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替嫁成植物人军嫂》 第1章 替嫁! 安念前二十年活得浑浑噩噩,只会呆呆地干活,记忆也是模糊的。 现下她被人扶着走进了一间陌生的屋子,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热意扑面而来,让她心跳加速,手脚都开始发软。 “安念,你给我老实点。”扶着她的女人压低声音警告,同时往她手里塞了块冰糖。“你乖乖的,小婶给你糖吃。” “嗯……”安念捏紧糖块,迅速地往嘴里一塞,同时低低应了一声,红色的盖头下眼睛亮的厉害。 更近了,再近点! 安念一直不好用的脑子此时却仿佛突然变得非常灵光,她明确地知道正前方有什么东西对自己非常重要,脚步止不住变快。 张秀娟差点扶不住她,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了,会把安念头上那个用作新娘盖头的枕巾给拽下来了,只好扶着她加快了脚步。 安念几乎是踉跄地来到了床边,坐在了床头位置,精准地伸手抓住了男人被子下的宽大手掌。 “嗯……”舒服! 酥麻的电流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传导而来,安念差点呻吟出声,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才堪堪忍住。 红盖头下,她的脸颊已经漾上了粉红,眼睛也水润得紧,那块冰糖被她含在嘴里,已经变得透明,沾了水光。 如果有人揭开盖头,一定会惊呼出声,此时的安念很美、很媚,眼光流转间能让无数男人心驰神往,和她平时表现出的木讷呆傻完全不同。 “你给我坐好了!别乱动!” 此时的张秀娟可不知道红盖头下的情况,只是急促地交代着。 “盖头必须等酒席散了才能揭开!知道吗?!估计你也不知道什么叫酒席散了,就是外面的声音没了,你才能揭开盖头!” “你听见没有?!” 外面的婚宴已经开席了,于家条件好,给于家老大结婚用的是流水席,六安村但凡沾亲带故的都带着自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过来帮忙,于家人忙得脚不沾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张秀娟才能钻到空子,独自扶着新娘子,把她从板车上扶下来,并且顺利地送进了新房。 一路上,有惊无险,无人发现新娘子货不对板! “亲家母,你可以出来坐席了。” 新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于母李玉梅的声音传了进来。 张秀娟吓了一跳,赶忙笑着回应:“唉!我这就来!” “让倩倩也一起出来吃饭吧,别饿着她。” 听见“倩倩”这两个字,张秀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隐晦地扫了眼乖巧坐着的安念,脸上表情很是复杂,有害怕谎言被戳破的心虚,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包,里面还剩下好几块冰糖,一路上她就是靠这包冰糖让安念乖乖听话的,现下,她还需要安念再听话几个小时。 咬了咬牙,张秀娟把纸包直接塞进安念的手心。 这袋子冰糖可是她过年的时候从供销社买的,一家子也没舍得吃几块,今天算是全浪费给安念这个傻子了。 “糖吃完之前,不能出门!记住了吗?” “嗯。” 安念低低应了一声,左手握着纸包,右手背在身后,依旧握着男人的掌心。 有什么特殊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男人的身体中传导到她身上,让她舒服极了。 安念感觉自己的脑子清明了许多,之前一直雾蒙蒙的混沌感消失了,浑浑噩噩的二十年人生瞬间就清晰了。 她叫安念,出生在六安村、也成长在六安村,父母在她八岁的时候双双去世,她跟着爷奶、叔婶过日子。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不,今天是她堂妹安倩出嫁的日子。 但是,她堂妹考上了大学,不想嫁给一个植物人,于是,跑了…… 植物人? 安念摸着男人温热、宽厚的手掌,酥麻发热的感觉依旧在,但是她已经逐渐习惯,也就能探知更多了。 男人的手掌有很厚的茧子,手指上也有,摸着就很有力,如果他醒着,这双手一定能撑起一个家。 可惜,他现在昏迷了。 小婶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房间里寂静无声,又等了一会儿,屋内一直没有人来,安念自己揭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低头一看,好嘛,什么红盖头,明明就是一块红色的枕巾,上面还绣了大红大绿的花。 把枕巾放在一旁,她坐直身体,开始环顾四周。 砖瓦房结构,房间面积挺大,足有三十平的样子,除了她现在坐着的这张大床之外,还有两张桌子,两个并排放着的五斗橱,一套竹椅,赫然一个小套间了。 于家果然是六安村数一数二的好人家。 听说于路远受伤之前已经是副营长了,少校军衔,每月津贴就好几十块,远近的村子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去年,于家放出消息要给于路远相看,媒人差点没把于家的门槛都踏平了。 具体情况如何,安念是不可能知道的,她之前脑子不好用,能记得这些已经是因为走过路过都能听到婶子们八卦。 看完环境,安念眨了眨眼睛,重新把视线放回床上。 被她抓着手的男人安静地躺着,被子盖在了下巴处,露出一张英俊刚毅的脸,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男人的皮肤透出不健康的白。 “长得挺不错的,能在我见过的男人里排前三了。” 说出这句话,安念自己都愣了一下,她见过很多很英俊的男人吗? 村里男人们的脸从她脑海中哗啦而过,安念打了个冷战,没一个能入眼的!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 “倩倩,妈给你煮了碗面,你趁热……” “啪嗒!” 在看清床边女孩的脸时,李玉梅手里的碗瞬间就端不住了,直接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安念?!怎么是你?!安倩呢?!” 她的音量很高,穿透性极强,外面的嘈杂声都有瞬间的凝滞,很快一群人就朝着房间涌了进来! “什么情况?!新娘子换人了?” “不会吧?!” “安家人呢?!快把他们带过来!” “……” 一时间,混乱席卷。 安念暗自挺直腰板,搭在腿上的左手紧握成拳。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不愿意松开握着男人的右手,一定要吃人家的豆腐! “快快快!大家都让让,安家人来了!” 混乱中,有人扯着张秀娟等安家人进屋。 李玉梅顾不上地上的汤汤水水,几步就冲到张秀娟面前。 “张秀娟,你们家是什么意思?!我们娶的是安倩,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安念?!” 张秀娟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懊恼,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之前想着最少也能撑到酒席散了的,到时候他们提前溜了,于家再怎么生气也只能认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安念在这里呀!” 张秀娟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双目圆瞪地看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安念,想着反正她是个傻的,让她顶锅正好。 眼珠子一转,直接怒吼出声。 “安念!你堂妹呢?!” “是啊,安念,你把倩倩弄哪儿去了?!身上为什么穿着她的衣服?” 向来脾气暴躁的安家大哥安大庆在母亲开口后,直接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上前就拉坐着的安念。 安念眨了眨眼睛,脚下微微用力,如同生了根一般。 安大庆用力扯了两下,只觉得自己在扯什么千斤大石,惊骇不已,看向安念就仿佛在看怪物。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其他人却丝毫没有发现。 因为李玉梅在张秀娟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张秀娟,你别做戏了。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安念是个傻的。你说她把安倩弄走了?还换上了安倩的喜服?真当我们于家人好戏弄?!” 在场的村民们还真有人被张秀娟母子俩的说辞给绕进去的,现在被点破,顿时恍然大悟。 李玉梅横眉冷对:“我还说你们家今天怎么这么配合呢,感情是找到替嫁的人了。前几天还磨磨唧唧地不想结婚,昨天突然就积极起来。” 安家人的心思被人点破,顿时眼神闪烁。 安爷爷和安奶奶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埋头不敢开口。 安老二,也就是张秀娟的丈夫——安建党本来也不想开口,此时被众人盯着,只能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亲家母,看您说的,我们家也是诚心要小两口结婚的。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的。”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我只问一句,你女儿呢?”拦下老婆李玉梅,于家当家人——于正军率先开口,直接打断安建党的话。 “亲家公,您看这……”安建党扫了眼在场的人,希望把人先散了再说。 于正军咬牙:“今天来的都是我们两家的亲戚,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是啊,安老二,你赶紧说吧!” “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还想清场?” “我看他们家安倩估计是跟什么野男人跑了吧……” “……” 围观的众人一听安建党想清场,纷纷不满地叫嚣起来。 安建党不敢一次性得罪太多人,只好讷讷开口解释:“倩倩她……” “我在这儿!” 安建党话还没说完,人群后面突然冒出来一道虚弱的女声。 所有人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破旧上衣的女孩出现在于家院子里,村里人可都认识她那张秀气的脸,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是很多姑娘望尘莫及的存在。 这年头大家吃不好喝不好的,一年四季还必须照料村里的田地,可从来没有人能养出安倩那般黑亮的头发。 她在六安村里可是独一份! “倩倩?你这是怎么了?”张秀娟看见女儿捂着额头,慌忙跑过去扶她。 “妈,堂姐把我打晕了,换了我身上的衣服。” 安倩委屈极了,拿开捂着额头的毛巾,额头上赫然出现一个长达两公分的伤疤,白色的毛巾上沾了不少血。 一直安静坐着的安念第一次抬头,看见安倩头上的伤口时,眨了眨眼睛,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动过手? 算了,这些都是小事。 现下真正的新娘子回来了,她肯定就要被迫离开了,还是抓紧时间吸收能量吧。 这么想着,安念下意识地想要加快吸收的速度,下一秒神奇地发现,自己之前从于路远身上吸收到的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能量,竟然开始在她身体内自行运转起来。 吸收的速度陡然加快,两人交握的手掌都好似在冒热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念竟然觉得被她握住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安念猛地回头,直勾勾地看向躺着的男人。 他依旧安静,眼睫毛都没有动过。 看来是自己的幻觉。 —— “我可怜的倩倩。” 张秀娟心痛不已,抱着安倩不住地安慰。 “你堂姐她太狠毒了,竟然下手这么重。” “小妹,你不要紧吧?” 安大庆甩了甩头,不去思考为什么自己拽不动安念,几步就回到妹妹身边,抬手想要摸摸她的伤口,又不敢,五大三粗的汉子硬是表现出了唯唯诺诺的感觉。 安倩避开他的手,转头看向一旁的于家人,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怨恨和恐惧,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柔柔弱弱,是她惯常的细声细气。 “于婶,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堂姐会做出这种事……” 看她凄凄惨惨的样子,李玉梅心情复杂。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了安家人? 人生难得糊涂,李玉梅也不想节外生枝,开口道:“既然你回来了,那这场婚礼就继续下去吧。” “这个……”安倩眼神闪避了一下,讷讷开口。“于婶,我堂姐已经嫁过来了,名声已经毁了,我如果和她换回来,她以后可怎么活?” 虽说现在已经是1978年,全国都在说男女平等,但是在村子里女孩子的名声还是非常重要的,像安念这样已经嫁到于家了,最后又被送回家去,她这辈子可别想嫁个好男人了。 李玉梅皱眉,扭头看自家丈夫。 于正军也是眉头紧锁。 如果安念是个好的可能还能有条活路,可她是个傻的,本来在安家都活得艰难,再被他们于家退回去,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 于家人不傻,这场闹剧是因何而起心里都明白,这安倩现在跳出来也是想逼于家一把。 看于家人心思有松动,安倩赶紧往上加筹码。 “于叔、于婶,我考上京城师范大学了。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过几天就要去报到了。” 她的话让于家人脸色都变了。 于正军眼睛狠狠眯起,盯向安倩。 安倩柔弱地与他直视,露出勉强的微笑:“国家会保证大学生正常入学的……” 李玉梅也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甲狠狠地扎进掌心。 是,他们家路远现在受了伤、成了植物人,已经配不上安倩了。 如果不是想着儿子实在喜欢安倩,想着用喜事冲一冲,李玉梅也不会坚持让两人结婚。 眼看着儿子昏迷时间已经快到一个月了,医生说过植物人超过一个月不醒,大概率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于家人卡着最后的时间线让两人结婚也有这个原因在。 第2章 聘金必须拿回来! “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早点说。” 被逼到这个程度了,李玉梅实在气不过。 安倩保持着捂额头的动作,柔弱地开口:“我没有不愿意,于婶,我本来的打算是和路远哥结婚后再去学校报到的。只是没想到我堂姐这么喜欢路远哥,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成全了他们呢?” 张秀娟没想到女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她本来都做好两家人大打出手的准备,此时心跳依旧很快,在女儿掐了自己一把后,脑子灵光了不少,赶忙帮腔。 “是啊,玉梅。” 这时候她也不喊亲家母了。 “我们家念念一直很喜欢你家路远,每次路远回来,她都会专门去看他呢。这个村里人都知道的。” 已经吸收了好久能量,脑子越来越好用,记忆也越来越清晰的安念一阵无语。 “……” 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于路远?你们能不能不要给我加戏啊?! “而且我们念念很能干的,她一定能把你们家路远照顾好!倩倩比起她来,真是个懒丫头,别说照顾人了,倩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看路远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还是需要一个能干的媳妇儿照顾他的吧?这么说来,念念真的比倩倩合适太多了。” 越说,张秀娟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本来弯曲的腰杆子都挺直了。 此刻的于家人也动摇了。 于家的第三代除了当兵的老大于路远之外,还有两个孩子,老二是儿子,老三是女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老二去年相看了个媳妇儿,今天他未来岳丈一家也来了,现在就在围观的人群里。在他们看来,一个植物人大伯代表了很大的负担。 未来大嫂是否能干非常重要。 安倩眼看着就要去上大学了,就算是嫁给了于路远,她也不可能留在村里死心塌地地照顾植物人丈夫。 但是,安念不同!她在六安村长到二十岁,能吃苦、会干活是大家都公认的。 今天如果把安念定下来,照顾于路远的任务就可以全权交给她!于家人能松快很多! 于是,于家老二在未来媳妇一家的暗示下,也走到了自己母亲身边,看着母亲,抿着唇不说话。 被这么多人暗自逼迫,李玉梅眼圈都气红了。 他们一家被安家人明着愚弄,现下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难受得如同吞了刀片! —— 看着面前众人的反应,安倩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翘了翘。 张秀娟也趁热打铁,想把事情定了。 “玉梅,你看这婚宴是不是继续往下进行?大家伙儿都还等着吃饭呢……” 李玉梅被她一催,更是左右为难,抬头看向自家男人。 于正军话少,做决定的时候却最干脆,他只略想了想,就转身开始招呼在场的人。 “乡亲们,大家回酒席上坐着吧,热菜马上就上了!王哥,麻烦你把红烧肉先端上来!” 于正军喊王哥的人是村里的主事大厨,基本上这十里八乡的红白喜事都是由他掌勺,身型颇为精壮。 听他这么一喊,精壮的汉子立马答应了一声,带着帮厨们转身离开。 一听有红烧肉吃,乡亲们顿时就顾不上看八卦了,一个个跟着往院子跑,生怕去晚了少吃一口肉。 人群散了,安家人暗自松了口气。 安建党放松下来,哥俩好地看向于正军,开口道:“正军,虽说嫁到你们家的从我女儿变成我侄女,但是两家还是亲家,以后我们常来常往啊。” 于正军不太想搭理他,只冷漠点头。 看事情定了,张秀娟把注意力放回女儿安倩身上,看着她额头的伤口愁眉苦脸。 “倩倩,赶紧跟妈回家去,你这伤口必须清理一下,可别留下疤痕。” “等等。” 就在安家人放松心神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此时剩下的只有安、于两家人,都齐齐看向床铺方向。 一直安静坐着的安念站了起来。 她身高和堂妹安倩差不多,但是比之安倩却瘦弱了太多太多。 说是二十岁,看上去只十五六的样子,面黄肌瘦的,身上穿着安倩的衣服,衣服跟挂在骨头架子上没什么区别。 张秀娟可不耐烦听一个傻子说话,直接瞪眼:“安念,你又闹什么?不是给你吃糖了吗?” 因为瘦,显得安念的眼睛尤其的大,此时黑溜溜的眼珠子看过去,很认真、很专注,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的脑子是不是清醒了。 “小婶,我的聘礼还没给我。” 是啊!于家人突然醒悟过来,他们可是给安家送了不少聘礼! 如果是安倩嫁过来,聘礼留给安家很正常。 但是现在嫁过来的可是安念,聘礼怎么说也不能留在叔叔婶婶家。 “我们为了迎娶安倩可是送了三百块的聘金,和一台缝纫机,这些都必须搬过来。”一直被压制的李玉梅眼睛猛地一亮,甩掉了憋屈,直奔主题。 “咱们家养了安念十年,难道还抵不上那三百块钱?” 一想到要把已经装进口袋的钱重新拿出来,张秀娟就心痛。 李玉梅闻言差点没翻白眼:“张秀娟你这话说得亏不亏心?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安家把安念当苦力用?她眼看着就要到二十一了,也没想过给她相看人家。” “玉梅,你可不能胡说啊!什么苦力,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们都是人人平等的!念念是我大伯留下来的唯一血肉,是我们安家的宝!” 张秀娟赶忙争辩。 眼看着两个女人又要吵起来,安念再次开口。 “除了聘礼,还有嫁妆,我爸妈留给我的东西也要给我。” 一直让儿媳妇冲锋陷阵的安奶奶眉头狠狠一皱,不满地瞪向安念,第一次开口了。 “念丫头,你爸妈死得突然,根本没留下什么遗物。” “是吗?” 安念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向安奶奶,眼珠子一动不动,带着傻子特有的坚定和固执。 “奶奶,我爸妈是救火牺牲的,他们为纺织厂奉献了生命。厂里当时送了不少东西上门,我记得现金就有很厚的一叠。除此之外,我爸妈还有一对手表,一对钢笔。” 安奶奶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能把事情记得如此清楚,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愿意把钱拿出来。 “你记错了,纺织厂里效益不好,那场大火损失惨重,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厂领导根本没给东西,钱也只给了一百块。” 安奶奶理直气壮地叉腰瞪眼: “一百块钱还不够你吃一年的!你从八岁长到现在,钱早就花光了。这些年,你叔婶还补贴了不少呢,你以为你是吃西北风长大的呀?!” 安念敛下眉眼:“哦,那就算了吧。” 安爸安妈十几年前都是纺织厂的工人,每月工资就几十块钱,但是自从爸妈死后,安念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家里的存折和值钱的东西。 不用猜都知道,这些肯定都被现在的安家人昧下了。 既然你们对我不公平,那我也没必要烂好心。爸妈给我留下的其他东西,我就自己存着了。 看着这样的安念,李玉梅没由来地有些心疼。 八岁就失去了父母,寄人篱下地活着,只能加倍地干活才能有口饭吃。安家的那十亩田地可都是安念料理的,他们每次经过都能看见安念弓着腰在干活。 安家人是真的不把她当人看啊,吃的少干的多,比家里的老黄牛都不如。 李玉梅没忍住上前牵住了安念的手,在她诧异望过来的时候,露出一抹和蔼的笑。 “念念,你以后就安心在于家住着。” 安念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眼前的婶子对自己会有如此充沛的同情怜爱的情绪? 这些情绪对于她来说很陌生,在恢复清明之前,安念也只短暂地享受过八年爸妈的疼爱,但是时间真的太久远了,加上以前呆呆傻傻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即使理解不了对方的心理,安念还是乖巧地点了下头。 “好。” 李玉梅高兴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跃进,你带几个人去安家搬东西,别忘了把聘金也带回来!” 于跃进激动地点头:“好的,妈!” 说走就走,于跃进出门喊了两个好兄弟就往安家跑。 院子里吃酒席的人很多,看见几个小伙子要去安家搬东西,也凑起了热闹,一时间去安家的人竟然组成了一个大部队。 “唉,等等!”张秀娟慌了,赶紧追了上去。 安家其他人也前后脚跟着跑。 安倩被她妈的动作弄得差点摔倒,恨铁不成钢地嗤了一声:“没见过世面……” 她的声音很小,除了吸足了能量,五感灵敏的安念之外,无人能听见。 安念有点疑惑地扫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安倩有点违和。 —— 房间里的外人是彻底散了,李玉梅让男人们都出去,她自己留下。 “念念,你坐。” 安念依言坐在了竹椅上,不解地看向特地把另外一把椅子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的李玉梅。 “念念,婶子看你也是明白的,和之前村里传言的傻子不一样。婶子就跟你直说了,我们家路远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办这场婚礼也是想着用喜事冲一冲,实际上路远和你堂妹安倩没有领证,算不上结婚。 你阴差阳错地嫁过来了,再把你退回去,你以后的日子也难过……” 李玉梅这段话说的自己都脸红,再多的理由也掩盖不了她想要占安念的便宜。 “如果你不嫌弃,要么就在于家呆着,不用和路远住一个屋,你睡旁边那个屋就成。白天的时候搭把手,照顾一下路远。晚上,等婶子回来了再跟你交换。 吃住都可以在于家,婶子另外给你十块钱一个月。但是对外,你就是路远的媳妇儿。” 这也是没办法,这年代不让私人雇佣,否则就是资本主义。 一般在家里帮忙的都是以亲戚的名义,于路远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月时间,除了第一周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帮忙照顾,之后的两周时间都是于家人自己照顾。 照顾植物人是非常、非常辛苦的活,植物人需要吃喝拉撒,还需要每隔几个小时就必须定时翻身,否则长期压着的地方会形成压疮,溃烂流脓都是小事,严重的会烂到骨头,造成坏疽,危及生命。 这段时间,一直是李玉梅做照顾主力,于正军晚上也会搭把手。 其他人是真的没精力照顾了,他们都要下地。 眼看着春天就要到了,春耕是农民的第一要务,于家人更忙不过来。 他们又不敢请人,现在安念嫁过来了,李玉梅希望她能留下来。 “哪天你找到喜欢的人了,想离开了,婶子也能做主放你走。你看这样行吗?” 说完上面一堆话,李玉梅忐忑地等待安念的回答。 安念眨了眨眼睛,她本来就很想留下来,距离于路远越近,越有利于她吸收能量。 而且她隐约有种预感,于路远会昏迷和这股能量有关,等她把能量都吸收完,他就会醒来。 在安念的记忆里,她是见过于路远的,当时就觉得他真好看。一身军装,身姿挺拔,为人也很正气,还帮她赶跑了欺负自己的小混混。 既能吸收能量,又能救一个好人,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这么想着,安念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婶子,只要您不嫌弃我,我愿意一直住在于家。” 她除了于家,也无处可去了。 安念已经知道这个年代的局限性,在这里出个门都需要打介绍信。 “好好好!”李玉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眉开眼笑。“念念啊,婶子这就去给你重新煮碗面!你肯定饿了吧?” “谢谢婶……”停顿了一下,安念换了个称呼。“谢谢妈。” 既然要对外说是于路远的媳妇,那就不能露出破绽。 “唉!妈也谢谢你。”李玉梅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你坐一会儿,妈去厨房。” 李玉梅出了门,就看见了守在门外的丈夫,朝他笑了笑。 于正军也松了口气。 夫妇俩携手进了厨房。 因为要做流水席,厨房里的大锅已经被拆出来架在外面的空地上炒大锅菜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小砂锅。 李玉梅手脚利索地倒水、煮面。 —— 房间内又只剩下安念一个人了,她想了想,起身走回床边。 现在不急着吸收能量,安念有时间去查看更多。 她先是看了看于路远的情况,帮他翻了个身,从平躺变成了面向床外。 于家人在照顾于路远这件事上还是用了心思的,床角专门放了个长凳,比平常的长板凳要宽很多,类似榻,上面放了额外的被子和枕头。 安念拿了两个枕头过来,一个放在于路远身后,让他靠着,一个放在他膝盖中间,防止肉少的膝盖处发生挤压。 这些知识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安念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身体。 等一切都做好了,她才伸手重新搭上于路远的大掌。 微微闭上眼睛,安念运转起自己体内还不太熟练的能量,让它们顺着两人交握的手重新回到于路远身体内。 “咦?” 看着这些带着绿意的能量,安念有点疑惑。 她从于路远那边吸收过来的能量明明是无色的,经过她自己的身体运转后,这些能量就变成了绿色,那绿莹莹的模样显得非常生机勃勃。 绿色能量经过的地方,那些干瘪的仿佛只剩下一点皮的细胞迅速变得充盈。 这种感觉,这个能量好像和修真界的灵力出自同源? 第3章 我会治好你! 看着对方平静的睡颜,安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占你便宜,这都是为了治好你。你身体里充满了灵力,但是你吸收不了,就只能被凝固成它的容器。 如果没有我,你最后的下场只有死。” 感受到熟悉的酥麻,安念没忍住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男人厚实的掌心,无意识地在上面一圈一圈地勾画着。 “你的脊椎被打进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灵力。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灵力又全部进入了你的身体。 也就是你体质特殊,否则你在当时就会爆体而亡,根本不可能留下全尸。 你家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你也是个很好的人。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说到这里,安念停顿了一下,脸颊微红。 “这些灵力对我有用,对你却只有坏处,我是在救你,不是故意吃你豆腐。” 她低着头,对着男人的耳边细语,枯黄的头发从鬓角滑落,搭在她脸侧,瘦弱的小脸仿佛只有巴掌大,下颌线清晰又利落,鼻梁小巧挺拔,逆着光的侧脸有种惊人的美。 端着面跨进门槛的李玉梅都有点看呆了,暗自嘀咕,之前怎么没发现安念这丫头长得这么好看?比她最开始看中的安倩漂亮多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李玉梅走到桌边,笑了招呼安念。 “念念,来吃面吧。妈给你窝了个鸡蛋,还加了很多红烧肉。” 安念走过来接过碗,脸上露出甜甜的笑:“谢谢妈。” “别跟妈客气,赶紧坐下吃。” 李玉梅这么说着,自己已经走到了床边,发现安念已经给儿子翻了身,顿时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 —— 八岁之后,安念的记忆里就再也没有吃细粮的画面,她在安家从来是最后一个上桌的。 粗粮和稀粥才是她的一日三餐,哦,一般也只有一日两餐。 有时候,安念饿得不行,就只能自己到厨房里去灌冷水,肚子涨了直接睡觉。 夹起一筷子面条吃进嘴里,软滑顺口,安念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李玉梅坐回她边上:“慢点吃,不够的话,妈再给你煮。” 安念抬头冲她笑了笑,继续埋头吃面。 “别光吃面,尝一下鸡蛋,妈用油煎过的,可香了。你再吃一口红烧肉,这可是王师傅的拿手菜,十里八乡都喜欢呢。” “嗯!”安念依言咬了口鸡蛋。 外焦里嫩的荷包蛋,一整个蛋黄被包裹在焦黄色的蛋白内,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到流心的蛋黄,是溏心蛋。 红烧肉也非常美味,糯叽叽的口感,从猪皮到肥肉都沁满了汤汁,口感非常丰富。瘦肉也很嫩,不是那种有渣的过分熟度,而是偏嫩的口感。 安念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眼睛都亮了。 “好吃吧?” 李玉梅看她吃得香,眼睛都笑眯了。 “咱家自己办的流水席,等大家伙都吃完了,剩下的都可以收起来。你喜欢吃,妈就把红烧肉都给你留着。” 七八十年代办流水席可不流行把剩下的饭菜分给乡亲们,那都是主人家自己保留的。这些可都是难得的油水,省着点吃能吃好久呢。 “谢谢妈。”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美味,安念眉开眼笑。 她之前吸收了不少灵力,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但是灵力带来的饱腹感远远比不上食物的满足感。 等安念吃完了面,外面的喜宴还没散,李玉梅提议让她出门敬酒,安念也不拒绝。 于是,看了一场换新娘好戏,又吃了一顿油水的六安村村民们就见到了真正的新娘子。 他们看安念都觉得很陌生,大部分人只远远地在安家的地里见到过埋头苦干的安念。 不干活的时候,安念又不怎么出门。 今天突然看见安念穿着一身喜服过来敬酒,很多人都瞪大眼睛看她。 敬酒到一张桌子时,有个长相很和蔼的婶子往安念手里塞了个红包,拉着她说道。 “安丫头,你还是要多出门走走呀,看你脸白的,太不健康了。” 大家都要下地干活呀,这安家的安念怎么能这么白?! “这是你兰花婶,她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去年嫁给了隔壁村的会计。”李玉梅跟在安念身边,介绍着。 安念抬了下手里的酒碗,微笑点头:“谢谢兰花婶,我以后会多出来走动的。” “唉,好好好。”兰花婶一脸惊奇,和她碰了下杯子。 等安念走远了,还听见兰花婶和桌上其他人说:“安念说话挺正常的啊,怎么之前安家人都说她是傻子?” “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想让大家远离她,好虐待她呗。你是没看见,安家人什么重活累活都让她一个小丫头干。” “啧啧,安家人可真狠。” “你还别说,听说这安念种田有一手,安家这么多年一直丰收,每年亩产都比村里其他人家多三成,全靠她。” 安念跟着李玉梅转了一圈,把过来吃喜酒的人都认识了一遍。 敬完酒,喜宴也到了尾声,除了帮厨们,其他人都渐渐散去。 李玉梅领着安念把于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想让她尽快熟悉。 于家是砖瓦房,前些年用于路远寄回来的津贴盖的。 农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地,每个人都有一大块宅基地。 于家目前还没有分家,从于正军开始的两代人住在一起,一共五口人,宅基地不老少,目前也就盖了一半,面积就已经超过三百平米了。 房子是典型的南方构造,用长长的走廊连接每个房间。居中的是正房,进门就是大厅,两边各两间房,其他房间就是顺着走廊建,基本上是一个“l”型。 每个房间的房门都对着走廊,出入不影响其他人,比较自由,就是门敞开的话也没什么隐私。 l型圈出来的位置是院子,但是没有院墙,基本是敞开式,院子的地面用水泥抹了一下,不会走得满脚泥。 平常时候,这个院子就是拿来晒谷子的,晒不下了才会去村里的大晒谷场。 六安村每家每户基本都是这样的构造,十几户连在一处,院子都相通,孩子们跑来跑去的热闹极了。 当然了,于家这一排,除了于家是砖瓦房,其他人家都还是比较旧的青砖房,甚至还有泥土房。 “念念,你想住哪间?” 李玉梅笑着问,她心里是希望安念能选于路远边上那间房的,但如果安念选了其他房间,她也不会生气。 安念想了想,于家剩下的房间还有3间,位置都各有偏向,应该是为第二代结婚后生娃准备的。 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于路远这边。 “妈,我选于大哥旁边那间吧。这样也方便照顾他。” “好。”李玉梅哪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说:“妈这就去给你铺床。” 安念赶忙跟在她身后:“妈,我自己来就行。” 李玉梅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去年刚弹好的棉被,这本来就是为老大结婚准备的,现在给安念睡正好。 抱着被子躲开安念,往她刚才选好的房间去。 “没事的,念念,你歇会儿。妈一会儿就好。” 她动作利索,没让安念帮忙,利落地把床铺好了,新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等会儿妈让你爸把柜子搬一个过来,你好放东西。” 弄好床,两人又从于路远屋里搬了两条竹椅、一张桌子过来。 再把窗帘挂上,房间就布置好了。 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安念很高兴。 两人忙碌的这段时间,帮厨们也把卫生打扫好了,各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各自带回家去了,于家瞬间空荡了下来。 李玉梅看自家男人空了,就喊他搬五斗橱,加上安念三个人,终于把柜子弄好。 一切都忙完了,李玉梅才抹了把额头,皱眉看向外面的大路。 “跃进怎么还没回来?正军,他们去多久了?” 于正军拿毛巾擦着脸,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至少一个小时了。” “从我们家去安家走路也就一刻钟吧?他们怎么耗这么长时间?”李玉梅越想越不对,“不行,我得去看看!” “妈,我跟你一起去吧。”安念赶忙追上去。“我还有东西在安家呢。” 她今天是被张秀娟扶着嫁人的,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的东西都没带,她可不想便宜了安家那些人。 “成!有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李玉梅拍着自己的胸脯,想着自己等会儿一定要给她撑腰。 —— 安念和李玉梅到安家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大小伙子浑身脏兮兮地站在安家院子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是沾满泥水的缝纫机。 “张姨,缝纫机的事情我懒得跟你计较了,你赶紧把三百块钱给我!” 于跃进兴致勃勃地来,本以为事情很简单,拿了聘金和缝纫机就可以走了。没曾想安家人是真的不要脸,锁着前门,让安大庆从后门进,把缝纫机给扛到后山埋了。 他们一群大小伙子也不好意思真的把挡门的张秀娟和安倩怎么样,一时间就僵持住了,后面实在是不耐烦就硬闯,又找不到缝纫机了…… 好不容易有个眼睛利的小伙儿翻到了踪迹,他们在后山的地洞里折腾了半天。 时间耽误了太久,搞得大家都精疲力尽。 双手叉腰的张秀娟满脸不情愿:“我们也置办了不少嫁妆呢,是吧?倩倩?妈可给你买了不少东西……” 就是这些东西都没给安念带去于家而已。 张秀娟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话说一半。 安倩表面上看着是被自家老妈强行扯过来拦门的,看向于跃进等人时还眼含歉意。 实际上,她内心和张秀娟一样。 进了她口袋的东西再往外掏,安倩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但是转念想想,等她上了京城师范大学,嫁给了未来的全国首富,那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现在这点子蝇头小利让出去也无妨。 于是,强忍着心痛,安倩凑到自家老妈耳边:“妈,你赶紧把钱还给他们吧。等我上了大学,有的是钱!” “你说的简单!”张秀娟翻了个白眼,“大学要读四年呢。而且你年纪这么大了,读完书肯定就嫁人,都是别人家的人了,你还会把钱给我?!” 安倩被她噎了一下,满心不耐,这个短视的女人。 “妈!我上了大学就能赚钱!我去当翻译、去做兼职!京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你快把钱拿出来啊。” 眼看着于跃进等人眼神越来越不善,人群后面已经有了村长的身影,安倩有点急。 这年头上大学可是要开证明的,要是村长给她写上几笔,她就别想顺利入学! 村长刘建设已经走近人群,听见他们交头接耳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推开众人到了最前头:“怎么回事?我就去了趟公社开会,张秀娟你就又闹事了?” 张秀娟在村里头的名声可不咋样,动不动就和邻居们吵架,刘建设看见她就头疼。 张秀娟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村长,我可没做什么……” 于跃进看见刘建设眼睛都亮了,赶紧凑上前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刘建设脸色铁青,瞪向安家几人:“瞧瞧你们干的这事儿?!你们家就安老大靠谱点,其他人都……” 不想说出更难听的话,刘建设硬生生停住了话头,只是道:“张秀娟,你赶紧把钱拿出来!” 张秀娟被吓得不轻,她还是第一次见村长发这么大火。 “村长……我……我没钱了……” “钱去哪儿了?!” 张秀娟眼神闪烁:“我,我,我花了。” 村长只感觉眼前一黑:“三百块啊!这才半个月,你就都花光了?!” “嗯……” “花哪儿去了?!”村长追问,其他村民们都跟着竖起耳朵。 张秀娟偷摸看向自家男人。 一直躲在女人后面,让张秀娟冲锋陷阵的安建党看情况不妙只好站了出来。 “村长,我岳母家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把钱都借给他们了。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 本来还想帮腔的安家二老一听这话,立马就闭紧嘴巴,眼神不善。 感情他们一分钱没落着,全被这儿媳妇送娘家去了?! 本来就不团结的安家人瞬间四分五裂。 安建党没察觉二老的情绪变化,他已经看见了往这里来的安念,眼睛猛地一亮,朝着她走了几步。 “念念!你知道的,小叔一直最疼你。你能不能让你婆家先回去?等小叔有钱,一定把你的聘金凑出来。” 见安念来了,张秀娟也跟着激动,立马帮腔。 “是啊,念念,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小婶和小叔可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啊。” 反正安念是个傻子,很好糊弄。 第4章 她想杀了我! 安念拽着李玉梅的袖子走进人群中央,被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朝着众人憨憨一笑。 村长刘建设暗自叹气,知道今天这事儿估计就这样了,这姑娘是傻的。 安念看向刘建设,声音软糯纯净。 “村长伯伯,我妈教过我聘金是给新娘子的,今天我是新娘子。”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带着股莫名的坚定,憨傻之人特有的那种坚定。 刘建设心下划过一抹异常,一时半会儿却没有抓住,只顺着点头。 “对,今天你是新娘子。” 安念朝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转而看向张秀娟夫妻俩。 “小叔、小婶,我的聘金呢?” “什么你的聘金?!那是我们家倩倩的聘金!如果知道娶的是你这个傻子,你以为于家会给三百块的聘金?” 向来在安念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张秀娟耐心有限,见刚才那句话说服不了她,直接开骂。 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瞬,张秀娟整个人就如同被雷“轰击”了一下,“嗡”的一声,她眼神就涣散了。 “砰!” 张秀娟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物品从自己脸颊划过,砸到后面的柴火堆上,柴火堆噼里啪啦地全部倒了下来,她刚想回头去看,脖子就被人扼住了,顿时就喘不上气。 安念瘦弱的手指死死扣在张秀娟脖子上,手背的骨头根根分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她笑眯眯地凑到张秀娟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小婶,如果今天我不能拿到聘金,我会杀掉你们全家哦。你知道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吧?全村都知道我是傻子呢。” 张秀娟惊恐地睁大眼睛,她呼吸不上来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安念停顿了几秒,确定张秀娟已经彻底进入幻境,这才收回自己的灵力。 “啊!呼呼呼呼!” 张秀娟瞬间瘫软在地,双手胡乱地摸着自己的喉咙,张大嘴巴用力呼吸,每一口空气进入喉管都火辣辣地疼。 她这般痛苦,在场的其他人却俱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娟子,你闹什么幺蛾子呢?”安建党觉得太丢人了,拽着张秀娟的手臂把她拎起来。“不就是柴火堆倒了吗?你跟中邪了似的。” “你……你刚才没看见……”张秀娟声音沙哑,不自觉地看向前方,然后就愣住了。 安念竟然离她两米远! “看见什么?” 安念直勾勾地看向张秀娟,嘴角往上翘,依旧是那般的纯净,在张秀娟看来却满是杀气。 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 今天不给钱就杀了你全家! 张秀娟身体抖得厉害,不敢再看安念,转身死命地抓住安建党的手臂。 “建党,你快去拿钱!钱在床下!”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安建党一脸尴尬:“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可没钱……” 张秀娟瞥见安念,身体又是一抖,狠狠地掐在安建党胳臂上,揪着他那块肉死命扯。 “赶紧去!” “唉唉唉,我现在就去。” 安建党被她一吼,麻溜地跑进屋,很快就拿着一叠钱跑了出来。 整整三十张大团结,村里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这么多人,眼睛都看直了。 安奶奶想说什么,却被安爷爷拉了一下,抬头看见了他浑浊的眼眸中有难得一见的不悦。 安奶奶心虚地抿紧嘴巴,她偏心得没边了,老伴却还是对大儿子一家有愧疚的。 安老爷子敛下眉眼,安静地看向小儿子夫妻。他们两个老人怕得罪唯一的儿子不敢帮忙,现在也最好不要扯后腿。 张秀娟一把抢过来钱,几步就塞进安念手里:“给你,给你。” 然后就眼巴巴地看向她。 安念笑着拿过来,转头看向李玉梅:“妈,你收起来吧。” 李玉梅有点懵,这安家人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解决完聘金的事,还有另外一件事。 安念仰着头看向村长:“村长伯伯,我爸妈的东西我可以全部带走吗?” 听见安念提到她的爸妈,刘建设脸上表情微缓。 “当然可以。你爸妈早就分出来住了,他们的东西都是你的。” 其实眼前这栋安家的房子也都是用安念爸妈的钱盖起来的,否则就凭安建党他们这对懒鬼夫妻,怎么可能建得起砖瓦房。 但是这里面烂账太多了,房子又是安念爸妈死后才建的,刘建设也没法插手。 大事上,他帮不了安念,在小事上却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安念爸妈留下来的遗物,必须全都归安念! “谢谢村长伯伯。” 安念感激地笑。 和村长说完话,安念又看向婆婆。 “妈,我去整理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家。” “唉,好好好!”李玉梅眉开眼笑,“妈给你在门口守着,保证不让其他人抢走你的东西!” 于跃进已经托几个兄弟们把缝纫机先扛回家,他自己则留下来帮忙,很自然地就站到了自家老妈身边,当起了保镖。 看着他们两的动作,安念心里暖暖的。 她用力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安家的房子挺新,建好不过十年,当时用的料都是极好的,青砖、大瓦、连廊,俱全。 安念循着记忆走过所有房间,来到最边角处。 在别人家,这个位置都是用来养牛、养猪或者堆柴火杂物的,但是在安家,这个小小的房间属于安念。 房门外没有锁,村里也没人会这么不长眼地过来偷安念的东西,没有人比她更穷了。 安念从一米宽的木板床底翻了个蛇皮袋,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她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两身衣服之外,剩下的就是很旧的杂物,看着年头都超过十年了。 装完所有东西,安念抱起枕头边上的一个灰扑扑的兔子玩偶。 爱惜地摸了摸兔子耷拉下来的耳朵,安念笑了起来。 “妈妈,我又有家了。” —— “走!我们回家!” 看见安念拎着东西出来,李玉梅赶忙上前接过,转身让小儿子扛着。 “跃进,小心点拿啊!” 于跃进笑呵呵地点头,粗壮的双臂拿着蛇皮袋就跟拿一张纸似的轻飘飘。 “妈,嫂子,你们两就放心吧!” 和村长道谢后,他们三人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村民们看了一场好戏,津津有味地转身回家,一路上还觉得魔幻,这张秀娟前后变化也太快了,跟中了邪似的。 “呸呸呸!什么中邪?!那都是封建迷信!张秀娟就是突然想通了呗。” “……你信吗?” “额,是不太相信……” “估计是安老大在天之灵保佑,这安老二一家是真不靠谱,早年吸哥哥的血,等哥哥死了,就接着吸侄女的血。” “说到这个,今年安家的地怎么办?以前他们家的收成是村里头一等的好,靠的可都是安念。” “嘿,今年他们家肯定很惨!” —— 等所有人都散了,张秀娟才狠狠地松了口气,抹了把脖子,满手冷汗。 安倩看不得自家老妈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暗自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回房了。 安奶奶也拉着安爷爷转身走了。 顿时,院子里只剩下安建党夫妻。 安大庆?早在藏好缝纫机后就跑了。 安建党看向老婆,一脸疑惑:“娟子,你怎么突然就松口了?” 张秀娟靠在自家男人结实的身体上,心有余悸:“因为安念是个傻子啊。” “傻子怎么了?”安建党不明白。 “傻子杀人不犯法!” 张秀娟瞪他,并不想把自己刚才的幻觉说出来。 她是见识过安家人对傻子的态度的,要是被他们误会自己也精神不正常,就糟糕了。 “你没发现刚才安念看我们的眼神很不对劲吗?她想杀了我们。” 安建党瞠目结舌:“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要是半夜拿着刀过来,把我们全家都剁了怎么办?!” 张秀娟恨铁不成钢,用力拧他胳臂。 “我们的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啊,我还想跟你一起长命百岁呢。” “那那……那可是三百块钱啊。”安建党心都在滴血。 张秀娟反过来劝他:“怕什么,我们女儿已经考上大学了,就算是兼职也能赚不老少,三百块钱几天就能赚到。” “真的吗?”安建党不信。 “肯定是真的!那可是京城的大学!” —— “大嫂,你会用缝纫机不?我把它放大厅这里,可以吗?” 刚进家门,于跃进就兴致勃勃地扛起了那台已经被自家老爸擦拭干净的缝纫机。 “放什么大厅?!”李玉梅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栗,“放你嫂子屋里去!这可是她的聘礼。” “哦哦哦!”于跃进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大嫂房间是哪个?” 他刚才跑的太快了,根本没看见后续。 李玉梅冲他翻了个白眼:“跟来我。” 小叔子可不能随意进大嫂的房间,这点意识李玉梅还是有的,刚走出两步,她回头看向于正军。 “大军,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手里拿着毛巾的于正军应了一声:“好,那我等会儿再去洗。” “念念,你跟我们一起,等会儿看看缝纫机放在哪儿,你用起来能更顺手些。” 李玉梅对儿子横眉冷对的,转头面对安念又是和蔼模样,她笑呵呵地招手。 安念跟在她身边:“妈,我没用过缝纫机。” 缝纫机这种珍贵的东西,安家不可能让安念碰。 “没事,妈教你!妈以前跟着公社里的女工学过。” 李玉梅先进着呢,村里、公社里有什么活动都会积极参加。前些年公社有个女工下乡教学活动,每个村的妇女们都能去公社学习缝纫、编织等技能,很多人因为来回路远放弃了,李玉梅却硬是坚持了下来,学了不少技能。 “不止缝纫机,妈还会编花篮呢,你桌上现在空荡荡的,过几天妈给你编几个漂亮的篮子摆上,绝对不比城里差!” 安念看她说的高兴,脸上也露出笑容:“嗯!谢谢妈。” “妈,缝纫机摆哪儿呀?”于跃进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大喊。 “摆你嘴里!”李玉梅哼哼,加快了步伐。 最后,缝纫机被放在了安念房间的窗户下面。 加上这台缝纫机,这个房间已经满满当当。 于家人真的挺好的,能在这里暂住是自己的幸运。 安念眼中含笑,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于路远治好。 “妈,我先去给于大哥翻个身。” 李玉梅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去:“跃进,你大嫂是个好姑娘。” “嗯。” 于跃进收起脸上的痞气表情,很是认真地点头。 “妈,我觉得大嫂人比安倩好,踏实本分。我以前还看见过大嫂喂村里那条老狗,她心肠挺好的……” 她自己都吃不饱。 李玉梅若有所思,扶着缝纫机站了一会儿,这才招呼小儿子往外走。 “咱们出去吧,你去菜地拔两根萝卜回来清炒,再把剩菜都热一下。” 婚宴的流水席结束了可不代表东西都吃完了,现在厨房里还放了好几盆菜。 席面上的菜不可能剩下大肉,汤汁和油水却很足,配上家里的蔬菜和额外留的肉足够吃好几顿。 “好嘞!”于跃进高兴地应了一声,麻溜地跑了。 于家可没有男人不能下厨的规矩,农忙的时候,农村的女人们也是一样下地赚工分的。于跃进做菜已经随门随路了,李玉梅很放心。 她径直去找自家老头子。 “玉梅,你想跟我说什么?” 于正军对老婆很了解,向来是憋不住话的,拉着自己到房间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大军,我想把这三百块聘金都给安念。” 于正军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雇她干活吗?” “我觉得这是两回事。” 李玉梅拧着眉头,低头看手里捏着的三百块钱。 厚厚的三十张,都是她儿子用命挣回来的。 “安念已经嫁到我们家了,就跟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之前能给安倩三百块聘金,为什么不能给安念三百块聘金?我觉得安念比安倩值得。” 三百块可不是笔小数目。 于正军低头沉思,下意识地从腰间拿下来一个竹制的烟杆。 从杆子头部悬挂着的小布袋里捏出一小团黄色的烟丝,捏成一团塞进烟杆的小口中,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李玉梅也没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根烟雾缭绕而上,于正军的眉眼都柔和了,只听他开口说道。 “如果是这样,我们再添五十块。” 李玉梅惊讶地嘴巴微张。 “这些年路远给家里寄了不少钱,三百五我们还拿的出来。既然你这么喜欢安念,我们做事就做全、做漂亮。她会更高兴,也更踏实。” 这一瞬间,李玉梅觉得自家男人真的无比高大威猛、睿智英明。 第5章 妈妈的爱 这头的安念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拥有一笔巨款,进入于路远的房间后就给他换了个睡姿。 然后拉着男人的大手,兢兢业业地开始了治疗工作。 细细密密的酥麻传遍全身,浑身的毛细孔都好似在舒张,安念露出满足的笑。 她倚靠在床边,另外一只手无聊地托腮,转头看见桌上摆了好几个本子。 安念有点好奇的伸手够了过来。 她重生前学的是繁体字,重生后八岁前妈妈教过她拼音和简单的字,其他的就没有了,现在看这本子上的字,只能半蒙半猜。 幸好本子上的字虽然密密麻麻的,但是写的人很认真,一笔一划都很用力,字也写的很大,非常适合现在的安念。 【1、植物人分两种,一种身体僵硬,一种身体瘫软。儿子属于第一种。可能的原因是,他受伤的时候浑身都绷紧带着劲儿,突然受击,身体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很容易造成肌肉加速萎缩,需要多多按摩。】 安念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男人,伸手掀开他腿部的被子,隔着薄薄的布料触碰他的小腿肚,果然是紧绷着的。 “你当时遇到了什么?” 安念喃喃自语,微微合上眼睛,把刚才吸收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重新输入男人体内,让它们汇聚到他的双腿处。 她刚才在安家把灵力用光了,现在时间太短,聚合的灵力太少,输入后如同石牛入海,没什么变化。 安念也不气馁,她是单系木灵根,以前就是炼丹的,修真界一炉丹药耗费几十年都很平常,比耐心,她从来不缺。 重新坐直身体,安念继续往下看。 【2、最好每小时翻身一次,这样能防止压疮溃烂。 3、植物人需要补充各类营养,蛋白质很重要。——每天至少一个蛋。】 写的人很认真,前面的可能是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后面还有她自己的批注。 —— “念念?”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安念的思绪。 门口,李玉梅拿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看见她手里的笔记本,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想起看这个了……这些都是我写的,字不太好看……” 安念颊边露出笑。 “妈,你写的比我好多了。而且你好厉害啊,这些知识都很有用!我会认真看完的,之后也会按照这上面写的方法去照顾于大哥。” 被夸奖了,本来忐忑的李玉梅笑得更加真心。 “这些都是妈从医生那里抄来的,等会儿妈给你细细讲一遍。” “谢谢妈。我有些字认不全,妈你可以教我吗?” 李玉梅这才想起安念好像从来没有上过学,忍不住心疼。 “妈等会儿把新华字典拿过来,我们两一起学。” “嗯!”安念用力点头。 这时候,李玉梅把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推到安念面前。 “念念,这是我们家给你的聘礼,你收好。” 安念愣愣地拿起袋子。 灰色的手工缝制的布袋,比成年人的巴掌略长些,上面还缝了个扣子,半圆形的盖子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橡皮筋圈,橡皮筋扣在扣子上,布袋就封好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缝得这么好的布袋,内缝的手艺,从外面完全看不见线头。 安念打开一看,里面厚厚的一叠钱,感觉比安家还回来的还要多! 她瞪大眼睛,看向李玉梅:“妈?怎么给我这么多钱?这钱我不能要。您和爸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拿你们这么多钱……” 李玉梅挡住她推拒的手:“妈觉得你比安倩好上万倍,她能要三百块的聘礼,你怎么就不能要三百五十块的?” “可我不是……” “没关系,在你决定离开之前,你就是我们于家的儿媳妇。” 李玉梅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 “这些钱都是路远寄回来的,从他十六岁进军队,到现在已经九年了。这九年来,他为家里付出了太多。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帮他保管一点钱很正常。” 于家人过于厚道了,让安念有些不知所措。 修真世界人情淡薄,为了一株仙草、一份机缘打生打死的人太多了,安念还是第一次碰到于家人这样掏心掏肺的。 三百五十块钱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于家人就这么干脆地把钱给了她! 这家人是不是傻呀? 安念心绪浮动的厉害,她之前只打算短暂停留,治好于路远就离开。 现在却突然觉得这份恩情、这份信任,过于沉甸了。 “你把钱收好,最好放床底的箱子里,箱子上锁就行。咱村里治安好,也没什么人小偷小摸,你进出把门带上就很安全。” 李玉梅看她神情恍惚,想起自己刚嫁人时,丈夫把钱交给自己,自己也是心情复杂。但是总的来说,喜悦是要大于忐忑的。 她笑着拍了拍安念的手:“妈去给你拿字典,你等会儿记得出来吃晚饭。” 看她要走,安念赶忙起身。 “妈,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会烧火的!” “哈哈哈,好,你来帮妈烧火。” 李玉梅笑着答应。 安念回头看了眼床上于路远,见他状态如常,就放心地跟着李玉梅走了。 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她进去放好钱,按照说的那样,把钱放在了床底的箱子里,郑重地上了锁。 然后又去李玉梅的房间拿了字典。 这么一番耽误,等两人走到厨房时,里面早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安念进去一看,于家两个大男人正在灶台上忙碌着。 —— “你们可以先吃了,我最后再弄个清汤。” 看妻子进来了,于正军回头说了一声,继续麻利地干活。 “好。” 李玉梅自然而然地拿了四个碗开始装饭。 安念跟在她屁股后面,她装一碗就送一碗饭到饭桌上。 看李玉梅自顾自地开吃了,还给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安念有点懵。 “妈,我们不等爸他们吗?” “不用等,在咱们家,饿了就先吃。等我们吃完了,正好可以去做善后工作。” “哦。” 安念乖巧点头,内心却十足震撼。 于家真的很不一样,和安家完全不同。 安家的男人在家从来不干家务活,扫把倒了都不会扶一下,厨房更是从来不踏入,每天就翘着二郎腿等着吃、吃完了就走。 于家却是男女分工,谁有空就谁下厨。 这一点,让安念非常喜欢。 两人吃了没一会儿,最后一大碗汤也上了桌,于家父子坐下吃饭。 一家四口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边吃边聊,气氛逐渐从尴尬变得越来越融洽。 安念也渐渐放松下来。 吃完饭后,她帮着收碗、洗碗,整理厨房,迅速地融入大家庭。 —— 于家的灶台有两口锅,前面的蒸饭、炒菜,后面一口锅则是用来烧热水的。 李玉梅利落地把滚烫的热水舀进水桶里,喊了一声:“念念,你提这桶热水去洗澡。” 安念把抹布洗好晾在架子上,回头说道:“好的,妈。” “你知道洗澡间在哪儿吧?”李玉梅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知道的。” “好,你赶紧去洗,洗完了早点睡觉,今天太累了。” 安念应了一声,拎着满满一桶热水快步走出厨房。 走廊最尽头的那个小房间就是洗澡间,洗澡间后面还连着厕所,村里不讲究的人家直接就是一间房,但是于家做了隔断,彼此分开,更干净清洁。 进了房间,关好门、拉好帘子。 先兑了冷水,水温合适后,安念才用浸湿了的毛巾撩起水往身上泼。 热水接触皮肤是最舒服的,安念高兴地翘起嘴角。 边洗边打量自己的身体,胸只有小小的一点,跟小笼包似的。 腹部更是往内凹陷,伸手去摸都能摸到肋骨条。 这具身体太瘦弱了。 安念暗自叹气,闭上眼睛,开启内视。 这是修士的基本能力,冥想入定后内视,可以看见自己的生命线。 生命线说起来很玄乎,实际上存在于身体的每一处微末处。 入定后,安念很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生命线,短得可怜,还若隐若现的。 她脸色微微发白,看来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具身体真的快死了。 长期吃不好、睡不好,又需要下地干重活,安念这具身体已经是入不敷出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生命力,看着能跑能跳,却有随时猝死的可能性。 安念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眼中情绪复杂。 看来自己的第一件事是要把身体养好,不然活不了太久。 于路远身体里的灵力能帮她修复生命线,除此之外,她也要吃好、喝好,两手一起抓。 “明天看看能不能去山里找点东西补一补,先温补,一点点来。” 捏了捏自己的小笼包,安念有点想念自己重生前的软绵绵了。 之前真没觉得丰满的身材有哪里好,但是失去了,安念才知道它的美妙,以前的自己摸起来多舒服呀。 “哈欠!”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安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赶紧擦干身体穿衣服。 穿好之后,拎着水桶出洗澡间,回房。 房内,床上已经放了好几件衣服,应该是李玉梅送来的。 安念拿起来和自己身上的这件对比了一下手感,毫不犹豫地换了。 之后就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门顶上的玻璃射进了房内。 安念一骨碌起身,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院子里,李玉梅和于正军面对面坐着,边聊天边剥豆子。 “念念,厨房里给你留了饭,你去锅里端出来吃。” 安念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爸妈,我起晚了。” 李玉梅手里动作没停,抬头笑道:“反正早上没事儿,你们年轻人多睡会儿挺好的。快去吃饭吧,别饿着。” “嗯!” 安念心下微暖,朝厨房去。 灶下还有火苗,掀开锅盖,热气腾腾。 除了一碗粥,还有一个水煮蛋。 安念一口咬下,蛋白碎裂露出内里黄橙橙的蛋黄,土鸡蛋的香味沁入鼻尖。 真好吃! 吃饱喝足,加上一晚上的休息,安念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些,至少不会持续衰弱下去了,等她把于路远身体里的灵力吸收完,身体应该能恢复至巅峰期。 饭后,安念去看于路远。 他的脸色红润,看着比昨天好一些了。 “我们继续。” 安念挨着床边坐下,伸手抓住于路远的大掌,熟悉的酥麻传来,让她脸颊飘起了红霞,她掩饰性地把从李玉梅那里借来的字典放在膝盖上,边学习认字,边加快吸收的速度。 灵力进入身体,让安念整个人耳清目明,学习的效率迅速提升。 修真界几乎是人人都能过目不忘的,只要灵力充足、个人修为没有丢失,人均学霸。 短短一个小时,安念就记下了半本字典。 想起于路远一个小时需要翻身一次,她把字典挪开,起身掀开于路远的被子。 于路远现在是朝外侧躺的,这次翻身需要让他平躺,安念先爬上床,把他身后垫着的枕头拿走。 然后跪坐在床内,右手托在他脖颈,左手按在他胸口,双手同时用力,把他上半身转过来。 转到一半,安念下意识地觉得有哪里不对,气氛太安静了,男人本来平缓的呼吸好像突然就没有了! 她缓慢抬头,下一秒,和睁开眼睛的男人四目相对。 安念震惊地瞪大眼睛。 于路远看着面前瘦弱小巧的女孩,想着她怎么爬自己床上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太长时间没开口,于路远的声音干涩的厉害,粗粝得仿佛细沙磨过石板。 “我……” 安念刚想说话,身体就仿佛被电流冲刷了一般,整个人软了,直接趴在了他胸口。 她真的没想到,昏迷的于路远身体里的灵力固守不动,需要她主动吸引才愿意出来。清醒后的于路远却仿佛顶级天品灵石,灵力纯粹又雄厚。 安念两只手都贴在于路远身上,天品灵石的灵力就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身体,让她脸红心跳,身体酥麻极了。 安念的手脚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瘫软在于路远身上。 第6章 我的小媳妇 只是问了一句,对方就整个人扑了过来,于路远手足无措,伸手想要推开她,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隔着布料很清晰地感知到了女孩身体的热度。 温软的触感紧贴他胸膛,随着女孩的呼吸,一起一伏。 鼻尖还隐隐嗅闻到了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人心驰神往,于路远脸颊也红了,身体不自觉地起了反应。 真是畜生! 双手狠狠掐了把自己,于路远这才清醒过来。 “我好像动不了,你能帮我喊一下人吗?” 清醒过来的于路远已经知道自己在哪儿,房间内的摆设都是他熟悉的。 看来自己出任务受伤后,被战友送回了家。 “好。”安念咬着牙,勉强撑着身体往边上挪。 等身体渐渐离开了于路远,她才暗自松了口气,撑在床上挺直腰板。 “咳咳,我去喊妈。” 说完,她就埋着头从床尾爬了下去。 其实最短的路线是直接从于路远身上跨过去,但是安念不敢,她怕一个不小心又碰到了于路远的身体,到时候自己又趴人家怀里去,也太尴尬了。 于是,她舍近求远地从床尾下来了。 偏偏,她的鞋子在床头…… 只能忍着尴尬,踮着脚小跑着去穿了鞋,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门。 看着她一系列行为,于路远没忍住笑了起来。 —— 跑出房门,安念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朝着院子喊了起来。 “爸!妈!于大哥醒了!” “碰!” 李玉梅激动地起身,放在腿上的竹篮掉到地上,白扁豆撒了满地也顾不上了,只愣愣地看向安念。 “念念,你刚才说什么?” 安念扬起灿烂的笑:“妈,于大哥醒了!你快来啊!” “唉唉唉。” 李玉梅眼眶瞬间就红了,踉踉跄跄地朝于路远的房间走。 落后她一些的于正军也加快脚步跟上,扶着她,避免她摔跤。 两口子互相搀扶着进了于路远的房间。 看着床上用手臂撑起身体的儿子,李玉梅激动不已,三两步就到了床边,死死握住他的手,声音都是颤抖的。 “阿远,你终于醒了。” “妈。”于路远眼圈也红了,英俊刚毅的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对不起,是我让您担心了。” 醒过来的这几分钟,他已经看见了墙上的挂历。 上面写着时间:2月3日。 于路远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出任务是1月初。 当时情况很凶险,他们整个特种小队死的只剩下两个人。在快进入国境内时,他被敌人一枪打中了后背,强撑着拖着战友滚下了山坡,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按这个时间算,他至少昏迷一个月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李玉梅握着他的手,嘴里不断地说着。 “爸。”于路远看向自己的父亲,喊了一声。 “唉。”于正军站在床边,欣慰地点头。“醒了就好,你妈这一个月受了不少苦。” “辛苦爸妈。” 李玉梅抹了把眼泪,眼角瞥见站在边上有些无措的安念,朝她笑着招了招手。 “念念。” “妈。”安念忐忑地捏着衣角。 李玉梅笑着拉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于路远,眼神顿时变得坚定。 “阿远,这是你媳妇儿安念。” 于路远愣住了。 李玉梅以为他不满意,抿了抿唇,继续道:“你也别急着生气。念念是个好姑娘,比你之前看中的安倩好太多了。” “安倩?” 听见儿子还在提安倩,李玉梅不悦地瞪他。 “安倩有什么好的?看你受伤了,她跑得比兔子还快!拿我们家东西的时候,从来不手软,等到要结婚了,她直接消失不见,推了念念来替嫁。 于路远,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敢跟安倩眉来眼去,对不起念念,我打断你的腿!” 于路远有点无奈:“妈,我的腿本来就断了。” 李玉梅猛地一怔:“什么意思?” 于路远苦笑:“妈,我腰部以下无知觉了。” “怎么会?!” 安念眨了眨眼,隐约明白原因,于路远能醒过来是因为身体的灵力已经被她吸收了一些,但是源头并未消失。 他脊椎内被打入的东西依旧存在,在源头消失之前,于路远就是个残废。 “妈,我以后应该是站不起来了。” 于路远脸上露出勉强的笑,他刚才自己试过好几次了,腰部以下不论怎么弄都毫无知觉。 从一个身体素质强悍的特种兵变成了瘫痪在床的残废,他心里也不好受。 “妈,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能耽误人家姑娘?” 李玉梅迟疑了。 她其实也没想那么远,留下安念除了可怜她无处可去,也是想着能多个人帮忙照顾大儿子。 其实余玉梅心里最深处也明白,植物人活不了几年,她早就做好了等大儿子走了,就认安念做干女儿,嫁娶随意的打算。 但是,现在情况又变了。 儿子醒了,却残废了…… 看于家人面露难色,安念觉得自己应该开口了。 “爸妈,于大哥,我愿意留下来的。” 面对三人齐齐看过来的目光,安念露出小小的笑容,恬静温柔。 “我知道自己比不过堂妹。” 放屁!安念在心里暗自翻白眼。 “于大哥也不喜欢我。” 反正我跟他也不熟。 安念眉眼弯弯:“但是我已经嫁进于家了,我就是于家的一份子,我愿意留下来照顾于大哥,直到于大哥不再需要我了。” 等我把灵力吸收完了,生命线修复了,也把你治好了,咱们就两清。 虽然安念很喜欢于家的氛围,也很喜欢李玉梅的性格,但是她从来就不是个能委曲求全的人。 报完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这个世界对安念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 李玉梅感动不已,转头看向大儿子,眼带请求:“阿远,你觉得呢?” 于路远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安念,你是安倩的堂姐?你今年几岁了?” 安念微笑:“我二十岁了。” 加上上辈子的三百年,足足三百二十岁呢,说出来吓死你。 “二十?”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细瘦的手腕和瘦弱的身材,再回想之前她趴在自己怀里时小小的一团,于路远心里有点难受。 二十岁的人怎么能瘦成这样?这些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李玉梅看看自家大儿子,再看看安念,总觉得他们俩之前发生过什么。 “既然这样,念念就留在咱们家吧,我挺喜欢她的。阿远,你和她相处久了也一定会喜欢她。” 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李玉梅一言定下,转头看向自家男人。 “正军,我们要不要把阿远送到县医院去检查一下?” 于正军刚才就在想这个事儿,闻言立马点头。 “最好是去检查一下,之前部队的军医说过,路远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他身体没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没知觉了呢。” “那你去跟村长借一下拖拉机。” 他们村里只有村长的儿子会开拖拉机,公社里一共三台拖拉机,其中一台是常年放在六安村的。 六安村的人如果有急事可以跟村长借,这是他们村的福利,村里人对外嫁娶的时候,这可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好。” 于正军应了一声,赶忙往外走。 不说他出去后发生了什么,屋内的三个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李玉梅从橱柜里翻出来一个军绿色的大包,开始往里面塞衣服。 “念念,你也回房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就去县里,估计要在县医院呆几天。” “好。”安念乖巧地应声,回房去了。 等她一走,于路远赶忙喊住李玉梅。 “妈,你说安念是替嫁过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玉梅手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风风火火的速度,嘴里轻描淡写地把昨天婚礼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于路远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安倩考上大学了?现在距离高考过去已经很久了吧?她为什么不早说?” 呵。 李玉梅冷笑出声。 “她做两手准备呗。考上了就跑,没考上再说。之前一直拖着咱们家,等确定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她才决定跑路。 但是她又不愿意坏了名声。你是不知道,她竟然说念念之前就喜欢你,想要嫁给你,所以才打晕了她,换了她的喜服替嫁过来。 对了,你之前见过安念吗?” 于路远被她这么一问,脑中的记忆如同复苏了一般。 那应该是一个寒冬,六安村几十年没下过雪了,三年前却下起了鹅毛大雪,他回家探亲,路过树林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男人拖着一个女孩往里走。 这显然很不对劲儿,担心女孩被流氓欺负了,于路远扔下东西就追了过去。 他救下了那个女孩。 当时女孩给他的印象是很瘦弱,脸颊都是凹陷的,但是双眼却黑黑亮亮,看向自己的时候瞪得圆圆的,好像一只刚出窝的奶兔子。 后来,于路远知道了她的名字,听说她叫安倩。 去年,他妈寄信说给他相看了一个媳妇儿,是安家的安倩。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于路远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并且从那之后,逢年过节都给家里寄各种礼物。 吃的、穿的、用的,反正只要他有的,只要是战友们说的女孩子会喜欢的,他都往家里寄。 “阿远?” 于路远被母亲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看向母亲,嘴唇开合了好几次才说出口。 “妈,如果我说,我一直以为你给我相看的是安念,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李玉梅手里正在叠的衣服都不动了,同时,她的脑子也转不动了。 愣愣地看向自家大儿子,李玉梅瞠目结舌。 “你说你看中的一直都是安念?!” “嗯。”于路远点头。 “不是,妈不是给你寄过照片吗?”李玉梅一脸不敢置信。 于路远也无奈:“照片上有好几个人呢。” “e……” 这年代想拍张照片不容易,安倩也没个人照,当时寄照片的时候寄的是安家的全家福。 但是李玉梅记得自己说过,照片上最漂亮的那个女孩是给大儿子相看的呀。 照片上唯二的两个女孩就是安倩和安念。 比起黑瘦的安念,安倩就长得白白嫩嫩的,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子多美呀。 李玉梅真的完全没想过,大儿子会更喜欢安念…… 这不合常理呀。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她的脑海,李玉梅猛地一激灵。 “儿子,你不会是就喜欢小女孩吧?” 于路远的表情差点就裂了:“妈,你在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李玉梅老脸一红:“那你怎么……” “我三年前见过安念。” 于路远把之前自己救了安念的事情说了一遍,神色温柔。 “从那天之后,安念经常给我送东西,山上的板栗、树莓……我挺喜欢她的。” “那幸好……”李玉梅庆幸不已,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实现了儿子的愿望。“看来你和安念是有缘分的,月老牵好的红线断不了。” 于路远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低头却看见自己无力的双腿,笑容瞬间消失。 —— 安念回房后整理了几件衣服,坐到缝纫机边上开始研究它的运转。 于路远刚醒过来,肯定有很多话想和于家人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 等了没多久,院子外就传来了拖拉机的声音。 “大嫂!” 于跃进扛着锄头从车斗跳下,迅速地跑近。 “我哥真的醒了吗?” 安念起身,隔着窗户点头:“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嗯!”于跃进把锄头往墙根一扔,转身往隔壁房间跑。 安念想了想,跟在他后面。 不一会儿,于正军也和村长父子俩一起过来了,开始行动。 “跃进,把你哥背到车上去,现在时间还早,中午就能到县医院。” “好的,爸。”于跃进擦了把汗,笑呵呵地看向大哥。“哥,现在轮到我背你了。” 于路远笑着拍了拍他:“辛苦你了。” 李玉梅在边上帮忙扶着,有点担心二儿子的毛手毛脚:“小心点,别摔着你哥。” 转头看到边上的安念,“念念,你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都拿上。” “好的,妈。” 安念爬上床,抱上被子和枕头小跑着跟上。 拖拉机上已经提前铺好了厚厚的稻草,再把被子铺上,大家能坐得舒服些。 从村里到县城,拖拉机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 安念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于路远的脸色也比在家里的时候苍白了几分。 自己看中的生命线修补站,可不能轻易死了。 她暗自叹气,偷摸地挨上于路远的手指,输送了一些灵力。 于路远放在身侧的右手僵了一下,又迅速放松,敛下眉眼,心中涌上一股喜悦。 她真的很喜欢我啊…… 第7章 孩子保不住了! 灵力输送持续了一段时间,于路远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安念这才停止。 她的手顺势收了回来,没发现于路远手指微勾,想要挽留她。 恰在此时,拖拉机停在了县医院门口。 “我先去找张医生。” 显然于家人之前来过很多次医院,现在都熟门熟路了。于正军跳下拖拉机,直奔县医院神经科张医生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推平车的医护人员。 “好好好,醒了就好。” 张医生看见于路远立刻就笑了起来。 他是军医出身,之前也和军区的医生交接过,对于路远的情况很了解。本来对于路远的苏醒,他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奇迹发生。 “先跟我去检查一下,看看后续怎么治疗。” 于路远微笑点头:“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没事。”张医生不在意地挥手,俯下身捏了捏于路远的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吗?” 于正军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把基本情况,给张医生同步过了。 于路远摇头:“没有。” “没事,等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再看看。” 收回手,张医生转身让其他人帮忙将于路远转移到平车上。 安念跟在后面,目送于路远进入检查室。 “念念,你跟着妈,我们去办入院手续。” 李玉梅知道安念第一次来县医院,办手续的时候还专门牵着她。 安念乖巧点头:“好的。” —— 几个小时后,于路远被安排住了院,医生说还需要几天时间观察一下他的情况,毕竟他刚从植物人状态清醒。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就算于家人护理的再好,他的肌肉也不可避免地有了萎缩现象。 于路远现在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觉,有可能就是肌肉萎缩造成的。 于是,张医生给他安排了病房,让他住了进去。 等一切都安顿好,时间已经到下午两点。 大家都饿得不行,这个时间点县里的国营饭店早就关门了,又没有其他地方能买到食物。 李玉梅只好带出饼干,几个人分了分,凑合一顿。 围着病床吃饭的时候,李玉梅安排好了下午的行程。 “念念,你先将就吃点,等会儿我们去路远的小妹家,晚上就在他们那儿吃。” “小妹?是胜楠吗?” 安念的记忆里是没有见过于家小妹的,但是对她的名字却如雷贯耳,毕竟在六安村这个重男轻女的地方,也只有于家人会给女儿取“胜男”这样的名字。 村里人都说这个名字很难听,却不知道多少女孩儿在心里暗自羡慕于胜楠。 不仅因为她的名字寄托了父母对她的爱,还因为她能跟着男孩子一起读书,从初中到高中到后面参加了县委的考试,成功地进入了县委工作端上了铁饭碗。 甚至最后,她还嫁给了县委的同事,瞬间脱离了村里女孩换亲的命运。 “是她。”李玉梅说起女儿的时候,眉眼都是温柔的。“她怀着孕呢,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也没顾上她,正好今天有空去看看她。” 于路远从母亲话里听出了不对,眉峰微皱:“胜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就凭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他到医院了,小妹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她怀相不太好,你昏迷的消息我都瞒下来了,就怕她知道了会出事。” 李玉梅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你结婚,我也没让她回来。不过她倒是托人送了不少东西回家,说是当做你结婚的贺礼。” 于路远放下心来,微微点头:“嗯,等我好点了,我和念念去看她。” 突然听见于路远提到自己的名字,安念下意识地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 于路远英俊刚毅的脸上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刚才张医生说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床上躺了太久还需要时间恢复。 知道自己不会永远残废,于路远也敢稍微回应安念的感情了。 安念疑惑地眨了眨眼,想再看清点男人眼中的情绪,他却已经收回了目光。 “妈,你带念念一起去吧。” 现在的于路远想把安念介绍给所有的家人。 “好。正好让念念去认认门,我们接下来半个月可能都要在胜楠家住下了。” 李玉梅毫不犹豫地点头。 “念念,我们吃完了就去?” 安念收回看于路远的目光,转向婆婆:“可以的,妈。” —— 孟家门口。 “妈?你快进来啊!” 安念还在门口站着就听见了屋内传来的爽朗女声。 于胜楠的老公——孟子山无奈地笑了笑,让开位置。 “妈,您和大嫂先进屋吧,我去给你们泡两杯糖水。” 这是安念第一次见到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小姑子。 她长得挺好的,不同于安念的眉眼柔和,于胜楠的五官更加英朗,眉宇间带着形似于路远的英气。 感觉是个英姿飒爽的女汉子,和她的名字很合。 “这就是大嫂吧?长得真好看。” 于胜楠靠坐在床上,脸色其实不太好,眼皮都带着淡淡的青黑色,嘴唇也是苍白的。 但是她脸上的笑很真诚,看见安念的时候,还朝着她高兴地招手。 等安念和李玉梅在床边的凳子坐下后,于胜楠笑着开口。 “嫂子,你可别怪罪我,我实在是下不了床,不然我肯定得回去闹洞房。” 安念轻轻摇头:“没关系的,你的身体更重要。” 李玉梅闻言,有点无奈地帮女儿压住了被角。 “你都这个样子就别整天想着折腾了。前两个月要不是你不着调,也不会落红。医生给你开的药,你有按时吃吗?” 于胜楠苍白着脸,语气却带着轻松:“有的,我都有按时吃,妈你就放心吧。” 端着两个搪瓷杯的孟子山,恰在此时踏进门槛。 他笑着把杯子递给安念和李玉梅。 “妈、大嫂,你们喝糖水。” 安念道谢后接过搪瓷杯啜饮了一口,眼睛不着痕迹地放在于胜楠身上。 她现在五感比之前敏锐不少,按道理说,距离这么近,于胜楠身体里如果有另外一个生命体存在,她应该会有一定的感知。 但是现在,不管查看多少次,于胜楠身体里都没有另外一个生命体啊。 安念眼中划过疑惑。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玉梅捂着搪瓷杯,没心情喝。 于胜楠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也装不了之前的轻松了。 “可能是这几天吃了太多药了,我感觉把脸都吃黄了。” “人家怀孕都是白白胖胖的,你怎么好像还瘦了些?” 李玉梅细细地打量小女儿,眉头忍不住皱起,担忧涌上心头。 “医生到底怎么说的?” “医生说只能尽量保胎,最好卧床休息。我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了。” 于胜楠叹了口气。 “幸好这段时间县委不忙,不然我的位置都保不住。” 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不能上班,县委肯定会弄一个临时工顶上来。而人家都顶上来了,又怎么甘心再次退下去?到时候有于胜楠为难的。 “把你吃的药拿出来给妈看看。” “好。” 于胜楠听话地指挥老公把抽屉里的药都取了出来。 安念也凑过去看。 下一秒,她就有点无奈了。 说明书上写的药名,她都不认识…… 本来还想给出自己的建议,一看这情况,安念又有点迟疑了。 婆婆李玉梅知道自己没读过书,字都认不全,会认同自己的医术吗?小姑子于胜楠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在她沉思的时候,李玉梅已经把所有药瓶子都看了一遍。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都是保胎的药。” 李玉梅早年跟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一些,对常见药品都熟悉。 听她这么说,于胜楠夫妻俩齐齐松了口气。 “那我就继续遵医嘱吃着?” 李玉梅沉吟:“你吃了几天了?” “四天。” “这种保胎药都要吃至少七天才能看出效果,继续吃着吧。” 听女儿才吃了四天,李玉梅放下心,脸上也露出了笑。 “好,我们都听妈您的。”孟子山率先笑着说道。 在他们交谈告一段落后,安念想了又想,还是开口了。 “胜楠,能让我给你把个脉吗?” 在场三人齐齐转头看她。 李玉梅有点惊讶:“念念,你会看病?” “嗯,我之前学过一点。一直听人说怀孕了会有滑脉,但是我从来没见过……” 安念轻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原来如此。”于胜楠笑着朝她伸手,“那大嫂就来摸摸看吧,正好有这个机会能给你增加点经验。” “好。” 看其他人没有阻止的意思,安念把手按压在于胜楠手腕处。 不太熟练地换了几次姿势后,她就准确地搭在了于胜楠的动脉上。 摸到动脉后,安念微微闭上眼睛,催动身体内仅剩的一点灵力,将它们探入于胜楠体内。 灵力迅速朝着于胜楠的腹部而去。 看安念有模有样的,李玉梅等人也安静等待,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灵力绕着于胜楠的腹部转了三圈,安念才捕捉到一丝生命气息。 气息太弱了。 安念皱起眉头。 难怪刚才她发现不到,于胜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几近死亡…… 李玉梅察觉她面色不对,急切地开口:“念念,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于胜楠、孟子山也竖起耳朵。 安念睁开眼睛,手指未离开原处。 “妈、小妹、妹夫,我也不知道我把得准不准,我总感觉妹妹肚子里的孩子状况不太好。” 李玉梅脸色瞬间就白了,抓住安念的手臂:“念念,你确定吗?” “我不太确定。”安念也不敢把话说死,“要不送小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 孟子山其实也觉得老婆状况不对,药吃了四天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更虚弱了。 如果不是岳母今天过来,他可能都带着老婆到县医院了。 “我们现在就走!” 他说着就弯腰抱起于胜楠。 于胜楠哭笑不得:“你急什么……” “啊!” 李玉梅惊呼一声,视线集中在于胜楠身下。 刚才于胜楠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被子下的情况大家都看不见。现下她被抱了起来,大家这才发现她裤子已经红了一大片! 李玉梅立马就慌了:“快快快!我们赶紧去医院!” “妈,你怎么也……” 于胜楠挣扎着想要下地,刚动作了一下,头就晕了,眼前的一切打着转地盘旋。 “胜楠!” 抱着她的孟子山吓得不轻,赶忙调整姿势。 眼看着于胜楠就要从孟子山怀里摔下来,安念眼疾手快地托住了。 安念把右手搭在她小腹处,拼命地催动身体里仅剩的少量灵力,希望这些灵力能帮忙护住于胜楠肚子里的孩子。 之前在来县城的路上,为了让于路远舒服些,安念已经把储存的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 现在更是压榨一般地使用着灵力,安念的脸色渐渐白得像纸,这种情况下,无人发觉。 “胜楠,你不要紧吧?”李玉梅着急地拿纸擦拭女儿的脸。 于胜楠急促地喘息着,一手死死抓住自家男人胸口的衣服,缓和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眼前不再那么眩晕。 “妈,我好点了。大嫂,谢谢你。” “没事,我们赶紧去医院。”安念不再输送灵力,但是并没有收回手,依旧用左手托着她的后背。 “嗯。”孟子山用力点头,不再迟疑,抱着于胜楠就往外小跑起来。 李玉梅拿起床上的毯子,追了上来给于胜楠盖上。 幸好孟家距离县医院很近,几人小跑着,拐了两个弯就看见了县医院的大门。 一番兵荒马乱后,于胜楠住进了妇产科。 妇产科的主任看过后,脸色很难看。 “你们是怎么照顾孕妇的?她先兆流产了都没发现?!” 孟子山被训得惭愧不已:“大夫,都是我没照顾好她。是我太粗心了。” 李玉梅捏着自己的手,眼中都是自责。 “子山,这不怪你,你没有经验。都是妈不好,明知道你们两夫妻身边没老人照看,我还这么久都不到县里来看一眼。” 孟子山的爸妈去的早,家里只有他一个了,于胜楠嫁给他不用侍候公婆这一点是挺舒服的,但是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们两年轻人也没个老人搭把手。 如果于胜楠的婆婆还在世,肯定能看出她状态不对。 “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医生打断他们的话,继续训斥。“她的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再不清宫还有可能引发大出血。你们家属自己决定吧。” “大夫,孩子真的留不下了吗?” 孟子山声音哽咽,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无比期待,无父无母的他很想要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医生摇头,叹了口气:“你们尽快决定吧,别把孕妇也搭进去。” 说完,她把几张纸推到孟子山面前。 “决定了就签字。越快越好。” 第8章 微妙的诱惑 “我不同意!” 于胜楠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上两分,她的手掌放在肚子上,用力地抓着被子,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大家没想到已经说服了李玉梅和孟子山,孕妇自己却坚决不愿意打掉孩子。 李玉梅担心地皱起眉头:“胜楠,现在不是犟的时候。” 于胜楠摇头:“妈,你不用劝我了,这个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我怀上它的那天还做过胎梦。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下它。” “胜楠,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你的身体更重要。” 孟子山声音颤抖,他也很舍不得,却不得不狠下心来。比起虚无缥缈的孩子,老婆对他更重要。 “不行!不行!我不愿意!” 于胜楠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我答应过它的,我会做它的妈妈,我会爱它一辈子。医生,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很想留下它。” 医生为难地拿着手术同意书:“你已经有流产迹象了……” “但是它还活着啊!它并没有死。”于胜楠渴盼地看向医生,“求求您了。” 见她如此坚持,医生叹了口气。 “我们只能试一试,先给你输点保护胎儿的药。如果两个小时后,你的状况没有缓解,就必须立刻做手术。” 孟一山惊喜地睁大眼睛:“医生,谢谢您!” “谢的太早了,两个小时后再说吧。”医生摇着头离开。 几分钟后,护士拿着遗嘱过来给于胜楠挂上了点滴。 点滴一下下地滴答着,病房内安静得可怕。 —— “你怎么坐在门口?” 听见熟悉的声音,安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于路远担心地看向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哪儿不舒服?” “嗯。”安念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瞳孔水润清亮,仿佛荡漾着水光。“你来了,我就好了。” “嗯?”于路远疑惑地挑眉,下一秒却被女孩扑了个满怀。 安念整个人趴在他怀里,脸颊下就是他宽厚的胸膛,双手更是毫不矜持地抓住了男人的大掌。 精纯的极品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传导而来,她嘴唇动了动,舒服地叹气,气息舒缓。 刚才为了保住于胜楠肚子里的孩子,安念耗尽了这两天储存的能量,本来就在不断缩短的生命线加快了燃烧速度,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都以为自己要抗不住了。 幸好于路远过来了,安念高兴极了。 于路远身体僵硬,胸口传来的摩擦好似带着电流,让他忍不住地心跳加速。 两人靠的太近了,他微微低头就能很清晰地看见女孩挺翘的睫毛和红润的双唇。 她的睫毛一下下地煽动着,如同蝴蝶落在花瓣上,静谧中透出微妙的诱惑。 这也让于路远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安念竟然可以对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吸引力。 如果不是这里是公共场合,他肯定会低头攫取她的双唇。 于路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勉强自己转移注意力。 他抬手,不太自然地拍了拍安念的背。 “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现在回病房睡一下?我的床可以让给你。” 两人贴的如此紧密,灵力的吸收速度比之以前快上了好几倍,安念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但是她不太舍得离开这块珍贵的“极品灵石”,只是轻轻摇头。 “我不困。” “那……” 于路远抬头看了看周围人。 县医院人不多,毕竟这年代大家大病不治、小病不来医院,能扛的都自己扛了,县医院的生意其实少的可怜。 但是再怎么少,也已经有好几个人经过他们两身边了。 这年代男女在外面牵个手都会引来众人异样的目光,更别说他们两贴的这么紧、这么亲密了。 “你能不能先起来?” 于路远压低声音,“你如果想抱,回家了,我可以让你抱个够。” 安念诧异地仰头,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赧然,继而看见了他几乎红透了的耳根。 安念没忍住,伸手摸向他的耳朵。 “在外面呢,别动手动脚的。” 于路远嘴里这么说着,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地低下了头,让安念摸得更顺手。 “咳咳。” 在他们俩互相对视的时候,一直被当成隐形人站在轮椅边上的于家小弟于跃进实在是憋不住了,眼神飘忽地假咳了两声。 在安念和于路远看过来的时候,他抿唇而笑。 “嫂子,我们还是先进屋吧,有点挡道了。” 安念手指颤了颤,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和之前吸收灵力时酥麻滚烫完全不同,这种感觉让她不敢和于路远对视,好像只要四目相对,自己就会被他吞吃入肚。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叫羞怯。 安念手忙脚乱地从于路远身上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来推他吧。” 于跃进很有眼色地让开位置。 安念推着于路远往病房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见了男人发出了轻笑声? —— 病房内,和外面的温暖氛围完全不同,里面冷得仿佛冻住了一般。 于胜楠躺在床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头顶的输液瓶。 李玉梅和孟一山则是很担心地看向她。 听见开门声,李玉梅赶忙起身。 “路远,你怎么过来了?” “听人说小妹住院了,我找医生借了轮椅,过来看看她。” 安念把他推到病床前。 于路远觉得小妹的状态有问题,转头疑惑地看向母亲。 李玉梅苦笑:“胜楠不想放弃肚子里的孩子,但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思,于胜楠肚子里的孩子注定是保不住了。 恰在此时,之前来过的妇产科医生再次推门而入。 她看了眼只剩下一点液体的输液瓶,叹了口气,低头对于胜楠说道。 “我给你检查一下。其他人先出去。” “医生,麻烦您了。” 于家人赶忙退后。 医生把床帘拉了起来,里面只剩下她和于胜楠二人,其余人都在外面忐忑的等待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真的是度秒如年。 气氛太紧张了,安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双脚微微掂起,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突然她垂在身侧的手被于路远握住,低头看去。 于路远朝她露出安抚的微笑。 安念也想回一个笑,耳边却听见了床帘内发出的尖锐的声音,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 “不不不!我不做流产手术!呜呜呜,我的孩子!” 医生无奈的声音跟着响起:“你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再不做手术有可能会大出血。” “我要回家。我在家里的时候挺好的。”于胜楠哭着摇头,“我大嫂给我把脉的说我的孩子只是有一点不好……对!嫂子!嫂子!” “唉!我在!”听见里面的人喊自己,安念下意识地站直身体,紧张地回答。 床帘晃荡,于胜楠满是泪痕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嫂子,你能不能再给我看一下?你帮我看看我的孩子吧?” 安念迟疑地看向医生。 医生无奈地笑了笑,让开位置。 她没办法救下孕妇的孩子,现在也失去了对方的信任,为了尽快安抚孕妇情绪,适当的退让是她该做的。 “嫂子,求求你……” 看着这样的于胜楠,安念实在狠不下心,她用力握了下于路远的手掌,续命般吸收了一波灵力。 然后迅速甩开于路远的手,朝着病床大步而去。 于路远看着女孩头也不回地背影,总有种自己被用完就扔的感觉。 床帘内。 于胜楠非常配合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回生二回熟。 安念的手指轻轻一扣,三根手指就精准地压在了她的脉搏上。 见安念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医生愣了愣,放下了心。 扣住于胜楠手腕的瞬间,安念就把自己攒下来的灵力输送了过去。 于胜楠的身体比她上次探查的时候还要差上几分,这次灵力绕着她的腹部绕了足足六圈才捕捉到了生命迹象。 胎儿是在吸收了安念输入的灵力后才显示出生命力的,之前都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在安念感知到胎儿生命力的那一刹那,于胜楠的心也猛地松快了。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双眼渴盼地看向安念。 “嫂子,我的宝宝能保住的,对不对?” 安念抬头看向她,被她眼中深沉的母爱所感染。 恍惚中,她好似忆起了自己这辈子的妈妈,妈妈也是用生命在爱自己。即使她长到八岁了都不会说话,所有人都骂她是个傻子,妈妈也不曾放弃过。 安念小时候也生过病的,而且是重病,脑膜炎,得这个病的孩子九死一生,活下来也是傻子。 她看见妈妈抱着她眼中含泪,跪下来求医生救救她。 如同此时的于胜楠,她们都拼了命地想要挽留下自己的孩子。 “对!” 安念深吸了一口气,瘦弱的身体无比坚定。 “我会救下它的。它也不想离开你,它想做你的宝宝。” “呜呜呜。”于胜楠痛哭出声,用力点头。“嫂子,谢谢你!” “医生,你们这儿有中药房吗?” 打定了主意,安念转头看向边上站着的妇产科医生。 医生点头:“有的。” “我可以自己去抓药吗?” 医生愣了一下:“医院的规定,只有医护人员能进入药房。” “我可以让你进药房。”床帘外传来于路远的声音。 “好。”安念眼睛微微发亮,“胜楠,你在床上躺着别动。孩子两个小时内不会出事,我会在这段时间里把药煎好。” “好。”于胜楠听话地点头,还自己拉了一下被子。“嫂子,我等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安念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妇产科医生赶忙跟上:“小姑娘,孕妇可能扛不住两个小时,她的出血量在加大,再不做手术,真的会血崩。” “她已经止血了。”安念头也不回地说,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于路远面前。“我们去药房。” “好。” 于路远转动轮椅。 安念推着他往病房外去,于跃进跟了过来搭把手。 于路远对县医院很熟悉,在他的指挥下,三人只花费了五分钟就到了中药房门口。 而负责治疗于路远的张医生已经等在那里。 他笑着看向三人:“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再长可不行了。” 于路远郑重地点头:“您放心,我用军人的声誉保证,药房在我们进去的时候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 张医生帮他们推开门:“进去吧。” 中药房内空空荡荡,只有他们。 安念放开轮椅,缓步走向前面一整墙的格子柜。 作为木灵根,她从来都是大自然的宠儿,各种动植物对她的好感度都是满格的。 这不仅体现在她种出来的东西品质好,还体现在幸运值,只要她放松心神,这个世界会告诉她,她想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在修真界的时候,安念就是散修,凭借着这两项能力,她硬生生把自己培养成为了元婴大佬。 要知道,修真界里的元婴修士基本上都是靠大宗门的各种资源喂出来的,而安念仅靠自己就成功了,也就是说安念一个人收集到的资源,比得上一个大宗门。 重生了一回,这种亲和力并没有丢失,在安念恢复记忆后,更是加强了不少。 站在一排小柜子面前,安念依次拉开。 她不认识面前的草药叫什么,却知道它的功效是什么。 只花了几分钟,安念就把药配齐了。 拿着药到后面去煎煮。 中医院都配备了自己的煎药炉,正好方便了她。 安念熟练地在煎药的同时,往药盅内输入灵力,每次输入的灵力都不同,输入的位置也不同,这样能更大地催发药性。 植物是多种多样的,它里面蕴含的元素也完全不同,催发不同的位置,也会产生不同的药效。 甚至火候的大小,都能让药效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毒药和解药,只在丹师的一念之间。 如果是在修真界,煎好了药,接下来安念还会拿出炼丹炉淬炼,让它更加精粹,也更好入腹。 可惜了,这里没有炼丹炉。 安念遗憾地轻叹了口气,端起药盅把里面清亮的药汁倒入旁边的搪瓷杯子。 她煎出来的药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反而偏向清亮的淡棕色,水波荡漾间让人觉得漂亮极了。 “我们回去吧,大家该等急了。” 小心地端着搪瓷杯,安念回到于路远身边。 “好。” 第9章 执念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妇产科医生实在是不放心,回了趟办公室之后没忍住又跑到于胜楠这边来了。 于胜楠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安稳稳的躺着,脸上表情平和,看见医生后还朝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李大夫,您放心吧,我没事。” 李医生暗自叹了口气,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把自己带来的血压计和听诊器放好。 “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测一下血压。” “好。” 一分钟后,李医生取下听诊器:“血压竟然回升了……” 真奇怪。 于胜楠一直有流产迹象,来医院前就出血了,她给上了一些止血的药物,也没能起作用。 在失血状态下,血压肯定是持续下降的。 之前李医生每隔几分钟,就会让护士记录一下于胜楠的血压情况,从来没有回升过。 “真的吗?”李玉梅在边上听见,高兴地捏紧手指。“大夫,我女儿的状况是不是好转了?” “也不能说好转,她肚子里孩子生命体征太差了,如果不彻底处理,身体最后肯定会吃不消。” 于胜楠并不认可,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大夫,我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它还在。” 于胜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大嫂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孩子就好像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 那一瞬间,于胜楠第一次听见了孩子的心跳声。 现在回想起来,她心里还能洋溢出幸福。 看她这样,李医生表情复杂。 于胜楠的状态很不对劲,精神上好像出了问题,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执念太深了。如果折腾到最后,孩子没能保住,她可能会崩溃。 这样的孕妇,李医生之前也遇见过,她们最后的结局都是疯疯癫癫,一辈子都毁了。 李医生想开口劝她两句,恰好这时候,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安念端着搪瓷杯走了进来。 于胜楠撑起身体,眼睛发亮地望过去。 其他人自动让开位置,安念顺利走到床边。 她朝于胜楠安抚地笑了笑,把搪瓷杯递到她嘴边。 “小妹,你先喝一口试试温度。如果能忍受,就趁热喝下去。” 这副药没有经过最后一步的炼制,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药性也在发挥,耽误得越久,药效就越差。 于胜楠听话地喝了一小口。 看她动作艰难,安念把枕头调整了一下,塞到她背后让她靠的舒服些。 汤药有点烫嘴,但是于胜楠还是努力吞了下去:“嫂子,我觉得可以。我一口气喝完吗?” “最好是喝完。”安念点头。 于胜楠听话地双手捧起搪瓷杯,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都太利落了,旁边的李医生直接愣住了,也没来得及阻止。 “药不能乱吃的!” 李医生担心地喊了出来。 她话音未落,于胜楠就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 滚烫的汤药进入她的胃部,暖洋洋的,这股暖流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就顺着经脉四散开。 很大一部分聚集在她小腹处,剩下的则融入她的身体。 “嫂子……” 于胜楠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仰着脑袋看向安念。 她现在的感觉真的很神奇,太舒服了,自怀孕以来,于胜楠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还惬意地在她肚子里伸了个懒腰,原本停止生长的四肢都舒展开来。 孩子保住了。 这个念头袭入于胜楠脑中,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别哭。” 安念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眼神温柔地低头和她对视。 “你的宝宝也舍不得离开你,所以它才会这么拼命地活下来,再怎么痛苦它都没有放弃。” “嗯!嫂子,谢谢你。” 于胜楠用力地抓着安念的手,感激不已。 旁边的于家人和李医生都不知道她们俩在说什么。 李玉梅迟疑地问:“胜楠没事了吗?” “我确认一下。” 安念直起身体,手掌微动,反手扣在于胜楠手腕上,敛下眼帘细细地把脉。 李医生也在另外一边,再次开始量血压。 边测量,李医生边惊奇地看着于胜楠,她的脸色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恢复成了健康的红色! 不可能啊!就算这碗保胎药真的有效,药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起作用。 李医生心里大喊不可能,强行抑制住自己的震撼,仔细地听脉搏跳动。 舒张压116。 这年代用的还是最原始的血压计,水银在玻璃管内缓缓下落,落到78的时候,李医生才听不见脉搏声。 收缩压78。 这个血压真的是再健康不过了。 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前后两次记录下来的血压值。 在于胜楠喝药之前,李医生记录下的是89/58,距离正常血压90/60还差一点,现在突然就正常了。 这碗药效果如此之好! 李医生眼中射出激动的光芒。 “你能把这个药方卖给我们医院吗?” “妈,小妹已经没事了。” 安念的声音和李医生的同时发出,重叠在一处。 李玉梅抓住了重点:“太好了。李医生,麻烦你再给我女儿检查一下,看看孩子的状况。” 病房内的情况顿时变得复杂。 跟在安念后面进病房、一直没有说话的于路远适时地开口了。 “药方的事情之后再说,麻烦大夫您帮忙再开几项检查,我们先确定小妹肚子里孩子的情况。” 李医生回过神来,收起听诊器:“我去安排一下。” 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后,才能判断这副药的真实作用。 有了这种迫切的心情,李医生的效率瞬间拔高。 不一会儿,她就带着两个医护人员回来把于胜楠推去检查了。 检查室外,于家人焦急地等待着。 安念重新回到于路远身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分秒必争地吸收灵力。 于路远扫了她一眼,嘴角的笑一闪而逝。 “念念,你这个药方哪儿来的?很厉害的样子。” 李玉梅有点心焦,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安念眨了眨眼睛,搬出万能应对公式。 “跟我师父学的。不干活的时候,我很喜欢往山上跑,山里面有座破旧的道观。我就是在道观里遇到的师父,他教了我很多知识。” 六安村依山傍水,往北边看就是连绵的山脉,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村民们就是靠着这座山活下来的。 深山里是真的有一座道观。 安念在自己的记忆里见过。 道观很破旧了,里面有一位年纪很大的道长,为人和善,村民们偶然进去拜一拜三清道尊,他都会热情招待。 而且,这位老道长他真的会医术,六安村老一辈人都知道。 李玉梅自然所有耳闻:“老道长原来是你师傅。” “嗯。”安念毫不心虚地点了头。 她的医术不是跟道长学的,但是道长真的教过她知识。 骤然失去爸妈,爷奶和叔婶又不喜欢她,安念的日子很难过。为了活下去,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学会了在山里找吃食。 在山里呆的久了,自然而然地和老道长熟悉起来。 那时候她脑子不好用,道长也不嫌弃她是个傻子,会让她在道观里玩耍,也会给她念道德经。 安念能如此平和地长大,说实话,有道长的一份功劳。 可惜道长一年前过世了,他的徒弟们把他接走安葬了,又只剩下安念一个人。 “你这个保胎药方也是道长留给你的?” “是的。” 李玉梅感叹不已:“我以前就听人说,山上的老道长医术很好,没想到是真的。”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所有人的精力都花在养家糊口上,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弄什么信仰。 加上打击封建迷信,就算村民们内心真的很相信神佛,大家也都不敢表现出来。 山上那座道观,李玉梅从来没有去过,现在想想,真是错过了很多。 两人说话的时间,于胜楠的检查已经做完了。 李医生拿着检查单出来,一脸恍惚。 于家人赶忙围过去:“大夫,孩子怎么样?能保住吗?” 李医生愣愣地点头:“孩子挺健康的。” “太好了!” 安念也放松下来,眉眼带上喜色。 “但是我还是建议她住院再观察几天,等稳定了再回家。” “好!没问题!”孟一山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爱人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等她穿好衣服就能出来了。”李医生说着话,眼睛在人群里寻找着。 在看见安念的时候,她脸色亮了一下,快步朝安念走来。 “同志,我想问一下,你这个保胎的药方怎么卖?” 这个药方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虽然李医生学的是西医,但是西医的制药很多也是中成药,对于中药的效果,她是给予肯定的。 安念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太少了,下意识地,安念低头看向于路远。 在她心里,于路远已经是一个可靠的伙伴。 于路远朝她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李医生。 “我们从来没有卖过药方,也不知道价格。要么李医生您直接出个价?” 李医生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样呀……那我先去问问医院领导,等有答复了,我再来联系你们,可以吗?” “可以,随时联系。”于路远笑着点头,“您如果想找我们,可以直接去我小妹的病房。” “好。”李医生点头,“不知您二位怎么称呼?” 交流了好几次了,三人都没有互换过姓名。 互相解释完毕后。 “安同志,我想确定一下。你这个药方如果大批量生产,也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吗?” 安念想了想,说道。 “我抓药的时候有把小妹的身体情况考虑进去,如果是给你们药方,我会把它改的更普适些,效果也会下降。但是至少能保证是现在效果的七成。” 损失掉的三成,除了对症下药、一人一方之外,还有的肯定是灵力的运用。 之前为了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药性,安念输入了不少灵力。 但是这些灵力在于胜楠入口之前也已经损失了大半。 修士炼丹最重要的其实是最后一步,能否成丹以及成丹后丹药的品级高低,都是药效的体现。 单纯地配药、煎药制作出来的汤药,效果比之成丹后就差了很多,灵力的作用自然也被消减了。 “七成?”李医生低头想了想,最后说道。“七成也很好,我现在就去找领导汇报一下。” “好,我们等你消息。”于路远微微点头。 —— 李医生说去给领导汇报,之后就再没有有消息传来。 安念很沉得住气。 于路远看她不着急,也放心地开始了按部就班地复健。 于家有两个人要住院,其他人不可能一直守着,各自回去忙碌了,留下李玉梅和安念婆媳两住进了于胜楠他们小夫妻的家里。 孟一山在县委上班,临近年关,县委也要开始忙碌起来了,确定老婆没事后,他就回去上班了。 照顾于路远和于胜楠的工作落在了李玉梅和安念身上,她们两来往于孟家和县医院之间。 这样的生活很充实,对于安念来说算得上轻松了。 以前在安家,她要忙里忙外,干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饭。 现在她只需要给婆婆搭把手就行,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烧火。 二月初,温度还低着呢,烧火可是难得的好工作。 更别说,安念边烧火,还能边看书。 短短七天,她已经把一本新华字典翻了一遍,大部分的字都记住了。 “来,念念,妈考考你。” 眼看着安念学习进度加速中,李玉梅有了危机感,洗菜的时候开始了问答活动。 “好呀。” 安念坐在灶火前,锅里正在蒸米饭,热气腾腾。 灶里放了好几根粗柴火,够烧一会儿的,不需要她额外添加柴火。 “妈,你直接问吧。” “好。”李玉梅抿着唇努力地回想。她会的东西也不多,只背过几首诗,现在正好拿出来考考儿媳妇。“白日依山尽的后面一句是什么?” “黄河入海流。” “那,春江水暖鸭先知前一句?” 安念笑答:“竹外桃花三两枝。” “……” 李玉梅又说了几首诗,见都难不住她,眼珠子一转。 “背一下《离骚》!” 安念愣了一下,很快回答:“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她背书的时候一点磕巴都没有,顺畅得仿佛在对着书本念。 不对,就算是对着书本念,李玉梅都不敢说自己能把《离骚》念的这般通顺。 