力,羽箭飞出,如她所愿,挂到了铜壶耳朵上。 “贯耳!” 一阵稀稀拉拉的喝彩声让张若芙平复了心绪,刚刚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她转脸一脸得意看向林绣朝,但见林绣朝甩出手中的羽箭,一下便射进铜壶耳朵里,同样也是贯耳。 虽然没有人为她喝彩,但能看得出,投入贯耳,林绣朝并不吃力,反倒是张若芙,看起来有些紧张。 张若芙很是不服气。 这无外乎是巧合罢了。 第44章 居然有人喜欢听哭丧 她再次拿起一支羽箭往铜壶扔过去,这次,羽箭没有进入另外一个耳朵里。 “没关系的若芙姐姐,你都射不中,她肯定也射不中的。” 依旧是黄裙少女,可也只有她能安慰张若芙了。 刚刚的人群中大多数都在默不作声。 因为她们大多数都是张若芙口中的小官女儿,既然都被看不起了,何必巴巴地去巴结人家呢。 “嗖” 就在张若芙沉浸在失败里,林绣朝已经将另外一个铜壶耳朵上挂上羽箭了。 “连中贯耳!” 水苏连忙为林绣朝鼓掌。 “姑娘你真厉害!” 众人见状也跟着议论起来。 “是挺厉害的这位姑娘。” “是哪家的,怎么没见过?” “不仅投壶技艺了得,长得还漂亮!” …… 见众人开始夸赞起林绣朝,张若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身旁的黄裙少女在她身旁嘀咕了两下, “这算什么?有本事你来个双耳啊!” “来人,把铜壶里的羽箭撤了,别影响这位姑娘。” 张若芙也不问林绣朝同不同意,自顾自地做起主来。 待侯府下人上前把羽箭撤下,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铜壶时候,她又开口了,“这位姑娘,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看着面前摆放的羽箭,水苏不免担心起来。 双耳需要两只手一同拿着羽箭,同时将其投入左右两边不同的耳朵里,考验的不仅是投壶者的技艺,更多的是左右手的平衡力。 水苏从未见过林绣朝投过双耳,不知道她能不能投进去。 在场的众人见状也难免担心起来。 “你说这姑娘能投进双耳吗?” “我看不行吧,这个太难了,没几个人能投中的。” “要是投不中可要有好戏看了。” …… 林绣朝不理会众人的话,一手拿起一支羽箭瞄准铜壶双耳位置。 “嗖嗖” 两只羽箭前后脚落入铜壶耳朵中。 “姑娘真厉害!” “我收回刚刚的话。” “居然能中双耳,这姑娘真是不一般呐!” …… 众人的喝彩声似乎是像巴掌一样砸在张若芙的脸上,她的脸比刚刚更红了,并且恶狠狠的瞪了那黄裙子少女一眼。 黄裙子少女也慌了神,竟不知林绣朝的投壶技艺如此之好,于是她又开始给张若芙出主意。 “真的?” 张若芙有些不信。 “是真的,这次看她还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风头。” 黄裙子少女满眼恶毒。 见黄裙子少女如此笃定,张若芙开始笑起来,脑中飞快想着策略。 而这时候林绣朝又拿起一支箭,欲作投射的样子。 众人开始疑惑,不知林绣朝又要做什么。 “这比双耳难度更大的就是依杆了,难道这位姑娘会依杆?” “怎么可能,她想投就能投成?” “就是,这依杆凭的可是运气,我就不信她有这么好的运气!” 听罢这话,林绣朝反手将羽箭掉个头,冲着箭头哈了一口气。 “这不就有气了吗?” 她喃喃笑起来,然后将手中的羽箭射出。 “嗒”地一声,羽箭斜着插入铜壶中,耷拉在壶口处。 众人皆伸着脖子看向那支羽箭。 但见羽箭一动不动,就这么斜插在铜壶里。 “依杆!” “好技艺!” “姑娘真厉害!” 几乎在场众人皆为林绣朝互相喝彩。 水苏在身旁为林绣朝为她竖起大拇指,“姑娘你真的好厉害!” 林绣朝忍不住咧开嘴,“多谢咱们的水苏夸奖。” “不在这儿玩儿了,咱们走吧。” 水苏点点头,主仆俩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张若芙开口了。 “不过就投个壶而已,你以为凭着投壶就能嫁入高门大户了吗?” “你姐姐不知使了什么狐媚的功夫能得以入了这昌宁侯府。” “你为了能嫁入伯爵府,哪怕是个要死的人也愿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众人听罢,皆一脸茫然,林绣朝也回了头,又听张若芙继续道:“不过是进伯爵府里守寡罢了,何苦练习投壶,把哭丧学好了岂不是更用得着?” 林绣朝眯了眯眼,星眸中染上了愠怒,欲上前与之理论之时,水苏拉住了她。 “姑娘,她可是皇后的侄女,咱们惹不起。” 水苏摇摇头,一副哀求的样子。 换做从前,她肯定会忍,可现在,越是隐忍换来的越是他人的欺凌。 林绣朝攥紧拳头,呼出一口气,开口道:“张小姐,我和我姐姐要嫁给什么人,不用你关心。” “我要学什么,这个也不用你管,当然,你若想听哭丧,我也可以学。” 她勾唇笑了笑,又继续道:“不如就专门哭你张大小姐如何?” “你!” 张若芙脸色顿时发青,怒目圆睁起来。 “你这个贱女人,你敢咒我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别说是你林家,就连淳康伯爵府在我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对于张若芙的恐吓,林绣朝毫不畏惧,在她眼里,不过是她的无能狂吠。 林绣朝眸光加深,上下打量着张若芙,开始冷笑起来。 “这天底下究竟有几个像你张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大多不还是小官小户?” “你一口一个小门小户,一口一个小官,可没了我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世家大族又如何能被众星捧月?” “你仗着身家如此行事做派,把我们这些人踩在脚下肆意出言侮辱,究竟是谁在口出狂言?” 林绣朝的话让张若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周围人见状也开始指指点点,对于林绣朝的话十分赞同,也开始对张若芙产生了鄙夷。 黄裙少女见状立马又对张若芙说了些什么,张若芙的脸色瞬息万变,很快又猖狂起来。 “我说你怎么那么面熟呢?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面呢。” 张若芙大笑起来,用手指着林绣朝大喊道:“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之前差点嫁给赵世安的林绣朝!” “那个在侯府面前要挟前任昌宁侯的那个新娘子!大庭广众之下拒婚,如此行径哪里还有半点女子的言行,居然敢在这里教育我?” “贱人,你算什么东西!” 第45章 解释有用吗 张若芙的话让刚刚对林绣朝有点好感的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真的吗?” “好像是真的,我也有印象,那天那事儿闹得还挺大的。” “那这么说这个林家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她为了不嫁给张家,还跑到张家把人家奶娘气个半死!” 张若芙瞧着林绣朝越来越难看的脸,心里更得意了,便顺着她们的话继续说道:“可惜啊,没有如愿!” “人家张家还就是喜欢这样的狐媚子,说是等两天就会去林家下聘,你的心思白费啦!” 说完,张若芙继续大笑起来。 林绣朝脑中轰隆一声响,立马愣住了。 她那天那么一闹,居然没有成功? 这不应该,不应该的! 谁家也不会想要这样的娘子,这样一个势利眼,满眼满心思都惦记旁人腰包的亲家。 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郭氏吗? 她这几天没什么异样的,莫非是她又有了旁的手段。 若是真的,那她嫁入张家后还不得被报复,哪里还有条活路? 想到这儿,林绣朝的脸已经变得煞白,脑中一片空白,众人的议论她一句都听不进去。 “说的真没错,就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出来指责旁人!” “没想到一个没出阁的丫头心眼子这么多啊!” “哪里就没出阁?不是已经嫁过人了吗?” …… 众人的嘲讽声音越来越大,传入林绣朝的耳朵中有如爆竹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将她的脑子炸开。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家姑娘!” 水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我们家姑娘是最好的姑娘,你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要乱说。” 可这里哪有她一个丫鬟辩解的份儿,没人听她的,信她的,水苏都快急哭了。 “姑娘,你说两句话吧。” “姑娘,你别吓我,你怎么不说话。” “我错了姑娘,我刚刚不该多嘴的……” 水苏哭得撕心裂肺,反倒是林绣朝变得木讷起来。 解释有用吗? 谁人能信都是女儿会区别对待? 谁人又愿意相信一个闺阁女子为了活着,她可以抛头露面地去拼命,去求人? 张若芙见林绣朝不说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吧?” 张若芙得意地笑了起来。 “就你也配嫁入伯爵府,还有你那姐姐,都是个什么东西,日后若跟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只怕是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林绣朝听着她那难堪入耳的话,周围的议论和水苏的哭声,无不冲击着她的心。 她攥着拳头,快步上前,冲着张若芙的脸抬起来巴掌。 张若芙被林绣朝的举动吓着了,只下意识地闭上眼,围在她身边的那些墙头草也四处逃跑开,包括那个黄裙少女。 就在林绣朝的巴掌即将落在张若芙脸上之时,一个折扇拦在她的手腕上。 “姑娘们切勿动怒。” “都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弄得翻了脸?” 林绣朝抬头,但见一个生的唇红齿白的少年出现在面前。 少年收回折扇,站在两人中间开始调和,他先对张若芙说:“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姑娘但凡能自己做主就不会出来抛头露面,女子本就不易,姑娘你也是女子,为何不能体谅女子呢?” 张若芙明显一脸不服,但也不敢反驳。 毕竟这话是探花郎口中说出的话,不无道理。 “想不到这探花郎还挺懂女人的。” “那当然,这探花郎家里可是出了名的好家教。” “以后谁嫁给他可就有福气咯!” …… 见张若芙没有反驳,裴子旭又转过身对林绣朝说:“姑娘,你刚刚这一巴掌打下去,可就连累的家人了,父母生你养你不易。” 林绣朝心里一阵发笑。 他一个探花郎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哪里知道人世间的艰险。 能知道女子不易已经很不错了,这一点就比其他男子要强得多。 而且他说的有道理,自己这一巴掌下去,打得不仅仅是张若芙的脸,更是会打断林家的未来之路。 虽然她恨透了林家,但也得借着林家的身份苟活着,否则她什么身份都没有了。 她刚刚的确是冲动了。 “那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裴子旭笑了笑,冲人群喊了起来。 众人见没戏看了,皆四下散去,张若芙也转身就走,但她似乎仍然没有解气,冲林绣朝冷笑一下,“你等着,我可不会饶了你的!” “那我就等着。”林绣朝投给了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黄裙子少女在一旁翻着白眼,挽着张若芙的胳膊也一起离开了。 她似乎有点不甘心,“若芙姐姐,就这样放过她吗?” “而且这个林绣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太好对付啊。” 张若芙的唇角染上一抹冷意,“放心吧,回头有的是机会。” “对付不了她不是还有她姐姐吗?” “那个女的长得又不好看,真不知道文卿哥哥看上她什么了,要家世没修养,要面相没身段,什么都没有!” 黄裙子少女也附和起来,“林家没个好东西!” “那林绣朝把我家骂的一文钱都不值,也不知我爹为什么还同意把她娶进门。既然她注定要嫁进来,那么我要让她知道我淳康伯爵府可不是这么轻松进来的。” 她说着,眼里泛起丝丝冷意。 两人正在密谋着,不想头顶上二楼,赵玉堂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侯爷你也别生气,这张大小姐的确是过分了一些,但她毕竟是皇后的侄女。” 飞星一脸哀求地样子。 “非要动她也行,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刚刚最多就是拌两句嘴,除非比这个严重。” 赵玉堂斜了他一眼,“道理谁不懂。” “要是换成水苏那傻丫头,你会怎么办?” 飞星原本还想嘟囔几句,听罢赵玉堂的话立马闭嘴。 “不过你说的没错,姑娘家闹点别扭,我不便出面。皇后太子本来就盯着我,若是得罪他们,得不偿失。” 赵玉堂一脸冷意,握起拳头猛得砸在栏杆扶手上。 “林绣朝只有我能欺负,她也算个东西,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 他咬着牙,眸中的冷意逐渐化成火焰,转瞬即逝。 “对了,林绣朝呢?” 他发现人散了以后就没见到林绣朝。 飞星摇摇头,他也没看到过林绣朝。 “那咱们下去找找。” 赵玉堂说着,转身就下了楼梯。 “侯爷,菜已经备好,随时都可以开宴,要不要现在就开宴?” 侯府管家见赵玉堂下了楼梯,连忙上前问道。 “行,先让宾客们入座,半个时辰之后开宴。” 赵玉堂点点头,带着飞星在院子里找林绣朝。 第46章 缺德侯府 主仆俩在院子找了一圈,逢人就邀请入席,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林绣朝。 这里是侯府前院的一处偏远凉亭里,林绣朝正在和裴子旭聊的火热。 刚刚还闷闷不乐的林绣朝此刻已经被裴子旭逗得咯咯笑,眉梢眼角皆是娇俏可爱。 “你说的是真的吗?” “天底下还有这样有趣的事?” “那你再说说有没有别的好玩儿的?” 要是在以前,赵玉堂看到她笑肯定会情不自禁地跟着笑。 但现在,他除了闷气就是闷气。 飞星瞧见了赵玉堂眸中的不悦,连忙解释起来,“侯爷您别生气,这也不是两人,你没看水苏也在吗?” “是真的吗?” “裴公子你可真有意思!” “再给咱们讲个笑话听听吧!” 水苏也被裴子旭逗得哈哈笑,根本没瞧见这俩人,刚刚替林绣朝解释的飞星顿时也有些气恼。 “你看这水苏,一点也不会伺候林姑娘,就知道自己玩儿。” 赵玉堂瞥了他一眼,冷笑起来,“飞星你别生气,这也不是两人,林绣朝不也在吗?” 飞星吃了一瘪,看着赵玉堂那双奸佞小人般的双眼,嘴里嘟囔道:“你弄不过旁人拿我杀什么气。” 赵玉堂听罢抬手就冲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下,“我弄不过他?” “走,瞧瞧你家侯爷的!” 说着,主仆俩便往凉亭那边去了,直到走到面前,这三人才发现他们。 “昌宁侯?” 裴子旭率先发现的赵玉堂,见状连忙起身行礼。 “未能恭迎大驾,失礼了。” 赵玉堂瞧着裴子旭谦卑的样子却在发笑,他也不还礼,只说:“探花郎有礼。” 旁边的林绣朝看着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拉着水苏连忙转身就走。 “去哪儿啊?” 赵玉堂一开口,这俩人便停下脚步,在原地一动不动。 “给我府里闹完事就想走?” 林绣朝此刻的脸哭起来比笑还要难看。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水苏听罢连忙来开口,“不是姑娘,是我,是我多嘴多舌,侯爷要怪就怪我吧。” “不关水苏的事,即便水苏没说话,我也会看不过去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林绣朝连忙将水苏拦在身后,“搅了你的乔迁喜宴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一旁的裴子旭也开口道:“其实也不怪阿绣姑娘,是张大小姐太跋扈了,换谁都会忍不住还嘴的。” 可赵玉堂根本不理会裴子旭的话,只看向林绣朝质问起来,“你确实冲动,你那一巴掌若是打出去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林绣朝心里很是愧疚,自觉地低下头,然而赵玉堂并没有选择放过她。 “你这个人一惯自以为是,人前一套背后又是另外一套,做事和说话永远都不在一条线上。” “这叫什么?这是虚伪!这不是君子所为!” 林绣朝一个愣怔,呆呆的眼神里尽是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说她吗?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君子了?又自以为是,还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飞星水苏面面相觑,这话里的意思怎么跟林绣朝一点都沾不上边啊? 裴子旭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在暗指什么吗? 赵玉堂说罢转脸又看向一脸茫然的裴子旭,满脸堆起笑来,“没说你啊探花郎,你别介意!” 即便再傻的人也能听出话音儿来。 这典型的指桑骂槐。 表面上在说林绣朝,实际是在骂裴子旭是个伪君子。 虽然林绣朝不明白赵玉堂为什么骂他,但惊叹于他骂人的技术越来越精进了,就是有点缺德。 还什么昌宁侯府,改名叫缺德侯府吧! 裴子旭登时就变了脸色,厌恶从眸中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笑脸,“侯爷这话什么意思,没太明白?” 赵玉堂眯了眯眼,“那就先吃饭吧,马上开宴了,请探花郎上座。” “那下官就先入席。” 裴子旭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赵玉堂看向林绣朝的眸子又恢复柔光。 “你说你跟什么人聊天不好,你非跟他聊。” “还有这光天化日的,你们一男一女的,这……成何体统。” 林绣朝忍不住皱眉,“哪有,他又不是什么坏人。” “再说,不是还有水苏吗,哪里就一男一女了?” 听罢这话,赵玉堂忍不住瞪了飞星一眼,飞星迅速把头低下,满脸心虚。 然后,他又继续道:“总之他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 林绣朝白了他一眼,“不懂!” 真是不明所以,这人怎么这样啊! 刚刚她跟张若芙差点打起来他不出来,多亏裴子旭解围,现在他却跑出来把人裴子旭骂跑了,这叫什么事儿? 莫非是因为张若芙是个女的? 也难怪,人家张若芙那么喜欢他,他又怎好去伤人家的心呢? 想到这里,林绣朝便说道:“你有这嘴皮子不去对付张若芙,倒是欺负人家探花郎。” “到底是男人,会怜香惜玉啊!” “不过你已经做了我姐夫,就不能吃锅望盆,得陇望蜀了,这可不好。” 原本赵玉堂听着她的前面两句挺高兴的,酸溜溜的话,就像小家子姑娘的争风吃醋。 可后面一句是什么? 怎么又叫姐夫了? “林绣朝,把那姐夫两个字憋回去!”赵玉堂皱起眉来,“再不然就给我回家去!” 林绣朝一听就要炸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说翻脸就翻脸! 她掐着腰,满脸的理直气壮。 “我凭什么走!我偏不走!” “是你让飞星接我的,现在又让我走,你有病吧!” “我还救过你呢,你怎么这样啊!” “我今天不仅要吃你的,喝你的,我还要拿你的,我现在就去!” 说完,林绣朝转身就往前厅方向走。 赵玉堂则走在后面闷声跟着,一路上都在听林绣朝嘴里嘀嘀咕咕的,让他忍不住发笑, 待上了偏厅台阶后,林绣朝正往前有些,但见身旁的赵玉堂猛得往右一转身,拉起林绣朝就迈向右边的走廊上。 不是去吃饭吗?这是往哪儿去? 难道还真的不给饭吃了? 第47章 喜欢你怎么能叫歪心思呢 林绣朝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想干嘛,就拖着屁股不肯往前走一步。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但她哪有赵玉堂的力气大,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扯走了。 “我还能把你吃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原来不是不给饭吃,这就放心了。 两人顺着走廊进入一个垂花门,穿过一条抄手走廊,跨过一座小石桥,就来到了侯府后院,水苏和飞星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进去看看。” 赵玉堂指着一个没有挂匾额的院子对林绣朝说。 “这里是我侯府最大的一个院子。” 林绣朝环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好像做梦一样。 赵玉堂所指的最大的院子在前世是赵世安最宠爱小妾居住的,她身为世子夫人,却只能住在最小最破的地方,受尽小妾们的羞辱。 然而现在,她似乎脱离了前世的诅咒,可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深坑。 跟随赵玉堂的脚步,林绣朝迈入了这个曾经回首多次的院子里。 如林绣朝所想,院子的陈设已经大变样,小桥流水假山与亭台楼阁全都融合在这个院落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林绣朝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小院了。 “哇,鱼!” 林绣朝跑到小石桥上,果然看见了一堆红色大鲤鱼在水里游着。 “这不会就是你送我的那十几尾大鲤鱼吧?” 赵玉堂在后面慢慢踱步,“是啊,喜欢吗?” 林绣朝连连点头,“不过这个我怎么弄回去呢?” “要不你给我找个网,我把它们全都捞回家?” 赵玉堂一个嗤笑,“你就是当着我的面把它们生吃了我都没意见。” “秋千!” 林绣朝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架子秋千。 “这个比我的那个要好哎。 这个架子上一共绑了三个秋千,林绣朝挑了最边口的那个秋千坐下。 “水苏来推我!” 林绣朝向一旁的水苏招手,水苏就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推林绣朝。 感受着秋千的摇动,林绣朝的心情好多了。 “这个真的比我院里的好多了,我还担心我那个会坏呢。” 赵玉堂则坐到中间那个秋千上,一脸戏谑道:“那你看着要不把这个秋千拆回家?” “可以吗?”林绣朝满脸期待。 赵玉堂冷哼一声,起身拉住林绣朝的秋千,“别荡了,跟我进去看看。” 他说着,也不管林绣朝同意不同意,就揪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拎进了正屋里。 “干嘛,我还没玩儿够呢。” 水苏不明所以,仍然屁颠屁颠地跟着,又被飞星拉了回来,然后附身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 “哇,这……这……好漂亮啊!” 林绣朝眼睛都看花了。 这屋子里的桌子柜子还是各种摆件,都是极其精致的。 尤其是那个黄花梨雕莲花纹架子床,林绣朝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拍拍上面的架子,调笑道:“要不这个我也拆走了?” 可林绣朝的先入为主并没有让赵玉堂吃瘪,他反而更高兴了,“不用拆,这床就是你的,拆了它,你睡哪儿?” “啥?” 林绣朝一脸茫然。 “你高兴糊涂了吧,我可是要嫁伯爵府了,你这床,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绣朝叹口气,“你说这伯爵府的人是不是有病,居然还肯结这门亲,是不是喜欢被骂呀?还是这背后有人给他们出了什么馊主意?” 赵玉堂唇角勾起,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主意我出的,但不馊。” “什么!你有……” 林绣朝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 赵玉堂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拿了两个杯子,又拎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茶,“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 不生气? 换谁不会生气! 她好不容易豁出脸面跑到张家,死皮赖脸地说出那些话,这人竟然把自己的计划毁了,还不许别人生气。 “这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多管闲事!”林绣朝站起身来,瞪着赵玉堂。 他说完,将其中一杯茶递给林绣朝,“你可真自恋,你把事儿闹成那样了,人家会要你?” “什么?” 林绣朝越听越糊涂。 赵玉堂连忙嗤笑起来,“实话说了吧。” “我看上你了,我要娶你。” 林绣朝心内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赵玉堂,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开口。 “你……你……你……你开什么玩笑!” 赵玉堂见状唇角微扬,“没没没没开玩笑!”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是开玩笑呢,我喜欢你这是事实,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重生后的画面在林绣朝脑中回放着,与赵玉堂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都历历在目。 从冰种手镯到并蒂莲金簪,哪个都是可以让人心动的瞬间。 可她当时愣是没往那方便想。 “可你是要娶林听雪的呀!”林绣朝更疑惑了。 她知道赵玉堂并不喜欢林听雪,可不喜欢没什么要提亲? 赵玉堂冷哼一声,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我放着一块美玉不要,去要一个冬瓜,你当我有病吗?” 看着林绣朝还是一脸茫然,赵玉堂便继续说:“你怎么那么笨呢?你觉得我直接去你家提亲,你那黑心的爹娘会同意吗?” 对于后半句,林绣朝很是赞同,她不由得点点头,然后又使劲儿摇头,“不对,你……什么时候动的歪心思?” 赵玉堂十分不赞同她的话,“什么叫歪心思,喜欢你怎么能叫歪心思呢?” “我对你是正大光明的喜欢,从你把我从明月楼救回来的时候,我这个歪心思就动起来了。” “而且,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赵玉堂说着,眸中温情如丝。 林绣朝被看得心发慌,赶忙低下头,伸手拔掉鬓间的簪子,上面的并蒂金莲十分耀眼。 郭氏说过,这是簪子是给妻子的定亲信物。 难道,这是真的? 赵玉堂修长的手指接过簪子,又把它插回林绣朝的鬓发中。 他眸中的灼热,烫得林绣朝脸红,她微微低头,脑中仍有疑虑,“那你怎么就那么确信我会嫁你?” 这也太自信了吧? 郭氏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金龟婿。 而且,他既然要娶自己,林听雪怎么办? “我说过,张家是我给劝过来的。”赵玉堂抿了一口茶,“他会和我选择同一日成婚。” “到时候接了新娘子,我们把你和你姐姐一换,这不就成了?” 第48章 偷梁换柱 这是什么手段! 怎么这么卑鄙! 山贼土匪还得讲究个盗亦有道呢! 林绣朝的脸抽了抽,“我想知道张家是怎么同意的。” 赵玉堂笑着摊摊手,“这事儿很简单。” “我跟他们说你姐姐的生辰八字很好,很是旺张之毓,他们就同意了。” 怪不得! 林绣朝还在想张家怎么会这么大方呢,她干的那事别说是侯爵,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忍受不了的。 门外的水苏听罢也不禁说道:“你们侯爷也太……” 奸诈两个字她不敢说。 飞星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原来你都知道!”水苏一脸惊讶,“你这个帮凶!” 飞星干笑两下,然后指向屋内,“接着听。” 屋内的赵玉堂又继续开口道:“原本我想着张家把你娶了,你父母同意这件事,咱们就顺顺利利的,没想到你横插一杠,差点给我搅黄了。” 林绣朝给了赵玉堂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我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 “哎不对啊!” 她话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你计划这么缜密,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赵玉堂一脸笃定,“当然。” “我要是没考虑到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跟我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 这么说还得感谢你呗! 谢谢你拉我下水,谢谢你把我推进火坑! 林绣朝苦笑起来,“你要是不来招我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吗?” 赵玉堂连忙摇头,“那可不行!” “我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否则不就没有意思了?” “为了能让你安安稳稳嫁过来,我头都快想破了,最后还得是你那招最管用!” 林绣朝有些奇怪,“哪招?” “那天明月楼,你说过的偷梁换柱。” 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对面的赵玉堂说完,抬眸看向林绣朝,迫切的眸色似乎要把她吃了一样,林绣朝吓得站了起来,跑两步便退到墙边,伸手拿起一旁的花瓶护在前头。 赵玉堂上下打量起她,忍不住抿唇,“想打人?还是想摔东西?” “想打人就算了,我可不想被你打成你哥那德行。” “要是想摔东西,这屋子里使劲儿摔,摔完我再给你换一套更好的,反正都是你的,你随便摔,只要你不心疼。” 林绣朝看了一眼手里的花瓶,这可是琉璃瓶子,起码也得值一百两。 一百两,够她攒好几年呢。 说实话,摔了是挺心疼的,这该死的赵玉堂可真会拿捏人的。 林绣朝慢慢放下花瓶,扁扁嘴,“你让我嫁我就嫁,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哪有你这样的?” 赵玉堂见林绣朝手里没了武器,趁她不备,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角。 林绣朝被吓了一跳,心脏怦怦跳起,赵玉堂湿热的气息缠绵在耳畔之上,让她浑身都酥麻起来。 “我赵玉堂生来尊贵,有钱有权又有势,只有我能护得住你,我也愿意护着你一辈子。” “我就是喜欢你,等我把你娶回来我就使劲儿得对你好,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他眯了眯眼,“你还问我愿意不愿意,我管你你愿意不愿意!” “什么?你这不是无赖吗!” 林绣朝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还有没有点人性! 认识赵玉堂这么久,还第一次发现居然这么霸道,还是无赖的那种。 瞧着林绣朝那张苦瓜似的脸,赵玉堂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你愿意最好。” “我不愿意!” 林绣朝说着便推开赵玉堂,然而赵玉堂事先预料到了,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箍在怀里。 “你不愿意我就等你愿意,我有的是耐心,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永远不会后悔跟我。” 赵玉堂的这番话让林绣朝彻底失去防线。 她没想到面前的男人竟然对自己如此居心叵测。 最要命的是此刻她没了半分气恼。 “谁……谁……要跟着你了。” 林绣朝的声音很小,支支吾吾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赵玉堂双眸流露出难得的深情缱绻,“不跟我你跟谁?那病秧子你是别想嫁了,你现在只能是我的。” “当我准备夺取爵位的时候我就想到把你夺过来,要不然我干嘛费尽心思?” “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应该可以感受到的心,我也并非是一时冲动,更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他的话音很温柔,似轻纱般拂过林绣朝的心。 赵玉堂这话是说对了。 她现在就是进入陷阱的猎物,只能由着赵玉堂摆布。 不过,这是一个不错的猎人,是很多上都城闺阁少女都想嫁的。 至少她不吃亏。 想到这里,林绣朝认命似的低下头,不再反驳赵玉堂的话。 赵玉堂见状心中已然明白,他继续附耳道:“先去吃饭吧,我去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说着,他松开手,终于让林绣朝得以喘息。 林绣朝有如出笼的兔子一般,拨开赵玉堂就往外跑,还不忘把水苏也拖走。 快出院门的时候,林绣朝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的赵玉堂英姿勃发,那一刻,不觉怦然心动。 “姑娘,你的手心出汗了。” 出了垂花门,迈入前院,水苏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很热吗?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林绣朝连忙捂着脸,“是吗,很红吗?” 她这才意识到不止是脸红,还有这颗心,一直都在砰砰跳。 “可能是……是刚刚跑的太急了。” 林绣朝为自己辩解着,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解释。 水苏回想起刚刚赵玉堂的话,忍不住笑道:“侯爷对姑娘真好,以后咱们姑娘就不会被欺负了。” 林绣朝木然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这让水苏很是意外,愣在原地半天,反应过来后便连忙追了上去。 “难道姑娘不喜欢侯爷吗?” 第49章 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柿子 林绣朝下意思四下看着,嗔道:“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水苏立马捂住嘴,刚刚飞星还提醒她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好我知道,可我不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林绣朝继续回答水苏的问题。 上辈子她受了一世的苦楚,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自然也没有对旁人付出过爱。 所以,爱或者喜欢是什么样的,她也不懂。 她知道赵玉堂对她好,她也对他有好感,一见到他很高兴,甚至产生了一些依赖感,其他的她的感觉她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正厅大门前,管家早就在门前候着林绣朝,一见她便把她引到座位上。 她看着隔壁脸色难看的郭氏母女有些奇怪,为何不让她和她们坐在一桌呢。 按照常理,一家人本应该坐在一桌的。 她又看看旁边的空位,不用说,这肯定是赵玉堂的了。 这桌子除了他,林绣朝谁都不认识。 身旁的夫人正在打量着自己,她一脸温和,满眼带笑,但林绣朝仍然有些不自在。 出于礼貌,她冲她点头笑了一下。 “你是哪家的姑娘?” 妇人开口了,她生得雍容大方,一双美眸宛若天星,就连声音很好听。 林绣朝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另外一桌,“鸿胪寺卿林家,刚刚在外面玩儿,进来没位置了,所以管家就让我坐这个地方了。” 她这才想起这个妇人是辅国公计正川的夫人丁氏,于是又起身行礼道:“见过丁夫人,刚刚没认出来。” 丁氏连忙伸手阻拦,“别拘礼,快坐下吧。” 林绣朝坐回原位,那丁氏又满眼带笑,“长得真好看,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的话,十六。”林绣朝说。 丁氏听罢便转过脸看向身旁的姑娘,满眼宠爱道:“跟你一样大。” 林绣朝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姑娘,大概也是十六岁左右。 她一身品红色石榴裙明艳活泼却不是端庄,听罢丁氏的话便冲着林绣朝点头示意,然后继续端坐着。 这姑娘便是辅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计明珠,是国公夫妇俩唯一的女儿。 计明珠生的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性情温和,是国公府的独宠,就连陛下也常常赞不绝口。 说实话,谁不羡慕这样的人生呢。 林绣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是真心羡慕。 “哎,你们瞧着,这谁家的姑娘,居然和丁夫人生的如此相像!” 对面,一个个头稍微矮点的少年开口了。 林绣朝不自觉地看向丁夫人,丁夫人也回头看她。 “你还别说,真的很像。”个子高的少年也开口了。 计明珠听罢也凑过来看向林绣朝,狐疑的眸中带上笑意,“确实很像。”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母女俩呢。” 听罢这话,一桌子的人都在笑,就连不爱说笑的宁国公夫人也跟着笑起来。 林绣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低下头,却发觉身旁有人在戳自己的腰。 一回头,发现是郭氏。 郭氏压低声响,“你怎么坐这儿了?” “知道这一桌子都是些什么人吗?不是国公就是王爷,再不济也是侯爷的母家亲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林绣朝这才意识到,对面那两个少年,一个是卫王,一个是楚王,还有两个中年男人是赵玉堂的舅舅们,年轻的是他的表哥表弟。 另外便是两位国公夫人和两位舅母。 果真,除了她,他们全都是一条线上的。 “是管家安排我坐这里的,谁让你们不给我留位置的。” 林绣朝理直气壮起来。 而且确实是这样的。 郭氏听罢也觉得没理,便又说道:“那你起来,和你姐姐换着坐。” “你姐姐坐你的位置,你来做我身边。” 林绣朝立马不乐意,“凭什么?” 刚刚不想着给她留位置,现在看见好的位置就要抢,什么人嘛! “我不换,我坐这里挺好的,这一桌子人也没嫌我不配啊。” 郭氏皱眉,“你懂不懂事!” “你怎么能坐你姐夫旁边,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姐姐坐的,你坐在那里成什么了?” 她说完,见林绣朝没有反驳,又继续道:“日后你姐姐才是侯府里夫人,自然要和这些人打交道的,你又不是侯府的人,巴结他们也没必要。” “乖,起来吧,让你姐姐坐过去。” 要是换做以前,林绣朝也就直接让了。 可现在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柿子。 更何况赵玉堂的心意她已然明白,就更不能叫他失望。 想到这,林绣朝便想开口拒绝,却不想身旁的丁夫人却率先开口了。 “这个位置是侯府管家安排的,客随主便,郭夫人别仗着身份就乱了侯府的规矩。” 她唇角弯起,一副和气的样子,而眸中却满是不屑。 “何况,既然已经定下婚约,坐哪里都是未来的昌宁侯夫人,郭夫人又何苦执着于一个位子呢?” 早就听说林家偏心,对于最小的姑娘十分苛刻。 她方才以为林绣朝是二姑娘,就没有在意,却不想她是三姑娘。 同样都是自己的孩子,一个嫁给意气风发的侯爷,另外一个却要嫁给病秧子,这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能做事。 丁夫人的话让郭氏无从反驳,她也不敢。 “见过丁夫人。”郭氏起身给丁夫人行了一礼。 “夫人误会,并非我指手画脚,只是这小妮子向来心思重,成天就知道显摆。” “能和您一桌子是三生有幸,而且侯爷身边自然是坐得是侯府未来的女主人,这丫头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丁氏瞧见她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顿时心里来了火,“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早听说夫人偏心,却不想竟偏心至此,真是让本夫人大开眼界!” 她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女儿心思重,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这个姑娘在家里得受多少委屈? 丁夫人心里一阵为林绣朝感到难过。 林绣朝也察觉出来,她冲丁夫人摇头,示意她不要和郭氏争执。 和这样的人纠缠,只会自降身价。 见林绣朝这么懂事,丁夫人心里暖暖的,她拉着林绣朝的手,柔声道:“你就坐在这儿,哪都不要去。” “本夫人喜欢你,旁人谁坐都不配,哪怕是侯爷亲自来说,你也要好好坐着别动。” 她说着,斜眼看了下郭氏。 郭氏明白丁夫人话中的意思,心里虽有些气恼,却也不敢反驳,只得陪着笑脸转过身去。 第50章 特别特别地高兴 见郭氏吃了瘪,一桌子人皆不由得笑出声。 这样一个不识大体的人在这些贵人眼里什么都不是,更何况是如此品行不端之人。 “这样一个姑娘嫁给张之毓,真是可惜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偏心的娘,又不是穷的没饭吃。” “走了一个赵世安又来了一个张之毓,这姑娘也够惨的。” …… 这些话若是平时,多少都是会影响林绣朝的心绪的。 纵是她再坚强,也抵不住流言蜚语带来的伤害。 可现在不同了,赵玉堂做了她的后盾,她有靠山,也就有底气了。 不过这个底气换个衣服有点慢,往身上披金子呢,换了这么久? 林绣朝心里想着,就见到赵玉堂从正厅的大门走了进来。 一些官阶或者辈分比他低的,一见到赵玉堂就起身迎接。 “方才去后院更衣有些久了,让诸位久等了。” 赵玉堂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便让身边的管家开始上菜。 只见管家抬手猛地拍了三下掌声,不多会儿,端着各色菜肴的丫鬟排着队走进正厅,给每张桌子上都摆得满满的。 赵玉堂换了一身棕色圆领袍,袖口上绣着缟色回字纹,满面春风地走向自己的位置,眸中尽是林绣朝。 林绣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阵飞红,便把头偏过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看。 直到宴席开始,她都不敢看他,若不是有丁夫人热情地为她夹菜,她都要饿死在饭桌上了。 宴席中段时间,赵玉堂开始起身为宾客敬酒,第一个便是丁夫人。 “感谢国公夫人能够赏脸,还替我家照顾这个不懂事的丫头。” 赵玉堂端着酒杯站起身。 丁夫人见状也举起酒杯,笑道:“侯爷客气了,都是举手之劳。” 中间隔着一个林绣朝,他俩碰了杯。 此刻她觉得自己特多余。 还不懂事的丫头,说谁呢。 林绣朝忍不住瞥了赵玉堂一样,赵玉堂则满脸堆笑。 敬过丁夫人,赵玉堂又起离开位置去敬宁国公夫人的酒,接着就是两位王爷,以及他的两个舅舅和舅母。 敬完这桌,他又换了一桌,几圈下来脸上已经有了些醉意。 林绣朝见状起身叫来下人倒了一杯茶,待他回到自己位置上时候,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 “喝点茶吧。” 林绣朝端起茶杯地给他。 赵玉堂面上染了红晕,清澈的眸子变得有些迷离,他伸出修长的手接过林绣朝手上的茶杯,还特意用指腹蹭了一下林绣朝的手指。 “多谢。”赵玉堂狡黠一笑。 林绣朝的双耳登时就热了起来,在心里暗骂一声登徒子,嘴上却说:“你少喝一点。” 赵玉堂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大笑起来,“我今天高兴。” “特别特别地高兴!” 看着赵玉堂笑得粲然,林绣朝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但仍不忘叫来飞星把赵玉堂扶下去休息,还嘱咐他给赵玉堂喂一点醒酒汤。 过了一会,宴席终于结束,管家邀请大家一起到侯府的隔壁院子玩。 女宾在屋内一起品茶吃点心,玩一些投壶、击鼓传花等游戏,男宾则可以蹴鞠打马球。 隔壁的院落也属于侯府,是为了方便接客所建,这个地方也被赵玉堂整改了一番,比之前更加华丽一些。 林绣朝被计明珠她们邀请去玩击鼓传花,水苏不愿意玩,就去找飞星说话去了。 “瞧见没有,文卿哥哥谁的酒都喝了,也都敬了,就是没有给林家的人敬酒。” 张若芙细长的手指捏起一块翠玉豆糕放进嘴里,满脸地得意。 黄裙少女也拿起一块如意糕咬了一口,“看的出来,他对林家人并不在意,可为何又要娶林家二姑娘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若芙又抿了一口茶。 “这姑娘高嫁自是要受夫家的约束,处处规规矩矩的,而且文卿哥哥似乎也不喜欢旁人管着自己,如此低门小户的自然是好拿捏。” “只是这找也要找好看的呀,就是林绣朝也比林听雪好看呀。” 张若芙叹口气,不远处的贵女们在玩击鼓传花,林绣朝正被蒙上眼敲鼓。 继而她又忍不住嗤笑,“左右配你伯爵府是可惜了。” 黄裙少女怔了一怔,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然后又笑起来,“说的没错,林姑娘配我哥哥确实是可惜。” “这样的容貌别说是男人,就是女子见了也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方才席间,好多人说昌宁侯和她的这个小姨子更般配呢。” 她故意抬高声调,还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听雪。 张若芙白了她一眼,“般配就般配,你那么大声干嘛?” “张月夕,你这般操心,不会也看上文卿哥哥了吧?” 张月夕的脸瞬间红了,立马反驳道:“我没有!” “我就是看林绣朝不顺眼,还有她行事张狂看不上我们伯爵府,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若芙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见张若芙信了,张月夕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趁机说:“那咱们要不要先去对付一下这个未来的侯夫人?” 张月夕再次看向林听雪,“你说如果她当众出丑,会怎么样?” 张若芙嘴唇勾起,“什么出丑?” “明明是她自己不检点,当众脱掉衣服,让人看了清白的身子,我们想为她穿上而已。” 张月夕听罢,眸中顿时变得狡黠起来,“若芙姐姐说的对。” 说着,两人便起身来到林听雪的身旁。 还不知道的林听雪还以为她们是在找自己玩儿,连忙将自己的糕点推到她们面前。 “这个糕点是府里的厨司做的,比素禧斋的还要好呢。” 张若芙和张月夕相视一笑,张若芙点点头,“好啊,我尝尝。” 她说着,伸出素白的手捏起一块桂花栗粉糕瞧了瞧,“嗯,的确不错。” “不过这个糕点太甜,我不喜欢。” 张若芙放下糕点,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听雪。 林听雪知道她是皇后的侄女,眼光自然高一些,便又拿了另外一个盘子里的点心。 “那你尝尝这个,云片糕,甜而不腻。” 张若芙一脸不屑,她捏起一片云片糕,嬉笑道:“好白呀。” 说着又看向林听雪,“你看,比你要白多了!” 第51章 阴险毒辣的张若芙 林听雪听罢张若芙的话,脸顿时就红了。 她好心好意招呼她,却不想这张若芙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皇后的侄女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可她林听雪如今也是有身份的,怎么会任人欺凌。 心里纵有不满,可林听雪的面儿上依旧笑面如花。 “我从小体弱多病,生的不够貌美,皮肤也不够白。承蒙侯爷不弃要娶我为妻,实在是愧不敢当。” 即使不够好看不够白又能怎样?不还是要嫁入侯府了吗? 你这般貌美,家世又好,可侯爷偏偏看不都看一眼,究竟是谁会成为笑柄呢。 张若芙听罢,眸中顿时升起火焰。 刚刚林听雪张口就说府上,还没进侯府呢,就摆上了女主人架子,这让张若芙心里本就不爽。 可偏偏她在这个时候提起赵玉堂,这让她更加恼火。 “你最好能当上昌宁侯夫人,否则,日后的好果子比这里多!” 张若芙冷笑了一下,这让林听雪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一个侍女上前奉上一杯茶,“林姑娘,你的茶。” “我也渴了,先给我喝。” 林听雪刚伸手接过茶水,张若芙就伸手去抢。 她还没反应过来,张若芙就一掌向内推翻茶杯,一整杯热茶全都浇到林听雪的胸口上。 “啊!” 林听雪疼得尖叫起来,胸口火辣辣的。 “我不是故意的林姑娘!” 张若芙的眼中滑过一丝阴险,口中却十分焦急,伸手就把林听雪推倒在地。 “林姑娘,你伤在哪里了,给我看看!” 林听雪还没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却被张若芙压在身下,并感觉腰间一松,腰带被拉开了。 “啊,你干什么!” 林听雪再次尖叫起来,此时的张若芙却已然扯开她的外面的罩衫,将里衣暴露在外。 张若芙促狭一笑,“林姑娘,这烫伤了得把衣裳脱了,否则衣服和皮肤粘在一起,可就下不来了。” 她说着,又快速撕开林听雪的里衣,露出了里面桃红色的肚兜。 “娘,救我!” 林听雪哭了起来。 这时候,周围已有人发现异样,连忙看向她们。 还在与其他夫人闲聊的郭氏听到女儿的哭喊声,连忙起身跑过去。 “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们小姐在救你家姑娘呢。” 张若芙的两个丫鬟也不简单,一左一右便将郭氏挡在身后。 “娘,救我!” 林听雪被张若芙按在地上欺辱,哭得撕心裂肺,她的上衣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件肚兜。 “张家的,你别太嚣张了,你放开我女儿!” 然而张若芙根本不搭理郭氏的呼喊,伸手想要去解开林听雪肚兜上的带子,却因为她的挣扎而没有得逞。 周围人都在看着,口中议论纷纷,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一个是侯府未来夫人,一个是皇后侄女,向着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左右都是得罪人,不如就这么看着,总比得罪人要强。 “放开我张若芙!” “娘你救我!” “救命啊!” …… 人群外,不知道情况的林绣朝仍然在敲着手里的小鼓。 可她都敲了老半天了,也没人喊停。 忽然她听见有人在喊救命,便下意识扒开蒙在眼上的布条子,身后的位子上哪里还有人,全都空了。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小鼓和槌子,起身往人群中挤过去。 各色花花绿绿的衣服中穿梭着,终于蹭着最后一个黄色裙子身旁,她终于看到了这一幕。 林听雪上身被扒了个精光,就这样大庭观众之下,她哭得梨花带雨,郭氏也被拦在人群外,哭得更是呼天抢地,可愣是没一个人敢说话。 而且张若芙还是没肯放过她,还想脱了她的裙子,林听雪一手护着胸前,一手扯着裙子,样子十分狼狈。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若芙怎么跟疯了一样? 赵玉堂说的对,若他向郭氏提亲要娶她,不用家里人动手,这外面的人都要把她活吃了。 倘若与他定下婚约的是自己,今天在这里赤身裸体的便不是林听雪了。 说到底是一家人,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听雪受欺负,自己袖手旁观。 就在林绣朝犹豫要不要救人的时候,她的身子忽然被后背的重力一推,一个踉跄便摔倒在林听雪和张若芙身边。 她被摔得眼冒金星,胳膊肘也摔破了皮,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张若芙猛地一回头,眸中便放起光来。 那场投壶她已经失去颜面,却还得遭受林绣朝的辱骂,张若芙已经恨上了她。 再加上居然有人说她和赵玉堂般配,这让她更加忍受不了。 想到这里,张若芙迅速从林听雪身上爬起,趁着林绣朝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扯开她腰间的衣带子。 见张若芙松了手,林听雪连忙往一边爬,死死捂住光溜溜的上身。 她的侍女也因为体力不支松开手,郭氏这才有机会扑过去护在女儿前面。 她哭着脱下外衣裹着瑟瑟发抖的林听雪,娘俩抱在一起,哭得十分伤心。 然而另外一边的林绣朝反应过来时,胸前就只剩下里衣了。 她连忙转过身去,想要往一边逃离,却不想张若芙一把扯住她的里衣领子,同时,她修长的指甲刺进林绣朝的肩膀上。 “刺啦”一声,里衣被张若芙扯坏了,林绣朝白皙如雪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张若芙的指甲把林绣朝的肩膀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不停地往外渗着。 众人见状也赶紧闭上眼,这得多疼啊。 林绣朝肩头疼得浑身冒冷汗,她转过头看向张若芙,那张狰狞的脸上笑得十分诡异。 她咬着牙,忍受着疼痛,抬起巴掌就砸在她的脸上。 “啪”地一声,连张若芙自己都没有想到,林绣朝居然敢她的脸。 周围人见状忍不住唏嘘起来,这林绣朝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下糟了,林家要倒大霉了!” “就是,脱了衣服又能怎么样,穿回来就是,何苦得罪张家?” “这下,连伯爵府都保不住这个林姑娘了。” …… 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张若芙扑倒在地,转身想要爬起的时候,却被林绣朝压在身下。 “啪啪啪” 又是几个巴掌,张若芙都快被砸晕了。 让众人看在眼里一阵心惊肉跳的。 而张若芙的两个丫鬟在一边傻了眼,她们还从没有见过自家姑娘被别人打过。 第52章 不打自招 “这几个巴掌是你应得的。” 林绣朝冷笑起来。 “上午投壶的时候,我就想打你了,要不是裴子旭拦着,你早就被砸成猪头了。” 林绣朝说着,攥起拳头就冲着她的鼻子砸下去。 “啊!救命!” “饶了我吧,别打了!” “我错了,别打了,咳咳咳……” 几个拳头下来,张若芙被打得鼻血直往外冒,被鼻血呛得直咳嗽。 林绣朝站起身,抬脚又冲着张若芙的背后猛地踢了两下,张若芙险些昏死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才离开一小会儿的丁夫人回来一看,都愣住了。 只见张若芙浑身是血地被两个丫鬟抱在怀里,郭氏娘俩哭成泪人。 林绣朝衣服被撕开一大片,肩膀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她正掐着腰,在一旁喘着粗气。 丁夫人也不管什么缘由了,这大姑娘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是让她看不过眼,她连忙脱下外衣披在林绣朝的身上。 林绣朝还在气头上,猛然一回头,看见丁夫人的一脸关切,让她忽然心里软了一下。 “我……” 她看着搂着林听雪的郭氏,忽然很想哭。 为何她的姐姐有娘亲疼,她却没有,最终还是一个外人在关心自己? 丁氏看着红了眼圈的林绣朝,立马心疼起来,“是不是很疼?” 林绣朝很想说好疼,可她不是自己的娘,不能把柔弱的一面暴露给不相干的人看,于是便摇摇头。 “侯爷来了!”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飞星的声音。 众人很自觉地分开一条路让赵玉堂进来。 林绣朝连忙将丁夫人的衣服裹紧一些,好让赵玉堂看不到自己肩头的伤。 赵玉堂也没想到这里竟然闹成这样,他一眼就看到满头散乱,裹着不是自己衣服的林绣朝靠在丁夫人的怀里。 她红着眼睛,剪水双眸里尽是委屈,心里就像是刀割了一样。 “怎么回事!” 赵玉堂看着满地的狼籍怒了起来,眸光全落在林绣朝身上。 但他却不能当着众多人的面去安慰她,他恨自己为何这么窝囊。 “姑娘!” 水苏哭着跑过来一把抱住林绣朝,林绣朝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刚刚打张若芙太过用力,再加上受了惊吓,人有些虚脱。 “我没事水苏。” 林绣朝伸手搂着水苏安慰起来。 “侯爷……” 郭氏哭着扶着林听雪走到赵玉堂面前。 “都是这个女人,她想扒了雪儿,让她丢人,让侯府丢人。” 郭氏哭着说,用手指愤愤地指着张若芙。 “侯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林听雪也满心委屈,身子软软地靠在了赵玉堂的肩头。 赵玉堂扶着她来到椅子上坐下,单手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脚下坐在地上的林绣朝,“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林绣朝抬眸看向他,轻轻摇头回应。 这不是你的错。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郭氏瞧着赵玉堂还是心疼林听雪的,于是便继续说道:“还好阿绣出来救姐姐,要不然雪儿就让人全看光了。” “侯爷,不能放过那个女人,你可要为我们雪儿做主啊!这简直就是欺负人,打侯府的脸呐!” 赵玉堂抬眼看向张若芙,刚刚充满愧欠的眸中就变得满是戾气。 张若芙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好几步。 赵玉堂见到她都是笑吟吟的,最多也就没有表情,这样吓人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 她连忙摇着头,辩解道:“不是的文卿哥哥,是我不小心烫伤了林二姑娘,想要帮她把衣裳脱了,免得衣服与皮肉黏连。” “是二姑娘误会了,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然后就伸手打了我,我一时气不过才……” “还有那三姑娘更是不由分说,为了护着她姐姐,上来就拉偏架,把我打成这样了。” 她说着,低头抽泣起来。 “不!” 林听雪再次大哭起来。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分明是你来找茬,故意将茶水泼我身上的,然后趁我不注意就脱了我的衣服……” 林听雪哭着,便又靠在赵玉堂的肩头,一抽一抽的。 赵玉堂轻拍她的肩头,“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不怪你,雪儿最懂事了。” 众人见她们几人各执一词,便开始议论起来。 “你说这侯爷会信谁的?” “肯定是张若芙的,张家势力这么大,谁敢得罪。?” “他怕得罪张家?是张家怕他赵玉堂吧?依我看,侯爷肯定得护着自己未来夫人。” “可我瞧着侯爷跟未来夫人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嘛!” …… “姑爷你要为我的雪儿做主啊,不能叫人这么欺负了,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呐!” 听了众人的话,郭氏又连忙哭喊起来,生怕赵玉堂会放过张若芙。 丁夫人听着郭氏的话,心里忍不住有些恼怒。 她怀里的这个难道不是女儿吗? 她也受伤了,也需要安慰。 可这个郭氏只想着那个林听雪,这样的娘真偏心。 这样的女儿也真是可怜。 想到这,丁夫人忍不住眼热,嗔道:“你说你干嘛这么傻要去救你姐姐,你都伤成这样你娘都不看你一眼,我看着都心疼。” 林绣朝抬头看向眼里含泪的丁夫人有些哽咽,但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不是!” 她连忙转身看向人群,一眼就锁定了黄色裙子的张月夕。 张月夕没想到事情能闹到这么大,林绣朝这么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心虚的她连忙向后退,险些撞倒了身后的人。 “不是我推你的。” 她连忙摆手,转身就要跑。 林绣朝脱掉丁夫人的外衣,迅速起身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猛地一用力把她摔在地上。 “我没说你是推我的,这是你不打自招!” 林绣朝说着,骑在她的身上,冲着她娇滴滴的脸砸了好几下。 众人见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林绣朝是被推倒在地的。 “这个张月夕不是伯爵府的那个吗?” “那这个岂不是未来大嫂?” “谁说不是呢,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恶毒!” 第53章 居然还是两幅面孔 张月夕被砸得鬼哭狼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这并不足以让林绣朝解气。 她摘掉刚刚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子,单手拎着张月夕的头发,将布条随意一裹,便缠在张月夕细长的脖子上。 “放了吧,我错了!” “饶了我吧林姑娘,我真的知错了!” “文卿哥哥救我……” 张月夕只觉得脖子一紧,她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想要挣扎,却被林绣朝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也越来越软,朦胧间,她仿佛看见赵玉堂在对自己笑。 他笑得很好看,这样一个极好看的男子曾经出现在她梦里多次。 他们在梦里相拥,互相索求,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好了,别勒死了。” 赵玉堂收回笑意,眸中继续恢复冷意。 林绣朝这才停下双手,然后从张月夕身上爬下来。 突如其来的空气让她无法适应,只呛得蜷缩在地上拼命地咳嗽,随后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带两位姑娘到后面换衣服,给伤口上药。” 赵玉堂起身开口道。 “是。” 一个面相清丽的侍女应着声,伸手便将林绣朝扶起来。 赵玉堂走到张若芙面前,一脸冷淡,没有半分表情。 “文卿哥哥,我真的没有想要害她们的意思,都是误……” 张若芙话没说完,就被赵玉堂一把掐住脖子,他徒然向后用力,把张若芙的头磕在背后的墙壁上。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你早死一百次了。” “滚回家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就让你老子娘给你收尸,我赵玉堂说到做到!” 张若芙被赵玉堂掐得直翻白眼,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两个侍女也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吭声。 “嘭”地一声,赵玉堂用力将她扔在地板上,张若芙立马昏死过去。 “丢出去,别弄脏了我的地板。” 而赵玉堂却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的飞星见状招招手,两个小厮便上前将昏死的张若芙抬了出去。 整个房内寂静半晌,没人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想不到赵侯爷平日里嘴上不饶人,还挺会心疼人的。” “那是人家的妻子,怎么不会护着?只是这两个张家恐怕不会罢休哦。” “赵侯爷怕过谁呀,别说是张家,就连卫王不也照打不误吗?”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林家二姑娘倒是挺厉害呀,一个人打俩,还赢了,就不怕得罪人家吗?” “嗨,你也不看看人姐夫是谁!而且这两个张家都没理,即便是闹到文德殿也都占不到便宜。” …… 侯府厢房里,林绣朝照着镜子,盯着那道长长的血痕,眸中阴沉。 “姑娘,别看了,越看越伤心。” 水苏在替林绣朝难过,这招谁惹谁了呀,好好的去玩个击鼓传花,就打成这个样子。 她真后悔那会儿出去找飞星玩儿,要不然有她护着,兴许就没那么严重了。 “这不怪你。” 林绣朝将里衣合上,盖上伤口,又在水苏的伺候下把衣服穿好。 两人走出房间,听闻隔壁林听雪依旧在低声抽泣。 不论她们在家如何的不对付,可她毕竟是个姑娘,放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看了身子,心里自然是又羞又恼。 所以林绣朝才没有对张若芙和张月夕以牙还牙,让她们当中出丑。 “好了,你别哭了。” 屋内,一个陌生的老妪声音传来。 这是谁呢? “侯府夫人要大度,即便当众出丑也不要偷偷抹眼泪,哭有用吗?” 老妪又开口了,听起来极其不耐烦。 “要不是我家玉哥儿非要娶你,你这样的连普通人家都看不上!” 玉哥儿? 是赵玉堂吗? 能这么称呼赵玉堂的应该近身仆人。 他从小没了爹娘,身边都是府里留下来的老人,想来应该是老侯爷和先侯夫人倚重的下人,不应该说话这么没轻没重啊? “嬷嬷你怎么这么说,我伤心自然是难过,你不喜欢我哭,我不哭就是了。” 这是林听雪在说话,看样子还是很委屈。 呵呵,在家里跟谁都能吵的起来,一个下人给她吓成这样,真是个草包。 林绣朝在心里腹诽着,又听里面那个嬷嬷开口了,“我家玉哥儿自小聪明懂事,又孝顺又听话,从来不做那些忤逆的事,今天为了你,可是把人家皇后的侄女给得罪咯。” “是,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与张若芙争执来着。”林听雪自责起来。 嬷嬷又笑道:“这样就对了,以后你就得记着玉哥儿的好,好好伺候他,为他绵延子嗣。” “他脾气不太好,你得敬着他,别当众拉拉扯扯的,一点夫人的端庄都没有!” 嬷嬷说着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吧,哎,就这样了,以后多多给玉哥儿纳几个妾,省的一天到晚看你这张脸!” 林绣朝的脸抽了抽,看向同样一脸不屑的水苏。 这是嬷嬷吗? 这是婆婆吧? 谁家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敢方面教训起主人来了。 这也就林听雪能忍,换做她,早就一巴掌打下去了。 林绣朝实在听不下去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嬷嬷走出来了。 “三姑娘好!” 这嬷嬷又忽而变得一脸逢迎。 哟呵,还是个两幅面孔的! “姑娘的伤好些了没,膏药是一定好涂的,小姑娘家家的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林绣朝高昂着脸,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有劳嬷嬷关怀,已经上药了。” 嬷嬷看出来了,林绣朝并不把自己当回事,寒暄两句后便悻悻而退。 林绣朝可不是好惹的,她一个老婆子可不敢上杆子挨巴掌,保不齐老命就交代她手里了。 郭氏站在门前,瞧着嬷嬷的态度,心里是极其不舒服的,可毕竟是侯府,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把心里这气憋着。 她们母女一如既往地视林绣朝为空气,相互扶持着离开了她的视线。 林绣朝其实对于今天的事挺伤感的,她的娘还不如一个外人对自己这么关心。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她仍然会有些失落。 “侯爷!” 循着水苏的声音望去,赵玉堂正站在廊下。 她很自觉地给赵玉堂行了一礼,然后悄悄退下。 第54章 认干娘 林绣朝靠着门框站着,眼眸中全是眼泪,看着赵玉堂的时候也是模模糊糊的。 赵玉堂走上前,一伸手就把她揽在怀中,“还疼吗?” 林绣朝潜意识地摇着头,可鼻子不争气地酸了起来,她又立马点点头。 “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赵玉堂轻抚着她的背。 “还是怪我权势不够,顾忌太多。” 他咬着牙,满腔都是怒火,却无处发泄。 “其实,你今天不该对张若芙下手的。”林绣朝担心起来,“我跟她,最多是闹个别扭,你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赵玉堂摇摇头,“我不可能看着我喜欢的人在我面前受委屈却无动于衷,那样我就真成了窝囊废了。” 林绣朝明白他的心思,但她的担心是有原因的。 “太子早就跟你有了嫌隙,上次明月楼他没有得手是因为与你没有过节,他不好明着下手,可这次得罪的是他的母家,他一定不会甘心的。” 一想起朝堂争斗,林绣朝就有些害怕,这种事说不好会掉脑袋的。 “你关心我?” 赵玉堂挑挑眉,一脸笑意。 林绣朝有些嗔怒,抬手冲他胸口轻轻锤了一下,“你还有这心思。” 赵玉堂迅速捉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的掌心摩挲起来,细长的眉眼里尽是温情脉脉。 林绣朝被他看得脸红,不由得把头低下,脑袋抵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和身上好闻的气息。 “对了,辅国公夫人说有事找你。” 赵玉堂差点忘了正事。 “咱们一块去看看。” 林绣朝点点头,脱离了赵玉堂的怀抱,两人一起去了正厅。 此时宾客都还在偏院中,他们都坐在正厅里,抬眼就看见两人一同进入正厅的身影,皆被吸引住了。 “其实我觉得文卿表哥和这姑娘才最般配。” 率先开口的是卫王君承奕。 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楚王君承越敲了一下头。 郭氏听罢这话,脸都绿了,“卫王大人,我家三姑娘还没嫁人呢,你不能这么毁人名节。” 毁不毁名节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人误会了。 她看着怀里嘤嘤抽泣的林听雪,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要是把她生的漂亮一些,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不过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得让人厌烦。 就在她准备离开侯府,带着林听雪回家的时候,丁夫人拦住她,说要找林绣朝有事,请她一同旁听。 郭氏被吓坏了,担心林绣朝的殴打两位贵女的事情会连累林家。 但转念一想,这打的也不是辅国公府的人,丁夫人何必操这份闲心? 心里这样想,郭氏就松开多了,只要不影响到她和林家,其他的一律不操心。 丁夫人自然没有那么多功夫干涉旁人的家事。 她其实是想认林绣朝做干女儿,自然得林绣朝自己同意,至于郭氏,她懒得同她说那么多。 故而一见到林绣朝进来,她第一时间上前拉起林绣朝的手,一脸宠爱道:“好孩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干女儿?”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讶不已。 “这林家的小女儿也太有福气了吧!” “可我瞧着这少卿夫人怎么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呀!” “一看就偏心眼,这样的好姑娘嫁给赵世子那混球,还不是图人家的聘礼!” …… 郭氏一脸诧异,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说什么?”她也顾不得旁人的议论,连忙问道,“您要认林绣朝当干女儿?” 丁夫人点点头,“怎么,你不同意?” 郭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您能认林绣朝当干女儿,这是她的福分,只是——” “这丫头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她的身份,还有这丫头太野蛮了,今天您也不是没看见,哪里配得上您呀!” “还有,您同意了,国公大人能同意吗,还有您家的老太君。” 她都快要被气死了。 一个伯爵府夫人就要让她头疼,再加上国公府干女儿身份,还不得把整个林府的房顶给掀了? 要是换做以前,她也能压住一二。 可最近这丫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哪里肯听自己的? 不行,千万不能让她攀上这样的富贵。 要不然自己的雪儿可要遭殃了。 丁夫人件郭氏这般嘴脸,心里一阵冷笑。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母亲,对自己的女儿直呼大名,简直不可思议。 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更是让她恶心。 她强忍着心里的不快,面上仍旧保持有涵养的笑容,“配不配得上本夫人说了算。” “我能做主的事情,我家国公爷和老太君都是支持的,而且我的女儿也不介意多一个姐妹,不像某些人家。” 丁夫人说着,伸手搂住另外一边的计明珠,计明珠点点头,“娘,我很喜欢绣绣姐。” 丁夫人很满意地笑了笑,又继续道:“本夫人一见到绣绣就很是喜欢,希望郭夫人能够成全,除非——” “除非郭夫人觉得本夫人不配。” 郭氏一听便慌了神,立马解释起来,“不是,夫人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意思是……” “行了!你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不过你说了不算!” 丁夫人立马打断郭氏的话,然后满眼疼爱地看向林绣朝,“只要绣绣同意就行。” “绣绣你愿意吗?” 林绣朝愣住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唤自己。 那怜爱的眼神,关切的目光,全是她梦寐以求的奢侈品。 这是真的吗? “同意呀,这是好事!” “对,赶紧叫干娘!” “这傻孩子,是高兴怀了吧!” …… 众人见她呆呆的样子,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就连赵玉堂也在身旁提醒她,“叫干娘,以后她就是你的依仗。” 听到赵玉堂的话,林绣朝这才回过神,她攥紧拳头,屏住呼吸,刚想开口,却又听见郭氏开口了。 “林绣朝,你敢!” “我是你娘,你敢不听我的!” 她那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让众人看在眼里。 “自己不疼孩子,还不许旁人疼,什么人呐!” “今天我是见识了,天底下真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 “当着外人面都这么对人家,在家里还不得受多大的委屈呢,真可怜。” …… 第55章 这是何意 众人的议论纷纷让郭氏颜面扫地,她真恨不得当场去世。 为了挽回颜面,她还试图想解释一番。 可此时的林绣朝已经跪下给丁夫人磕头了。 “女儿见过干娘。” 丁夫人连忙将她扶起,“好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说着,又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这是干娘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干娘。” 林绣朝双眼染上一层雾气,看着丁夫人将那只镯子套在自己手上,心内酸溜溜的,但更多的是高兴。 她转脸看向身旁的赵玉堂,他也在看着她,温和的笑容让她很舒心。 众人见状连忙上前道贺,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还把郭氏母女俩挤在了外头。 郭氏气得胸口要炸了。 这孩子现在越来越难管教,还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丢人。 这笔账,她一定要找她算! 不过,到底是国公府,连个镯子都这么精致。 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好东西,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玻璃种翡翠。 这国公夫人好东西这么多,又这么大方,以后少不了更多的金银首饰。 要是雪儿也认了她做干娘,雪儿又比林绣朝更讨人喜欢,岂不是更得丁夫人欢心? 心里这样想着,于是她便和林听雪商议起来。 林听雪也很是赞同,但她担心丁夫人不认自己。 郭氏一脸不屑,“林绣朝那样的她都认,更何况是阿娘最疼爱的雪儿?” “还有,你爹好歹也是鸿胪寺少卿,国公夫人能不给这个面子?” “认了林绣朝就没有不认你的道理,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 到时候,她再把林少恒也拉上认干儿子,这国公府算是攀上了。 与国公府是干亲家,那老爷的仕途更加顺遂,说不定自己也能弄个诰命当当。 以后看谁还敢说她是小门小户出身! 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郭氏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连忙拉着林听雪,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 丁夫人正搂着林绣朝与众人说话,见到郭氏那副嘴脸立马顿觉扫兴。 但她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僵硬的笑容,“郭夫人有事?” 郭氏一脸谄媚,将林听雪往前推了推,“这是我的大女儿,叫听雪,小名雪儿。” 丁夫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眼里只有林绣朝,敷衍道:“不错不错。” 见丁夫人说了句不错,郭氏顿时喜上眉梢,赶紧拉着林听雪笑道:“这孩子,还不快叫干娘!” 林听雪见状连忙想要下跪磕头,却被丁夫人身旁的妈妈一把上前扶住。 丁夫人看出了郭氏和林听雪的心思,却仍旧蹙眉道:“这是何意呢?” “夫人,您不是认了我们阿绣做干女儿吗?” “这雪儿也是我的女儿,您不能厚此薄彼呀!” “再说了,雪儿冰雪聪明,比阿绣更讨人喜欢呢!” 她边说,还边投给林绣朝一个得意的眼神。 林绣朝一脸不屑。 她的心被凉透了,无论郭氏如何伤她,她也无所谓。 只是,什么都来抢,真叫人恶心! 丁夫人也瞧见了郭氏的神情。 她本来不想多事的。 可她刚认下的女儿就在自己面前受气,她实在是忍不了。 于是丁夫人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然后给了程妈妈一个眼神,程妈妈心领神会。 见丁夫人点头,郭氏以为她答应了,当即便给林听雪示意。 林听雪满眼喜气,膝盖一弹便跪下了。 “雪儿见过干娘!” 林听雪磕完头,站起身来,向丁夫人伸出了手。 丁夫人一脸诧异,“这是做什么呢雪儿?” “你为什么要给我磕头?” “还有,你干嘛要叫我干娘呢?” 林听雪的手悬在半空,听罢这话,脸刷一下就红了。 怎么会这样! 她头都磕了,人家却不认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见丁氏疑惑的表情,还有女儿焦急的样子,郭氏的心立马漏了一拍。 “不是夫人要认了雪儿做干女儿吗?” “夫人都点头同意了呀!” 话音刚落,程妈妈立马在一旁翻了脸。 “郭夫人请慎言!” “我家夫人认的是您家三小姐做干女儿,何时要认二小姐了?” “还有,我家夫人可没答应您家二小姐的这声干娘!” “可是……” 郭氏懵了,她明明看丁夫人同意了。 可又为何又不同意了? 何况这世界上没有认了一个,另外一个不认了的道理。 还是国公夫人呢,竟如此不识礼数! “娘……” 林听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旁边就是她的未来夫君赵玉堂,让他看自己这样出丑,多没面子呀。 她连忙拉着郭氏,让她赶紧想办法。 郭氏也急得一头汗,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程妈妈,怎么能这样和少卿夫人说话呢。”丁夫人嗔道。 “是。” 程妈妈向郭氏行了一礼。 “是老奴的不对,老奴向夫人赔不是。” 郭氏对于程妈妈的赔礼道歉不接受,她根本没有道歉的样子。 但她毕竟是二品诰命夫人的贴身老妈子。 别说是顶自己的嘴,哪怕她对自己口出狂言,她也不敢言语半句。 于是只好不极情愿道:“哪里的话,不碍事的。” “只是这雪儿头都磕了,干娘也叫了,总不能……” “我理解你的心情。” 丁夫人莞尔一笑,打断了郭氏的话。 “只是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五个孩子,我原本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再加上刚刚认了绣绣,五个已经足够了。” 她摇了摇头,“再多就不好了。” “可是……”郭氏仍不甘心。 “不过也不能白白叫孩子磕这个头呀。”丁氏的话如春风一般温暖。 郭氏听罢,心中的希望又燃了起来。 到底都是在朝为官,总不能真的不给这个面子呀。 还是她聪明,若不这么坚持着,只怕是丁夫人真不当回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便投给林听雪一个得意的笑容。 林听雪也似乎看到了希望。 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她总不能白白磕个头吧。 就算不认干女儿,上好的金银首饰总有吧。 她看向林绣朝漂亮的裙子,嫉妒之火便涌了上来。 她凭什么穿这么好看的衣服,明明她才是阿娘最喜欢的女儿,这个林绣朝就不应该存在! 她抬起头,但见丁夫人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摸索了半天摸到一个荷包。 那荷包上面是苏绣,料子都是宫廷里的东西。 连荷包都这么精致,那里面的东西只怕要价值不菲吧。 肯定比林绣朝的要好上几十倍。 第56章 十两银子 丁夫人又摸索了半天,方才将掏出的东西递到林听雪眼前。 她素手朝天,上面竟躺着一个十两的银锭。 就这? 林听雪整个人都懵了。 她磕了三个头,还叫了一声干娘,就给十两银子? 这也太小气了吧! 郭氏见状也凉了半截。 她费尽心思折腾半天,就给了十两,还是银的。 “出来的有些着急,没带多少银两,别嫌少。” 丁夫人依旧一脸春风般的笑容。 周围人见状终于也忍不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母女俩可真够丢人现眼的。 明明人家丁夫人都拒绝了,还上杆子来认。 害怕人家不答应,竟然先斩后奏,以为人家国公夫人是吃素的。 结果就挣了十两银子。 可真是好大出息! 也不知林亦儒是从哪里找来这样小家子气的夫人,真是够现眼的! 起先大家都不明白,为何林家先是把女儿嫁给赵世安,而后又许给张家。 这下明白了,完全是在图人家的聘礼。 “能摊上这样的干娘也是这姑娘的福气,只是嫁给张之毓可惜咯。” “谁说不是呢,在座的各位,谁家的儿子不比他强!” “是有这样的娘,真是倒了大霉了!” …… 众人纷纷都为林绣朝感到惋惜着。 面对众人的指责,郭氏实在是听不下去,只得拉着林听雪灰溜溜地到一旁坐着。 她不敢对丁夫人心生怨念,却更加厌恶起林绣朝来。 她认为是林绣朝抢了林听雪国公夫人干女儿这个位置。 要是没有她,现在被人围得团团转的必然是她的雪儿。 见林听雪哭成泪人,郭氏一阵心痛。 她也实在是坐不住,趁人不注意,带着林听雪就离开侯府回家去了。 丁夫人一直拉着林绣朝不放手,知道天擦黑才舍得松手,然后又各自回了家。 依旧是飞星驾着马车送林绣朝回家。 这一天事情太多,林绣朝回到家连鞋都没脱,倒头就睡。 她知道,昨天的事郭氏是不会罢休的,她怎么会甘心自己的女儿落于人后呢。 果然,在晚上,她又被叫过去训话了。 “找我什么事?” 林绣朝随意往椅子上一坐,一脸的不耐烦。 正座上,林亦儒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随时都能呼之欲出。 而郭氏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满眼尽是得意,旁边的林听雪正等着看笑话。 “给我跪下!” 林亦儒大喝道。 “怪不得最近行事如此张狂,原来竟是背后有人撑腰!” 他瞪着眼,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要是平时,林绣朝早就吓得腿发软。 然而现在,她却很平静地说:“有话好好说,不是谁音量大谁就有理的。” 林亦儒差点没收住,他刚酝酿起来的怒气,就这么一下子被她轻飘飘地一句话噎回去了。 “好,既然你说理,咱们就讲讲理。” 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你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林绣朝觉得他好奇怪。 “你都知道了还问?” 林亦儒眉心拧起,“那你的意思,你娘说的都是对的咯?” “什么娘?”林绣朝十分诧异,“我有娘吗?” 林亦儒听罢猛地拍下桌子: “别给我装!” “你娘今天明明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跑出去干什么?