她洗菜的手都停下了,震惊得嘴巴张大。 “念念,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过目不忘什么的?” 实际上真的过目不忘的安念:“……” “这倒是没有,但是我记忆力挺好的,可能是因为之前脑子不太好用,养成了我专注的习惯。” 安念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给出了自己正常的解释。 总不能直接告诉自家婆婆,自己现在能有这样的能力,都是因为跟您儿子接触得越来越多了吧? 于路远复健效果显著,除了他自己真的很拼命,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安念吸收灵力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她能探查到,压在于路远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在逐渐变小,被它压迫的神经自然就慢慢恢复了。 第10章 意外的消息 “念念,你想不想去读书?” 安念诧异地看向李玉梅。 李玉梅迎着她的目光,笑着说道。 “你这么好的天赋,不读书有点浪费了。咱们家还有点关系,如果你愿意,可以给你办好学籍。 不过你最好从初中开始读,现在大家读书晚,十七八读初中的大有人在,你入学不会太突兀。” 安念有点心动,她记得妈妈说过女孩子要多读书,以后能有更多选择。 “妈,我已经结婚了,还能去读书吗?” “有什么不行的?国家又没有规定已婚的人不能上学。只要你想,咱们全家都支持你去读书!” 李玉梅很是开明。 “咱家的孩子,只要想读书,爸妈砸锅卖铁都支持。路远他们兄妹三个都是读到自己不想了,才出来工作的。 不过,我们家的孩子都不是什么读书的料。” 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阿远只读到高一,跃进更惨上,初中就学不进去了,倒是胜楠把高中读完了,但是她运气不太好,国家把高考取消了。 不过,正好现在高考恢复了,说不定念念你能成为咱家第一个大学生呢。” 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想到这里,李玉梅的眼睛都亮了,洗菜的动作都更利落了。 “好。妈,我想读书,我要考大学。” 安念眼中迸发出坚定的信念。 安倩不是自豪自己考上了京城师范大学吗?那她也要高考,甚至要比安倩考得更好! 这种莫名的比较心理让安念此时充满了斗志。 “有志气!”李玉梅擦了把手,“那下午,妈就去给你问问入学需要什么资料。” “谢谢妈。” 婆媳俩说定了读书的事,相视而笑。 在厨房里忙碌了近一个小时,营养丰富的午饭就出炉了。 安念和李玉梅各自挎着一个篮子出了门,去给于路远兄妹送饭。 两人边说笑着,边走出巷子,拐弯的时候,李玉梅“咦”了一声。 “念念,你看那个是不是你堂妹?” 堂妹?安倩? 安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安倩的身影,她头上两根黑亮的麻花辫子醒目得很。 “她边上那个男人怎么流里流气的?” 李玉梅不喜地皱了皱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念印象中的安倩是很清高的人,清高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喜欢的是有书卷气的俊秀男人,比如村里知青点里长得好看的男知青。 但是此时站在她边上的男人一脸流氓相,五官只能说普通,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 而且他站没站相,曲起的那条腿不断地抖动着,嘴巴还咬着一根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那根烟也跟着上下晃动,毫无气质可言。 这样的男人,以前安倩可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 安念微微眯起眼睛,之前在安倩身上感知到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 “念念?” 李玉梅嘴里虽然说着话,但是脚步未停,在发现安念落后了,疑惑地回头。 安念回过神来,跟上她的脚步,笑着开口。 “妈,我想去剪个头发。” 李玉梅看了看她枯黄的发根,点头道:“是应该去剪一个。你长得嫩,剪个学生头肯定很好看。” “真的吗?”安念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羡慕安倩的麻花辫。 “真真的!”李玉梅凑过来看了看她的发根,“你新长出来的头发根是黑的,把发尾剪掉,绝对会更漂亮。下午妈陪你去剪,咱剪完了正好去学校问问。” 说到做到,把饭送到医院后,李玉梅就带安念去了理发店。 这年头理个头都要票。 李玉梅从口袋里拿出票,笑呵呵地看向理发的师傅。 “师傅,你可一定要给剪得漂亮点呀。咱农村人来一趟城里不容易。” 师傅核对完理发票,态度很好地点头。 “你家姑娘长得漂亮,发型稍微修饰一下就很好看了。来,小姑娘,坐到这里。” 安念乖巧地在镜子前坐下,师傅拿了一张很大的围布放在她脖子下面,她好奇地摸了摸。 “大嫂子,你看看剪到这个长度可以吗?” 师傅很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里是谁做主的,下剪刀之前笑眯眯地问李玉梅。 安念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和刘玉梅确定了发型,此时就安静地坐着。 李玉梅站在凳子边上,看着镜子里的安念。 被围布挡了一下,安念的脸显得更小了。 师傅左手利落地往上一抚,安念的头发就被他抓握在掌心,是很大的一束。 “小姑娘发量很足。就是有点枯黄,不过发根已经长出新的了,看着还不错,把下面这段剪掉,再长长就好了。” 师傅右手的剪刀比划了一下,刀尖放在了安念的耳朵处。 “剪到这里?会不会太短了?” 李玉梅有点迟疑,她们之前商量的是剪个学生头,长度到脖子的。 “最好剪到这里,从这里往下都有点枯黄。” 李玉梅看向安念:“念念,你觉得呢?” 安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手伸出来摸了摸耳边的头发。 师傅很敏锐,这一段确实是头发的分界线,往上是顺滑的手感,往下则干枯粗糙。 “可以。” 师傅笑呵呵的,内心很满意。 “听我的没错。你们娘俩就放心吧,小姑娘的脸型很漂亮,短发也好看得很。 而且这个长度也不算太短,过几个月就长长了,到时候能梳起马尾。” 看师傅说得信誓旦旦,李玉梅一咬牙:“成!师傅,你一定要好好剪啊。” “放心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师傅利落地下了剪刀。 七十年代的理发店那都是事业单位,师傅们是有编制的,手里功夫必须是实打实地好才能坐稳。 只花了十分钟,安念就变了个人似的。 长发变成了短发,发尾落在耳边,从前面看有点类似学生头的乖巧,从侧面看又实在是利落。 这个发型好似为安念量身定制的一样,贴在她小巧的脸上,完美地把她的五官给衬托了出来。 本来枯黄的长发搭在她颊边,还会遮住她漂亮的眉眼。 此时,在短发的衬托下,她的眉眼再也无法遮挡,弯弯的眉下是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清透极了。 明明是柔和的五官,眼光流转间却好似带着纯情的诱惑,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从位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整个理发店都静默了一瞬。 然后,就有一位刚踏入店内的年轻姑娘心动了。 “师傅,我也想剪短发!就是她这样的!” 师傅:“……”他能说这和发型无关吗?能不能看看你们两人之间的长相差距啊! 李玉梅激动地拉住安念的手:“真好看!等会儿妈给你修个眉毛,再涂个口红,绝对能惊艳你大哥。” 安念脸颊微红。 李玉梅选的这家理发店是县城里最大的一家,里面各种装备都很齐全。 师傅听李玉梅想要给安念修眉,就带着她们到里面去了。 里面的房间和外面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帘布,保证隐私的情况下还能保证充足的采光。 安念坐在凳子上,乖巧地一动不动,任李玉梅拿着修眉刀在她脸上比划。 在她们忙碌的时候,外面又来了客人。 “师傅,麻烦你给我女儿修一下发尾,不要剪短,只把下面修一修。” “好嘞,简单修剪,一张票就行。” “给你。” 莫名的,安念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凝神细听。 外面的声音很杂,但是女人被引到了最靠里侧的位置,她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地落了进来。 “倩倩,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个吴锦耀有什么好的?一个小混混,除了有个县城户口外什么都没有。” “妈,你知道什么呀。他能力很强的,只要给他一点点机会,他绝对能飞黄腾达。” 是安倩的声音! 安念微微皱眉。 “别动,小心伤到你。” 幸好李玉梅动作很小心,发现安念动弹了立马拿远了刀片,否则肯定会在她眼皮上留下一道口子。 “哦。” 安念动了动,腰背挺直了些,维持住姿势,但是她的心神早就离开了。 外面,安倩对着镜子左右看着,指挥师傅下剪刀的位置,声音里带着对自己母亲的轻蔑。 “妈,你别管我的事,我可比你聪明多了。我选的男人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而且还忠诚,爱上了谁就会为她付出一切。 这一次,她一定要成为享受一切的女人,她要幸福一辈子。 张秀娟被女儿这么一说也迟疑了,难道那个吴锦耀真的有过人之处? 不想听母亲多说,安倩转了个话题。 “妈,你查过没?钱到账了吗?” 果然,说到钱,张秀娟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 “到账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存折,小心地打开,看着上门的数额,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倩倩,你说这纺织厂也真是够意思的啊,这么多年了,他们竟然还在给安念的抚养费。她今年都二十了。” “呵,他们有钱呗,假仁假义的给点钱就能获得一个绝好的名声,让厂里的工人为厂子付出一切。” 资本家可从来不敢赔本的买卖。安倩心里不屑地冷哼,却也没傻到把这句话说出来。 七十年代可不能随便提“资本家”这三个字。 安倩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重新变得整齐的发尾,对着镜子里这张年轻漂亮的脸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妈,你信不信下次再发生火灾,纺织厂里绝对有不少人会往里冲。” 又对着镜子看了好几眼,安倩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起身。 “好了,妈,我们走吧。我想吃国营饭店的红烧肉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吃。” 反正是大风刮来的钱。张秀娟花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吃完了,我们再去一趟供销社,给你哥哥买双新鞋。” 她们的声音逐渐远去,安念的思绪却彻底乱了。 “念念?念念?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被李玉梅推了好几下,安念才回过神来。 “妈,你知道纺织厂每个月都会给我发抚养费吗?” 李玉梅被她问的愣住了:“没听说呀。不是说厂里一次性赔偿了两百块钱吗?”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安念低下头去,双拳紧握。 难怪安家人一直骂她是吃白食的,是拖累,却一直养着她,没让她饿死。 不然就凭安念脑子不好用,十二年来,安家人真的有无数种方法让她死得悄无声息。 原来,他们的仁慈都是有原因的。 “妈,如果我想要拿回我的抚养费,我应该怎么做?” 李玉梅被她问住了,想了想,说道:“要么我们回去问一下胜楠?她在县委上班,懂的多。不过这样,学校我们就去不成了……” “学校的事不急,我想弄清楚抚养费的事。” 安念一锤定音。 —— 病房内。 于胜楠半躺在床上吃水果,听完自家大嫂的问题,她想了想。 “如果纺织厂有按月给嫂子你发放抚养费,他们肯定是打到你名下的存折里的。” “这样!嫂子,你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到银行去一趟,就说你的存折掉了,想要挂失。” 于胜楠坐直身体,继续说道。 “如果你名下有账户,银行工作人员会让你确认是否挂失。” 安念睁大眼睛,认真地听着。 “那我要挂失吗?” “要!你直接挂失,这样安家人手里的那张存折就失效了,他们再也不能从里面取出一分钱。然后,嫂子你再补办一个新存折,把存折捏在自己手里。” 李玉梅听着听着,总觉得不得劲儿。 “这样只能拿到空存折呀,念念这十二年的抚养费就不能追回吗?” 于胜楠苦笑:“妈,嫂子爸妈去世的时候,嫂子才八岁,纺织厂给她的抚养费肯定是由大人保管的,安家人用嫂子的存折去银行取钱是没问题的。 他们表面上毕竟养了嫂子十二年,咱也没办法去追究里面的细节。” 说到底就是安念手里没证据。 她无法证明自己在安家过的不好,也无法证明安家人没有抚养她。 从表面上看,她确实在安家生活了十二年,并且顺顺利利地长大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恢复记忆也十几天了,安念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它比修真界要公平、公正很多。 依法治国这一点在安念看来,很好,太好了,这是对弱者的保护。 在这里,安念不用担心自己没有修为会被人随意抹杀。 这种安全感足够覆盖掉,无法遵照自己的心情处理安家人的憋屈。 安念微微点头,嘴角甚至带着笑:“没事,我们一步步慢慢来。” 就凭安家人的心性,他们不可能安分的,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自己等得住。 李玉梅和于胜楠却以为她在说挂失、补办存折的事情。 “没错,嫂子,你到银行后别着急,慢慢来。补办存折不难的。” 第11章 我的钱呢?! “好,那我回家拿了证件就去银行。” 这次到县里,大家伙都随身携带着身份证明,当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村,李玉梅专门交代过。 安念的户口一直在自己家,爸妈去世后,她就成了户主。 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帮忙办理的,按道理安念一个未成年人是不可能单独立户的,这么做不合规定。 不过这对于安念来说是好事,至少不用被安家人辖制,她可以随身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明。 回孟家取了自己的户口本,安念在李玉梅的陪同下到了县里唯一一家农商银行。 在柜台上提出想要挂失自己的存折,柜台工作人员查了一下就让安念签字确认。 看着签字文件上写的账号信息,安念捏紧笔。 安家人这么多年到底瞒了她多少东西? “同志,我能问一下,我存折里还有多少钱吗?” 看着柜台工作人员疑惑的目光,安念略微紧张地冲她笑了笑。 “我的存折掉了有几天了,怕有人偷偷取过钱。” “哦,那我查一下。” 对方翻了一下资料,很快回答。 “这段时间你的存折都没有取钱记录,上面还有1389块3毛2。” 这个钱数太大了,工作人员特地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安念听见。 现在的安念对钱已经有了一定的概念,她的彩礼350块钱都是于家人凑出来的,这张存折内就有一千多块钱,堪称巨款了。 她能感觉到,柜员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着羡慕。 “补办存折需要一点时间,你是明天来拿?还是在这儿等着?” “大概要等多久?” “半个小时。” “好,我就在这儿等。” 安念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等待,反正都来了一趟,把事情一次性办好也避免了夜长梦多。 “好,那我现在就去后面。”柜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暂停办理】的牌子摆在桌上,就起身走了。 李玉梅本来在几米外等待,看柜员人都离开了,有点好奇地走过来。 “念念,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安念笑着点头,“柜员同志去后面给我补办存折了,让我等一会儿。” “那就好。” 今天来银行办理业务的人不多,柜台边也没什么人,李玉梅干脆站在这里和安念聊天。 两人聊着明天可以去学校问问学籍的事情,说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安念总觉得好像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钟,柜员就拿着一个橘黄色的本子回来了。 她把本子推到安念面前,让安念确认信息是否有误。 安念看着橘黄色的本子封面上写着六个大字:活期储蓄存折。 翻开后,第一页是密密的格子。 格子最中间的部分分成两列,左边写着存入,右边写着取出。 现在这个存折存入部分整整齐齐地写着:138932,每个数字都在对应的小格子内,最顶上面有块、毛、分的计量单位,数字上还盖着红色的印章。 “补办存折的手续费是3毛钱。你看是在你原有的存款里扣?还是给我现金?” 柜员的声音响起。 “我给你现金。” 安念合上存折,把它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内,然后掏出3毛钱。 几分钟后,一切手续全部办好。 安念带着李玉梅走出银行。 “妈,你做什么呢?” 安念好笑地发现,自家婆婆如同防贼一般左右扫视着。 李玉梅一脸紧张地拉着她的手臂:“念念,我们赶紧回家。带太多钱在身上,妈总觉得害怕。” “不要紧的。刚才我问过了,如果想要取出钱必须存折和密码都对上。” 看她实在紧张,安念无奈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一同塞进自己的口袋。 “妈,我们两个一起摸着它吧。绝对能保证不会丢失。” “好。” 实实在在地摸到了存折,李玉梅才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不断地催促安念赶紧回家。 安念听话的加快了速度。 —— 安念和李玉梅离开的半个小时后。 安倩和张秀娟也到银行来了。 “妈,你说你现在取什么钱啊?”安倩不耐烦地拖着步伐。 张秀娟瞪眼:“我取钱还不是为了你?你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妈不得给你好好捯饬一下?”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可不想在县里买布做衣服,款式也太老旧了,我要带着钱去京城买最新款的。” 安倩闻言不再抗拒,却依旧抱怨着。 “去京城要买,现在也要买。我们有的是钱,那些老女人凭什么看不上你?” 感情是刚才在供销社受到刺激了。 张秀娟和安倩吃完饭之后就去了供销社,目标是给安倩她哥买双新鞋,但是当时客人太多了,张秀娟只问了两个问题,供销社的社员就直接给她甩脸子了,让她没钱别来折腾人。 这可把张秀娟气得不轻。 其实以前供销社也是这么高高在上的,但是自从安倩考上了大学,张秀娟就自觉高人一等。 平常时候,她的腰板挺得笔直。在村里的时候,谁见到她都要羡慕两句,她早就不能忍受其他人看不起的目光了。 所以张秀娟嘴里说着要为安倩着想,实际上是想取了钱回去打供销社社员的老脸。 张秀娟迈着豪迈的步伐走进银行,来到柜台前。 “同志,我来取二……五十块钱。” 本来只打算取二十块的,脱口而出的瞬间,社员那张高高在上的脸突袭脑海,张秀娟硬生生转变了数字。 “好。”柜员拿过她的存折,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的户主名字太眼熟了,半个小时前,她刚给户主办理过业务。 柜员愣了一下,没忍住抬头细细打量起张秀娟。 张秀娟不耐烦地皱眉:“你看什么?” 供销社也就罢了,一个银行柜员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张秀娟不爽得很。 “稍等。”柜员没搭理她,拿着存折就快步往后面去了。 柜员这么一去,就去了好久,久到张秀娟都不耐烦了。 她扫了眼银行墙上挂着的钟:“二十分钟了!你们是怎么办业务的?” 她话音还未落,手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扣住了。 “啊!你们做什么?!” 站在边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银行墙壁上贴着的各种宣传语的安倩,赶忙跑过去帮忙。 “公安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妈只是过来取个钱啊。” 那个扣住张秀娟手臂的老公安扫了她一眼:“取钱?你们取的是谁的钱?” 被老公安凌厉的眼神盯着,安倩有点慌乱,慌乱中难掩心虚,声音瞬间就弱了下去。 “我们取的当然是自己的钱……” “银行报警说你们拿着已挂失的存折来银行取钱,存折的失主一个小时前刚补办了存折。” 老公安的这句话直接把张秀娟给干懵了,她愣愣地扭头。 “什么意思?” 老公安冷笑了一下,用力把张秀娟的背压下去。 “意思就是你违法了,必须跟我回警局。” 这年头的老百姓谁敢轻易去警局啊,村里发生什么矛盾都是内部解决的,对公家的单位那是带着种天然的畏惧心理。 张秀娟一听要去警局,整个人都软塌了。 “我我我,我不去警局……我没犯事……” “这可由不得你!走!”老公安力气大得很,压着张秀娟就往外走。 银行里其他等着办理业务的群众都好奇地打量张秀娟,还有几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张秀娟恨不得拿东西盖住自己的脸。 比起张秀娟的慌乱,安倩就显得平静很多,她跟在老公安身边,快速地离开了银行。 “公安同志,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妈妈没有偷别人的存折。” 银行外停了两辆自行车,一个年轻公安正跨在其中一辆自行车,另一只手还扶着一辆。 老公安把张秀娟带到自行车边,利落地用绳子绑住她的双手。 “你坐在我后座,我带你回局里,你可别想着逃跑。 现在我还愿意骑车带你回去,你要是敢跑,再被我抓住,我就直接把你一路压过去,让全县人民都认认你的脸。” 被他这么一说,张秀娟顿时乖巧得如同一只鹌鹑。 两辆自行车就这么把张秀娟和安倩载回了公安局。 “这张存折我都用了十二年了,凭什么突然不让用?!” 张秀娟来到公安局后,发现里面也没有那么吓人,公安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顿时就不害怕了,声音也变成了理直气壮。 “这张存折的户主是安念。你叫安念吗?!” 张秀娟被噎了一下:“我是安念的亲婶,我养了她十二年。” 老公安看着她,年纪大了,他的眼睛有些浑浊,但是里面几十年办案经验沉淀下来的阅历却是实实在在的。面前的张秀娟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公安心知肚明。 安倩突然开口:“是安念挂失了存折吗?” 不等老公安他们回答,安倩又自己回答。 “肯定是她吧,其他人也没办法挂失。她果然是装的,真厉害啊,装了整整十二年。” 安倩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很快就消失不见。 “什么?是安念挂失了存折?那现在她是不是已经拿到新存折了?” 张秀娟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安倩。 安倩点头:“应该是。” “那我的钱呢?”张秀娟心脏跳得非常快,快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上不来了。“里面还有我的钱啊!” 纺织厂每个月会给10块钱的抚养费,到现在为止已经足足有12年8个月了,也就是1280块钱。 但是存折里的账户余额是138932元! 多出来的那部分是张秀娟的私房钱,她怕放在家里被老婆子摸走,就放在了自以为非常安全的安念的存折里。 十二年过去了,张秀娟一直这么做,也一直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谁能想到,今天竟然全都便宜了安念! 张秀娟觉得自己心口疼得厉害:“不行!公安同志,你们赶紧把安念也抓过来!她拿了我的钱啊!” 老公安无语地看向她。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可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你说是户主的亲婶子就是亲婶子?还是让你们村的村长来证明吧。” 安倩顿时就觉得不妙了:“什么意思?” 老公安转头看向安倩,回答她的问题。 “两条路,要么你回去通知你们村的村长过来接你妈,要么我们公安局这边派人去通知。”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去!”张秀娟慌了。 村里要是知道自己进了局子,那还不流言满天飞?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安倩两条路都不想选,眉头狠狠皱起。 “我妈又没做什么,就算存折是捡到的,我们也没取到钱啊。” 老公安不想跟她多解释,直接拿起边上的案宗看了起来。 “喂!”安倩生气地冲老公安喊。 “喊什么喊?!给我老实坐下!”边上的年轻公安可没这么好的脾气,直接指着安倩怒喝。 安倩瑟缩了一下,乖乖坐下。 张秀娟呼吸急促:“倩倩,你回家一趟吧,让你爸去找村长。一定别声张!” 安倩不情愿。 张秀娟生气了:“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信不信我一分钱都不给你带?!还不快回去!” 安倩咬着牙,跺脚起身,朝着外面跑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的安念可不知道自己和李玉梅离开银行后,柜员姐姐还做出了这么解气的事。 她回到孟家后,就把存折藏好了。 李玉梅还专门找了把锁把抽屉给锁住了。 “这样安全。” “谢谢妈。” 安念站在边上看婆婆利落地上锁,并且乖巧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钥匙。 “等会儿妈给你做个小包,你可以放钥匙,也方便放书。” “好。” 孟家真的是什么都有,李玉梅来过很多次了,很是熟门熟路地做到了于胜楠的缝纫机前,从边上的布篓里翻找到两块布。 “念念,你看看这两个颜色怎么样?” “可以呀。我喜欢白色和绿色。” “好,那妈就用这两块布给你做个漂亮的包。” 李玉梅熟练地运线,脚下踩着踏板,左手压在布上,右手时不时地调整推针的方向。 安念靠在墙上,安静地看着一个布包诞生。 白色为主的包,上面三分之一接缝的军绿色,李玉梅还巧妙地用两条宽度一致的绿色布料和白色布料做了花边。 绿色的花边缝在白色部分,白色的花边缝在绿色部分。 只微妙地调整了一下,整个包就变得非常与众不同。 “妈再给你加个带子。” 李玉梅笑呵呵地说,利落地调整了包包的方向,在它的边缘缝上带子。 安念看着看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伸出手出点在包口位置。 “妈,这里能加点东西吗?” “什么东西?” 第12章 亦狂亦侠亦温文 “加一个盖子,再加两个小口袋,另外,包里面最好也能加个口袋。” 安念伸手指向布包,脸颊飘红。 “我怕丢东西,加上盖子就保险了。” “这样吗?”李玉梅照着她说的做了改良。 “好了。” 剪断最后一根线,李玉梅把做好的布包从缝纫机上拿了下来,在空中抖动了两下。 整个包灌入空气,瞬间舒展开来。 “噢哟,念念,你还别说,这个包看上去就精神。” 安念也笑了起来,伸手接过布包,把肩带跨在自己肩膀,左右晃了晃。 “妈,好看吗?” “好看得很!”李玉梅笑眯眯地看着,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布包的位置。“就这么背着吧。” “嗯。” 安念喜滋滋地坐下,把原来口袋里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一放入布包内。 布包内部靠里的位置缝制了两个口袋,正好可以放钥匙。 看她拿出了钱,刘玉梅赶忙道:“剩下的布正好可以给你做个钱包,稍等一下。” 几分钟后,安念又得到了一个钱包。 “谢谢妈!” “你喜欢就好。”看安念高兴,李玉梅也开心。 送晚饭的时候,安念就把新包背上了。 于胜楠见着也想要,嚷嚷着妈妈偏心。 安念炫耀地背着,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就是不给她摸。 李玉梅她们俩逗笑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妈晚上也给你做一个。” 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女儿和儿媳妇喜欢,让李玉梅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 安念看了看时间,起身说道:“妈,我先去给于大哥送饭。” 她们先来的于胜楠这边,于路远那边还没去。 “好,你去吧。妈就不去了。” 李玉梅挥了挥手。 “好。” 安念想了想,自己已经把路线记下了,于是拎着饭盒走了出去。 目送她离开,于胜楠笑呵呵地凑近自家老妈。 “妈,嫂子好像挺关心大哥的。” “嗯呢,我也觉得他们两有戏。”李玉梅很有信心,“主要是你大哥心心念念等着你嫂子呢。” “嘿嘿,我之前就觉得大哥看嫂子的眼神不对。他是不是早就喜欢嫂子了?” “你看出来了?”李玉梅诧异地看向女儿,“有这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好吧?!” —— 安念拎着饭盒走进病房的时候,于路远正在张医生的指挥下做复健。 他双臂撑在长长的双杠上,手臂上的肌肉鼓起,线条根根分明,看上去就蕴含了无限力量。 复健是很辛苦的事,每走出一步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疼痛。 安念没有打扰他们,轻手轻脚地进去,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后,就站在边上安静地看着。 于路远一步步地撑着双杠往前迈步。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划过下颌骨,划过紧绷的脖颈,划入他的衣服领口内…… 安念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亲手感受一下他皮肤下滚烫的温度。 奈何她没读过什么书,此时此刻只能想起一句诗来形容: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这个男人真的符合,坚毅和温柔兼具。 “好了,今天的复健到此为止。安丫头,你记得给他好好按摩一下,帮他放松肌肉。” 张医生收起病历夹,盖上笔帽,看向安念。 安念赶忙回神,点头答应:“好的,张大夫。我等会儿就给他按摩。” “嗯,你的按摩手法很专业,对于同志帮助很大。” 张医生感叹了一句。 他也真的没想到于路远这次竟然因祸得福,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而且他老婆还很聪明,在医学上可以说是一点就通,还是中西医都懂的那种天才。 安念笑了笑,上前扶住于路远。 两人接触的瞬间,熟悉的酥麻感涌了上来。 安念的腿软了一瞬。 察觉安念差点摔倒,于路远赶忙把身体重心移到另外一边。 “念念,你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挪过去。” 安念摇头,不愿放手:“没事,我扶你。” 于路远拗不过她,只好尽力不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幸好轮椅就在双杠边上,于路远很快就坐了下来。 张医生识趣的拿着病历本走了,病房内只剩下安念和于路远两人。 安念把床头柜上的饭盒一一打开,香味瞬间就弥散了出来。 “好香,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安念让开位置,把筷子递给他。 “妈给你做了鸡蛋羹,还炖了骨头汤。她说缺什么补什么,喝骨头汤对你的腿好。” 于路远端起装满米饭的饭盒,没有开吃,反而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鸡蛋羹,转头看向安念,笑了笑。 “你想不想吃?” 安念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鸡蛋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不吃。于大哥,你赶紧吃吧,这是妈专门给你做的。” “那你吃了什么?” “我吃的面条。” 安念吃的面条也卧了一个荷包蛋,李玉梅并没有厚此薄彼。 “面条消化得快,你现在正好可以吃点鸡蛋羹。” 于路远笑了起来,向来冷厉的眼睛里此时蕴满了温柔。 他结实的手臂捏着勺子凑近自己,目光也锁定自己,安念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搭在了于路远的手臂上。 终于摸到了,果然很有力量感! 安念满意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同时,她张口含住了勺子,吃下了鸡蛋羹。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捏了一下,于路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好吃吗?” “好吃。” 安念喜悦地眯起眼睛,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笑起来就像一直偷了腥的猫儿。 于路远嘴角微扬。 “于大哥,你赶紧吃饭吧,要凉了。” 担心他再给自己喂食,安念退开了两步,到边上拿起地上放着的两个开水瓶晃了晃,已经空了。 “于大哥,我去打水。” “好。别打太满,别烫着自己。” 于路远不放心地叮嘱。 “嗯呐。”安念头也不回地应声,快步离去。 住院部有专门的开水房,不过不在于路远住的这一层,不然他肯定会自己推着轮椅来打水。 安念边走楼梯,边笑着想。 这个男人真的挺会疼人的。 老男人果然香。 于路远今年25岁,自己20岁,两人相差了5岁呢。 此时的安念绝对不会去回忆自己上辈子的年龄的,微笑( ̄︶ ̄),就是这么心安理得地被宠爱。 等安念拎着打满的开水壶回到病房时,于路远已经吃好了,也把饭盒都收好放进袋子。 “于大哥,我给你按一下腿。” 安念把开水倒进盆里,又兑了些冷水。 “你看看温度合适吗?” “可以。”于路远自己洗了脚,擦干后在病床上躺下。 安念自然地在床边坐下,开始给他按揉大腿和小腿。 这些动作都是隔着裤子的,两人现在还处于彼此熟悉阶段,这样会更自然些。 按照张医生教授的手法按压放松于路远的肌肉,安念同时运转起自己体内的灵力。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稀薄到安念根本没办法运转功法修炼,十几天过去了,她体内的灵力增加全靠从于路远身上吸收。 不过,安念也不气馁,这辈子本来就是重新投胎,能重活一回,她已经赚到了。 灵力在两人之间循环着,安念高兴地吸收灵力,同时也反哺给于路远一些作为谢礼。 作为被吸收的一方,于路远只觉得舒服极了。 双腿的酸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松弛,因为复健导致的剧烈疼痛也消退了。 于路远躺在病床上,微微合上眼睛。 大量的复健让他整个身体都处于疲惫状态,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睡了过去。 安念察觉到他呼吸变得平缓,停下动作,手微微一挥,被子轻轻巧巧地落在于路远身上。 微微握紧手指,安念笑了笑。 想当年,她轻轻挥手就能平掉一整座山峰,现在却只能充当田螺姑娘给人盖被子。 这么想着,她手里按摩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整个病房内,温馨而静谧。 两人的呼吸渐渐合为一体,一呼一吸间自带韵律。 安念没发现自己吸收到的灵力更加精纯了。 —— 时间按部就班地流逝着,这样的生活平静而安全,让安念很是喜欢。 可是,第二天中午却发生了一件事,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安念!” 安念拎着饭盒走出巷子的时候,突然被人喊住了,她转头看去。 安倩朝着她大步跑来。 跑到安念身边的时候,她伸手就抓。 安念迅速后退两步,躲开。 边上的李玉梅赶忙上前,把安念挡在自己身后,怒喝出声。 “安倩!你干嘛?!” “妈……玉梅婶子。”安倩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妈”,幸好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你也在啊。” 李玉梅眉头紧皱:“我一直都在。你找念念做什么?她早就脱离安家了。” 安倩不愿意听这话,声音也冷了下来:“我来找她拿钱!她偷拿了我妈的钱!” “胡说八道!” 眼看着周边的人围了过来,李玉梅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念念出嫁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几件衣服,你们安家别说嫁妆了,连她爸妈留下来的遗产都没给她!” 围观群众一听这话,耳朵都竖起了起来。 这年代可没什么手机、电脑,大家只能偶尔听听收音机,平常时候哪家出了点事儿就能瞬间传遍整个县城。 现下有现场版的八卦新闻,他们可不得精神百倍? 安倩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大伯死的时候留了多少东西的,当年她读大学的学费可都是从大伯的遗产里掏的。 但是现在,她也是站理的啊! “玉梅婶子,我说的钱是我妈存在堂姐存折里的那些,那可都是我爸妈节衣缩食省下来的啊。” 李玉梅看着安倩,再次感慨自己以前真的是眼瞎了,怎么会觉得安倩哪儿都好呢? 她明明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你妈存在念念存折里的钱?呵呵,真好笑。谁家会这么蠢?竟然把钱存到别人户头里?! 你嘴皮子这么上下一碰,直接说我儿媳妇存折里的钱是你妈存的,你有证据吗? 我还说你们家存折上的钱都是我偷偷存进去的呢!” “哈哈哈哈。” “这大婶说话真逗!” 周围的人被李玉梅连珠炮似的几句话直接逗笑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还真别说,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被大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安倩感觉不自在极了,她的眼神不自主地左右移动了一下。 然后下一秒她就怒了。 “吴锦耀,你看哪儿呢?!” 吴锦耀被她狠狠推了一把,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对面安念的身上收了回来。 安倩狠狠地跺脚:“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对象吗?!” 吴锦耀心下不耐,面上却笑嘻嘻的。 安倩可是准大学生啊,身份比他高多了,他能和安倩搞对象,他爸妈嘴巴都笑裂了,那些狐朋狗友们更是一个个眼红得很。 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我当然是你的对象。我就是想记下是谁得罪了你,以后看见她,我肯定狠狠教训她。” 吴锦耀嘴里说着甜言蜜语,手还偷偷地在安倩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十足十地讨好姿态。 “哼,算你识相。” 看他说的真诚,安倩这才满意地哼了哼。 半个身子被李玉梅护在身后的安念扫了眼对面的男人,眉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真讨厌。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好像看见了猎物一般,占有欲十足。 李玉梅看对面的安倩不再说话,打算带着安念走人。 “喂!玉梅婶子!” 看李玉梅和安念走了,安倩瞬间急了。 “锦耀帮我拦住她们!” “你们要做什么?!现在可是光天化日!” 李玉梅赶忙停下。双手张开,如同一只老母鸡一般护着安念。 安念本来都做好出手的准备了,她现在能自己运转灵力了。 只要她想,她的力气足够一拳锤死对面看似高大的男人。 只是没想到婆婆如此护着自己,安念心下好笑,打算静看后续发展,反正进退都行。 安倩得意地笑:“玉梅婶子,我没打算做什么呀,我就是想讨回自己的钱。你让堂姐给我三百块钱就行,咱们的账就算平了。” 听见三百块钱,吴锦耀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贪婪。 李玉梅怒瞪安倩:“你真敢提啊。” “哪里,都是我应得的。” 眼看着自己这方占据上风,安倩的脑袋仰得老高。 “婶子,我们现在去一趟银行?取现金给我就行。” 李玉梅冷笑出声:“做梦!” “婶子,既然你这么说,就怪不得我了。锦耀,抓住她们。” “好。”吴锦耀依言上前。 “公安来了!” 围观群众里有人高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两人公安同志就骑着自行车到了跟前。 老公安一看安倩就无语了:“怎么又是你?我让你回村喊你们村长过来,你喊了吗?” 安倩心虚地低头,她昨天下午本来打算回村的,没想到刚出公安局就碰到了吴锦耀。 吴锦耀当时身边跟着不少男男女女,她可不放心让吴锦耀招惹其他女人。 吴锦耀是她的! 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靠吴锦耀呢。 第13章 他为什么会醒?! 都不用追问,老公安看安倩这表情就知道她没有回家找人,本来对她就不好的印象瞬间降到谷底,声音也变得生硬。 “算了,你现在跟我们回局里吧。” “凭什么抓我?”安倩一听就炸了,“明明是安念拿了我妈的钱,你为什么不抓她?包庇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抓什么啊?”老公安无语了,“你妈在我们局里呆了一天了。我早上让人去你们村喊人了,你现在跟我一起过去,正好把你妈的事情弄清楚。” 安倩愣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她有点忐忑地看向吴锦耀。 吴锦耀想了想:“我给你一起过去吧。” “安念也必须跟我们走!”安倩可没忘记边上的安念。 老公安看向李玉梅和安念的方向,笑道:“这位小同志,我们这边有个案子可能需要你配合调查。你有空跟我们走一趟吗?” 他的态度很温和,安念也从他和安倩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张秀娟肯定是发现存折被自己挂失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 她把手里拎着的饭盒递给李玉梅:“妈,你先去医院给大哥和小妹送饭吧,我过去看一下。” 李玉梅有点担心:“念念,妈给你一起去吧?” “不用的,妈。现在时间不早了,大哥他们肯定已经饿了,你赶紧去吧。” 李玉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安念看向老公安:“同志,我们走吧。” 这场闹剧很快就散了,围观的人看了个没头没脑的热闹,回家后各自添油加醋地描述就先不说了。 安念跟着老公安到了公安局,见到了张秀娟。 张秀娟在局里呆了一晚上,整个人憔悴得很。 她边上的村长刘建设正配合地拿出各种证明,很客气地和公安们说着话。 安念走过去喊了一声:“刘伯。” “安念,你怎么也过来了?”刘建设眉头皱了起来,视线在安倩的身上扫过,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安倩去找你了?” 安念咬着唇:“嗯。” 刘建设哼了一声,表现出了对安倩等人的不满,看安念小小的一个人,心有不忍。 “你别怕,等会儿就呆在刘伯边上,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好。” 张秀娟看见安念的时候就想冲过来,又怕被多关几天,硬是忍住了,但是看向安念的眼神可谓是狠毒至极。 老公安停自行车耽误了点时间,这时候才进来,环顾四周后说道。 “你们跟我到会议室来。” 他选了个很大的会议室,能坐下十几个人,安家人坐下后还能有空余。 安念乖巧地坐在刘建设边上,和其他人隔了好几个位置。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张秀娟已经学聪明了。 “安念,家里的存折是不是被你挂失了?” 安念抬头看向她,轻声细语:“小婶,我只挂失得了我自己的存折。” 张秀娟被她噎了一下,瞪眼:“什么你的存折?那里面的钱是小婶好不容易存下来的!” 十二年来,张秀娟早就把这笔钱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安念不想理会她,只转头看向老公安:“同志,我想问一下,您把我带回来是想让我配合调查什么?” 老公安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是这样的,昨天这两位同志到银行柜台去闹事。” 他伸手指向安倩和张秀娟。 “她们坚持说这张存折里的钱是属于她们的,但是账户的户主是你。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安念笑了笑:“同志,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有个存折。”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八岁那年,爸妈救火牺牲了,我成了孤儿,自此一直在小叔、小婶家里住着。 他们总说我爸妈没留下多少东西,纺织厂也只赔偿了一点钱,根本不够养我长大。 我今年二十岁了,在叔婶家里吃白食了十二年,这十二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被抛弃。 我每天五点就起床做饭,但是饭却没有我的份,做好了饭,我就要饿着肚子去下地干活。春夏秋冬,我没有一刻偷懒。 能长这么大,我真的很感激小叔和小婶。” 被她的目光扫过,张秀娟一点都没心虚,倒是坐在她边上的安建党有点讪讪,不太敢和安念对视。 “但是,就在昨天,我去银行想办个存折,一查才知道自己名下原来早就有个存折了。 原来我爸妈牺牲后,纺织厂每个月都会给我打10块钱抚养费。 原来他们还记得我爸妈……“ 这几句话字字泣血,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老公安恍惚记起了十二年前的新闻,他问道:“你爸妈是不是安建国和陈婉。” 这两个名字揭开了安念尘封已久的记忆,她仿佛看见了爸爸刚毅的脸,他会弯腰摸摸小安念的头,会把她抱起来扛在肩膀上飞翔。 安念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涌上来,她笑着点头。 “是。我爸爸是安建国,妈妈是陈婉。” 老公安感叹般:“他们是英雄,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县纺织厂十二年前就倒闭了。” 现在的工厂可都是国家的财产,里面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 听安念说完,老公安看向张秀娟等人的目光更不善了。 “纺织厂的钱是给安念的,她满十八岁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把存折给她。” 张秀娟被老公安瞪着,有点害怕,说话都磕巴了。 “她……她是个傻子啊……” “胡说八道!她哪里傻了?!” 老公安气的拍桌子。 这家人简直就是在吃人血馒头,见安念爸妈死了就想占便宜!不仅霸占她的抚养费,把她当长工用,还编排她是傻子!其心可诛!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存折就是安念的,她要挂失、要补办都可以。你们到银行去闹事就是扰乱银行的正常工作秩序,必须写检讨书!” “不是啊,同志。”没要回自己的钱,还要写检讨,张秀娟激动地站起身。“她存折里真的有我的钱!有一百多块钱呢!” 眼看着自己没办法拿回整个存折了,张秀娟开始着急。 那些“白来”的钱也就罢了,自己实打实存进去的私房钱可不能丢啊! “你让她去银行查一下。纺织厂一个月才给10块钱抚养费,但是她存折里有1300多块钱啊。多出来的部分都是我的。” 安念隔着桌子朝张秀娟温温柔柔地笑了笑:“小婶,多出来的部分是利息。我问过柜员姐姐了,她说加上利息钱刚好是这么多……” “你!”张秀娟被她气得倒仰。 老公安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不想理会她,直接转头看向刘建设。 “刘村长,你怎么看?” 刘建设深吸口气,他本来就很看不上安家人,现在知道了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更是对安家人无语。 “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吧。安老二,你回家后好好教教你老婆。短时间内就不要让她出村了。” 接收到村长严厉的目光,安建党嘴巴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什么,只沉默地点头。 安家现在人丁单薄,除了自己,就只有儿子安大庆,偏偏安大庆也是个不着调的。 这年代看的是重体力活,在村里,男人才是支柱。安家本来就男丁少,很容易被欺负。如果再得罪了村长,安家真的在六安村待不下去了。 张秀娟却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她只惦记着自己的那点钱。 “我不同意!我的钱还没……” “啪。” 她话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安建党脸色铁青:“你他妈少说两句!” 张秀娟眼含惊恐,捂着脸,不敢再多话。 “爸!” 进了会议室后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安倩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她一直以为很温和的爸爸。 “你也给我闭嘴!火车票已经给你订好了,火车没来之前,你都别想出门,给我在家好好看书!” 安建党一点都不想给安倩留面子了,他觉得这个女儿自从考上大学后,整个人都变了,做的事情特别不着调,再不好好管管真的就管不住了。 安倩心跳加速,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好低下头去,扶着母亲不再开口。 “好,那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 这场闹剧,老公安只当自己没有看见,淡淡地说完,合上了文件夹。 “安念小同志,你可以回家去了。” “好的。”安念冲他感激地笑了笑。“叔叔,谢谢您。” 老公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瞬,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 能进会议室的只有安家人,吴锦耀可进不去,当然了,他也一点都不想进局子。 在公安局门口选了个能晒着太阳的地方蹲下了,他从口袋里珍惜地掏出一根“黄金叶”,小心翼翼地用火柴点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吴锦耀满足地眯起眼睛。 隔着烟雾,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如果这张脸能长到自己脸上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找一个县里领导的女儿做对象了,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再往下一看,吴锦耀没忍住啧了啧。 看来长得英俊也没什么用,这腿都断了的残疾人,肯定没有女人看得上。 吴锦耀不屑地叼着烟,用一种藐视终生的眼神划过男人,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于路远坐在轮椅上,有力的大掌滚动着轮子,让母亲能推得更顺畅些。 “妈,你确定念念是被带到公安局了吗?” 一日三餐的吃饭时间是于路远最期待的,今天中午他早早地就在病房里盼望了,可是他等来的只有母亲一人。 母亲说安念在路上被安倩拦住了,然后公安过来说需要安念去局里协助调查。 听完后,于路远就坐不住了。 他担心安念吃亏,根本顾不上吃饭,直接就坐上轮椅过来了。 李玉梅用力推着他,也有点忐忑:“他们是这么说的呀。” 轮椅在台阶边停下,不足二十公分的高度是于路远怎么都跨不过去的槛。 他低头看着台阶,眼神微微黯淡下来。 李玉梅没察觉出儿子的异常,她踩下轮椅的刹车后就踏上了台阶。 “阿远,你在这里等着,妈进去看看。” 于路远低下头:“嗯。” 吴锦耀叼着烟,觉得此刻的男人有点可怜,他晃荡过来,低头俯视他。 “要不要我抬你上去?” 下一秒,他却差点被男人的眼神吓到尿裤子。 于路远倏地抬头,眼神中带着难言的凌厉,战场厮杀过的气势如同利刃出鞘,带着迫人的气势。 幸好,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方是想过来帮忙的,虽然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轻蔑和同情。但是君子论迹不论心,对方的行动是好意。 于路远收起气势,温和笑笑:“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就成。” “额……好吧。” 吴锦耀现在也不敢去靠近了,他不自在地捏住烟屁股,往边上挪了挪。选了个偏僻的地方重新蹲下,抽烟的时候,总忍不住时不时地去打量一下安然地坐在轮椅上的于路远。 虽然很不甘心,吴锦耀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很有魅力。 —— 安念刚走出会议室就迎面见到了李玉梅,她脸上顿时就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妈!你怎么来了?大哥和小妹吃完中饭了?” 李玉梅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念念,你没什么事吧?安家人有欺负你吗?” 跟在安念身后出来的安家三口齐齐无语。 他们这一次是一点便宜没占到好吧,张秀娟甚至还倒霉地给自己多弄了一份检讨。 安念笑着抓住她的手:“我没事。妈,您就放心吧。” “好好好。”李玉梅呵呵笑着,“你大哥也很担心你。他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咱们赶紧出去。” 安念惊讶地瞪大眼睛:“大哥也来了?!” “可不是嘛,他中午没见着你可担心了,饭都顾不上吃,催我推他来公安局。” 李玉梅有意向撮合这两夫妻,说话的时候总要夸一夸于路远。 一听于路远来了,安念眼睛死劲儿往门口看,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距离门口还有一两米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安静等待的于路远。 两人四目相对。 于路远迅速地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视线最后落在她脸上。 还挺高兴的。 看来是没什么事。 于路远嘴角翘了起来,朝安念招手:“念念,过来。” “大哥。” 安念不自觉地松开了李玉梅的手,几大步就到了于路远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放在他膝盖上,仰着小脑袋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于路远眉眼柔和,抬手按了按她的头发。 “没事就好。” 他们两在这儿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跟在安念身后出来的安倩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怎么回事?! 为什么于路远会醒?! 他不是植物人吗?! 他不是永远醒不过来吗?! 这个世界变了! 第14章 幸福的味道! “大哥,我现在有钱了。” 安念献宝似的凑在于路远耳边,小声说道。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为了庆祝你有钱了,你请大哥去吃大餐怎么样?” “大餐?”安念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吃红烧肉。” “可以。” 于路远笑着答应,转头看向母亲。 “妈,我们去国营饭店吧?” 早就听见他们两人对话的李玉梅笑着点头。 “行。看来你们俩都已经吃够妈做的饭了。” “才没有呢!妈,我可喜欢你做的菜了,可香可好吃。” 安念上前挽住李玉梅的手,撒娇般晃动,惹得李玉梅眉开眼笑。 三人边说话,边慢慢走远。 —— “倩倩?” 安倩脸色发白,眼神发愣地转头,看向在自己眼前挥手的吴锦耀。 吴锦耀担心地皱眉:“倩倩,你怎么了?” 没等安倩回答,安建党就上前来了。 “倩倩,这位是……?” 看着眼前这个流里流气,一边裤管子都没完全撸下去的男人,安建党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秀娟暗叫不妙,不敢让自家男人注意到自己,赶忙伸手推了推发呆的安倩。 安倩瞬间回神,看向父亲,眼神闪烁了一下:“爸,这是吴锦耀。” “你们什么关系?” 安建党不太满意安倩的介绍,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总觉得他们两之间有点过于亲密了。 安倩咬了咬嘴唇,她虽然很肯定十年后的吴锦耀一定能出人头地赚到大钱,但是就现在来看,吴锦耀只是县里一个无业游民,着实不太拿得出手。 吴锦耀却一点没有犹豫,他捏烟的手在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朝着安建党伸了出去。 “伯父,您好。我叫吴锦耀,是倩倩现在的对象,我们两在谈恋爱。” “什么?!” 短短一句话让安建党眼前发黑,难以置信地瞪向安倩。 “安倩,你不是说要去京城读大学吗?怎么又在县里谈起对象了?” 为了能上大学,安倩在家里可是给父母画过很多大饼。什么到了京城就能赚大钱,什么大学毕业后能进外交部,钱和地位都会有。 当时可把安建党哄得眉开眼笑,否则就凭安家人重男轻女的习惯,怎么可能让安倩的日子过得这么轻松。在失去了安念那个好用的“保姆”、“长工”后,安倩肯定得补位。 安倩本来还有点心虚,一见安建党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了诡异的喜悦。 她上前两步,走到吴锦耀身边,笑着歪着头。 “爸,我很喜欢锦耀,想要嫁给他。而且他支持我去上大学,还打算送我去京城呢。” “你要嫁给他?”安建党感觉自己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转头怒视自家婆娘。“秀娟,你知道这事儿吗?” 张秀娟本来一直在边上当鹌鹑,被他这么盯着,顿时心虚地低下头去。 安建党看她这样,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好啊,你们俩胆子真是够大的,竟然敢一直瞒着我。 我告诉你安倩,我不同意,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从今天开始,你和你妈一样,就在家里呆着!一步都别想出来!” 说完,他上前拽住安倩的胳臂就往公安局门口冲。 看见这一幕,吴锦耀下意识地扣住安倩另外一只手。 “伯父,您别冲动!我和倩倩是真心相爱的,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讲究的是婚姻自由。” “婚姻自由?!” 安建党用力拍掉吴锦耀的手,冲他冷笑。 “那你拿一千块聘礼来,只要你拿得出来,我就让你们两婚姻自由。” 吴锦耀的脸色倏地就变得非常难看,狭长的眼睛往下狠狠一压,透露出莫名的凶狠。 但是安建党可不怕他,冷哼了一声。 “我们走!” 张秀娟二话不说,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跑了。 安倩被拽着走,视线却一直看着后面。