我倒是小瞧你了,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你以为认了国公夫人当干娘,你以后就能上天了?以为攀上高枝就能做凤凰了,真是丢人现眼!” “投机取巧,阿谀谄媚,我林家从几代清誉,全让你给毁了!” “今天我要是不罚你,我就不是你爹!” 林亦儒自认清高。 前世,林绣朝还挺崇拜他的。 可现如今看来全是迂腐的思想。 赵玉堂也不阿谀逢迎上司,却懂得变通。 这也是他能做大官的原因。 更是林亦儒一直做个光禄寺卿的位置。 假清高,真虚伪。 “老爷说的没错,林绣朝就是太刁钻了,谁能想到她投机取巧去钻了空子。” 郭氏撇撇嘴。 “只怕这行军打仗的大将军都没有这样的心机吧?” 林听雪也在一旁附和起来,“爹,妹妹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没看见,她管别人叫干娘的时候那叫一个亲热哦!”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林绣朝顿觉好笑。 这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呢。 倘若今天干娘也同意收她为义女,只怕是这会儿要乐开花了吧。 而且她看的出来,这郭氏没有把这段说给林亦儒听。 她弯弯嘴角,看向林听雪,“说得跟你没叫似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林听雪霎时间便红了脸。 脑海里全是今天在计府丢人的情景。 “你叫的比我还亲热呢,真好意思说旁人。”林绣朝一脸不屑。 “什么!” 林亦儒转脸看向林听雪。 “你也学那种趋炎附势之徒?你的骨气呢!”林亦儒大怒道。 林听雪吓得连忙躲到郭氏背后,“娘,爹吼我!” 郭氏为护住女儿,立马冲着林亦儒嚷嚷起来,“你喊什么,雪儿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 林亦儒的气焰顿时小了一半,“我是想讲道理来着,你们怎么能做这么丢脸的事情呢。” “还有更丢脸的呢。” 林绣朝不紧不慢地说。 “姐姐光叫干娘了,可丁夫人愣是没答应。” 上杆子巴结人家都不搭理,难道还有比这个更丢人现眼的事儿吗? “你给我闭嘴!” 郭氏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她好不容易把林听雪给哄好了,接过林绣朝又提起那事儿扎她的心。 昨日她贸然出现在侯府,出了那么多风头,她本就心生不快。 再加上丁夫人认她做义女,那嫉妒之火更是熊熊燃起,郭氏今日铁了心要拿她出气。 “老爷,还有更糟心的事呢。” 郭氏一咬牙,一副痛心的模样。 林亦儒一脑门子官司,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儿啊。” 郭氏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便道:“这丫头居然敢动手打皇后的侄女张若芙小姐!” “什么!” 林亦儒一下子就愣住了,向倒退两步,跌坐在椅子里。 这下完了,得罪了皇后,林家要完蛋了。 第57章 赵玉堂他不是人呐 “这丫头太猖狂了,不仅是张若芙,更有那没过门的小姑子张月夕差点被她给勒死了。” “那可是你以后的婆家人,你说你怎么这么大胆!” “我怎么就教出这样一个不懂事的东西呢!” 郭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补充着,心里十分得意。 林亦儒也听说昨天侯府的动静闹得挺大的,却不想竟然闹成这样,更想不到他们口中彪悍的姑娘竟然就在眼前。 “你说说你怎么……” 林亦儒用手捂着胸口,面容狰狞。 郭氏吓得脸都白了,立马起身为林亦儒顺气,好半天才让他缓和下来。 林绣朝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懒得起身,还翘起二郎腿看着郭氏的好戏。 昨天的事究竟原因在哪里她郭氏真的一点没数吗? 究竟是谁先跟张若芙动手的,又究竟谁更丢人,这事儿还用说吗? 既然你先提的,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林绣朝笑了笑,起身为林亦儒倒了一杯茶,“林老爷,你也别太生气了,这事儿确实怪我,是我不对。” 郭氏一听便觉得有点奇怪。 不对劲,按照平时,她第一件事就是要辩驳几句。 现在怎么能低头认错呢。 难道是她后悔打了张若芙,现在开始后怕了? 林亦儒听罢林绣朝的话,更是来气,“你现在知道错了,有用吗?” “你把人张家给得罪了,我一个小官我能怎么办?” “这事儿你自己去平息去吧,我不管了。” “真是太任性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林亦儒恨得牙根痒痒,若是趁机能和林绣朝断绝父女关系岂不是更好? “对没错!” 郭氏也见来了机会,便附和起来。 “你平日就忤逆不孝,念着有骨肉血亲,也就算了。” “可谁知你越发的不成体统,如今倒好,竟然连累了全家,依我看不如断了关系,也好过全家跟着遭殃!” 左右这林听雪嫁入侯府后命数已然改变,自然就没了煞气。 也就不需要林绣朝来为她挡煞。 不如借此机会将林绣朝赶出家门,既能摆脱她,顺便平息张家的怒气,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 就连一直不说话的林听雪见状也高兴起来。 如此就不用担心赵玉堂会偷看林绣朝了,走了最好。 林绣朝听罢林亦儒夫妇的话,当即往地上一坐,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明明是姐姐先跟张若芙发生争执,让人家撕破了衣裳。” “是我拼着性命救的姐姐,怎么到头来成我的不是了?” “要不是我,姐姐身上都能一丝不挂了,林家的名声全毁在姐姐身上了!” 她吸吸鼻子,又说道:“还有,这件事发生在侯府,自然有姐夫去平息,你们却要拿我开刀,说到底还是偏心!” 林绣朝的话让原本就脸色难道的林亦儒变得煞白起来。 他双眼变得满是怒火,立刻扫向林听雪身上。 林听雪的身子颤了一下,立马低下头哭起来。 林亦儒没想到,他的女儿让众人看了身子,而他竟然还自得其乐! 就在今天,许多同僚议论着昨天的事,说是张若芙扒光了一个姑娘家的衣裳,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 都说那姑娘的胸浑圆挺拔,大得一只手都握不住,没有一睹风光,实在是人生憾事。 就连林亦儒也不禁畅想着,这究竟是有多大。 却不想他幻想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真是禽兽不如! 想到这里,林亦儒都想一头撞死。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丢死人了!” 他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想法,这女儿若不是因为已经许了人家,以后还怎么嫁出去? 好在赵玉堂大方,没有计较,否则若是真让人退了亲,以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到底还得有个靠山,有侯府撑腰,想来张家应该不会太计较。 心里这样想着,林亦儒心里舒坦多了。 郭氏被林亦儒的这一顿训斥,也不敢说什么。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林听雪太软弱。 好歹要进侯府了,你还怕得罪那两个人不成。 哎,这样的性子,只怕日后进了侯府要吃亏咯。 她叹了一口气,一脸哀怨地看向林听雪。 林听雪满脸愧色,连哭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心里自是委屈极了。 林绣朝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要起身起来偏厅,可刚站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声。 “出事了!” “老爷夫人,出事了!” 听罢此话,刘婆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林亦儒夫妇和林听雪也都站了起来。 但见门外,几个小厮将林少恒背了进来。 “老爷夫人,少爷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 郭氏最宝贝这个儿子,一听说他昏倒了,连忙上前查看。 林少恒也听到动静,慢悠悠抬起头看向她,随即便哭道:“娘,我都要累死了!” 林亦儒觉得十分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们将林少恒放在椅子上坐好,退了下去。 林亦儒便问是怎么回事。 谁知林少恒却拉着林亦儒的衣袖,哀求道:“我能不能不做这个员外郎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赵玉堂他不是人啊!” “啊?” 陶氏一脸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哪里能说不干就不干? 林亦儒为官二十载,最高也就混到了现在的五品少卿的位置。 托了赵义堂的福,给他安排了员外郎的职位。 这以后是要当侍郎,乃至尚书的,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 “那赵玉堂分明就是故意整我!” 听到“赵玉堂”三个字,林听雪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便对着林少恒嗔道:“哥哥你怎么骂人呢,还读书人呢?” 谁知林少恒却立马怒火冲天: “你给我闭嘴!” “你知道什么!” “他借着整顿刑部的由头,把昔年办理过的案卷都调出来,让我一一誊抄。每天我都是半夜才能抄完当天定下的量,连觉都是在衙门睡的。” “就这样,他还嫌我的字儿写的难看,把我誊抄过的全部推翻,让我重新再抄!” “这哪里是人干的事儿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第58章 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哭得声泪俱下。 而林绣朝却在心里笑得前仰后合。 她竟没发现赵玉堂还有这样的一面,怎么可以这么损。 不过她不记得赵玉堂和林少恒有什么过节呀? “要不,你去找侯爷说说,让他别给少恒安排那么多差事,好歹也是大舅子呢。” 郭氏实在是心疼儿子,看着他的黑眼圈和一脸的疲惫,就如同被割了肉。 她看向林亦儒,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林亦儒也不忍心看儿子如此辛苦,便道:“我这边事情也多,衙门和刑部离得又远,这……” 他才不想去看赵玉堂的脸色呢。 好歹也是老丈人,也是有点威严的。 郭氏见他这么说,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林听雪的身上。 林听雪连忙点头,“那我去给哥哥说说吧。” “我明天就去,想来他这两天应该不忙。” 她主动要去侯府,一来是为了见一见赵玉堂,她已经大半月没见过他了。 昨日一见,赵玉堂不知是因为忙还是累了,对她很是冷淡。 再加上昨天弄的那些事,她心里很是不安,生怕赵玉堂会觉得失了颜面不高兴。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生气,更何况是他。 男人最要面子了,故而林听雪要去试探一下赵玉堂,心里才算安稳。 第二天晌午,算计着赵玉堂散值的时间,林听雪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侯爷,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书房里,下人前来禀报。 赵玉堂听罢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嘴角禁不住勾起,准备起身亲自迎接。 “说是林家的二姑娘,侯府未来的夫人。” 下人继续补充道。 赵玉堂面上的笑意逐渐流失,继而又拿起毛笔,满脸冷意,“不见。” 一旁的飞星也是满脸严肃,“下次通报的时候要一口气把话讲完。” “是,小人知错了。”下人连忙跪下,“我这就去回话。” 那人说完便起身退下,走到门前的时候,又听赵玉堂开口了。 “等等。” “让她进来吧。” 赵玉堂头也不抬地说。 “是。” 下人应声离开,不多久就把林听雪引入书房。 “侯爷,这是我娘亲手做的云片糕,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林听雪满脸笑意晏晏,伸手打开随身带来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一个碟子。 “刚吃饱,不饿。” 赵玉堂低头写着字,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林听雪耳尖有些微热,但仍然柔声着说:“那就放着,等侯爷饿的时候再吃。” “我不喜欢吃点心。” 赵玉堂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全是不耐烦。 这一眼如同针扎在林听雪身上一样,让她一下子觉得委屈起来。 但她仍然不忘这次来的目的,把林少恒的事情说给赵玉堂听。 然而赵玉堂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冷着脸,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林听雪心里难过了。 “侯爷是不是还在为前两天的事生气?” “是我没用,让侯爷丢人了。” 那天的事情对于林听雪而言就是一场噩梦,她今天也是鼓起勇气才出的门。 看着眼圈发红的林听雪,赵玉堂有些不快,“没有,我没生气。” 说完,又继续低头写字。 林听雪很明显对这个回复不满意,又继续说:“可侯爷分明就是不高兴了。” 赵玉堂压抑着心里的不悦,“我没有生气。” 林听雪看着赵玉堂明显是板着脸,说的也一定是假话,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是……” “你烦不烦!” 赵玉堂停下写字的动作,眸中尽是愠怒。 “我说了没生气,你没完没了了?这个侯府你是不想进了还是怎么样!” 一听这话,林听雪瞬间就没了底气,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 “侯爷我错了,我不该烦你的。” “可是我让侯爷丢人了,心里总觉得不安,你别怪我,我一定不会再多嘴了。” 看见林听雪小心翼翼的样子,赵玉堂也改变了态度。 “我若真的生气,昨天就该去退婚了。” “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可一定要信我。” 一听这话,林听雪心里的烦恼消散了一半,她低下头,开始害羞起来。 “能得到侯爷的一句准话,雪儿安心多了。” 赵玉堂见她不再纠缠,就松了一口气,又拿起毛笔。 “对了,回头家里准备一下,我三日后要去上门下聘。” 林听雪一听顿时欣喜。 看来赵玉堂果真没有生气,还想着下聘礼,必然不会介意的。 “那我回去同我爹娘说。”她羞红了脸,声音也变得甜起来,“过几天我三妹要过生辰,你来不来?” 赵玉堂依旧是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嗯,去。” “我们家是这样的,我和妹妹是一起过生辰的,这样可以热闹一些,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林听雪看着赵玉堂完美的侧脸,心里羞意浓浓。 等日后成婚了就可以天天这样看着。 她幻想过无数次被他拥入怀中的感觉,如若那双修长的手抚摸过自己敏感部位,恐怕就不会这般冷漠了吧。 “你妹妹的生辰,为何同你一起过?” 赵玉堂觉得奇怪。 按照林家的尿性,肯定不会给林绣朝过生辰,而林听雪的生辰一定要大办特办的。 怎么反倒让两个姑娘一起过呢? 林听雪心里在想着不该想的事,被赵玉堂这么冷不丁地一问给吓住了。 绯红的脸色顿时曼延到了全脸,痴痴的迷离表情全部被赵玉堂尽收眼底。 “你想什么呢!” 赵玉堂明显被吓着了,起身就往飞星旁边躲。 林听雪连忙摆手,称自己什么都没想,连声道别都没有,连忙跑了出去。 赵玉堂半天才反应过来,身旁的飞星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有病吧她!” 飞星憋笑道:“反正您又不吃亏。” “你再说一遍!” 赵玉堂气坏了,抬脚踹了飞星一下。 飞星继续憋笑,“我错了侯爷,您别打了,怪疼的。” “我告诉你,不许说出去。”赵玉堂警告着飞星。 飞星点点头,面上抑制不住地想要笑,可他不敢,只能忍着。 赵玉堂懒得搭理他,抽出一旁的抽屉拿出一个玉佩,下面还挂着同心结。 他将玉佩握在手中,脑中全是林绣朝收到玉佩时候那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第59章 在下对姑娘十分倾慕 杨柳堤岸,绿树成荫,岸边的水云天三楼后窗处,赵玉堂斜靠着窗户,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边喝着茶。 飞星瞧着自家侯爷这般惬意,忍不住噘嘴,“侯爷你心真大。” 赵玉堂斜眼瞥了他一下,“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今天可是张家上林家提亲的日子,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飞星真是为赵玉堂操碎了心。 赵玉堂无奈摇头,“你家侯爷我有这个自信!” “再说他伯爵府还没那么胆子,这事儿可是我们事先说好的。”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反了悔,我也有后招,我会怕他?” 一听这话,飞星就放心了,于是便问道:“什么后招?” 赵玉堂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飞星撇撇嘴,眸子看向湖泊。 正值夏日,湖面微风乍起,带来一阵清凉。湖面上许多舟船在游荡,十分惬意。 “那人好像……” 飞星有些不太确定,指了指一艘小木船便问赵玉堂。 “你看像不像林姑娘?” 赵玉堂正低头喝茶,听罢飞星的话抬眸一看,果然连一艘木船上坐着林绣朝。 然而在林绣朝对面,裴子旭正在奋力划船。 赵玉堂的脸逐渐冷下来,但随后又恢复了一些,“那又如何,她是我的,我得到人就行。” “心,无所谓!” 飞星最了解自家主子,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难受极了。 说这些话也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而已。 他再次看向湖中,气恼林绣朝为何跑出来跟裴子旭划船,还偏偏叫赵玉堂看见了。 林绣朝也不想跟他划船,她坐在船上就晕,实在是不好受。本来想找赵玉堂的,又怕被人看见不太好,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两天出来溜达碰到了裴子旭,今天出来还是遇见了他,还非要邀她划船。 划就划呗,反正也不想回家,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姑娘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裴子旭放下船桨,看着林绣朝有些发白的脸色,一脸担忧。 肯定不好,她都快晕了。 “我想上岸。” 林绣朝忍着心中想干呕的感觉,对着裴子旭连连摆手。 裴子旭见状更加地奋力地摇着船桨,很快划到岸边。 他先起身,将林绣朝扶到岸边的一个凉亭下坐着歇息。 “好点了吗?” 裴子旭关怀道。 “还难受吗?” 林绣朝摆摆手,“好多了,不碍事了。” 裴子旭点点头,“那就好。”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姑娘,你这么好,怎么能嫁给张之毓呢?” “小生虽然无才无德,但却真心替姑娘可惜,难道一点聘礼就这么重要吗?为了这么点东西就把你这一生都给断送了?” 谁说不是呢。 有郭氏和林亦儒这样的娘实在是一种耻辱。 她宁愿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幸好有赵玉堂,若不是他,只怕自己会再次陷入前世的险境。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而是跟着裴子旭附和起来,“是啊,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反抗便是不孝。” “若我成全孝道就是毁了一生。” “如此实在是让人两难。” 她说完,微微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实在是惹人怜爱。 裴子旭都看呆了,他痴痴地说道:“不能替姑娘解忧实在是在下无能。” “只是在下心里是仰慕姑娘的,不愿意看见姑娘如此受苦。” 仰慕? 这让林绣朝不禁联想到赵玉堂。 那天他就像是吃醉酒一般,净说些让人脸红的话。 不过,她听见裴子旭这么说,倒是没什么感觉。 这是为什么呢? 为了解惑,林绣朝便问道:“探花郎既然说仰慕小女子,不知如何得仰慕法?” 裴子旭一听,眸中放光,连忙道:“姑娘生的好看,比众多贵女都要好看。” “别说是小生,哪怕是赵侯爷那样不近女色之人也会偷看姑娘两眼,足见姑娘的魅力。” 林绣朝恍然大悟,“原来探花郎是……” “那四个字怎么说来着?” 裴子旭想都不想,直接说:“一见钟情。” 林绣朝摇了摇头,“不对。” 他皱起眉来,试探道:“一见如故?” 林绣朝还是摇头,“你别总是情啊爱啊的,想想别的。” 裴子旭笑了笑,“对待姑娘没有情没有爱,那如何表达心意呢。” 林绣朝脸抽了抽,但仍然很快就恢复笑脸。 还挺会油嘴滑舌的。 想不到果真是徒有其表,只会那些轻浮浪荡的风花雪月。 见林绣朝只笑不说话,于是他便问道:“那姑娘所见,该如何形容?” 他满心窃喜,期待着林绣朝的答案。 但见林绣朝玉手托腮,明眸中闪过戏谑,“难道不是见色起意吗?” 引风尘女子步入正途,拖良家女子下水。 这是上都城的这些公子哥最爱的把戏。 若她是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说不定会上套,可她已经是经历过两世的人了,骗不到她。 裴子旭唇瓣微张,听罢林绣朝的话不由得用手指挠了挠下巴。 他面色上泛起红晕,眼神里带着闪烁,半晌方才回应起来。 “姑娘……姑娘真是……真风趣。” 话音刚落,凉亭外的水苏忍不住噗嗤一声,她低下头,素手捂上嘴,煞是可爱。 然而林绣朝却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已经保持着托腮的动作,面上只多了一层笑意。 见裴子旭这般尴尬,她便又开口了,“开玩笑的裴公子。” “我读书少,没有见识,裴公子千万不要介意。” 裴子旭的脸色染上一层似笑非笑,他点点头,“没事,大家都是朋友。” “不碍事的,我不会介意的。” 可他分明就是不高兴了,嘴上却说不介意。 确实是表里不一。 “哎,我如今已经是有了夫家的人了。” 林绣朝微微叹了口气。 “今天淳康伯亲自来到我家下聘,我实在是烦闷,所以在出来散心。” “想着日后就要伺候那个病鬼,还不如叫我死了罢了,也好过日日受折磨。” “也不知谁能助我脱离苦海,让我下半辈子好有个依靠。” 她说着,抬眸瞥向裴子旭,等待他的回应。 第60章 这会死人的 裴子旭听罢立马双眸放光,“姑娘,我知道你受苦了。” “如若真能帮助姑娘,我愿意。” 林绣朝眉间微蹙,“你能帮助我什么?” “难不成你能到我家去跟我爹娘说要娶我?让他们再退了张家的亲?” 裴子旭立马缩回目光,一脸为难,“这……” “恐怕不行,我怕我娘不同意。” 林绣朝“哦”了一声。 娶? 他裴子旭可不敢。 他裴家可是世家大族,若是说拿来做妾倒也可以。 只不过现在没落了,自是比不得伯爵府的,他也不敢同伯爵府相争的。 美人跟着张之毓的确是可惜,他也是不甘心。 倘若能早认识她就好了。 他心里清楚,这么说林绣朝肯定会不高兴的,于是便又继续说道:“不过,姑娘日后若有不顺心的事情大可以找我聊聊,我可以帮姑娘排除心内烦闷。” 裴子旭说着,双眼盯上林绣朝玉笋般的手。 这么漂亮的姑娘简直就是尤物。 只要有耐心,必然能得到的。 “我对姑娘是真心的,姑娘应该能看的出来的。” 说完,不安分的手开始爬向林绣朝的方向。 林绣朝见状“蹭”地一下站起来,笑道:“公子还真的情真意切哎。” “既然说是真心的,不如裴公子为我跳湖吧。” “以此方可证明公子的真心。” 裴子旭一阵愣怔,“什么?” 他回头看向身旁的湖水,“这会死人的。” 这叫什么要求。 若是陪她赏花赏月,他倒是可以做到,这跳湖…… 太强人所难了吧。 林绣朝十分无奈,“既不能娶我,连跳湖这种小事也做不到。” “公子所谓的真情倒是有些虚假哦。” “情情爱爱难道就是公子拿出来消遣旁人的把戏吗?” 见林绣朝这么说,裴子旭定当要为自己辩解一番的。 “姑娘误会了,我对姑娘是真心实意,并非是消遣。” “只是婚姻大事是家中父母做主,自是要先商议一番的。” “还有这跳湖,谁人都不能做到的!” 裴子旭有些心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损伤。” “我知道姑娘心内郁结,我也替姑娘着急,可是着急也没办法,有些事是注定的。” 林绣朝点点头,这点她赞同。 有些事的确是注定的,从前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抬眸看向水云天的后窗方向,不由得弯起嘴角,这一笑,粲然辉煌。 “对啊,是注定的。” “但我相信人定胜天,他一定会改变我辈子的命数的。” 说完,她又继续托腮,“你走吧。” 裴子旭原本见她笑了,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还在心内沾沾自喜,可一听这话心里又凉了半截。 “姑娘说什么?”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林绣朝看向她,方才还温和的双眸立马变得冷冽起来。 “既然你什么都做不到,只会耍嘴皮子叫我认命,那我便认命。” “请探花郎以后莫要再纠缠,否则我就让我姐夫打断你的狗腿。” 裴子旭的脸僵住了,愣半天也反应过来。 林绣朝以为他不信,便用手指着那窗口处给他看。 “瞧见没,那是我姐夫,是不是很吓人。” “你不应该不认识的?你还上人家吃过饭呢。” “快走吧,他太狠了,别说打断你的腿,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是说一不二的。” 此时窗户大开,赵玉堂正站在窗下看着他俩。 裴子旭一个哆嗦,回头看向一脸无奈的林绣朝,喉咙往下咽了咽。 “那……那我先走了。” “姑娘……姑娘你多保重。” “后会有期!” 看着裴子旭狼狈的身影,林绣朝禁不住想笑,还提醒他道:“错了!” “是后会无期!” 谁还跟你来个后会有期? 见了赵玉堂就吓个半死,哪里还有半点出息! 他说的没错,这个裴子旭果真是表里不一,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却一件事也做不到。 回想起那天在侯府,他嘴里说着女子不易,有多高尚似的,实则却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半分。 实在是虚伪。 反观赵玉堂,他嘴里难听的话多了去了。 然而他却也把什么事都做了,都考虑了。 林绣朝相信,他才是对自己是真心的。 想到这,林绣朝再次抬头看向后窗,只可惜窗户被关上了。 一旁的水苏也走过来,问林绣朝要不要去水云天坐坐。 林绣朝摇摇头,“不去了,还是避避嫌吧。” 毕竟他现在名义上还是姐夫,与旁的男人说话尚且要有顾虑,更何况是这样微妙的关系。 而且,说不定明天就能见面了。 不过,这个生辰过的也没意思,林绣朝是一点也不期待。 第二天一早,林绣朝依旧如往常一样,穿一身旧衣裳,头戴银簪。 一个上午过去了,眼看就要到晌午,赵玉堂也没来。 然而却让林绣朝意外的是国公府送来了贺礼——一个镶宝石的长命锁。 还是丁夫人身旁的贴身嬷嬷程妈妈亲自送来的。 程妈妈说丁夫人事多比较忙,等过些时日来看自己。 然而林绣朝知道,丁夫人是不想看到郭氏和林亦儒的嘴脸才没来的。 林听雪自是盼着赵玉堂盼了一上午,她派人到大门前瞧了好几次,就是没见到赵玉堂的身影,急得她在正厅里团团转。一身崭新的织云锦裙子弄得皱皱巴巴,脸上的粉也掉了不少。 她照着镜子很是不满意,可是粉已经用完了,便嘱咐丫鬟春柳到胭脂水粉铺子给自己买一些,而自己又独自到正厅等赵玉堂。 “姑娘,你说侯爷是不是不来了?” 林绣朝抬眼看看日头,此时已经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 她手持竹竿在李子树上戳着,半天没打掉一个李子,自己的脸反而被晒红了。 “不来就不来吧,反正他也忙。” 林绣朝现在哪里有心情关心赵玉堂来不来,只希望这李子树上的李子不要太酸。 水苏撇撇嘴,“姑娘,咱能别那么馋吗?” “这李子还青着呢,吃起来定时极酸的。” 林绣朝把头伸过去递给水苏,水苏用罗帕给她擦了额头上的汗。 “你有没有那种感觉。” “就是这李子在树上的时候你特别想吃,总盼着能吃到嘴里。” “于是就等啊等,等到李子成熟了,把李子摘下来,吃到嘴里,却发现也就那回事儿。” 林绣朝说着,又举起杆子砸了两下。 第61章 真酸 “啪啪啪” 从树上跌落好几个青色李子。 水苏连忙跑过去捡。 她把捡来的李子递给林绣朝,“姑娘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原因啊。” 林绣朝把李子在身上随意擦了擦,“这就叫做到手就不珍惜了。” 说着,她咬了一口李子。 这青色的李子入了口,整个口腔里全被酸味占满了,口水瞬间蔓延开来。 “好酸!” 林绣朝苦着脸,看向同样被酸的变了形的水苏,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吃什么呢?”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林绣朝一回头,但见赵玉堂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一身红色官袍在这夏日里显得亮眼,满眼尽是疲倦。 “什么好吃的让你们俩笑成这样?” 赵玉堂说着,摘下头上的官帽递交给一旁的飞星。 林绣朝放下主杆,立马把手里的李子地给他看,“喏。” 赵玉堂不禁皱眉,“这还没熟呢。” “熟了就没人吃了。”林绣朝说着又咬了一口。 看着她被酸的满脸狰狞,赵玉堂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好吃的?” “你尝尝。” 林绣朝拿出一个完整的青李子递给赵玉堂。 赵玉堂的身子明显向后一仰,摇头道:“我才不吃,这一看就酸。” “就一口。” “一小口。” “就咬那么一下下?” 看着林绣朝满脸期待,赵玉堂也不忍拒绝,但他并没有拿完整的那个,而是伸手把林绣朝吃过的李子夺了过去。 林绣朝还没来的说话,就见赵玉堂低头在她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她瞬间就脸红了。 “真酸。” 赵玉堂苦着脸,又把李子还给林绣朝。 “自己吃吧,什么好东西都让旁人吃。” 林绣朝还是第一次见到赵玉堂这样的表情,羞涩过后便开始笑起来。 水苏和飞星也跟着抿嘴,从来都是赵玉堂高雅大方,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还别说,这会儿子就有好多人找青李子呢。”林绣朝一脸认真。 “你居然还嫌弃,旁人要我都不会给的。” 水苏也点点头,“没错,孕妇特别喜欢吃这会儿的李子。” “酸酸的,特别开胃,还能止吐。” 赵玉堂翻了个白眼,“那你就留给孕妇吃好了。” “我又没怀孕,我才不吃。” 他说着,又从怀里将事先备好的同心结玉佩拿出来。 “喜欢吗?” 他把玉佩放到林绣朝的手上。 玉佩的质地林绣朝倒是不在意,毕竟从侯府出来的东西不会差的。 但是上面的同心结倒是难得。 “我愿与你永结同心。”赵玉堂压低声响,眉眼间尽是深情款款。 水苏一脸艳羡,“侯爷真是用心了。” “姑娘还不快快收下。” 林绣朝的脸颊早已变得绯红,她用胳膊肘抵了一下水苏,然后摘下脖子上的长命锁,将它们一并给了给赵玉堂。 赵玉堂见递还回来的玉佩,刚刚泛起柔情似水的眸子瞬间就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眼底染上一抹失望的神色。 林绣朝见状连忙摆手,“不是,你别误会了。” “我是想让你帮我保管来着,等……等咱们那个以后,你再还给我。” 任凭什么好东西在她手里不会被抢? 哪怕扔了她也不会让那娘俩得逞的。 只是她舍不得扔。 赵玉堂这下明白了,眸中瞬间恢复光彩,他把玉佩和长命锁一起收回怀里。 但他仍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低声问道:“那个是什么呀?” “我不明白。” 林绣朝抿着嘴,满脸娇憨,“去你的,少在我面前装糊涂。”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竿,“水苏,咱们再打几个李子吧。” “有人不吃,那是不识货,咱们吃。” 水苏一脸苦涩,“你还是自己吃吧。” “我帮你捡就是了。” 赵玉堂忍不住发笑,“你留着自己多吃点吧。” “别为难人家水苏了。” 他说着,抬脚就往不远处的正厅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问,“飞星,咱家有李子树吗?” 飞星正看着水苏,听见赵玉堂的问话连忙回答道:“有,不过结的果子差不多。” 赵玉堂似乎很满意这个回复,笑着说了声好,然后便进了正厅。 刚进入正厅,一身新装的林听雪便朝他扑了过去。 但赵玉堂此刻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他板着脸,似乎心情并不好。 她立马刹住脚步,变得温顺起来。 “侯爷,你怎么才来。” “人家等了好久呢。” “还以为你不来了。” 望着林听雪那双婉转多情的眸子,赵玉堂就觉得恶心,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但他仍然压制着心内的不满,对她笑道:“衙门里忙,我还得忙着聘礼的事。” “我坐一会儿就走,下午还得整理卷宗,一大堆的事。” 林听雪明显有些失望,“啊?” “你才刚来就要走啊,我们可是好多天没见面了。” 赵玉堂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头,“来日方长。” “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这话说到林听雪的心坎上了,这么多天的焦急等待让她觉得没有白等。 她要的就是赵玉堂的承诺。 有了这句承诺,她也就能安稳度日了。 郭氏见赵玉堂来了,欢喜地不得了,立马吆喝着布菜,可却又得知他不在这吃,立马心里就明白了。 这穿着官服来的,本就不打算吃饭的,能过来看一眼,郭氏心里就很满意了。 “岳母大人,在下聘前,我想先确定一下日子,回去好和家里师爷合算合算。” 赵玉堂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坐在了郭氏的对面。 郭氏笑笑,“哎哟,侯爷这么着急呀。” 她转脸看了一旁的林听雪,林听雪一脸娇羞,心里欢喜地不行。 “这日子我找过道人特意算了,说是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上上签咧。”郭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赵玉堂点点头,眸中闪过精光。 “那伯爵府昨日下聘,定的是什么日子?” 郭氏不明白赵玉堂为何会这么问,便回答道:“本月二十六,也算是个好日子。” “这么急呀?” 赵玉堂在心里算了算,今天是七月十三,距离二十六不过十几日。 不过他早已经全部准备好,一切事宜早已成竹在胸,只要没有意外,他将在十多天后娶到林绣朝。 心里的喜悦自然不能透露在面容上,相反,赵玉堂则一脸的怒意。 “岳母大人这是何意?” “难道我侯府比不上淳康伯府吗?” “还是你压根儿就不想让我娶雪儿?” 第62章 既然郭夫人为难就算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氏听后明显愣了一下。 林听雪也是一脸诧异,连忙问道:“怎么了?” 赵玉堂冷笑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谈叹了口气。 “我自认为侯爵比伯爵要强些的。” “而且雪儿又是长女,论起辈分来我们应该在伯爵府前头的。” “怎么这如今还要落入人后?” 他冷眼看向郭氏,“难道岳母大人看不上我这个女婿?” 这话说得郭氏满脸冷汗。 她连忙摆手道:“没有的事,贤婿误会了。” 她是真没想到赵玉堂会这么想。 毕竟林绣朝嫁入张家是为了冲喜,日子自然是草率了些。 但自古以来长者为先。 林听雪比林绣朝大,自然什么事都要排在前头,成亲这种大事,更是要结在林绣朝前头。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 旁边的林听雪一听也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不如再找张家重新合计林绣朝的日子吧?” 郭氏摆摆手,“不行不行,张家郎君身子弱,等不及了。” “况且这是冲喜,自然是越快越好。” “昨日定下二十六这天也是因为前头没了好日子,所以才拖这么久的。” 赵玉堂听后满眼皆是嗤笑,“原来岳母大人明白啊。” “你明知道没了好日子,还将张家的婚事应在前头,这是诚心在打我侯府的脸面。” 见赵玉堂语气不对,郭氏也是百口莫辩。 “不是的贤婿,我这是一时忘了。” “这事儿怪我,你先别生气,咱们慢慢商量。” 赵玉堂摊摊手,不屑道:“有什么好商量的?” “我侯府自然是不能屈居人后的,要么你找张家把日子往后拖。” “要么咱们就同一天娶亲。” 郭氏吃了一惊,“什么!” 哪里有同一天成亲的道理,这成什么了? 她没想到赵玉堂会这么说。 赵玉堂眯了眯眼,“怎么?岳母大人还有旁的主意?” 这话把郭氏问住了。 她是没辙了。 张家那面的日子已经定下,说不定人家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万一因为日子的事情把张家得罪了,到时候人家一生气就换人,如此便适得其反。 况且侯府的要求并不过分。 一天嫁两女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于是她便开口道:“行吧。” “不过这事儿我需要跟我家老爷商量一下。” “这毕竟是儿女大事,马虎不得。” 见郭氏在犹豫,赵玉堂干脆站起身,“既然郭夫人为难就算了。” “从此两家作罢,我侯府也不必受此折辱。” 说着,他抬脚就要走。 郭氏瞬间愣住了。 怎么又叫郭夫人了,刚刚不还是岳母大人吗? 这性子说来就来,又不能逆着他,到底是大人物,脾气也大。 林听雪见状一把抱住赵玉堂,眼泪同时流了出来。 “侯爷你别走,我同意。” “不就是同一天成婚吗,这没什么的。” 她又冲着郭氏嚷起来,“娘你还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 郭氏也反应过来,立马开始陪起笑脸,“哟,贤婿这是哪里的话。” “没说不同意啊。” 她一咬牙,也不等晚上和林亦儒商议了。 “行,就二十六,到时候和林绣朝一道送出门。” 想不到这个赵玉堂表面上看起来挺正人君子的,没想到这么着急把女儿娶进门。 看着赵玉堂健硕的身姿,郭氏不禁窃喜。 她的雪儿以后可有福气咯。 见郭氏答应了,赵玉堂也不想再继续留下了,便将林听雪的胳膊扒下来,然后离开正厅。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眼下就等着七月二十六这日的到来。 希望不要出岔子。 路过院子,林绣朝还在和水苏打李子。 今年的李子结的不多,而且竹竿子又短,打了半天也没见几个。 “我走了。” 赵玉堂路过林绣朝的身侧,轻声说道。 林绣朝正拿着竹竿击打着树枝,下意识回应起来,“慢走啊。” 赵玉堂看着林绣朝忙碌的身影,眼底瞬间带上一抹失落,他微微叹口气,往大门的方向而去。 待林绣朝反应过来时候,赵玉堂的背影已经到了大门口。 刚刚是不是有些太冷漠了? 不行,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哎呀,别忙活了,跟我来。” 她立马把手里的竹竿摔下去,拉着水苏就往后院跑去。 她随手采了几朵花,快速摘下来,用裙子兜好,然后顺着假山爬到墙头上坐着。 此刻赵玉堂和飞星骑着马刚好路过。 他看见坐在墙头的林绣朝不禁有些担心,连忙下马上前。 “你坐墙头上干什么,多危险,赶紧下去吧。” 林绣朝没有说话,而是将裙子里包好的花瓣顺着他头顶往下撒了出去。 漫天的花瓣飞洒下来,花瓣在风中轻颤,颤动着赵玉堂的心,也让昨天的烦恼即刻从脑海里散去。 他看着墙头上满脸笑意的少女,真想此刻就把她拥入怀中,并告诉所有人,她是他此生挚爱。 但他要克制住自己。 还有十几日,这十几日会如同油煎一般地等着。 他一定要把这十几日给熬过去。 “好看吗?” 林绣朝笑着问他。 赵玉堂的心砰砰乱跳,他早已被这小小的花瓣征服了。 “好看,不过没有你好看。” 他腼腆一笑,往前走了走,想要把林绣朝刻在心内。 “来,我帮你把花瓣拿掉。” 林绣朝伸出手,把一片落在赵玉堂头顶的花瓣拿起来。 还未抬手,反被赵玉堂修长的手握得紧紧的。 林绣朝心内一紧,白皙的脸霎时就染上一抹微红,眸中尽是羞涩。 赵玉堂紧紧盯着她的双瞳,眼里尽是柔情,他微微侧过脸,在林绣朝的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然后,他又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等我娶你,很快。” 温热的唇接触到手背的那一瞬间,犹如触电了一般,林绣朝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把它死死抱在怀里。 她的心飞快地跳着,几乎要蹦出来了。 面上的微红也逐渐扩散蔓延,只觉得整张脸热得不行,林绣朝根本不敢看赵玉堂。 第63章 林听雪的阴谋 理智告诉她,这是一种轻薄的举动。 但她好像并不反感,似乎还是很高兴的。 这是怎么了? “你……你……登徒子。” 林绣朝磕磕巴巴地说着。 “不理你,我得回去打李子了。” 她说着,慌里慌张地从墙头退下。 “慢点。” 赵玉堂在墙外头嘱咐起来。 他仔细听着墙里头的动静,十分担忧。 “啊!” 墙内,传来林绣朝的尖叫声。 “怎么了!” 赵玉堂扶着墙,支起耳朵听着,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看看她。 “没事。” 林绣朝开口了。 “我踩到一只癞蛤蟆了。” “好大一只,吓了我一跳。” 墙外头的赵玉堂忍不住笑了,“没事就好。” “那我走了。” 他嘴上说着,脚却一步都舍不得迈开。 “那你慢点。” 林绣朝的声音小了一些。 “好。” 赵玉堂答应着,这才转身上马。 他看了看那堵墙,脑中全是刚刚花瓣的场景,再次笑出声。 飞星瞧着自家侯爷这么高兴,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想不到夫人还挺有趣的。” “不过这花瓣不是姑娘家喜欢的吗?” 赵玉堂握紧缰绳,嗔道:“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说明夫人她对我有情。” 飞星笑道:“是是是,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贫嘴!” 赵玉堂抿嘴笑着,抬脚夹紧马腹,与飞星一道很快便消失在春柳的视野中。 春柳趴在墙后看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双腿瞬间软了下来。 她连忙转身进入林府,把刚刚看见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林听雪。 只是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她亲眼看见赵玉堂亲了林绣朝的手,这是不会错的,更不会是幻觉。 “怎么可能!” 林听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双眼圆瞪,差点没站稳,幸好春柳在一旁扶着她。 “你是不是看错了?” 林听雪不死心,她宁愿相信是府里某个不开眼的丫鬟勾引的赵玉堂。 春柳连忙辩驳,“怎么可能,三姑娘什么样我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况且,大白天的,又怎么会看错?” 见春柳如此笃定,林听雪向后倒退两步,一把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在她眼里,林绣朝连家里的烧火丫鬟都比不上。 只是,林绣朝那张脸和曼妙的身段,根本就不用勾引。 赵玉堂再正直,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会动心。 想到这里,林听雪趴在春柳肩头嘤嘤的哭起来。 春柳叹了口气,轻轻安抚着林听雪,“姑娘你也别着急,不过是亲了一下。” “眼下马上她就要嫁入伯爵府去伺候那个病秧子了,您怕什么?” 林听雪根本听不进去,她摇着头,哭道:“我就怕他的心飞到林绣朝身上去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就已经在一起了?” “说不定,早就睡一张床了。” 春柳有些为难,这事儿也说不准。 “这其实也没什么,天底下本就不偷腥的猫儿。” “日后三姑娘嫁进张家,就没办法和侯爷见上面了。” “这见面三分情,不见面哪里来的情?” 她说着,起身拿起放在妆奁盒子里的一本书,又继续道:“这男人,只要您把他伺候舒服了,他就什么都忘了。” 春柳指了指手中的书本,“前些日子夫人让你看这本画册,让您学着如何在床上伺候男人,您还害羞不乐意。” “如今这三姑娘都爬到自家男人床上了,您就别矜持了。” “好好学着,保准叫侯爷夜夜缠着你。” 林听雪听罢,面上一红,伸手就把书接了过来。 “只是,这事儿不能放过林绣朝。” “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春柳点点头,“但也不能过分了,毕竟她要嫁入伯爵府。” “伯爵府虽然比不过侯府,但说到底也是勋爵人家,也不能得罪的。” 林听雪点点头,“这个道理我懂。” “既然表面上不能把她怎么着,那我就来暗的。” “春柳,你去给我做一个布偶。” 她笑着,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下林绣朝的生辰八字。 “我要诅咒她不得好死!” 林听雪说着,眸中的恶毒犹如江水一般向外倾泻。 春柳心领神会,笑了笑,“是,二姑娘,我这就去。” 然而在青荷居,对此毫不知情的林绣朝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长寿面。 这可是刘妈妈亲手做的。 林绣朝每年的生辰都是这样度过,要没有刘妈妈,她连口面汤都喝不到。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她的生辰,却要和林听雪一起度过。 好像是林听雪的生辰一样。 “刘妈妈,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 林绣朝再度怀疑起来。 要不然,这样的做法不符合正常人思维。 刘妈妈忽然被问,显得有些局促,“怎么会?” “三姑娘你别瞎想,你当然是夫人亲生的,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林绣朝喝下一口面汤,很是失望地说:“是吗?” 她倒宁愿相信自己不是亲生的。 “夫人这个人就是有点偏心,而且她生你的时候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难免对你产生怨恨。” 刘妈妈说着,眼神飘忽不定,一脸的愧色。 林绣朝只顾着低头吃面,没有注意到,只是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也不能怪我啊。” “这是意外,怎么能算我头上呢。” 不过她现在也不觉得委屈。 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走进心中了。 她以后会和他共度下半生,与他有自己的孩子。 不过她才不会和郭氏一样,她会对自己每一个孩子都做到尽可能的公平。 想到这里她有些害羞。 她怎么这么不害臊,居然能想到和赵玉堂生孩子。 丢死人了。 刘妈妈看着偷笑的林绣朝,心内油然升起一阵歉意。 她真的很想告诉她这个真相。 林绣朝算是被她一手带大的,说没感情那是假的,毕竟养个猫儿狗儿都会有感情,何况是这么一个懂事的姑娘。 可是她不敢,她的生死都掌握在主人的手里。 比起那点子歉意,她更惜命。 第64章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当娘的 距离林绣朝成婚还有四天,不论是侯府、伯爵府还有林府皆是一片红火。 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这侯府为何非要和张府一起操办婚宴,弄得他们不知道要去哪家好。 林亦儒一开始觉得事情不妥,怎么想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郭氏已经答应赵玉堂,且赵玉堂的态度很是坚定,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就接受了侯府的聘礼。 下聘礼的这天,赵玉堂派的是府里的管家和贴身小厮飞星,他连个面都没露。 郭氏倒是没觉得什么,她心里不在意这个。 只觉得侯府大方,整个院子堆得满满的,和伯爵府加在一起根本就放不下。 这些日子她忙得不可开交,整理了一大堆东西给林听雪,包括伯爵府的聘礼,全划给林听画了。 而林绣朝什么都没有,连水苏都不肯给带走,还把她安排到别处干活了。 林绣朝这次没闹,生怕出了什么状况影响了赵玉堂的计划。 至于水苏,只要能顺利进入昌宁侯府,她便有机会回来带走她,就让她先委屈一下吧。 郭氏想着自家官阶不高,带上满当当的嫁妆进入侯府也不会让人瞧不起。心里越想越美,就越盼着马上把林听雪嫁出去。 这三天也太漫长了吧。 然而林绣朝只觉得过得太快。 赵玉堂虽然已经告知她计划,但她仍旧心里不安。 毕竟一天没有正式嫁进赵家,她就一天不得安生。 “三姑娘,国公府的丁夫人来看你了。” 下人来到林绣朝院里来报。 林绣朝正坐在秋千上发呆,一回头,就看见丁夫人站在院门处,旁边还有点头哈腰的郭氏。 她迅速离开凉亭往丁夫人方向跑去,还没等行礼,就被丁夫人一把抱住。 “好孩子,怎么瘦了这许多?” “都是干娘不好,该早些来看你的。” 丁夫人秋水般的眸中闪着泪光,让林绣朝忍不住想哭。 郭氏在一旁忍不住在心里撇嘴: 至于吗?弄得跟真娘俩似的!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哎呀丁夫人,别站着了。” “咱们快去前院说说话吧,前院已经晾好了您吃喝的茶。” 丁夫人只顾着爱抚林绣朝,看都不看她一眼,“夫人若是有事尽管去忙您自己的吧,我这边不需要打扰夫人。” 郭氏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俩进了院里。 林绣朝和丁夫人简直亲如母女,根本没有把她这个生母放在眼里。 她哪里肯就这样罢手。 眼下林绣朝马上就要嫁人,她一个国公夫人能空手来看女儿,可不得给添点嫁妆什么的。 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把这些嫁妆留下,可不就是成了雪儿的吗? 国公府不出手倒也罢了,一出手可得是大手笔。 这下发了! 心里这样想着,这郭氏就硬着头皮进了院子,又跟着她俩来到林绣朝的房间。 林绣朝正在给丁夫人倒茶,见了郭氏便客套地问了一句她喝不喝。 郭氏心里只想着占便宜,哪里有心思喝茶。 况且,林绣朝院子里能有什么好茶,竟是些茶叶渣子,她才不喝呢。 林绣朝也不做作,她不喝就不喝呗。 “干娘,这是上好的雨前,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茶还是那次赵玉堂作妖,非要喝,后来一口没碰的。 她拿回来到现在也没舍得喝几次,一见到丁夫人就立马拿了出来。 丁夫人早已闻到了香味,心内十分欢喜,“我已经闻出来了。” 她伸手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不禁点点头,“还是山泉水泡的,绣绣费心了。” 雨前龙井香味异常,比寻常茶叶更甘醇。 听了丁夫人的夸赞,郭氏嘴里愈发的馋了起来。 她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向林绣朝询问起来,“还有吗?” 林绣朝看出来她的想法,却装作一脸茫然,“什么?” 郭氏眼巴巴地盯着丁夫人的茶杯,问道:“娘刚刚不渴,这忽然就渴了,还有没有茶?” “没了。” 林绣朝摇摇头,然后端起一碟子点心递给丁夫人。 “干娘尝尝这个,素禧斋新出的,甜而不腻,配着茶吃,最合适不过了。” 丁夫人听罢,心里对郭氏一阵不屑,却是懒得搭理,直冲林绣朝说“好好好”。 就连身边站着的程妈妈都看不起这个市侩的郭氏,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郭夫人,这雨前龙井贵着呢,大约是林姑娘喝完了吧。” “您既然渴了就忍忍,要不就回自己院里去喝。” 有了程妈妈打圆场,林绣朝也就懒得开口了。 郭氏被程妈妈的话气得眉毛都歪了。 她是缺茶喝的吗? 只是她没喝过雨前而已。 这茶叶它贵呀!而且是贡品。 五十两银子就那么一小撮。 林绣朝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难道是国公夫人的暗中贴补? 心里这样想着,她就更生气了。 这是她女儿的院子,她为什么要走,就不走! 于是,郭氏便开口道:“我忽然就不渴了,就不需要喝茶了。” 程妈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天爷,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赶都赶不走。 平日里用不着的时候丢在这院子里头不管不顾,现在看见好东西就赖着不走了,真是不要脸。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当娘的! 真是闻所未闻! 程妈妈服气了,她干脆闭上嘴。 丁夫人深知郭氏这个德行,便当郭氏是个空气,自顾自地和林绣朝聊了起来。 郭氏就这么在旁边看着,连半句话都插不上,直到太阳西下,丁夫人方才起身欲离开回家。 “丁夫人慢走!” 郭氏一脸讨好。 “您在我们家坐了一下午,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您好歹也得留下来用饭,好让我们尽下地主之谊呀!” 丁夫人见郭氏这副嘴脸,气都要气饱了,哪里还有肚子吃饭。 再说,她来林府是看她的干女儿的,可不是来蹭饭的。 心里这么想,丁夫人还得维持着面子,笑道:“不必了国公爷还等着我回家操持晚饭呢,我也就不必多留了。” “那我送送夫人吧。”郭氏不放过任何一个讨好丁夫人的机会。 丁夫人忍着心里的不悦,拉着林绣朝的手,“让我干女儿送我吧,就不劳烦郭夫人了。” “那怎么行!”郭氏一惊一乍起来,“小孩子懂什么,说话不着边际,又不会办事儿的,没得惹您不高兴。” 丁夫人蹙眉看向郭氏:好像是你惹我不高兴了吧?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你随意吧。” 第65章 各奔东西 丁夫人拉着林绣朝的手,母女俩一路慢悠悠地往大门外走着,郭氏就跟在后头。 林绣朝满眼都是这个对待自己态度亲和的丁夫人,丁夫人也很舍不得,但郭氏却让她有些厌烦。 “你娘怎么这么烦,跟个没完了!”丁夫人小声抱怨道。 林绣朝向后瞥了一眼,小声道:“那咱们走快些,把她甩开。” 丁夫人表示赞同,拉起林绣朝,二人快速往前跑了一段。 回过头,郭氏果然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得追着。 趁此良机,丁夫人赶紧对林绣朝说,“闺女,你出嫁我就不给你备嫁妆了。” “我呀,怕你娘抢你的东西!” 丁夫人说着便哽咽起来,“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林绣朝听丁夫人这么说,眼圈都红了,她摇着头说:“我不要东西,我只要干娘对我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给你东西是傍身用的,必须给的。”丁夫人边走边往后头偷看着,“等你出嫁了,我就把我给您备好的嫁妆拿给你,到时候好在夫家站稳脚跟。” “孩子,记住了,干娘就是你的后盾!” 丁夫人白皙细长的手指擦拭着林绣朝的眼泪。 听罢这话,林绣朝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抱住丁夫人,趴在她怀中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她的憋屈、不甘和焦躁全都宣泄在哭声中。 丁夫人轻抚着林绣朝的后背,哽着嗓子道:“好孩子,你要是我的孩子,必然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可……” 她说着,看向已经到了跟前的郭氏,也不管自己诰命夫人的端庄了,怒道:“你是人是鬼,连自己的骨肉都这般对待,天地造物不测,怎么就生出你这等下作的东西!” 郭氏被丁夫人的这句斥责弄得不知所措,立在原地愣住了。 旁边的程妈妈也被丁夫人的话震撼住了。 她家主子何时开口骂过人? 这是第一次哇! 林绣朝知道这是丁夫人气不过自己的处境,她在心疼自己。 可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的,她必须面对。 她擦擦眼泪,给丁夫人一个甜甜的笑容。 “没事的干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 丁夫人微微叹气,林绣朝越懂事她就越跟着心疼,可她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权力再大,旁人家的是她也是做不得主的。 母女俩又说了会离别的话,丁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坐着马车离开林府。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林绣朝的心也跟着去了。 “你说,刚刚是不是叫国公夫人骂我的!” 郭氏见马车走远了,方才敢开口。 林绣朝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和她说话了。 “臭丫头,还敢不理我!” 郭氏一把扯住林绣朝的袖子。 “刚刚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的眸中全是得意,与林绣朝眼里的疲倦有着明显的对比。 郭氏见林绣朝不说话,仍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干娘真的没给你东西?” “哪怕是个簪子也好呀!” 林绣朝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这就是亲娘! 把自己推入火坑了还得惦记自己东西。 真是造了哪门子孽,这样的好娘让她给摊上了。 林绣朝的不回应让郭氏立马心凉了半截,猛拍大腿后悔不已。 “哎呀,这什么干娘!什么国公夫人,竟这么小气,你出嫁了连个嫁妆都没有,居然是空手来的!” “这么小气,认了跟没认一样,幸好她没认下雪儿。” “哎,她可喝了咱家的雨前呢!” “五十两银子一两呢!” …… 林绣朝越走越远,根本听不见郭氏的狂吠。 心内只希望这四日能够过的再慢一些。 她回到房间里,把门窗全部关上,让自己封闭在里面。 她心里很乱,谁都不想搭理。 半夜,林绣朝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现在脑子很乱,很想水苏能在身旁陪着自己。 这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林绣朝支着耳朵听着,同时已经悄悄下了床,靠近窗户,准备看看是谁。 “姑娘。” “姑娘你睡了吗?” “我是水苏。” 她把声音压得很小,不细听根本听不见。 林绣朝连忙打开窗户,果然看见水苏趴在窗下。 只不过几日的功夫,水苏就瘦了一圈,脸上弄的黑黢黢的,耳朵上还有乌青。 不用说,这定是让哪个恶婆子给揪的。 林绣朝忍不住哭了,“怎么了?” “是谁欺负你了吗?” “告诉我是谁,我去给你报仇。” 她想让水苏进屋,可水苏却摇头不肯。 “姑娘,你听我说。” “二姑娘不知怎么弄了扎小人要害你,上面写了你的生辰八字。” “我不能多待,你要自己保重。” 水苏说着,便抹着眼泪悄悄离开了。 这下她更睡不着了。 诅咒? 林听雪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林绣朝相信水苏的话,她不会胡说的。 她为何要诅咒自己? 按照赵玉堂的计划,她是要张家,既然如此,她没有理由要害自己了。 难道还不够惨吗? 莫非她知道了赵玉堂的计划了? 不可能! 整个林家只有她和水苏知道这个密码,水苏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那么,林听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林绣朝怎么也想不通,更是没有半分睡意,直到天亮方才眯了一会儿。 对于水苏说的,林绣朝装作不知道,依旧起床吃饭。 饭桌上,和往常一样没人搭理她。 郭氏吃完饭,率先离开了。 林绣朝也要走,却听见林听雪开口了。 “妹妹,眼下你我即将出嫁,你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林绣朝转过脸,一脸诧异道:“你说什么?” 林听雪唇角扬起,“没什么好重复的,就是想和你聊聊。” “毕竟我们马上要嫁人了,以后就没机会在一起了。” “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聊一聊。” 林绣朝冷眼笑道:“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以后各走各路,各奔东西。” 她不明白为何林听雪会突然这么说。 往日她可从未主动和自己说过话,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能聊的东西多了去了。”林听雪弯了弯嘴角,“比如侯爷。” 林绣朝有些愣怔,“什么?” “别不懂装懂!” 林听雪忽然怒起来,“我竟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贱蹄子!” “他可是未来姐夫,你居然勾引他!” “说,你和他有多久了?” 第66章 草包而已 哈? 什么多久了? 她怎么知道的? 她抽出刚刚坐在身下的圆凳坐下,开始上下打量起林听雪。 “你猜猜看。” 她的眸中全是挑衅。 既然她认定了是她勾引赵玉堂,不如就让她这么想好了,气气她心里也能舒坦。 林听雪见林绣朝非但没掩饰,反而故意呛声,不由得便怒了起来。 “林绣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他可是你姐夫!” “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的男人还如此猖狂!” 见她如此愤怒,林绣朝反而一脸无辜,“三妻四妾很正常的。” “左右这姐夫以后也是要纳妾的,不如妹妹帮你提前适应一下。” “免得到时候因为你善妒,让姐夫左右为难!” 林听雪想不到林绣朝竟然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当即气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 “你个娼妇!” “还整天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装的可真像!” 林绣朝冷眼看向她,“你不也一样?” 林听雪正在气头上,被这话弄得有些糊涂,“什么一样?” 林绣朝眯了眯眼,“你整天在赵玉堂面前嗲里嗲气的,装的不知有多单纯,对我也是妹妹长妹妹短的。” “背地里呢,是人是鬼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这一句话正是戳中林听雪要害,她气得脸都红了,但转念一想,林绣朝这是明显在嫉妒她。 嫉妒她有母亲的喜爱。 嫉妒她能得到父兄的维护。 还嫉妒她可以嫁入侯府。 林绣朝有句话她很赞同,赵玉堂迟早要纳妾的,她自然是要适用的。林绣朝跟他睡了又何妨,就当是睡了一个烂婊子。 想到这,林听雪便笑了,“那又如何?” “可我不还是得嫁入侯府,享受荣华富贵么?” “而你,就要伺候那个病鬼,说不定第二天他就死了。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还有一个健壮的公公吗?” 说到这林听雪笑得更开心了,“听说你那公公老当益壮,等你嫁过去以后,保准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只怕到时候,你会乐不思蜀呢。” “呵!” 林绣朝一阵冷笑。 “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仔细遭到报应。” 而林听雪反而笑得咯咯直乐,“什么报应?我怎么看不到呢。” “你当然看不到。”林绣朝吐出一口气,“你觉得你这样恶毒的女人配得到别人的喜欢吗?” “若是赵玉堂知道你会扎小人诅咒自己的亲妹妹,他会怎么想?” “你也想想后果,他不是好脾气的人。” 林绣朝说着,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也是。” 她觉得,即便是一家子不和,至少也要看在生活在一起的份上存有底线。 可面前这个阴毒的女人,她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何来底线? 林听雪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你怎么知道的?” 林绣朝吐出一口气,“你猜?” 然而林听雪并没有因为自己恶行的暴露而感到羞耻,反而又继续笑起来。 “你知道又如何?” “你能奈我何?” “难道你能像打张若芙和张月夕那样的打我一顿?” “你敢吗?” 林绣朝还真的很想打她。 想起那天她在侯府出丑的样子她就想笑。 对付外面的人连个手指头都不敢,只会欺负没人疼的妹妹,这也算本事? 充其量就是草包。 想到这,林绣朝便不屑道:“我不跟草包一般见识。” 越在关键时刻越要忍,不能坏了赵玉堂的计划,辜负了他的这番苦心。 见林绣朝一副嘴硬的样子,林听雪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一脸兴奋地问:“你不想知道我诅咒你什么吗?” “无聊。”林绣朝攥起拳头,正在控制着自己的性子。 林听雪洋洋得意起来,“一点都不无聊。” “你不是喜欢勾引别的男人吗,那我就咒你成为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 林绣朝抬眼看向她,眸中的阴沉已经冷到极点。 “啪”的一下,林听雪因为重力猛地摔倒在地。 这一耳光是用尽了全力,林听雪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那半张脸先是木了一下,缓了缓,随即而来的便是疼痛和高高鼓起。 她费劲地从地上爬起,先是看到林绣朝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还有那张满是怒意的脸。 “是你逼我的。” 林绣朝开了口。 林听雪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两步,双腿都在发软。 这时候,偏厅门口传来脚步声。 林听雪知道是救星来了,三两步便奔了出去,扑倒在郭氏的怀中。 “娘,妹妹打我,她打我!” 林听雪哭得撕心裂肺,郭氏一见到那半张肿起来的脸,立马心疼起来。 而林绣朝并不管她们娘俩在说什么,吸引她目光的是郭氏手里那个并蒂莲金簪。 她怎么拿到的? 她明明是放在房里的。 莫非刚刚林听雪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郭氏去搜查? 她连这么点东西都不放过? 旁的什么都可以,茶叶点心,包括她辛苦攒的银钱,她大可以统统都拿走。 只有这个簪子不可以。 那是赵玉堂对自己情!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践踏! 想到这,林绣朝上前就把簪子夺回来,并将簪头部分紧紧握在手中。 郭氏正在安慰着她的雪儿,加上握住的是簪杆位置,冷不丁地被林绣朝抽走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你干什么!” “那是我家的东西,还回来!” 林绣朝把簪子背在身后,“这是我的!” 郭氏冷笑,“放屁!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再说了,你是我家的女儿,你的东西就是我的!” 听到“女儿”两个字,林绣朝便苦笑起来,“女儿?” “你只有林听雪一个好女儿,你可曾把我当过人看?”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许碰,你们不配!” 郭氏哪里肯听,招招手便进了一屋子的婆子,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林绣朝,把簪子乖乖拿出来,咱们还可以商量。” “要不然,我就得让你这几天吃点苦头了。” 林绣朝见她这阵仗不禁笑出声,“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吧?” “正好借着这个簪子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何必装得跟真的一样?” 她用另外一只手指着这母女俩,“你们才是娘儿俩,一样的心性,一样的恶毒!” “都愣着干什么!” “把簪子给我拿回来!” 郭氏不等林绣朝说完便发号施令,这帮婆子听罢撸起胳膊就上前。 第67章 你也有今天 “夫人,一个簪子而已,要不……” 刘妈妈在一旁心急不已,刚要开口就被郭氏赏了一巴掌。 “我警告你多次,要记住自己下人的分寸,你竟然还去给她做长寿面!” 郭氏满脸怒意,用手指着自己,“我才是你正经的主子!” 见郭氏都知道了,她便再也不敢发出声音,只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这帮婆子逼近林绣朝。 林绣朝攥着簪头的右手握得紧紧的,那簪头上的莲花瓣扎入掌心。 婆子们齐齐上前,一把将林绣朝扑倒,而林绣朝则顺势趴在地上,将右手死死地护在胸前。 其中一个婆子给大家一个眼神,她们便开始分工行事。 两个人将林绣朝抬起来,一个人去掰她的胳膊,剩下的一个去掰她的右手。 怎奈何今天的林绣朝会如此倔强,硬是不肯松手,几个婆子急得一身汗,也没能松开半点缝隙。 “啊,流血了!” 刘妈妈这会儿也顾不得被打肿的脸颊,连忙上前推开其中一个婆子。 看着顺着掌心往下不停滴血,刘妈妈一阵心疼。 她转过脸看向郭氏,“夫人,求求你了,你就让三姑娘把这个簪子带走吧。” “我以后的工钱都不要了,用来抵这个簪子可好?” 郭氏上前,看见林绣朝死死握住簪子的手脸都白了。 “一帮废物!” 她说着,抬脚踹向刘妈妈。 “你算什么东西!” 刘妈妈刚被踹开,又立马跪着上前抱住郭氏的大腿,“夫人,看在这孩子可怜的份上,就算了吧。” “就算老奴求求你了。” 林绣朝的掌心钻心一般地疼。 簪子上的莲花瓣已经嵌进肉里,可她仍然不会放弃,更不会开口求饶。 郭氏不敢对她太过分。 否则三日后她拿什么交给张家? “刘妈妈,别求她,她但凡拿我当过她的孩子,就不会这么对我的。” 林绣朝冷笑着说。 她又看向刘妈妈,“多谢你,让我明白世界上还是有疼孩子的人的。” “多谢你能为我说话,以后若有机会,我林绣朝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刘妈妈此刻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她只看着郭氏的脸色没有半分好转,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拿着簪子了。 可见林绣朝护命一般地护着这簪子,想来必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既然如此,她便只能舍了自己。 谁叫她从小就带过林绣朝,对她有了感情呢。 “夫人,你不能伤了三姑娘!” “不然,三姑娘有了好歹,你以为张家人能放过你吗?” “新娘子破了相或者伤了哪里,您觉得您的脸上好看吗?” 郭氏冷笑了一下,眸子闪过阴霾,“你威胁我?” ‘“来人,给我拖出去,掌嘴,打烂为止!” 不过,刘妈妈说得不错。 她现在却是不能拿林绣朝怎么样。 好歹也是林家出去的,日后传出去,对他们家名声也不利。 难道就这样放过林绣朝么? 倒也只能这样了。 一根簪子而已,她就姑且让她留着吧。 想到这,郭氏又道:“三姑娘不听话,把她捆起来,到时候直接这样塞进花轿里!” 这事她是早有打算的。 一想起林绣朝嫁入侯府那天闹出的动静,郭氏就觉得害怕。 这样的事她要提前预防,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故而,今天哪怕林绣朝没打林听雪,下场也依旧如此。 很快,林绣朝被捆成个粽子一般,嘴里也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可那个簪子依旧被她死死握住。 有了这个簪子,林绣朝的心就能稳如磐石。 见到林绣朝这个模样,林听雪忍不住上前踹了她两脚。 “你也有今天?” 林听雪一脸得意,“娘,你是不知道,她一个勾引侯爷的贱人居然也有羞耻心!” “我刚刚说诅咒她做个婊子的时候,你不知道她有多生气!” 郭氏一脸无奈,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呀你,总是招惹她,又弄不过她。” 林听雪抿嘴笑着,“谁说我没用的,我这也不是诅咒她了吗?” “听说这扎小人特别灵验,只希望能如我所愿,让林绣朝遭到报应!” 郭氏听罢立马冷下脸,“什么!” “扎小人?” “你用的是谁的生辰八字?”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 林听雪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林绣朝,“当然是她的。” “我还能用我自己的吗?” 一听这话,郭氏原本阴冷的脸此刻已经变得煞白起来。 她不由得向后倒退好几步。 怎么会这样? 她这是弄巧成拙了吗? 难道真的有报应这一说? 林听雪吓坏了,干嘛上前扶住郭氏,着急问道:“怎么了娘,发生什么事了?” 郭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起手就给了林听画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她猝不及防,刚还还是刚刚林绣朝打过的脸。 本来就红肿不堪的脸,此刻疼得火急火燎的。 她立马就哭出声来,“娘,你干嘛打我!” 众位婆子也是一脸吃惊。 她们是第一次看到郭氏打林听雪。 打林绣朝那是家常便饭,怎么如今连这个最疼爱的大女儿也打了起来。 这不符合常理! 几人丢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林绣朝,连忙上前劝阻郭氏,然而郭氏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一把钳住哭哭啼啼的林听雪,声嘶力竭道:“赶紧把小人烧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这是在咒你自己!” “赶紧烧了,不许再留着了!” “快去!” 林听雪也是第一次看见郭氏如此对自己,吓得一愣一愣的。 郭氏件林听雪吓坏了,也不管是否会影响她心情,一把揪着她,让她带自己去拿那个小人,还要亲手烧掉。 林绣朝被婆子们揪着带到后院的一个柴房里,锁死了房门。 等待她的就只剩下黑暗,还有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郭氏会说林听雪扎小人咒自己,反而成了咒林听雪呢? 莫非她和林听雪的出生月份被调换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生辰八字要好? 只有这样的解释了。 这也就让她明白,为何每年自己生辰的时候要带着林听雪一起过。 然而林听雪过生辰的时候,就没有人庆祝了。 这得多偏心呐。 不过林听雪聪明反被聪明误,害旁人的同时反而害了自己,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第68章 林听雪的诱惑 被打了一巴掌的林听雪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 她怎么想心里怎么觉得不安,干脆让春柳伺候自己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裙子离开林府。 她还特意用林绣朝的名义约见赵玉堂。 她既想让赵玉堂来,又不想让他来。 若是来了,那么证明他真的和林绣朝有情。 若是不来,那么她的计划又怎么办? “春柳,去找掌柜的给我开间房。” 如意楼下,林听雪带着春柳进了这家客栈。 客栈小二见状连忙招呼起来,而她则在一旁等待。 此时,正跨进两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其中一个刚进来就盯上了林听雪某个位置。 林听雪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脸。 男人上下打量起了她,满眼尽是色欲,随后又跟着另外一个男人上了楼。 春柳定好房间后,主仆二人便上楼等待,大概一个时辰后,赵玉堂果真敲了门。 然而赵玉堂却一点也不惊讶,第一句话便问她是不是有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看见的是我,而不是林绣朝。” 赵玉堂嗤笑起来,“因为你那个妹妹从来都是懒得理我。” “不是你,还有谁?” 林绣朝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她即便要见他,也是会在水云天那样的茶楼,那种清雅的地方。 而不是客栈这种乱糟糟的位置。 之所以来,是为了安稳林听雪的心。 就在一个时辰前,一身是伤的水苏跑到侯府告诉他林绣朝被关起来了。 他虽然有些着急,但也知道郭氏不会把她怎么样,她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见赵玉堂并没有半分心虚的样子,林听雪便又问:“既然不是林绣朝约的你,你还来?” 赵玉堂勾唇笑了起来,样子实在是迷人,让林听雪一下子忘却了自己质问的目的。 “我总是心里不安,我很担心。” 她软绵绵地靠在赵玉堂肩头,一脸伤感。 “我怕你不要我,更怕你心里有旁人。” 春柳见状,立马识趣的离开房间,还把房门带好。 赵玉堂冷下脸,口中喃喃说起,“这个旁人是林绣朝吗?” “你可真会多想,我怎么会喜欢她?她哪里有你这般有女人味儿?” “以后闺房之乐,自然是少不了趣味的。” 赵玉堂的这番话,立马让她身子绵软下来,身体某处开始燥热,让她酥痒难耐。 她紧紧贴着赵玉堂,双眼迷离起来,手上开始不安分地在赵玉堂伸手抚摸着。 这些都是那本册子里教她的。 知道男人哪里最薄弱,就要率先在哪里攻克。 赵玉堂见状,忍着心口的厌恶,往后倒退了两步。 “还没成婚呢,不急在这一时的。” 林听雪双眸魅惑,“难道你不想要吗?” “你不喜欢我吗?” 她说着,又倒了一杯茶递给赵玉堂,满眼的深情款款,“侯爷。” “咱们还有三天就要成婚了,我想提前把自己给你。” “这都是一样的,反正我迟早是你的人。” 赵玉堂伸手接过茶,只低头嗅了嗅,然后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眯了眯眼,“是吗?” 林听雪脱下外衣,直接露出里面品红色绣牡丹花抹胸。 赵玉堂迅速别过眼,却让林听雪趁机贴了上来,她呼吸急促着,红唇微张,口中发出呻吟声,极具诱惑。 赵玉堂心内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却仍然对着林听雪笑起来,眸中尽是戏谑。 林听雪见他笑了,便更加卖力起来,双手在赵玉堂身上探索起来。 赵玉堂眼疾手快,迅速用手将其钳住,然后将她推在床上,随后扑了上去。 林听雪心里一阵欢愉,想要伸手搂住赵玉堂的脖子,却反被他握住手腕。 “玩点不一样的吧,我不喜欢太古板的。” 赵玉堂弯了弯嘴角,说话间一只手便游到她的腰间,一把抽开她的腰带。 “都听侯爷的,侯爷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今晚,我就是侯爷的人了。” 林听雪此刻兴奋极了,更加卖力地往赵玉堂身上贴着。 “太古板的,不够有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赵玉堂面无表情地说着,将那腰带系在了林听雪的手腕上。 说贱还真是贱,这样的人也是难得。 与其直接拒绝让她恼羞成怒,倒不如来一个自食恶果更为有趣。 林听雪正享受着赵玉堂的甜言蜜语,以及身上男人独有的气息,并且已经陶醉其中。 赵玉堂满眼刀子一般地柔情看着她,手上动作依旧不停,那腰带又绑在了床上栏杆上。 “这样多美呀。” 赵玉堂连戏都懒得演,直接从床上爬起来。 林听雪以为他准备宽衣,还假模假样地害羞闭眼,嘴里喃喃道:“侯爷,你别当着我的面脱衣服。” “人家还是第一次,会害怕的。” 赵玉堂端起桌上的那杯茶,嘴里回应起来,“害怕什么?” “是害怕本侯会吃了你吗?” 不等林听雪开口,他另外一只手捏起她的腮帮子,把那杯茶灌了进去。 “呜……咳咳咳!” 林听雪被呛得直咳嗽。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这杯茶里有什么。 男人,不就是那回事吗? 他若不从,便下药。 这是她以防万一准备的,本来以为赵玉堂上了套不用了,怎么反倒自己喝下去了? 难道是赵玉堂识破了自己的伎俩? “我的好夫人,还有三日我们就做真夫妻了,你还是耐心等待吧。” 赵玉堂嘴角染上一抹阴暗的笑意,转身便离开了。 然而离开客栈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郊,听水苏说刘妈妈被打得奄奄一息,还被扔进庄子里,他要去看看。 此刻林听雪被捆在床上,腰带还被赵玉堂给打成了死结,春柳那丫头又不知去哪儿了。 她挣扎了半天,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她越来越难受了。 此刻她只求有个人来解救自己,脑中尽是赵玉堂的笑容,他强壮的臂膀,以及浑身散发的男人气味。 这时候,门缝里钻进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他关上房门,走到床前,伸手按在了她的绵软之处。 第69章 林听雪的肚兜 若是平时,她必然是要抗拒的,可此刻,她的身子不听使唤。 不仅没有反抗的想法,反而口中娇喘连连地逢迎着,甚至大开中门,求那人解救自己。 那人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便退了衣裳,一阵直捣黄龙,把床单上染起一片殷红和荼蘼。原以为就这样结束,可男人并没有离开,反而挑逗着她,让她央求了无数次。 事后,林听雪便昏死过去,醒来后发现春柳守在身边,肚兜也不见了。 她看着自己的贞洁涂在床单上,但要了她的人竟是个陌路人,心里一阵心酸,忍不住哭起来。 春柳以为赵玉堂得了手,反而高兴起来,恭喜林听雪侯府夫人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 侯府家大业大,自然是抵赖不得。 哪怕有林绣朝从中作梗,也不及这一片贞洁更得人心。 林听雪不敢告诉她真相,害怕叫人知道,她就活不成了。 主仆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沐浴后,林听雪便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着赵玉堂来迎娶自己。 到了成婚的日子,在丫鬟的伺候下,林听雪开始梳妆打扮,只是心不在焉,在想着如何应付赵玉堂。 她没了贞洁,会不会被赵玉堂嫌弃? 但转念一想,林绣朝的贞洁估计也没了,她们两人没什么两样。 心里也就舒心多了。 而此刻的林绣朝,她被强行换上一身华美的喜服,梳洗打扮全部都是捆着的,由着这帮丫鬟婆子折腾。 为了防止她挣脱,郭氏甚至让人将她反绑,手上的绳子一路绕到了肘关节处,捆得结结实实。 再把嘴巴堵上,让你无法言说,这样看你还有什么后招。 若是以往,她必然要反抗的,哪怕拼个鱼死网破。 可现在她的心里有赵玉堂给她吃下的定心丸,更有金簪作为安慰,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梳好妆,盖上盖头在房里等待就是。 心里唯一担忧的就是水苏那丫头了。 前世她嫁入侯府,这丫头叫郭氏乱棍打死,而这辈子,不能再重蹈悲剧了。 喜悦的唢呐声响彻整个林府,就如同装点在各处的红绸一般热烈,林绣朝知道,这是来接亲了。 只是不知是赵玉堂先到,还是张家先到。 因着是两家人一同接亲,场面异常热闹,几乎半个越城的人都挤在林家了,不过这里大半都是看在侯府和伯爵府的面子上。 即使知道是这样,郭氏也异常高兴。她穿着一身绯红色长裙,上面绣着金线花,十分华贵。 从前到后忙的不可开交,一张脸笑得都快变了形,她是为她的雪儿高兴。 她站在大门前,看着自己的女婿赵玉堂,越看越高兴,对于旁边张家代为接亲的小庶子一脸鄙夷。 大门前早已人山人海,将赵玉堂和张家迎亲包裹起来。 赵玉堂坐在高头大马上满眼神采奕奕,一身绛色喜服既高贵又稳重。 他下了马,上前向众人躬身行礼,然后便要闯门,代为接亲的张家小子也跟着有样学样,都被以林少恒为首的人挡在门外。 他们一会儿考验赵玉堂学问,一会儿让他作诗,闹得不亦乐乎。 赵玉堂见差不多了,便给林少恒使了眼色,林少恒见状往一旁一闪,留下一道缝儿,赵玉堂见状拎着衣摆子就要往里钻。 这时候,看热闹的这群人里面有个声音雄浑的男人开了腔。 “那你们猜猜这林家二姑娘穿的什么颜色肚兜!” 众人齐齐看过去,但见张皇后的侄子张志学正一脸得意地笑着。 