她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的,但是听见父亲说“一千块聘金”,她心里又涌上了新的想法。 安倩对吴锦耀有十成十的信心,觉得只要他想,就一定能赚到一千块。 说不准,这“一千块聘金”能成为鞭策吴锦耀上进的武器呢。 这么想着,她朝吴锦耀笑着挥了挥手,嘴里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等你来娶我。】 看懂了她嘴型的吴锦耀:“……” 我特么有一千块钱还捧着你做什么?! —— 另外一头。 安念三人很快就到了县里的国营饭店。 现在其实已经过了饭点了,但是国营饭店里依旧人声鼎沸,还有好几桌人在吃饭。 安念推着于路远的轮椅进入店内。 本来不耐烦的拿菜单子当扇子的服务员愣了一下,扫过轮椅后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温和。 “三位同志想吃点什么?我们坐后面吧,不容易被其他客人磕碰到。” “谢谢。” 安念跟随她到了角落那桌,移开了一张凳子后,于路远的轮椅正好能嵌进去。 “你们看看菜单,我们今天有第一页的菜,大厨的招牌菜红烧肉还有最后一份,你们要吗?” “要!”安念听见红烧肉,吞了吞口水,立马点头。 “好。” “妈,大哥,你们想吃什么?” 李玉梅笑呵呵地道:“再来个青椒炒鸡蛋吧。” 于路远则伸手指向鱼:“加一道清蒸鲈鱼。” 一听清蒸鲈鱼,安念就捧住了自己的小脸,眼中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了。 她本来以为今天自己只能吃到一道最喜欢的菜,没想到变成了两道。 于路远道:“我们三个人吃三道菜就够了,麻烦你给我们三碗米饭。” “没问题。我们这里还提供免费的米汤,你们可以自己去打。” 服务员写下菜单后,伸手指向柜台前的一个大铁桶。 “谢谢。”安念起身,“妈,我去打三碗。” 她脚步轻快地去打米汤了。 目送她离开,于路远才对母亲说:“妈,等会儿让念念付钱。” 李玉梅瞪眼:“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疼人?!哪有出来吃饭让媳妇儿付钱的?” 于路远笑道:“她会更高兴。” 眼看安念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过来了,于路远不再多话,伸手接过。 “还有一碗。”安念笑呵呵地说完,又转身跑回去。 三碗米汤上了桌,安念小小地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喜欢喝米汤?” “嗯,很香。”安念笑的眉眼都弯了。 在安家,她负责做早饭,偶尔能趁小婶没注意的时候喝点米汤,每一口都觉得香甜,带着大米最纯粹的香味。 “那回家了,每天早上妈都给你留一碗。”李玉梅许下承诺,“老人说用米汤冲蛋花汤可补了,你明天开始每天都喝一碗。” “谢谢妈。”安念高兴地应下,“家里的鸡蛋够吃吗?” “够的,我们家现在有五口人,可以养五只鸡了。等妈回村了就去问问看,谁家有小鸡仔,我换三只回来养。” 之前于路远昏迷在床,李玉梅要照顾他,分不出心思弄家里的活儿。 所以于家只养了两只鸡,下的蛋只够于路远吃,偶尔于家需要走亲戚都需要去邻居家换几十个。 在农村,鸡蛋可是硬通货。 现在于路远醒了,李玉梅自然能腾出手来照顾家里了,自然要把鸡蛋的数量养上去。 安念想着就算是换回来了小鸡仔,一时半刻也吃不到鸡蛋吧。 在医院门口好像经常能看见挎着篮子走来走去的大婶,安念之前看见过她们的交易,打算等会儿也去问一下。 三人说着话,红烧肉和青椒炒蛋就上来了。 “清蒸鲈鱼还要等一会儿,你们先吃。” 服务员放下三碗米饭,说了一句。 “好的,谢谢。” 于路远微微点头,伸手取出筷子,放在安念和李玉梅面前。 “妈,念念,我们开吃吧。” “大哥,你也吃。” 安念先给于路远夹了一块红烧肉,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唔,好吃!” 红烧肉非常入味,入口软烂中带着种淡淡的香味,能吃出土猪肉的绵密感,又能吃到大料调配出来的味道。 一块红烧肉下肚,再吃一口米饭。 白米饭混合着红烧肉的汤汁,香的安念头皮都有种发麻的感觉。 她微微眯起眼睛,带着感动的情绪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了下去。 要说重生到这个年代有什么好处,那就不得不提美食了。 在修真界的时候,安念已经辟谷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虽说不会饿,却总觉得失去了乐趣。 特别是在她修炼到元婴期之后,站在了修真世界的顶峰位置,面对漫长的生命,对很多东西都习以为常了,能让她高兴的人事物更是越来越少。 到碎婴成神的时候,安念的信念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好像失败了也没什么。 可能上天道也接收到了她的想法,降下来的雷劫一下比一下狠,直接把她劈死了。 安念只在最后一刻给自己用了隐魂丹,带着一种随机的命运感。 死或者再生,都行。 安念眉眼飞扬,她的运气向来是很好的,重生到这个年代,吃到了各种美味的食物,真幸福。 不一会儿,他们的清蒸鲈鱼也上来了。 安念再次吃到了心爱的食物,开心地脚尖都翘了起来。 看她浑身洋溢着幸福,于路远也柔了眉眼,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安念。 —— 安念觉得这个时代很幸福,很让她满足。 安倩却不这么觉得。 被安建党强行带回村,关进家里后,安倩刚开始还想忍一忍算了,但是在木板搭起来的床上躺了三天,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重生前的日子着实说不上好,但是至少能睡软绵绵的席梦思床,能把各种肉都吃到不想吃。 哪像现在,她在家里呆了三天了,吃的都是素菜!!! 天哪,还有那些泡菜!简直咸到齁! 而且,三天了,安倩是一点肉沫星子都没有见着啊! 别说肉了,她连一个鸡蛋都没见着! “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安倩气得一把摔了手里的筷子。 坐在她对面的张秀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妈!你怎么忍得了啊?我们都吃了三天白菜了!就不能换点别的吗?” 张秀娟从碗沿抬起半只眼睛:“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肉!红烧肉!红烧排骨!” “……”张秀娟无语了一瞬,“你有钱吗?” 安倩:“……” “咱家就那点钱。为了填你逃婚的坑,花了三百块,前几天又被安念挂失了一百多块钱,咱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安倩咬着牙:“爸和大哥就不能出去挣钱吗?” “钱哪是那么容易挣的?” 张秀娟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埋头吃着饭,随意地说道。 “咱们村算是富裕的了,咱家的田地又是最肥的良田,每年年末交了公粮,剩下的还能换点钱,但是那点钱要花一整年呢。” “就没有别的来钱方式吗?” 早就在后世几十年的洗礼下忘记了这个特殊年代的艰难,安倩只觉得自家爸妈太没用了。 “比如把家里的粮食和鸡蛋什么的拿到黑市去卖?” “你这丫头可别做傻事啊!” 本来还安心吃饭的张秀娟闻言饭也吃不下了,眼神惊恐地瞪向安倩。 “倒买倒卖被抓到可是要吃枪子的!” “哪有那么严重。现在都1978年了……”安倩念念叨叨着。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对啊,她记得1978年,他们县城发生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来着? 不行!她不能呆在村里!这个金手指她必须拥有! 哈哈哈哈,如果能拿到手,她的第一桶金就有了! 到时候,她完全能把东西带到京城去卖,卖个大价钱,然后在京城买房、买地。 想到京城以后的房价,安倩眼中的贪婪怎么都压抑不住了。 “妈,你帮帮我!我现在就要出门。” 张秀娟被女儿突然的哀求吓了一跳:“可是你爸说过咱们不能出去,而且他从外面锁住了门。” “妈,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安倩眼睛亮得厉害,炯炯有神地看向张秀娟。 “爸一直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比他聪明得多。” 张秀娟被女儿夸得飘飘然:“那是,你妈我肯定聪明……” “妈,你是不是有钥匙?!拿出来吧!” 安家的房门就算是从外面锁住了,中间还是有一条很宽的缝隙,锁头就挂在门缝之间。如果有钥匙,只需要把手稍微伸出去一点,就能从里面把锁打开。 张秀娟眼神闪烁。 “妈,求求你了。我保证这次我一定能赚到很多钱,等我赚到钱了,我就给你买各种好吃的、好穿的,保证让你过上旧社会老夫人的生活。” “哎哟,你别蹭了。” 被女儿蹭到痒痒肉的张秀娟又被她的糖衣炮弹击中了,边笑边伸手摸向床底,从下面拿出一把钥匙。 第15章 部队来人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于胜楠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了,她的精神头也好了很多。 今天终于能出院了,于胜楠高兴地在病房里转来转去,事情没做多少,步数积累了几百。 “嫂子,这个开水壶你等会儿拿到大哥的病房去吧。他还要在医院里呆着呢,咱不用带回家。” “好。” 安念放下手里的开水壶,弯腰拿起拖鞋塞进袋子里,然后起身环顾。 “小妹,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漏了没?” 于胜楠拉好自己的衣服,跟着看了起来:“没有了,其他的我都整理好了。” “行,那我去一楼办出院手续。你先坐一会儿,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走。” “好。” 于胜楠乖巧地点头,捧着已经凸起很多的肚子坐到椅子上。 今天轮到于胜楠的老公孟一山值班,他早上过来了一趟就匆匆离开了,下午办理出院只能由安念顶上。 安念本来就过目不忘,已经在县医院呆了半个月,早就对医院内各部门的位置了如指掌。 她很顺利地走完了前面的手续,然后到大厅排队。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县医院的人流量突然就大了起来,之前根本没什么人的大厅现在也挤满了人。 安念拿着病历本站在队伍最末尾,身子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 安念稳住身形,拍了拍自己被撞疼的肩膀,往边上让了点位置。 站定后才有空抬头看了眼撞到自己的人。 入目就是笔挺的身形,身高腿长、五官刚毅,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显得人特别精神。 这人给她的感觉好像于路远呀。 安念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就温柔了许多。 男人可能看她表情温和,笑着开口:“同志,我想请问一下神经外科住院部在几楼?” “三楼。”他问的就是于路远住的楼层,安念好奇地扫了他一眼。 “谢谢。” 男人迟疑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安念排的队伍已经在缩短了,她转身往前挪了一段,两人很自然地就错身而过。 柜台前。 安念弯腰看向内部:“同志,我想办理出院。” “好的,把资料给我……” 等安念办好出院手续,那个有点奇怪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她也没放在心上,拿着出院单去四楼接于胜楠。 —— 今天李玉梅打算弄一道大菜,早上的时候她去肉联厂很偶然地买到了一只猪肚。 猪肚对胃好。 安念长大的过程中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胃被伤着了,稍微吃多点就会胃疼。 本来大家都没发现,毕竟这年代大家也没机会吃撑。直到他们三人上次一起去了国营饭店,安念很偶然地吃撑了,晚上胃疼得睡不着,把跟她住一屋的李玉梅闹醒了,大家这才发现。 李玉梅心疼她,这几天买菜的时候总留意有没有猪肚卖,今天早上好容易守到了一只,连中午送饭都顾不上了,从早上开始就在厨房里忙碌。 猪肚很难做好,李玉梅又是当药膳做的,各种尽心,里面放了不少中药和大料。 小火慢炖,五六个小时过去了。 安念和于胜楠回家的时候,刚踏入院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我的天哪,妈,我在巷子口就闻着味道了。刚才还在想是谁家做大餐呢,这么香,没想到竟然是您啊。” 于胜楠倚靠在厨房门框上,笑呵呵地打趣。 李玉梅好笑地睨了她一眼:“你就贫吧,等会儿也给你喝一点。但是不能喝多了哈,这里面放了不少中草药,对胎儿过于刺激。” 于胜楠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李玉梅可不敢让她乱吃。 “好好好,能让我甜甜嘴也成啊。” 于胜楠一点都不嫉妒,反而在看见嫂子安念那小小的身板时会忍不住心疼她。明明跟自己年纪只差了一岁,嫂子就瘦得一把骨头似的。 于胜楠今年21岁,和安念身高差不多,都在一米六五左右,但是两人站在一处,真的是对比非常鲜明。 她长得高高大大的,住院半个月后更是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安念呢?瘦瘦小小一个,手腕子伸出来细的她都能单手掰折,身板一阵风都能吹跑。 安念比于胜楠后进屋,放好东西后也过来了。 她到厨房后先去看了看灶头,伸手往灶里加了一根木头。 “妈,你看这样的火势可以吗?” 李玉梅走过去蹲下看了一眼:“可以了,继续小火,再炖半个小时就能吃了。” 反正妈妈和嫂子都在厨房,于胜楠干脆搬来个凳子,又从房里拿了些西瓜子出来磕。 “妈,你们住了半个月了,怎么我的零食一点没少?” 李玉梅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当大家都跟你似的,每天把零食当饭吃呢?” 安念抿唇笑:“妹夫有给我和妈买饼干、糖果。” “嫂子,你不爱嗑瓜子吗?” 于胜楠拿了一颗瓜子放在门牙之间,微微用力,瓜子壳利落地分开,瓜子仁就掉进了她嘴里。 安念看得惊奇,这段时间她尝试了不少食物,还真就没轮到瓜子。 好奇地捏起一颗,小小的黑色瓜子看上去扁扁的,怎么小妹那么容易就把它分成了三瓣? 看出安念的好奇,于胜楠笑呵呵地给她示范了一次。 “嫂子,你学我,就这样。力气不能大,要用巧劲儿。” “嗯!”安念学着她的动作,把西瓜子放在牙齿间,控制着力道微微用力。 “咔哒”一声极细微的声音后,瓜子仁就暴露了。 安念眼睛都亮了一瞬,舌尖微微一挑,瓜子仁被她卷进了嘴里。 “哈哈哈,是不是很简单?这样一颗颗地吃,可香了。当然,我其实更喜欢把瓜子都剥出来,然后一口气吃掉,非常爽快!” “看把你能的。”李玉梅哈哈大笑,心里很高兴小女儿能和安念处好关系。 他们这一辈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先走一步,安家新一代如果能团结有爱,做什么事都能有个照应。 家和万事兴嘛。 三人嗑着瓜子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 半个小时后,李玉梅掐着时间把锅盖揭开。 猪肚的香味随着腾起的烟雾席卷而来,闻着无比香。 安念和于胜楠齐齐吞起了口水。 “来,每人一碗先尝尝味道。” 李玉梅笑眯眯地给她们两都装了小半碗。 安念乖巧地端着碗,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汤,又用筷子夹起一块猪肚。 猪肚已经被炖的软烂,达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 猪肚的口感是偏韧的,咬下去有q弹的感觉,但是因为炖了好几个小时了,牙齿微微用力就能把它咬断。 口感真的难以形容的好! “怎么样?会不会太咸?”李玉梅拿着勺子问。 “完全不会!味道刚刚好!”于胜楠抢答,“妈,能不能让我再来一碗?” 李玉梅笑着敲她脑袋:“可以让你再来一碗鸡汤,但是猪肚就别想了。” 她炖猪肚的时候,可是往砂锅里放了一整只老母鸡的,隔水炖了这么久,鸡肉也早就软烂入味了。 “好好好,有鸡肉也很棒棒!” 李玉梅看向安念,笑着问:“念念,味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放点盐?” “不用。很好吃!”安念吃得很满足,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哈,那妈再给你装一碗大的。” 李玉梅一点都不偏心,给安念装了一整碗的猪肚,又给于胜楠装了一整碗的鸡肉。 当然,两人碗里的汤都是满满当当的,管够。 “念念,你别喝太多哈,量力而行。” 看安念端着碗要出厨房了,李玉梅不放心地交代道。 安念笑了起来:“好的,妈。” 喝着汤,温热的汤滑入胃中也好像滑入了心中,安念很高兴。 说话间,她们三人已经转移了阵地,从厨房到了餐桌。 于胜楠埋头喝完了一整碗鸡汤,满足地摸着自己的大肚皮。 “妈,这汤的味道也太棒了,晚上给大哥也带点过去。” “嗯呢,等会儿我找个饭盒装一点。” “妈,我去装吧,我吃饱了。” 安念抢在婆婆起身之前说。 “好。” 安念到了厨房,用饭盒装了一盒汤,又从后面的锅里端出李玉梅早就准备好的饭菜。 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好,她拎着往外走。 经过刚才坐的位置时,安念的脚步顿了顿,用身上干净的手帕把之前剥出来的瓜子仁都包裹了起来,揣进兜里。 “妈,小妹,我去给大哥送饭了!” “好,念念,路上小心。” 李玉梅追了出来。 “好嘞,妈,您就放心吧。这条路我走过很多遍了。” 安念笑着挥手,拎着饭盒出了院子。 —— 安念到病房外的时候,里面传出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以为是张医生,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就被他们的视线齐齐锁定了,安念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大哥,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于路远收起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朝她笑了笑。 “没事,念念,你进来吧。” 说着,他招了招手。 “念念,来,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哥以前的战友廖明宴,你喊他廖大哥就行。明宴,这是我……” 于路远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安念。 他想说安念是他媳妇儿,但是他和安念没有领证,甚至也没有拜过堂,只有一场儿戏般的酒席,还是只有新娘的酒席。 “……这是我妹妹安念。” 此时的于路远不知道,自己未来将会为这几个字付出多少心血,灌进去多少百年陈醋。 “你好呀,我可以跟你哥一样喊你念念吗?” 廖明宴笑眯眯地朝她说,眼中带着淡淡的喜悦。 安念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县医院大厅里撞到自己的那个,微微点头。 “可以。” 反正现在大家都这么喊她,安念早就习惯了这个以前总觉得过分亲昵的称呼。 她摆好饭盒:“大哥,吃饭了,别放冷了。” “好。”于路远推着轮椅过去坐下,接过安念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明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先垫巴一口?” “不用,我不饿。”廖明宴过去探头看了一眼,有点惊奇。“哟,这么丰盛呢?都是妹妹做的吗?” 一顿午饭就有猪肚鸡汤、青椒炒蛋,吃的真营养。 “不是,都是妈做的。” 安念随意地回答,人已经到放开水壶的墙边,把壶挨个拎起来掂了掂。 “大哥,我先去打水。” 廖明宴看她一刻都不得闲,两手竟然拎了三个开水壶,想帮把手,看向于路远。 “路远,我去帮忙拎一下吧。” “好。”于路远也有点心疼安念,“你让她少打点水,别烫着自己。” 廖明宴朝他比划了一个“知道了”的手势,朝着安念的背影大步而去。 “唉,妹妹!念念!等等我!” 安念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廖大哥,你怎么来了?” 廖明宴弯腰拿过她手里的开水壶:“我来给你帮忙。都给我吧。” “不用……”安念想拒绝,又拗不过他,只好放开了右手。“廖大哥,你拿两个吧。” 看她不愿意把三个开水壶都给自己,廖明宴也不好强迫,就笑着直起了腰杆。 “走吧。” 两人走到三楼尽头,从楼梯下去。 廖明宴侧头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娇小身影,笑了笑:“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嗯。”安念心想自己又不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下午才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忘记。 “下午撞到你真对不住。” “没事。你下午已经道过歉了。”安念认真回答。 廖明宴无声地翘起嘴角,觉得于路远的妹妹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挺好的。 “对了,我第一次来你们这儿,你能带我逛逛吗?” 安念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我觉得你去问县里的人比较好,我是村里来的,这段时间只在家和医院来回,其他地方没去过。” “这样啊……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县城,不想到处看看吗?县里可比你们村里好玩多了。” 廖明宴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总忍不住想逗她说话。 第16章 你喜欢我吗? 安念摇头:“不想,我还要照顾大哥呢。” 每天晚上,她都要给于路远按摩,并且借助按摩的掩饰吸收他体内的能量。 半个月下来,于路远脊柱里的那个东西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层皮了,她在努力一点点就能全部吸收掉。 到时候,于路远就能好了。 他这段时间很努力地在复健,之前萎缩的肌肉早就恢复如初,之所以还不能长久站立很大原因是脊椎依旧被压迫着。 安念想了想,决定把自己这半个月攒下来的灵力都给于路远输送进去。 这样能帮他更快恢复,说不准还能把他的体质往上再拔一个层级呢。 经过安念提纯的绿色能量,对人类的身体可是有很强的滋养作用! 当然了,安念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她只是察觉到自己的生命线已经彻底恢复了,再不会早死了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你对你大哥真好。” “当然。”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楼的开水房。 安念利落地把三个开水壶都装满。 “我来提!” 她刚想拿起来,又被边上的廖明宴抢先了,安念只好拎起最后一个。 他们回到病房后,于路远已经吃好了。 他吃饭总是又快又干净。 饭盒也被他整理好放回布包内。 安念按照之前的常规流程,拿了盆出来,兑好水,端到于路远面前。 于路远自己脱下鞋袜,开始泡脚。 眼看着人家兄妹都各有各的事儿忙,站在一旁的廖明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路远,那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县招待所里,还会在这儿呆三天,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 廖明宴离开后,整个病房内只剩下于路远和安念的呼吸声。 于路远躺在床上,倚靠在床头,目光凝聚在安念的侧脸。 她正低着头,认真地给自己按摩小腿和膝盖,纤细的手指用力到指骨都微微发白。 因为低头,颊边的头发也顺势垂落,搭在她的眉眼间。 明明是短发,垂落的时候却带着最极致的温柔。 “念念,你说我还能回部队吗?” “嗯?” 安念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清凌凌的眼睛带着最纯粹的美,让于路远闪神了一秒。 他笑了起来: “我今天才知道我受伤昏迷后,部队并没有取消我的编制,我现在还是一名现役军人。 我醒来之后,让爸给部队寄过一封信。所以廖明宴才会过来看望我。 他给我带来了我这段时间的津贴和上次出任务的奖金,还跟我说,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回部队。” 当然,这个能回去的前提是于路远能站起来了。 廖明宴陪了他一下午,也和张医生聊过,知道于路远的身体恢复得非常好、非常快,只要再复健一段时间完全能正常走路。 于路远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复健了半个月,这个时间配比下,他恢复的速度真的堪称奇迹。 张医生记录下了于路远复健的全过程,不仅是他的复健方法、复健时长、还有他每天的作息、吃食等。 这些资料以后都会被当做重要的参考材料,如果还有此类病人,张医生就会拿出来使用。 于路远继续说道: “至于回部队之后,我是继续留在一线,还是退居二线,就看我的身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但是无论如何,我至少也能保留营级的待遇。” 于路远现在是少校军衔,在819部队担任三团第一营的副营长。 这次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任务已经完美完成,回来后晋升肯定少不了。 廖明宴家里有关系,下午已经给于路远透露过口风,他大概率可以晋升中校,副营长的“副”字也可以摘掉了。 安念其实听不太懂,她对军队完全不了解,但是敏锐地察觉出了于路远对回归军队的心动。 她边按揉着他的膝盖,边仰头认真地听着。 “念念……” “啊?” 安念疑惑地眨眼,怎么于大哥的脸红了? 于路远耳根发烫,鼓足勇气才伸手搭在安念的手背上。 “念念,你愿意跟我领证吗?我回部队后,想打结婚申请……” 安念早就被李玉梅科普过办酒席和领证的区别,也知道办了酒席不一定就是结婚了,想要确定夫妻关系,她还需要跟于路远领结婚证。 说实话,安念本来对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 但是重生后,她见到了太多温暖。 不论是在她小时候确诊为傻子后,依旧爱她如珠如宝的爸妈。 还是在她嫁到于家后,感受到的家庭温暖。 这些点点滴滴慢慢地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灵。 这个世界比修真界美好太多了,这里安全而有秩序,这里有温柔的人,这里有好吃的食物。 安念很喜欢吃李玉梅做的饭菜,也很喜欢于路远摸着自己的头宠溺地看着自己。 看她一直不说话,于路远心下愈加忐忑。 “念念,你喜欢我吗?” 他的指尖冰凉,搭在自己手背上还带着颤抖,安念突然就心软了。 她仰着脑袋,歪着头看向于路远,在心里想着: 你呢?于路远,你还喜欢安倩吗?你能辨认出我和安倩的区别吗? 如果我和安倩同时遇到危险,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我吗? 这些问题凝在安念心里,莫名的自尊让她问不出口,她只是笑着开口。 “那你呢?于大哥,你喜欢我吗?” 于路远脸上猛地就红了,眼中带着淡淡的羞色。 “嗯。念念,我喜欢你。” 安念定定地看向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自己心里真正想知道的答案,但是她没有追问,只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行吧。于大哥,我也喜欢你。你回部队之后就打结婚报告吧。” 说完,她继续低下头去,认真地给于路远按摩。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于路远的心猛地往下坠落,仿佛进入了冰窖,脸上的红也倏地退了个干净。 他从安念身上感觉不出一丝她对自己的喜欢了,她刚才那句话就像是谎言,带着很明显的敷衍意味。 难道她并不喜欢自己? 这半个月来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只是为了报恩? 因为于家把她从安家那个火坑救了出来,她无处可去,才会选择嫁给自己? 于路远的脸白得厉害,低头的安念却毫无所觉,她吸收灵力的步骤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脊椎是人类非常重要的组成,它的一点点变化都能影响到人体。其中一节非常非常轻微地往外膨出一点,就能让人感觉疼痛。 于路远的脊椎中段被能量体压制着,骨头、神经束、能量体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现在安念要移除能量体,势必会让骨头和神经束都有变化。 这些变化是否会引起于路远的注意? 安念也不敢保证。 她想了想,为了保险,还是要做点什么。 “大哥。” “嗯?” 安念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瓜子仁,笑着捧高:“大哥,吃瓜子吗?我剥好的……” 于路远指尖微微掐紧,陷进自己掌心,压下纷乱的思绪,嘴角上翘,点头。 “是专门为大哥剥的吗?” “嗯呢。” 安念捏起一颗,送到他唇边。 “大哥,你尝尝。” 她想趁着于路远注意力转移的机会,把最后一丝能量吸收完毕。 “好。”于路远张嘴,含住那枚瓜子仁,同时也含住了她的指尖。 安念愣住了,指尖下意识地动了动,碰触到了一抹温热的柔软。 酥麻的电流从两人接触的那一点猛地扩散而出,安念的心跳“砰砰砰”,感觉自己的脸突然变得很烫。 她…… 她明明还没有开始吸收能量啊! 一咬牙,安念运转灵力,把早就准备好的绿色能量一股脑地灌入于路远脊椎处,同时吸收掉压住他的能量块。 “嗯……” 于路远感觉后背有清凉的感觉顺着自己的脊椎往下串,太舒服了!让他没忍住呻吟出声。 大掌伸出,握住了安念的手,但是他又舍不得用力,怕她疼了。 于是两人的手只是贴合于一处,大掌包裹着小手,带着难言的暧昧气息。 “大哥,你……你还要吃吗?” 安念细细软软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于路远放开手,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双颊。 念念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可能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事爱。 没关系,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愿意教她,也愿意给她。 于路远眼中带着笑意,点头说道:“要。” 安念松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把刚才落在被面上的手帕拿起来,一股脑塞进他手里。 “都给你。” 于路远:“……” 他还以为能再享受一次被投喂的幸福呢。 “大哥,今天的按摩就到这里吧,我整理一下东西就回了。” 安念从床上跳了下来,拎起床头柜上装着饭盒的布袋。 “好,你回去注意安全。” 现在天色还早,外面还亮,再耽误下去就天黑了,于路远也不敢强留她,心里再怎么不舍也只能笑着朝她挥手。 —— 第二天,于路远起床后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一样。 他惊奇地撑在床边,双脚落在地面上,双腿的支撑力让他完全用不上床边的轮椅,很自然地站直了身体。 张医生查房的时候也被他惊了一下。 “来来来,走一圈给我看看。” 于路远依言走了一圈,看的张医生连连点头。 “走路姿势很正常,看来真的是好了。人体的神秘就在于此,很多时候康复只是一瞬间。 就跟喉咙痛一样,上一秒你还痛得像吞刀片,端着温水闭眼强行咽下去,下一秒,你就发现自己喉咙不痛了。【此体验来自于作者君新冠阳了之后的真实记忆otz】” “来来来,我们加几组实验,看看你的双腿恢复到哪种程度了。” 张医生兴致勃勃地把手里的病历本放下,让于路远到复健区,开始使用各种辅助工具做测试。 几个小时后,于路远浑身几乎被汗水浸湿了,他们也得出了最后的结果。 这下,不只是张医生,于路远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竟然能举起一百斤的重物了,并且双腿毫无负担。 如果不是张医生担心他锻炼过度会弄伤自己,于路远都想出去跑上几公里,天知道自从他受伤后,他有多久没有进行过军队常规训练了。 —— 当天下午。 “天哪,老于,你这恢复速度也太快了吧?难道是看见我太惊喜了?” 廖明宴第二次到医院看望于路远,绕着他转了好几圈。 于路远心里高兴,脸上始终带着笑:“你可别飘了,看见你,我只有惊。” “嘿嘿,咱兄弟俩没那么多讲究。” 廖明宴把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好家伙,堆下去跟座小山似的。 “昨天过来只带了点麦乳精和糖,今儿我把政委他们给你的礼都拎来了。 这里面有两支人参,是政委跟老乡们换的。还有晒干的蘑菇、天麻、三七,都是对身体好的。” 于路远心里觉得很温暖,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还惦记着他。 “政委他们都还好吗?大柱呢?他怎么样了?” 昨天有点匆忙,于路远一时没想到张大柱,也就是那个被他救下的兵,两人一起滚下了山坡,进入了国境范围。 于路远最后的记忆是,追兵被己方火力压制不得不后退。 “大家都挺好的,你就放心吧。至于大柱……” 廖明宴停顿了一下,看于路远很紧张地盯着自己,他笑了起来。 “大柱他可比你好多了,虽然腹部中弹,但是人是清醒的,子弹也没有打中重要器官,在军区医院躺了半个月就回队报到了。” “那就好。”于路远松了口气,不再继续问。 再问下去就是机密了,出了部队,有些话题就不能再触碰。 廖明宴也适时地转移了注意力,他扫视了一圈病房。 “老于,你妹妹今天怎么没来陪你?” 妹妹?于路远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廖明宴说的是安念。 他笑了笑:“她今天有事,要晚点过来。” 昨天安念离开的时候跟他说过,今天她要和李玉梅一起去县中学问一下入学的事情。 于路远是赞成安念在县里读书的。 村里没有中学,只有小学,距离六安村最近的中学在乡里。 就地理位置来说,从六安村去乡里和到县里距离差不多,但是乡里的中学师资力量肯定是比不上县里的。 别的不说,就说今年考上大学的人数。县里的高中考上了六个,乡里只考上了一个。 廖明宴有点失望:“这样啊……” 于路远有点奇怪他的反应。 第17章 第一次如此鲜活! 于路远刚想追问两句,一旁低头写写画画的张医生却突然站了起来。 “于同志,你跟我去做个深入检查,我再确认一次。” 于路远站起身,道:“好。” 张医生拿起墙边靠着的拐杖,这对拐杖自从来到于路远的病房,还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 “你还是拄着点吧,别走半道摔了。” 廖明宴主动接过拐杖,走过去扶住于路远:“我先替他拿着,等他坚持不下去了,再用拐杖。” “好。”张医生没意见,带着两人出了病房。 —— 担心错过饭点,安念和李玉梅咨询完入学资格后立马往回赶。 家里,于胜楠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嫂子,别急,饭菜我已经放锅里温着了。”说着,她伸手拦住安念进厨房的脚步。“嫂子,我们先自己吃饱了再说吧,大哥皮糙肉厚的饿一会儿没事!” “好,我先去把资料放好。” 安念迟疑了一瞬,立马说道。 “成!嫂子,你动作快点哈,我要端菜上桌了,我们趁热吃。” 安念转身回房,把自己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放好。 上午,她和李玉梅去了一趟县中学,不只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还带回来不少纸笔。 “念念,快来吃饭。” 李玉梅装好了三碗米饭,探头冲房间的方向喊她。 “来了。” 安念快步走过去,坐下,开吃。 “怎么样,我做菜的手艺也不错吧?”自从怀相不好后就很少有机会下厨的于胜楠喜滋滋地炫耀。 “好吃!”安念吃了一口蒜香小白菜,“口感清脆,味道也调得好。” “哈哈哈哈,还是嫂子你厉害。这个小菜的调料可是老孟他们家的独门配方,我也是从他那儿偷师的。” 于胜楠笑着给妈妈夹了一筷子,自己也吃了起来。 “妈,你和嫂子去县中学,见到林校长了吗?他怎么说?” 李玉梅之前说的在县中学有关系,说的就是县中学的林校长,他原来是李玉梅他们村的。最初林校长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后来经过李玉梅介绍,认识了孟一山。 孟一山父母在县里耕耘多年,有不少朋友,死后这些关系自然就留给了孟一山。 林校长到了县里后和孟一山的关系很好,两家走动得比较紧密。 “他给念念做了几张试卷,觉得念念的基础有点薄弱,怕她跟不上进度。说最好在家自学半年,等到8月再跟新一批学生一起入学。” “啊……”于胜楠眨了眨眼睛,“嫂子怎么打算?” 安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林校长给我写了一些必读书,我打算去废品回收站找一找。” “现在恢复高考了,想要找到课本是有点难。我之前的课本还留了几本,就是可能不全。嫂子,等会儿我都给你翻出来。” “可以的。谢谢小妹。” “嘿嘿,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子,你喝点肉丝汤,我放了一点豌豆,还是挺鲜甜的。” 于胜楠很喜欢安念,安念年纪比她小,她嘴里虽然喊着嫂子,日常里其实有点把她当妹妹照顾的感觉。 一碗汤被盛好,放到了安念手边。 安念冲她感谢地笑了笑,不再多话,端起来大口地喝着。 因为想要早点去给于路远送饭,安念中午吃得稍微快了点,她放下碗筷的时候,李玉梅和于胜楠才吃了半碗米饭。 “念念,你吃饱没?” 李玉梅有点急地追问。 “妈,我已经吃饱了。” 安念走出饭厅,到厨房灶上揭开后锅的锅盖,拿出里面热着的三个铝制饭盒。 “念念,这个包子你拿着吃。” 李玉梅在安念出门之前,硬是往她手里塞了个热热的大肉包。 看她想拒绝,李玉梅笑着道:“不管饿不饿的,一个包子也不顶事儿,你就当零嘴吃。” 说着,她还伸手摸了摸安念的口袋。 “怎么不装点小零食?” 于是,等安念顺利走出门的时候,她手里除了拎着的饭盒包外,还有一个皮薄馅大的大肉包,外套口袋也被糖果塞满了。 右手在自己的衣服口袋上摸了摸,安念脸上的笑容幸福极了。 低头一口咬在肉包上,吃着酱香味浓郁的包子,安念的脚步也变得轻快,时不时地趁着无人还会蹦跳一下。 在这个年代生活得久了,安念早就忘记了自己真实的年龄其实有几百岁了。 她真正地活成了二十岁模样,上辈子、这辈子,第一次如此鲜活。 —— 再次在于路远的病房里见到廖明宴,安念一点都不惊讶。 昨天晚上她回家后和李玉梅说了廖明宴来看望于路远,李玉梅今天中午就多准备了一些饭菜。 如果恰好碰到廖明宴,这些饭菜足够两个大男人吃。 如果只有于路远一个人,剩下的就让安念再带回来,反正都不会浪费的。 安念踏进病房门,就朝双杠那边喊了一声。 “大哥,你们过来吃饭吧。” 廖明宴想推拒,被安念打断了:“廖大哥,我今天专门带了你的份,是妈专门做的,你一起来尝尝吧。” 病房里没有专门吃饭的桌子,安念把床位的横板端了下来,又把床头柜推出,横板架在上面就变成了正好合适的桌子。 把饭盒放在横板上,打开,安念给两人分别递了筷子。 看见于路远没有使用轮椅和拐杖,自己自然地走了过来。 安念眼睛倏地睁大:“大哥,你的腿是不是好多了?” “嗯。” 于路远带着点莫名的情绪,明明此时已经累得要死,腿酸软的厉害,也一定要好好地展示一番。 安念眼带惊喜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转圈,虽然昨天晚上就有所猜测,但是她也没想到于路远真的能恢复得这么快。 继而,安念又有点担心起来。 她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表现得过于异类是会被人排斥的。 安念咬了咬嘴唇,问道:“大哥,张医生怎么说?” 于路远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挨着她坐下后,笑着道。 “张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我常年锻炼,身体素质好,所以恢复得比正常人更快。” 安念打量着他的神色,没有从里面看出问题,心里微微一松,脸上的笑更加甜美了。 “那就好,早点恢复,我们也能早点回村了。” “回村?你不是要在县中学读书吗?” 于路远皱眉,停下了筷子。 “县中学的老师们觉得我基础不太好,现在入学会跟不上进度,给我写了个书单,让我先在家里自己把基础补齐。” 坐在床边,一直没有机会搭话的廖明宴这时候凑过来,好奇地看向安念。 “妹妹,你还在读书吗?今年高几了?” 这半个月以来,安念吃得好、睡得好,营养丰富的同时,又补足了灵气。整个人胖了不少,一米六五的身高终于不再是一阵风都能吹跑的纸片人模样了。 年龄也从之前的看上去十五六岁,变成了现在的十七八岁。 白白嫩嫩的脸颊两边甚至鼓起了一点若隐若现的婴儿服,看着更加圆润、漂亮。 安念看向他,笑了笑:“廖大哥,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读书,打算去上初一。” 廖明宴愣了一下,安念不是于路远的妹妹吗?一直听说于路远家的条件挺好的呀,怎么会没钱给妹妹读书?难道是乡下重男轻女? 他有这样的猜测,但是肯定不能当着于路远的面说出来,只好打了个哈哈。 “初一也挺好的。现在恢复高考了,很多三四十岁的人都重新捧起了课本呢。” “嗯。”安念抿唇而笑。 于路远看两人聊得开心,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适时地插话。 “念念,大哥下午陪你去买书吧?想要配齐基础书只能往废品回收站跑,那里最全。” “好啊。”安念正有这个打算,“大哥,你的腿吃得消吗?” “没事,我拄着拐杖去。累了就歇歇。”于路远笑着看向她,“你不会觉得大哥是拖累吧?” 他们俩每天相处的时间不多,于路远实在舍不得两人就这么分开。 就算现在两人间还多了个电灯泡廖明宴,他也想和安念多呆一会儿。 “不会!”安念赶忙回答,“那大哥你帮我看看书单?这些书单都能在废品回收站找到吗?” 伸手接过单子,于路远低头看了看。 廖明宴也凑过来看:“哟,写得这么细呢?妹妹,这个老师挺负责人啊,竟然让你从小学一年级的书开始。” “嗯呢。”安念不好意思地抿唇,“老师说我的拼音基础也不太好。” 现在的安念已经能做到过目不忘,但是之前她并没有机会系统地去学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今天上午考试的时候,林校长就发现了,安念能做出比较难的题目,但是很基础的知识却会错漏。 现在的高考其实考得更多是基础知识,这部分的分数占比也是最多的,安念想要考出好成绩,必须从头开始。 “没关系,大哥教你。我们慢慢来。” 于路远把书单仔细地叠好,递还给安念。 “等买到书了,我们一点点学。” “好。”安念用力点头,表达自己坚定地学习之心。 廖明宴看他们两又自成一国了,暗自叹了口气,低头吃自己的饭。 下午,经过张医生的允许,于路远得到了短暂外出的机会。 他虽然很多年没回过县里了,但是比起外地人廖明宴,和从未出过村的安念来说,这个没怎么变化的县城在他眼里很是熟悉。 于路远领着两人走过县城大道,拐进里面的小道,小道尽头就是两扇大铁门,此时是半合状态。 推开门,里面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一堆堆两人高的东西占据了所有视线。 三人绕了过去,这才看见坐在里面房间里拿着报纸,戴着老花镜认真看着的一个老头,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蹲在他边上整理东西。 “赵爷爷,您这几年身体怎么样呀?” 于路远远远地就笑开了。 被他称呼赵爷爷的老头放下手里的报纸,眯起眼睛盯着于路远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于小子!哈哈哈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当兵了吗?” “我回来探亲呀。” 于路远没有说自己受伤的事,上前握住老头的手,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 “小桔,快快快,搬两个板凳过来。” 蹲在他边上的小姑娘应了一声,蹦跳而起,从角落里拿过来两张竹子做的板凳。 安念和廖明宴跟着坐了下来,听于路远和赵老头叙旧。 “赵爷爷,您现在都学会看报纸了?我记得您之前可是大字都不识一个啊。” 于路远打趣地凑过去,看了眼他手里的报纸。 这年代能被安排做废品回收工作的大部分都是成分很好的,不识字的才是最佳。 “我哪儿看得懂啊,我就是看看上面的图片。” 赵老头一点也不掩饰,把刚才自己看的那一面翻了出来。 几人很容易就看见了报纸上的图片。 现在的报纸也挺有意思的,除了很正常的那些科普、报告、宣言,有些还会往上面刊登如何制作农具、家具等。 赵老头看的就是制作家具的拆解图。 “以前啊,我们这些学徒们,想学制作家具的诀窍都要给师父卖命至少三年……” 赵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现在报纸上的拆解图就是他们当年的吃饭本钱。 “还是社会主义好,这些知识都能上报纸了,哈哈哈哈。” 当年,手艺人都是最底层,能吃饱就很不容易了,哪想得到有一天这些下九流的东西也能上报。 在赵老头的记忆里,报纸上刊登的都是那些“之乎者也”“孔乙己”等他看不懂的内容。 于路远跟他聊了两句,又把安念和廖明宴介绍了一下。 赵老头笑着点头:“你们也是来找书的呀?这段时间过来找书的人很多呢。你们自己去那堆翻一下吧?那里堆着的都是书。” 安念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废品站露天的地方堆放都是可以淋雨的东西,书本这些都在棚子里堆着,一堆堆的,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见边。 棚子下面还做了垫高设计,就算是雨天,水也浸透不了。 三个人走进棚子,发现里面已经有好些人在翻找了,大家都各自埋头。 于路远看了看书堆,打算提高一下效率。 “我们分头找吧。找到课本就放到这里来。最后再做对比,买最完整的那本。” 这样的安排很合理,安念和廖明宴齐齐点头。 安念选了右边的书堆,找了个空地,开始翻找。 书堆太高了,也堆得很多,还完全没有做过分门别类,这样找跟大浪淘沙似的。 幸好安念他们三人都挺有耐心的。 半个小时后,安念已经往右边移动了好几米,也找到了三本在书单上的课本。 眼睛在书堆上游移着,安念看见右上方位置有一本书,从下面看,它封皮上写着《初中数学》。 安念眼睛瞬间就亮了,垫脚想要抽出来。 她的手碰到书本的时候,左边同时有一只手也拿到了那本书。 “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安念还没说什么呢,对方就叫嚷了起来。 而且声音无比熟悉。 安念倏地扭头看了过去,被她蓬头垢面的形象惊了一下:“安倩?你怎么在这里?” 安倩双眼圈都是青黑的,长时间漫无目的的寻找已经让她的精神极度紧绷。 看见安念的时候,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心里猛地一咯噔。 “安念?!” 第18章 别动手动脚! 看见安念的第一秒,安倩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弓起的腰好似下一秒就能发起攻击。 “安念,你来废品回收站做什么?” 安念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乱糟糟的头发和青黑的眼睑,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淡淡地笑道。 “我来找教科书。” “你?” 安倩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傻了十二年的人现在才想起来读书?晚了! 上辈子安念也是典型的文盲,能赚到大钱全都靠吴锦耀。 这辈子吴锦耀已经被自己给截胡了,就算再给安念二十年,她都未必能走出县城。 这么想着,安倩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自然地放松下来,开口也带上了淡淡的怜悯和俯视感。 “你是应该多读书点,现在认识的字都还没过百吧?” 安念眼睛微微眯起,谁都可以嘲笑她,但是安倩这个占尽便宜的人不行。 “堂妹,你看上去很憔悴,是你们家最近太穷了?你已经吃不起肉了吗?真可怜……”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笑眯眯地表示自己的深切同情。 “你……” 这段时间以来,安家的钱基本上已经掏空了,安倩被关在家里好几天是一点肉沫子都没见着过。赚钱,赚到一笔快钱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否则她也不会跟这个脏兮兮的地方死磕。 “呵呵,看你过得越来越惨,我太高兴了。” 安念捂嘴轻笑,声音平静中带着淡漠。 说完,安念就懒得再理会安倩,手里用力一拔,《初中数学》就被她紧紧握入掌心。 安倩的一只手还捏着书的一角呢,被这么一拽,直接摔了下去。 “啊!救命!” 安倩惊慌地挥舞着双手,两边堆得高高的书也受到了冲击。 一阵“噼里啪啦”后,好些书砸到安倩身上,砸得她眼冒金星。 而安念早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就退后了两步,下一秒,腰肢被身后的男人扶住了。 “念念?你没事吧?”于路远有点担心地把她从上看到下,“被砸着没?” 安念耳边被他温热的气息吹拂,脸颊都不自觉地红了一瞬,她往边上退了退,低头挽着自己垂下的鬓发。 “于大哥,我没事。堂妹可能是受伤了……” 她此时的声音低低柔柔的,说起安倩时也带着种小心翼翼。 被书本压在地上的安倩一脸地不敢置信,仰着头瞪向安念这个有两副面孔的女人。 绿茶婊!白莲花!太会装了! 等会儿! 于路远怎么站起来了?! 安倩脑中乱得厉害,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地上用力地仰着脑袋,特别狼狈。 但是她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是木愣愣地看着于路远。 安念敛下的眉眼扫过她,身体微微晃动,严严实实地将男人的身影挡在后面。 于路远没发现两个女孩之间的交锋,只是淡漠地扫了眼地上的安倩,说道。 “书很轻的。” 他伸手接过安念手里的课本,看了眼:“这本不错,可以补足我们的品类。” 说着,于路远就护着安念往回走了,完全没有管地上的安倩。 “于路远!你怎么敢?!” 安倩呼吸都急促了,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狠狠锤了地面好几下。 虽说于路远是她自愿放弃的,但那是因为她知道于路远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啊。谁知道她重生一回,蝴蝶效应这么大,直接把于路远给扇醒了?!还把他给扇健康了! “倩倩?!” 就在安倩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追在安念二人身后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喊住了她。 这一声也把安倩的理智给喊回来了! 是吴锦耀。 吴锦耀快步过来扶着安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找个书都能摔跤?我们赶紧走吧,等会儿那老头发现了一定会强迫我们留下了整理这些书的。” 吴锦耀念念叨叨着,拽着安倩就走。 安倩被他拽的生疼:“疼疼疼!” “嘘。”吴锦耀捂住她的嘴,拖着她走了几米才放开。“可不能大声,把老头引过来就不好了。你在这破烂堆里找了三天了,找到东西没?” 说到这个,安倩就生气。 “没有!” “你到底想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吴锦耀总觉得安倩要找的东西很值钱,毕竟他认识安倩已经半个多月了,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三天前,吴锦耀就试探性地问过安倩,可惜安倩戒心太重了,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来。 安倩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想着自己找了三天了都没有翻到,今天又在回收站见到了安念,再不抓紧时间,这个金手指就要跟上辈子一样,落入安念的口袋了。 她咬了咬牙:“我要找的是一本古书,听说是宋朝的。” “古书?”吴锦耀皱眉,“找那种东西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用的。” 前些年破四旧(四旧即所谓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古书也属于其中一项,很多人家为了避免自家被连累,连夜把东西都扔了。 “你不懂。” 想起那本古书最后在佳士得被拍出了2600万的天价,安倩就羡慕地流口水。 当然了,那次拍卖已经是2000年之后的事情了,但是安倩记得那个古籍给安念带来了第一桶金。 当时的采访上,安念是怎么说的?八十年代她靠那本古籍赚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一万块。 哼,安念那个傻子,2600万的东西她一万块就卖了。 安倩不屑地撇嘴,想着如果是自己得到了那本古籍,低于一百万她是绝对不可能卖的!而且这一百万还必须是八十年代的一百万! “好啦,你别在这里拖拖拉拉了。快帮我一起找。我跟你说,那本古籍之所以能被保存下来就是因为它外面包了其他封皮,你注意一下课本……” 吴锦耀有点不太想找,他本来以为是什么大宝贝呢,哪想到安倩找的竟然是本破书。 暗自撇撇嘴,吴锦耀假模假样地弯腰翻找起来,过眼不过心。 —— “你们两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们半天。” 看着携手归来的安倩和于路远,廖明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就笑着朝安念招手。 “妹妹,快来看看!我找到的这些课本够不够你用了?” 安念小跑过去,看见地上已经堆了十几本书。 “廖大哥,你找了好多呀。” “那可不,我把这一片都翻了,好些课本都是我从最底下挖出来的呢。”廖明宴献宝似的笑着说。 “谢谢廖大哥,晚上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安念被他逗笑了,毫不犹豫地许下诺言。她和婆婆现在住在小妹家里,也不好把廖明宴带回家吃饭,正好在国营饭店请他一次。 “真的?哈哈哈哈,那就谢谢妹妹了。” 廖明宴笑着伸手想要拍拍她,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于路远给抓住了。 于路远危险的眯眼:“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嘿嘿嘿,我这不是忘记了嘛……” 平常时候在军队里和兄弟们勾肩搭背习惯了,廖明宴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背着安念的时候,廖明宴龇牙咧嘴地按揉着自己的手腕,瞪向于路远。 说就说呗,下手也太重了吧!差点把他手给捏折了! 安念蹲在地上一本地对照着,书的封面和书单符合的她就在心里划掉。 几分钟后,她站起身。 “书单上的书差不多都找齐了,我们可以走了。” “好。”于路远抢先一步,双手一伸就抱起了这十几本书。 廖明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于啊,你的身体刚好,要不还是我来拿吧?” “不用。”于路远冷漠的拒绝,转头看向安念。“念念,跟着我。” “哦!”安念有点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她本来就跟着他呀,为什么还要强调一次。 三人出了棚子,来到赵老头休息的地方。 这里也是过称和交钱的地方。 赵老头放下手里的木头。 “放地上吧。” 安念看了眼木头,凭借强大的记忆力构造出了木头最终的模样,赫然就是赵老头之前看的报纸上的那个椅子的迷你版。 看来他们之前坐的那几把椅子也是老爷子自己手工做出来的,木榫结构,一根钉子都没用,真厉害呀。 赵老头拿了一根麻绳利落地捆好书,又起身拿起秤砣,套进秤杆内,单手往前微微用力,十几本书就被他拎了起来。 “一共五斤。” 秤杆翘得高高的,看来老爷子给他们优惠了不老少。 “一毛钱一斤,你们给五毛钱就行。” “这么便宜?”安念惊讶地在瞪大眼睛。 “嘿,你这女娃挺有意思。废品当然便宜了。我们收进来才八分,加上场地费、人工费,这才一毛钱卖出去。咱都是共产主义,绝对不赚人民一分一毫。” 赵老头笑呵呵地说着。 “可是这是课本……”安念咬着下唇,问出自己的疑惑。“它们也算废品吗?” 赵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轻嘲:“都一样,什么都一样。都是纸。也就是它们还有点用,后面那些白送都没人敢要。” 后面? 安念下意识地看向赵老头身后。 他放椅子的地方其实在靠前的位置,后面也有很大的空间,就是光线有点暗,从他们这里看过去看不太清。 “你们要吗?都是一些老东西……” 赵老头不识字,却有着老一辈爱惜东西的美德。他年轻的时候当木匠曾经去过地主家,见过一些好东西,在回收站见到那些东西后,总会下意识地保护一下。 他能做的不多,只是给它们一点遮风挡雨的位置,如此而已。 安念本想拒绝,却心念一动,灵力不由自己地散发了过去。 这种感觉? 和她在修真界的时候,感知到附近有灵宝的心动之感一模一样。 “我有点好奇。爷爷,我能过去看看吗?” “可以啊,随意。”赵老头呵呵笑着。 于路远把那捆书拎了起来,放到角落。 “我陪你过去吧,那边有点黑。” “我也去!”廖明宴举手,笑嘻嘻地也要跟着一起。 赵老头眼神奇怪地扫视了他们三人一眼,嘴角的笑一闪而逝。人老成精,在三人还未察觉出异常时,赵老头已经感知到了其中的趣味性。 “你们三儿都过去吧,东西放这里就行,丢不了。” “好,那就麻烦老爷子帮忙照看一下。” 于路远付了书本钱,就跟着安念走了。 廖明宴自然也跟得紧,他可没于路远沉得住气,一会儿就开始念叨了。 “妹妹,你是看见什么宝贝了?怎么如此急切?” 安念脚步微微一顿,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自己的步伐。 “没有呀,我就是挺好奇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古时候的东西呢。” “嘿,妹妹,咱现在看看就行,可别往家里搬。不安全。”廖明宴嬉笑的声音里带着认真,“虽然现在闹得没前几年疯狂了,但是如果被人举报了,也很麻烦。” 于路远走在安念另外一边,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如果很喜欢,我们晚上来……” 安念眼睛微微一亮,用力点头。 三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后面。 安念的眼睛不需要适应,在黑夜中能看清,在于路远和廖明宴适应昏暗环境时,她已经看见了那个让她“心动”的东西了。 那是一个很小的鼎。 不,应该说是炼丹炉! 一个堪称极品的炼丹炉。 安念呼吸都放轻了,伸手拿起巴掌大的东西。 入手很轻,材质非铁、非铜,竟然是灵金。 灵金这种东西在修真界都很少得见,竟然能在这个世界看见。 等会儿! 这个炼丹炉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安念心下微动,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帕用力地擦拭起来,擦干净后,她把炼丹炉翻了个面,底下露出繁复的纹路。 上面的文字只有安念才能看懂,那是修真界的阵法,阵法中心赫然勾勒出“安念”二字。 安念:“……”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东西,她重生了一回,竟然连自己的东西都感应不出来了。不过她的重生本来就不是夺舍,而是正常的轮回,灵魂有所改变很正常。 本来就很想要这个炼丹炉,现下发现本来就是自己的。 安念更不可能放弃了。 “大哥,我能把它带走吗?” “我们晚上来吧?”于路远舍不得拒绝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我等会儿跟赵爷爷打个招呼,让他等等我们。” 安念乖巧地点头:“好。” 廖明宴探头过来,看了看安念手里久久不愿放下的东西。 “妹妹,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有什么好的?哥给你买个漂亮发卡吧?” 安念抿唇而笑:“不用啦,廖大哥,我不喜欢高调。” 廖明宴叹了口气:“好吧……” 第19章 滚出去! 三人刚走出来,想要过去找赵老头拿书,就听见了前方传来的声音。 赫然就是赵老头的,他声音里饱含怒火。 “谁让你乱动的?!这些书已经卖出去了,我专门捆好了放在边上的。” 赵老头气得不行,他只是回后面的休息间倒杯水的功夫,答应帮于路远他们看好的那捆书就被人翻乱了,捆书的绳子也断了。 本来还有一点心虚的安倩一听赵老头开骂了,也气不过去了,直起身,双手叉在腰上。 “我怎么知道这叠书是卖出去的?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我想买的书而已。” “呵呵,小丫头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我放上面的收据没看见?” 赵老头被她气笑了,伸手指向被安倩揉成一团,胡乱地扔在脚边的纸团。 “收据上还写了金额,也盖了章。你年纪轻轻的不可能眼睛不好使吧?” 安倩被他噎了一下,眼神飘忽,却一点也不想认输。 她就是怕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个金手指被安念抢走,从安念离开后,她就惴惴不安,刚才有机会能趁没人的时候搜查一番,怎么可能放弃。 但是这时候,安倩只能梗着脖子不承认了。 “我没看见,那张收据也不是我扔掉的。说不定是风呢! 刚才就有一阵大风刮过,正好把收据吹走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赵师傅,你也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赵老头本来只是想说两句,安倩承认了、道歉了也就罢了。 没成想安倩一定要死不认错,还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视自己。 顿时,赵老头就不开心了,他冷冷一笑,伸手指向废品回收站的大门。 “你已经在我们这儿连续找了三天了,前两天我看你着急,每天都让你找到半夜。 现在想想,我也是烂好心。你的生意,我们不做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自从考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安倩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双拳紧握。 他们这里闹的动静有点大,不仅安念他们三个看见了,其他角落里也逐渐有人好奇地探出头来观察。 吴锦耀本来就喜欢看热闹,答应给安倩找书也只是在应付工作,听见一点动静就想过去看热闹。但是在发现闹事的人是安倩,他又缩了回去,就怕出去了会被安倩连累。 吴锦耀的热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安倩那边就完蛋了,已经闹到要被赶出去了。 这下,吴锦耀可待不住了,他赶忙跑过去安抚。 “倩倩,别生气!别生气!” 安慰完安倩,他又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朝赵老头送过去。 “赵师傅,您抽根烟。唉,就一点小事儿,您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她这次吧?” 安倩嘴巴动了动,心里一点都不想认错,但是想到自己还没找到那本古籍,只要强行压抑住怒火,站在边上不吭声。 赵老头避开吴锦耀递烟的手,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收据,展开、抚平。 “你们两是一起的吧?那就一起走吧。” “我说……” 吴锦耀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本来以为自己低声下气地劝两句,这老头能就坡下驴,没想到他这么倔,认准了就一定要安倩离开。 瞬间,他的气也不顺了,把烟收好,就想理论理论。 眼看着吴锦耀想动手推人,于路远眉峰微皱,走了过来。 “怎么?想闹事?” 说话间,于路远已经来到赵老头身边站定,似笑非笑地看向吴锦耀。 吴锦耀抬起的手硬生生僵硬在了半空中,他讪讪地甩了甩。 “哪有,这里可是国家单位,我可不敢闹事。” 于路远眼睛微微眯起,凌厉的气势瞬间展现:“既然不想闹事,那还不离开?!” 吴锦耀咬紧牙根,实在不敢朝一看就是军人身份的于路远动手,主要是他真的打不过! “倩倩,我们走!” 安倩并不想走:“赵师傅,我还没找到我要的书呢。” 赵老头不耐烦地皱眉:“去别的地方找!我这里以后都不欢迎你们!” “你!”安倩气得眼睛都红了。 “小桔!拿扫把来!”赵老头朝孙女大喊了一声。 “好的,爷爷。”小女孩听话地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很长的扫帚。 扫帚的杆子足足有两米长,赵老头一把就挥了出去,狠狠地打在安倩和吴锦耀身上。 “啊!你凭什么打人?!我要去告你!” “你去告啊!告到哪儿都没用!我老头子站理!”赵老头一点都不怵,腰杆挺得笔直。 安倩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意,她的目光划过赵老头,又划过边上无声站着的安念和于路远,不甘愿地咬牙切齿。 “锦耀,我们走!” 吴锦耀巴不得,他喜欢看热闹,但是一点都不喜欢被人当猴看啊。 废品回收站现在好多人都在围观他们。 两人狼狈地携手跑了,引来围观群众的嘲笑。 赵老头双手撑在扫帚的杆子上,脸上带着笑。 “于小子,这次谢谢你了。” “您客气了,本来就是我麻烦了您。” 刚才那几分钟,于路远已经看明白了事情发展的原因。如果不是他拜托老爷子看一下书,他也不至于和安倩等人闹起来。 安念也歉意地开口:“对不起,赵爷爷,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嘿,小事。我经常帮人看守东西的,是那个小丫头不讲礼貌。”赵老头哈哈笑着,把已经平整好的收据重新折叠好。“于小子,收据你收好,遗失不补的。” “好。”于路远接过,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时候,小桔拿了两本书走过来,仰着头看向安念,大大的眼睛乌溜溜的很是漂亮。 “姐姐,你的书被弄乱了,我多给你两本做补偿。” “啊,不用的。”安念赶忙拒绝。 “没事的,这两本都是练习册,你回去后好好做题。” 小桔躲开她的手,蹲到地上,手脚麻利地整理好书,又拿出新的绳子重新把书给捆了起来。 赵老爷子就在边上笑呵呵地看着:“你们就拿着吧。这种练习册根本没人要,我平常也是当添头给出去。” “那就谢谢老爷子了。” 于路远也不再客气,伸手提起那叠书。临走的时候,他凑到赵老头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赵老头听后,轻轻点头:“没问题,你晚上随时过来。反正我都在。” 这个废品回收站占用的就是赵老头家的地,他上班或者下班都在这里,方便得很,所以才会让安倩连续两天过来翻到很晚。 “念念,我们走吧。” 安念听话地朝赵老头和小桔挥手道别,跟着于路远和廖明宴离开了。 走远了,她才问于路远。 “大哥,这么大的回收站只有赵爷爷和小桔两人负责吗?” “其实有其他工作人员,但是他们只在有大量货物入库的时候才会过来,平常时候就赵爷爷和小桔看着。别看小桔才十二岁,她可是拿全额工资的。” 安念似懂非懂地眨眼:“他们两都是正式工?” “嗯。” 于路远轻声回答,眼中带着淡淡的怀念。 “赵爷爷的儿子是军人,前些年牺牲了。他和小桔都是烈士家属,国家照顾他们,就给了他们两个正式工人名额。” “我明白了。” 安念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廖明宴若有所悟地开口:“他儿子该不会是赵钢铁吧?” “是他。” “唉。早知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应该拎点东西的。赵连长可是我的偶像。” “他是怎样的人?”安念看他们两神色中都带着一抹伤感,轻声问道。 于路远朝她笑了笑:“他的意志和他的名字一样刚强。为了保护国家资产,他和敌人同归于尽了。很多战士含泪目送他……” “真厉害。” 安念由衷佩服,她理解不了这种为国牺牲的精神,因为修真界没有国家的概念,只有宗门。 可惜她只是一介散修,并无宗门,从来未有任何归属感。 但是,这并不妨碍安念佩服这样的人。 在几百年的修炼生涯中,安念也看见过修真门派的变迁。 她曾经目睹过一个宗门的覆灭,当代最有望冲击化神期的天骄,宁愿自毁修为也要拉着覆灭自己宗门的仇人一起死,这就是他们的归属感。 “嗯。”于路远抬手轻抚她的发顶,“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走上这条路。” 安念猛地心悸,抬头看向他,望进他的眼睛。 于路远的眼中有淡淡的温柔,也有无比的坚定。 安念第一次主动伸手,在于路远清醒的注视下,抓住了他的大掌。 两人的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握在一起,无比和谐。 “大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救你。” 于路远愣了一下,眼中缓慢地漾出波光,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被一阵微风拂过,涟漪一圈圈地扩散。 “好,我相信你。” 廖明宴眼神奇怪地看向他们二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过这种异样只存在一秒,这个时代,安念和于路远也不可能在外表现得过于亲昵。 他们的手很快就分开了,好似刚才安念只是单纯地把于路远的手从自己头顶拿下来。 “廖大哥,你想吃什么?” 廖明宴诧异地挑眉:“妹妹,你还真的打算请哥吃饭呀?” “当然。”安念毫不犹豫地点头,“等会儿妈也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吃。” 接着安念又稍微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能请廖明宴去家里吃饭。 廖明宴表示理解。 “行!那我们先去国营饭店占位置吧,晚了可没有好位置了。” 晚上是宴请的最佳时间,国营饭店的生意红火得很。 于是,三人在前面路口拐了个弯,直接朝县国营饭店去了。 李玉梅做事很周全,安念他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里面和服务员聊天了。 现在的国营饭店服务员可是铁饭碗,全然没有“客户第一”的念头,喜欢谁就跟谁多聊两句,也没人会投诉她。 “妈!” 安念踏入国营饭店的大门,就朝李玉梅笑着挥了挥手。 “哎哟,我儿子、儿媳妇到了。不聊了哈!” 李玉梅放下磕到一半的瓜子,朝着安念他们招手,大声喊道。 “念念,快到妈这里来坐!咱娘俩挨着。” “好嘞。”安念小跑着过去。“妈,今天晚上可真热闹。” 国营饭店里面那是坐的满满当当的啊!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人可多太多了。 热闹的同时,噪音也格外的大,安念都要靠在李玉梅脸旁边才能听清她说的话,刚才李玉梅也是用大喊的声音才能让安念听见。 “可不是嘛,今儿好像是县里各单位发工资的日子。” 李玉梅刚才从服务员那里听来了不少消息,边招呼着廖明宴点菜,边凑到安念耳边,跟她嘀嘀咕咕起来。 “听说他们这个月开始涨工资了,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能有45块呢。” “这么多?”安念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们村一年到头忙活下来,每个人才能分到十块钱吧?” “十块钱都算多的了。” 李玉梅把自己面前的瓜子分了一般给她,声音压低了很多。 “所以还是要多读书啊。念念,你这么聪明,就算上不了大学,妈相信你也一定能考上正式岗位的!” “嘿嘿,还是妈你对我最有信心了。” 安念撒娇地挽住李玉梅的手,挨着她蹭蹭。 安念是纯粹的穿越,还是从修真界那种类古代世界,穿越到1977年末的现代,对未来的发展完全不清楚。 但是冥冥中,她觉得考上大学会是一条更好的出路。 考大学,依旧是安念的第一选择。 “妈,我和明宴点了两个肉菜,你和念念看一下还想吃什么?” 于路远适时地插话进来。 李玉梅接过菜单:“念念,你看看想吃什么?” “有红烧肉吗?” 于路远轻笑:“我点了。” 安念冲他抿唇一笑:“那我就再要一个青菜就行。” 四个人四个菜,在这个年代已经很丰盛了。 菜上来的时候,盘子都是堆满了的。 李玉梅很热情地和廖明宴聊天,热情得让廖明宴有点脸红,内心暗喜,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先搞定丈母娘。 饭后,于路远送走了恋恋不舍的廖明宴,又把手里的书递给李玉梅。 “妈,你先回家吧,我还要陪念念去一趟废品回收站。” “好。” 李玉梅也没多问,接过书就走了。她可愿意让儿子和媳妇多多相处,独处最好了。 “走吧。” 于路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安念。 他在等她。 “哦。”安念微微低头,小步挪过去。 于路远看着她,觉得她怎么能如此,可爱,握拳抵在自己唇边才把笑声压下去。 现在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大道上的人也渐渐稀少。 两人并肩走着,好似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暧昧在二人间萦绕。 “念念,我上次跟你说的,我想回部队就打结婚申请……” 于路远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安念猛然抬高的声音打断了。 “什么味道?” 她眼睛眯起朝着前方望去,敏锐的五感让她明确地感知到前面发生了很危险的事! “于大哥!回收站好像着火了!” 于路远闻言,脸色也跟着变了。 第20章 救火! “着火了!救火啊!” “天哪!废品回收站怎么突然着火了?!不得了啊!里面好多纸皮!” “快快快!拿水桶来!” “……” 于路远和安念两人跑到回收站门口时,已经有很多人过来了,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手里都拎着水桶,一个个忙碌地奔跑着。 “大哥,回收站的铁门还没打开!” 安念看见很多人的水都泼在回收站外围,现在还没能成功进入内部。 现在是冬天,天气本来就干燥,回收站的围墙上环绕着大片的植物,春天的时候开花会非常漂亮,现在却把火势变得更加可怕。 火已经烧到了枯萎的植物上,连着外面的枯草,燃起了一大片,非常可怕。 于路远四下看了看:“念念,你在这里等我。” 丢下这一句话,他就朝着大家打水的地方跑了过去,边跑,边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外套。 现在可没有什么自来水,这附近的居民用水都来自一口水井,距离这里一百米左右。 幸好临县是个水资源很丰富的县城,它的水井虽然打得不深,里面的水流量却十分充足,水面仅距离井口二十公分。 于路远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弯腰把自己手里的外套整个浸入水井内,浸湿后再提出来。 “婶子,我来拎!” 眼看旁边打水的婶子拎不起一整桶水,还差点摔进水井内,于路远赶紧扶住她。然后,利落地把衣服搭在自己肩头,抢过了她手里的水桶。 “唉,小伙子!你小心点!注意安全啊!”婶子远远地还担心地交代着。 拎着水桶,于路远快速地冲回废品回收站铁门前。 “大家让让!” 不只安念发现了回收站大门被锁住了,其他人也发现了,正在研究如何破坏大门冲进去呢。 听见于路远的声音后,拦在门口的一群人赶忙退开。 “噗!” 一整桶水被浇灌上铁门,水气瞬间蒸腾,铁门上仅剩的一点油漆立马就爆皮了。 “碰!” 来不及多想,于路远朝着铁门就是一脚。 可惜铁门颤抖了一下,没有开。 安念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于路远身边。 “大哥,你的伤势刚好,别伤着自己。我来帮你!” 说着,她在于路远第二次踹上铁门时,也跟着抬腿用力。 用力的同时,安念运转起自己浑身的灵力,把它们全都聚集在自己的右脚,朝着铁门猛地发力。 “碰!” “啪!” “门开了!” 随着剧烈的铁门洞开声,大家发出了惊喜的欢呼。 于路远诧异地看了眼安念。 安念有点心虚,朝他露出可爱的讨好笑容:“大哥,我干惯农活,力气挺大的。” 于路远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点心疼。 但是,此时也没时间多话,收回手后把挂在肩头的湿透的外套直接顶在了自己头上,他朝着里面冲进去。 安念知道自己不能暴露出太多异于常人的地方,怕挡住后面人的路,她干脆退了出去。 “火势太大了!” “再多喊点人来!报公安了吗?把民兵营的人也喊过来!救火是大事!” “已经去喊人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快快快,大家冲进去救火!别忘了用衣服遮住自己的口鼻!烟太大了!” “……” 安念站在角落里,双拳紧握,紧张地看着这样混乱中又带着隐隐秩序的场景。 她突然想起了八岁时,爸妈救火的时候。 真正的火灾现场,安念是没有见到的,但是她看见了被火烧死的爸妈。 他们脸色很白又很黑,白是因为人死了面无血色,黑则是被烧着了。他们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烧伤,四肢都被大火烧得蜷缩,缩成一团。 那种冲击感,让小小的安念做了好几天噩梦,虽然她的神志没有恢复,恐惧、害怕、伤心的情绪却一点不少。 安念脸色渐渐发白,她看着浓烟滚滚的回收站,心跳越来越快。 于大哥会不会也死在大火里?就跟爸爸妈妈一样…… 安念下意识地拧着自己的手指,再也没办法等待! “丫头!你做啥呢?!” 安念的手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阻止了她冲向回收站大门的动作。 “婶子!你放开我!我要去救火!” “你这种小身板就别去凑热闹了!跟婶子一起在边上等着吧。” 说话的婶子正是刚才被于路远抢了水桶的那个,她身高只有一米五多,长得也瘦弱。刚才想帮忙,自己却差点摔进水井里,现在婶子已经想明白了,别过去就是帮忙了。 “不行,我……我男人还在里面。” 安念嘴唇都咬破了,心慌得厉害。 大婶愣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拽住她。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往里面冲了!你男人是进去救人的,你再进去,等会儿他出来了找不见你,可怎么办?难道让他再冲进去一次?!” 两人拉扯间,更多的人过来帮忙了。 民兵营和公安们也都到了,还有人找了专门的水管过来,也不知道接的哪儿,直接朝着回收站火势最大的地方开始喷洒。 这年代没有高压水枪,灭火的人就用力捏住水管口,硬是加强了水压。 一时间,回收站大门口挤满了人,彻底堵住了安念的路,她再也没办法冲过去了,真的是心急如焚。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里面突然传来了喊声。 “都让让!都让让!人救出来了!” “快快快!拎两桶水过来!先给他们降温!” “……” 安念瞬间站直身体,甩开婶子的手,用力朝着人群挤去。 “唉,丫头!” 婶子的声音入不了她的耳朵,安念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终于进到了最里面。 “于大哥。” 于路远放下背上背着的人,抽空朝安念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抹“你放心,一切都好”的微笑,就开始了急救。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家只能先用冷水给大家伙儿降温。 “老赵他没事吧?还有呼吸吗?” 问话的人脸上带着悲伤和忐忑。 于路远没有抬头,把赵老爷子摆平后就开始清理他的口鼻,然后给他按压胸口,一下又一下,按压三十次后做一次人工呼吸。 旁边同样有一组人,正在做着相同的抢救措施,被抢救的则是小女孩小桔。 渐渐的,整个场景都变得静默,好似只能听见抢救着沉重的呼吸声,以及他们轻微地数数声。 “咳咳咳!” 小桔呛咳了几声,从嘴巴和鼻子里都喷出了大量黑色的灰。 她迷迷糊糊地睁大眼睛,看着围着自己的人,在看见边上依旧无声无息的赵老爷子时,哭着扑了过来。 “爷爷!爷爷!呜呜呜,爷爷,你快醒醒!爷爷,你别吓小桔!呜呜呜呜……” 安念眼眶瞬间就酸了,她跪坐在地上,扶住小桔,轻轻地拍抚她的后背。 这样的场景,安念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 她在修真界形单影只,早已习惯了孤独,面对他人的生死,甚至自己的生死,安念都很淡然自若。 她不会急救、也不知如何安慰别人,只能沉默地陪伴。 “爷爷,求求你了,醒一醒吧!再跟小桔说一句话!就一句!呜呜呜呜……” 小桔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在场的人被她哭得心酸,女人们都忍不住开始低头抹泪,男人们也红了眼眶。 可能是听见了亲人的呼唤,本来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的赵老爷子突然喉咙动了动。 安念敏锐地捕捉到了,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她对死人毫无办法,但是只要人活了,她就能用灵力护住对方的心脉。 避开众人的视线,安念的手掌微微贴上赵老爷子的身体。 灵力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传导过去。 带着绿色的生命能量如同一簇小小的火苗,悄然地点燃了赵老爷子的生命力,环绕在他的心肺间。 “咳咳咳!” “醒了!醒了!老赵也醒了!” “太好了!” 旁观的人激动地喊出声。 一直做心肺复苏,手臂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的于路远停下动作,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赵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赵老头缓慢地睁开眼睛,只感觉眼皮如同有千斤那么重,耷拉在眼珠子上,喉咙也干的厉害。 旁边的人看出了他的状况,连忙扶着他喂了口水。 “爷爷。”小桔跪着爬过去,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赵老头朝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小桔,爷爷没事,你放心。” “呜呜呜,爷爷,你没事就好!呜呜呜,小桔好害怕!小桔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不能没有爷爷。” 小姑娘脸上还黑黢黢的,眼泪哗啦啦的掉,在脸上划过两道“宽面条”。 这时候也没人笑话她,只是都觉得欣慰。 爷孙两在彼此安慰。 安念挪到于路远身边:“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于路远笑着安抚,“你呢?有听话地在外面等大哥吗?” 安念心虚地移开视线:“有。” 于路远看她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其中有猫腻,但是看了看安念,发现她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没出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安念低头的时候,看见了于路远身上的毛衣有一处缩在一起了。 现在天气还比较冷,于路远穿了三件,除了里面的内衣和外面的棉外套之外,还穿了件薄毛衣。 毛衣是黑色的,不容易看出异常,也就是安念凑得很近才能发现。 “这里怎么了?” 她伸手碰了一下。 “嘶。”于路远痛得缩了缩手。 安念的脸色倏地就变了:“大哥,你是不是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她急切地就要去脱于路远的衣服。 于路远哭笑不得地抓住她的双手:“没事的,可能就是被火燎了一下。” “不行!必须给我看看!”安念很执拗。 两人拉扯间,医生也过来了,他们这才停下动作。 安念小声道:“大哥,你等会儿也必须去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 于路远感受到了这份甜蜜的苦恼,声音低柔地答应下来:“好,都听你的。” 几分钟后,赵老头和小桔都被医生带走了。 安念也要拉着于路远回医院。 “丫头!你找到你男人没?”婶子这时候挤了过来,朝着安念大声嚷嚷。 男人?于路远微微挑眉。 安念脸火辣辣的烫:“婶子,找到了……” “哟,就是你呀。小伙子行啊!不仅扶了婶子一把,还把老赵给背出来了!厉害!” 婶子笑呵呵地朝于路远竖起了大拇指,又打趣起安念来。 “丫头,我就说你小身板在外面等着就行吧。要不是婶子拉住你,你当时都要冲进去了,哈哈哈哈。” 于路远眯起眼睛,看向安念,无声地问:你刚才不是说你很乖? 安念眼珠子转了转,拉住于路远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撒娇。 于路远心下好笑,回握住她的手。 “婶子,谢谢你帮我看住她,不然我真的要急死。”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小伙子,你这见义勇为的精神值得婶子表扬!” 眼看婶子的谈性大起,安念赶忙开口:“婶子,他受伤了!我们要去医院找医生看一下。” “哦哦哦,那你们赶紧去吧。婶子就不耽误了。” 婶子很是识趣地退开了。 安念拉着于路远赶往医院。 废品回收站的火已经灭了,但是事情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现场还乱成一片,里面的火星子也需要处理,免得再次起火。 一晚上,回收站都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 医院内。 张医生看着于路远的胳臂,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腿刚好,手又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于路远哭笑不得,“您看着上点药就行。实在不行的话,让您徒弟来也可以。” “那可不行,你是我的特殊病人,我得全权负责的。” 张医生一正言辞地拒绝,实际上就是想看热闹。 他是军医退下来的,在战场上呆过几十年,属于全科医生,什么都会的那种,应对于路远这点烧伤完全没问题。 张医生用镊子夹起一团碘伏,放在于路远已经清洗干净的伤口处。 手法利落地消毒,然后涂抹上医院自制的烫伤膏。 看着这药膏,张医生突然抬头看向旁边认真盯着的安念。 “丫头,你会做烫伤膏吗?” “啊?没有怎么研究过……”安念愣了愣。 修真界可没有什么烧伤,能把修炼者烧伤的火一般都不会留下疤痕,直接就燃成灰烬了。不能把修炼者烧伤的火吧,他们只需要运转一圈灵力,就可以完美康复。 这两个过程中,安念都没有可插手的余地。 “可惜了……” 张医生叹了口气,颇为遗憾。 他还以为自己也能这么好运气地得到一个好药方呢。 张医生在医院里关系很广,已经知道妇产科那边的李医生正在申请购买安念手里的安胎药方,而且院领导已经初步同意了,估计很快就会联系安念。 第21章 第一次接吻 “大哥,我扶着你。”安念上前托住他的手,和张医生道别。“张医生,麻烦您了。” “没事。” 张医生不在意地挥挥手,眼睛却始终落在于路远的腰部和双腿上。 “于同志,你现在走路已经和健康人一样了。我看你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自己回家养着去吧。” 住院肯定没有在家舒服的。 安念有点惊喜:“张医生,我大哥他已经可以出院了吗?” “对!回家让他多喝点骨头汤。” 张医生笑呵呵地说。 虽然骨头汤不能满足人体对钙质的需求,里面大多是水分、油脂和调料,但是于路远毕竟在床上昏迷了一个月时间,他体内各项元素都是缺失的,骨头汤能给他补充其他微量元素、矿物质和蛋白质,有助于他身体的恢复。 “好!回家后,我一定多给他炖汤喝!”安念用力点头。 “嗯,你们赶紧回去吧,老头我也要去查房了。” 张医生背着手起身,慢悠悠地朝办公室门口走。 安念这才不再多话,朝着张医生微微鞠了个躬,再次扶住于路远的手臂。 于路远低头看她,嘴角始终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两人回到病房。 “大哥,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泡脚。” 每天的泡脚、按摩,安念已经做习惯了。这一晚上,她一直提着心吊着胆,现在不忙点什么总觉得难受。 于路远看着她在病房内团团转,适时地在她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给她递过去。 两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 渐渐的,安念的精神就放松了下来。 泡好脚后,安念坐在床位,开始给于路远按揉小腿。 “大哥,这个力道可以吗?” 她笑着问道,刚抬起头,嘴唇就被于路远的手指碰触了。 “这儿怎么了?” “啊……” 安念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被他拂过的地方,温热的舌尖意外地抵上了他的指腹。 两人都愣住了。 安念慌乱地往后仰,耳根发热:“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咬到了。” “咬破了……”于路远声音都低哑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幽深。 “嗯,没关系的,已经快好了。” 她都没感觉疼。 “过来。”于路远不太满意她躲闪的动作,眼睛微微眯了眯,声音放低了些,带着隐隐的威严。 安念抬头看向他,触及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有点脸红心跳。 大哥……大哥怎么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好像,好像要把自己一口吞下去。 但是又不像,在修真界的时候,安念探索秘境也会遇到各种强大的异兽。修者和异兽相遇,向来都只有一方胜,另一方死。 那时候,异兽看向自己的目光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一口吞下去。 “你在怕我?”于路远凑近她,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悦。 “没有!”安念赶忙摇头。 “那你躲什么?” 于路远继续伸出手去,右手手指掐住她小巧的下巴,大拇指摩挲着她红润的双唇,指腹在碰触到唇角那一小点暗红时下意识地放柔了力道。 “疼吗?” “不疼的。”安念呆呆地回答,头就这么仰着,仿若被男人掌控在手心,软绵可爱。 “念念,你愿意吗?” 于路远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流氓! 明明知道她只是替嫁,之前对自己并无一分意思,自己这半年来送的礼也从来没有到过她的手上。 现在,他却想要诱骗她,想让她在迷糊之下答应自己的侵犯。 安念敛下眉眼,长长的如同羽扇一般的睫毛落在脸上,微微颤抖着,如同煽动翅膀的彩蝶,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于路远喉头上下滚动,眼中的情绪几乎压抑不住。 他凑得更近了些,两人的双唇几乎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念念,我喜欢你。” “唔……” 安念身体颤抖了一下,双唇已经被男人强势地吻住。 她娇小的身体被男人扣进怀中,下巴被男人的大掌轻轻抬起。 他的吻霸道,又温柔,温热的双唇相触、摩擦、离开,再次含住,他的舌尖轻轻舔舐着自己唇角的伤口,如同雄狮给予爱人的安慰。 细细的电流从微小的伤口处蔓延。 明明没什么感觉的小伤口,此时却如同一个小小的窗户,打开了一道禁忌之路。 安念颤抖着,双手轻轻抓住男人身侧的衣服,呼吸有点困难,她喘息着张开嘴巴。 下一秒,唇内就被男人强势地攻占。 如果说之前的吻只是水面上微微荡漾的水波,这下就彻底变成了滔天巨浪! 安念感觉自己就如同一条小船,行使在大海中,随着海浪上下左右飘荡,一波又一波的浪打过来,让她无法招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路远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了怀里的人。 他抵着她的唇,声音沙哑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念念,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我的津贴都给你,我们的家,你说了算。” 他实在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能用最朴实的话来求婚。 安念眼中满是雾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被他亲得红肿的双唇微微张开,努力地喘息着。 于路远看着实在是喜欢,没忍住又啄吻了几下。 “好吗?我用我的军衔保证,我于路远这辈子只属于你!” “好吗?好吗?” “念念,你嫁给我吧。” 一句句轻柔又坚定的话语进入耳中,同时也进入心中。 安念这辈子、上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 他很温柔,对待自己从来都是体贴的。不像自己在医院看见的其他男病人,对待自己的妻子总是颐指气使,稍微有些不如意就要摔摔打打。 他很勇敢,冲上火海的背影高大又坚定。 他很强势,都不等自己回答,就亲了上来,还亲了好几次。 但是,自己真的挺喜欢的。 安念嘴角露出浅浅的笑,然后这抹笑容越来越大,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 于路远放松了之前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脸上的笑也更加灿烂。 “那我回了部队就打申请!先打结婚申请,等批下来了,我们领了结婚证。我就打随军申请!你跟我一起去部队。” “去部队?”安念迟疑了,“要离开妈吗?” 于路远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母亲会成为自己和媳妇之间的绊脚石。 “你不想离开妈?” “嗯,不想。”安念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妈做的菜可好吃了。” 于路远:“……” “我也能学!保证做的比妈更好吃。” 安念:“……”怀疑地看向他。 于路远被她看的心虚,好吧,他是比不过自己母亲。毕竟他十六岁就入了军队,从此就是训练、训练、训练,训练回来直接吃食堂,完全没机会练习厨艺。 于路远决定等自己回了部队,一有时间就去拜访炊事班!一定要把手艺练好!练精! 他暗自咬牙,在达成那般成就之前,他还是乖一点!毕竟媳妇也才刚骗到手!可不能贪功冒进! “好吧,那我们先把结婚证领了。随军的事情,之后再说。” “嗯呢。”安念乖巧地笑着点头。 好吧,于路远已经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别看长得柔柔弱弱,实际上心里主意正着呢。 “你呀。” 于路远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安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从侧坐在床边直接变成了跪坐在床上,正对着于路远。 “大哥,我们能再亲一下吗?刚才那样挺舒服的……” 于路远轻笑出声,凑过去,重新吻住了她。 他们这边正浓情蜜意,另外一边却正处于心惊胆战的最高点。 —— 废品回收站后门。 吴锦耀和安倩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几米外的破房子内,只敢探出一双眼睛注视着前方的浓烟滚滚。 “倩倩,赵老头不会真的被你砸死了吧?” 吴锦耀脸色白得厉害,身体还在一阵阵地颤抖,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他还是没能从之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三个小时前,他和安倩偷摸从回收站的后门翻了进去。 回收站内黑漆漆的,也非常安静,大门右侧的休息室内已经黑了,赵老头和他孙女应该都离开了。 他们在回收站呆了三天,自然知道赵老头家和回收站是连着的,只是隔了个小小的院子而已。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是回自己家做饭去了。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 安倩又在书堆里找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手里拿着的烛台却不小心打翻了。 本来吴锦耀想要赶紧灭火的,却被神色莫名的安倩给拉住了。 然后下一秒,他再一次被安倩的举动吓得不轻。 安倩竟然把烧着了的书往其他地方扔了过去! “安倩,你做什么?!”吴锦耀声音颤抖,害怕的缩起身体。 安倩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那般扭曲和诡异:“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不就是一本古书嘛!烧了不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一旦涌上心头,安倩整个人都放松了!她哈哈大笑起来,开始大势放火! 火势起得很快,远远地超过了两人的预料。 赵老头被火光和浓烟吸引过来了,他直接从隔壁院子冲了出来。 当时,安倩和吴锦耀就在赵老头的不远处,但是前方是大火,后方是黑黢黢的院子,视线根本无法顾及。 安倩抄起边上的石头,朝着赵老头就砸了下去。 赵老头应声而倒。 其实安倩的力道不大,根本没办法砸死人,她只是恰好砸中了头部最脆弱的地方,造成了短暂的昏迷。 如果没有安念和于路远,赵老头最后的死因就是因为吸入浓烟,窒息而亡。 但是,当时吴锦耀根本来不及去观察,只是惊慌地蹲下一身,伸手探了探赵老头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顿时就吓得双腿酸软。 “赶紧跑!” 安倩拽了他一把,这才把他惊醒。 两人迅速地从后门跑了,却没有跑远,而是躲在了后面无人的破房子内,观察这边的动静。 在看见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就控制不住了,安倩眼中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在听见吴锦耀刚才那句“你杀了人”后,安倩顿时就不高兴了。 “什么我打死了他?明明是我们两一起动的手!” 吴锦耀猛地瞪大眼睛:“我没有动手!” “你觉得公安会相信谁?是我这个弱女子?还是你这个在街头动不动就耍横的小混混?” 安倩嘲讽地瞥向他,觉得就凭吴锦耀现在这胆子,绝对不可能成为她记忆中的华国首富。 那么她就趁现在教教他,无毒不丈夫!让他以后能少走点弯路! 安倩带着种高高在上的“为人师表”的俯视,双手搭在吴锦耀肩膀上,凑到他面前,嘴角的笑容明媚又温柔。 “锦耀哥,过程不重要,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就行。 你看看,下午赵老头还拿扫帚打我们,毫不留情地把我们赶出回收站。 晚上,我们就让他付出了代价。你不开心吗?” 吴锦耀愣愣地看向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考上了京城大学的未来名牌大学生”,还是一尊“罪恶滔天的大恶魔”? “锦耀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因为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很高大。 你果敢、勇猛、雄心勃勃、敢拼敢干。未来,你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 在我的帮助下,你会坐上华国首富的位置,你会拥有数不清的钱财、掌握最高的权势……” 响在自己耳边的一字一句,如同魔咒一般,让吴锦耀渐渐沉迷其中。 他仿佛真的看见了自己的未来,每天有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无数小弟跟随他、无数美人任他玩弄…… 这样的未来太美好了! 吴锦耀眼中爆射出强烈的欲望,对未来的权势、地位、金钱,他已经生出了无穷的野心。 而,此时此刻,他的野心无法实现,欲望却必须有一个宣泄口! 他猛地抱住安倩,把她压在身下。 安倩躺在冰冷的草地上,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容,刚“杀”了一个人,她也有无限的激情需要排解。 两人一拍即合。 安倩主动地勾起双腿,搭在吴锦耀腰间。 “锦耀哥……要了我……” 吴锦耀的眼睛倏地就红了,狠狠地冲了进去。 两人如同两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在这个破旧的小屋,这块冰冷的草地进行着最原始的交融。 没有柔情、没有蜜意、没有爱意,有的只是两人不同的欲望撞击。 浓烟在不远处蔓延,这里却是极致的黑暗。 安倩喘息着,颤抖着,享受着身体的快感,双手环抱住身上不断撞击的男人,眼中是难言的恶毒和激动。 她已经开始享受了,享受“杀人”后的快感。 反正,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上辈子,她就杀了于路远呢,哈哈哈哈。 第23章 隐秘的快感! 回村的车子下午四点才出发,距离现在时间还挺早的。 李玉梅干脆推着两人去县供销社逛一逛。 “念念,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妈也没顾得上给你做几身衣服。 正好,你们俩一起去买两套成衣,再选几块你自己喜欢的布,回家后,妈给你做好看的衣裳。 供销社的成衣一般都不会那么合身,但是没关系,你尽管选自己喜欢的样式买回来,大小什么的,妈都可以给你改!” 身上技能多,李玉梅说话的时候可硬气了,发现安念崇拜的眼神后,更是骄傲地挺直了腰杆。 “还是妈你想得周到。”于路远笑呵呵地夸奖她。 李玉梅好笑地抬手拍了他一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五张大团结塞过去。 “你这小子也是的,都结婚了还不知道疼媳妇儿。念念对你多好啊,你也要多顾着她点,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于路远连连点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才是母女呢!” “那是!我可是把念念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李玉梅拉着安念的手不放。 她是真心感谢安念,觉得安念有福气,嫁过来没多久于路远就醒了。 而且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安念这丫头做事真的很认真,性格也非常好。 这么好的姑娘以前竟然让安家人那般磋磨,安念这些年吃了太多苦了,让李玉梅总想多疼爱她一点。 “你们俩快去供销社吧,现在快过年了,也可以看着买些水果糖和瓜子什么的。” “好嘞,妈你就放心吧。念念,我们走!” “妈,那我走了……”安念朝李玉梅挥了挥手。 —— 他们两人先到供销社售卖布料和成衣的柜台。 这年代也没什么好看的款式,颜色更是都偏向保守,基本上一眼看过去都是灰扑扑的。 安念对穿着没太多讲究,也不会故意做出什么标新立异的事情,融入一个世界最快的办法就是隐入人群中。 她按部就班地选了两件灰色的衣服,买布料的时候也选得比较低调的颜色。 在一旁等待的于路远心里有点难受,他的小丫头性格远超同龄人的稳重,总让人想为她做些什么。 于路远看见柜台内摆了一排漂亮的发卡,指向淡蓝色的那支。 “同志,这个发卡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可以。这是从海城那边来的款式,款式很时髦,做工也好。只要戴的时候爱惜点,用个十年绝对没问题。” 这年代大家买东西都要求可使用年限足够久,售货员介绍的时候也是以此为切入点。 于路远看不太懂女孩子用的东西,回头看了眼正在挑选布料的安念,视线划过她的头发。 嫁入于家后,好吃好喝地养了一个月的安念,头发已经完全不是最初枯黄的模样。 她的头发剪短了,齐耳的短发是现下最流行的发型,黑亮顺滑的发丝顺着她的脸型往下,在耳侧的时候有个很自然的弯曲弧度,将安念的脸衬托得好像只有巴掌大,精致又美丽。 即使此时的她还穿着李玉梅的旧衣服,依旧呈现出了生机勃勃的青春靓丽。 “给我包起来!” 想象着这个发卡被别在安倩发间的模样,于路远心跳都微微加快了些,他付完钱就迅速把发卡收入了自己的右边口袋。 安念拿着售货员包好的布料走过来:“大哥,我买好了。” “好。” 于路远右手抵唇,伸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带着她往卖食品的柜台走。 “我们再去买点水果糖和瓜子。” “嗯呢。” 安念不疑有他,跟着走了,一眼都没看旁边柜台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发卡。 —— 等安念和于路远带着大包小包,重新回到县医院门口时,一眼就看见了门边等待的李玉梅和她身边站在的廖明宴。 “老于,没想到你今天就要出院回家了?幸好我过来看一眼吧,不然我都不知道。” 廖明宴嗔怪地锤了廖明宴一下,转头又笑眯眯地看向安念。 “妹妹,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啊?能邀请我去做客吗?” 安念可不敢答应,赶忙看向于路远。 于路远哼了哼:“我刚才和念念可是专门去县招待所去找过你,你不在。” “哈哈哈哈,算你有良心!”廖明宴就知道自家好兄弟不可能忘了自己,“快快快,邀请我去你家做客!” 于路远无奈:“好好好,你如果不嫌弃我们农村脏乱差的话,你要呆多久都行。” “说定了!我可喜欢农村的菜地了,黄瓜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直接在藤上啃。” 廖明宴搞怪地做了个啃咬的动作,如同孔雀开屏似的看向安念。 “妹妹,你尝试过不?” 安念连连摇头:“我可没有!” 作为一个木灵根的修士,这种破坏蔬菜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 “哈哈哈哈,那廖大哥可以带你一起尝试。你放心,咬过的黄瓜,廖大哥一个人就能吃完!” 于路远在边上翻了个白眼,把安念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念念,你可别跟他一起,他不着调。” “喂!有必要这么说我吗?”廖明宴不满地瞪眼。 李玉梅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觉得和战友在一起的大儿子特别鲜活,很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男孩的活泼。 自从大儿子16岁离开家,去了部队,回家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每次一家人都是匆匆见一面又分别,李玉梅能看见的只有儿子越加挺拔的身形和越加成熟的性格,时间已经抹去了他们母子之间的亲密。 四人在县医院门口边说话,边等待。 因为县医院的人流量是县里最大的,基本上所有从县里往四面八方开的客车都会经过这一站,他们在这儿等最方便。 下午四点,小客车准时地停靠在县医院门口。 “唉!乡亲们,大家都往里挤挤!让出点位置来!”售票员朝车厢内大喊着。 车内一阵蠕动,让出了一点位置,四人顺利上了车。 于路远双手撑在客车上方的行李架上,为安念和李玉梅圈出一点位置。 廖明宴也依样画葫芦。 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军人护着,安念倒是没觉得难受,就是五感有点过于敏锐了,闻到了车厢内各种复杂的味道。 鸡鸭鹅的粪便味、腌咸菜的味道、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味道。 安念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头晕?” 看她不舒服,于路远有点担心地低头。 车子已经启动了,但是现在还没出县城,动不动就会刹车,车厢就前后跳跃。 他们站在车里,却如同飘荡在海面上。 “坚持一下,很快就能下车了。如果太难受,你可以直接吐出来。我口袋里……我左边口袋里有一个油纸袋,你直接吐里面就成。” 安念:“……”大庭广众之下呕吐?!她可不愿意! “不,我不晕!” 安念嘴硬极了,但是偷摸的,她往于路远怀里又靠了靠,直到自己的鼻尖已经贴在了他胸口的衣服上这才停止。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肥皂的味道,还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属于于路远才有的特殊的味道。 安念偷偷地、无声地嗅了嗅。 车子恰在此时猛地停了一下。 安念整个人就扑进了于路远怀里,整个上半身都紧贴了上去。 安念脑子“嗡”的一声。 于路远也感觉到自己好似碰触到了什么柔软的物体,被撞击到的胸腹位置此时就好似着了火一般。 他很快就猜到了是什么,耳根瞬间就红了,为了避免进一步的身体反应,他微微弓起身体,让自己尽量远离安念。 安念埋着头,眼神有点慌乱。 她这辈子发育得晚,在来于家之前,整个身体就如同一根木头一般,从上到下一样细。 但是这一个月时间,吃得好、睡得好、灵力也吸收得好,她的身体发育如同黄豆发芽一般,几天就成熟了。 胸口大了不少,幸好现在不流行穿什么胸罩,她穿的是背心,不挑大小,以前能穿,现在依旧能穿,就是胸脯大了不可避免地会更软、更敏感。 刚才那么一撞,安念感觉胸口有一种难言的快感袭上心头。 难怪在修真界的时候,她认识的那些女修们总喜欢找男人双修,双修的对象不拘泥于是修者还是普通人,只要长得好即可睡一睡。 安念还曾经撞见过一位她以为很高冷的女修躺在榻上,右手压着男人的头让他埋入胸口亲吻,自己的脖子则是高高扬起,脸上的表情无比享受。 以前没有经历过,这些陌生的欲望对于安念来说毫无吸引力,现在,她却隐隐心动了。 悄悄地抬头,安念看见了于路远紧绷的下颌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原来大哥也在隐忍。 是了,大哥都能亲她一次又一次,每次不把她的嘴唇亲肿了决不罢休,怎么可能不想其他的呢? 于是,恶作剧上头的安念在下一次车子急刹车的时候,又装作不经意地撞入了于路远怀中。 隐秘的、偷情般的快感无声地萦绕于二人之间。 —— 下车后,廖明宴很是不满地瞪了眼小客车开远的车屁股。 “这司机技术太差了!要是在我们部队里,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说着,他又看向安念,眼中带着担忧。 “妹妹,你的下盘不稳啊。我看你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可太受罪了。要不要哥教你如何练下盘?!哥扎的马步在部队里可是顶尖的。” 安念:“……” “不用了,谢谢你,廖大哥。” 于路远轻咳了两声,弯腰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完美地掩饰住了自己被刺激得脸红心跳的激烈反应。 “少聊两句,接下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客车停下的地方距离六安村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他们沿着小路走,走了两公里,又过了一座桥,这才进入村中。 这时候,天色还未全黑,却正好是村里的大家伙儿吃饭的时候。 安念四人刚进入他们的视线,就引发了众人的惊呼声。 “于家老大真的好了!” “我的天哪!他都能正常走路了!不可思议!” “……” “刘婶、张叔、康爷爷……”于路远笑着和在场的人打招呼。 “哈哈哈哈,路远啊,你真是好样的啊!”跟于家关系好的长辈们拍着于路远的肩膀,很是欣慰。“你妈这几个月不容易,如果没有她,你的身体估计早就垮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是没见过躺在床上的人。 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人,只要躺下了,那个身体啊就跟被什么吸住了似的,很快就瘦脱形了…… 你看看你这身板,真是看不出来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啊。这都靠你妈妈的精心照料!” 于路远连连点头:“嗯,您放心,我肯定会孝顺妈的!我也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 “唉唉唉,你从小到大就很孝顺,品格绝对没话说。哈哈哈哈,咱国家选中的军人!能不是好样的吗?!” 人民群众对军人那是绝对敬仰尊重的。 能去参军的人都是经过国家和部队严格筛选的,除了身体素质要好,那人品也必须上佳才行。 现在军人们可都是精挑细选去的,能吃上国家饭是多少华国人的梦想。 除了于路远之外,李玉梅三人也被围着了,众人好奇的除了于路远的康复之外,还有其他事情。 这不,就有一个安念没见过的大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玉梅啊,听说你小女儿怀了?几个月了啊?” 这年代真的是没什么娱乐,稍微一点八卦消息只要一出现就能成为乡亲们的谈资,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知道的于胜楠怀孕的消息…… 如果是之前,李玉梅肯定不愿意多谈,但是现在于胜楠的胎稳了,这就是一件大喜事了。 她乐滋滋地点头:“是啊,小妹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哈哈哈哈,之前月份还小,我们也不敢说。”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说话的人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我怎么听说你女儿的胎位不是很正啊?” 李玉梅脸色微微一变,冷得吓人:“谁说的?!” 那说话的女人打了个哈哈:“我就是听说……听说……” “别胡说八道!胜楠肚子里的孩子好着呢!医生产检了都说没问题!再过四个月就要生了。” 有了这样的插曲,李玉梅不想再跟他们多话了,拉了边上的安念就要走。 “念念,你去喊路远,让他赶紧走!那么多东西拎在手里不累啊?!他的身体才刚恢复一点!” 她嘴里说着让安念去,实际上声音抬得可高了,在场的人只要耳朵不聋,全部都能听见。 识相的人赶忙退开:“是啊,是啊,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又刚回来,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路远,你的腿刚好点,可不能再伤着了。” “好嘞,康爷爷,我会注意的。”于路远笑着和大家告别,扫了眼身后的安念,嘴唇抿了抿。“念念,过来给我搭把手。” 他刚才可是看见她朝廖明宴笑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好。”安念走过去。 于路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东西,递给她:“你拿着。” 安念好笑地看向他,听话地接了过来:“好。” 两人朝前走着。 于路远果然忍不住说话了:“你刚才和廖明宴那小子说什么呢?” 笑得那么开心!哼! 安念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呀,就是廖大哥想请我带他去田里看看……” “不准去!” 安念故作为难:“可是廖大哥是客人呀……” 于路远被醋意酸得难受:“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安念敛下眉眼,遮住自己眼中已经快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怎么不回答?”于路远等不住,干脆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她。 李玉梅就落后他们几步,刚才廖明宴去帮她拿东西了,两人并排走着。本人四人走的挺好,但是于路远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路远,你是不是难受了?拿不动的话就扔路边上,等会儿让你爸过来扛回去。” 他们这次的东西有点略多,主要是李玉梅在等安念他们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偷摸来县医院卖营养品的人,发现他们卖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就没忍住买多了一点。 于路远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小丫头,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妈,没事!我就是歇歇脚。” 说着,他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安念看着他的背影,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的笑意,脚步轻快。 四人回到于家。 于正军和于跃进正蹲在家门口吃饭呢,他们两大老爷们都不愿意对着空荡荡的饭桌吃饭,两人默契十足地出来了,蹲的位置正好是最容易看见路口来人的。 “爸!是妈他们回来了!”于跃进从地上跳了起来,高兴地手舞足蹈。 于正军看见大儿子走的顺当,眼眶都红了。 他把饭碗朝边上的一放,起身就冲了出去,竟然比二儿子还要冲动。 第24章 要流鼻血了! 于家人自己兴奋了半天,于正军和于跃进这才看见旁边陌生的脸。 “这位是……?” “是我的战友,他过来看望我。”于路远赶忙给几人介绍了一下廖明宴。 “哦哦哦,欢迎欢迎!” 于正军热情地招待,引着大家往家里走。 “廖同志,你要不要喝点茶水?我们这儿的春茶还是不错的,今年的新茶家里留了不少。” 六安村早些年是有名的产茶地,但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大部分都拿来种植粮食了,每家每户都只种点自家喝的茶叶。 “不用不用,叔叔您不用刻意招待。我和老于……路远是很好的兄弟,您把我当晚辈就成。” 廖明宴在于家的正厅内坐下,笑呵呵地说道。 “爸妈,我先去把东西放下。” 安念看大家都坐在客厅,明显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想先把其他事情做完。 “好,妈跟你一起去。”看见于路远好像也要跟着起身,李玉梅赶忙按住他。“路远,你在这儿陪着小廖聊天就行。” 李玉梅知道自家男人不善交际,让他一个人应对廖明宴,他肯定难受,必须让大儿子也留下。 于跃进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小伙子,早就把大家带回来的大包小包都给拎到走廊里了。 安念走过去拎起自己的包,回屋后,先把贵重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这一趟去县城可是攒到不少钱,虽说都在存折里,但也要好好收着。 然后就是把衣服都拿出来,成衣和穿过一两回的衣服现在正好都拿去洗一遍。 其他东西就依次放入柜子里,袋子空了后叠好、收起。 等她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又出门去给李玉梅帮忙,婆媳二人手脚都很利索,很快就把东西都弄好了。 此时,厨房内已经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李玉梅这才捞起凳子上的一堆衣服起身:“念念,衣服妈就带走了,明儿早上妈一起去洗了。” 安念追着走:“妈,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没事,妈都是一大早就去河边,你起不来。”李玉梅笑呵呵地拒绝。 她习惯先把家里的活干完,再去地里看看。 村里很多女人都是这样的作息,基本上五六点就起床了,把水烧上,架好柴火就出门洗衣服。 而这个时间点,安念还在梦想里徜徉呢。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如果给六安村里其他女人知道了,绝对羡慕死安念了。 