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这样闹吗? 这也太过分了? 看过张志学,再看看赵玉堂,但见他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张志学见赵玉堂回头看着自己,又继续开口道:“不如我先猜猜看?” 他装作思忖的样子,“我猜是品红色!” “你们大家猜猜看,猜对了,爷有赏!” 赵玉堂眯了眯眼,心内只觉得有些不安。 这张志学莫不是要坏事儿? 众人听罢张志学的话,立马有人调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莫不是你偷看了新娘子穿衣服?” “哈哈哈……” 也并非是出言龌龊,这大喜的日子都无外乎是开个玩笑。 想着纵是再低俗又能过分到哪儿去呢。 就在众人嘲笑之际,那张志学却把怀里的肚兜掏了出来,“何止是看!” “我都把它给偷来了!” 这…… 为了开个玩笑,还拿出物件证明,这个张志学可真是太纨绔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皆不禁笑出声。 “你说这大喜日子,也太较真了吧!” “要我说,这玩笑有些太低俗了,好歹是侯爵夫人,这是打人家昌宁侯的脸呐!” “就是,别理他,拿个肚兜就说是人家新娘子的,必然是在吹嘘。” …… 这越城谁人不知张志学名字是好的,其他都烂到家了。 对于他的话,大半人是不信的。 但是赵玉堂信。 这个肚兜,正是那天林听雪引诱自己的时候所穿。 难道他把林听雪那个了? 张志学的小妹张若芙那天在侯府受辱,他必然是要为小妹报仇的,却不想是在今天。 别的不担心,唯独担心耽误了正事。 这张家人若是知道林听雪有可能失了贞操,又怎么肯要她呢?万一他们将计就计,不肯换新娘子,那这一切不都白费了? 不过幸好,赵玉堂还有后招,防的就是张家人临时反悔。 张志学瞧见一脸心事的赵玉堂,以为自己的话影响了他,于是便再次添油加火。 “谁说本小爷在开玩笑!” 他将肚兜展开,对着人群中的林亦儒夫妻俩说道:“旁人不识得,郭夫人能不认识吗?” “你仔细瞧瞧,看看这究竟是不是你女儿的肚兜!” 他今天就是要赵玉堂丢人现眼,以此报复他对自己妹妹出手的仇恨。 他想看看赵玉堂明知顶上了绿帽子,还能心平气和地把新娘子抬头,那画面要多解恨就有多解恨。 林亦儒自然是不当回事的,摆摆手示意张志学莫要玩笑,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而郭氏起先也是没有在意的,认为这个张志学就是个疯子。 可一听他这么说,再仔细一瞧,脸色立马就开始泛白。 第70章 不讲信用 这不正是林听雪的肚兜吗? 这怎么到张志学手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氏脑子很乱,快速整理着这几天的情况。 难道是那天? 三天前,林听雪可是唯一一次在外面过夜的,回来的时候脸色憔悴,一脖子都是痕迹。问她又不说话,只有春柳说是她们是去找赵玉堂了。 难道不是和赵玉堂吗? 郭氏心里这样想着,便看向了赵玉堂,见他一脸茫然,心里就明白过来了。 她咬咬牙,心里恨极了。 “张郎君这是开的什么玩笑?”郭氏冷下脸,瞪着张志学。 “这可是大喜的日子,郎君怕不是吃醉了酒,来消遣的吧!” 她说着,伸手拉扯着正在和众人打招呼的林亦儒。 林亦儒也连忙开口,“好了,别开玩笑了,一起进来吃酒,大家都高兴!” “可别弄错了什么,免得大家都扫兴!” 张志学勾唇一笑,“是不是玩笑,你们夫妻二人清楚。” 他又看向赵玉堂,“昌宁侯心里也清楚。” “您以后可是有福气了,那感觉……” 张志学说着便一脸回味,“让人回味无穷啊!” “哈哈哈哈……” 这好像就不是在开玩笑了吧? 莫非是真的? 众人一脸揣测地看向赵玉堂,但见他脸色极为难看。 但他并不是觉得丢人,而是担心张家。 那张家人的脸色更是一个比一个青,前来陪同娶亲的管家更是憋红了脸。 他一把拉过赵玉堂,怒道:“想不到竟然如此,这不是侮辱人吗?” “看来,咱们的交易,可要有变故了。” 赵玉堂甩开张府管家的手,蹙眉道:“这话你也信?” “张志学是什么东西你不清楚?” “我与张家有过节你也不是不知,那张家就是要借着这次大婚羞辱我,你可别上了当!” 张府管家眸子中闪过不屑,“侯爷,这二姑娘的谣言不止一次吧?” “怎么传的不是三姑娘呢?况且这三姑娘虽然闹了些,但至少名声比她好吧?” “而且我不管是谣言还是事实,我作为下人要把主人交代的事办好。” 他说着,又冲着赵玉堂行了一礼,“昌宁侯,我淳康伯爵府得罪了!” 话音一落,便大摇大摆地带着代为接亲的庶子进了林府,留下脸色难看的赵玉堂立在原地。 见赵玉堂默不作声,可把郭氏给吓坏了。 她立马让林亦儒进院子招待,自己跑过去劝慰着赵玉堂。 “姑爷啊,这张志学就是个混蛋,他就是嫉妒侯府。” “咱们可不能上当了,我家雪儿冰清玉洁,又怎么能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呢。” “你且安心,放一百个心,人保证是完好无损的。” 郭氏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只要让林听雪出了这个门,能够顺顺利利与赵玉堂拜堂入洞房,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就是几滴血吗,她已经替林听雪想好了。 只要把赵玉堂灌醉,脱了衣服往旁边一趟,第二天见到床单上有血,事儿就成了。 谣言也不攻自破。 赵玉堂也懒得跟郭氏做戏,只点点头,刚准备进去的时候,就瞧见张家把林绣朝扶出来了。 林绣朝明显很是不情愿,拖着身子硬是被林府几个婆子推进花轿的。 透过盖头上丝丝缕缕的缝隙,她看到了没有半分喜悦的赵玉堂。 他不应该高兴吗? 他应该高兴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莫非张家后悔了? 不行,她不要嫁给张家! 可她现在手被捆着,嘴巴里塞着布,根本就抗拒不了,只能由着花轿被抬起,甚至无法看赵玉堂一眼。 难道,前世的悲剧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赵玉堂眼看着不极情愿的林绣朝就这样走了,心底一片恼火。 “飞星,通知卫王,可以好好玩儿了。” 赵玉堂心里清楚张伯爵为何要娶亲,他那儿子已经病的不能人事了,还不是为了便宜自己? 他可不能让林绣朝羊入虎口。 淳康伯爵府是吧? 是你们不讲信用在先。 就不要怪我赵玉堂不讲情面了! 他咬着牙,阴沉着脸走进林府,将一身红嫁衣的林听雪带出来上了花轿,也跟在了张家迎亲队伍的后面走着。 淳康伯爵府位于城南位置,按照路程应该会路过一片城郊的竹林里。 照约定,两家人要在这里汇合,并交换新娘。 可现在,张家已经不同意了,自然也不必停下。 张府管家骑着高头大马,走在结亲庶子的后头,回头张望着不远处跟着的侯府结亲队伍,心里一阵得意。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他赵玉堂自然要戴上一顶绿帽子。 虽然侯府势力大,可伯爵府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有应对之策。 正当管家洋洋自得的时候,忽然从竹林两侧蹦出一伙蒙面人,各个手持刀斧。 这帮结亲队伍顿时便四下逃窜,但很快就被蒙面人按在身下,就连接亲的庶子也吓得腿软。 “你们这帮劫匪,这可是淳康伯爵府,你们也敢动手,真是无法无天!” 管家大喝一声,一身正气。 到底是管家见过世面,这般临危不惧让人佩服。 可这帮子人哪里管你淳康伯爵府还是米糠伯爵府,只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结亲的人按到在地。 刀子往脖子上一架,任凭你是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管家看这帮人有备而来,心里也是一惊,但立马又调整好了心绪。 “弟兄们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们就是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下了马向领头的奉上。 “这点小钱请你们拿去喝点茶,给行个方便,这大喜的日子耽搁不得。” 见管家谄媚的眼里尽是杀意,卫王君承奕看都不看一眼。 他抬手就给了这管家一个响亮的巴掌,“看不起谁呢!” “老子像是连茶都喝不起的人吗?” “老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今天我是冲着新娘子来的,对你不感兴趣!” 他说着,挥挥手,身旁两个蒙面人上前就把管家按到在地。 “你们!” “伯爷知道了饶不了你们这帮土匪!” “你敢动伯爵府的娘子,你们……唔……” 话音未落,一旁嫌吵蒙面人将手里的破布条塞他嘴里了。 第71章 兑现承诺 卫王对这个举动很满意,然后搓着手,一脸调笑地走向花轿。 林绣朝平时见过,不知道穿上衣服又是什么样子呢。 反正看一眼表哥也不知道,就看看呗。 心里这样想着,卫王掀开帘子,但见林绣朝老老实实地坐在轿子里。 不老老实实坐着又能怎么办? 她现在的状况只能老实。 这叫什么事,成个亲还能遇见劫匪,听这话音还是来劫色的。 她一个弱女子,落入这帮人手里可就糟了。 心里虽然害怕,但早已有了对策。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嫁给伯爵府,还不如现在就死。 只是,辜负了赵玉堂的计划。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赵玉堂已经尽力了。 或许,自己这一生就是这样坎坷吧。 哪怕重生一万次,结局还是会这样。 林绣朝攥紧手里的簪子。 这簪子已经嵌入肉里,疼得要命,可她偏偏就是不撒手。 她不想辜负赵玉堂的心意,即便是死,也要对得起他,让他明白,自己并非铁石心肠。 林绣朝任由君承奕把自己拽出花轿,透过盖头缝隙,她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割开捆在手上的绳子。 好,那就来吧。 她顾不得两只胳膊的酸麻,挥动手上的簪子就冲君承奕扎过去。 君承奕吓坏了。 他根本没料到即将成为表嫂的林绣朝会对自己有这样的举动,只得向后躲,一个不留神还摔倒在地,吓得他在地上爬了好几下。 这表嫂,太吓人了! 这哪里是新娘,是母老虎吧! 他已经开始对赵玉堂未来的生活有了预判。 林绣朝也懵了,她腾出一只手,拽掉堵住嘴巴的布,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怎么什么人都能当劫匪呢? 一支簪子能把个大男人吓成这样了? 莫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正在她迟疑之际,一个强劲有力的臂膀从她的身后将她环抱住。 “啊!你是谁!” “放开我!” “救命啊!” 林绣朝心里徒然一抖,脸色瞬间就变得发白,拼命在这人怀里挣扎。 她心里一横,立马用簪子在那人手臂上一阵乱戳。 “是我。” “是我绣绣。” “别害怕。” 熟悉又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回响,林绣朝的身子明显地一颤,她立马拽掉头上的盖头,回头看向身后的赵玉堂。 林绣朝简直不可思议,一瞬间,委屈爬上心头。 她嘴唇微张,轻轻颤抖着,眸子从诧异转变成了楚楚可怜,逐渐开始泛红。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赵玉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呢喃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好了,不会再发生了。” 他忽然想起水苏说她受了伤,连忙将她手心翻过来看,果然看见了血肉模糊的掌心,那支簪子依旧躺在手心上。 赵玉堂心内一阵疼,喉咙也跟着哽咽起来。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给她们不就行了。” “何苦受这样的罪。” 林绣朝红着眼,别过脸,“这是你送的,不能叫旁人拿了去。” “我怕她们给弄脏了。” 听到这话,赵玉堂也红了眼,忍不住嗔道:“你真傻。” 说完,他把染了血的簪子戴在林绣朝的头上。 低下头,吻在她的额间。 林绣朝心底一动,面上不由得染上一层绯红,唇角也微微弯起,那那模样煞是好看。 “对了,你刚刚没被弄伤吧。” 林绣一阵愧疚,并仔细检查着赵玉堂的手,上面被戳了好几个红色印记。 赵玉堂摇摇头,满眼尽是神情。 “喂,表哥,先办正事要紧!” 君承奕一脸嫌弃地把伤药丢给赵玉堂。 林绣朝这才认出蒙着面的人居然是他,立马一脸懊悔。 “是卫王吗?我刚刚没伤着你吧?” 君承奕大笑起来,“就你也能伤我?” “表嫂放心,我厉害着呢。” 赵玉堂无奈摇头笑着,冲张家那帮人抬抬下巴,“还不快点,别误了吉时。” 君承奕点点头,回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晕在地的林听雪,一阵蹙眉道:“你说说你竟给我们添麻烦!” “就等着去张家吃苦吧!” 君承奕说着,冲林听雪吐了口吐沫,然后挥手示意手底下将林听雪扔进张家的花轿里。 要是没有林听雪三天前的举动,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个岔子。 也就不会多出这么多事儿,他还得赶着去赵家吃酒呢。 真烦! 张家的这帮子结亲的全都背对着他们,只能听着声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管家也失去了他的豪气,被按在地上缩着脖子,不敢动弹。 什么忠心耿耿全都是废话,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你这么做,不怕得罪张家?” 林绣朝看向不远处的狼狈,不免为赵玉堂担心起来。 赵玉堂摇摇头,“这不怪我,我们约定好的。” “是他们临时变了卦,是他们不讲信用。” “我不过是在帮他们兑现承诺而已。” 见赵玉堂如此霸道,林绣朝的心热热的。 虽然手段见不得光,可这全是为了自己,怎么能不感动呢。 “对了,水苏怎么办?” 林绣朝很担心。 万一水苏出了事,她又得后悔一辈子。 赵玉堂正在给她的伤口上吹着气,“没事,她现在被照顾的很好。” “那丫头平时看着傻,关键时刻挺有用的,要不是她报信,我也不知道你在林家吃了这么多苦。” 一听这话,林绣朝放心多了。 “她才不傻,可聪明呢。” 赵玉堂上好了药,站起身来冲着林绣朝额头点了点,“对,就你傻。” 他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盖头,把它重新盖在林绣朝的头上。 “可以上花轿了吗?我的夫人。” 林绣朝低下头,脸颊绯红,眸中尽是羞涩,向赵玉堂伸出完好的那只手。 赵玉堂见状,眸中促狭起来,他伸手拉住林绣朝伸向自己的手,一弯腰,便将她拦腰抱起。 林绣朝心内一惊,下意识搂住赵玉堂的脖子。 透过盖头,她看到了赵玉堂满脸坏笑,忍不住抬手轻轻垂着他的胸口,然后把头埋在他的肩头,搂着赵玉堂脖子的手此刻愈发紧了起来。 第72章 报应 花轿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走着。 林绣朝不时地掀起盖头向外张望,她忽然发现上都城的景色都好美。 她做过很多次花轿,只有这次心情最好。 很快,花轿停下,林绣朝被喜娘扶下来,走上迈入侯府的台阶,跨过门槛、火盆和马鞍,便成了这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林绣朝与赵玉堂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后院的婚房内,撒帐后又喝了合卺酒,连气都不带歇的。 赵玉堂嘱咐了她几句,然后把事先备好的吃食都拿出来让她好好享用。 “我得出去陪客人了,你在这好好待着。” 想起那天乔迁宴上他喝得醉醺醺的,林绣朝不免担心起来。 她拉住他的袖子,嘱咐道:“那你少喝一点” “那是自然。” 赵玉堂一脸坏笑。 “我还有要紧的事情没做,肯定不能喝醉。” 真是不正经。 她现如今受着伤,身子又虚,肯定不适合洞房。 况且他答应过的,不会强迫她,林绣朝也信他会说话算数。 可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却不免羞涩起来。 林绣朝面色微红,低下头,口中嗫喏起来,“你爱喝不喝,没人管你。” “喝醉了把你放地上躺着,叫你第二天起来头疼。” 赵玉堂忍不住抿嘴,起身用手掌捧起她的脸,然后低着头吻了她额头一下。 “都听你的,你也得听我的把东西吃了,然后换药。” 刚刚在外面不过草草包扎一下,这伤口已经开始有些往外流脓,再不仔细处理只怕要更加严重。 说完,他拍了拍林绣朝的肩头,然后离开洞房。 水苏见赵玉堂走后,才得以进入洞房,主仆俩见面就抱起来痛哭流涕的,简单吃些东西又重新包扎。 水苏见林绣朝伤得严重,心里不免更加难过,又是一阵痛哭。 哭着哭着,主仆俩挨在一起躺床上睡着了。 一身酒气的赵玉堂回来见到这个场景都傻了眼。 他指着睡觉还流哈喇子的水苏问飞星,“她睡这我睡哪儿?” “我还怎么洞房?” 飞星一脸惊讶,“人都这样了您还要洞房?”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赵玉堂。 不是挺有耐心的吗,怎么这么急不可耐? 赵玉堂见飞星这般嘴脸,都要气坏了。 “我不睡这屋我睡哪儿?” “你让我睡书房吗?我成了亲还睡书房?” “你见过谁家三人一起洞房的?” 他气得都掐起腰来,要不是因为怕吵醒林绣朝,此刻一脚就得把飞星踹出去。 飞星这下明白了,原来他这是想找个睡觉的地儿啊。 弄得他还以为侯爷变成猴急了。 他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明白了侯爷。” 说着,他一手搂着水苏的脖子,一手揽腰将她抱起,待到外间的时候,水苏忽然醒了。 她着急忙慌看向里间方向,“哎呀干嘛呢。” 飞星来不及跟她解释,便道:“侯爷要洞房。” “啊?” 水苏同样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怎么洞房,还受着伤呢。” 正在给林绣朝盖被子的赵玉堂听罢这话脸都绿了。 怎么都这么想呢? 他看起来就那么饥渴? 就那么禽兽,连个病人都不放过? 他真的很想冲出去和水苏理论一番,又听飞星说道:“哎呀不是这个意思。” “侯爷就是想和夫人睡觉。” “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 “哎算了,咱们出去慢慢说。” 赵玉堂:“……” 他真的想好好谢谢飞星把他塑造成一个色魔形象。 回到床前,赵玉堂趴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林绣朝,心内一阵心疼。 她大概是好几天都不敢好好睡觉吧,如今终于得以平安,自然放松,要不然怎么睡得这么香呢。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受伤的手,心里就如同被剜了一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绣朝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维护他的情意。 怎么能这么傻呢? 当他听见水苏对自己诉说这一切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在自责。 他责怪自己为何要送她簪子,还是那样的一支簪子。 要不然她也就不会受伤了。 不过,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是林家那对黑心夫妇。 他要替林绣朝讨回这个公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其实赵玉堂不知道的是,林家的报应已经来了。 被换到张家花轿里的林听雪醒来后晕晕乎乎地跟对方拜了堂,由于人多,她也没分清地方。 直到入洞房后发现掀盖头的男人不是赵玉堂,才发现自己来错了地方。 她拼命哭嚎喊叫,却让张之毓奶娘王氏一巴掌打得眼泪都不敢往下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奶娘不知道今天的变故,对于林听雪也就没有产生疑问,而是把她安顿好,便退下了。 伯爵府管家把今天林家丢人现眼的事情告诉了淳康伯张衍,并为自己的自作主张颇为自得。 他掐头去尾,把中间一段丢人现眼的事情略过,还嘱咐送亲队伍也不许说出去。 张衍很是高兴,还奖赏了管家一坛子好酒。 他今年四十九岁,生的膀大腰圆,自认身强体健,却生出张之毓这样一个病秧子。 苦心孤诣为他求得的媳妇,而张之毓却因为身子太弱,连站都站不稳,拜堂后就带到后院医治去了。 这洞房花烛夜不能叫儿媳妇独守空房吧? 这儿媳说是给儿子娶的,实则是为了自己方便。他一个老头子,找黄花闺女容易,可是想找这样模样的丫头就不好找了。 但一想到之前林绣朝的那些大言不惭,淳康伯就来火,今天不把这丫头弄得服服帖帖,他就不姓张。 心里这样想着,张衍就来到洞房,他进屋后一眼就看到了娇滴滴的林听雪在哭。 “怎么哭了丫头?” 张衍说着,连忙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安慰着。 “这里不比林府,规矩大些,但你要有哪里不满的可以说出来,公爹我都可以满足你。” 刚刚那个王氏太吓人了,她都不敢说话,而见到张衍一脸和气,便不再那么害怕了。 她连忙开口道:“您是淳康伯吗?” 张衍连忙回答,“是啊丫头,我是你的公爹,你以后叫我爹就可以了,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说着,双眼直盯着林听雪的胸前。 第73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郭氏的主意,为的是能一举拿下赵玉堂。 该露的露,甚至身上该省事的也省了,免得麻烦。 林听雪见他这般和蔼,连忙拉起淳康伯的衣袖,“淳康伯,弄错了,我不是林绣,我是林听雪。” “我是要嫁给赵侯爷的,路上遇到劫匪,肯定是慌乱之间,两家弄错了。” 张衍一听这话,顿觉疑窦丛生,“怎么会?” 上都城一片祥和,哪里来的劫匪? 若真有劫匪,那管家为何不说。 他知道林绣朝不愿嫁,可事实已经如此,也反悔不了了。 于是他也不管林听雪说的什么,伸手就探往她半露的胸部。 林听雪被这忽如其来的轻薄吓坏了,起身要走却被张衍拖回来摔在了床上,然后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三两下便让林听雪浑身光溜溜的。 任凭她如何哭喊就是不放过,最终让老家伙得了逞。 不过老家伙到底是老手,熟练的技巧让林听雪渐渐变得顺从起来,甚至后面还主动要了一回。 但一夜过后,老家伙立马就翻了脸。 因为林听雪没有落红。 再回想起管家的话,和林听雪的诉说,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让侯府给算计了。 他愤怒赵玉堂的卑鄙,又恼怒林听雪的不贞,把还光着的林听雪按在身下打了好一顿。 林听雪被打得满屋逃窜,可无人解救她,她只能由着张衍暴打,最后差点昏了过去,这才让他停手。 收拾完林听雪,张衍才换上衣服,准备去找林家算账。 然而,此时的赵玉堂,也在找林家算账的路上。 本该昨晚商量好的事情,可是林绣朝却睡着了。 林绣朝梳起妇人髻,再加上这一身华服美饰,更衬得她明艳大气。坐在旁边的赵玉堂不断打量她,满眼尽是宠溺,把林绣朝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不要看了,怪怪的样子。” 林绣朝面色绯红,别过脸不去看赵玉堂。 赵玉堂一脸坏笑,一把攥住林绣朝的手,“我就看,你是我夫人,我看得光明正大。” “你若不服,大可以看回来,我不介意。” 林绣朝抽回自己的手,抿嘴道:“真是油嘴,不理你了。” 她说着,伸手撩起帘子向马车外看过去。 这是去往林家的路,不知道都走了多少回。 然而今天,她却走得异常轻松。 因为她的底气在身旁陪伴。 终于来到林府,赵玉堂率先下了马车,搀着林绣朝的手直奔正厅而去。 郭氏和林亦儒也是才刚醒,一见到赵玉堂这阵仗,皆一脸迷茫。 还是郭氏反应快,见小夫妻两人拉着手,立马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赵玉堂却猛地将手砸在桌子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把旁边的林绣朝都吓了一跳。 “我还想问你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林听雪给我换成了林绣朝,我想让岳母大人和岳父大人给我一个解释!” 厉害呀,赵玉堂。 她没想到赵玉堂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把人家掉了包,还得反咬人家一口。 这招真高明! 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卑鄙小人? 都不是好词儿! 不过,如果赵玉堂不来找林家的话,倒显得心虚了一些,这也是合情合理。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换成另外一人,有情绪是很正常的。 林亦儒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我们怎么知道?” “我们昨天可是亲手把雪儿交到你手上的,怎么就换成了林绣朝呢?” 他一脸茫然,恨不得立马有人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郭氏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的雪儿。 林绣朝好好地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林听雪呢,她的雪儿去哪里了? 想到这,郭氏连忙说道:“是啊姑爷,你也是可以看到的,两家人的婚服不一样。” “我就是为了区分开才特意弄得不一样的,怎么偏偏还能弄错了呢。” “雪儿呢,我的雪儿哪里去了?” 谁知赵玉堂却立马一脸嗤笑,“特意区分开?那么岳母的意思是我侯府和伯爵府还得分个上下?” “那么究竟是伯爵府在上,还是我侯府在上?” 林绣朝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赵玉堂不过是说话损点,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偷换概念,胡搅蛮缠呀。 这下糟了,以后两人吵架,吵不过怎么办? 郭氏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能让赵玉堂起这么大的反应,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侯爷你想多了。” 这时候,有下人送了茶水过来。 赵玉堂率先接过茶杯递给林绣朝,然后才是自己的。 这一举动让郭氏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想,只顾着和林亦儒商议着事情应该怎么办。 新娘子肯定是接走了,否则张家没有接到新娘子,昨晚就来找了。 既然是这样,郭氏也是不担心林听雪的安危了。 早说不让赵玉堂这么办,他偏不,这下好了吧,两家新娘子都弄错了。 但她不敢这么说,生怕那敏感多疑的赵玉堂又说她。 不过这事弄得不是便宜了林绣朝吗? 绝对不行! 左右这赵玉堂对她的雪儿有情,必然是还想要雪儿的,否则这一大早的不会这么怒气冲冲地找来的。 最多就是得罪伯爵府,两个人都伺候赵玉堂,但她的雪儿得做正房,到时候方便收拾林绣朝。 心里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郭氏便把想法告诉了林亦儒。 林亦儒也是赞同郭氏的想法的,于是他便开口道:“侯爷,这事儿倒也简单。” “我们这就派人打探一番,要是确实是两个丫头上错轿子,我们就把人换回来就行了。” “何必这一大早的在这里大动肝火呢。” 赵玉堂眉头微蹙,“怎么个换法?” 他说着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你的意思是把林听雪带回来,然后再让张家人把林绣朝带回张家?” 真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赵玉堂在心里一阵鄙夷这夫妻俩。 郭氏和林亦儒听罢立马点头。 这话很难理解吗? 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难道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第74章 倒霉透了 郭氏与林亦儒对视一番,然后她便笑道:“贤婿啊,这事情已经发生了。” “咱们现在先不讨论事情的对错,和怎么发生的,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们如今只能这样解决了。” 赵玉堂点点头,“岳母大人的意思我明白。” “可是这……”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绣朝,眸中一片不舍之意。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也看中林绣朝了。 男人就是贪心。 于是郭氏就又开口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拼了得罪张家,把林绣朝也许给你。” “这样侯爷可满意了。” 一家人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他了,正常人不得偷着乐。 然而赵玉堂却冷起脸来,语气也异常寒冽。 “不满意。” 郭氏林亦儒一惊,“什么?” “我说我不满意。”赵玉堂又强调一遍,“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这…… 不满意就不满意呗,怎么张口就骂人呐。 好歹也是岳母岳父,怎么这般不讲礼仪呢。 郭氏面色微红,语气也有些生硬起来,“侯爷这话是何意?” 赵玉堂冷笑起来,“你还有脸问我?” “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居然让两家人把新娘子换过来?你还真好意思!” 他说着,伸手握住林绣朝的手,“实不相瞒,昨晚上我喝大了,到了洞房里我就分不清是谁了。” “现在她是我的女人。” “你让我的女人再跟旁人,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的脑袋不够绿吗?” 林绣朝:“……” 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就不说了。 郭氏立马哑口无言,半天才开口说道:“你怎么……” “你怎么这么急,连人都分不清,这……这两人身材样貌天差地别的,这也分不清?” 最主要的是林绣朝是被绑着的,喝的再罪,还能分不清这个吗? 赵玉堂抬头,眉头一拧,“岳母大人这是在怪我?” 郭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人生三大喜事,谁不着急?哪里还得分胳膊腿的?”赵玉堂倒显得理直气壮的。 林绣朝在心里憋笑都快憋疯了。 这货怎么张口就来? 这都是跟谁学的油腔滑调? 这些话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真是不正经。 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她回过头,看着赵玉堂满脸得意,忽然发现他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听了赵玉堂的话,就连林亦儒也无言以对,好半天方才说道:“要不就按照第二个法子。” “我们大不了得罪张家,两个女儿都许了你,你看这样可好?” 他们可不愿意放弃亲生女儿入侯府的美事儿。 即便是便宜了林绣朝,也不能让林听雪错过这件事。 可赵玉堂听了林亦儒这话,立马又把脸拉了下来,“岳父大人这是在说笑吗?” 林亦儒明知他意有所指,却仍旧装傻充愣,“什么意思?” “这林听雪去了人家一个晚上,还能是完璧之身?”赵玉堂一脸嗤笑。 这…… 林亦儒自然是不能保证的。 那张之毓即便是个病秧子,但好在是个男人。 这方面或许还是正常的。 见林亦儒哑口无言,赵玉堂又道:“就算是昨晚她没有同张之毓入洞房。” “那白天在林府门前,张志学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着,又看向了一脸发青的郭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岳母大人好像并没有否认那肚兜也不是林听雪的吧?” 郭氏被这话问住了。 她当时只急于主持大局,忘记了细节,居然让赵玉堂捡了漏字。 “侯爷,您别挑这个刺儿啊!” “我们家雪儿就是清白的,您别听那起子小人唆摆。” “再说了,当时您不是也说了不介意的吗?” 最后这话,郭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能自己可以听见,但赵玉堂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但见他无奈地摊摊手,“我不这么说怎么办?” “我难道要大闹一场,把上都城搞得天翻地覆岳母大人就满意了?” 郭氏立马脸色大变,“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侯爷,您怎么又误会了!” 这个侯爷真是比祖宗都难伺候,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女婿呀。 然而赵玉堂依旧没打算放过她,又继续说道:“试问谁摊上这样的事能受得了?” 他说着,转脸看向林亦儒,“岳父大人您摊上这样的事情您说怎么办?” 郭氏的脸瞬间就绿了,“这叫什么话。” 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林亦儒也都哭笑不得,“贤婿,这话可说不得。” 赵玉堂勾唇一笑,“那咱们说些有用的。” “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你们想好了吗?” 见他态度这般强硬,想必早就有了对策,何必又来问他们呢。 郭氏苦着脸,开口道:“那依贤婿的意思呢?您想怎么处理?” 这次她算是倒霉透了。 想着自家女儿能攀的富贵,却不想弄巧成拙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有她的雪儿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此刻的郭氏是又急又气,恨不得立马飞到张家看她的雪儿。 赵玉堂听郭氏这么说,也就懒得绕弯子了,他抬起大腿,摆了一个跷二郎腿的坐姿。 “这样吧,咱们两家既然换了就这样也行。” “这也不知怎么的,以前是看林绣朝不顺眼,经过昨天洞房,我竟然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了。” 他说着,瞥了林绣朝一眼。 林绣朝白了他一眼,脸颊开始泛红,很明显是害羞。 这让他更得意了,笑起来说:“不知岳父母你们怎么看?” 你都这么说了,还问旁人怎么看? 不都是由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林亦儒心里也是憋着气,“这成什么了!” 郭氏一肚子苦水,“就是,侯爷这样怎么行。” “又不是个物件说换就换。” “这些个嫁妆呀聘礼呀什么的,这怎么办呢?” 赵玉堂眉间微蹙,“什么怎么办?也就这样呗。” “将错就错,只能这样了。” 郭氏差点没吐血,“这怎么行!” 那照赵玉堂这么说,林听雪就一点嫁妆都没有了。 而她原先不仅有侯府的聘礼和伯爵府的聘礼,加上他们夫妻俩给的,全部都得将错就错给林绣朝。 这怎么行呢! 于是她又继续道:“这可不行,侯府的嫁妆那是我给雪儿准备的,可没有林绣朝的份儿,侯爷怎么能乱弹琴呢。” 说完这话,林亦儒下意识地拉着郭氏的袖子,示意她说话注意一些,对方可是侯爷,怎么能顶撞他呢。 第75章 见过昌宁侯夫人 可郭氏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女儿的嫁妆要被人抢的连毛都不剩,她如何能忍得了? 还有,她越看越不对劲。 这赵玉堂和林绣朝哪里像是昨晚一夜后才合拍的,分明就是早就勾搭一起的样子。 说不定,就是他俩干的好事儿! 然而赵玉堂听见郭氏这么说,反而不恼了。 他冲着半空拍拍手,守在门前的飞星立马进来,递上一本册子。 郭氏和林亦儒近前一看,竟是本合婚庚帖,里面还夹着嫁妆单子。 “你们看仔细了,这合婚庚帖上的名字是谁?” 他把合婚贴展开放在桌子上,上面的名字赫然成了林绣朝与赵玉堂。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明明记得当初写合婚贴的时候,都在场清楚看着的。 “很简单。” 赵玉堂开口道。 “我呢,使了个小手段,就是在名字的位置贴了张字条,等回去后再把名字改成林绣朝的。” “不仅是合婚贴,就连嫁妆单子我都给改了,所以即便不承认,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说完,唇角勾起,却俨然没有半分笑意,只剩下冷峻。 果然如此! 郭氏禁不住向后倒退好几步。 怪不得在下聘那天,那写字先生一个劲儿说林府的字难看,他要亲写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真是当了大当了! 然后,赵玉堂依旧继续滔滔不绝,“事已至此,本侯就明说了。” 他伸手再次将林绣朝的手放在手上,“本侯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林绣朝,如若不然谁肯登你们的门?谁会吃饱了撑的管你家跟谁的婚事?” “若不是因为势力不够大,我也不必忍着恶心跟你们的林听雪你侬我侬的。” 看见郭氏和林亦儒愣怔的表情,赵玉堂还不忘再次扎心,“你们可听明白我的话?” 郭氏悔之晚矣,立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回想起往日情形,细究之下,还真有那么回事,她怎么就瞎了眼呢。 这赵玉堂当真是个无赖! 林亦儒也是一阵心痛,在心里暗骂赵玉堂是个小人。 他盯着那合婚贴,忽然发现了什么,便又大笑起来。 “侯爷啊侯爷,你以为你做事滴水不漏?” 他笑着看向赵玉堂。 “这张合婚贴是错的,只能作废!” 郭氏听罢林亦儒的话,立马来了精神,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也发现了。 “侯爷,你还是把嫁妆还回来吧,这张合婚贴已经不作数了。” “既然新娘已经换了,就这样吧。您还了嫁妆,从今天起我们照样还是一家人。” 她笑得十分得意,此刻已经对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侯爷没有一丝畏惧。 赵玉堂不禁皱起眉来,“请赐教。” 林亦儒一脸得意地看了看郭氏,用手指着合婚贴上的生辰八字。 “贤婿,这个九月十六可是雪儿的生辰哦。” “您用雪儿的生辰着林绣朝的名字,这恐怕不对吧。” “错的这般离谱,请问还能作数吗?” 看着林亦儒夫妇得意的脸,赵玉堂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他又冷下脸。 “这生辰究竟是谁的你心里还能一点也不清楚吗?” “那刘妈妈虽然被你打得下不来床,还扔到了庄子里不管,可终究是喘气的!” “林绣朝到底姓不姓林,是不是你家的女儿,你难道还要藏着掖着吗?” 郭氏与林亦儒听罢这话,夫妻俩的脸齐刷刷地白了起来。 林亦儒更是站都站不稳,直接摔倒在身后的椅子上,郭氏又坐在地上,夫妻俩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绣朝听罢赵玉堂的话,唇上只染着冷笑,却连半个眼神都不肯给这夫妻俩。 赵玉堂弯了弯嘴角,眯着眼看向这夫妇俩,“你俩若还是不承认,大可在家里等着,我这就去敲府尹的鸣冤鼓去告状。” “到时候刘妈妈出来作证,你们俩只怕是这辈子都得在大牢里坐着了。” 他幽幽地说着,说完还押了一口茶,十分悠闲。 林亦儒攥紧拳头,咬着牙,“合婚庚帖是对的,一点都没错。” “老爷!” 郭氏实在是不甘心,张口阻止着林亦儒,却被林亦儒的狠厉眸色震慑住了。 他又回过头,笑着问赵玉堂,“侯爷可否满意?” 赵玉堂点点头,然后又漫不经心起来,“你们这样的家对我的夫人伤害太大,我希望以后咱们没有任何纠葛。”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如就此断绝关系吧,咱们以后就是两家人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赵玉堂没这么说,林亦儒也不敢同他做亲戚了。 而且,赵玉堂这么说,属实是要撕破脸了,以后也没得好脸子给他们了。 关键是林听雪,这不明不白地成了伯爵府的人,这如何是好! 既然断了关系,也就没必要巴结了。 一想到这,林亦儒就气不打一处来,“断就断,来人,把族谱拿来,划去林绣朝的名字。” 他怒视着林绣朝,“以后林绣朝跟林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生老病死一概不管!” 林绣朝见他那副尊荣笑得肝疼。 “林老爷这是认真的吗?” “说得跟您和郭夫人管过我一样。” 她摊摊手,嗤笑起来,“难道我不是早就以夫人老爷称呼你们了吗?” “没想到你们二老的记性这么不好。” 郭氏一听这话便哑口无言起来,林亦儒也把头埋了下来。 看样子,林绣朝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但她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才是最让他们夫妻俩最恨的。 其实林绣朝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要不是昨晚睡着了,知道的就会更早。 但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并不生气。 这一切都已经习惯了。 她只是在想她的亲生母亲为何不要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不仅记性不好还不懂礼仪。”赵玉堂又在一旁开口道。 “林绣朝现在是我的正室夫人,就是侯府女主人,她不用敕封,只要入了我侯府,就是三品的诰命。按照位分,你们应该给她行礼。” 郭氏怔了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 林亦儒也立马愣住了。 林绣朝站起身,对郭氏说道:“请林老爷和郭夫人给我行礼。” 这哪能可以! 哪怕抛开长辈晚辈不谈,单说这生活在一起多年。 给她行礼,这多别扭。 见他俩不愿意,赵玉堂又开口道:“我想林员外郎比你们聪明,应该会愿意的。” 这话所指何意,谁都清楚。 要是不顺他的意,只怕是要整治林少恒了。 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想要弄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这架势,不行礼也不行。 林亦儒攥紧拳头,躬身道:“拜见昌宁侯夫人。” 郭氏低着头,咬碎了牙,冲着林绣朝行了一记万福礼,“见过昌宁侯夫人。” 林绣朝别过脸,低头摆弄衣裙上的花纹,没理会她。 这是故意的! 赵玉堂见状起身拉着林绣朝的手,“既如此,我们就得回去了。” “回头记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说着,夫妻二人就朝门外走去。 这时候,但见伯爵府的张衍拖着满脸青紫的林听雪怒气冲冲而来。 第76章 爬灰 “淳康伯,请你自重。” 赵玉堂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眸中的冷冽足以让人颤抖。 “我再重申一遍,林绣朝现在是我的,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我的。” 他蔑视着脚下的林听雪,一脸嫌弃地说:“还有,即便林听雪与张志学没什么,谁能保证她在伯爵府会没事?” “她是不是完璧,旁人不知,你淳康伯能不知晓?” 这话意有所指,张衍也不是看不明白。 他别过脸,不敢直视赵玉堂的双眼。 爬灰这种事虽说常见,但说出去丢人呐,他到底是有爵位的,还得要脸的。 但是,难道这样恶心的事还能就这样咽下去吗? 他回眸看见瑟瑟发抖的林听雪,心底便恨不打一处来。 都是这个贱女人! 郭氏见张衍面露凶相,立马死死保住林听雪,生怕他冲过来又把女儿暴打一顿。 可她能护得了一时,如何能护一世? 想想难过,她也禁不住哭出声来。 林亦儒听着妻女的哭声,心里也不禁叹着气。 好好的嫁女儿,弄得叫什么事儿? 若是当初不攀这富贵,只让她们嫁普通人家,说不定还能挺起腰杆,这下好了。 说不定死在人家手里,他们还不能讲半个字。 真是憋屈! 周围一阵寂静,谁都没说话,半晌,张衍又开口了。 “旁的不说了。” “我只问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哑巴亏我吃了,只是这哑巴亏怎么吃的,我得有知情权!” 他掐着腰,脸都白了。 林亦儒听罢这话,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知道哇。 这赵玉堂嘴里一会儿一变,又是咬文嚼字,又是话里有话,真不知他肚里到底有几节肠子。 看来,想让赵玉堂和张衍互撕是不可能的了。 但这事儿始终得有人承认不是? 他微叹一口气,只能道:“两家在一起结亲,兴许弄错了也未可知。” 还能怎么解释,只能这么办了? 张衍听了更是不甘心,毕竟昨天管家说了,还特意接林绣朝上花轿的。 这怎么能弄错呢。 但看林亦儒这满脸苦涩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 “好。” 张衍用手指着林亦儒。 “你阴我是吧?” “你给我等着!” 张衍说着,转身就走,连林听雪也不要了。 见张衍怒气冲冲地离开,想来也不会轻易放过林亦儒和郭氏,赵玉堂便放心了。 “夫人,咱们也该走了。” “回去还得见我那一家子呢。” 说完,赵玉堂便拉起林绣朝离开林家正厅,出了大门,直接回了昌宁侯府。 昌宁侯府里,前任的昌宁侯赵义堂和夫人陶氏,以及赵家的那帮子人都在正厅等待多时。 按理说,新娘子第二天早上该起来给公婆敬茶的。 林绣朝没有公婆,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道理她懂得,但就是不想给赵义堂和陶氏敬茶。 上辈子,他们扶起作为公婆,可没少给她罪受,她是看一面都嫌脏。 只是林绣朝奇怪,这赵义堂与侯府已经势同水火,又为何跑来侯府,他难道不怕被赵玉堂羞辱吗? 赵玉堂也正有此意,于是就把他们晾在了正厅,来到卧房里与林绣朝说话,等待吃午饭,然后把这帮杂碎赶跑。 “你家的那些旁人来了我倒是不意外,就是赵义堂……” 林绣朝对着镜子在给自己描眉。 “他不是挺恨你的吗?还能腆着脸来?” 她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对赵玉堂发问起来。 赵玉堂此刻正躺在床上闭目,听见林绣朝这么一问便睁开眼。 “他再恨我,也得想到自己的儿子。” 赵玉堂说着话,将手垫在后脑勺下支撑着脖子。 “那赵世安在流放之地已经快小半年了,几次三番地差点死掉,你说他能不急吗?” 听罢这话,林绣朝更奇怪了,“怎么会死?” “那流放之地也不是龙潭虎穴,都是有专人看管的,除了吃的不好,还有做苦力意外,旁的……” 她话没说完,转脸看向床上的赵玉堂。 “是你?” 赵玉堂半起身地伏在床上,好看的眸子带上坏笑,“是我什么?” “你可别诬赖我,我可是个好人。” 说完,他又躺回去了。 林绣朝噗嗤一笑,起身坐到床沿,伸手轻打在他的腿上,“你也算好人?” “好意思吗你?” 话还没说完,赵玉堂起身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任她倒在自己怀里。 “怎么不好意思?” “我要是个好人这会儿怎么能将你抱在怀里呢。” 赵玉堂说着,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尖上点了点。 林绣朝闻着赵玉堂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忍不住红了脸,一把推开他,然后笑着起身。 “是是是,你是好人。” 她又接着换上另外一副耳环。 “我呢就得去做这个坏人,被他们戳脊梁骨。” 换好耳环,她又叫来水苏,两人一起去正厅。 赵玉堂有些不解,“不是说好了等午饭的时候再见吗?” “你这么早过去,指不定得听他们絮叨呢。” 林绣朝无奈摇头,“叫人干等着不出面,这事儿说出去总归不好。” “毕竟还是自家人,就算是挨骂也不能两口子一块儿挨骂吧。” 她本来是不打算见赵家那几房人的。 毕竟在前世也没什么交集,更是受了他们不少的羞辱,按理说有赵玉堂护着不见也行。 可刚刚一听他说把赵世安弄得快要死了,竟然有些感动。 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个男人能替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就得为他做些什么报答他。 不就是挨几句训斥吗,他们到底也不敢把昌宁侯夫人怎么着。 听见“两口子”这三个字,赵玉堂忍不住笑了,然后起身说道:“那我也不歇了,就陪夫人一起再演一出戏。” 说着,他把手搭在林绣朝肩头,“谁让咱们是两口子呢。” 林绣朝忍不住抿嘴,嘴里嗔怪他油嘴,心里却忍不住欣喜着。 来到正厅,但见赵义堂陶氏夫妇坐在正位方向,剩下几房都在侧位坐着。 一见到赵玉堂林绣朝两人,那赵义堂也顾不得大哥的身份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二人面前。 第77章 坐山观虎斗 林绣朝被赵义堂的举动吓坏了,连连向后倒退。 就连赵玉堂也没想到他这个大哥如此迅猛,快速站在前头挡住他,防止他袭击林绣朝。 “五弟啊!” 赵义堂老泪纵横,面容上对比几月前成婚时候,显然老了好几岁。 “五弟你要救救世安,他在滨州吃了不少苦,你快想想办法把他救回来呀!” 他紧紧抱着赵玉堂的腿,哭得涕泪纵横。 赵玉堂没好气道:“大哥,你真是一点体面都不要。” “有话咱们进去说好不好?” 林绣朝见状上前伸手欲扶起赵义堂,谁知他竟然不领情,伸手就要推开林绣朝。 幸好水苏在一旁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 赵义堂在伸手推林绣朝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 他本想只是出出气,谁让这个女人没有嫁给他儿子。 可不想竟然真得推了出去。 他明显可以感受到赵玉堂浑身的气息愈发地冰冷起来。 赵义堂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刚想开口解释,却不想下一刻竟被赵玉堂抬脚踹在胸口位置,将他踹得老远。 他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一脸不可思地看着赵玉堂,陶氏也连忙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 可赵义堂就跟魔怔了一样,根本不搭理陶氏,而是继续盯着赵玉堂看。 但见他立在大门前,高大的身段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光芒万丈,睥睨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恨意。 恍惚间,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父亲。 他真的太像父亲了。 “没事吧?” 一瞬间,赵玉堂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对着林绣朝的面容异常温柔。 林绣朝摇摇头,“没事。” 然后,这夫妻二人就跟没看到赵义堂似的,抬脚就进了正厅里面。 刚刚这一画面全都他们看在眼里。 本来想借着身份压一压新娘子的,立马将心思收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新娘子这么得赵玉堂欢心,护得那么紧。 为一个女人踹自己大哥一脚,传出去,这侯府的脸面可丢尽了。 转念一想,不过新婚燕尔,这赵玉堂图个新鲜罢了。 说不定过几个月就得纳妾,到时候可就有好看的咯。 他们心里在得意着,面上还得恭恭敬敬的,对林绣朝十分客气。 也是因为刚刚那一脚,林绣朝便也不用给那夫妻俩敬茶了,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刚刚被踹的赵义堂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可赵玉堂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跟其他几房聊家常,还时不时地故意说起赵世安。 一会儿说他年少时候的聪慧,一会说他懂事,一会说心疼他,让这夫妻俩听得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五弟,大哥错了,不该伸手推弟妹的。” 赵义堂苦着脸对赵玉堂说。 “我刚刚也是一时心急,并不是故意的,你就看在赵世安小时候跟你玩得那么好,帮帮他吧。” 赵玉堂正襟危坐,头也不抬地对赵义堂说道:“大哥这话说的跟我是律法似的。” “那可是陛下的裁断,我岂能去欺君?” “再说了几条人命,能让他活着就已经很给我们昌宁侯府面子了,你不仅不感恩,反而整天想着如何去救你儿子。” “你怎么不为侯府想一想,万一因为救你儿子被连累了,你还拿什么救侯府?侯府不是我赵玉堂一人所有,你求我没用。” 赵玉堂故意当着几房人的面把话说开的。 他们这些人骄奢淫逸惯了,只要有侯府在,他们就有钱用。 也就是说,只要有关于侯府的利益都会齐心协力。 所以,赵玉堂便出言,将整个锅甩出去,他好坐山观虎斗。 于是三房的赵宁安就开口了,“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可听说了,当初救世安的时候,你可要拿侯爵去换你儿子一条命的。若不是陛下宽容,将侯爵之位还给了赵家,只怕咱们现在都得喝西北风了吧?” “五弟说的没错,这侯府不是你一人的,凭什么你说换就换?” 赵宁安越说越激动,忍不住甩手拍了拍面前的桌子。 “三哥说的对。” 一向鲜少说话的老四赵新堂也开口了。 “旁的也到罢了,这可是爵位,虽然是你大哥一人的,但我们也是父亲的儿子,没有承袭爵位,但好歹也跟着沾沾光。” “你当时想这出的时候,就应该跟我们商量商量的!” 赵义堂听了这话,立马就来劲了,“四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世安那会子要死了,我为什么不能救?” “侯爵之位本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你们几人着什么急?” 听了这话的林绣朝,面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的?什么你的? 分明是你弑父杀母所得,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自己的呢?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她看向赵玉堂,赵玉堂也同样在看她,满眼尽是神情,仿佛这里不是正厅一般。 “正经点。” 林绣朝拉扯他的衣袖提醒他,赵玉堂这才把脸别过去。 “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刚刚一直没开口的老二赵言堂也说话了。 “什么叫是你的?若不是当年父亲突然病危,也不会落到你头上。” “说真的,父亲又不止你一个独子,何必非得传给你呢,害的我们家差点没了爵位。” 老二说完,便一脸不情愿地别过去。 本来觉得没什么,他是庶子,侯爵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可仔细一想,这事怎么就跟自己没关系? 那些租种侯府田地的佃户们,每年不都得向侯府上交钱粮?这些钱粮侯府都会分发给各房。 还有庄子铺子以及一些园子,这些可都是靠侯府才有的。 侯府没了,他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有官爵的还能在朝廷混口饭吃,可什么都没有呢,不得饿死。 如此一想,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上去掐死赵义堂,可他不敢,只能用语言释放心里的不满。 听他言有所指,原本有些不服气的赵义堂因为心虚恼怒起来。 第78章 齐心协力 “你们这是做什么?”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了?” “合着我现在不是侯爷了你们就可以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来了?” 赵义堂竟然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不是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 赵家都是一帮什么人,眼看着自己儿子见死不救,还什么亲兄弟? 老三一脸嗤笑,“大哥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兄弟几个欺负你一样。” “咱们几人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希望大哥你能安分一些,要知道感恩。” “这侯府五弟一人撑着不容易,你不体谅也就罢了,还非要难为五弟。” “这实在是……” 他故意不接着往下说,留下空白让赵义堂自行体会。 不接着说是给他面子,看在是一个父亲的面子上,否则换任何人,他都会直接啐他一脸。 然而赵义堂可不是那种可以反省的人,也确实听出老三话语里的意思,但却故意反问他。 “实在是什么?” “你儿子出事了你不着急?” “他身为昌宁侯就应该为家里的事情出把力!” 他知道几个弟兄们都是表面和谐,背地里早就烦了他。 但无论如何,他是大哥,这几个也一直这么认为的。 别说是当面顶撞,即便是背地里,也不曾说过自己一句半句的坏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四听了赵义堂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 “谁家儿子也没您那宝贝儿子这么能闹腾呀,连人都敢杀!” “五弟没有把他赶出家门你就偷着乐吧,还好意思在这里颐指气使!” “依我看倒不如把他划去族谱,免得以后再招惹是非!” 赵义堂听罢这话哪里能坐得住,立马用手指着他,“赵新堂,你算什么东西!” 居然还主张把他儿子赶走? 这是要造反吗? 赵新堂也不甘示弱,“我再不是东西我也不会给侯府惹麻烦!” “我再不是东西也不会杀人放火!” “我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去睡大官的女人!” 说完,还挑衅一笑,“你满意了吧!”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赵新堂是全都做了,且要在赵义堂伤口上撒盐呐。 纵然他儿子再不是东西,也是他管教,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赵义堂做了十几年的侯爷,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上前便要抬手打人,就被老二老三给拦住了。 “大哥,您还是算了吧,四弟说得没错。” 老二将老四拦在身后。 “赵世安这事儿您就别提了,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兄弟几人还得过几年安生日子呢。” 连老二都这么说,赵义堂立马咬起牙来,“赵言堂!” 老二顿时一脸不耐烦,“大哥,你就是想骂我,我也不同意。” 他甚至想让赵世安直接死在滨州。 免得回来再拖侯府的后腿。 “没错大哥。” 老三又开口了。 “侯府如今的风光靠的是全家齐心协力,成功容易守功难。” “您要是再提救世安侄子的事,咱们几人只怕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这番话让赵义堂这才明白自己真的已经不是侯爷了。 看来,在所有人眼里还是利益最要紧。 什么亲人,朋友,知己,全都是胡说八道! 他赵义堂就不信了,除了赵玉堂,就没有旁人可以帮他救儿子! 想到这,赵义堂一甩手转身就走,连带陶氏也赶忙紧随其后。 赵玉堂见他走了,心内暗自得意洋洋。 终于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冲着赵义堂的背影喊道:“大哥,你走了呀。” “怎么不留下来吃个便饭?” “这饭菜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老二听罢立马摆手,“喊什么呢?” “他在这我们还怎么吃?” “走了正好,咱们弟兄几人正好吃得舒心。” 老四勾唇冷笑起来,“就是,我们几人才是亲兄弟。” “人家可是天生的侯爷命,咱们几人哪配和他同桌吃饭。” “不过天生的又能怎样,挡不住后天作妖,给他再厉害的爵位也得给弄丢了。” 赵玉堂连忙拍着他的肩头做安慰状,“好了四哥消消火,咱们去吃饭吧。” 说着,又回头拉起林绣朝的手,连带着几个嫂子,一起入了偏厅用饭。 几人吃得热闹,一顿饭的功夫从晌午吃到傍晚。 送走这三房人,林绣朝终于得到解脱,回了房,鞋子都没脱就爬上床。 真是把她累坏了。 不仅累,还得赔笑。 三个嫂子轮流跟她说话,她都分不开身,恨不得能有分身术。 不过幸好有赵玉堂在一旁打圆场,否则指不定脑子都能崩塌了。 “来,先别睡,把药换了。” 赵玉堂拿来纱布药粉还有剪刀要给林绣朝换药。 林绣朝一想起昨天换药,那纱布都跟掌心的肉粘在一起了,好半天才撕开,疼得她撕心裂肺的,现在想想都浑身哆嗦。 “我不换。” 她把手缩回去,一脸不高兴地继续往床里头躲。 赵玉堂见状立马扑上去,一把抱住她,然后咬住她的耳朵开始呵气。 “啊好痒!” 林绣朝笑着推开他,想要起身却被按回原位。 “听话,换药。” 赵玉堂又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林绣朝都快被羞死了,把脸转过去,靠着他的胸膛点头。 赵玉堂这才起身,拿起剪刀剪去林绣朝手上的纱布,然后轻轻揭开,再换上新的。 虽然比昨天好了一些,但她还是很疼,疼得都没了力气,连脚都是赵玉堂给洗的。 “以后啊,再也不许干傻事了。” 赵玉堂轻抚着林绣朝的满头青丝,一脸心疼。 林绣朝转过脸,满脸疲倦,“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赵玉堂瞧着她困得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脸,“好了快睡吧。” 他说着,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林绣朝登时就立马来了精神,连忙坐起身问他要干什么。 赵玉堂一脸不解,“睡觉啊,不然干什么?” “那……”林绣朝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赵玉堂脱了外衣直接躺在外侧,“那什么。” “咱们新婚,要是就分了房,这府里的刁奴还不得欺负你?” “还有,现如今你和林家断了亲,传出去了,外人指不定还得在背地里挖苦你。” 他说着,伸手拉住林绣朝的白嫩的手,“你也别怕,我说过不碰你就是不碰,除非……” “除非什么?”林绣朝问。 赵玉堂起身将她拉过去搂在怀里,“除非你同意。” “否则我不会强迫你的,你要相信我。” 林绣朝抿着嘴,冲他点点头,心里一阵暖意袭来。 第79章 巧合 这点她相信赵玉堂,他这个人一向都是言而有信的。 而且,他们是夫妻,迟早都是要同房的,倒不如先跟他好好培养感情。 只不过,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林绣朝难免有些害羞。 要不是赵玉堂搂着她,她恐怕得缩到角落里。 “对了,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赵玉堂又开口道。 林绣朝转过脸问他,“什么事?” “这件事呢我也告诉国公府了,他们已经知道你和林家断绝关系了。”赵玉堂一手拧着林绣朝的头发一边说。 “兴许过两天他们就得来侯府看你了,你要做好准备。” 林绣朝点点头,“这个我懂,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不过现在是真的好困。” 她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赵玉堂揉了揉她娇小的脸颊,满眼宠溺道:“好了,咱们快睡吧。” 说着,伸手揽过她的肩头。 林绣朝也主动往他身旁靠了靠,靠在他的肩头,只觉得很安全,很暖心,不多久便睡着了。 到了新婚的第三天,国公府的丁夫人果然登门了,还带来许多礼物。 她一见到林绣朝就赶紧搂住她,又见手上受了伤,听水苏诉说林绣朝的委屈,登时就流了眼泪。 “这挨千刀的根本就不是人,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呢。” 丁夫人一脸疼爱,把林绣朝搂的紧紧的。 “疼不疼啊我的好绣绣?” 林绣朝摇摇头,伸手给丁夫人擦了擦眼泪,“不疼的干娘。” “这都已经好很好了。” 丁夫人非要亲眼看林绣朝换药,亲眼见到伤口,方才安心一些。 这次换药不比之前两次,已经不疼了,一点都不疼。 只是伤口有些痒,大越是在长新肉。 “这我跟你说,千万不能吃发物知道吗?” 丁夫人说着,又向林绣朝举了几个例子。 “记住了,这些都是不可以吃的。” 林绣朝点点头,一脸乖巧,“知道了干娘。” 可丁夫人却拍打一旁的赵玉堂,“听见了没有。” “刚刚跟你说都不可以给绣绣吃。” 原来是在跟赵玉堂说的。 赵玉堂似乎在神游一般,眼神飘忽着,被丁夫人这一拍方才回过神来。 于是又立马笑起来,“听着呢干娘,我怎么能不听呢。” “这正在脑子里记着呢。” 丁夫人见他这么说就放心了,“还有,以后你可不许欺负我的干女儿。” “我们辅国公府以后就是绣绣的娘家!” 赵玉堂听罢立马起身向丁夫人行礼道:“是,小婿自当好好爱护夫人。” 丁夫人点点头。 他能如此费尽心思把林绣朝娶到手,自然不会轻易怠慢的。 刚刚的话,不过是说笑而已。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堂堂天子脚下的上都城,居然有挡煞这样说法。 从前在征州的时候倒是有过说法,但她自认为是讹传,这次居然让她看到真的。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竟然发生在身边。 可不论郭氏夫妇有多可恨,也挽救不了林绣朝破碎的童年,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疼爱这个干女儿。 她是从心眼里莫名地喜欢她。 因为喜欢,所以对她的事也格外上心。 “对了绣绣,你想不想找你的亲生父母?” 丁夫人拉起林绣朝的手问她。 林绣朝思忖一阵,摇了摇头,“以前呢倒是想过,想着如果林亦儒他们不是我的亲爹娘多好。” “甚至我还幻想过我的亲爹娘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最终找到了我,把我带回一个温暖的家。” 她说着,叹口气,“要么我是被拐卖的,他们一定很着急地找到我。” “要么,他们已经出事了。” “再不然,就是他们过不下去了,主动把我卖的。” “否则,一定会满世界地找我的,当然,我更希望是第一种。” 听罢这话,丁夫人不免有些哽咽。 这孩子可真让人心疼。 对于不爱自己的爹娘,除了这样幻想来逃避现实,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来抗拒事实了。 这个世界人海茫茫,她该如何能找到亲生爹娘。 她这个作为干娘的不能只会说话不做事,她得帮帮她。 想到这里,丁夫人又开口问道:“那你原先是哪里的,我也好帮帮你。” “征州。” 林绣朝说。 “刘妈妈说了,林亦儒原先在征州当外放官的时候,一个雨夜把刚出生的我抱回来的。” 丁夫人听罢顿觉意外。 征州是计国公原先的老家。 生计明珠那年恰逢回家祭祖,于是就在老家把计明珠诞下的。 更让她新奇的是,居然也同样是在雨夜生下的。 这也太巧合了吧。 于是丁夫人就又问道:“那你还知道你的生辰吗?” 林绣朝点点头,“九月十六。” “申时末刻。” 这些都是刘妈妈听那个抱着自己的妇人说的。 却不想她的话反倒让对面的丁夫人变得瞠目结舌的。 “怎么会……” 会这么巧? 若说是一起生在雨夜,哪怕是生在一天,也倒罢了。 还能巧合到同一时刻,这就有点诡异了。 “有什么不妥吗干娘?” 林绣朝见丁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便连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丁夫人喝下茶水后,脸色方才缓和一些。 说不定就是这么巧,这天底下这么多事,同一时辰出生的难不成都有问题吗。 心里这样想着,丁夫人便笑起来,“干娘没事,只是太惊讶了。” “知道吗孩子,干娘的女儿明珠和你是同一天所生,也都是申时末刻所生,所以才被吓了一跳。” 丁夫人倒是舒心了,这下轮到林绣朝吃了一惊。 “真的呀干娘?” 林绣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听错了。 “我和明珠真的是同一天同一个时辰生的呀?” 那该如何称呼? 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这还倒是个难题。 见林绣朝满眼茫然的样子十分可爱,丁夫人忍不住捏了一下,“好闺女,自然是真的。” “下个月干娘可以正好安排你们一起过生辰。” “还有啊,得准备两份礼物。” 林绣朝嬉笑着挽起丁夫人的胳膊,“那就提前谢谢干娘了。”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丁夫人吃罢晚饭,才依依不舍地和林绣朝道别。 然后林绣朝开始清点丁夫人带来的礼物。 这些就是之前她要给自己的嫁妆。 林绣朝其实是不想要的,但又觉得不要会伤了干娘的心,便收下了。 不过干娘倒是真大方,这么多的东西,加上之前的聘礼,几乎要把整个侯府的仓库填得满满当当的。 这下估计好几辈子都吃不完吧。 虽然不知道爹娘是谁,但是有这样一个好的干娘,比什么都要好。 第80章 偏心的国公爷 转眼,林绣朝和赵玉堂已经成婚了一个月。 按照风俗,理应由娘家接过去住上几天的。 林绣朝本来没多想,却不想丁夫人竟主动上门来接她回门。 这让她真的很意外。 在赵玉堂依依不舍的眼神下,她和丁夫人去了国公府。 她带上水苏,还有养好伤的刘妈妈,再加上原先侯府里的丫鬟行云等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国公府。 国公府一家对她也是很欢迎,尤其是老太君,见了她就合不拢口,拉着她聊了好久。 老人家一会哭一会笑,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林绣朝。 国公府除了计明珠,还有三个儿子,全都是一表人才,对于林绣朝这个凭空而来的妹妹也是很喜欢,纷纷送她礼物。 只有国公老爷计国川是个内敛的人,只对林绣朝笑笑,就再也没说话。 原本没觉得什么,让人惊讶的是,饭桌上的计正川居然主动给她夹菜。她也只是受宠若惊,然后那三个哥哥却一脸的瞠目结舌,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一样。 “爹你偏心。” 老三计正昌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计国川伸出筷子敲了一下,一脸严肃道:“吃饭!” 计正昌扁扁嘴,“爹真偏心,咱们几个可从来没有被夹过菜。” “就连妹妹都没吃过您夹得菜。” 一旁正在笑着的计明珠听罢立马冷下脸,瞪了他一下。 不过计正昌没在意,依旧傻傻地笑着。 计国川一脸黑线,“怎么,你是不会用筷子吗?” “绣绣是客人,况且爹也挺喜欢绣绣的。” 他说着,又转脸对林绣朝说:“不如多住些时日。” “叫女婿多等几天吧。” 说完,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多吃些,哪里不适应的你跟你干娘说。” “多谢国公爷。” 林绣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里比起侯府更加奢侈,她和这一家相处起来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反而很惬意。 “叫什么国公爷,叫干爹。”丁夫人抿嘴笑着,“或者直接叫爹,把‘干’字去了,不过也得叫我娘哦。” 丁夫人笑眯了眼,起身也给林绣朝夹了一块肉。 见丁夫人和计国公对自己这么好,林绣朝忍不住眼热起来。 她哽咽着,说不出半个字,眼泪也掉了下来。 长这么大,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计国公不由得眉头紧皱,“你看看你说的,把孩子都弄哭了。” “哎呀。” 丁夫人连忙从身上掏出帕子上前给林绣朝擦眼泪。 “都怪干娘,不该在饭桌上说这些。” 丁夫人见林绣朝哭了,心疼地不行,“好孩子,以后爹娘不会再让你哭得。”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国公府就是你第二个家。” 就连老太君也连忙开口,“是啊,孙女婿要是敢欺负你。” “你就跟奶奶说,我亲自到昌宁侯找他!” 林绣朝被这一句话逗笑了,“谢谢奶奶。” 一听见这话,老太君一脸得意,“看,还是老婆子有本事吧。” 林绣朝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对计国公和丁夫人说:“女儿祝爹娘福寿绵长,永结同心。” 丁夫人听罢乐坏了,连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连计国公也难得露出笑容,同样把杯子里的酒喝光。 接下来,林绣朝又和计明珠和三位哥哥对饮,饭桌上有说有笑,很快天都黑了。 她躺在提前打扫的院子里怎么也睡不好。 想着赵玉堂一人在家会不会又只顾着写公文而忘记吃饭,或者随便吃几口冷饭就应付过去。 这样可不好,时间久了会生病的。 还有今天在饭桌上,计明珠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她真后悔一激动就直接叫人家爹娘的,这不是跟人家抢吗? 看来以后相处起来还是要有点距离最好。 毕竟人家才是亲生的。 她这么冷不丁抢了人家独女的爱,换谁心情都不会好的。 越想越后悔,就更睡不着了,好半天才进入梦乡,再次醒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计国公去衙门办公,丁夫人在前院打理家务,老太君在佛堂念经,三个哥哥也都在读书或者上衙门。 就只剩下她和计明珠无事可做。 林绣朝觉得很有必要把昨天的事情说清楚,否则会让计明珠误会更深的。 于是吃完早饭,林绣朝便带着水苏和刘妈妈来到计明珠的院子里串门。 计明珠正在作画,一见林绣朝来了,立马放下毛笔迎上前来。 “你怎么来了?” “我寻思着你会不会认床,还想着晚些过去陪你说说话呢。” 一见到林绣朝,计明珠眉梢眼角的温柔笑意藏不住,迈着莲步向她款款走来。 林绣朝是很羡慕这样的计明珠的。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爹娘眼里的挚爱珍宝,更有哥哥们的保护,实在是太完美的一生了。 在她的面前,林绣朝难免有些自行惭秽。 “碧月,快把我收的好茶拿来给绣绣吃。” 计明珠笑起来,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林绣朝了。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巧合。 “你在画什么呢?” 林绣朝凑到书桌旁。 但见画纸上呈现出一支嫣红色的山茶花,开在悬崖上,给灰暗的山上增添了一抹色彩。 “画的真好,这也太像了吧?” 林绣朝一脸惊讶。 计明珠掩嘴笑着,“哪里有,不过是随便画着玩的。”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画好了给你送过去,裱起来挂到墙上可好?” 林绣朝连连点头,“那自然是好。” “如此就多谢了。” 她没想到计明珠人这么开朗,这着实让她有些惭愧,对于昨天的事,更加自责了。 “对了,昨天我好像做错了事。” 林绣朝用手绞着手里的帕子,迟疑半天方才开口。 “我不该一激动就口不择言,张口就管夫人和国公爷叫爹娘的。” 计明珠听罢这话,显示一愣,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一瞬又变得柔和起来。 “没关系的,既然叫了爹娘,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你这叫都叫来,再改口就不好了。” “而且我爹娘也很喜欢你,他们不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绣朝始终觉得不好,沉思片刻又道:“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可我改口了便会叫人寒心,这怎么办?” “还有,你才是计家的独女,我这么做倒是跟你抢似的,太不应该了。” 计明珠轻拍着她的肩头,“没关系的绣绣。” “我还嫌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呢,这下好了,多了一个姐妹,何乐不为呢。” 林绣朝听罢这话,这才安心一些。 “真的吗明珠?” “我还以为……” “太好了。” 计明珠面若芙蓉,唇角弯起,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 第81章 怎么这么像 本就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没想到人还这么好,这下林绣朝可放心多了。 她的美与丁夫人有所不同,丁夫人是和自己一样的柔美,而计明珠是那种妩媚的美。 举手投足都透露着自信,倒让林绣朝有些自卑。 “大小姐,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欢喜的声音,林绣朝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妇人怀里抱着坛子走进来,面容很是清秀,笑起来也很是慈爱。 她没注意到林绣朝也在,直到近前将坛子放到面前的桌上才看到她。 只一瞬,眸中的喜悦瞬间消失,接替而来的是一阵惊恐。 怎么这么像?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像夫人的! 不能说像,简直就是和年轻时候的夫人一模一样! “啊!” 由于妇人手上没在意,坛子从桌子上滑落。 “啪”的一声,这个坛子碎了一地,里面全是粘糊糊的蜂蜜,迸溅了林绣朝和计明珠满脚都是。 计明珠立马弹跳式的站起身,冲着夫人便吼了起来,“你干什么!” 林绣朝听见计明珠开口了,抬眸一看,竟是一双暴怒的双眼。 那眸中的狠厉让人心惊,与刚刚的柔和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她下意识地跌坐回原位,怔怔地看着计明珠,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计明珠立马察觉自己失态了,眸中的怒火瞬息而灭,面容还残留着刚刚发怒时候带来的微红。 “还不赶紧收拾。” 她的语气又变得轻盈柔和,然后转过脸来对林绣朝笑了起来。 “没吓着你吧?我的奶娘下手不知轻重,你有没有受伤?” 林绣朝的记忆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中,她下意识地摇头,“无碍。” 低下头看着弄脏的鞋子,“哦,鞋子脏了,我得回去换鞋,就先不聊了。” “这实在是不好意思绣绣。” 计明珠回过头,眼神里责怪着奶娘。 奶娘立在角落里,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 “算了,也不是大事,换了就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明珠你继续作画吧。” 说着,林绣朝便站起身,“水苏,刘妈妈,咱们走。” 水苏听罢,立马跟着林绣朝后头走着, 林绣朝觉得少了一人,一回头,但见刘妈妈正在打量着刚刚那位计明珠奶娘的妇人。 “刘妈妈?” 林绣朝小声唤着她,然而刘妈妈似乎没听见。 “刘妈妈?” 林绣朝又抬高声调喊了一句,刘妈妈依旧没反应。 林绣朝有些尴尬,冲计明珠点点头,然后上前扯走了刘妈妈。 也不知这么怎么了,好歹也是在林府待过的,怎么能这么打量旁人呢。 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但林绣朝知道,刘妈妈一向稳重,断不会做这样有损主人颜面的事情来的。 应该是有隐情。 回房间的一路上,林绣朝也没说什么,直到进了房间,退了国公府所有的下人后,林绣朝才问起刘妈妈到底怎么了。 “我不太确定。” 刘妈妈迟疑起来,眉间紧蹙。 “我需要再进一步确定。” 林绣朝脱去刚刚弄脏的鞋子和袜子,一边说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若不是的话就算了,这里毕竟不是侯府。” 刘妈妈摇摇头,“我总觉得我见过那个奶娘。” 林绣朝也不禁拧眉,“怎么会?” “听起来是不可思议,但我好像真的见过她,在……” 刘妈妈说着,开始思忖起来。 “我记得在征州。” 又是滨州。 “对,在征州。”刘妈妈笃定道。 “我在滨州见过她,但是至于在哪里,我就想不起来了。” “但是如果我跟她说上几句话的话,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刘妈妈本就是滨州人,这辈子除了在征州,就是在上都城了。 说不定是熟人什么的。 不过滨州既然是计国公的老家,能在滨州看到奶娘也就不足为奇吧。 说不定林亦儒做官的时候巴结过人家国公,正巧在一起碰过面也未可知。 林绣朝也就没多想,换好鞋袜又跟水苏玩儿去了。 然而计明珠这边,奶娘已经被计明珠骂得狗血喷头了。 “你说你怎么回事!” “害得我在林绣朝面前丢这么大的人!” 计明珠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花瓶便冲奶娘的头砸了过去。 幸好奶娘躲得快,砰的一声,砸烂了身旁的柜子一角。 本来就因为昨天的事情心情不好,而那林绣朝居然还跑到自己面前炫耀起来。 她承认他爹是个古怪脾气,从不与子女亲近,除了对母亲,对待谁都是淡淡的。 原本这样的爹她也倒无所谓,可偏偏她对林绣朝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凭什么!她才是他们的女儿! 难道是因为林绣朝和母亲长得相像的缘故? 那若是这样,她就难免开始为丁夫人担心起来,谁知道她林绣朝有什么坏心思。 众所周知,计国公一辈子没纳过妾,别说是勋爵人家,就是普通官宦人家也都是罕见的。 但若是林绣朝起了什么旁的心思,如此便是引狼入室,对于谁都不好。 虽说她现在是侯爵夫人,谁又能保证她没有野心,说不定还在觊觎国公夫人之位呢。 心里这样想着,计明珠就不那么气了,但见到奶娘依旧一副吓坏的样子,她又心疼起来。 “怎么了奶娘?” 她上前拉起奶娘的手,一脸和气。 “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不该那么生气的,你可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瞧着计明珠眼带笑意,身上这华服美饰衬托地无比娇艳,奶娘汤氏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没白费。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这辈子估计再也听不到她叫自己一声娘了。 她摇着头,笑道:“奶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奶娘最疼你了。” “来,咱们把鞋子换了,都被蜂蜜弄脏了。” 汤氏说着,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鞋袜,弯下腰给计明珠换上。 “对了,你说刚刚那姑娘姓什么?” 奶娘便给计明珠脱袜子边问。 计明珠伸手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点心吃着,“姓林,怎么了?” 姓林? 汤氏抬起头,眼里一阵惊慌失措。 第82章 越俎代庖 怎么会这么巧? 滨州那个妇人夫家也姓林,当时不过是个小小县令,怎么这么巧能出现上都城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们。 兴许就是碰巧了而已,又碰巧长得像。 汤氏平复了自己的心绪,然后又问道:“姑娘,我瞧着那姑娘似乎和姑娘差不多岁数。” “人家已经成婚了,奶娘应该尊称她一声昌宁侯夫人。”计明珠提醒她道。 虽然计明珠对林绣朝多有不满,但汤氏一个下人,如此称呼一个侯爵娘子实在是不合适。 况且,平日里奶娘就爱借着她的势力去欺负人,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将来她是要做王妃的,可不能让一个奶娘坏了她的名声。 “是是是,是侯爵夫人。”奶娘连连点头。 计明珠眸中带着轻蔑,继续道:“林绣朝的确和我差不多,巧的是我们还是同一天出生的。” “奶娘你说稀奇不稀奇,同一天出生也就罢了。” “我们居然还都是申时末刻出生的,这世界也太小了,居然还能遇见同一时间出生的人。” 计明珠越说越起劲儿,竟笑了起来。 汤氏只觉得计明珠的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砸在头顶,让她眼前一黑,头随即晕了起来。 计明珠瞧着汤氏不对劲,连忙问道:“奶娘,你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汤氏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见计明珠在说什么。