她们在婆家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安念这日子过得简直比在娘家还要爽。 安念有点脸红:“妈,之前我是要在家照顾大哥。现在大哥都好了,家里的活儿我应该要分担些。” “分担什么呀?”李玉梅好笑地看着她,“你照顾好自己就成了,这细胳膊细腿的,妈都嫌弃你拿不动木槌呢。” 木槌是洗衣服利器,基本上每家必备,把衣服抹上洗衣粉,再用木槌用力敲几下,洗得比什么都干净。 “妈,你还是让我帮忙吧……”安念伸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手,晃了晃。 把李玉梅的心都晃花了,她有点无奈:“胜楠读书的时候,在家也是什么都不干的,妈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呀。好好好,妈明天早上叫你。” “好嘞!”安念高兴应下。 李玉梅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衣服都收拢到厨房边上的杂物间内,里面放了一个竹篓,是于家专门拿来放脏衣服的。 “妈,可以吃饭了!” 原来厨房里的是于跃进,他看见李玉梅经过厨房门口就喊了一声。 安念往里一看,只见他手里还拿着锅铲,娴熟地在锅里翻炒着。 “嫂子,不用烧火了,你洗手吃饭吧。” “好。”安念走向灶台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出去洗手。 李玉梅也从客厅把其他三个人喊了过来,排队在井边洗手。 “叔叔,您家这口井打得真好,水满又清。”廖明宴很是喜欢地探头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鱼在游动。 “嘿嘿,这口是老井,还是我爷爷那时候打的呢。水量是很足,夏天的时候,咱村里其他人家水上不来的时候都会过来应个急。” 于正军说起这口水井,心里满是自豪。 洗完手,大家到厨房坐下。 “家里的菜准备的不多,你将就着吃。明天我让你玉梅婶去割点肉回来。” 本来家里就于正军和于跃进两人吃饭,他们准备的饭菜都不多,于路远他们突然回来了,只能紧急再加几个菜,但是肉菜就来不及。 “没事,没事,这些就很好了。”廖明宴大口吃了起来,“味道真好!跃进真厉害!” “嘿嘿,咱于家的男人都要会点厨艺。” 于正军说起这个一点都不觉得丢脸,村里那些懒汉们总说男人不能进厨房,但是…… 那些男人他们娶不到老婆啊! 就算娶到老婆了,一个个把老婆当丫鬟使,家里能幸福?! 哼,一群只知道在外面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于正军鄙视他们。 听着公公自豪的话语,一旁的安念没忍住,偷摸地斜眼瞥向身边坐着的于路远。 视线划过他粗壮的胳臂,想着他如果拿起锅铲该是怎样的模样? 不知为何,一个画面突然袭入安念的大脑。 于路远一身腱子肉,什么都没穿,只穿了一件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炒菜,锅里的热气拂过他的眉眼。 听见自己喊他,他回头看过来。 啊啊啊!不能想了!要流鼻血了! 但是,真的好吸引人啊! 原谅安念没知识,作为一个修真百年的古人,和完全没有什么见识的土生土长的七十年代的女人,对这样的画面冲击真的很难承受。 “怎么了?”于路远诧异地回望,“是不是呛着了?” 见她捂着自己的鼻子没有回答,于路远赶忙装了一碗米汤放到她面前。 “喝点米汤顺一下吧。” “嗯。”安念瓮声瓮气地回答,端起碗大口喝了起来。 那头的廖明宴没注意到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正津津有味地跟于正军讨要厨艺要领呢。 原来想要成为于家的女婿,还必须拥有一身好厨艺啊! 糟糕!他好像什么都不会啊!赶紧跟未来岳父学习一下! 于路远小心地拍了拍安念的背,小声问:“好些了吗?” 安念看桌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廖明宴吸引走了,就把左手背到身后,勾了勾于路远的手指,细声细气地问他。 “以后我们家谁负责做饭?” 于路远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抑制不住地往上飘。 “你答应嫁给我了?” 现在都已经开始思考婚后的事情了呢。 安念脸颊飘红,瞪他:“别顾左右!” “好好好,在家的话,应该轮不到我们做饭。你应该看出来了,爸妈、二弟都挺喜欢下厨的。咱们俩负责吃就行。” 安念:“……”好像是这样。 于家男人挺喜欢厨房的,做菜好像是他们放松的方式。 李玉梅有时候都只能等吃。 “如果你愿意跟我去随军,我在家的时候,我给你做三餐。我不在家,你可以去部队食堂吃饭。” “啊……”安念嘴巴张开了点,还有这种好事?! 食堂她知道是什么,之前听小妹胜楠说过,他们县政府就有食堂,一天三餐都可以在里面吃,味道很不错,还便宜。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心动?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于路远冲她微微挑眉,带着点霸道总裁那味儿。 安念被他电了一下,瞬间回神,嘴巴嘟了嘟,本来勾着男人的手指也收了回来,表情重新变得高冷。 “我还是更想跟妈呆在一起。” 哼,她可是一个十足十的妈宝女!不,婆宝女! 于路远看她不上钩,心酸地叹了口气。 那头,廖明宴自觉自己已经得到了未来岳父、岳母、二舅哥的喜欢了,他心里高兴得很,扭头看向安念,眼睛亮晶晶的。 “妹妹,听说你很喜欢你妈做的菜?” 安念疑惑地抬头看向他,点头:“是啊。” “好,我明白了。”廖明宴煞有介事地点头,笑得灿烂。“婶子,明天我可以跟着你学做菜吗?” “啊……” 刘玉梅看见这一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脑中还没转过弯来,就听见了廖明宴这句话,注意力瞬间被带走了。 “可以啊,明天中午你直接过来就行。我教你做红烧肉,咱家念念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了!” “对!”安念用力点头!“妈做的红烧肉无比好吃!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做的都要好!” “哈哈哈。”李玉梅被她夸得心花怒放。 等他们吃完饭,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村里也没其他可以玩的,大家就决定早点休息。 李玉梅把一楼客厅左侧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这个房间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里面的床铺、柜子都有,只要铺上干净的床单被套就能睡。 廖明宴在于家睡了个好觉,也做了个好梦。 梦里他已经得到了于家人的肯定,成功地把长相漂亮、性格温柔的妹妹娶回了家。 —— 一大早,安念就醒了,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这个时间点本来她还在梦里呢,但是惦记着昨天说要跟妈一起去洗衣服,安念就硬是早起了。 于家只有厨房亮着,安念摸黑走了过来。 厨房内,于正军正在烧火,李玉梅在捞饭。 六安村的村民们很勤劳,基本上五六点都会起床做早饭。 他们这儿都习惯吃用水捞过的米饭,在水里煮至七分熟就用竹编的大漏勺捞出来,沥干水分后中午用蒸饭的木桶上锅蒸直全熟。 这样蒸出来的米饭颗颗分明,不粘腻,吃起来无比香。 而且沥出来的米汤还能供大家喝,不管是拿来冲鸡蛋花,还是单纯地放点糖就喝,都无比好。甚至中午的时候,把米汤煮一煮,里面放入一点自家种的小香葱,放点盐就是一道很好的汤。 “爸,妈。” 安念走进厨房。 “念念?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李玉梅惊讶地看向她,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不会是惦记着昨天的事儿吧?还真的想跟着妈一起去河里洗衣服呢?” “嗯!”安念用力点头,她就知道婆婆是哄她的,心里根本没想叫她起床,哼。 “你这丫头真是倔强,一点都闲不住。” 李玉梅看她这样只有心疼,但是也能体谅她做媳妇的忐忑心理。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那你先洗漱吧,等会儿妈带你一起去。” 于家的灶台上有两口锅,前面的锅捞饭、煮粥,后面的锅烧水洗漱。 李玉梅揭开了后锅的锅盖,从里面舀出满满一勺的热水,又添进去冷水,过不了多久,这些水又会重新烧开。 “好。” 安念端着热水去井边,兑了冷水后,就开始刷牙洗脸。 她刚洗没一会儿,于路远和廖明宴都起来了。 几人打了个声招呼,各自洗漱。 于路远和廖明宴是习惯了军队的时间表,即使现在是在家,也会按照生物钟起床锻炼。 “老于,这里你熟,你带我跑几公里吧。” “走!” 于路远也不废话,做好热身后,就领着廖明宴开跑了,两人顺着村里的土路跑着。 这段时间天公作美,没有下雨,加上冬季天气干燥,土路还挺平坦的,很适合跑步。 两人逐渐跑远。 安念没去关注他们两的事情,洗漱完毕后,刚想进厨房帮忙,又被李玉梅塞了一碗蛋花汤。 “这是妈在县医院门口买到的土鸡蛋,别看个儿小,一个个营养可丰富了,你快喝,妈专门用米汤冲的。” “谢谢妈。” 安念歪着脑袋蹭了蹭李玉梅,笑得幸福极了。 “快喝吧。” 李玉梅被她蹭的心里软绵绵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又回到灶边去干活。 坐在灶口烧火的于正军看的有点傻眼。 他老婆怎么对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当然,于正军对大儿媳妇是没有意见的,自从知道安念在安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后,他也觉得不忍。加上安念嫁入于家后,于路远的身体就奇迹般地好了。 于家人一致认为安念是他们家的恩人,是福星。 但是,这些并不能抹平李玉梅的温柔态度啊! 自家婆娘,自家清楚,李玉梅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村里和其他女人对喷可从来没输过。 “看什么看?” 李玉梅知道自家男人在想些什么,冲他翻了个白眼。 她就是喜欢念念这样的软丫头啊! 想她当年生了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好不容易出来个姑娘,她只是想着不能让姑娘被人欺负,这才起了个胜楠的名字,谁想得到啊,小女儿的性格竟然真的朝着“胜男”去长了! 现在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娇娇软软的安念,李玉梅可稀罕着呢。 “别再添柴了哈,再煮两分钟,粥就可以起锅了。你先吃着,其他的盖起来,用棉服裹上保温。” “哦。”于正军乖乖地点头应下。 安念喝完鸡蛋花,去隔壁杂物房拎了竹篓出来,跟李玉梅一起往六安村的河边走去。 六安村的女人们一般都在河里洗衣服,方便的同时,也很热闹! 洗衣服的时候,可是大家伙交流八卦的最好时间! “你怎么知道于家小妹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河边,一个女人停下了捶打衣服的动作,好奇地问安倩。 安倩正在不耐烦地用力捶打衣服,真是讨厌啊!她这辈子最讨厌洗衣服了!啊啊啊,为什么没有洗衣机啊!这个让人恶心的年代! 听见女人的话,她颇为不耐烦:“我就是知道!” “你知道个屁!” 李玉梅刚走到岸边,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瞬间就怒火上头,扔下装了肥皂的盒子,抡起手里的木槌就冲了过去! 第27章 赚钱的机会 果然和于正军预料的一般,在距离除夕还有一周的时候,村长让各家派一个代表去分粮分钱了。 负责通知的人朝于家的院子喊了一声:“老于,去村长家!分粮了!” “我马上就来!” 于正军赶忙放下手里编到一半的竹篓,起身擦了把手。 “爸!我跟你一起去!” 听见声音的于跃进从自己房间冲了过来,期待不已。 于正军看了他一眼,点头:“行,那你就一起吧。” 安念微微起身,透过窗户看见了两人离去的背影。 “认真点。” 于路远笑着提醒她。 安念赶忙坐回去,继续看书,4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养成听话的好习惯。 但是,她的心此刻已经不在书上了,没一会儿,安念就转头看向于路远,好奇地问。 “大哥,你不去看看吗?” 于路远头也不抬:“不用去,每年都差不多。” “不热闹吗?”安念托腮看向他,“分钱分粮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吧。”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于路远不想打击她,看她好奇也停下了自己翻书的动作。“钱粮和工分是挂钩的,每年大家都会因为这个大吵一架。” 大打出手的也有。 “嗯?”安念竖起耳朵仔细听。 于路远知道她之前只埋头干活,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干脆转了个身,开始跟她细说。 “每年我们村的粮食秋收之后,需要先交公粮,再留好明年需要的粮种,剩下的部分才能由生产队内部来分配。 我们村比较简单,生产队队长由村长兼任,几个小队长也很服管,基本都是村长说了算。” “刘伯真厉害。” 安念感叹,没想到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刘伯竟然这么能干。 “嗯,刘伯为人公正,大家都服他。”于路远笑着点头,“我们往年都是按照人七劳三原则来进行粮食分配的,今年应该也是这样。” “什么是人七劳三?” 于路远解释道: “村里每户的人口不同,有些人家十几口人,有些可能只有五六口人。 但是这些人口并不代表都是劳动力,非常有可能五口人的家庭劳动力有五个,十口人家的只有3个劳动力。 为了体现公平,村里会拿出七成的粮食做平均分配,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剩下的三成则根据工分做按劳分配,谁做得多就分得多。” 安念点头:“我明白了。但是这里说的都是粮食啊?之前听爸妈说过,村里还会分钱的。” “嗯,这就是另外一个了。” 于路远看她歪着脑袋看自己的模样实在可爱,没忍住伸手压了一下她的脑袋,声音里饱含笑意。 “我们村的粮食产量一直比较高,交完公粮、留好粮种、分好口粮后呢,基本上还会有剩余的部分。 这些剩余的粮食就可以按照市价卖给粮站,这样就有一笔收入了。 这些收入也会拿出来按照工分做分配,基本上一个人能分到十块钱左右。” “好少……”安念嘴巴动了动,“辛辛苦苦一整年,才分到十块钱吗?” “算很不错的了,早些年闹饥荒,大家都吃不饱,别说分钱了,饭都没得吃。” 安念都不知于路远口中的早些年,六安村的乡亲们是怎么撑下来的。 为什么吃不饱,他们却还对这个国家充满热情? 真是一群神奇的人啊。 “好了,别耽误看书,你看到哪儿了?有不懂的地方吗?” 安念赶忙回神:“有,大哥,你帮我看看这个化学公式,我不太理解。” “好。” 于路远坐到她身边,开始详细讲解。 短短四天时间,于路远已经见识到了自家小娇妻的恐怖学习能力了。 她记忆力超群,对文科类的知识过目不忘。理解能力也很强大,理科类的知识点只要他讲一遍,安念就能迅速学会。 这也让于路远产生了危机感,本来只打算看点军事书的他都把之前的知识又复习了一遍。 还别说,物理方面的知识的补充让于路远对射击和枪械又多了一层理解。 —— 于正军和于跃进这一去就是一整天时间,于家的晚饭都上桌了,他们才疲惫不已地回来了。 “快快快!饿着了吧。” 听见他们的声音,李玉梅就放下碗筷,赶忙开始装饭。 安念也去帮忙端碗。 于正军和于跃进坐下就大口扒饭,等缓解了抽搐的胃部后才有力气说话。 于正军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一出闹剧,老吕家和老张家又差点打起来。” “他们怎么每年都闹啊?” 李玉梅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只有安念好奇地看向公公,认真地听八卦。 “唉,还不是分钱的事。老吕家20个人,只有2个壮劳力,但是人均口粮和人均的钱拿得多。老张家2个人,2个壮劳力,钱粮却只有他们家的十分之一。 偏偏他们两家负责的地挨着,老吕家的两个人每天磨洋工给老张家的看得一清二楚。” 安念惊讶得瞪大眼睛,凑近于路远,小声逼逼。 “大哥,其实这样的均分也挺不公平的吧?” “嗯。”于路远轻轻点头,“很打击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安念眉头微皱,小声嘟喃:“我总感觉这样的分配方式不科学,长久不了……” 安念在这个时代有种局外人的观察角度,对于人们口中的共产主义她不做评价,但是就目前看到的平均分配方式来看,对于积极干活的人来说其实很不公平。 凭什么自己努力干活,分到手的粮食和钱还没有混日子的人多? 安念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不论今年如何,从明年开始自己肯定是不会那么努力了。 摆烂和拼搏,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那当然是摆烂呀,多轻松呢。 于路远没有接她的话,心里却也忍不住投了赞同票。 —— 一家人吃完了饭,并没有各自散去。 饭桌擦干净后,于正军就把今天拿到的粮票和钱都堆在了桌上。 他从其中数出了于跃进的,推到他面前。 “谢谢爸!”于跃进高高兴兴地低头数数。 于正军又从里面数出三百斤粮票和十块钱:“念念,这是你的。” “我也有?”安念惊了一下。 “你当然有!你去年的工分都是满的。”于正军肯定地点头。 于跃进也抬头看过来:“嫂子,为了从安家人手里抢到这笔钱,我差点和安大庆打一架呢。” “啊,真是辛苦跃进了。来,嫂子的十块钱也给你。” 安念手里不缺钱,笑着把自己分到的钱递过去。 于跃进伸手想接。 “啪!”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李玉梅用筷子头抽了一下。 “你小子胆子真够大的啊,连你嫂子的钱都敢拿。” “嘶!”于跃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背都被打红了。“我的妈呀,你可真是我的亲妈。打我是一点都不心疼的!” “我心疼个屁。你小子就是欠收拾!”李玉梅瞪眼。 于跃进委屈极了:“我只是跟嫂子开个玩笑。” “开玩笑?!”李玉梅又想抽他了。 安念赶忙阻止: “妈,我是真的想把这个钱给跃进。您知道的,我手里还有挺多钱的,我也用不上。 跃进不是快结婚了吗?他手里多些钱,也能把婚礼置办得好一点。” “没事。念念,你的钱自己收着就行。结婚的事不用你操心,爸妈都在呢。” 李玉梅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个才想把自己的钱分出来的,顿时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我们是一家人,跃进要结婚,我和大哥出一份钱是应该的。” 说着,安念还在桌下扯了一下身旁的于路远。 于路远反手抓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掌心细细地摩挲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却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开口帮腔了。 “妈,我和念念的想法一致。这十块钱要么给跃进,要么给你。” 李玉梅连忙摇头拒绝: “不行,不行,妈不能要!家里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这座房子都是用你的津贴盖上去的。” “我是家里的老大,盖房子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于路远笑着说道。 “妈,你也别急着推辞。跃进今年也二十三了,我和小妹都结婚了,再不给他张罗实在是说不过去。 陈小翠等了跃进好几年了吧,再不定下来,她爸妈估计要逼她嫁给别人了。” 于跃进一听这话,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翠翠说了只喜欢我一个人!” 于路远但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向李玉梅:“妈,你说呢?” 李玉梅纠结了,她和老头子手里的钱着实不多了。 没等其他人说话,于跃进率先憋不住了。 “哥,嫂子,我是真的不需要你们的钱。我其实接了个活儿……过完年就能去,走一趟至少能赚几十块钱呢。” “什么活?”一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坐在了身体。 被家人们用如此慎重的眼神看着,于跃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就是帮人家送一次货……隔壁村的诚子不是在县里的运输队上班吗? 他们队春节那几天太忙了,人手不够,就想让我去当临时工。” “你会开车?”于路远眉头皱了起来。 于跃进愣愣地摇头:“我不会呀。但是诚子说不需要会开车,只要跟他一起上路就行,路上两个人有个照应。” 于路远明白了,对方要的是个押车的。 运输队的活可不好干,早十年,五六十年代那会儿,地方上的运输队都是部队里的军人退下来的,身手了得,而且那时候还给配枪,路上有人不长眼的话,直接就会被他们狠狠地教训一顿。 现在不同了,现在不给配枪了,运输队里的司机们也都是考进去的,会开车、会修车,身手却未必好。 他们开车上路,一旦遇到拦路抢劫的,也没有别的办法。对方人少就拼一把,要是对方人多,那就只能弃货、弃车逃命了。 反正最后车子肯定是能拿回来的,那么大个货车,对方也没地方藏。 只要能把命先保住,其他的都好说。 以上都说明了,这年代一个人开车上路,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于跃进还在那说话:“诚子说一趟车下来,我可以分到至少五十块钱。” “他拉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县纺织厂的棉布,要送到海城服装厂去,那边有人负责接收。” “只是棉布?这个钱不对。” 于家其他人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但是于路远知道,一针见血地问了出来。 于跃进眼神闪烁了一下,缩着脖子看向自己的家人们。 “诚子说,我们从海城回来的时候,可以带些东西。他没有倒卖!他说就是给县里的人带货,带一次货有一百块钱的报酬。 这个是他们运输队的隐形收入,大家都知道的,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而已。 这次如果不是他们队里人手实在紧缺,他也不会告诉我,让我也跟着赚一次钱。 诚子也是想帮我!” 发现大家的眼神越来越严肃,于跃进有点慌了,他求救地看向自家大哥。 “哥!我真的很想去!不只是赚钱,我也想出去看一看,我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 诚子说海城那边可繁华了,我好想去看看呀。” 他也只有二十多岁,眼睛还清澈明亮,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我也只有春节那几天可以出去看看了,之后就要春耕了,事情会越来越多,我……” 于跃进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深深地埋下头去,声音都变得低落。 “你们都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吧……我……我还是呆在家里……” 不知为何,安念听着他低落的声音,鼻子有点酸。 这个年代束缚了太多人的羽翼,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自己熟悉的村庄。 年轻的时候还会渴盼“飞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沉重的压力,那些渴盼都变成了尘封的记忆。 “大哥,跃进真的不能去吗?其实能出去看看,也挺好的吧?” 安念咬着嘴唇,哀求地看向于路远。 于路远低头看着她,良久才轻叹了口气,抬头环顾家里其他人。 爸爸和妈妈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却没有说话。 弟弟深深地埋着头,好像已经绝望了。 于路远想了想,看向弟弟,开口了:“我陪你一起去。” “什么?”于跃进猛地抬头。 大家都看清楚了他的眼睛,红的厉害,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暗自落泪。 “我不放心你和诚子出门,你们俩都没什么经验,身手也不行。遇到危险了,想要保全自身都困难,更别说赚到你想要的五十块钱了。” “可是大哥,你不是要回部队了吗?” 第28章 炸肉丸 “不急,等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于路远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 于跃进嘴巴动了动,想要替自己争取一下,下一秒就见他哥眼睛眯了起来。 “你如果不让我跟着,这次你也别想去。” 李玉梅不理解出车路上的危险性,但是看到老大这么谨慎,也跟着凝眉瞪向于跃进。 “跃进,听你大哥的。” 于跃进哭笑不得:“妈,我又没说不听大哥的。等明儿我就去找诚子,和他说一声。” —— 第二天中午,从外面回来的于跃进兴致勃勃地冲进客厅,冲到于路远面前。 “哥,诚子听说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可高兴了,还说可以给你也分一份钱呢! 这样我们两兄弟合在一起就可以赚到八十块了!” “嗯?”于路远眉峰微挑。 这趟来回只能赚到一百块,主要责任人诚子却轻而易举就分出去八十块? 收获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哥,八十块啊!我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 于跃进兴奋地团团转。 他们家的钱都在爸妈手里,他一年到头只有年末分粮分钱的时候,能看见自己的十块钱。 八十块,于跃进做梦都没幻想过。 “嗯。到时候哥的那部分也给你。” “啊……”于跃进反应过来了,赶忙摇头。“不用不用,哥,我们两对半分,我拿四十块钱就行。” “成!” 于路远也没有在这种时候跟他争辩,只微微点头,继续手里的活儿。心里想着等回来了,直接把钱都给弟弟就行了。 “哥,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啊……去部队九年了,竟然还记着……” 于跃进叹了口气,本来想偷懒跑掉的,但是被边上的父亲瞪着,没办法,只好也搬来个小板凳过来,坐在了大哥对面。 “学会了就忘不了。” 于路远低着头,十根手指灵活地拨弄着削得很薄的竹条,两条细长扁软的竹条被他的左右手交错而过,一圈细密紧致的小巧编花就出现了。 “好吧……”于跃进也低头开始编。 于家的人都会编竹篮、竹筐等,每年也能用这些东西跟村里人换些鸡蛋、面粉什么的。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收入来源,每年的农闲时间,大家都会坐在客厅里编织。 父子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沉默是惯常的节奏,只能听见竹条翻动的声音,和隔壁厨房传出来的笑声。 临近年关了,厨房内的李玉梅正在准备过年的吃食。 不论家里条件如何,每年除夕都是村里的大人和孩子们最期盼的日子。 他们会有新衣服穿,可能只是单纯的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一双鞋子,想要凑齐一整套需要三个新年。 他们会有肉吃,可能只是一点点猪油渣掺了糖或者盐,但是孩子们都吃得很开心。 随着除夕的靠近,六安村都变得热闹了,各家的欢声笑语也越来越多。 于家的条件在整个六安村都是数一数二的,李玉梅准备的食物那也是最好的。 她今年专门做了炸肉丸子,用的是做包子剩下的那一半肉和一半面粉。 现在温度低,肉冻了两天依旧很新鲜。 李玉梅把肉给剁碎了,接着放入自己腌制的萝卜干、萝卜缨、笋干等,再细细地剁碎混合,直到再也分不出它们哪个是肉、哪个是菜,这才用调羹舀起一个大小适中的丸子放入锅中油炸。 锅里的油是茶油,山上的油茶树结的籽榨出来的油。 榨茶油特别麻烦,要经过繁复的压榨过滤,往往几十斤茶树籽只能出半斤油。 这些油是六安村的乡亲们难得的补充油水的来源,现在的农民都不吝啬自己的力气,基本上只要是花力气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们都会去做。 这些茶油就是今年秋天的时候,于正军榨的,只有一瓶,李玉梅用得可珍惜了。 等锅里的丸子都变成了金黄色,李玉梅这才小心翼翼地夹起两个,放进小碗里。 “念念,你来尝尝看?” “好!” 安念早就闻到香味了,把柴火塞进灶里,放下火钳就凑过来。 小小地咬了一口。 肉丸子外焦里嫩,面粉裹着茶油的香味,特别的上头。 口感也很神奇,又嫩又有韧劲儿,好吃得安念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太烫了,她不断地吸着气,又舍不得把肉丸子吐出来,只一脸佩服地朝李玉梅竖起了大拇指。 “妈!你可太厉害!好吃好吃好吃!” 一连三个“好吃”,说明了安念此时的激动心情。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会喜欢。” 李玉梅高兴地眉眼都弯了。 “妈在里面放了笋干呢,保证香!” 她早就看出来了,安念喜欢吃笋干,特别是咸菜里的笋干。早上配粥的时候,安念总会下意识地从碗里挑笋干吃。 “嘿嘿,被妈你看出来了!” 安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爱上了这里的美食。 明明在修真界她早就辟谷了,几百年了都不需要进食,对食物应该是无感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念在吃食上的偏好已经慢慢形成了。 现在,安念喜欢吃红烧肉、清蒸鲈鱼、笋干,以后还会喜欢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呀,时间还这么长,她有几十年去探索呢。 探索这个世界,也探索自己。 “还要不要再来一个?” “要!” 安念讨好地笑着,把自己手里的小碗举高。 李玉梅就又给她夹了一个。 —— “妈!我回来啦!妈,你在哪儿呢?!” 院门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哟,爸,你又带着哥哥们编竹篮啦?能给我也编一个不?我不想要竹篮,我想要一个婴儿床,哈哈哈哈,也算是给你未来的外孙提前送礼了。” 安念耳朵尖,很清晰地听见了客厅里传来的声音。 “妈,好像是小妹他们回来了。” “咦?胜楠回来了?快过年了,她怎么现在过来?” 李玉梅停下炸肉丸的动作,刚才灶头的声音太响了,她完全没听见。 脱下自己拿来当围裙的旧衣服,李玉梅往厨房外面走,边走还边交代安念。 “念念,你看着点锅里,丸子变黄了就捞起来。” “好。”安念点头应下,目送她离开。 客厅内。 于胜楠已经带着丈夫孟一山坐在了长板凳上。 长板凳是配合八仙桌使用的,高度正好,她托着肚子坐着也不会难受。 此刻的于胜楠正在手舞足蹈地形容着: “爸,你知道那种婴儿床吧?就是县里供销社之前卖过的那款,椭圆形的,四周都有围栏,还能左右摇晃。 哎哟,我不想要村子里其他人家的那种床,可太丑了!” 于正军抬头看向她,严肃的脸上还带着不苟言笑的表情,但是眼神却是温和的。 对于女儿的要求,他认真地听完,之后才点头说道。 “知道,但是婴儿床用竹子做不太好,用实木会更合适。” “哪儿不好了?”于胜楠哼了哼。 于正军道:“竹子处理不好会有倒刺,小婴儿不小心抓到就会刺进肉里。” “爸,我相信你的手艺,你做的竹篮手感都很润。一山,你说是不是?” 孟一山被妻子推了一把,性格向来温和的他只是小心地抓住于胜楠的手,怕她摔着。看向岳父大人时,脸上带着尊敬,甚至还有淡淡的孺慕之情。 “爸,我和胜楠都相信您的手艺。” 于正军被女儿、女婿的信任感染,脸上的也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成,既然你们两都这么信任我,我就给外孙做一个!” 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于跃进用手肘撞了撞自家大哥,无声地说:哥,马屁精又来了。 于路远淡淡地扫了弟弟一眼,不想理会。 他还是挺喜欢小妹选的这个妹婿的。 虽然妹婿因为在县政府上班,为人圆滑了点,做事也温吞了点,但是这样的性格才正好跟冲动易怒的小妹互补,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李玉梅走进客厅,正好听见他们在说做婴儿床的事,笑了起来。 “正好,咱们家还剩一点棉花,可以缝一个垫被。” “妈。”于胜楠喊了一声,探头往李玉梅身后瞧。“我嫂子呢?” “念念在厨房呢。我正在炸肉丸,听见你的声音就出来瞧瞧。” 李玉梅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已经鼓起来的肚子。 “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 于胜楠喜滋滋地抓住妈妈的手,把她的手掌移动了一点,紧紧按在自己的肚皮下方。 “妈,我这几天好像能感觉到胎动了。” “正常。一般怀孕四五个月就可以感觉到胎动了,等它再大一点,你还能再肚皮上看见他的拳头和小脚呢。” “真的吗?”于胜楠惊喜地睁大眼睛。 “嗯,到时候它就会在你肚子里伸懒腰了。别在客厅坐着,他们编竹篮呢,碎屑乱飞的。 之前念念想坐这里陪路远,我都让她跟我去厨房了。你和一山也来厨房吧。” “好。” 于胜楠听话地跟着妈妈走了。 余下客厅内剩下的三个于家的男人们:“……” 于跃进撇嘴:“妈也太偏心了!咱家的男娃就不是宝了吗?” “咱家男娃多……”于路远怼了他一句,继续编竹篮。 于跃进:“……” 哪里多了?!二比二呀!二是:大哥和自己。另外一个二是:大嫂和小妹。 在心里这么一对比,于跃进就萎靡了,好吧,这么比对下来。他们家的男娃是不太值钱…… 大嫂和小妹肯定更精贵。 偷摸地看了眼认真编竹篮的大哥,于跃进腹诽,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哥手里编的这个花篮是要送给大嫂的!!! —— 厨房内。 “念念,肉丸子好了吗?” “好了,妈你过来看看!” 安念已经把肉丸子都捞了出来,正放在边上沥油呢。 “嫂子。”于胜楠和孟一山喊了一声。 “唉,小妹和妹夫来了,要不要尝尝看?” 安念眉眼带笑,给他们俩拿了干净的筷子。 于胜楠一点都没客气,吃了两个:“好吃!好吃!不愧是咱妈调的味儿,就是正!” “好吃!”比起夸张的于胜楠,孟一山就含蓄得多。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哈哈哈。今天炸的就今天吃掉好了,明天早上再让你爸去割一块肉。” 全家人都聚齐了,李玉梅高兴,大方得很。 “好呀。不过不用爸去割肉,让一山去就行。今年我们俩打算留在家里过年了。” 李玉梅愣了一下,看看女儿,又看看女婿。 孟一山赶忙解释:“妈,胜楠不是怀孕了吗?您也知道我们过年都是去爷奶那里,他们住的太偏了,我怕到时候有个什么事……” 他的话没有说全,李玉梅就已经知道了。 “可以。你们能留在家里过年,妈妈是一百个愿意。你爷奶那边……记得送个年礼。” “嗯,我已经托人送回去了。”孟一山点头。 安念之前听李玉梅说过孟一山家里的情况。 他父母前些年陆续过世了,当时留了两个正式岗工人的位置,孟家亲戚们都盯着这两个岗位呢。 孟一山的爷奶也偏心,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在孟一山的大伯想让他把两个岗位都让出来时,他爷奶也没有为孟一山说话。 孟家人一个个打的都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可惜,孟一山不蠢,看着温温和和的一个人,狠起来的时候异常雷厉风行。 他直接把两个正式岗的位置都给“卖了”,其实也不算卖,就是以二换一,换到了县委里。 当时,孟家人气得要死,差不多算是闹翻了。 自此每年孟一山回孟家也就是做做面子,在爷奶那里呆几天就走。 安念想着这些事,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转头一看。 “小妹?” 于胜楠神秘兮兮地从自己带来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信封:“嫂子,你猜猜看,我手里这个是什么?” 安念笑了起来:“我猜中有奖吗?” “哎哟。”于胜楠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之后就更兴奋了。“奖你一颗大白兔奶糖!” “嗯……这个奖品有点大。” 安念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放在奶糖糖纸上印着的跳跃状的大白兔图案上。 于胜楠得意地仰着脑袋:“嫂子,你肯定猜不到的。” 安念本来还想装一下的,看她这模样,恶趣味涌上心头。 “应该是……” 第29章 第二个吻 “是不是念念的药方钱下来了?” 李玉梅手里还端着碗,凑趣般抢先回答。 于胜楠愣愣地转头,看向自家老妈:“……” “看什么?” 李玉梅好笑地挑眉,略有点得意自己的机智,伸手一指。 “这还不明显吗?你手上的信封右上角还印着县医院几个大字呢。” 于胜楠赶忙低头,顿时扶额:“哎呀,我怎么这么粗心!应该翻个面的。” “哈哈哈哈。”厨房里的几人都被她逗笑了。 安念好容易止住笑意:“小妹,你跟我回屋,我把写好的药方给你。” “好吧。” 于胜楠叹了口气,把信封塞进她手里。 “嫂子,信我没拆开过,你看看吧。李大夫说这是她能申请到的最高额度了,希望你能同意。信封里还有拟好的合同,没问题的话,可以一起签好。我年后带过去就行。” 这年代的人真的挺淳朴的,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李医生就先把钱给送过来了。 安念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决定只要钱数没有低于她之前定的下限,她就同意。 看她当场就要拆开,李玉梅伸手压了一下:“念念,到房里去看吧,这里也没有笔。” 钱这种东西很考验人心,李玉梅并不愿意儿媳妇和女儿因为这个产生隔阂,还是不要公开数额比较好。 安念停下动作,笑着看向三人:“那我先回房了。” “去吧。”李玉梅挥了挥手。 —— 安念拿着信封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桌前的凳子,坐下后才抽出竹制笔筒里的剪刀。 这还是她第一次拆信封。 安念怕把它弄坏了,小心翼翼地顺着信封边缘剪开。 抽出里面的纸。 一共三张纸。 一式两份的《授权合同》,还有一张是安念没有见过的。 “汇款单?” 想起自己离开县医院的时候,李医生是有让留下存折账号,当时安念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现在看着汇款单上的账号信息,了解了。 “一千五百块。”安念开心地笑了起来,“李医生真是个大好人。” 当时两人有讨论过药方的售卖价格,李医生说这个药方的效果很好,如果放到省城医院去肯定更值钱,他们县医院能给的就很少了。但是如果安念的药方可以制作成药丸售卖,价格可以争取到更高一些。 安念还以为要等自己把所有的药方都写出来,李医生才能申请到。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足足有十页,每一页都写了药效和草药的配置、煎药时的注意事项。 为了能把这些药方写好,安念在县医院的时候专门抽了两个下午的时间去中药房辨认药草。 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安念把效率打到了最高,现在她脑中已经有了药房里所有中草药的信息。 沉思了一会儿,安念在笔记本上又加了一页,药丸的制作。 由于工艺的限制,汤药想要变成药丸势必会失去大量药性,所以药丸并不是安念的最佳选择。 但是既然县医院想要,安念只能把其中的利弊都写清楚。 时间在书写中过得很快,期间于路远过来了一趟,看她写的认真,没有打扰。 等安念放下笔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她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 “写好了?” 于路远在厨房看见她出来了,端了一碗饭过来。 “饿了吗?” “饿了。” 安念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仰着脑袋冲他甜甜一笑。 “给你留了饭菜呢,现在吃吗?” “吃!闻着就好香。” 安念接过一看,碗里堆了有半碗的肉丸子,她拿起筷子就夹了一颗塞进嘴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于路远坐在她边上,撑着手看她。 “嗯嗯。” 安念嘴里应着,速度却没有慢多少。 “妈他们都吃过了?” “嗯,早就吃过了,现在他们都出去串门子了。”于路远有点无奈,“之前是不是有人说小妹怀相不好?妈今天说要领着小妹一家家看过去。” 安念轻笑出声,艰难地用筷子冲边上夹了一点白菜出来吃,肉丸太多了,压得太紧实了。 “妈真有志气!”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人的声音。 安念吃饭不算快,好久之后才把一大碗米饭都吃完,她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满足极了。 “碗给我。” “好。”安念乖乖地把碗交出去。 “吃饭还跟小孩似的。” 于路远一只手拿着玩,另外一只手拂过她嘴角的饭粒。 安念脸上露出讨好的笑,缩了缩肩膀,目送他离开。 —— 厨房内。 “大哥……” “嗯?” 于路远洗好碗,把它放到架子上沥干水,正拿起边上干净的毛巾擦手,边上就凑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安念背着双手,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大哥,你还想亲我吗?” 她这个问题过于直白,于路远手里的毛巾差点没拿住,下意识地瞥了眼厨房门的方向。 安念抿唇而笑:“现在家里没人呢。” 她有时候胆子很小,比如昨天晚上,家里都是人,她就不好意思去找于路远。 有时候胆子又很大,比如现在,她就敢直接求欢。 于路远呼吸都急促了几息,他低头看着脸上写满了纯真的女孩,觉得这是对自己自制力的无上考验。 “大哥,你不想吗?” 安念眨了眨眼睛,视线集中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伸手触摸了过去。 她明明记得这样的反应就是大哥很想……很想…… “等我一下。” 于路远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快步过去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在安念还未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面前。 “现在可以了!” 话音未落,于路远就低头吻住了安念,一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手扣在她脖颈处。 强势而霸道。 他的吻和他的动作总是相反的。 把安念扣进怀中时,力道很大,吻下去时,又很温柔,带着十足的珍惜。 安念仰着头,双手环抱住男人宽阔结实的肩膀,嘴唇随着他的动作缓慢张开。 酥麻、热意顺着脊椎骨往上飘,让人失去控制。 这种感情太美妙了,安念很喜欢,她的身体都软了下去,全部交给了亲吻她的男人。 于路远双手微微用力,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来到了餐桌旁。 他坐在凳子上,让安念双腿张开,跨坐在他腿上。 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 粗重的呼吸声、甜腻的喘息声,声声交融。 不知道吻了多久,安念已经迷糊了,眼睛微微张开,黑亮的双眸好似蒙了一层雾。 她整个人就如同隐在雾水中,诱人犯罪的海妖。 于路远深深地注视着她,移开自己的双唇,顺着她的脖子往下亲,流连于她漂亮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一串串吻痕。 “大哥……” “嗯……” 安念抱着他的脑袋,脸上的笑餍足又不满。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我想要更多……” 于路远这一瞬间,呼吸都停了,他用力地喘息了好几下,眼睛狠狠地闭上,再睁开,强行逼迫自己不再往下。 他原本扣在安念腰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开了她的衣服下摆,指尖碰触到的细腻光滑的皮肤,让人欲罢不能,却让于路远瞬间回过神来。 “过完年我们就去拍照,结婚照。” 他也等不及了,决定把所有前置手续都做完。 “嗯……” 安念靠在他怀里,乖乖地应声,她其实非常好奇更多是多少…… 是自己曾经看见过的起起伏伏吗?那些被掩盖在锦缎下的缠绵。 两人抱在一处平复了好久,直到院子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说笑声,两人才迅速分开,打开厨房门走了出去。 “咦?你们俩怎么还在厨房呆着?” 李玉梅疑惑地往黑暗的厨房内看了一眼。 “念念刚吃完饭吗?” “嗯。”安念心虚地应了一声,上前挽住李玉梅的手。“妈,你狠狠地打她们的脸了没?” “哈哈哈哈,那肯定呀!我跟你说……” 李玉梅兴奋地描述了一番自己炫耀的成果。 —— 一家人聚集在一处准备过年的吃食,对于安念来说是很难得的体验。 接下来几天,她又见识了炒米糕,用糖和米做的,脆甜脆甜的。 然后,安念还用家里的破凉鞋、破洗脸盆去换了叮叮糖。 这是她第一次吃到叮叮糖。 卖糖的大爷担着两个箩筐,一个放收来的锅碗瓢盆,一个用来摆叮叮糖。但是听妈说,其实只有最上面一层是糖,下面是空箩筐。 安念换了两块不大的叮叮糖,一块给怀着孕的小妹,另外一块她和于路远一起吃了。 “真甜呀……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了!” “下次还会有的。”于路远爱怜地摸了摸她翘起的头发,温柔地说。 “嗯!我爱叮叮糖!” 安念笑得开心,坐在凳子上还晃动了两下双脚。 阳光、蓝天、叮叮糖,身边还坐着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安念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 六安村的除夕特别有年味,现在大家手头都紧,买不起大串的鞭炮,但是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点两个炮仗。 炮仗发出“嘭!”的一声后,一家人才哈哈大笑着: “开席了!” “桌上有两条鱼,这一条呢要留到明天吃,剩下的大家就随意了!” 作为年夜饭的掌勺大厨,李玉梅此时是于家绝对的话语人。 “开吃吧!” “干杯!” “新年好!” “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男人们碗里倒的是米酒,陈酿了一年,现在来喝,酒味很足。 女人们碗里倒的也是米酒,但是酒糟比较多,甜甜的口感,酒精浓度极低,一般拿来煮汤圆和鸡蛋。 于胜楠因为还怀着孩子,只委委屈屈地用一碗肉丝汤打发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碰了杯。 “希望明年咱家能多两个人。”李玉梅意味深长地看向于跃进。 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于胜楠肚子里的宝宝,另外一个就是于跃进未来的妻子陈小翠了。 于跃进喝了酒,鼻梁都红了,他呵呵笑着;“妈,您就放心吧!明年我绝对能把翠翠给娶回来!” 安念也凑趣地说道:“到时候大哥和嫂子都给你包个大红包!” “哈哈哈哈,我可记下了哦!” 于跃进一点也不客气。他可知道家里最有钱的就是这位大嫂了! 不说大嫂卖出去的药方钱和拿回来的抚养费,就看他大哥看她那黏黏糊糊的劲儿,估计以后津贴是绝对百分百上交的,讨好大嫂绝对政治正确啊! “嫂子,来来来,我敬您一杯!” 安念笑着起身,把杯子凑过去和他的碰了一下,大声地说:“干杯!” 于路远在边上扶住她颤抖的腰肢,看见她因为喝了米酒而滋润得越加殷红的双唇,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 他们这里的除夕过的轰轰烈烈,开开心心,第一次失去了安念的安家人却非常的不适应。 首先是安家的事情没有人做了。 地好久没有扫过了,桌子上都是灰尘,厨房里的烟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住了,除夕当天他们点着火之后才发现。 烟囱内的烟雾排不出去只能倒灌,只几个呼吸间,整个安家就跟着了火似的,烟雾弥漫,呛死个人。 “咳咳咳!安倩!你是怎么烧的火?!烟囱堵住了也不知道通?!” 安大庆气急败坏地从自己的房间内冲了出来,朝着灰头土脸地的安倩就破口大骂。 安倩也委屈啊:“我怎么知道烟囱会堵住?你也别说我,好歹我还在厨房里帮忙烧火,你呢?一个大男人整天窝在房间里发霉!” “你说什么?!” 安大庆牙齿一咬,举起自己的拳头就冲了过去。 安倩一点都不害怕,在她印象中这个大哥就是个吃软怕硬的,她越是退让就越是会挨打,倒是梗着脖子怼他,他不敢下手。 果然,安大庆冲到她面前时,看见安倩恶狠狠地梗着脖子盯着自己,拳头硬是在空中举了半天,也没有落下去。 “好了,你们别吵了,没听见村里其他人家都开饭了吗?炮仗一个接一个的响。你们赶紧过来帮忙!” 张秀娟满手都是黑灰,冲出来后就不耐烦地朝儿子、女儿吼了起来。 “倩倩,打点水过来。” 安倩朝安大庆哼了哼,这才应了一声:“好。” 磕磕绊绊的,安家的年夜饭终于开始动工了。 张秀娟在厨房里找了半天,没有发现葱:“倩倩,我不是让你去菜地拔几颗葱回来吗?” 安倩吐了吐舌头:“我忘了,现在就去!” 进了菜园子,安倩差点傻眼了,他们家的菜园子里到处都是杂草,所有的菜都淹没在杂草里了。 六安村每家每户都会在院子旁种点蔬菜,只要别太过分,基本上村长都不管。 这个度控制在三垄地最佳,安家就是三垄地,现在呢…… 安倩都分不清哪里是菜地,哪里是菜地之间的小路。 第30章 大哥,你跳给我看吧 磕磕巴巴,耽误了好长时间,安倩才拔了一把小葱出来。 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张秀娟的脸色很难看。 “妈?怎么了?” 张秀娟扫了她一眼,粗暴地从她手里抢过那把葱,边低头挑出里面的杂草,边很是愤愤不平地嘟喃。 “刚才你爸回来了,说外面都在传你见不得人好,心肠恶毒。” 安倩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她这辈子明明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啊,虽然能考上完全是因为她背下来第一届高考的考题。 安倩上辈子有很多遗憾,也总是在怨恨上天的不公,在她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77年第一届高考,自己落榜了。 于是,只要有时间,安倩就把第一届高考的题目拿出来做,跟魔怔了似的,做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回想一下,这应该就是上天给她的启示,她是上天的宠儿,否则怎么可能就重生到高考当天?! 她这辈子就是奔着人生赢家来的,对于路远,对于家,安倩一直是用看好戏的心情在等待。 她知道于家所有人的命运,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从于路远,到于胜楠,再到于跃进。 最后于家只会剩下两个老弱病残,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一直是安倩得意的,她是以“神”的角度俯视着所有人,只是偶尔会得意忘形透露出一些“未来”。 在安倩看来,能得到她透露出的“未来”信息的所有人都应该膜拜她。 现在,他们竟然敢鄙视自己?!凭什么?! 张秀娟狠狠地揪着小葱,几乎把它当成那些乱说话的人在报复。 “肯定是因为嫉妒!他们嫉妒你考上了京城的大学! 你不就是在洗衣服的时候,说了于家小妹几句胎相不好吗? 这几天于小妹回来了,李玉梅那个婆娘就带着她到处串门儿,硬是让所有人都见到了于小妹。” 安倩愣了一下:“妈,你说什么?于胜楠回来了?” “是啊,听说前几天就回来了。肚子里的孩子才五个多月大,哎哟,那挺着肚子、扶着腰的模样真是恶心死了! 好像马上就要生了似的,装模作样的也不知道给谁看。” “不对。”安倩低下头去,眼中情绪翻滚。“不对……” “什么不对?” 张秀娟已经洗好了小葱,利落地切碎后,开始准备其他的东西,只随口问了一句。 安倩没有回答,只是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牙齿在指头关节出用力摩擦着,发出“嘎次嘎次”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张秀娟听到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停下手里的事情,转头看向她。 “倩倩?” 安倩猛地抬起头,张秀娟被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吓了一跳。 “倩倩,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妈,我要出去一趟!”安倩用力打开张秀娟伸过来的手,转身朝着外面就跑。 “唉!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啊!” 张秀娟追着她跑了好几米。 安家现在人口很简单,只有一家四口,安建党和安大庆属于不干活的。 至于安家二老?早就因为钱的事情跟他们一家四口闹翻了,现在在老宅子里自己过日子呢。 安建党翘着脚躺在床上等吃的,听见老婆叫唤,冲出来一看,怒了。 “那丫头又跑了?!张秀娟,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一个女孩子教成这样!” 按照张秀娟以前的性格肯定要跟他大吵一架,但是自从家里没钱后,张秀娟的腰板也挺不直了。 “她出去有急事,等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弄年夜饭。” 张秀娟说着等会儿就回来,但是,直到安家三人吃完了年夜饭,都在床上躺下了,安倩还没有回来。 —— 除夕一过就是正月里,按照习俗每天都有事情做。 请祖宗、接财神、给亲戚好友拜年…… 安念忙得团团转,也见识到了很多新鲜的人事物。 六安村还保留着祭祀祖宗的规矩,听妈妈说以前都是大办的,甚至还会请舞龙队过来,也会安排傩人来跳舞,可有意思了。 可惜,这些东西已经被定为封建糟粕,再也看不见了。 六安村宗祠内。 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乡亲们,依次上前祭拜祖先。 安念恭敬地把手里端着的两盘菜放上供桌,跟着大家拜了拜。 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神灵,末法时代,连灵力都少得可怜。 穿过来这么久了,安念也就从于路远身上见到过灵力,其他任何人、事、物都没有,空气中更是匮乏。 安念曾经也见过修炼信仰之力的修者。 他们大部分人实际上修的是功德,靠帮助普天之下的其他生灵而积攒功德。 少部分人修的是国运,靠的是建立王朝、辅佐帝王、扩大疆土,和国运强强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以上所有,都需要灵力,灵力是根本。缺了根本,其他的东西都是无根浮萍,长久不了。 综上所述,这个世界的环境,是孕育不出神灵的,就算千万年前曾经有神灵出现过,现在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存活。 见安念一直盯着供桌上的牌位看,于路远以为她好奇上面写的字。 “我们的祖先复姓宇文,听说是几百年前迁过来。 当时逃难,祖先们为了确保大家都能活下去,把姓氏拆了。 当时拆成了:安、于、文、卜。” 安念津津有味地听着:“咱村里有姓文和卜的吗?” 于路远摇头:“没有,应该是当时逃难的时候分散了。目前村里的两个大姓就是安和于,其他的姓氏都是后面满满融合进来的。” “大哥,那我们几百前是一家啊。妈说同姓不能通婚呢……” 于路远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几千年前,我们还都是猴子呢。” “哈哈哈哈。” 安念已经学到生物了,对于人类的进化史了解得很透彻,但是她有不同观念。 “都说人是猴子进化来的,但是这么多年,大哥你听说过猴子变成人吗?难道它们的进化停止了?” “这题超纲了。” 于路远护着她往外走,在其他人撞过来的时候伸手格挡了一下。 他眉眼温柔地低头看向安念,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去。 “大哥也不知道,可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嗯!” 安念用力点头,她最喜欢大哥的一点就是他永远不会否定自己的想法,反而会鼓励她继续探索。 安念其实已经有一个猜测,早年间,这个世界应该是充满了灵力的,那时候是物种高速发展的时间。她现在有种怀疑,她其实并没有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非常有可能她是穿越到了几万年以后。 修真界的事情,是这个世界远久之前的历史。 但是,目前,安念还没有找到足以证明自己这个猜想的证据。 她甩开这些想法,侧头看向于路远,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大哥,你会跳傩舞吗?” 于路远轻轻点头:“会,小时候学过。” 1966年之前,六安村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举行一场仪式,基本上和于路远同期的人都会跳上一段。 “我想看!”安念兴奋极了,看四周人没注意到,悄咪咪地勾了勾于路远的手指,轻轻地晃了晃。“好嘛,大哥。” 于路远摸着自己的下巴,状似沉思。 安念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腰:“大哥,大哥,跳给我看嘛!” 啊啊啊,她想看啊!那种性张力拉满的性感舞蹈! 安念只是在脑子里稍微想了想,就要流口水了! “好吧。” 于路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搭在她靠过来的身体上,一触即离。 “别再蹭了,影响不好。” “哦。” 安念乖乖地站好,乖巧的模样别说多可爱了。 反正看见的安倩气得牙痒痒。 她真的没想到安念竟然和于路远相处的这么好,也没想到于路远竟然真的有一天能站起来。 明明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为什么于路远竟然能接二连三的如此好运?! 安倩脸色变了变。 她想起了其中的不同。 于路远不是喜欢自己吗?!在部队的时候,还心心念念地给自己寄东西。 该死!安倩突然记起了这一点,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于路远该不会也重生了吧?!否则为什么有如此多的变数?! 难道他知道上辈子是自己杀了他?! 安倩吓得脸色都白了,听说于路远可是特种部队里的副营长,一个普通人能坐上副营长的位置一定心机深沉、手段了得。 下一秒,安倩发现于路远朝自己看了过来,她吓得身体都颤抖起来,鼓足了勇气才勉强朝于路远露出一抹讨好的微笑。 于路远眉峰皱了皱。 “大哥,你看什么呢?” 安念站在另外一边,视线被于路远挡得结结实实的,掂起脚尖才能越过他。 于路远伸手按住她,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你不是想看我跳傩舞吗?我们回家吧。” “真的给我跳呀?” 安念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了。反正安倩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当然。” 于路远向来说到做到,回到家就开始翻找小时候用过的面具。 傩舞的面具很大,小时候能用,现在依旧能用,就是上面的色彩已经退了不少,再没有往日新鲜的模样。 于路远把面具拿到井边冲洗了一下。 “路远,做什么呢?” 李玉梅和于正军回来的晚些,刚进院子就看见了大儿子在冲面具,好奇地问。 “念念听说咱们村以前有傩舞,就想看看我的面具。” 于路远没有说出其他的,只把所有的关键点都放在了面具上。 他可怕自家老妈心血来潮,让他当着全家的面跳…… “哈哈哈哈,念念还是个小孩呢。不过她年纪是有点笑,又跟着她爸妈住在县里,对村里的习俗知道的少,好奇也是难免的。 你有跟她说过,你以前跳傩舞的趣事儿吗?” 李玉梅看着大儿子现在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没忍住就想把他小时候的闹出的笑话拿出来分享。 “什么趣事儿呀?” 蹲在边上嗑着瓜子,欣赏帅哥洗面具的安念闻言立马就精神了。 “嘿嘿,让他自己跟你分享吧。” 李玉梅被儿子死亡般的眼神注视着,脸上的笑差点憋不住。 “我们先把东西放回去!” 他们手里还拿着好多东西呢。 今天的时间过得尤其慢,安念等了好久才等到天黑。 她迫不及待地冲进于路远的房间。 “大哥,大哥,现在跳不?” “等会儿。” 于路远早就准备好了,他一手拿着面具,另外一只手拿了家里唯一的手电筒。 安念跟着他:“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在家里跳傩舞施展不开,于路远带着她走出来家门,沿着小路走到了早上刚到过的祠堂,绕过祠堂后就到了竹林内。 选了块空旷的地方停下。 关上手电筒。 “今天月色不错。” 于路远抬头看了眼月亮,初二的月亮只露出弯弯的月牙,亮度却已经足够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掉落”,微风吹拂,月光也跟着晃动。 静谧安宁。 于路远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又戴上了面具。 安念呆愣愣地看着,咽了下口水。 没有音乐,竹叶的“沙沙”声却是最佳配乐。 随着微风而动的男人,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强劲的力道,又韵味十足,应和着这个世界自然运转的规律。 隐隐的,安念好像看见了他身体内流动的能量。 那些困在于路远身体内的灵力,动了…… 这样的变化,于路远自己才是感受最明显的。 他微微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一股陌生的能量在流淌,从他的脊椎扩散而出,引着经脉中星星点点的能量,划过身体,进入他腹部。 这些能量在滋养他的身体,也在强化他的身体。 于路远跳舞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也越来越有力。 自从受伤后,再怎么努力复健,于路远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是在退步的。受过伤的身体,和以前健康的身体肯定有所不同。 但是现在,他好像在迅速恢复,并且力量再不断加强。 为什么呢? 于路远有点疑惑。 可惜,他身体内的能量是有限的,很快就消耗殆尽,再无增加,只能在体内自循环。 第31章 腿软,站不稳 “大哥?” 安念看他的动作停了,上前几步,有点担心。 于路远抬头看向她,俊美刚毅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困惑不解。 “念念,我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安念心里猜到了他的疑虑,没有点破,只是伸出手去,扣在了于路远的手腕上。 这一摸不要紧,安念的身体瞬间就软了下去。 “小心!” 于路远来不及多想,长臂一伸把她揽入自己怀中。 安念贴在他胸口,脸上飘起不自然的嫣红。 自从她把于路远身体内的那团能量体吸收完毕后,两人之间的接触就再也没有这种刺入骨髓的酥麻感了,今天不知为何又突然出现了! 她双手撑在男人胸膛,咬着牙,勉强忍住发颤的感觉,同时稳住急促的呼吸。 “大哥……” 但是即使稳住身体了,她的声音也变了。 平日里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哑了好几个度,带上了难言的魅惑,说出的每一字都好似带着娇软的呢喃,让于路远也跟着心跳加速了。 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好似有源源不断的微电流在流淌,从点到线,再到面,周围的温度都在隐隐上升中。 安念咬紧牙根:“大哥,你先放开我……” “哦,好,好……” 于路远反应过来,也察觉出两人之间的过分亲昵,红着脸放开手。 安念这才缓了口气,腿软得站不稳,她干脆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伸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位置:“大哥,你也坐下。” “好。” 于路远依言坐下,有点愣怔地看向她。 “大哥,你刚才说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你能形容一下吗?” 安念现在也不敢随意碰触他了,只能让于路远自己描述一下。 “就是感觉我身体有什么东西……” 于路远凝眉思索,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 “说不清楚。它们好像想要破体而出……但是,我的直觉又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艰难地形容着,说出的话越来越抽象,于路远自己都觉得好笑。 安念却没有跟着他笑,眼角微微放大了些许。 大哥这种身体情况,好像是第一次引气入体会有的啊……不会吧…… 难道自己嫁的男人竟然如此厉害?! 仅仅凭借他身体里残留的那么点灵力,就成功引气入体了?!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放在修真界也是相当炸裂的。 要是被那些大宗门知晓了,可不得了。 要么把于路远收入内门成为他们的真传弟子,要么直接用秘法抽取他的灵根,这样的顶级灵根都是可以用来修补其他残缺灵根的。 大宗门的长老们谁没有几个资质不好的心头肉?!于路远这样的,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宝物。 安念越想越激动,要是她的芥子空间在就好了,里面有可以测试灵根的东西。 现在她凭借肉眼,完全无法确定大哥的身体情况啊。 安念想了想,说道:“大哥,你要不要试着把自己身体里的能量释放出来?” “怎么释放?” “直接朝着竹林轰出一拳吧。” 安念伸手指向旁边郁郁葱葱的竹林,它们在随风摇摆,看似柔弱,内里的韧劲儿却十分刚强。 竹子是很难凭借拳头的力量轰断的,想要把它们砍下即使用锯子也需要耗费不少力气。 于路远想了想,起身走到一棵足有碗口粗的竹子前。 他迟疑地转头看向安念。 安念托腮看着他,点头笑道:“大哥,加油!” 于路远笑了起来,双腿分开,扎了个标准的马步,然后顺从身体的感觉,用力地一拳挥出! “轰!噼里啪啦!” 下一秒,他拳风所及之处,竹子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于路远瞠目结舌! 他整个人都懵了! “念……念念……我好像变成大力士了……” 太震惊,太茫然,于路远说话都结巴了。 果然如此!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向于路远时就如同在看一座宝山。 这个男人要是活在修真界该有多好,他一定能成为大宗门的中流砥柱,如同她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天骄们一般。 他们傲然立于人族巅峰,俯瞰整个世界,举手投足之间带起的都是让人“灰飞湮灭”的气势。 但是那样的天骄,可能是安念这辈子都遇不到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散修而已。就算成为了元婴又如何?就算碎婴成功了又如何? 他们遇不到的,这辈子都遇不到…… 这一刻,安念觉得自己很幸运,死了一回,竟然碰上了天骄般优秀的男人。 人都是虚荣的,虽然安念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平静,能用平等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她的心底深处,未必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感,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在安念看来都太脆弱了。 人和修真者的差距,跟,人和神的差距其实可以画上等号。毕竟在修真界也有凡人,他们看见能御剑飞行的修者时都会跪拜行礼,连呼“自己见到了神仙”。 “大哥,我教你一个内功心法吧?” 安念心中轻松极了,大哥现在跟她一样了,她在这个世界有了同类,不再孤独。 就算是末法时代又如何? 大哥的资质很好,修真界的入门心法已经可以修炼起来了。 即使修炼一辈子都只能在练气一层徘徊,也足够大哥傲立群雄了,同样足够大哥在危险的军旅生涯中保住自己的生命。 于路远早已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把竹子都拢到一处,等会儿他可以拖回家去。 唉,这么多竹子不知道要消耗多久,看来他们家的竹编制品又能增加几百个了。 对了,等会儿还要去跟村长报备一下,于家今年的竹子份额就用这些竹子抵扣了。 安念也起身去帮忙,把最后一根竹子拖过来后,她才笑眯眯地再次提议。 “大哥,这个内功心法,我是从我师父那里学到的哦。 嘿嘿,我之前以为他老人家是在骗我呢,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内功呀。” “内功?”于路远想了想,恍然大悟。“是有点像。就是不知道我怎么学会的……” “大概是受伤的时候不小心打通了什么经脉吧……大哥,你之前不是脊椎受伤了吗?那里是除了大脑之外,最神秘的地方了,我听张医生说脊椎里神经脉络可多了。” 安念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用看似科学的方式开始忽悠。 “有可能。”于路远对医学了解不多,听她这么说,轻轻颔首。 “大哥,你要学吗?” 安念看他从边上扯了几根草,拧成绳子后开始捆绑竹子,伸手帮忙固定,同时还不忘继续推销。 “学!”于路远毫不犹豫地点头,“等我把竹子挪到边上去,你再教我。” “好。”安念眉开眼笑。 几分钟后,两人重新坐下,依旧是面对面坐着。 于路远在她开口之前,有点担心地问:“念念,这是你师父教你的,你能教给我吗?” 他之前听安念说过自己的师父,那是深山内继承了一座道观的老道长,很厉害,会医术、会掐算,可惜已经去世了。 “可以呀。师父说越多人学会越好,否则这门功法都要失传了。师父自己也没练成呢。” 安念睁着眼睛说瞎话,声音平稳而坚定,让人完全看不出破绽。 于路远闻言,放心了,点头道:“好,你告诉我吧。” “有四句口诀,大哥你先记下来。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注:胡乱拼凑,请勿修炼]” 接着,她又详细地解释了每一句的意思,怕自己再次出丑,只伸出一根手指虚虚地点在他腹部。 于路远身体僵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安念没发现他的异常,手指往上轻轻滑动。 “大哥,你能感觉到吗?你身体里的能量已经聚集在你的丹田,接着你尝试运转它们,让它们绕着你的身体躯干运转一周,这叫小周天。 然后,再沿着你的四肢运转一周,这叫大周天。 对于这股能量,我们修……师门也有特别的称呼,我们叫它……” 安念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吐出一个已经逐渐变得陌生的词汇:“灵力。” 灵力? 于路远觉得这个词很神奇,竟然真的能很明确地形容出这股能量给他的感觉。 真的如同有“灵”一般。 一圈小周天,又一圈大周天运转下来。 于路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好似被激活了,它们变得更加生机勃勃,仿佛吸饱了水的植被,每一个尖尖都蕴含了能量。 真是很神奇的体验。 灵力随着功法的运转,于路远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充满了力量。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等于路远重新睁开眼睛时,天边已经泛白。 他惊了一下,赶忙看向四周,对面的安念不见了。 感觉到自己右侧肩膀上的重量,侧头看过去,于路远才暗自松了口气。 安念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身边,脑袋挨着他的肩膀,睡得很香。 从于路远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睫毛卷翘而长,光影透过,淡淡的光晕打在脸上,整个人显得特别恬静。 他直接看呆了。 等第一道阳光透过竹林落了下来,于路远才恍然回神,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念念?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冷到?” 安念揉了揉眼睛,苏醒了,看见一脸担心的于路远,她露出一抹恬淡的笑。 “大哥,你醒啦?” “你的身体好冷。” 于路远心疼得皱眉,伸手把她揽入自己怀中,解开自己身上外套的扣子,将她整个人包住。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现在温度这么低,还让你在外面呆了一整夜。” “没事的。”安念窝在他怀里,双手轻轻握拳抵在他温暖的胸前,脸也贴上去蹭了蹭。“大哥身体很暖和呢,我昨天就靠着睡,也没怎么感觉到冷。” 这是实话,于路远好像是火灵根,这种基础功法是没有五行偏向的,使用的人是什么灵根就会产生与之相应的效果。 昨天晚上,于路远身体就暖融融的。 安念没忍住,越坐越近,最后不知不觉地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我们赶紧回家吧,到家了给你煮姜汤喝。” 于路远爱怜地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 “嗯。”安念乖乖起身。 “不用你动,你跟着我就行。” 于路远看她还想帮自己扛竹子,赶忙阻止,双手微微用力,将近二十根竹子就如同棉花一般被他拎了起来。 于路远愣了一下,适应了一会儿才摆平心态。 “念念,我牵着你。” 既然空出了一只手,那就物尽其用,于路远牵住了安念。 “嗯呢,谢谢大哥。” 安念仰着头朝他灿烂一笑,手指习惯性地在他手心画了个圈。 于路远猛地抓住她的软软的小手,色厉内荏:“别乱动。” “哦。” 安念嘟了嘟嘴巴,轻松地跟着他。 她另外一只手还拿着手电筒和面具,这么珍贵和有意义的东西,可不能忘了。 两人出了竹林,绕过了宗祠,进入村庄内。 六安村的乡亲们起得都可早了,于路远远远地就看见了扛着锄头出门的身影,本来轻松拎着的竹子立马放了下来,从拎变成了拖。 “唉,是路远啊?你怎么起这么早?” 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把对面的于路远和安念看清楚后有点惊讶。 “是啊,我去竹林里砍了几根竹子,想给小妹做个婴儿床。” “哈哈哈,不只是给胜楠做婴儿床吧?是不是还想给你媳妇儿打两个大件儿?”中年男人打趣地朝于路远眨了眨眼睛。 “是啊。” 于路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干脆地承认了。 他们村是有给新媳妇儿做新家具的习俗,一般用的都是杉木或者竹子,现在周边的杉木已经很少了,想要木料就必须进深山,渐渐的,大家就更习惯于用竹子来做家具。 “有心了。” 中年男人看了眼一旁的安念,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念丫头,要好好过日子呀。” “嗯,我会的,谢谢叔。” 安念隐约认出了中年男人的脸,她小时候曾经看见过爸妈和他说话,应该是爸妈的朋友。 “你们赶紧回家去吧,外面冷。” “好嘞,叔,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和大叔道别后,继续朝自家走去。 于路远把手里的竹子扔在院子里,就去井边洗了个手。 本来冰凉到有点刺骨的井水在他伸手后,很快就变得温热。 安念趁机把手放进去,享受了一回温水洗手。 “大哥,你要学会收敛,不然灵力会一直逸散的。” 现在可没有外界灵力可供补充,逸散后就再也没有了。 安念暗自思考,既然大哥身体里能被打入凝实的灵力,那这个世界上肯定是有灵力的,问题是,怎么去找到它们呢? 第32章 拍结婚照 “怎么一大早的煮姜汤?” 李玉梅鼻子嗅了嗅,忍不住皱眉看向大儿子。 安念赶忙帮腔:“妈,是我想喝。我有点着凉了……” “怎么着凉了?” 李玉梅快走几步,来到灶前,伸手探向安念的额头。 “是有点冷。是不是屋子里漏风?等会儿让路远给你把窗户和门的缝隙都补一补。” 安念没想到自己帮忙说了一句话,就给大哥找了个活儿干,有点歉意地看向他。 于路远朝她笑了笑,点头:“好,正好前几天大扫除的时候,发现家里还有一小袋腻子粉,今天就把它用完。” 红砖砌墙,水泥抹墙面。如果家里有余钱,村民们还会用腻子粉粉刷一遍,大部分是粉在靠床的那几段墙上,这样睡觉不容易磕碰。否则翻个身,手背不小心打到水泥墙上,粗糙的墙面能刮下来一层皮。 当然了,没有条件的人家一般会用报纸、蛇皮袋的内里等贴在床周围,也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于家建新房的时候,咬牙买了些腻子粉,没用完的都小心收着,这么一收就是好些年。 锅里的姜汤已经滚了,于路远舀了一碗出来。 “念念,小心烫。” “谢谢大哥。” 安念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小口地喝了起来。 李玉梅就让她到桌子那边坐着,自己替换了灶台的位置,开始加柴烧大火。 “路远,加半锅水。” “好。” 于路远在厨房里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安念端着碗,小口地啜饮着,双眼含笑,视线跟随他的身影,看得津津有味。 早饭一般都是李玉梅自己做,于正军会过来烧个火什么的,现在厨房里多了两个人,走到厨房门口的于正军干脆地转身,拿起水瓢和锄头去菜地忙活了。 —— 初五,孟一山的假期时间到头了,夫妻俩打算下午就回县城。 安念和于路远也跟着一起去。 为了方便来回,他们借了公社的拖拉机。 “好了,妈,不用带这么多吃的,我们就两个人哪里吃得完呀。” 于胜楠伸手接过妈妈塞过来的袋子,有点无奈。难怪要借拖拉机送他们俩回县城呢,这么多东西,他们俩可拎不动。 “这里面是今年秋收的大米,味道很好,比你在县城里买到的那些陈米好得多!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你别动,让一山来拎。” 李玉梅躲开她的手,自己拎着袋子往拖拉机的车斗又走了两步,拎高了递给上面的孟一山。 “一山,你们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只顾着胜楠,你自己也要多吃点肉,千万别把身体熬坏了。” 李玉梅作为丈母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的,她知道只有自己对女婿好,女婿才会亲近岳家。 也确实如此,在有孟家一群白眼狼做对比的情况下,于家人对自己的好,孟一山一点一滴地都记在心里。 他向来温和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妈,您就放心吧,我会把自己和胜楠都照顾好的。你有时间记得多来临县几趟,我和胜楠都盼着你来!” “好好好。” 李玉梅眉开眼笑。 “妈会常去的,等胜楠快生的那个月,我过去住几天,守着她。三四月份正好春笋冒尖儿,你和胜楠都喜欢吃卤笋,到时候妈煮好了给你们带过去。” “好嘞,谢谢妈。” 孟一山笑呵呵的应着。 李玉梅退后几步:“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吧。念念,早点回来啊,别在县里呆太晚。现在天气变化多端,白天温度高,晚上很冷!” “好的,妈,我知道了。” 安念乖乖地点头,坐在了拖拉机前面,和驾驶员于路远并排。 “走了!坐稳扶好。” 于路远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后,就启动了拖拉机。 现在的拖拉机用的都是摇杆,一个z字型的杆子在车前方的机关里用力摇动几下。 拖拉机“噗呲噗呲”地响了几声,前头就冒出黑烟来,整个车子瞬间启动,前后上下地摇摆着。 于路远在部队是开过车的,开起拖拉机来自然没问题。加上他现在手臂的力量很大,拖拉机车把的那点重量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坐在位置上,轻松地控制着车把,整个车子顺顺利利地往前开着。 拖拉机在村里的路上开着,看见的人都惊奇又赞叹。 “这于家老大真是不得了,去了趟部队,连车都会开了。” “那可不,咱们村除了村长家的大柱,也只有于家老大能开拖拉机了。” “厉害啊……” “坐在边上的是安念吧?看着比之前白胖多了。” “嗯,还是于家伙食好啊,养人。” “……” 听见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安念下意识地回头转头看了一眼,和对方四目相对后,彼此还露出一抹微笑。 她心里想着,如果能不用“白胖”来形容自己的话,这位婶子会更漂亮呢。 —— 拖拉机渐渐开出了六安村,往县城的方向而去。 六安村距离县城不远,在七八公里左右,拖拉机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 安念上回坐这个拖拉机,还是送于路远去县医院治疗。 当时为了不伤到于路远,开的很慢,路上足足花费了一个半小时。于路远的状态不好,她也没有心思观察周边的环境。 这次,安念的注意力终于可以放到一路的风景上了。 原来,他们一路上还经过了两个村庄呀。 虽说只经过了它们的入口,如果真的要进村还需要走长长的一条道。 安念看着看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伸手扯了扯于路远的衣袖。 “大哥,前面站着的是不是二弟?” 于路远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百多米外又蹦又跳的青年。 拖拉机又开了一会儿,于路远这才停控制着停在了于跃进二人面前。 他无语地看向自家二弟。 “你做什么呢?” “嘿嘿,大哥,你们是要去县城吗?能捎带我和翠翠一行不?” 于跃进讨好地凑近。 “路远哥,嫂子。”站在于跃进身边的女孩害羞地打了个招呼。 这是安念第一次见到于跃进的对象陈小翠,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头发看上去没有安倩的黑亮,但是发量也很可观,垂落在肩头,很是整齐好看。 安念喜欢干净清透的姑娘,她笑了起来,朝她挥了挥手:“你好呀,翠翠。” “嫂子好。”陈小翠抿着嘴角笑,两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既有着少女的娇羞,又带着落落大方。 安念对她的第一印象挺好的,自然要为不断朝自己使眼色的于跃进说点好话。 她转头看向于路远,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声音软软的。 “大哥,让他们上车吧?后面车斗还坐得下。” 于路远轻笑了一声,看向弟弟:“上来吧。等会儿到了县里你们自己玩去,我们约个时间集合就行。” “好嘞!谢谢哥,谢谢嫂子!” 于跃进高兴地差点蹦起来,进了县城他们肯定要自己玩呀,才不想凑堆呢。 这么想着,于跃进利落地拉起陈小翠,先托着她上了车,然后自己双手一撑,直接就跳进了车斗。 两人和车斗内的于胜楠、孟一山打了声招呼,各自坐下。 拖拉机重新启动,这次再没有意外,很顺利的到了县城。 县城路口。 于跃进和陈小翠率先下了车:“哥,嫂子,我和翠翠先去逛逛供销社哈。五点在这里集合!” “好。”于路远轻轻点头,在他打算跑走时又喊住了他。“跃进,过来一下。” “怎么了?哥?”于跃进一头雾水地靠近。 安念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给他:“拿着吧。和翠翠出来一趟,可不能让人家女孩子空手回家。” “嫂子,我有钱!” 于跃进躲开她的手。 于路远瞪他一眼:“让你拿着就拿着!别墨迹!你口袋里最多只剩五块钱了吧?够干什么?供销社里一个好看点的发卡就要八块钱了。” “哦!”于跃进木讷讷地接过钱,“谢谢哥,谢谢嫂子。” “没事,快去吧,被让翠翠等太久。”安念笑了笑,挥手表示没关系。 接下来,他们俩又把于胜楠夫妻送到了家门口,拖拉机也暂时停在他们家的巷子里。 —— 他们走着去县里唯一一家照相馆。 安念被于路远护着,走在大路内侧。 阳光照射在于路远高大的身影上,落下长长的影子,正好覆盖住安念整个人。 安念看着两人的影子,低头笑了笑,用手肘撞了于路远一下。 于路远低头:“怎么了?”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供销社里的发卡要卖八块钱一个?”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于路远眼神慌乱了一下,右手手掌不着痕迹地拂过自己的上衣口袋,脸上表情维持住了向来的冷静。 “上次去供销社的时候,扫了一眼。” “哦……” 安念轻轻点头,刚想继续追问,就被于路远的话打断了。 “念念,我们到了。” 看见前方几米处的照相馆的招牌,于路远暗自松了口气。 安念也看了过去,是一家很小的店面。 木板拼接出来的门,门上面和下面都有对应的凹槽,开门、关门的时候只需要把木板一块块地拿下来或者安装上去就行。 此时,招牌上写着【临县照相馆】牌子的店所有木板都取下来了,整个店门敞开,左边可以出入,右边摆了一整排的照片。 一张张的照片,有老人的、有小孩的、更多的是情侣的。 安念站在这些照片前面,细细地看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有点拘谨,有点高兴,有点羞涩。 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但是每一个人都是那般的鲜活。 “同志,你们是来照相的吗?”老板走了出来,热情地打招呼。“如果是拍结婚照,我们这里还有衣服可以提供。” 安念惊讶地笑了:“老板,你们都有什么衣服呀?” “有军装,也有的确良衬衫,看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老板笑着回答,“你们先进来吧,进来选。” 现在拍照的人少啊,被看门口摆出来的情侣照片最多,实际上老板拍的基本上都是老人。 拍的是他们的遗照。 难得看见一对如此养眼的年轻人,老板可不得热情点。 “大哥,我们进去看看?” 面对如此可爱的媳妇,于路远怎么可能拒绝的了。 “好。” 其实如果是军装,于路远自己就有两身,只是没有给安念准备。今天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跟李玉梅透露他们的目的,不好带衣服出门。 老板把店里准备好的两套衣服都拿了出来,对着安念和于路远看了看,说道。 “我建议你们穿军装,看上去会更精神点。而且小伙子,你的气质很像军人啊,穿上军装绝对俊! 你媳妇儿这么秀气,穿起女式军装来,肯定也有文工团女干部的感觉。” 安念把两套衣服都拿起来看了看,也觉得军装最好看。 “大哥,你觉得呢?” 于路远笑了笑:“由你决定。” 安念挑眉睨了他一眼:“那我就选军装了!我还没看大哥你穿过军装呢!” “好,那我穿给你看。” 现在天气凉,军装套在外面就行,而且只需要穿上衣,反正两人是坐着拍的照片。 “衣服有点大了。” 于路远的体格是正正好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但是照相馆的衣服为了能让大部分人都穿得上,用的是最大码。 “没事,后面用夹子夹住就行。” 显然,老板很有经验,递过来几个夹子。 没让老板帮忙,安念自己帮于路远调整了一下。 安念身上的军装也大了,同样的,于路远帮她在后面夹了几个夹子。 “好!挺直腰杆,双目直视前方!看着我!” 老板的手指在右前方捏了捏。 安念紧张地并紧双腿,双手搭在腿上,双眼睁大。 挨着她坐的于路远是同样的动作。 确定两人姿势没问题,老板掀开盖在照相机上的黑色布料,半个身体都探了进去。 一阵闪光灯后,照片就拍好了。 “好了,你们要洗几张?” 照相馆的拍照价格和洗照片的价格就贴在墙上,刚才安念和于路远就看见过了。 老板也没有多话,直接问。 “不急,再拍一张。” 于路远摊开自己一直握着的手,捏着那个被他藏了很久的蓝色发卡,转头看向安念。 “念念,送给你。” 安念笑了起来,朝他弯下身体:“大哥,你帮我戴上吧。”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但是现在亲眼看见依旧觉得非常开心!很惊喜!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好。” 于路远擦了擦自己掌心的喊,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发卡,将它别在安念的鬓角上方。 安念没有动,只微微扬起眼睑,用余光去看自己鬓角的发卡。 她能看见一抹淡淡的蓝色落在自己头发上,好看极了。 安念问:“好看吗?” 于路远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她的眉眼带着笑意,眼睛很大、很圆,努力地往上看时,眼中溢满了星光。 让和她对视的自己,也开始心跳加速。 于路远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好看。” 老板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扰,等两人重新坐好,这才开始拍第二张照片。 “好……看镜头!对了!就是这样!” 时光易逝,两人最美好的时光,却被永远地记录了下来。 多年后,这张结婚照登上了“秀一秀爷爷奶奶的颜值”话题榜第一名,引发无数网友的热情讨论。 第33章 吃软饭ing 照片拍好了还要过几天才能取,安念付了钱,拿了发票。 于路远的兜现在比脸还干净,目前努力吃软饭中,站在边上看媳妇付钱时,暗自发誓自己要赶紧挣钱。 等回到家了,他主动把弟弟拉到边上。 “跃进,你年前说的送货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于跃进本来还惊讶大哥找他干嘛呢,一听是这个就来精神了。 “哥,我今天去县里就是奔着这个事情去的。纺织厂的货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诚子说这两天就会安排出车,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于路远松了口气,有赚钱的方法就行。 “行,等会儿我们就收拾行李。从咱们这儿去海城,走国道的话路上就要耗费四天,来回就是八天。 国道的路况如何,我们也没有实际考察过,还必须留出一天时间来做应急。” “嗯嗯,诚子上次跑海城也是两年前了。两年前差不多来回,花了十天时间。” 于跃进也打听了不少消息,他第一次跟车,心里也忐忑得紧,今天找张诚后也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打听了一遍。 “行。”于路远低头思索了一下,“我们带两天干粮路上吃,车子开到大一点的县城就可以做补给。水也必须备上两壶,以防万一。” “好,都听哥的。”于跃进很是听话地点头,“那我去跟妈说一声,让妈给咱蒸两笼馒头。” 包子的话不适合,路上没有可以蒸煮的地方,里面的馅料太冷,吃了容易拉肚子。 馒头就不同了,烧点开水,撕开了泡着吃,管饱! “嗯。” 两兄弟说完话就各自离开了。 —— 安念在房间里看书,没有刻意去听两人之间的对话,等于路远走到自己门口时,才抬起头来。 于路远看着她,笑了笑: “念念,我这两天就要出远门了。要去海城,你有什么想带的吗?” 安念眨了眨眼睛,之前学习地理的时候,她记下了整个华国的地图,但是对于海城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书面上的二维影像上。 “海城有什么吗?” 于路远靠在门边,想了想,说道。 “应该有很多东西吧,那里是我们国家对外开放的口子。”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正好看见了她头上的蓝色发卡:“你的发卡就是海城那边的款式。” 安念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发卡,取了下来,放在掌心把玩,想了想,说道。 “如果海城那边价格便宜的话,大哥你可以多买十几个发卡回来。” “好。”于路远点头。 安念看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忍不住笑了:“大哥,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买那么多?” 说着话,她小心翼翼地把发卡重新别回头发上。 “你喜欢的话,买多少个都行。就是大哥现在手头不宽裕,等大哥赚到钱了,都给你花。” 吃软饭的男人是没资格说给媳妇儿买买买的,于路远很有自知之明,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这趟出车应该可以赚到几十块,到时候紧着那些钱买,可以吗?” 安念被他逗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 “喏!大哥,这些钱都给你。” 于路远没有伸手。 安念抓住他的手,强行塞进他掌心:“妈说了,穷家富路。你出门在外,多带点钱,我在家也能放心。” “太多了……” 足足十张大团结。 于路远感觉自己心里有点堵。 “不多的。反正我在家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安念冲他眨了眨左眼,很是娇俏。“而且这些钱都是妈给我的。” 安念现在可是小富婆一个。 今天去县城,她还把县医院给她的药方钱取了,全部存进了自己的存折内。 她的存折上现在已经有了2800块钱。 手里的现金也有300块。 现金都来自于家给她的聘金。 哈哈哈,说实话,安念一直觉得自己赚到了。 拿了于家好几百的聘金,一点嫁妆都没带过来,她在安家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几件衣服,现在衣服也被淘汰掉了。 这几个月,吃的、用的都是于家提供的。 在家里吃饭,爸妈也不收她的生活费,安念真的是毫无花钱的地方。 “你喜欢玩偶吗?我给你买两只吧?” 于路远看向她床上摆着的破旧的长耳朵兔子玩偶。 安念也看了过去,起身,走到床边拿起那只兔子,举起来冲于路远笑。 “好啊,我喜欢小兔子!” “嗯。”于路远轻轻点头,也伸手摸了摸玩偶的头。“它和你一样可爱。” “是吗?”安念把玩偶举高,挨着自己的脸,歪了歪头。“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爱。” “哈哈哈哈。” 于路远轻笑出声,摸过玩偶的手又搭上了安念的脑袋,用力地揉了揉。 —— 晚饭的时候,两兄弟说了这个消息。 李玉梅有点担心:“路上会不会有危险啊?” 之前她还觉得儿子们出去锻炼一下挺好的,等真的临到要出门了,她又开始忧心忡忡。 “没什么危险。我们开的都是大货车,走的国道,轻易没人敢拦截。而且车上拉的都是棉布,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小摸的也少。” 于路远睁着眼睛说瞎话。 现在开车和探险没什么区别,棉布也是刚需,衣食住行,向来“衣”是摆在第一位的,古时候的布料和金钱划等号。 1978年虽然已经是现代了,但是大家手头都不宽裕,逢年过节才会扯几尺布做衣服,珍贵着呢。 而且棉布是最好偷的东西,重量轻,体量小。 比那些动则几百斤的钢材和各种电器,都要好拿的多。 “真的吗?”李玉梅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听儿子这么说,大大地松了口气。“你们后天出发?” 于跃进点头:“具体时间还没定,但是应该就是后天。” “成,那还有点时间。你们路上只吃馒头肯定是不够的,最好还是弄点肉干。” 李玉梅想了想,做下决定,“正军,你明天早点去肉铺。咱家的肉票还剩多少?全部用掉。” “好。” 于正军这几天出门都是去割肉,早就熟门熟路了。 “要瘦肉多、肉比较嫩的啊,我是拿来做肉干的!” “没问题!” “妈,我也想学做肉干!”安念举手。 “好,妈手把手教你!包教包会!” 李玉梅高兴地点头,她最喜欢教人做饭了,可惜家里几个人都已经学会了,让她毫无用武之地,现在来了个啥也不会的安念,终于能让她过足瘾了。 ——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饭,李玉梅就开始着手做肉干。 安念按照制定好的学习计划,先做完了早读,又做了两套习题,这才走进厨房。 肉已经经过了初步加工,切成了手指粗细,放在边上备用。 “妈,我来了。”安念边走边挽起自己的袖子,“我现在做什么?” “过来帮忙加调料吧,我要开始弄配料了。” “好。” 安念走到她身边,看着面前一堆瓶瓶罐罐,有点震惊。 “妈,要放这么多调料吗?” “要想口味丰富,口感好,肯定要加不少调味。不过每一样加的也不多,比如这个,只需要加一小勺就行,主要用来去除猪肉的膻味。” “咱家都喜欢吃辣,等会儿多放点辣椒。对了,干辣椒炸脆了也好吃,加点进去。” “嗯嗯。”安念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头。“妈,料酒要放吗?” “等会儿直接下锅。” 李玉梅把调料一点点地加入大碗中,每加一种就告诉安念一声。 安念记忆力好,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还无师自通地在心里把“一小勺”“少许”“一丁点”这些专业术语做了转换,变成了自己能衡量的计量单位。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安念就退开了一点,在李玉梅身后看她把肉下锅焯水,捞起晾干后倒油热锅,炸肉。 “把肉炸成这样就可以出锅了,不知道怎么判断的话,就看油的颜色和边上起的泡泡。 看锅沿这一圈,开始冒这样的泡泡了就可以把肉捞出来了。” 李玉梅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可利落了,很快就把肉都捞了出来,放在旁边的盆里沥油。 “筛子抖几下就成,也不用沥得太干净,保留一点油在表面,肉干吃起来更香。” 肉干被倒入早就准备好的大盆里。 “念念,现在可以把调好的调料倒进来了。” “好嘞!”安念应了一声,回身端起调料。“妈,要倒多少进去?” “全部倒进去。” 安念手一扬,本来炸的金黄的肉干就被五颜六色的调味料覆盖住了。 李玉梅迅速地搅拌着。 “好了,弄成这样就差不多了。念念,你尝尝看?会不会太淡?” 安念张嘴,咬住味到嘴边的肉干。 嘴唇先接触到肉干焦脆的外皮,再用牙齿轻轻一咬,里面的肉汁就逸散了出来,肉汁混合着调味料,味道简直了!无敌棒! 安念朝自家婆婆连连点头,大拇指也竖了起来。 “妈,你可太厉害了!” “哈哈哈哈,好吃吧?”李玉梅也跟着笑,自己夹了一条吃了起来。“味道稍微有点咸啊,不过正好他们路上可以拿来当菜吃。” 她抿了抿嘴巴,自言自语。 “我觉得正好!”安念很喜欢现在这个味道,“越嚼越香。” “成!那就这样!”李玉梅笑着点头,把盆交给安念。“端到桌上去。现在别多吃啊,太烫了,火气大。” “好。” 安念乖乖地收回自己的手,舔了舔指尖,恋恋不舍地放下肉干。 “这些油也不能浪费了,咱炸点油条、油饼吃。” 李玉梅向来精打细算,之前就让于正军把面粉醒发好了。 现在揭开纱布,直接拿出一团面粉,开始炸油条。 油条比较好弄,扯一块面粉,用筷子灵活地卷一卷,炸好后就是两根黏在一起的油条了。 油饼稍微费点事儿,但是家里别的不多,青菜是管饱的。 直接把青菜剁碎了,加上一点刚才没用完的碎肉,配着一弄就是很好吃的油饼。 炸油饼用的是比较稀的面粉,用特质的圆形勺子,浇一勺,再叠一层青菜,放一块肉,最后在最上面再浇一勺面粉液,就成功了。 “念念,你要不要试试?” 看安念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李玉梅提议。 “好呀。”安念早就想上手了,一点都不怯场地接过了勺子。 “对,就加一小勺就行,把青菜铺满,放肉……”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油饼炸的越来越多。 之前负责烧火的是于正军,见着于路远进厨房了,就让开了位置,把灶头交给了他。 于路远烧着火,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媳妇儿,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安念低头看见他,也回了个笑。 锅里的油饼已经变得金黄了,安念翻了个面,等两面都炸好了,这才夹了出来。 “大哥,你要不要吃油饼?” 这是她炸出来的第一个油饼,安念想给于路远吃。 “好。” 于路远也不怕烫,直接捏住油饼的边缘,咬了一口。 酥脆的声音响起。 安念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好吃吗?” “好吃!” 瞬间,整个厨房都好像变得明亮了,安念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李玉梅在边上看见两夫妻感情越来越好,心里也高兴。 得到了鼓励,安念干劲儿十足,接下来的油饼都是她炸的。 将近二十个油饼堆在竹编的小箩里,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李玉梅拿另外的小箩捡了几个油饼出来:“我给隔壁端几个过去。” 乡里乡亲的,谁家做了点什么好吃的,隔壁家闻得清清楚楚,也习惯了互相送点。 —— 等他们把肉干都晾好,也足够入味了。 于跃进接到了准确的消息。 “哥,我们明天早上五点出发!” “好。”于路远点头应下。 “哥,我有点激动!” 于跃进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只有报纸上才能看见的海城,激动得脸都红了。 “你说海城漂亮吗?和报纸上写的一样吗?” “我也没见过,但是应该很繁华。”于路远没有批评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别光想着去玩,我们来回十天时间,但凡休息了,你就必须跟着我学车。” “啊……我还要学开车呀?” 于跃进有点害怕,他见过货车,光是爬上去就很难了…… 不过,哪个男人没有幻想过开车?! 下一秒,于跃进就高兴起来。 “行!只要哥你不嫌我笨,我一定能把车开好!” 第34章 来不及了! 大哥走的第一天,想他。 大哥走的第二天,想他…… 安念明明坐在窗边看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 “不知道大哥他们到哪儿了?有没有吃好睡好?” 明明两人之前也不是整天都腻在一起的,白天都各干各的活。 于路远会跟着于正军去菜地浇水、去田里松土,安念会跟着李玉梅去河里洗衣服。 但是,等他真的离开后,安念又觉得整个家里空荡荡的。 “唉……” “念念?念念!” “唉!妈!我在房里。”听见外面传来李玉梅的声音,安念赶忙放下书,迎了出去。 “念念,吃不吃汤圆?你兰花婶的女儿今天回娘家,她专门煮了花生芝麻馅的汤圆。” 李玉梅献宝似的把碗举给她看。 安念凑过去看了一下,惊了:“妈,这汤圆好大一个!” 天哪,一个大海碗里面只放了四个汤圆! 四个汤圆就把整个碗挤得满满当当了。 “哈哈哈哈,这是你兰花婶老家的特色。你别看它个头大,味道可好着呢!” 李玉梅笑呵呵地说着,朝她招手。 “快快快,跟妈到厨房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安念加快步伐,跟着她去了厨房。 路上,李玉梅又把自家老头子喊了出来。 一家三口在厨房集合。 “来来来,每人先吃一个。”李玉梅拿了三个小碗出来,给每人碗里分了一个。“等会儿如果还吃得下,剩下的那个也可以吃掉。” 于正军一口咬下大汤圆,享受地眯起眼睛,嘴里说道:“我一个就饱了,她们家的汤圆吃多了腻得慌。” “嗯,我也吃一个就差不多了。” 李玉梅跟着点头,她之所以会端着大碗回来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呀。 四个大汤圆呢,要是留在兰花家,真的是硬塞都塞不下去。 李玉梅想起自己看见的兰花的女婿,就忍不住好笑。 “兰花也真是的,明知道她女婿吃不了那么多,硬是要装四个给他。” 安念被逗笑了,拿着勺子,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因为四个汤圆比较吉利?” “是啊是啊,四季平安嘛。”李玉梅说道,“但是吃不下也没什么啊。我觉得兰花就是故意的,她当年可舍不得自己女儿嫁到隔壁村了。” “哦?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安念竖起耳朵,听八卦。 “有呢。”李玉梅边吃,边有声有色地讲起了往年的八卦。 其实故事比较简单,六安村的女孩们的婚事并不是由她们自己说了算的,大部分都会用来换亲。 兰花婶算是比较疼女儿的了,但是能做到的极致也就是让女儿提前和看中的男孩子见个面,聊一聊。 差不多是三年前,兰花婶看中了六安村本村一个姑娘,想要说给自己的儿子。正好那姑娘有个哥哥,就想着说两家互相结亲。但是没想到,她女儿早就和隔壁村的看对眼了。 “听说他们俩是放牛的时候认识的,咱们村的牛都是散养,放出去就满山跑着吃草。 傍晚了,再由负责放牛的人去把牛喊回来……咱们村和隔壁的河口村挨着,牛都在同一座山上跑着。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不就认识了吗?” “嗯嗯,然后呢?兰花婶怎么又同意了?” 安念听得津津有味,还学会追问了。 “本来不同意的,没想到他竟然考上了村里的会计岗位。” 李玉梅呵呵笑了起来, “会计是多好的工作呀,虽说是村里的,没有正式编制,但是工作轻松,工分也足。” “这不是挺好的吗?” “有一点不好……”李玉梅叹了口气,“兰花的儿子看中的那个姑娘,他们家咬定了只能换亲。所以最后,兰花的儿媳妇没了……到现在,她儿子都二十七八了,也没娶上媳妇。” 安念顿时无语:“……” 按理说现在新华国了,嫁娶自由,但是碰到这样的情况,也很难说什么。 “对了,念念,你现在学得怎么样了?能把算术弄清楚了不?” “嗯?”安念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这里了,但还是点头道。“数学我已经学到高二阶段了,算术没问题。” “那太好了。” 李玉梅松了口气,看向她。 “我提起兰花家的女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不是河口村的会计吗? 他们村今年被分配了种芋头,芋头不比稻谷,一月到三月是最佳时间。 这个决定是刚下发的,他们村现在就要赶紧把芋头苗分下去了,可是偏偏兰花婶的女婿接了公社的任务,要去县里几天。 这不就矛盾了吗?” 于正军越听越不对劲儿,看向自家老婆。 “你是不是接了这个任务?” 李玉梅眼珠子转了转,有点心虚。 “那个啥,我不就是嘴巴快了点……在兰花说愁人的时候,提了一嘴,说咱家念念肯定能胜任……” 安念直直地看向她,嘴巴微微嘟起:“妈,你是不是夸张了点?” “咳咳,我就是说你很厉害……” 李玉梅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脖子都好像缩短了不少。 安念看妈妈这么为难,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她还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的。 “会计的工作我没有做过,但是只要有人带一把,我应该就能上手。” “不难的,不难的!就是记个账,很简单的!” 李玉梅赶忙点头,“兰花婶的女婿也会带你。” 于正军看他们两母女说的上头,没忍住挥手插了一句。 “我说,河口村的人同意了吗?他们村难道就没有人能顶会计的岗?” “有,那肯定是有的啊。就是人家要是顶了岗位,还会愿意离开不?” 李玉梅一针见血地给出答案,接着说道。 “他怕的就是彻底被人顶替了。但要是念念去,他就不用怕了。 不说我跟兰花这么多年的情谊,就说咱们两个村子的距离,念念也不可能强占他的会计岗位啊。” “嗯。”于正军拄着筷子,沉吟了片刻,承认媳妇说得有理。 安念轻轻点头:“成,妈,那你安排一下吧。我随时都可以过去顶一下。” “好嘞,就三天的活儿。如果比较忙,你就在他们家住下。如果不忙,你就回家来。” 吃完汤圆,李玉梅就带着安念去了兰花婶家里。 安念见到了兰花婶的女儿,是个长得肉乎乎的女孩,脸庞子偏大偏圆,是长辈们最喜欢的福气长相,难怪之前那家一定要换亲。 “念念,这三天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小暖。” 安念也知道了她的名字,于小暖,是于家本姓人。 于小暖和她的名字很像,整个人都仿佛带着阳光,开朗得很。 “建安的自行车也可以给你骑,来回比较方便。” “自行车?” 安念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她只在县城里见到过有人骑,自己是完全没有尝试过的。 “我还不会骑……” “没事,很简单的,我教你。我学了一下午就学会了,你比我聪明,肯定也能很快学会!” 于小暖拉着她出门去看自行车,他们夫妻俩这次回娘家就是骑着它来的。 安念被她一夸,脑子都“嗡”了一声。 妈妈到底在外面都是怎么形容自己的?!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安念心里有点虚,但是等真的摸到了自行车,依旧展现出了自己超强的平衡能力。 本来嘛,上辈子在修真界连御剑飞行都能用得炉火纯青,就骑个自行车而已,小case! 安念坐在高高的自行车上,认真地控制着把头,绕着外面的小路骑了好几个来回。 从最开始的摇摇晃晃,到后面的稳稳当当,只用了十几分钟。 于小暖看得瞠目结舌:“念念,你真厉害……” 她之前还以为玉梅婶是在王婆卖瓜呢,没想到安念真的如此聪明! 难道这就是大智若愚吗? 于小暖还记得自己脑海中,那个一直低着头只会干活的安念,再跟此时的安念做个对比,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啊。 这件事说定了之后,于小暖夫妻俩就把自行车给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 安念直接骑上于小暖家的自行车,从六安村往河口村去了,开始了自己的兼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安念在两个村子之间来回,用忙碌填满自己的脑海,让自己少点思念之情的时候,另外一头的于路远三人也已经成功地把车子开上了国道。 从临县出来开的都是小路,草草地用柏油抹了一遍,坑坑洼洼也没人维修。 等车子上了国道,马路瞬间就变得宽阔了,车辆交汇时,同时经过两辆大型货车都完全没问题。 大货车比小车难开很多,需要全神贯注,一般连续行驶四个小时就会感觉非常疲惫。 这两天,一直是张诚和于路远换着开。 “路远哥,我们在前面休息一下吧?” 张诚坐在副驾驶,伸手指向前面的亭子。 国道每隔几公里都会有一个小亭子,一般都是临近的村子自己修建的。 亭子很简陋,有些是木头做的,有些可能就直接是草棚搭的,但是也足够遮风挡雨,算是村民们等车的一个小小车站,也方便了来往的司机们。 于路远看了眼天色,点头:“成,休息半小时。” “太棒了。” 开车的于路远没有喊累,倒是一直坐在后排的于跃进腰酸背痛的厉害。 于跃进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坐车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 要一直坐着,一个小时还好,两个小时也能坚持,但是这个货车,真的是从天微微亮就开到彻底擦黑,一天十几个小时下来,铁人的腰都扛不住了。 车子缓缓地在亭子边上的空地停了下来,附近没有人,三人都跳下车。 于跃进看自家大哥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凑过来看他。 “哥,你不累吗?” “还好。” 于路远瞥了他一眼,双手握在一处努力地往左边拉伸。 他出任务的时候,体力消耗比开车大多了,相比之下,只是开车已经算很轻松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于跃进看他这样,也跟着做,但是和于路远的轻松不同,他每一下都发出了“咔哒咔哒”的骨头声,酸痛得紧,五官都皱到一起。 “哥哥哥,我的腰扭到了!” 于跃进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于路远无奈地停下自己的动作,伸手按住他的腰:“这里吗?” “嗯嗯嗯,疼疼疼!” “你平常运动太少了。” “我哪有时间运动啊,平常都要下地赚工分,也就是过年这段时间闲一点。” 他们村子种的都是两季稻。 早稻4月中旬播种,5月初插秧,7月下旬收割,紧接着马上晚稻插秧(称为双抢),一般必须在立秋前结束,10月下旬-11月晚稻收割。 稻子播种前后都要翻地、除草、捉虫等,真的是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忙碌。 除了稻子之外,六安村还会接到国家分配的其他的种植任务。 就跟河口村今年接到的种植芋头一样,前些年六安村也被安排了种植红薯、马铃薯等。 “你早上少睡两个小时就行了。等回家了,你早上就跟着我一起锻炼吧。” 于路远才懒得听他的狡辩。 他对人体很了解,伸手一摸就感觉出了弟弟身体的单薄,可能是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每天都在抽条拔高,导致他整个人偏瘦长,肌肉也只有薄薄一层。 在他们两说话的时候,去边上撒尿的张诚打着哈欠走了回来。 “路远哥,我们今天晚上在哪儿睡觉?” 仅仅两天时间,张诚就对于路远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每天他们都能掐着时间到达县城做补给,并且在晚上时可以到达一个安全无人的地方,三人轮流睡觉。 两天下来,他们吃得好、睡得好,车上的电瓶也一直完整无缺。 为什么一定要提电瓶呢,因为大货车的电瓶在车斗下面,是最容易被人偷掉的。 他们睡觉都会选择睡在靠近电瓶这一侧,就是为了保护它。 进入运输队这么多年了,开长途也很多年了,张诚还是第一次觉得开车上路的日子和“惬意”两个字能沾得上边。 “再往前开二十公里,那里有个树林,我们进去睡觉。” 于路远看过地图,早就选好了地方。 张诚毫不犹豫地点头:“成!” “哥,我今天能多吃两根肉干不?”于跃进看他哥心情好,凑过来小声询问。 于路远脸上露出微笑:“可以。” “哥,你真好……” 于跃进高兴地在原地蹦跳了一下。 下一秒,于路远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不见:“闭嘴!有人过来了!” “天还没黑呢……” 张诚迟疑地看向天边的晚霞,一般路上的打劫都是晚上进行的。 “是不是有人经过?” “不是,他们人很多。” 于路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凌厉地盯着树冠摇晃的方向,这种程度的动静,过来的人应该超过百人了。 “快上车!” “来不及了!” 第35章 开打?碾压! 于路远声音还未落下,树林里就冲出了一大群人。 几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货车车头的方向,于路远他们想要开车离开,就必须压过去。 五六条人命摆在面前,三人只能选择谈判。 正面走来十几个人。 打头的男人长得非常高大,足有一米九往上,肌肉非常发达,走起路来好像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有他走在前面,后面的人勇气都很足,尽管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镰刀、锄头、砖块这些东西,一个个的却都昂首挺胸。 张诚看见打头的强壮男人,腿都吓软了。 “路……路远哥……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软着腿躲在于路远的后面。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长途也跑了几十趟了,张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 都说法不责众,要是这些人一起冲过来,一人给他们一下,就算打死了,公安来了都找不出凶手,最后只能草草结案。 想到这里,张诚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比起张诚来,于跃进就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了。 他插着腰,和于路远并肩而站。 “哥,是不是要开打了?” 于路远瞥了他一眼,有点无语:“我们就三个人,对面一百多个,怎么打?” “额……” 于跃进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敢再开口。 三人说几句话的工夫,对方已经来到了几米开外。 于路远上前一步,敬了个军礼。 “这位同志……” 对面的高大男人脸色微微一变:“你是军人?” 这年代敬礼的不是军人就是公安。 “是的。我是现役军人。”于路远点头。 男人回头看了眼后方,眼中有异色一闪而逝,但是很快他就回过头来。 “看在军民一家亲的份上,你们把货和车留下,人可以走。” 张诚心里很害怕,还是紧握双拳,开口了:“不行的,车我们不能留下!” 整个临县也就三辆货车,都是宝儿,比人可珍贵多了。要是出来一趟,车丢了,张诚的运输队的铁饭碗也别想要了。 “是吗?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男人冷冷一笑,本来他提出要车就是刁难,这么大的货车留在村里,他们根本藏不住,都是实打实的犯罪证据。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找个动手的借口而已。 他们这次出来了一百多号人,就是为了杀人! “动手!” “砰!” “壮哥!” 被称为壮哥的男人话音还未落下,就已经被于路远踢了出去。 “啪!” 身形高大也意味着重量大,灵活度不足,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挨了于路远一脚,壮哥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只能撑在地上,一脸惊骇地看向于路远。 “你……” “砰!” 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于路远欺身而上,躲开了围攻过来的几个人,迅速来到壮哥身边,在他抬起胳臂抵挡的时候,举起拳头。 狠狠地砸了下去! “咔哒!”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壮哥尖锐的痛呼声,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到了。 于路远没有管这么多,直接又是一拳,这次没有了格挡,拳头直直地落在了壮哥的脸上。 “砰!” 壮哥连声音都没法发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于路远的力量和之前相比早就有了质的飞跃,之前作为819部队的王牌,他就已经很能打了,现在有了力量的加持,打起来架来真的是得心应手。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傻眼了。 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向于路远就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都住手!” 于路远大喊一声,右手用力一提,捏着壮哥的脖子,把他半个身体都拎了起来。 “嘶!”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里的锄头砸到脚了都感觉不出来了。一个个畏畏缩缩,再不敢往前冲! “哥!” 于跃进早就在大哥冲出去的时候,跟边上的男人扭打在一处。 张诚虽然胆子小,看见壮哥时腿软得厉害,但是在于路远承担了大部分压力的情况下,打两个普通男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没想到,两人打得正high呢,战斗突然就停止了。 本来蜜蜂一般扑过来的人群,慌慌张张地撤退了! 在发现其他人都有退却之意后,于跃进和张诚愣了一下。 听见于路远的喊声,他们赶忙跑了回来,两人一左一右站着他身边。 “都让开点!” 于路远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他则拖着晕过去的壮哥往车头方向走。 幸好这群人以为自己一定能把货车抢下来,所以并没有粗暴地拆电瓶,现在直接就能开。 “你们先上车。” “好!” 于跃进也不多废话,直接跳了上去,拿钥匙开了车门。 他们三个人一路开来,很是谨慎小心,每次下车都会把车门彻底锁上,虽然这也造成了刚才他们没办法快速上车,但是也阻止了其他人趁机爬上驾驶座。 看见于跃进和张诚都顺利进入了驾驶座,于路远这才面对着所有人,登上了货车的踩板。 “砰!” “啊!” 有人想趁于路远上车的时候上前抢人,被他直接用壮哥砸了过去,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你们最好别动。我要是想杀人,你们这百来号人都不够我一个来回。” 于路远凌厉地视线划过在场所有人,露面的几十号人,以及依旧躲在树林里偷看的其他人。 他的声音裹挟着灵力,凝成一条线,远远地荡出去,响在所有人耳边,就如同他站着面前一般。 —— 树林内。 “耀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身形瘦弱,脸色略苍白大约二十岁出头的男人有点惊慌,转头询问。 