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就不该起了那种贪念。 她本不是计家的奴仆,因为丈夫嗜赌成性,将怀着大肚子的她卖给人牙子,是回家祭祖的丁夫人买下了她。 她亲眼看见国公府的富贵,一时眼热,将自己早一天生的女婴与丁夫人产下的女婴掉了包。 然后,她又把丁夫人的孩子卖给了一个夫家姓林的女人。 对外,声称孩子没活过来,夭折而亡。 丁夫人为了安慰她失去孩子,许她喂养计明珠,并留在国公府做了奶娘。 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征州的人和事,却不想该来的迟早要来。 “奶娘,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计明珠一脸焦急地看着汤氏。 汤氏瞧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叫娘,心里十分悲痛。 她强忍着想把计明珠搂在怀里的渴望,笑道:“没事,奶娘是在想自己的孩子了。” “虽然奶娘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但时不时地还会想那个女儿。” “她只是比你早一天出生的,却不想……只活了一天。” 汤氏越说越伤心,禁不住留下眼泪。 计明珠一边轻抚着她的背,又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都过去了。” “娘说了,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亲孩子的。” 汤氏无奈摇头,“你是小姐,只能是小姐。” 她为的就是让计明珠过上富贵的生活,要不然也不能这样冒险。 可眼下这个林绣朝的出现让她彻底乱了阵脚。 她不能让林绣朝再接近国公府了。 她和丁夫人长得太像了,眉梢眼角还有点和国公爷相似。 相反,计明珠和丁夫人,甚至是国公爷没有一丝相像之处,这无疑让她感到害怕。 若事情败露,她就是被五马分尸也算轻的。 想到这里,汤氏心生恶毒之意,她喃喃道:“你是国公府的小姐。” “唯一的小姐,千万不能让旁人张冠李戴。” 计明珠一时不解,抬头看向她,“奶娘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明白?” 汤氏连忙开口道:“我指的就是这个姓林的,她想越俎代庖!” 计明珠还是有些不懂,便摇了摇头。 “小姐你想想,她本来要嫁给张家的,为何又嫁给赵家?好好的娘家为什么刚成婚就断了关系?”汤氏一步步指引着计明珠。 “这还不说明她趋炎附势,贪慕虚荣,连娘家都不容她了吗?” “可没了娘家就没有了依仗,她这不立马攀附上了国公府了吗?那么接下来呢?会不会再接着向上爬?” 这话说到计明珠心坎上了。 一开始她倒是挺同情林绣朝的遭遇的,觉得她爹不疼娘不爱,挺可怜的。 可现在的林绣朝已然是侯爵夫人,几乎能和她平起平坐了。 突如其来的平等叫计明珠有些不自在,自然开始对林绣朝产生了不满。 汤氏见计明珠听进自己的话,于是又接着添油加醋起来。 “姑娘,人的野心是永无止境的,谁能保证这个林绣朝会满足于伯爵夫人呢?” “她现在的眼睛盯上了国公府,在国公府已经是进出自如,俨然如一家人一样。她能设计她的姐姐,也能设计你,我的姑娘你可要有防备啊!” 汤氏双眸紧紧盯着计明珠,计明珠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还是奶娘对她好,处处为她着想。 不像娘,认个外人当女儿还高兴地不行。 更有那爹,一副见色起意的样子,男人就是靠不住。 最终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为了国公府的未来,也为了捍卫她的主权,计明珠开始展开自己恶毒的行为。 林绣朝在国公府住了有五六天,在家里耐不住性子的赵玉堂便亲自上门来接了。 只在国公府吃了一顿饭,小夫妻便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在马车里,赵玉堂就按奈不住自己的相思之意,将林绣朝搂的紧紧的,生怕她跑了一样。 林绣朝便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按时休息。 赵玉堂这下老实了,瞬间松开她,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这几天衙门忙……” 赵玉堂低下头,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绣朝斜眼看向他,“我走的时候怎么同你讲的?” “你这样对身体不好的,还说要白头偕老呢。” 赵玉堂听罢立马赔上笑意,“改,立马就改,回家我就让飞星提醒我。” 他说着,一双修长的大手缠上了林绣朝的腰肢,眸中尽是柔情。 “那夫人可得好好监督我。” “最好是日日夜夜。” 林绣朝抿嘴偷笑,伸手推开他,“去你的。” 然后,她便将头靠在了赵玉堂的肩头,感受着他浓浓的相思之意。 第84章 夫妻之间 赵玉堂伸手摸着林绣朝滚烫的手,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湖面?” “你去游湖了?” 林绣朝嘶哑的嗓子“嗯”了一声,然后道:“是和裴子旭一起的。” 她明显能感觉到被赵玉堂握着的手抽动了一下,眸中的不悦也席卷而出。 但她仍旧要实话实说。 夫妻之间不应该有隐瞒。 这些事,他若想问,一下便打听出来,如此只怕会更难堪。 “我跟计明珠去素禧斋买果子,回来的路上遇见裴子旭,一起吃了茶,游了湖。”林绣朝说着,很自觉的拿回自己的手放回被子里。 “哦。” 赵玉堂也没有伸手去拉她,只是把自己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这时候,一个丫鬟端了药上来,苦涩味蔓延整个房间。 “夫人,该吃药了。” 丫鬟上前把食案上的汤药放在床前的案几上。 “这药都热了第三次了,再热可就失了药性了。” 赵玉堂觉得奇怪,“怎么不吃药呢。” “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林绣朝苦着脸,无奈起来,“太苦了,我不吃。” “多喝点水这烧就退了,没必要吃这个。” 赵玉堂听罢,面色严肃起来,“不行!” 他说着,把药端了起来,“不吃药怎么能行,你这个烧得什么时候好?” “我来喂你吧。” 这是谁喂的事情吗? 这是药的问题。 林绣朝毅然回绝,还把被子蒙在头上。 “我不吃药。” “打死都不吃,我困了,要睡觉。” 见她耍起了性子,赵玉堂也顿觉好笑,他放下手里的药碗,伸手扯下蒙在林绣朝头上的被子。 “好绣绣,听话,吃了药就好了。” 他声音柔和,眸中尽是含情脉脉,但此刻林绣朝认为这是陷阱。 骗她喝药的陷阱! 不能上当。 于是她又把被子扯回头顶盖着,“我不好,我不吃药,打死都不吃。” 这般义正严词,却又把赵玉堂逗笑了。 他看了看药碗,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怎么,我喂你,你都不吃?” “是不是想让裴子旭来喂你呀?” 这话果真有效,林绣朝“刷”地一下掀开被子,烧红的脸立马皱起。 “赵玉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都跟你解释了,只是游湖,何况还有计明珠在身旁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玉堂勾唇一笑,快速将碗中的药喝下,然后附身下去,吻上了林绣朝的唇。 水苏行云刘妈妈,还有飞星等人见状立马转过脸,他们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林绣朝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着了,下意识想要伸手推开,却不想双手被赵玉堂箍的死死的。 温热的要顺着口腔灌入喉咙,本以为是苦的,但却是甜津津的,还有赵玉堂柔软的唇瓣,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让林绣朝沉醉其中。 她闭上眼,感受着赵玉堂的温柔和绵绵情意,还有那颗胸膛里随时可以跳出的心。 好半天,赵玉堂方才起身,满眼的情意转为情欲,痴痴地看着林绣朝。 林绣朝只觉得体温突然上升,脸颊耳朵就像是火烧过一样,她立马又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根本不敢看赵玉堂。 那眼神,要吃人呀! 她有些害怕。 可是,那是自己的丈夫,怕什么呀?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刚刚的感觉还挺好的,要是能再来一次的话…… 羞死了! 林绣朝觉得自己好丢人,缩在被子里过了好长时间才爬出来。 赵玉堂早就走了,说是回去看公文,还要写折子。 她有些失落,吃了一些粥水后便睡下了。 一夜里,林绣朝醒来无数遍,赵玉堂都没有躺在身边。 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在自己房间过夜,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是啊,换谁谁能不生气呢。 她微微叹口气,又迷迷糊糊地睡了,第二天醒来,人也已经不烧了。 她吃了点粥,水苏说今天没风,太阳也很好,她就来到廊下晒太阳。 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又开始打起盹儿来。 再次一睁眼,赵玉堂便在身边笑着,好看的丹凤眼眯了眯,伸手又给她掖着毯子。 林绣朝的脸被太阳晒的微红,又因为刚刚睡醒,双眸有些迷离,就像是喝了酒一般。 赵玉堂盯着她,眸中渐生情愫,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林绣朝也不由得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情到浓处,还舍不得撒手。 赵玉堂干脆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拦腰抱起,进屋之后,他用脚将门关上,并顺手带上门栓。 走到床前,他将林绣朝放下,伸手解开身上的披风。 林绣朝都快羞死了,使劲往毯子里钻。 虽然上辈子也是经过人事的,可那每次都是被迫的,和这种自己愿意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前脚进钻进毯子里,后面就被赵玉堂掀开了,他再次俯身吻上林绣朝的唇。 林绣朝伸手抱着他,双手不安地攀上他的头,感受着他的强势,和隐忍多时的宣泄。 不知不觉,连林绣朝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竟然趴在了赵玉堂的身上,可刚刚明明不是这个姿势。 她红着脸,趴在赵玉堂的胸口,听着他的强劲有力的心跳。 “昨晚上让你独守空房了。” 赵玉堂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道。 “只是要让我再跟你睡一张床,我怕是要忍不住了。” “我还以为还要等,这下好了,不用再等了。” 林绣朝咬咬唇,有些迟疑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因为裴子旭……” 赵玉堂抬头吻上她的额头,“怎么会呢?” “他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只有我赵玉堂,我赵玉堂才能做你的夫君。” 林绣朝低头莞尔一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赵玉堂翻身压在身下,伴随着他再次袭来的情欲,她沦陷其中…… 赵玉堂坐在床前穿好衣服,又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弯腰在熟睡的林绣朝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悄声离去。 过了许久,林绣朝醒来之时已经是傍晚了,她坐起身用被子遮盖住一丝不挂的身子,无意间看见床单上的一抹红,耳尖瞬间红起来。 她用被子盖住那片血色,掩饰住自己内心的羞涩。 第85章 水有问题 晚饭时分,赵玉堂从衙门回来,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林绣朝就跟做贼一样,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一如往常,他给林绣朝夹菜,吃完饭,还是先回书房写奏章看书。 林绣朝白天睡过了,这会儿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头顶的青纱帐,看得眼睛都酸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林绣朝嘴角勾起,快速闭上眼,假装在睡觉。 赵玉堂走到床前,一边伸手解开衣裳一边嘟囔起来。 “怎么睡了?” “白天不是睡了很久吗?” 他脱了衣服躺在林绣朝身边,“那我也睡了。” 好半天,林绣朝察觉没了动静才睁开眼,然后把头伸过去看看赵玉堂。 还真睡着了,这么快。 许是白天累了吧。 林绣朝心里想着,伸手想去点点他的鼻子,却被忽然攥住手腕。 “哎呀你骗我!” 林绣朝伸出另外一只手捶打着他的肩头。 “你不也骗了我吗?” 他笑着翻身把林绣朝压在身下。 “你以为你能歇着?” “我得要你好看。” 他说着,便俯身吻了下去。 …… 病了这些日子,林绣朝虽然能歇上几天,可等好了以后就得忙得顾头不顾尾。 笔笔账目都要一一核实,忙完账目还有庄上的收成也要入账。 不过好在行云她们这些原先侯府里的丫头也都识字,可以帮上许多忙。 以后可不敢病了。 “夫人,昨天国公府来人叫去吃饭,您得快快准备着。” 行云一边给林绣朝描眉一边说。 这会儿赵玉堂已经去了衙门,林绣朝原本想着要去庄子的,不打算去吃饭的。 可她也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丁夫人了,还有些想她,去就去吧。 庄子过几天再去。 装扮好了以后,林绣朝便去了国公府。 她带着水苏和刘妈妈,让行云留下来替她看看账本,想着晚上再核对一遍就行了。 在国公府吃完饭后,林绣朝便要坐上马车准备回家,刚进马车,就听见水苏在外面自言自语起来。 “这车上怎么有朵菊花呀。” 这多不吉利。 水苏伸手拿下那朵菊花,一甩手就给扔了出去,正好扔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 不过她也没在意,上车后就和林绣朝一起离开国公府。 那辆马车跟在远远地跟在后头,待走到一个拐弯处就没了影。 两个蒙着面的男人看着被蒙汗药弄晕的计明珠,不禁猥琐一笑。 其中一个头高的男人开口道:“这娘儿们真好看。” “这下好了,又有钱拿,还有女人睡,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他伸出手,在计明珠的脸上拧了一下。 “这皮肤又白又滑,真嫩。” 另外一个矮一点的见她没醒,便也壮起胆子来,“是吗?” 他说着,也伸出手也摸了摸,“真软,这才是女人。” 他回头看向高个子,“我受不了了大哥,咱们快点吧。” “没出息!” 个子高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弯腰将计明珠扛起来。 矮个子的也把计明珠身旁的丫鬟碧月扛在肩头,二人走进一个巷子里。 这条巷子很长,但扛着娇生惯养的姑娘倒是一点也不费劲,反而越来越有劲儿。 走出巷子,步入一个小村子。 这会儿是农忙时节,村里人都在忙着农活,如此就没人会注意着兄弟俩扛回两个身着华贵的女人回来。 他们来到村里一个角落处,这里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也得有一里多的路程。 推开一间低矮房间的房门,兄弟俩将计明珠主仆俩放在床上。 弟弟迫不及待地就要解开计明珠的衣裳,却被哥哥阻止了。 “你干什么呢。” 哥哥倒是很有耐性。 “娘不是说了吗,得好好伺候这位夫人,人家可是侯爵娘子,怠慢不得。” 弟弟不禁皱眉,“这怎么伺候呀。” “男人跟女人,不就那么回事吗?” 哥哥看着躺在床上,胸前一起一伏的计明珠禁不住坏笑起来。 “她们不是青楼女子,禁不住咱们哥俩折腾的。” “我们得来点不一样的。” 他说着,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里面可是好东西,能让女人顺从的好东西。” “别说是侯爵夫人,即便是官家小姐,保准乖乖地求我们。” 弟弟这下听明白了,立马挺了挺隆起某处,满眼猥琐地看着计明珠,“好,那咱们先等等。” “咱们先做点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伺候夫人。” 晚间,计明珠缓缓醒来,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处破烂的农户人家。 她吓得不知所措,刚想大喊大叫,就被弟弟强行灌下一碗水。 那水也不知是什么,有点甜甜的,涩涩的,有些麻口。 身旁的碧月也醒了,同样被灌下一碗水。 “你们是谁,敢绑架我,知道我是谁吗!” 计明珠怒目圆瞪地看着两个男人。 兄弟俩对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哥哥说道:“当然知道,官府家的小娘子嘛。” “这长得不错,没想到声音也好听,等会儿叫起来肯定能把魂给勾走了!” 说完,哥哥大笑起来,弟弟也跟着笑。 他们满脸猥琐,一看就知道要干什么。 计明珠眯了眯眼,目光锁定了敞开的大门,刚想跑起的时候,却不想双腿一阵阵发软,一阵心慌意乱,她便软瘫在了床上。 再看看身旁的碧月,但见她面色潮红,嘴里喘着粗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也开始有了同样的状态。 不对劲! 刚刚的水有问题! “这侯爵娘子就是水灵,嫩嫩的,想来那个地方也嫩吧?” 哥哥起身走到床前,开始上下打量起计明珠。 “要不,我先看看?” 他猥琐地笑着,伸手就要去抓计明珠的脚腕。 侯爵娘子? 他们认错人了吧! 计明珠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弄巧成拙了。 她原本想找两个男人整治一下林绣朝,让她在这个世界没脸面活下去,怎么反倒自己上了套。 第86章 咎由自取 事情怎么会这样? 她真是太倒霉了! 计明珠咬咬牙,张口便开始解释起来,“你们听我说,你们弄错了,我是国公府的计大小姐。” “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碧月,“你们可以睡她,她是我的丫鬟。” “但是不能碰我,碰了我,只怕你们命都没了。” 碧月也似乎明白自己即将遭受的待遇,她咬牙切齿道:“小姐,我也是清白身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可现在计明珠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保住自己的清白,她将来是要做王妃的,不能把清白给了这两个乡野村夫。 哥俩听罢计明珠的话,对视了一番。 弟弟率先开口,“那你认识我娘吗?” “就是奶娘汤氏。” 计明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让奶娘找的人就是你们俩!” 他们就是汤氏与之前丈夫生下的儿子,居然能有本事从千里迢迢的征州找到上都城来。 兄弟俩这下明白了,原来这才是雇主。 没了这位正主,他们的娘也不敢涨势维护他们。 只是,这到嘴的鸭子要飞了。 于是兄弟俩便把目光齐齐看向已经发作的碧月。 正准备动手之际,汤氏回来了。 她看着同样已经发作的计明珠心疼不已,抬手给了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巴掌,大骂他们是畜生。 哥俩不解,慢说他们没有动身,即便是动了手又能怎么样? 为了一个外人打自己的儿子,这也太不应该了吧。 汤氏自然了解计明珠,她这个人十分记仇, 等到她脱身了,两个儿子必然要成为死尸,于是她心一横,便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计明珠以为自己中了药产生幻觉,反应半天才明白这都是真的。 她从一个堂堂国公府大小姐,转眼之间变成了下人的孩子。 而那个被父母喜爱,她一直认为是赝品的林绣朝,居然才是真的国公府大小姐。 她才是计明珠,或者叫计绣朝也行。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她一时难以接受,抬手给了汤氏一个巴掌,怒视着她。 两个儿子哪里能受得了自己母亲在面前被她,哥哥登时就给了计明珠一个响亮的耳光。 计明珠被打翻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原来这是真的,她真的只是一个下人的孩子。 她哭了,趴在地上抽泣起来。 两个哥哥自然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妹妹有任何情感,反倒是汤氏觉得对不起她,把她扶在床上紧紧抱在怀里。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贪图计家的家产,我只是想让你过好日子而已。” 汤氏也在哭着。 然而计明珠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现在除了身子开始虚脱之外,对于汤氏只剩下憎恨。 若她只是一个农家女倒也认命,可上天偏偏这么不公,让她从云端跌入尘埃,这让她无法接受。 “奶娘,送我去太子的私人府邸。” 太子不喜欢东宫,除了初一十五以外,都会住在城内的私人府邸。 她本十分讨厌太子,太子却对她垂涎已久,可现在的她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普通人,必须要借着这根藤子向上爬。 虽然她只喜欢君承越,可他是个正人君子,断不会碰自己的。 汤氏对于计明珠的称呼不觉得意外,起身扶着她到外面坐马车。 碧月她也不要了,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永远不能开口了。 即便没有这些,她方才对碧月说过的话,也会使碧月对自己心生芥蒂,从此埋下仇恨的种子。 将来有一天,碧月会报复自己的。 在汤氏的帮助下,计明珠见到了太子。 体内的药性让她臣服于太子,并让彼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天明时分,太子方才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回国公府。 然而,她仍然对林绣朝没有死心,上次的事耿耿于怀,这次一定不能再失手了。 对于这一切不之情的林绣朝依然计划着自己巡视庄子的事情。 秋收过后,庄子必然要清点一番的,这个时候最能纠察出平时发现不了的脏东西。 倒也不是冲着脏东西去的,只是庄子若不去巡视,底下这帮人会认为主人好欺瞒。 赵玉堂很是不放心,劝她还是别去了,庄子的事情,他会着人料理。 林绣朝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可总不能什么样的事都让他经手。 “衙门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你整天忙得回家就只剩下吃饭睡觉,再让你管着庄子,将我这个夫人置于何地?” 林绣朝一边伺候赵玉堂穿衣服一边说。 然而赵玉堂却不以为然,“谁说我只回家吃饭睡觉了?” 林绣朝愣怔片刻,“难道不是吗?” 赵玉堂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地顶了一下,“这分内之事怎么能少?” 林绣朝满脸绯红,抬手捶打着他的肩头,“你!” “你怎么这么不正经,还侯爷呢!” “这大白天的,叫人看见。” 赵玉堂回过头看看空空如也的房间,转身从后面搂着林绣朝,对着她的耳畔呵气道:“去也行,多带几个人。” “让飞星跟过去,飞星的身手好。” 林绣朝忍不住嗤笑,“那不是让水苏高兴了?” “我管她高不高兴,你平安就行。”赵玉堂说着,吻了吻她细白的脖子。 林绣朝只觉得发痒,连连求饶起来,“好了我带着。” “别闹了,痒死了。” 赵玉堂抬头吻上她的额头,“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回来。” 林绣朝点点头,待目送赵玉堂去衙门后,她们也出发前往城西的庄园。 这里是先帝赐予赵家的一处最大的庄园,比从林家带回的两处园子大了几十倍。 管庄子的老张是个实诚人,世世代代都是侯府的忠仆,一进庄子就好吃好喝地伺候一行人。 不论是查账目,还是对接庄子里的人数,都没有太差差错,有些细节部分,林绣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有的时候不能太较真。 一切顺利,林绣朝只待了三天,就启程回家。 城西到城东不过一天的时间,却在出了庄子不久下起大雨。 暴雨让众人都没办法前行,但距离庄子也很远,只能借着一个山洞里躲雨。 第87章 羊入虎口 一开始倒是没什么,黑漆漆的山洞里点上火把,可渐渐地就愈发地难以呼吸。 可火把明明还能亮,就说明不是山洞的问题。 当林绣朝意识到可能有人在山洞里放了迷烟之后,她也已经不省人事了。 醒来之后,林绣朝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户农家里,旁边有人在说话,她立马闭上眼,假装自己还没醒。 “哥,你说这伯爵夫人怎么这么好看呢。” 弟弟忍不住在林绣朝脸上掐了一把。 “比咱妹妹还好看。” 一听弟弟提起计明珠,哥哥难免就窝火,一巴掌砸在弟弟的头上。 “别跟我提计明珠,她好看又如何?” “那么有钱也不说给咱们哥俩一点,我都好几天没吃肉了,这还怎么有劲儿对付伯爵娘子!” “回头这伯爵娘子还认为我不如她丈夫,这多伤人自尊!” 计明珠? 是计明珠! 不过,计明珠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吗? 怎么又成了这两个流氓的妹妹了? 这件事跟计明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计明珠搞的鬼? 她何时得罪过她了? 弟弟的脸抽了抽,“好像吃了肉就行了一样,上次那碧月,不就两下子吗?” “还得是我给碧月当解药,不过说真的,那妞滋味真不错,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比小门小户的女儿还要娇艳呢。” 见弟弟如此回味,哥哥一脸的不服气,又把话题转到林绣朝的身上。 “你说这小娘们怎么这么能睡?” “按理说这药效也该完了呀。” 因着在屋里等得急,兄弟二人又出去等。 林绣朝这下子终于找到机会了,她睁开眼慢慢从床上下去,一手摸起门栓,将其紧紧攥在手里,抬脚踢了一下门。 外面的哥哥率先听到动静,开口道:“我进去看看。” 他说着,人已经来到门前,他伸手推开门,便被林绣朝手里的门栓狠狠地砸了一下。 “啊!” 哥哥大喊一声,疼得他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候,林绣朝已经窜出门外。 这时候弟弟刚好是背过去坐着的,刚听见哥哥的惨叫声,回过头之际,就被林绣朝砸了一下脑袋。 弟弟应声摔倒在地,林绣朝立马丢了门栓往大门外跑。 出了门,竟是一片庄子,这里十分陌生。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虽说不是养尊处优,却也从来没出过远门。 穷山恶水多刁民,这里说不定就有这兄弟俩的帮手呢。 不能进村子! 林绣朝转身看向身后的山林,此时兄弟二人已经追出门来,她立马向山上冲。 进了山林才知道,这路有多难走。 处处都是树桩和半人高的杂草,带锯齿的树叶划着娇嫩的皮肤,树枝刮着衣服,很快便满身伤痕累累。 她跑得太累了,却不敢停下来歇,可身后兄弟俩的喊叫声还是不绝于耳,林绣朝几乎都要崩溃了。 这时候,她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她立马看见了希望。 说不定有山洞,好进去躲一躲,她真的太累了。 绕着小山跑了半圈,林绣朝果真发现了一个低矮的洞口。 不管三七二十一,林绣朝便钻了进去,还用杂草将洞口掩饰起来。 兄弟俩的声音渐行渐远,他们果真没发现这里有个山洞。 但林绣朝却仍然不敢放松,她得再往里头躲躲。 只是这洞口太矮,她只能跪着在里面爬。 忽然,林绣朝发现面前蓦然出现了一双皂靴,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盔甲的人站在面前。 林绣朝瞪大眼睛,因害怕尖叫会引来那两个兄弟俩,她立马捂住嘴巴,眼泪也随即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谁能想到这样的深山老林里竟然会有将军出现在这里。 她是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林绣朝只吓得抖如筛糠,不停地喘着粗气。 周围空气凝结,就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好半天,面前的将军仍旧没说话,林绣朝也不敢动,保持着这样的动作浑身都僵得生疼。 又过了一会儿,那将军竟然动都没动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将军瞎子吗? 不对,这里黑漆漆的,他一个将军站这里干嘛? 想到这,林绣朝硬着头皮伸出手指戳了戳将军的盔甲。 刚戳了两下,林绣朝便快速躲到一边瑟瑟发抖。 还是没动。 莫不是个死人? 这下林绣朝更害怕了,或者是因为太冷,她浑身抖个不停。 可死人怎么会站着? 林绣朝再次壮着胆子,去扯了扯将军的盔甲,用力一拉,那将军就倒了。 她被吓得抱头鼠窜,捂着头不敢乱动,半天才睁开眼看向那个将军。 “吓死我了。” “原来是副盔甲!” 林绣朝拍拍胸脯,平复着心绪。 这里怎么会出来盔甲呢? 兵器库不应该在宫里吗? 带着心里的疑惑,林绣朝继续往前爬着,她看见一幅又一幅的盔甲,只叫她头皮发麻。 终于爬到尽头,映入眼帘的全是整整齐齐的盔甲。 有成千上万副。 普通人私藏盔甲便是重罪,超过二十副就是死罪,这么多只怕是要灭族! 这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继续看着,不仅是盔甲,还有刀枪剑戟和弓箭,都整整齐齐的摆列着。 这是要造反吗? 太可怕了! 林绣朝此时只觉得腿软,连忙循着原路找到洞口。 为防止兄弟俩折回,林绣朝在洞口趴了好一会儿,除了鸟叫声和虫鸣声,就再也没听见过任何响动。 她这才放心。 那两个兄弟俩应该走远了。 如此便暂时安全了。 但现在她要找到回家的路。 可这里究竟是哪里? 林绣朝爬出洞口,望着东南西北四面分不清的山林,心里一阵落空。 书上说过,树叶茂盛的一面便是东面,她仔细看着大树,开始在山林里摸索着。 由于她只顾着看头顶的树,没留心脚下,一不小心便踩空了。 “啊!” 林绣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崴脚并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只觉得身子迅速地往下坠落着,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是不是又要死了? 第88章 绝路 山下,赵玉堂正在带领侯府的人搜山,不止侯府,就连国公府以及卫王府的人也出动了。 不仅封锁城门,几乎把整个上都城翻了个底朝天,眼下就只剩这座山没有搜查了。 国公府的三位公子带领府兵从左边搜查,卫王带领府兵从右边上山,赵玉堂则带着侯府所有人上了山。 这座山地形复杂,到处都是灌木丛,搜查起来十分困难,直到太阳即将落山地时候,林绣朝已经失踪了一整天了。 “侯爷,喝点水吧,你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好歹喝点水。” 飞星拿来一个水囊递给了赵玉堂,水苏也拿来一块点心。 “侯爷,好歹吃点,回头夫人见您憔悴了,只怕是会心疼的。” 赵玉堂此刻满脸疲倦,愁眉紧锁,头上的发髻也松散了,根本没有往日的端庄。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伸手接过点心一口吞下,又拿过水囊猛喝了一大口,“接着找,快点!” “是是是!” 他回头冲着府兵大喊道:“快,加快速度!” “天黑了就更不好找!” “谁先找到夫人,赏银一千两!” 众人听了鼓舞,加快了脚步。 水苏接过水囊用塞子盖好,跟着飞星身后。 她很是后悔没有照顾好林绣朝,飞星也一样,毕竟赵玉堂把人交给他,不论怎样,他都有责任。 但赵玉堂并没有发火,也没有责怪,而是第一时间向国公府和卫王府求助。 太阳已经沉下,赵玉堂抬眼看了看残阳的半空,眼底的失意不断流出。 他的绣绣到底在哪里? 她饿不饿,渴不渴,会不会害怕? “找到了!” “我找到夫人了!” “夫人还有呼吸!” 一个小厮惊叫起来。 赵玉堂听罢立马转身向那小厮身旁跑过去,由于山路太过崎岖,他还摔了一跤。 飞星吓坏了,飞奔过去扶起赵玉堂,赵玉堂也顾不得疼痛,起身继续往小厮那边跑。 众人将小厮口中的夫人从灌木丛中抬出来,她身段窈窕,浑身是血,身上的衣物全都是泥污。 赵玉堂跑着跑着就放慢了脚步,离得老远却忽然停了下来。 飞星一脸不解,“侯爷,怎么了?” “咱们不去看看夫人吗?” 刚刚还满眼期待的赵玉堂又是一脸的失落,他薄唇轻启,叹口气道:“不是她。” “接着找吧。” “那女的也给带回侯府,能救就救下,全当积德了。” 说完,赵玉堂又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往更高的地方走过去。 他日日和林绣朝睡在一起,如何能不知她的身材。 哪怕再远,他都能认得出来。 飞星水苏两人不信,上前拨开女子凌乱的头发,虽然她的脸被荆棘丛划伤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果真不是林绣朝。 不过既然还活着,就应当救人一命,飞星指挥两人将女子抬下山,然后继续跟随赵玉堂的脚步找着。 走着走着,水苏忽然觉得那女子的模样好像见过。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算了,现在找夫人要紧。 飞星也是一脸愁容,看着赵玉堂的样子,若是找不到夫人,他也得跟着去掉半条命。 夫人一定要没事,哪怕折他十年寿命也可以。 飞星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一边又安慰水苏,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天渐渐黑起来,从来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上开始有了点点火光。 “夫人,你在哪儿?” “夫人,你听到声音回应一下!” “夫人!” …… 叫喊声回荡在山谷里,让林绣朝终于苏醒过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掉在哪里,只觉得脖子、后背、屁股都很痛。 呼吸一下都觉得痛,痛的她想死。 她抬起头,准备调整一下姿势,刚一翻身便又觉得自己在往下掉。 心底猛然一颤,下意识抓住身边的树枝,这才没有掉下去。 林绣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在树上,她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正好掉到了一颗树的树杈上。 低头看下去,这棵树竟然有三层楼那么高,树下都是石头和荆棘丛林。 若掉下去,非死即残。 林绣朝在心内一阵后怕,她望着黑漆漆的周围,忍不住想要哭。 “夫人,你在哪儿啊!” 不远处,又传来呼喊她的声音。 望着点点火光,林绣朝像是抓住稻草一般,立马开口回应起来。 可喉咙里竟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又试图清清嗓子,却每每咽下吐沫都疼得要命。 现如今,动也动不了,喉咙也发不出声音,林绣朝十分绝望。 会有人发现她在树上吗? 这树叶茂盛,几乎把她全部掩盖在里面,没人能看见她的,她现在也没办法动弹,掉下去就是个死。 该怎么办?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水进食,林绣朝已经有些虚脱,再加上没有了希望,逐渐开始困意袭来。 朦胧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哭。 林绣朝用尽浑身力气抬起眼皮,借着月光看到一个男人蹲在树下小声哭着。 那哭声压抑又痛苦,心酸又无奈。 这是赵玉堂的声音。 他正独自一人躲在那里,宣泄着心里的压抑。 他一定很担心自己,一定着急坏了。 却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头顶上。 林绣朝开始燃起了求生的意志。 现在浑身能动的就只剩下胳膊了。 她企图拍打树枝发出响声引起赵玉堂的注意。 可奈何她力气太小,甚至还不如风的声音大。 这如何能让他听见? 模糊的意志又让她陷入了绝望,脑中全是他们过往的点点回忆。 前世他的关心,这辈子他的爱,全部都在脑中。 赵玉堂是她生命中的火光,这辈子有他足够了。 林绣朝微微勾起唇角,冲着赵玉堂的身影笑了一下,脑中浮现出那天他来送她玉佩的场景。 她坐在墙头撒下花瓣,他一脸惊喜地笑着。 真好。 这辈子,足够了。 能在死前看到心爱的人一眼,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合上眼,等待着死亡到来。 脑中仍旧是被花瓣包围的赵玉堂的样子。 忽然,她猛然睁开眼。 想到了! 她想到了自救的办法! 第89章 逢生 花瓣。 对,花瓣! 这里没有花瓣,便用树叶代替。 林绣朝想着,伸手摘掉几片树叶,用手撕碎。 每动一下,身上便疼得她难以呼吸,浑身冒冷汗,不断地颤抖,但为了活着,她可以忍受。 撕开一捧的树叶,林绣朝松开手,让那树叶全部掉落。 她睁大眼,仅仅盯着树叶,却不想一阵风划过,树叶随风飘洒,没能落到赵玉堂跟前。 难道,她注定要死在这里? 不! 她不甘心! 林绣朝咬着牙,又摘了几片树叶撕碎。 她望着树下的赵玉堂,再看看手中的树叶。 这次,千万不要再出意外了。 她现在真的很累很困,很想长睡不起。 她所有的希望全在这一捧碎树叶里头,再也禁不起失败了。 松开手,碎树叶落下。 林绣朝的心跟着紧紧绷起,眼看着树叶逐渐变小,直到看不见。 树下的赵玉堂微微叹口气,想要起身,忽然发觉头顶落下几片叶子。 一开始倒是没在意,只是觉得这叶子似乎有点小。 他抬头看着,这是一颗高大的构树,叶子很大,可为何叶子却这么小? 他蹲下身子,借着月光仔细地看着地上的叶子。 这些全都是被撕碎的叶子,上面清晰可见着人的指甲印。 莫非? 赵玉堂再次抬起头。 他明白了! “飞星!快来,夫人在树上!” “快来人,上树救夫人!” “快啊!” 赵玉堂嘶吼着,眼泪也随即流出。 “绣绣你在上面是吗?” “你要撑住!” 说话间,几个身手好的人带着绳子攀上树。 “看到夫人了吗?” “速度再快点!” 飞星也很激动,不时地向树上问着。 树太高,上树救援的府兵也得费些功夫。 赵玉堂在树下等得揪心,他恨不得立马飞上天。 一颗心在不断跳动,眼睛一刻也敢眨。 赵玉堂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夫人!” “夫人就在树上!” 上树地几人惊呼起来,让赵玉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夫人还好吗?” 赵玉堂关切起来,即便脖子酸了也不愿意低下头。 上树的人看了看只会喘气的林绣朝,连忙回答道:“还活着!” “夫人还活着!” “我们这就把夫人救下来。” 说着,几人便将绳子捆在林绣朝的腰部和腿弯处,将她慢慢从树上放下来。 赵玉堂眼见着林绣朝下来,早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并脱去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飞星立马递上水囊,林绣朝见到了水,犹如干涸的大地一般,立马把半袋子水囊喝了个干净。 然后紧搂着赵玉堂脖子不放。 赵玉堂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害怕。 “绣绣,你怎么样了?” “我带你回家。” “咱们回家医治!” 赵玉堂说着,解开她身上的绳子便将林绣朝拦腰抱起就下山。 一路上飞星也接过来抱了一阵,得知消息的国公府和卫王府也松了一口气,几人上来轮流抱着,终于将林绣朝抱下了山。 回侯府的路上,赵玉堂紧紧抱着林绣朝,小声抽泣着。 林绣朝抚摸着他的脸,用唇语说道:“我没事,别哭。” 她摇着头,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她终于得救了。 赵玉堂难忍心中的疼,低头吻了林绣朝的额头,吻了她的眼泪。 他要将害她的人抓住,亲自审讯,用自己毕生的刑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马车很快到了侯府,一路上的晃荡林绣朝也睡着了,躺在赵玉堂的怀里很是安心。 国公府和卫王都派了大夫,甚至连夜进宫将太医请到了侯府,为林绣朝诊治。 她身上多处损伤、树枝划伤,加上惊吓过度,得好一阵子才能调理好。 大概过了三天后,林绣朝方才苏醒过来。 看着熟悉的屋子和熟悉的人,她这才安心下来。 “夫人,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水苏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会儿怨自己照顾不周,一会儿怨飞星警惕性不够高,让林绣朝吃了这许多苦。 好在行云懂事些,上前拉开她,忍不住嗔道:“你啊,还是小孩子呢。” “这夫人刚醒,你就哭个不停,如何能让夫人安心养伤?” “再说了,夫人现在身子还没好,反倒得安慰你,你羞不羞啊。” 水苏扁扁嘴,拉着林绣朝满是擦痕的手一脸愧疚,“夫人,是我不好。”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我醒来没看见你,都快吓死了。” 林绣朝微微掉头,伸出另外一只手覆上水苏的手,哑着嗓子说:“我没事。” “不要自责了。” “我……咳咳咳……” 每说一个字,林绣朝的嗓子就同刀割一般得疼。 行云见状无奈摇头,又对水苏说道:“好啦,你就别惹夫人了。” “你快去看看那个姑娘醒了没,给她上上药。” 行云说着,便将水苏推了出去。 姑娘? 什么姑娘? 还给她上药。 林绣朝有些奇怪。 行云拿来一个枕头给林绣朝垫在后腰位置,然后说道:“夫人,侯爷去衙门了,我已经托人去告诉侯爷你醒的事。” “估计过一会儿侯爷就会回来了,你现在不方便说话,有什么事可以写在纸上。” 林绣朝点点头,她自然有话说。 行云便起身拿起纸笔,将笔蘸了墨递给林绣朝。 林绣朝便在纸上写着: 那个姑娘是什么意思? 行云看了看,然后回答道:“那个姑娘就是同你一起在山上救下来的。” “伤的比夫人重,到现在还没醒,也不知能不能活下去。” 山上怎么会出现另外一个姑娘? 林绣朝想不出来会是什么问题,但总觉得不简单。 她现在已经知道是计明珠害得她,虽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管什么原因,她也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侯爷回来了。” 行云看向门外,然后将纸放在床前的案几上,起身退了出去,走到门前,还将跟在赵玉堂身后的飞星拖走了。 林绣朝转过脸,但见赵玉堂一身红色官袍从门外进来,满脸都是疲倦和焦急。 不过几天,他竟瘦了这许多。 赵玉堂径直走到床前,立马抓起林绣朝的手,满眼心疼。 第90章 这么巧吗 “绣绣你终于醒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有没有想吃的,告诉我,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 望着赵玉堂满眼的小心翼翼,林绣朝心里一酸,眼泪从眸中滚落下来。 赵玉堂见状心口猛然抽了一下,立马将她揽在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唇。 林绣朝快速搂住他的脖子,用这种方式向他倾诉着心里的委屈和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赵玉堂才松开林绣朝,满眼都是心疼,这些天,他过得太煎熬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没有看到是谁绑的你?” 赵玉堂问道。 林绣朝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刚刚那张纸,在纸上写下计明珠的名字。 赵玉堂扫了一眼,满脸惊愕,“怎么可能?” “咱们没有得罪过她吧?” “她这是为什么!” 林绣朝也摆摆手,示意她也不知道为何,然后又在纸上写道: 我亲耳听到那两个绑匪说的,那两个绑匪还见她妹妹。 赵玉堂的脸明显有些僵硬,“她不是辅国公独女吗?” “怎么又变成了两个劫匪的妹妹?” 林绣朝眉头紧蹙,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回想起那日,简直就是噩梦。 但最吓人的还是那个满是盔甲的山洞。 怎么会有盔甲呢? 林绣朝想着,便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山上有处洞穴,里面有上千副盔甲。 写完了,她又递给赵玉堂看。 赵玉堂以为她看错了,一脸惊讶地问她:“怎么可能?” “是不是你太害怕看错了?” “或者说洞穴太黑,你看错了也未可知。” “再或者,它其实是个殉葬的墓穴?” 林绣朝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然后又在纸上写下: 我当时很清醒,除了盔甲还有斧钺钩叉。 赵玉堂见林绣朝很笃定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变了,“那你能不能画出那个洞穴的大概位置,我带人去上山找找?” 林绣朝点点头,赵玉堂拿来一张空白的纸,林绣朝便循着记忆把那洞穴的位置图画了出来,同时也画出了绑架她的那个村庄。 画好了以后,赵玉堂哄着她睡了一会儿,她才刚醒,得好好休息。 待林绣朝睡着以后,赵玉堂方才抽身离开,带上飞星以及一些身手好的小厮,又找来几个熟悉路的捕快一起往那个村子里去。 他们上了山,沿着林绣朝所绘制的地形图在山上寻找着,很快便找到了那处存放盔甲的山洞,里面果然存着成上千副盔甲和兵器,赵玉堂都惊呆了。 这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由于是秘密而来,赵玉堂也是很谨慎的,只让飞星同自己进的山洞,出来后也是谁都没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下了山,赵玉堂便带着飞星来到卫王府,同君承奕商议此事,君承奕又带他去找了君承越,多一人多一分力量,也就多一分危险。 三人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守株待兔,把这个犯上作乱的贼子捉到最好。 与此同时,那个从山上救下的姑娘也醒了,只是伤的太重,还不能说话,人也昏昏沉沉的。 水苏一直都在照顾她,终于认了出来,但却不敢说。 她觉得那个姑娘像碧月。 就在昨天,国公府来探望林绣朝的时候,计明珠也是来了的,水苏还仔细看了看,发现她身边没有碧月。 又特意问了一番,被计明珠告知病了,让她回老家养病去了。 这么巧吗? 带着心里的怀疑,水苏把心里话告诉了林绣朝。 这两天林绣朝也能说话了,虽然还有点哑,但喉咙已经不痛了。 林绣朝一边翻着书一边听水苏说着,上面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 昨天她也是强撑着恶心接待计明珠的。 要不是看在干娘的面子上,她恨不得立马掐死她。 她要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这是必然的,只不过凭着她听到的话,根本无法证实计明珠的罪行。 现下听了水苏的话,林绣朝一阵大喜过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计明珠以为自己疏而不漏,却不想天意弄人。 虽然不知道碧月为什么会落下山崖,但她猜测,碧月一定知道些什么。 林绣朝想着,便拖着病体来到厢房内看望碧月。 经过医治,碧月的身体比昨天好了一些,不再那么混混沌沌了,她已经有了些意识。 当她看到满脸憔悴的林绣朝后,心虚的她下意识害怕起来。 “你别怕,我是人。” 林绣朝嘶哑的嗓音回荡在房内。 “我想知道你是为什么受伤的?” 碧月听罢林绣朝的话,脑中回想起那对兄弟俩对她做的恶行。 由于药物的作用,她甚至主动迎合着他们,但心里是十分抗拒,她甚至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坏女人。 她恨计明珠把她丢在那个小屋里任人凌辱,她可是从小就跟着她的,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我……我……” 碧月有些难以启齿。 林绣朝回想起那天那两个劫匪说过的话,不免有些同情她,于是便道:“说前面的,后面的……中间的别说了,说说后面的。” 一个姑娘被侮辱了,还差点死了,大概需要用一辈子去抹平吧。 水苏为碧月倒了一杯茶,喝下后,碧月觉得好多了,于是便说:“我们小……” 她顿了顿,又改口说:“计明珠让奶娘给她找了两个男人,假装劫匪,想要侮辱了你。可谁知,竟然阴差阳错地绑架了我们。”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个劫匪却都是她的哥哥,就连奶娘也成了她的亲娘。” 碧月也不敢相信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我当时亲耳听见奶娘说的,还有那两个兄弟,除了奶娘,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听到这,林绣朝和水苏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事。 碧月咳了两声,水苏立马上前给她顺气,这让她的心里暖暖的。 有好主子才有好下人。 水苏这么贴心,必然有林绣朝的言传身教,很是在于她天生就是这样心善。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婉的笑容,向林绣朝问道:“既然计明珠不是国公府独女,那您猜猜看谁是真的呢?” 这下把林绣朝难住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第91章 这也太离谱了 于是林绣朝就摆了摆手,“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我听都没听说过,不过说书摊子上都不敢说出这么离谱的事。” “我更奇怪的是,我跟计明珠明明没有仇,她干嘛这么对我。” 碧月笑了笑。 林绣朝倒也单纯,不像计明珠那么弯弯绕绕。 “因为被奶娘调换出国公府的女儿正是你。”碧月看向林绣朝,一脸认真。 “什么?” 林绣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胡话了吧?这怎么可能!” 碧月摇摇头,“否则,你怎么解释计明珠对你做的恶事?” 这句话叫林绣朝无法反驳了。 如今能解释这一切的只有这个了。 可是这样的事,谁会相信? 这也太离谱了! 她的亲爹亲娘居然是国公府的,他们居然还认了另外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儿。 离开厢房的林绣朝犹如行尸走肉,呆坐了一下午,直到赵玉堂散值回来,她才同他讲了两句话。 晚间,夫妻俩上床歇息,躺在床上的林绣朝忽然开口了。 “文卿,倘若你有一个国公独女做夫人,你会怎么想?” 赵玉堂正在看书,听了林绣朝的话有些意外,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么问。 但转念一想,昨日国公府来人看她,或许她看着人家亲亲热热,自己也想有个体面的母家,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感叹。 成亲后的这段时间,赵玉堂也不是没去征州打听过,可却没有半点线索,他甚至觉得有些愧疚。 连这么点的事都做不好,还谈何让她幸福? 他合上书,一脸凝重道:“绣绣,你别难过。” “征州那边我已经派人打探了,说是有了头绪,我再加派人手,兴许没多久就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林绣朝何尝听不出这是安慰的话,于是便憋着坏笑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许扯开话题,要正面回答。” 赵玉堂以为她在闹情绪,心里却很理解。 她经历种种,却仍旧有人下手,也算是命运多舛,偶尔那闹情绪也算是一种宣泄。 于是他便说:“我赵玉堂这辈子只喜欢你林绣朝。” “不论你是何种身份,我对你的心不会改变,这点你要相信我。” 林绣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不是想听你的誓言的。” “我相信你对我的爱,更相信你的心,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 说完,为了估计他,还亲了他一下。 得到夫人的爱意,赵玉堂自然高兴,只是这下有些头大了。 那她想问什么? “我说,如果我现在变成了国公府的独女,听着,是独女,不是干女儿。” 林绣朝又说了一遍。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便又改口道:“算了,我还是换个说法吧。” “就是说,有个奶娘,把自己的女儿换成雇主家的女儿,然后把雇主家的女儿卖给人家,这个雇主家的女儿在人家吃了很多苦,后来她长大了,然后……” “然后嫁给我了。” 赵玉堂听明白了,便打断了林绣朝的话。 林绣朝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相公的理解能力这么好,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以作鼓励。 赵玉堂笑了,他没想到自家夫人的身份竟然这般离奇,比说书的还要曲折。 他惊讶地看着林绣朝,“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我是不是在做梦?” 别说他了,就连林绣朝自己都不信,她碧月的事也告诉了赵玉堂,这下赵玉堂开始有些相信了。 他搂着林绣朝,看了又看,忽然笑了起来。 “若真的是这样,那不是我高攀了吗?” 林绣朝抬手轻拍了他的手,“胡说什么?” “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咱们不许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多伤人。” 赵玉堂听罢满口答应,“好好好,都听夫人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下把林绣朝问住了,她今天想了一天,都想不出一个好计策。 如何能不伤到国公夫人,哦不,应该是她亲娘的心。 毕竟也是养在身边十几年了,忽然告诉她不是亲生的,她必然接受不了。 赵玉堂看出了她的一脸愁容,便道:“夫人既然不知道怎么办,倒不如让为夫的给你出出主意如何?” 林绣朝双眼放光,黑亮的眸子尽是笑意,“好呀,如此我就不用动脑子了。” 赵玉堂伸手抚着她的脸,柔声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让我亲一亲,我都憋了好多天了。” 林绣朝有些耳热,低头羞涩笑起来,“不过你得把蜡烛吹了,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我身上你也看得精光,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赵玉堂促狭一笑,低头吻了下去,一边吻着,一边还在她身上开始不安分。 林绣朝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迎合着他。 这么多天了,他着急也是正常的,就连林绣朝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赵玉堂喘着粗气,满眼尽是情欲,把林绣朝看得满脸通红。 他们继续拥吻,将整间屋子染上层层旖旎,极致暧昧。 过了几天,碧月可以被人扶着下床了,而林绣朝也已经不需要搀扶了。 只待身子养的差不多,就可以开始实施赵玉堂的计划了。 计划很简单,过几天的晚宴,林绣朝把碧月带上,在宴会上让碧月现身,逼迫计明珠主动说出事情真相。 只是,伤害国公夫人是再说难免,只能说尽量把伤害做到最小。 到了晚宴那日,碧月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行云给她化上死人妆,坐上马车,同林绣朝一起来到国公府。 碧月就一直在马车里等着,直到水苏来提醒,方才下了马车,跟着水苏开到后院。 后院里,受邀前来的夫人和小姐们都在看台上的戏,要么就在互相攀比,没人会注意到她的。 她将目光锁定到了同样在看戏的计明珠身上,满眼都是恨意。 林绣朝见她来了,起身走到计明珠身边,说是有话要说,二人便来到一处偏僻地方。林绣朝没说两句就匆匆离开,救下计明珠站在原地。 计明珠觉得奇怪,转身就要走,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面前飘了过去。 第92章 暴露 “谁!” 计明珠明显有些慌乱,转身离开直接,那白衣女子却直接落在面前了。 白衣女子浑身素白,长发盖住面庞,看不出是谁。 这诡异的一幕确实把计明珠吓得不轻,她掉头又要往另外一边走,白衣女子紧随其后。 这是事先林绣朝踩好的位置,计明珠不论往哪里都是都是死胡同。 在慌乱中,计明珠被逼到了角落里,眼睁睁看着白衣女子来到跟前。 “你别过来!” “我可是国公府的独女!” “你要是敢碰我一个手指头,我爹会杀了你的!” 可白衣女子哪里肯听,正一步步靠近计明珠。 与此同时,府内的人都在找她的下落,林绣朝也带着丁夫人来到了那处偏僻的位置。 “你当真是国公府独女?” 白衣女子开口了,悠悠的语气中带着哀怨。 “你要不要看看我是谁?” 白衣女子说着,拨开头发,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只是这张脸上满是疤痕,早已失去往日的风光。 计明珠双眼圆瞪,一脸不可思议,“碧……碧月……”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你是人是鬼!” 碧月勾唇笑起,“你说呢,计大小姐,哦不,应该是姑娘。” “一个下人所生的姑娘,被偷梁换柱了。” 计明珠连忙摇头,“不,我就是计明珠,我不是奶娘的孩子,是她骗我来着。” “我是计正川和丁氏的孩子,我跟奶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是!我不是!” 她大吼着,眼泪夺眶而出,浑身也跟着发抖。 碧月微微摇头,“即便你不承认又能怎样?” “可陷害侯爵夫人是你的主意吧?” “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害她呢?” 计明珠抬起泪眼看向碧月,嘴唇微颤,根本无力反驳。 “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碧月高昂着头,一脸的愤恨。 “一开始你就居心叵测,就跟你亲娘一样的厚颜无耻!” “后来你得知林绣朝才是国公爷和丁夫人的亲生孩子你就下了死手!” “所以你才要灭我的口,让我任人凌辱后丢进山里自生自灭。” 碧月冷笑着,又继续道:“幸好老天有眼,让搜山的侯爷救了我,也多亏他们夫妻二人心地善良。” “老天既然让我活着,就必然有它的道理,我今天来就是揭穿你假身份的!” “你不过是奶娘掉了包的一个下人的孩子,换皮不换骨,你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一点永远改不了!” 碧月的话让计明珠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她连忙摆手,“不!这是假的!” “我是国公府独女!我才是!” “那林绣朝算什么?她什么都不是,她不配!她……她活该!” 她万万没想到。 如此精心的谋略还能失策了。 究竟是那两个哥哥太蠢,还是林绣朝命不该绝? 一个娇贵的侯爵夫人居然能跨过大山,从悬崖上摔下来还能落在树上, 莫非真的是天意? “这是真的吗?” 丁氏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怔地看着身边的林绣朝。 林绣朝早就流下眼泪,她盼望这样的日子盼了很久,却不想亲娘竟然是丁夫人。 她明白,此刻的丁氏心里才是最难过的。 一个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儿,乖巧可爱,忽然告诉她,她不是自己的孩子。 一个是最近才认识的,温婉可人,忽然就变成了亲生女儿。 现在,养女还要杀亲女儿,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丁氏一个踉跄,林绣朝立马扶住她,这才没跌倒。 她看着林绣朝,心内一片凄苦。 世事为何这般捉弄人! 她定了定,伸手拉起林绣朝的手走上前。 此刻的计明珠满脸狼狈,一看见丁氏便要上前,可她的眼睛却盯在丁氏拉着林绣朝的手上。 计明珠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忽然大笑起来,“你都听到了吗?” “我是一个下人的孩子,跟你没半点关系!” 说话间,脑中全是小时候快乐的时光。 原来再亲近,也敌不过血缘关系。 丁氏一脸心疼,“孩子,我……” “不论如何,你都不该做出这种事,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对你!” 她说完,眼泪掉下来了。 她精心培育的女儿,是假的,竟然还动手害了她的亲生女儿,她一时真的不知该如何去 林绣朝拿出帕子给她擦着泪。 此刻她的心也是很矛盾的,她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丁氏。 丁氏又看向给她擦眼泪的林绣朝看去,痛苦不断向她袭来,她一把将林绣朝抱住,大哭起来。 林绣朝虽然盼望着这样一天,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可真的发生的时候,却又有些抵触。 她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不对,她有些怀疑。 ”林绣朝,你满意了!你终于可以抢走你爹你娘了,你这下高兴了吧!” 计明珠似是疯癫一般地坐在地上,大笑起来。 身旁的碧月冷眼看着她,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 丁氏听罢她的话,立马松开林绣朝,往计明珠身边靠近,“明珠,你别这样。” “娘心里还是有你的,娘是最疼你的。” 丁氏说着又抓起林绣朝的手,“绣绣,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很不公平,但我好歹养了她十几年。” 林绣朝自然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不自觉地就松开她的手,心内微微谈了一口气,“说吧。” 丁氏一脸愧色,抽泣道:“绣绣,能不能看在娘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以前的事了。” 丁氏的话没说完,碧月有些着急。 她虽然身为下人,可她也是人,被计明珠害成如今这样子就是活该吗? 她看向林绣朝,把最后的希望给了她,又听见丁氏继续道:“娘知道你差点没了命,可她好歹……” 林绣朝冷笑了一下,立马打断丁氏的话,“不可以!” 她明白丁氏与计明珠的母女之情。 抛开血缘关系,她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原谅加害她的人。 虽然丁氏不是故意把自己抛弃的,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母亲了,她有坚强的后盾,她有丈夫依靠。 第93章 真相 倘若,她原谅了计明珠,以计明珠的性格自然会记仇,她虽然都会有危险。 若是因为她不原谅计明珠,得罪了国公府,那就罢了,她无所谓。 这是赵玉堂和她说的。 丁氏见林绣朝如此果决,眼神里变得有些失落,她慢慢回头看向计明珠。 她教出的孩子怎么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呢? 她明明那么乖巧,那么懂事。 林绣朝的态度代表了昌宁侯府的态度,以赵玉堂的性子必然不会绕过计明珠的。 之所以没有发作,一是想卖国公府一个面子,毕竟国公府是他的岳丈。 二来,由国公府出面平息此事,既能给林绣朝一个体面风光,更不会得罪人。 说到底,这件事是计明珠做的,做错事就应该受惩罚,她身为国公府的主母,心里头不能只想着母女情分。 想到这,丁氏微微挺直脊背,恢复了往日的优雅,这让一向了解她的计明珠明白了。 计明珠冷哼一声,“看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你亲女儿。” “往日里的母女情分,不过都是虚言!” 计明珠的满眼狠厉,在丁氏眼中如尖刀挖心一般。 她的喉咙往下咽了咽,开始自责起来。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如何让计明珠理解她。 一旁的林绣朝见状拍拍她的肩头,试图安慰丁氏。 这时候,瘫坐在地的计明珠忽然站起身,一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推开碧月,向丁氏和林绣朝冲过去。 “我杀了你,你根本不配做母亲!” “我得不到的,你林绣朝也休想得到!” 丁氏眼看着计明珠满眼戾气,彻底懵了。 这是她养了十几年的乖巧女儿吗?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是忽然受了刺激吗?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丁氏看着计明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忘记了危险,眼睁睁看着计明珠满脸狠辣地将簪子向她刺过来。 林绣朝见状立马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丁氏。 “啊!” 林绣朝疼得叫出了声,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 “绣绣!” 丁氏失声惊叫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能用身体保护自己。 就在刚刚,她还为了一个白眼狼的养女求她原谅,她怎么能如此伤害她的心呢。 丁氏一阵自责,一把抱住林绣朝。 “计明珠,我国公府待你不薄,说到底对你也有养育之恩,却不想你竟然对我下死手!” 丁氏咬着牙,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对计明珠没了半分怜悯之心了。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是一只狼,真是可笑! 计明珠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她笑着,又忽然冷下脸,“我不需要!” “反正真相您们都知道了,如此也好,省得我日夜担心。” 计明珠说着,慢慢开始往丁氏和林绣朝靠近,举起手上的簪子,再次准备对她们母女二人下手。 “夫人,快跑!” 碧月一把抱住计明珠的大腿。 “侯爵夫人,你们都对我有恩,我来拖住她,你们快跑!” 对于碧月突如其来的阻止,计明珠很是恼怒,转过身用簪子在碧月的身上拼命扎起来。 林绣朝见状挣扎着身子,忍着痛爬起来,丁氏扶着她,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开始呼救。 “救命啊!救命!” “杀人了,救命!” 碧月身子本就虚弱,几下就让她吃痛起来,不自觉地松了手,计明珠见状立马追上林绣朝和丁氏。 丁氏回头看到计明珠满眼狠辣,只吓得脚下一软,连带着林绣朝也跟着摔倒在地。 眼见簪子再次落下,林绣朝再次扑在丁氏身上,准备再次承受这一簪子。 “住手!” 飞星一个箭步上前,将计明珠踹倒在地,同时将手里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时候,前来国公府参加宴会的宾客们闻声赶来,被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 亲生女儿竟然要动手杀母亲,一个义女居然冒着危险替干娘挡着。 对此一无所知的国公计正川及三个儿子更是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比旁人更加迷茫。 早上这母女还在一起高高兴兴,不过两个时辰后竟成了这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救人要紧! 计正川招呼着府里小厮和丫鬟婆子,先将丁氏和林绣朝,以及昏过去的碧月带下去看大夫,然后再由飞星将计明珠押到后院暂时看管。 府内的宾客也一一解散,他现在要处理家事,根本没心情再继续举办什么宴会了。 经过丁氏的一番解释,计正川怎么也不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再唤来奶娘汤氏,经过家法审讯,计正川这才明白过来。 但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除了看一眼上好伤的林绣朝以外,其他时间都在沉默,仿佛老了好几岁。 三个哥哥也是难以接受,但却没有闹,全都默不作声。 其实最尴尬人就是林绣朝了。 她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若不是身上有伤,真想立马就回去找赵玉堂。 心里这样想着,赵玉堂就来了。 一见到林绣朝身上的伤,便顾不得自己侯爷的身份了。 “那毒妇现在在哪儿!” 飞星也不敢多说,立马便说道:“被关在后院的闺房中,有府里的婆子看管着。” 赵玉堂听罢立马拔了他腰间的剑去了后院。 “侯爷,别冲动!” 林绣朝连忙想要阻止,奈何伤口太疼,稍微一动就扯住伤口,让她疼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于是她便看向了飞星。 飞星心领神会,立马道:“我跟着,我去劝侯爷!” 说完,他便立马跟上了赵玉堂的身后。 这时候,还在前厅发呆的计正川得知赵玉堂提着剑去了后院,下意识担心起来。 倒不是担心计明珠的安危。 当他得知从小养到大的女儿,竟然敢对夫人下手,那一刻他就心冷了。 他是极理性的人。 但仍旧一时间难以接受事实,毕竟那是养了十几年了。 他担心的却是赵玉堂一时间冲动,伤了人命可不好。 第94章 计划 计正川也跟到了后院,并跟上了赵玉堂的脚步。 一路想着该如何劝他,很快就来到了关押计明珠的地方。 此刻的计明珠异常冷静,眼见赵玉堂把剑架在脖子上仍旧没有一丝畏惧。 “杀了我呀,杀了我替你夫人报仇。” 计明珠大笑着同赵玉堂说着,她笑得猖狂,十分傲气。 说罢,她又看向计正川,“计国公,你也是来看笑话的吧,我伤了你的夫人,你不会恨我?” 计正川别过脸,脑中全是昔日的父女情谊。 虽然他这个人为人冷傲,对待几个孩子并没有那么热情,但好歹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 计正川看向满脸怒气的赵玉堂,叹口气说:“卖老夫一个面子,饶她一命。” “把她赶出上都城让她自生自灭,从此两不相欠。” 赵玉堂看向计正川,忍不住咬牙道:“绣绣才是你的女儿。” “她伤了绣绣,还要杀岳母。” 听见赵玉堂唤丁氏为岳母,计正川这才意识到赵玉堂如今已经是自己女婿了,可他现在很是为难。 他蹲在身子,抱着头,很是痛苦的样子。 “我知道,可换成是你,你又怎么办?我毕竟养了十几年,我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 “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我知道我这么做对绣绣不公平。” 赵玉堂冷笑了一下,看向计明珠的眸中散发着寒意。 “计明珠,你听见了吗?” “即便是绣绣认了国公府,你仍然是独一无二的国公府小姐,你做了这么多恶事,仍旧能被原谅,何苦害人呢。” 计明珠听罢此话,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不可思议地看向计正川。 她不相信这一切。 明明是林绣朝抢了她的身份,她没做错。 看着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赵玉堂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前院厢房,不顾丁氏的阻止,便强行把林绣朝带走了。 他们家的事既然管不了,也不必留下来受气,他的女人他疼。 这几天,赵玉堂干脆连衙门都不去了,留在家里专门照顾林绣朝。 他担心国公府的态度会让林绣朝心里难过,干脆连国公府的人都不让她见,除了丁氏和计正川亲自登门,才只是略坐坐。 当赵玉堂问到计明珠时,这才得知计明珠是自己偷偷跑了。 在某天的夜晚,计明珠翻窗而出,逃离国公府。 不过国公府也没找人,对外声称计明珠得了失心疯,才伤了人。 而那奶娘也被乱滚打死,临死前还在求饶。 根据汤氏交好的人交代,她经常去城郊的小村子,说是有亲戚在那面。 但她是征州人,在上都城哪里来的亲戚呢。 赵玉堂这下明白了。立刻派人去了那个村子将那兄弟俩抓了回来。 多日不在衙门的赵玉堂穿上官服,带着飞星来到大牢里。 两个兄弟平日就爱招猫逗狗,横行乡里,自知得罪人,但却不知是哪个。 在刑罚下更是痛得死去活来,惨叫声一浪接着一浪。 最终,两人支撑不住全都死在大牢里,临死前才得知对他们用刑的竟然是昌宁侯。 这才明白,一切都是报应。 小村子后面山洞里的盔甲的主人,也随着卫王的侦查得到了结果。 他日夜监守,亲自挑选心腹,在监视了半个多月后终于得知,这一切竟是太子的阴谋。 但他并没有声张,找来宁王和赵玉堂商议对策,最终决定要引蛇出洞。 打蛇打七寸,重在一击而中,绝对不给对方留下一丝活路。 于是,他们便开始了在朝堂上处处与太子针锋相对,从前所有的忍让全部化作仇恨,将朝堂上笼罩起一层厚厚的雾。 与此同时,宁王收买了太子私人府邸的侍卫,随时等待太子自投罗网。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到了中秋节。 根据线人给的消息,太子要在中秋晚宴上动手。 这是个绝佳机会。 按照朝廷规定,每年的中秋节,命妇都要到宫中参加晚宴。 林绣朝也不例外,一早上就在准备衣裳首饰。 “夫人,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试衣裳。” 水苏说着,便要搀扶起林绣朝,与她一同前往偏厅。 林绣朝边走边算着月信的日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不是今早刘妈妈的提醒,她都忘了她有月信这回事。 “好像晚了十多天了。” 林绣朝有些不太确信,最近身子有些泛酸,人也懒得动弹。 “怎么会晚这么久还不来。” 她的日子一向很准时,只会提前,从未有过推迟。 水苏调笑道:“莫不是有了孩儿?” “那不得把侯爷给乐开了花?” 林绣朝停下脚步立马看向她,眸中闪过惊讶。 水苏以为自己说错话让林绣朝不高兴了,立马便赔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夫人别介意。” “不过,你们确实应该要个孩子,侯爷只盼着呢。” 林绣朝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哪就那么容易。” “最近朝中事忙,过些日子再说吧。”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偏厅。 “文卿怎么不在?” “还在书房吗?” 林绣朝见偏厅没人,就知道赵玉堂人在书房。 水苏点点头,“一早上飞星就说卫王和宁王来找侯爷了。” “也不知聊的什么,聊了这么久,到现在人还没出来。” 林绣朝扫了一眼偏厅,近前看去,竟然是她喜欢的肉粥。 俯身下去闻了闻,一阵恶心袭来,林绣朝差点没吐出来。 “夫人怎么了?” “是不是昨晚着凉了,我去找大夫吧。” 水苏说着便要离开偏厅,却被林绣朝一把拉住。 她可能真的是有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绣朝说着,伸手摸到了小腹,又看向水苏。 水苏立马心领神会,笑道:“是真的吗?” “我可真是喜鹊的嘴,咱们去告诉侯爷吧。” 说着,水苏便扶着林绣朝出了偏厅,来到了赵玉堂的书房。 书房里,三人争论不休。 “这事太大,要万分小心,否则便是满门的祸事。” 赵玉堂开口了,语气中尽是惆怅。 “不如,就按照宁王说的办,我带领一队人马阻断太子的后路。” “卫王爷,你负责近身保护陛下。” “宁王,你与太子交涉。” 君承越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如此便是最好了。” 卫王君承奕也点点头,“既然商议好了,不如就这样定了,咱们晚上见。” 说完,宁王和卫王便离开了书房,各自回府,准备晚上的宴会和活捉君承彦的计划。 第95章 尾声 赵玉堂走出书房,来到了偏厅,却不见林绣朝的身影,便问了下人,得知林绣朝在偏厅犯恶心的事。 他立马去了卧房。 而林绣朝听见他们在书房商议活捉太子的事后,也是惴惴不安,她坐在床边恢复情绪后,方才对水苏说,让她不要把自己又身孕的事情告诉赵玉堂。 赵玉堂若是知道她有身孕,必然要想方设法护着自己,必然不会去冒这个险。 倒不如不让他知道的好,如此方能安心做他想做的事。 “那夫人,这是为什么?” 水苏有些不解,更怕出了意外。 林绣朝摆摆手,“不许声张。” “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谁都别告诉,莫要让侯爷分心。” 她说着,伸手摸到了小腹。 左不过就是今天一天。 若是成功,日后不论是宁王还是卫王继承大统,赵玉堂都是有功之臣,侯爵之位将来只会更稳。 她现在是侯爵夫人,要为夫君,为这个家着想,不能只想着自己。 这时候,赵玉堂走进卧房,第一句话就是问林绣朝怎么了。 “怎么会恶心呢,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见赵玉堂一脸关切,林绣朝便笑道:“无妨,我回头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咱们去吃饭吧,今天我不想吃肉粥了,给我准备点糖粥吧。” 水苏应声,便立马退下准备了。 赵玉堂觉得很奇怪,因为林绣朝一向都是不爱吃甜粥的。 但偶尔换换口味也没什么,两人又来到偏厅。 正吃着,赵玉堂忽然停了下来,“要不,今晚你别去了吧。” “你身子不适,让飞星给你递上一封手书。” “国公府那么也刚好有事,也没去。” 这是赵玉堂故意安排的。 太子必然要把持官眷,今天是最好的忌讳。 林绣朝点点头,“那我就不去了。” “你就替我多吃一些吧。” 见林绣朝笑了,赵玉堂也禁不住勾起嘴角,眸中带着心酸。 吃罢饭,他就借口去衙门。 “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林绣朝靠着大门对赵玉堂摆摆手。 赵玉堂的眼神里明显有些依依不舍,“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你不必等我,吃了饭早早就睡了吧。” “还有,你让大夫好好看看,有病不要耽搁。” 说完,赵玉堂翻身上马就走。 关上府门,林绣朝便让飞星去宫里送自己的手书,说是自己身子不适,无法参加宴会。 随后又命府内的小厮全部整装待发,守好侯府。 待天黑之际,林绣朝又让飞星去保护赵玉堂,而她则坐守家中护着侯府。 待到亥时,皇宫方向果然传来炮声。 她不知道赵玉堂此刻在哪里,但他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很危险。 “走水了!” “夫人,厨房走水了!” 门外传来下人的喊叫声,林绣朝走出房门,立即冲厨房位置走过去。 但见厨房早已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气味。 这是早有预谋的。 林绣朝捂着鼻子,立马对管家说道:“切断火势的后路,不要再让火势蔓延即可。” “至于这厨房,烧了就烧了。” 烧成这样,厨房必然是不能用了。 不如断了大火的路,不再殃及其他房间。 管家听罢立马找了几个小厮去救火,他们拎着水桶,对着旁边的居所不断泼水。 众人忙得七手八脚,林绣朝淡然地指挥着,就连行云和刘妈妈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然而此刻,府门外却有兵丁叫嚣,管家立马招呼一部分人去守住侯府的大小门。 院中有林绣朝指挥救火,管家在外面应敌,整个侯府忙成一团。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林绣朝放心了许多,但心里还是毛毛的。 “夫人,您还是下去歇着吧。” 水苏害怕林绣朝会出什么闪失,很是担心。 林绣朝摇摇头,“如此艰险时刻,我若躲起来,岂不是让整个侯府的人都寒心。” “若这个孩子就这么容易没了,那是他不中用。” 水苏点点头,她自知劝不住林绣朝。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护着林绣朝,防止什么人不小心冲撞了她。 她四下观望着,拿出自己十二分的警惕。 在杂乱的院子里,水苏瞧见一个丫鬟,她什么都不做,手里拎着个长条状的东西往她们身边走过来。 “你谁呀你!” “我怎么不认识你!” 借着厨房的火光,水苏紧紧盯着丫鬟,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计明珠! 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水苏都没来得及喊林绣朝,但见计明珠举着剑砍向林绣朝。 她立马用手握住剑刃。 “夫人快跑!” 林绣朝也才注意到,计明珠居然就在身边。 她满脸凶恶,就像是深山里的狼一样。 林绣朝自然不会撇下水苏就跑,捡起一个烧红的木棍就砸向计明珠的头。 计明珠被烫得失声尖叫,满头的发髻被燃烧的木棍一下子点燃起来,连带着衣裳也都燃烧起来,烧得她满地打滚。 “啊,救命!” “救救我,我不想死!” “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 正在救火的下人惊呆了,都楞下来看着这一幕。 林绣朝本就不想伤她,一切都是为了救水苏。 她立马夺走一人的水桶,将一桶冷水全泼到了计明珠身上,其余几人见状也立马将桶里的水泼给计明珠。 计明珠终于得救了,也疼得昏了过去。 看着她被烧得差不多的头发,以及满脸的伤,林绣朝无奈叹口气,又赶紧让刘妈妈带水苏下去包扎伤口。 她回过头,看着烧没了的厨房,祈祷着赵玉堂的平安。 此刻,门外的兵丁开始攻门,眼看着管家守不住了,林绣朝也是满心焦急。 她脑中正想着对策,却又听见一阵杂乱的打斗声。 过了好一会儿,打斗声没了,大门再次被敲响。 “夫人是我,飞星!” “逆贼已经被侯爷诛杀了,快点开门让侯爷包扎伤口!” 林绣朝听罢此话,心里抽了一下。 赵玉堂受伤了? 她连忙跑过去,亲自打开大门,果真看见穿着盔甲的赵玉堂被飞星扶着。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盔甲的样子。 也是第一次见他受伤。 林绣朝忍不住哭了。 “不碍事的夫人,皮肉伤一点都不疼的。” 赵玉堂强忍着疼,冲林绣朝笑了,他双手捧着林绣朝的脸,一脸宠溺 “可是看见你哭了,我这心却比伤了还要疼。” 林绣朝赶紧擦掉眼泪,跟飞星一起扶赵玉堂进房内上药换衣服。 一见到赵玉堂满身的伤,林绣朝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满屋的血腥味让她吐了一回又一回。 赵玉堂也顾不得伤,赶紧让大夫给林绣朝诊脉。 大夫切完脉,立马笑了起来,“恭喜侯爷。” “夫人有喜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赵玉堂听罢,身上的伤顿时一点也不疼了,他满眼欢喜地看向林绣朝。 可林绣朝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和惊讶,一看就是已经知道了的。 他立马质问道:“你是知道的,为何要瞒着我。” 林绣朝吸吸鼻子,忍着恶心为赵玉堂包扎,开口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还有就是,我也不确定的,猜的。” 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赵玉堂无奈叹口气,再也没说别的。 赵玉堂的眼里只有心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也在哽咽着。 他没想到林绣朝这么为自己着想,他之前的心思没有白费。 见赵玉堂不理会自己,林绣朝便以为他生气了,于是便摇着他没有受伤的腿,娇声道:“好侯爷,别不高兴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赵玉堂依旧没说话,林绣朝又道:“姐夫?” “啊?” 赵玉堂一愣,他似乎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 再看看林绣朝调皮的笑容,他立马不由得笑了,一把将林绣朝揽在怀中。 他伸手点了点林绣朝的鼻子,“再也不许瞒着我了。” 说着,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林绣朝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好,咱们好好过日子。” 外面的炮声依旧,侯府里继续恢复往日的温馨,仿佛外面的杂乱与他们无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