本来缩在后方,以为可以见证胜利的吴锦耀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支撑住了自己的格调。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因为于路远刚才那句话,他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 “别急,先把你哥救回来。” 吴锦耀自然是想让所有人都冲上去的,一百个人对三个人,就算于路远再能打,蚁多咬死象,他就不信耗不死他! 但是,吴锦耀脑子很清楚,他知道壮哥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也知道身边站着的这个瘦小男人是绝对不可能让壮哥出事的。 与其说出不切实际的想法,还不如顺着人心说话。 果然,听吴锦耀这么一说,瘦弱男人和其他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瘦弱男人做了个手势,立马有人朝前面传话。 —— 货车旁。 于路远始终戒备着,身体崩成一条线,手臂上肌肉微微膨胀。 张诚已经启动了车子,于跃进着急地趴在副驾驶上,超外面小声说。 “哥,前面的人不让路……” “不急。”于路远声音很冷静,“很快他们就会让了。” 张诚的右脚已经悬在油门上,眼睛逼得通红,他脑中现在只有一根弦绷着,只要一断,他就会一脚油门踩下去,把前面拦路的几人直接撞成肉泥。 但是,如果真的进展到那一步,他这就是……故意杀人…… 作为一个正常人,向来遵纪守法,想要迈出“杀人”这个门槛,张诚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不到最后一步,他不会轻易下决定。 就在他们紧张等待的时候,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对方来到车前几米出,仰着头,声音冷硬。 “想走可以,你们先把人放了!” 来了!于路远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视线落在他身上。 “挡路的人先让开。” “不行!你们必须先放人!” 对方很坚持。 于路远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下命令:“阿诚,踩油门!” 张诚听到后,脚下猛地用力。 “轰!嗡!” 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声响,庞然大物一般的大货车朝着前面撞了过去。 “啊啊啊!小心!” “快让开!” “……” 没有人想死,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摆明了自己这边已经失败了,钱没有到手,要是再被货车撞死了,真的是人财两空。 看大货车已经过来了,挡住路的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货车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脚后跟过去的。 驾驶室内,张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本来都要踩下去的刹车也松开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转头看向依旧悬挂在车外的于路远。 “路远哥,可以了!” “好!” 于路远轻轻点头,看着落在后面的那些人,丢下一句话。 “你们去下个县城接人!” 说完,他拎着壮哥直接落进了副驾驶内。 于跃进缩在后排,看他哥把人塞了过来,嫌弃不已。 “哥,我们要带他去下个县城?能不能在路上扔下去啊?” “去下个县城的公安局报案。”于路远扣上安全带,一脸平静。“他的手被我打断了,现在天气太冷,要是扔在半道上,他扛不住。” 而且他现在还昏迷着,于路远知道分寸,他那一拳直击对方太阳穴,没有两三个小时可醒不了。 车子顺着国道开,天彻底黑了,于路远他们才到达下一个县城。 —— 这个县占地面积很广,比临县大得多,县公安局也更加威严。 于路远拎着壮哥下了车,率先走进公安局,剩下的两人小跑着跟上。 公安局内只有两个值夜班的公安,看见于路远手里拎着一个生死不知,手还扭曲折断了的男人进来,都吓了一大跳,赶紧迎上前。 “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于路远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两个公安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三人是临县运输队的,负责把纺织厂的棉布运送到海城,但是在路上……” 三人把路上遇到抢劫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个公安神色顿时变得很严肃。 “同志,你们没受伤吧?快坐下说!” “我没受伤,反而把领头的人打伤了。” 于路远把手里拎着的壮哥往前推了推,让他们看清楚。 “没事,没事,他们是抢劫犯,你这属于正当防卫。” 现在法律对正当防卫的规定还是很清晰的,只要对方确实有犯罪,就算是被打死、打残了,不是特别过分的,都能被划归于“正当防卫”。 “我来扶他……”其中一个公安看于路远拎得轻松,过来想要接手。 他手上刚用上力,下一秒,整个人都往下坠了一下,只能尴尬地收回手,重新看向于路远。 “额……同志,可能还是需要麻烦你……” “没事。”于路远笑了笑,把壮哥拎到边上的长椅上,放下。 两个公安看他如此驾轻就熟的模样,脸上表情很是复杂,彼此看了看。 难怪这位同志能从上百人的围攻里逃出来……之前还以为他在夸大事实呢,现在看来,上百人真的有可能是实数。 “同志,你们过来详细说说,我们做一下笔录。” 录完笔录,于路远三人就拿着公安局给开的证明,继续上路了。 这个证明是以防万一,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交货时间因此而延误了,也有个交代。 —— 他们开车走了,两个公安这边还有得忙。 先是把壮哥送去县医院治疗,他的手一直这么折着也不是事儿,然后又迎来了一大群乡亲们。 这种聚众事件是最难处理的,本来已经回家休息的公安们都被喊了起来,整个公安局热闹得很。 局长怕控制不住场面,还把民兵队也调用了。 看过笔录之后,局长脸色黑沉如锅底,瞪向还在狡辩的村长。 “你们村聚众抢劫,还敢过来喊冤?” 村长心虚地眨了下眼睛:“哪来的抢劫,明明就是他们打伤了我们村的人!” “是啊,是啊,局长,他们太狠了。你看看,我们好几个人都受伤了!” 人群里好几个人都站了出来,纷纷挽起袖子,露出青紫的伤口。 “我哥还被他们打晕带走了!” 瘦弱男人挤到最前面,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还打断了我哥的右手!” 局长冷哼一声: “是啊,人家有大货车不开,专门下车跟你们打群架。毛健,你自己用脑子想想,这合理吗?!” 被他直呼大名,毛村长没办法争辩了,只能讷讷开口。 “但是他们真的打伤了大壮……” “哼,等大壮醒了,我们会审他的。一切等审完了再说。” 局长在县城是很有面子的,加上旁边还有县民兵团长在,他说话可硬气了。 第36章 让他跑了!(二更) 大壮醒来的时间跟于路远预估的一致,到县医院后,医生刚给他把骨折的手臂接好,打上石膏,他就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陈公安,病人醒了!” 骨科医生早就知道大壮的身份,害怕跟他独处一室,在他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出来喊人了。 陈公安捏了捏自己酸痛的鼻梁,走进医生办公室。 “江大壮,江家村人,今年22岁,小学学历,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和一个弟弟。对吧?” 江大壮在看见公安身上的制服时,就知道完了,一脸木然地听完,沉默不语。 看他不说话,陈公安放下手里的本子,视线凝聚在他脸上。 “老实交代,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要拦截临县运输队的车?” 现在天色还未亮,时间说是今天晚上也没问题。 江大壮咬着牙没有出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刚被接好的右手手臂上。 之前被人硬生生一拳打断的痛苦还铭记在心里,他是恨的,恨打断他右手的于路远,更恨那个隐瞒了情报的吴锦耀。 “你不说也行,反正跟你们一起打劫的人很多,总有人会说实话。 不过到时候,你可就不是自首了,罪名会定成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对付江大壮这样的人,陈公安经验丰富着呢,慢条斯理地留下这句话,直接起身离开。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江大壮愤怒地握拳垂向了墙面! 当然了,用的是他没有受伤的左手。 “该死的,吴锦耀。” 门口的陈公安耳朵动了动。 回到公安局后,陈公安把自己听到的名字往上汇报。 果然,“吴锦耀”是这次打劫事件里的关键人物,负责审讯的公安们刚透露了一点口风,很多人就都开口了。 “原来是他出卖了我们!我就说外人根本不可信!” “就是他!明明说好是两个人押车的,下车的却是三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军人!我看见他朝壮哥敬军礼了……” “……” 线索一条条的汇聚。 一直在局里坐镇的局长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去查!这个吴锦耀到底是什么人?!” “是,局长。” 公安们分头行动。 一部分人从村民们嘴里套消息,知道了吴锦耀和江大壮的弟弟关系很好,这次临县运输队有一车棉布的消息就是他带来的。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顺藤摸瓜,查到了吴锦耀的真实身份。 这年代想要查一个人的身份其实也很简单,现在走到哪儿都需要介绍信。 吴锦耀从临县到他们这儿用的是探亲的介绍信,找到他在县城的亲戚就等于找到他了。 可惜,等公安们赶到吴锦耀亲戚家的时候,吴锦耀早就离开了。 临县距离有点远,从他们这儿开车过去,一趟就要两天时间。这次抢劫事件没有发生命案,也没有财产损失,没必要做升级处理,最后就截止到了江大壮这里。 江大壮作为主犯,证据确凿,被判了三年。 —— 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大哥,瘦弱男人——江大壮的弟弟江小牛,在探监的时候哭成了泪人。 “哭什么?!大男人流血不流泪!” 江大壮恨铁不成钢地捶打着桌面,眼睛瞪成铜铃。 江小牛被他吼的身体缩了一下:“哥,我……我只是担心你……” “三年而已,转眼就过去了。就凭你哥我的能力和身手,就算是在牢里也能收拢一群小弟。 你在外面好好呆着,我不在,你不要去找大熊他们,好好地在村里种地!” “可是……哥,我力气太小了……” 他们两兄弟就是两个极端,江大壮长得高大粗壮,身体倍好。 江小牛却从小就是病秧子,风一吹就能倒下。 闹饥荒的时候,他们的父母把口粮都省给了他们,生生饿死了。从那儿之后,两兄弟就只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算得上相依为命,感情是极好的。 江大壮看着弟弟这样,用力闭了下眼睛,对吴锦耀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你要是实在饿不住,就去挖我的床底,把里面的东西拿去给村东头的小虎,他会帮你。” “小虎?”江小牛愣了愣,“哥,你跟他不是最不对付吗?” “少废话!照我说的做!” “哦哦哦,好。“江小牛再不敢多问,连连点头。 “赶紧回家!别在外面多呆!不安全。” 江大壮知道自己在外面有不少仇人,以前靠着自己的身手和体格把那些人都压住了,现在他进了监狱,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的亲人。 江大壮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压下涌上心头的烦躁。 —— 坐牢的第二天,江大壮见到了小虎。 “大壮哥。” 小虎长得和他弟弟江小牛很像,不是容貌上的,而是身形都偏瘦弱。但是,小虎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人,这些年江大壮手里的东西和钱都由小虎中转。 两人表面上不对付,实际上关系非常好,是互相能交付后背的存在。 “小虎,你把手下的人都派出去,一定要把吴锦耀给我弄死了!” 小虎坐直身体,点头: “大壮哥,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追吴锦耀了,只要他不离开华国,我保证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嗯……”江大壮粗喘着,靠向冰冷的铁椅子。“还有那个于路远……” 想起于路远,江大壮除了愤怒,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自从身体开始发育成长,江大壮就再也没有怕过谁,向来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 之前江大壮还在心里鄙视过那些参军的人,觉得他们也就是混了个部队的名头,实际上根本挡不住自己一拳。 但是,经过这一次,江大壮对军人有了恐惧之意。 如果部队里的人都和于路远一样,那就太可怕了。 小虎坐直身体,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江大壮从齿缝间憋出一句话:“你们不要去找他。” 小虎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可是大壮哥你被他……” “闭嘴!他是现役军人!他有战友的!他只有一个人就能把我打成这样! 你们再去挑衅,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他们一群人可怎么办?!纯纯的送死!” 小虎嘴巴动了动,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先把吴锦耀解决了再说。” “是。” —— 吴锦耀可不知道江大壮等人已经在追杀他了,他只是在知道事情没有办成后,转身就跑了。 并不是在躲江大壮,而是他要去送安倩入学。 1978年2月22日,也就是元宵节过完的后一天,正月十六,是京城师范大学报到的时间。 现在已经2月18日了,安倩已经上了火车,两人约好了会合时间。 会合地点在江城,一个九省通衢的好地方,南来北往的必经枢纽。 江城火车站。 安倩坐在转车厅内,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恬静而美好。 和周围熙熙攘攘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天山雪莲一般,遗世而独立。 要不是吴锦耀知道她内心有多么恶毒,也一定会为她脸红心跳,觉得她是个真善美的好姑娘。 心里这么想着,吴锦耀一屁股挨着她坐下后,还是把自己手里捧着的牛奶递了过去。 “倩倩,渴了没?我给你买了热牛奶。” “谢谢锦耀哥。”安倩甜甜地道谢,放下书,双手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现在的牛奶还是袋装的,袋子上戳一个小口,就能捧着喝,但是必须非常小心,否则很容易就会漏得到处都是。 “锦耀哥,事情办好了吗?” 其实安倩很想问:于跃进死了吗?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让历史朝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否则,她重生一回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算是办好了一半吧。” 吴锦耀踌躇着说,他有点怕安倩会发疯,到时候不带他去京城了。 随着高考放开,知青们也开始陆续回城,但是这样的回城是有风险的。 如果城里有单位接收他们,他们自然能在城里落脚。 如果城里没有单位接收,回城的知青们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在无人的地方。时不时地会有街道办的人上门检查,也会有革委会的人过去搜人。 吴锦耀现在拿着的介绍信是安倩给的,开的是“送妹妹上大学”,否则吴锦耀根本上不了火车,之后也不可能进得了京城。 京城查得可比其他地方严格多了,是国家的重点保护城市,杜绝一切不明人士。 安倩停下喝牛奶的动作,挑眉看向他。 吴锦耀冲她讨好地笑了笑,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 “我组织了上百人去劫车。” 安倩咬着吸管,眼睛发亮。 “但是车上不仅有于跃进,还有于路远。” 安倩愣住了:“什么?” “嗯,有于路远,他太能打了,把于跃进救走了……” 吴锦耀避重就轻地讲了一遍事情的开始、发展、高潮、结束。 安倩听得一愣一愣的。 良久之后,她才神色复杂地吸了一大口牛奶,咽下喉咙。 “蝴蝶效应果然很可怕……” 安倩想起一部很老的美丽国电影,名字就叫《蝴蝶效应》。 主人公伊万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过去,但是每次都会因为一些细小的改变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最后伊万选择不出生,在妈妈肚子里,亲手用脐带勒死了自己。 安倩脸色变了又变,她绝对不接受,自己最后的结局也变得那般凄惨。 吴锦耀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靠近了些:“倩倩,你说什么蝴蝶?” “没事。” 安倩打断他的话,强迫自己重新露出笑容。 “锦耀哥,你跟我到京城之后,就别离开了吧。” “什么?” 虽然这本来就是吴锦耀的计划,但是听见安倩亲口说出来,他的心跳还是加速了。 安倩转头看向他:“我说,锦耀哥,你就在京城扎根吧。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一定能在京城混出名堂!” “我的介绍信只有半个月时间……” “怕什么!” 安倩嘴角撇了撇,今年年底就会有大批量的知青返程了,介绍信早就成了一纸空文。 大不了碰到检查就躲起来呗,反正违规的人这么多,他们也抓不过来。 “到时候用我的身份在外面租个房子就行,你住着没事。” 没有介绍信最难的一点就是没办法安全地找到房子,但是安倩是京城师范大学的学生,她完全可以用学生证在外面租房给吴锦耀住。 “好!” 吴锦耀眼睛一亮,深情款款地握住安倩的双手,低头在她指尖轻轻吻了一下,眼中溢满了温柔和爱意。 “倩倩,你放心,我会好好赚钱养你的。你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 “嗯嗯!” 安倩露出甜蜜的笑,脑海中已经充满了自己身穿价值几十万的高定礼服,手拎上百万的爱马仕喜马拉雅birk包,穿着jiy choo高跟鞋,行走在贵妇圈被人仰望的场景。 凭借吴锦耀华国首富的身份,她肯定能傲视所有顶级白富美! 哈哈哈哈! 安倩脑中已经high到高潮,完全没有注意到吴锦耀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鄙夷。 —— 被两人讨论了半天的于路远,却没有他们那么舒服。 为了避免再遇到拦路抢劫事件,于路远真的是日夜兼程,一路上除了加油就没有怎么停车。 预计五天的路程,硬生生在第四天早上就开完了。 车子刚开进海城,本来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的于跃进瞬间来了精神,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真不愧是海城啊,自古以来就是繁华的代名词……” 难得见自家弟弟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于路远诧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于跃进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 “哥,等会儿送完货,我们能去城里逛逛吗?听说这里能看到大海呢!” 六安村是内陆村,两面都是山,降雨量足,淡水资源不缺,但是周边却没有什么湖、海,唯一只有一条河,还不算宽。 于跃进对大海是有期待的。 “应该可以。” 这趟行程的主角并不是他们两兄弟,于路远没有把话说死,转头询问半躺着休息的张诚。 “诚子,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逛街吗?” 张诚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了什么,听见于路远这么问,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完全可以!哈哈哈,路远哥,你和跃进都没有来过海城,正好可以到处看看! 来来来,我给你们拿十块钱,你们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直接买!” 张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大团结。 “这趟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行。” “好。” 于路远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很快就接了钱,答应了下来。 第37章 炼丹炉回来了! 安念骑着自行车到河口村村口,远远地就看见了于小暖。 她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看见安念,立马迎了上来。 “念念,你先喝口水。” 安念接过搪瓷缸:“小暖,我早上需要做什么?” “今天就要开始分芋头苗了,有人数数,你负责登记。别紧张,你姐夫会在边上盯着,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 他们的关系要从于小暖这边走,称呼孙建安为姐夫。 “好。” 安念点头,推着自行车跟于小暖往前走。 一路上,两人碰到了不少人。 大家的方向都是相同的——河口村西边的晾晒场。 安念和与小暖到晾晒场时,里面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晾晒场上摆了两张课桌,看上去像是从附近的小学淘汰下来的,四条腿的颜色都不一致,但是不影响使用。 “建安,念念来了。” 于小暖走到正在埋头干活的丈夫孙建安身边,说了一声。 安念站在于小暖身边,看见桌上摊开的本子,第一页上有画了一半的表格。 用粗线装订的登记本,来自一张张面积很大的白纸,使用之前把它们对折裁好,再手工装订,就成了本子。 但是纯白纸不方便登记,还需要画出表格。 刚才孙建安就在用做衣服的大尺子和铅笔画表格。 “好,等我一下。” 等表格画满了整页纸,孙建安才抬起头来,朝安念歉意地笑了笑。 “我今天下午就要去公社报到,怕你不知道怎么弄表格,就想先画好了再给你。” 安念点头:“麻烦姐夫。” “没事,我先把注意事项都给你讲一遍……” 确定安念已经全都记下了,孙建安又带着她认了一遍河口村的人,之后就和妻子一起离开了。 —— “婶子,你在这里签字就行,不会签字的话,留个手印也可以。” 安念熟练地登记好大家领取的芋头苗的数量,又记下每家的人口。 只要几个数据都能对上,就可以让村民们签字确认。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桌子是摆在晾晒场边缘的,正好能借周边的建筑物遮挡阳光,刚开始温度正好,越临近中午就越热。 眼看着过来登记的人少了很多,安念抽空擦了把脸上的汗,弯腰从地上拿起自己带过来的水壶。 “你是于小子的媳妇儿吧?” “嗯?” 突然听见熟悉的“于小子”三个字,安念惊讶地抬头,看见来人后,笑了起来。 “赵爷爷?小桔?你们怎么在这里?”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啊!我记得你叫念念对吧?” 比起赵老头的不确定,小桔的记性可就好多了,她之前在医院还见过安念呢。 小桔朝着安念甜甜一笑:“安念姐姐。” “唉,小桔,好久不见!” 安念赶忙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把自己之前坐的长凳让了出来。 “赵爷爷,快坐下。” 赵老头之前在火灾里受了不少罪,安念可不敢让他一直站着。 赵老头也没拒绝,直接坐了下去。 “念丫头,你是过来给建安帮忙的吧?我听说他被调去公社帮忙了。” “是啊。”安念点头。 河口村的人只要不是太蠢的,都知道孙建安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也没有立场去多话而已。 “挺好的。”赵老头笑了起来,眼神温润。“我记得你之前挺想要那个四方鼎的,现在还想要吗?” 安念眼睛都亮了,瞬间坐直身体。 “赵爷爷,那个鼎还在吗?” 自从废品回收站发生了火灾,安念就对“炼丹炉”没有幻想了。 一场大火可以毁掉很多东西,炼丹炉虽说能扛得住很高的温度,但是它太小了,在混乱中早就不知道被掩藏在了哪个角落。 况且,火灾之后,废品回收站就被划入了公安的重点侦查范围,她又不能在县城呆太长时间,没办法躲着人去搜寻,很自然地就错过了。 不过,安念对于天材地宝一向秉持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态度,心态平和着呢,也没有过于失望。 “在呢。当时你们说晚上要过来拿,我就专门把它拿出来了。 火灾后,我去整理东西,在房间里发现了它。征得领导的同意后,我就把它带回家了,现在就在我抽屉里放着呢。” 赵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本来政府给他安排废品回收站的工作就是照顾他,火灾发生后,领导也不敢让他再操劳了,直接给他办理了退休。 小桔那个岗位也保留着,等她成年了随时可以接回来。 领导这么照顾他们爷孙俩,赵老头也没有推辞,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提出想带几样东西走。 领导看了一下,不是什么违禁品,也就放行了。 这年代的违禁品一般都是那些封建迷信的传单,或者反动言论、外文书等,其他的品类基本不管。 一个看不出年代和材质的小东西而已,回收站的领导们根本不在意。 “你忙完了来我们家一趟,我拿给你。” 安念连连点头:“谢谢赵爷爷!你和小桔不是县里的吗?怎么现在在河口村?” “我老伴是河口村的,小桔跟她姓,也是河口村的人。我们两个老的老、小的小,与其在县城里住着闹心,还不如回村里来种种菜。” 赵老头笑呵呵地回答。 安念瞬间就明白了。 赵家和废品回收站是连在一处的,当时肯定也被火灾波及了,想要重新整理一番入住很麻烦不说,对于赵老头和小桔来说,住在曾经着过火的地方,晚上睡觉可能都会做噩梦。 “挺好的。” 大中午的也没什么人过来登记了,安念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干脆提前和他们俩走了。 安念过来帮忙,午饭是由于小暖包了的。 正好去赵老头家要经过于小暖家,安念进去和她说了声,牵着小桔继续往前。 赵老头和小桔住在河口村村头,位置很好,前后都有菜地,后门口还有一条小小的溪流,环境很好。 “念丫头,你先坐一会儿。吃点果子。” “好。” 安念应了一声,拿了个红通通的果子吃了起来,好奇地出了后门。 小桔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小声地介绍。 “念姐姐,我爷爷说这里是泉水,源头在深山里,水可甜了。” “念姐姐,这是柿子树,等它结果了,我喊你过来吃。我爷爷会用稻谷催熟它,保证甜!” 所谓的催熟,其实是把柿子掩埋入稻谷中,借由已成熟的稻谷中散发出的乙烯来促进柿子成熟。 乙烯是植物生长素之一。 用苹果去催熟香蕉、猕猴桃也是同样的原理。 安念听得连连点头:“小桔,你懂得真多。” 小桔难得被人夸奖,小脸红扑扑的。 “都是爷爷教我的……” 两人绕着房子走了一圈,直到赵老头喊她们了,她们才重新回到正厅。 “来,给你。” “谢谢赵爷爷。” 安念接过用毛巾包好的四方鼎,打开看了一眼,外表和她最初见到的一般。底下繁复的花纹隐藏着聚灵阵,阵眼处写着“安念”两个字。 她不着痕迹地运转灵力进入,转了一圈,掩藏在黑色壳子下的鼎身迅速地吸收了这丝细微的灵力。 安念心下高兴,把它收进自己随身背着的斜挎包内。 “赵爷爷,这个鼎多少钱?我看看我带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明天我再给您补上。” 赵老头眼睛一瞪:“钱什么钱,你和于小子救了我和小桔的命,我也没说要用钱报答你们。”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赵老头不等安念说完,直接挥手打断。 “这个鼎本来就是回收站里不要的,领导都看不上,我拿回来也没什么用,你喜欢的话,直接拿走。” “赵爷爷……” “不用多话!”赵老头起身,“小桔,送客!” “好的!”小桔一脸懵,但还是习惯性地听从自家爷爷的话。“念姐姐,我送你出去。” 安念哭笑不得:“赵爷爷,您别急呀。好好好,我不给您钱!这个鼎就当您是送我的。” 一听她这话,赵老头的脸色瞬间好转。 “这就对了嘛,年纪轻轻的瞎讲究。” 其实这个炼丹炉本来就是安念自己的东西,按照修真界的规矩,不论多少年过去,成千上万年也好,成百上千也罢,一切凭实力说话。 现在的安念,完全有能力拿回炼丹炉。 但是,已经重生到这个特色年代好几个月了,安念早就习惯于它的和平和安逸,她不想用修真世界的规则来做事。 想了想,安念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 除了钱之外,这是安念现在有的东西里最贵的了。 当然,还除了她头上这个发卡。 大哥送的发卡,说什么安念都不可能拿出来抵钱的。 “小桔,吃糖。爷爷,吃糖。” 看赵老头嘴巴动了动,安念赶忙说道。 “爷爷,你不收我的钱,该不会连我的糖都不收吧?!” 赵老头被她逗笑了:“收收收!” 小桔看爷爷点头了,这才高兴地用小手捧着糖果,仰着小脑袋,冲安念甜滋滋地笑。 “谢谢安念姐姐。” “没事。” 安念伸手摸了摸小桔的脑袋,还别说,手感真的挺好的。 难怪大哥那么喜欢揉自己的脑袋。 脑中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于路远,安念赶忙回神。 “赵爷爷,小桔,那我就先走了哈。小暖还等我吃中午饭呢。” “好,你回去吧。” 刚才赵老头也是听见安念和于小暖之间的对话的,闻言,挥手让她离开。 —— 在河口村忙碌了一天,安念整理完手里的记录后,和一起工作的其他人道了别,骑上自行车,揣着自己宝贵的炼丹炉回家去了。 可能是年纪变小了,安念觉得自己的心性也变得幼稚。 这一路上,她不断地伸手去摸挎包里的炼丹炉,有种宝物失而复得的兴奋感。 回到家,李玉梅看她心情好,也放下提了一天的心,笑着招呼她吃饭。 安念把自行车靠墙停好:“妈,等我一会儿,我先洗个手!” 说是洗手,她前进的方向却是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安念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炼丹炉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靠窗的位置,让它能照射到阳光和月光。 宝物自晦。 越是珍贵的东西,它的外表就越是普通,这是宝物的一种自保方式。 安念的这个炼丹炉同样如此。 这个炼丹炉是几百年前,她从一个上古大能的秘境中发现的,最开始它也是这般平平无奇的模样。 但是只要让它吸饱了能量,用它炼制丹药时,成丹率上升100,丹药品质上升100。 也就是说,普通炼丹炉两副药才能炼成一炉丹,它只需要一副药。普通丹炉练出来的丹药品质为中品,它就能达到上品,并且丹药成丹数不会缩减。 这样的炼丹炉对于修真界的炼丹师来说,简直是无上的宝贝。 越是高级的丹药,它的丹方就越复杂,需要的原材料也就越宝贵。 收集到一副药就已经很难了,想要成功炼制出成型的丹药,普通炼丹炉+普通炼丹师却需要好几副药,就算是底蕴深厚的大宗门也消耗不起啊。 而且中品丹药和上品丹药的服用效果,那可是天差地别,里面蕴含的杂质比例都完全不同。 安念能以散修的身份,短短几百年就成就元婴,这个炼丹炉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好好吸收啊,就靠你了。”安念笑着摸了摸炼丹炉,“你之前就能吸收日月之力,换了个环境应该也不差吧。” 修真界很多东西都只能用灵力作为资源。 比如功法的修炼,比如其他炼丹炉。 但是,安念这个炼丹炉却有一个功能,它可以吸收转换各种能量,包括但不限于星辰之力、日月精华、他人的攻击、晋级时的天雷。 哦,对了,这个炼丹炉当年还被安念用来扛过天雷呢…… 安念突然有点心虚…… “你身上这层黑不溜秋的东西,该不会是被雷劈出来的吧……” “念念!吃饭了!” “来了!” 安念赶忙回神,把窗帘拉得更大了些,保证炼丹师能360度接受月光的洗礼。 冲到井边洗完了手,安念小跑着到了厨房,坐下开吃。 “妈,我今天在河口村看见赵爷爷和小桔了。” 李玉梅之前也听说过赵老头和小桔,闻言,疑惑地看过来。 “他们怎么……” “嗯呢,赵爷爷说他……” 安念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还提到自己拿到了一个四方鼎。 第38章 成了! “可不能就这样白拿了人家的东西,念念,你明天去河口村的时候,把家里的肉干带过去。” 李玉梅说着就起身找出一个干净的布袋,把之前给于路远他们兄弟俩制作肉干时,多做出来的那些全部倒进了布袋内。 “妈给你放在桌上,你明天别忘了。” “好。” 安念看了眼桌角的布袋,继续低头吃饭。 饭后,安念回到房间进行每天的学习,她现在已经看到高中部分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专门把炼丹炉放到窗帘外,让它能持续地吸收能量。 —— 三天后。 经过两天两夜的晾晒,炼丹炉终于吸饱了能量。 趁夜深人静,安念把它揣进怀里,带到了祠堂后面的竹林里。 这几天,安念下班后都会到山上去转上两圈。 这个世界没有灵草、灵药,但是普通的草药也拥有一定的药性。 安念之前就已经把县医院中药房内有的药草都记下了,常见的药草都逃不过她的辨识范围。 这几天,她发现爸妈都有点上火,可能是年纪大了,冬天天气干燥,加上过年吃了些炸物。两位老人的肠胃都出了些问题,时不时就能看见他们揉肚子。 安念在山上采了些助消化又养气的药材。 今天晚上正好用炼丹炉试一试,看看它能否在这个世界也发光发热。 来到竹林后,安念先是把自己的灵力释放出去绕了一圈,确定方圆一里之内都没有人。 这才放心地盘腿坐下,炼丹炉摆在身前,清洗好的药材一字排开,放在边上备用。 安念左右看了看,捡了几根易燃的木头,弄了个小火堆,火苗很小,确保这几根木头就能燃烧很久。 做好一切炼丹前的准备工作后,终于正式开始了。 只见安念双手灵活地翻动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在她指尖凝聚。 白色光芒降落时,地上的炼丹炉倏地就往上浮起,在空中转圈。 安念高兴地翘起嘴角:“链接还在,就算灵力不足,用普通草药应该也能成丹。” 她右手微微上抬,原本严丝合缝地扣在一处,经过各种打砸抢、火灾燃烧等折磨都丝毫未有缝隙的炼丹炉上半部分立马就飘了起来。 明明很小的四方鼎在盖子打开后,瞬间扩大了十倍。 本来只巴掌大,如同一个小酒杯一般不起眼,现在却足有大水桶的体积。 这个大小才是炼丹炉的真实模样,否则地上放着的药材可放不进去。 在安念的操控下,地上的药草一株株排着队般往丹炉内跳。 这种普通的药草根本经不住顶级炼丹炉的炼制,就算用的是普通的火焰,几乎是刚进入丹炉内,它们就变成了液体状。 只花费了几分钟时间,药液就炼制成功了。 药液凝聚成团,悬浮于丹炉内,时不时地往外飘出几滴,显得活性十足。 “可以成丹了。” 安念自言自语地说着,手上动作转变,成丹决打出。 药液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捏住,分成了等分的六颗。 成丹的那一瞬间,六颗药丸如同遇到了强烈的吸引力,猛地往下坠落,沿着炼丹炉内壁滴溜溜地转。 “收!” 安念右手轻握,六颗丹药就从丹炉内飞了出来,轻巧地落入她掌心。 捏起其中一颗药丸,对着火光看了看,里面的纹路清晰如满月。 棕色的朴素外衣,内里有淡淡的星光闪烁。 刮了一点粉末,安念用灵力感知了一下。 “成了!” 她高兴地起身,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把火堆灭了,拿着六枚丹药高高兴兴地回家睡觉。 —— 第二天早上。 “怪好看的。”李玉梅接过药丸,好奇地翻来覆去地看。“念念,你确定这个能吃?” 看上去怎么跟糖丸似的?里面好像还雕刻了花?星星月亮什么的? “能呀,妈,你试试看。”安念笑着回答,“这是我自己做的山楂丸,里面加了几味养气补身的草药,保证纯天然无污染。” 相较于李玉梅的迟疑,于正军就果断多了,只简单地看了一眼,仰头就吃了下去。 他本来都做好皱眉忍受的准备了,手里提前端好了一杯开水,没想到这药丸意外地好吃。 “味道挺好的。” 李玉梅看向他:“什么味道?” 于正军咂吧了两下嘴,颇有点意犹未尽:“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挺香的。” 安念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水壶和布包都挂到自行车车头上,打算推车出门。 “爸,这个药丸不能多吃哈,一天吃一颗就行了。” “哦哦,好的,那剩下的两颗我就留着明天吃。” 于正军本来都扛起锄头了,闻言赶紧把剩下的药丸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回屋内。 李玉梅啐了他一口,也不再迟疑,仰头吃了下去。 不愧是老夫老妻,她的反应和于正军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哎哟,还别说,真的挺香!” 安念笑了起来,跨上自行车,出门前还交代了一句。 “妈,我先去上工了哈,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晚上我把车子留在小暖家,走路出来,到家的时间可能会比较晚,你和爸先吃晚饭,别等我。” “好,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 别看现在是冬天,地里的活还真的不少。 六安村的乡亲们在村长那里登记了名字报到后,就各自扛着锄头下了地。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翻地和施肥。 前段时间,大家把晒干的秸秆统一燃烧了,烧成的草木灰混合了农家自制肥料,发酵了七天,肥料已经彻底好了。 翻地的同时,还需要把这些肥料都混进土里。 缺少化肥的年代,这些肥料可是非常宝贵的,每一个下地的农人都很细致地一寸寸翻动着土地,绝对不浪费。 “老于,今天又你一个人下地呀?你婆娘和儿媳妇都不来?” 和于正军只隔了一道田埂的女人阴阳怪气地开口,她早就看不惯这于家了,女人一个个养得跟旧社会的娇小姐似的。 于正军周正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是啊,玉梅今天去割猪草了。” 他们村集体养了五头猪,每天都会安排人割猪草,因为这个活儿比较轻省,一般都是各家轮流来。 “她的命可真好!别人家都是轮流割猪草,轮到你们家就她一个人上。” “我们家人少啊。” 于正军没有接她的茬,只淡淡应了一声。 女人哼了哼,想起自家的妯娌和男人们,割猪草这样的活每次轮到自家时,他们都打破脑袋地抢,一点都不会让着自己。 两人继续锄地,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别理那娘们,她就喜欢挑拨离间……” 隔壁田里,听见两人对话的憨厚中年男人凑过来小声安慰。 于正军点头:“我没放在心上……额……” “怎么了?” 于正军面露难色:“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那你快去上厕所吧。” “好。” 于正军本来想保持点形象,想先把锄头放到田埂上,但是他刚走出两步,肚子就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他脸色微微一变,扔下锄头就朝着小路上的茅厕跑! 猛地冲进茅厕,于正军庆幸不已。 幸好他今天分到的地距离茅厕不远,否则这时候就只能找个草垛子了! 一阵不好描述的动静后…… 于正军一脸苏爽地出了茅厕。 他已经便秘五天了,每次都有屎意,去了茅厕却什么都拉不出来。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难受,肚子硬邦邦的,如同揣了十几斤的石头,胀得难受,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了。 于正军摸着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感觉一阵又一阵的畅快! 他脚步轻松地走回地里,继续翻地。 “老于?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红润?” “红润吗?” 于正军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分享的欲望。 “老张,我跟你说,我儿媳妇真的贴心又厉害!她知道我和她妈这两天胃不舒服,消化不良,今天早上就给了我们几颗药。 你还真别说!这药真的绝了!我刚才去了趟茅厕!整个人都轻了!” “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 于正军瞪眼,难得涌上来的分享欲被人否决了,不高兴得很。 “唉唉唉,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张见于正军甩头就要走,急了,扛着锄头就奔了过来。 其他人看他们俩的地才翻了一点,就凑到一起嘀嘀咕咕,都暗自摇头,每个人的份额不完成可是没有满工分的。 “老于啊,我这几天肚子也很不舒服。你看看,它都鼓得这么大了!” 老张一点都不避讳,拉起自己的衣服就给于正军看。 于正军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鼓这么大了,你都不去看医生?” “怎么没去啊,村里的赤脚大夫给我开了药。我吃了没用啊!” 老张愁眉苦脸。 他们村比较大,有一间小小的卫生所,里面的赤脚大夫可以看点小病,但是病能不能好就要看每个人的运气了。 “我这肚子都半个月了。我每天都得吃东西,再不拉,我都怕它们在里面发酵了。” “是有点严重。” 于正军伸手摸了一下。 老张的肚子非常硬,摸上去又是冰冷的,鼓起的部分并不是浑圆的,而且一块一块的凸起,看上去很是吓人。 “你儿媳妇的药这么厉害,能不能也给我吃一颗?” 两人说了半天,老张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脸上带着祈求:“老于,我有点扛不住了……” 于正军不太想答应。 治病这种事说不准的,如果他答应了,万一安念的药没用呢?这不是给她找了个大麻烦吗? “老于,你也知道我家条件不好,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块钱。去县医院看病是不可能的……” 别看于路远在县医院呆了好几天,于家好几个人也都去了县城。 但是,这是因为于家有于路远,这么多年下来攒了不少钱。 换作六安村其他人家,去一躺县医院就能让他们倾家荡产。 “要是再不好,我就只能这样硬生生扛到死了。” 老张苦涩地笑了笑,放下自己的衣服。 “如果你儿媳妇的药能治好我,她就是我老张的恩人。如果治不好,那也是我的命。” 于正军看着他蜡黄的脸色,狠狠咬牙。 “成!今天下工了,你跟我回家,我让她给你看看!” 老张激动不已,抓住于正军的手狠狠地握了握。 “老于,谢谢你!” “先别急着谢,晚上再说。” “好!” 有希望就行!老张握紧拳头,眼中隐含的死气荡然无存。 晚上,下工后,于正军就带着老王回家了。 刚走进家门,就听见了自家媳妇的声音,她蹲在井边洗菜,一脸的轻松,嘴里还哼着红歌,激昂得很。 “玉梅!” “回来了?饿了没?可以先吃点黄瓜垫垫肚子,今天念念回来的晚,我们晚点吃饭。” 李玉梅笑呵呵地抬头,刚说完一整句话,就看见了跟在于正军身后的老张。 “老张也来了?先到厅里坐一会儿吧!” 她赶紧放下盆,擦了把手,进屋倒水。 “嫂子,不用忙活,我就是过来坐一会儿。” 老张局促地拒绝。 “没事,咱家难得有客上门。” 李玉梅利落地倒了热水,又加了点白砂糖,端给老张。 老张本来身体不舒服,肚子涨得难受,但是鼻子闻到了甜味,实在没忍住,喝了一大口。 糖可是珍贵的东西,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给家里的小辈买一点,大人是舍不得沾嘴的。 让老张在客厅坐一会儿。 李玉梅去了厨房。 于正军先把锄头洗干净了放进杂物房,然后过来找她。 “玉梅,你今天拉了没?” 老夫老妻的,说话就是直接。 李玉梅兴奋地点头:“我今天太爽快了!我都记不得上一次这么苏爽是什么时候了,生完胜楠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顺过。” “是吧?是吧?我今天也……” 向来稳重的于正军也很难得地激动,开始讲述自己的感觉。 李玉梅听得不住点头:“咱家念念可真厉害啊!这药简直神了!” “今天老张来就是求药的!” “难怪呢,我还说他怎么会来我们家……咱们两家关系也不是那么亲近……”李玉梅恍然大悟。 两人在厨房里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安念今天是腿着回来的,这几天骑自行车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没想到走路竟然花了一个小时。 她都开始思考要不要也买一辆自行车了,反正手里的钱也足够,就是听说自行车票很难弄。 “爸!妈!我回来了!” 安念把拎回来的东西都放在院子里,边喊人,边往厨房走。 家里只有客厅和厨房亮着,按照安念的经验,爸妈这时候一般都在厨房。 “念丫头回来了?” 客厅门口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开口说话。 安念转头看了过去,有点眼熟,是上次她和大哥扛着竹子时碰到的大叔。 是她爸妈以前的朋友,安念已经想起了他的名字,笑着喊道:“张叔。” 第39章 大哥回来了! “张叔,您吃饭没?” 安念笑着招呼了一声,脚下转了个方向,走向客厅。 “不急着吃饭。”老张笑呵呵的,伸手想要帮她拿东西。 安念赶忙躲开。 “张叔,您坐,我自己来。” 张叔脸色看着挺不好的,安念可不敢让他拎重物,自己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都拿到客厅放下。 李玉梅听见院子里的声音,走了出来:“念念回来了?” “妈,你来得正好,这是小暖他们给的咸鱼,你拿厨房去挂起来。” 咸鱼,而且是咸的海鱼,对于六安村这样的内陆村子来说很难得。 “好。” 李玉梅提起那袋咸鱼,也不急着走:“念念,你张叔最近消化不太好,能不能吃你做出来的药丸?” “这样啊……”安念视线落在张叔身上,“难怪张叔脸色不太好。张叔,你介意我给你把个脉吗?” 李玉梅见安念要给老张看病,拎着鱼在边上坐了下来。 老张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可以。” 安念屏气凝神,三根手指搭上去。 不一会儿,于正军也过来了,几人保持安静,等安念诊断完毕。 “换只手。” 安念这段时间除了学习初高中的知识,其他时间都在融合两个世界的医学知识,药物已经基本对上了,其他生理症状她只能根据自己的身体来判断。 在修真界,一旦迈入修者行列,相比普通人来说就是脱胎换骨。他们身体上的各个官能组织都有了改变,不能直接套用到这个世界的人身上。 正好这次,借着给张叔看病,安念可以把普通人研究一遍。 心里这么想着,她微微敛下眉眼,仔细地感觉脉象。 凝滞、搏动缓慢…… “张叔,你是不是一个多月没有方便了?” 安念收回手,眉头微微皱起。 老张眼睛张大,希望透出:“没错,没错!” 安念想了想,说道:“那我爸妈吃的药不太适合你,我给你开个药方,你看能不能买到。” “这个……”老张踌躇了一下,“会不会太贵?” 安念愣了一下,换了种方式。 “如果张叔信任我的话,我明天可以去山上给你采回来。就是我自己炮制的草药,可能没有县医院的那么漂亮。” 实际上安念自己炮制出来的草药可比这个世界的好太多了,凭她木系天灵根的资质,几乎可以激发药草内百分百的药性,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叔肯定信任你!你明天什么时候上山?我和你一起去。” 老张也不好意思真的让安念一个人上山。 于正军夫妇俩也赶紧开口:“念念,爸妈跟你一起。” 安念哭笑不得:“爸妈,你们不是要上工吗?采药不用那么多人。” “妈可不放心你一个人上山。” 安念笑道:“张叔这个病需要的药,都不是什么稀罕的品种,不用进深山。说不定我采药的时候,爸妈还能在田里看见我呢。” “那好吧……” 于正军两人被她说服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李玉梅还是跟着老张和安念两人一起去了山上。 “反正妈今天的任务是割猪草,我就和放牛的人换了一下。比起放牛,割猪草可轻松多了,她们很愿意换。” 放牛需要带着牛满山跑的找新鲜的草,而且,村里的黄牛大早上的就要放出去,晚上了还要牵回来,可比不上割猪草来的轻松。 “好吧。” 安念笑着点头,把竹筐背起来,竹筐内还放了镰刀。家里没有专门用来挖药的药锄,带挖地的大锄头又很不现实,只能用镰刀将就一下。 她们跟老张约好了七点在山下见面,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 村里的牛是集中饲养的,就在晒谷场边上,一排足足六个小房间,里面分别养了六头牛,基本都是成年壮牛。 养牛的地方可不干净,草屑混着泥水,走近了就能闻到很重的味道。 负责放牛的都是女人和半大的孩子们,一大早的,大家都打着哈欠。 李玉梅和她们打了声招呼,迅速地钻进去牵了一头牛出来。 “走,念念。” “好。” 安念脸上带着笑,走到大黄牛身边。 大黄牛朝她喷了一口热气,眼睛清凌凌的,水润极了。 安念抬起手,大黄牛凑过去,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掌心,带着亲昵。 旁边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我还是第一次见大黄对人这么亲近!” “可不是嘛,大黄脾气最差了。别说让人摸了,就是被牵着走都要犟几回。” “……” 李玉梅也有点惊奇,但是很快就笑了起来,得意地炫耀。 “我们家念念就是受欢迎,黄牛都喜欢她!” 安念朝大家腼腆地笑了笑,却没有收回手,手掌顺着大黄的鼻子摸了摸它的头和背。 无形的灵力散发出去,滋养着大黄的身体。 大黄舒服地抖了抖身体。 李玉梅本来被分到最难对付的大黄还有点忐忑,她不常放牛,害怕被牛撅蹄子。 现在竟然很轻松地就牵着牛往前走了,李玉梅心里高兴得很,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念念,看着点哈,跟着妈。” “好。” 安念应了一声,跟在她身边。 一行人走到了山脚下,这一片的草比较茂盛,可以让牛自由的吃草。 放牛的人只需要偶尔看一眼就行。 老张也在这里等着两人。 李玉梅把牛暂时托给关系好的人照看,自己跟随老张和安念上了山。 安念一路往上走,周围的植物都对她非常友好,时不时地会有树叶轻轻蹭过她的脸。 相比其他人,安念找起草药来非常简单,几乎早就知道草药在什么地方,然后带着老张和李玉梅走过去,三人一起挖。 花费了一个小时,安念他们就把所有草药都挖好了。 “张叔,妈,我们可以下山了。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我到河边去洗草药。” “行!” 老张和李玉梅也没想到挖草药竟然这么简单,十几种药草一下子就挖全了。 李玉梅双手搓了搓,心里竟然还涌起了意犹未尽之感。 “念念啊,你下次还需要什么草药直接跟妈妈说!妈妈绝对能给你挖出来!” 今天的顺利让李玉梅对自己挖草药的能力有了蜜汁自信。 安念也不戳破她的幻想,只笑着点头:“好呀!咱家就靠妈了!” “哈哈哈哈。” 看旁边的张叔有点紧张,安念笑着给出准确的时间。 “张叔,今天晚上我就能把药丸弄出来,你如果着急,晚上八九点可以来我们家拿。” 老张摸着自己越来越坚硬的肚子,连连点头:“成!我晚上去你们家!” “嗯。” 安念扫了眼张叔的脸色,觉得再不解决,张叔的身体真的要扛不住了。 “妈,下山路滑,你抓着我的手。” “好。” —— 安念在河边把药草清洗干净,回到家后,把它们一株株地摊开晾晒。 今天阳光很好,院子都被晒得暖暖的。 乡亲们都下地去了,整个村子安静极了。 最后一株药草也挂在了绳子上,安念的耳朵动了动,她猛地转头。 “是车子的声音。” 村里怎么会有车声? 安念的心跳暗自加快,忍不住放下竹筐,边擦手,边往院子外走去。 明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院子到院外十几米的距离却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走完了。 安念倚在半高的院墙上眺望远方。 道路尽头渐渐出现了一辆车,军绿色的,车型高大,安念只在书上见过图片。 是军用吉普! 它裹挟着烟尘,滚滚而来。 村里本来安安静静的,听见车声后,小孩们都激动地跑了出来,他们蹦蹦跳跳地围着车子打转。 吉普车只能放慢了速度,花了好长时间才在于家的院子前停下。 安念眼睛都舍不得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些什么,只是很紧张地看着车门。 车门打开,修长笔挺的腿伸了出来,随之露出的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脸! “大哥!” “念念。”于路远站在车边,朝她露出温柔的笑。 安念顾不得其他了,也不怕被其他人看见,小跑着扑了过去。 于路远微微弯腰,双手张开,抱住了她。 安念把脸埋入他的胸膛,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有了着落。 但是很快,她就察觉了不对。 大哥身上有血腥味! 安念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推开他。 “大哥,你受伤了?!” 于路远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一点小伤。” 怎么可能是小伤!于路远现在已经能运用身体里的灵力了,寻常人根本伤不了他! 安念抓紧他的手臂:“大哥,让我看看!” “等会儿。” 于路远哭笑不得地抓住她探向自己胸口的手,转头看向送自己回来的人。 “念念,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深南军区的罗营长。” 罗云舟早就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了,闻言绕过车头,走到安念身边朝她见礼。 “嫂子好。” 安念轻轻点头:“罗营长,您好。” “嫂子叫我云舟就行。” 等他们三人说完了话,跟着一起回来的于跃进和张诚这才敢怯怯地喊了一声:“嫂子。” 安念转头看向他们,没从他们身上感觉出血腥味,知道肯定是自家大哥护住了他们。 但是她也不会去责怪两人,换作是她,她也会尽力护住弟弟们。 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安念偷摸捏了捏于路远的手掌,脸上的笑容却很是和煦。 “平安回来了就好。” 听她这么说,于跃进和张诚脸上露出讨好的笑,齐齐松了口气。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反手抓着她细嫩的手指,安抚般地摸了摸。 “大家别站在门口了,都进来吧。” 安念心里的气可没消呢,甩开于路远的手,率先往客厅走。 于路远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转头看向明显在看好戏的罗云舟。 “罗营长,请。” 罗云舟脸上表情一收,跟上他的步伐。 于跃进和张诚两人就跟两只小耗子似的,缩手缩脚地也进去了。 军用吉普停在了于家院门口,车上的人都离开了,小朋友可高兴了,一窝蜂涌了上去。有胆子大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汗,伸手摸了上去。 光滑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让他惊叹出声:“真好摸!这就是车子呀!” —— 于家客厅内。 安念拿出搪瓷杯子,往里面放入茶叶。 如果是村里人上门,他们会更喜欢喝糖水。 但安念觉得罗云舟会更喜欢茶叶,他看上去就像有钱人家养出来的,一身笔挺的军装,制式的套装却非常合身,显然是额外剪裁过。 最重要的是,他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手表,是安念之前从未见过的样式,猜不出价格,就那程光瓦亮的样子肯定不便宜。 “请喝茶。” “谢谢嫂子。”罗云舟笑着接过。 轮到于路远的时候,安念却给了他一杯糖水。 于路远喝了一口,动作一顿,就被安念瞪了一眼,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 安念这才满意了,挨着他坐下,这才看向罗云舟。 “罗营长,感谢您专程送阿远他们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喊于路远。 于路远喝糖水的动作停了一下,撩起眉眼看向她。 安念没理他,注意力全放在罗云舟身上。 罗云舟放下茶水:“应该是我要感谢于少校才对。” 于路远在部队里的职位因为受伤的缘故已经没有了,但是军衔依旧在,如此称呼很恰当。 “这次要不是有于少校,我们肯定会损失惨重。” 罗云舟脸上表情严肃,眉头也皱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带了枪……” 安念听得心惊肉跳。 坐在边上如同鹌鹑一般的张诚更是缩紧了身体。 于跃进也跟着缩脖子。 他们两个,一个是带来危险的,一个是拖后腿的,都很有自知之明。 原来于路远他们回来的时候,半道上换了个方向。 张诚接的那个私活是在半道上交易的,难怪他敢答应下来,所有的交易都在途中进行,风险极小。 可谁想到,和张诚交易的那个老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拿到东西之后,直接就要杀人灭口。 当时,于路远第一时间察觉了不对。 修炼之后,他的五感比之前敏锐很多,下车后就发现附近隐藏了很多人,绝对不止面前的三个,一直在暗自戒备着。 在对方朝边上的人使眼色时,于路远当机立断地出手了。 敌人这么多,而且还有枪,不能占到先机的话,他们三个就死定了。 同时,罗云舟他们小队也在附近埋伏着,他们是跟踪对方来的。 对方是偷渡来的华国,早在出海关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但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目的,罗云舟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以防万一。 等于路远他们这里出事后,罗云舟才察觉不对,带着人冲了过来。 远远地,就他就听见了枪声,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第40章 磨蹭什么?赶紧脱! 他们是看着于路远三人的货车开过去的,本来只是想抓个人赃并获,这下却变相促成了一起凶杀案。 “说起来,于少校的身手真的太好了。你之前没有参加过全军大比吧?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罗云舟敬佩地看着于路远。 于路远笑着摇头:“我这些年一直在边境出任务。” “原来如此……” 罗云舟恍然大悟,只有最出色的特种兵才能做境外的危险任务,于路远应该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一刻,于路远所在的部队在罗云舟心里已经变成了最神秘的组织。因为他之前也是见过特种部队的,他们虽然也很厉害,挺能打的,但是真的比不过于路远。 罗云舟回想了一下自己带着手下赶到案发现场时看见的场景,整个人都还处于发麻的状态。 整整一百多人啊,他们手里还有五把枪。 这样的情况下,于路远却能秒杀他们。 罗云舟检查过,犯罪分子一个都没死,但是他们都被一击必杀了,好些人手臂和大腿都是硬生生折断的。 偷摸地扫了眼端着糖水,时不时喝上一口的于路远。 总觉得这个喝着糖水的男人,下一秒就能捏碎自己的头盖骨。 罗云舟打了个激灵,暗自挺直腰板。 “于少校,我这次接到的是顶层下发的任务。任务报告我已经上交了,你的事情,我如实上报了。” “嗯。” 于路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其实也是他默许的。 他在家里已经等了太久了,不知道为什么,部队这次的办事效率如此低下。 于路远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这次您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功劳和奖励都不会少。”罗云舟稍微透露了一点口风。 “感谢。” “是我们要感谢您。”罗云舟起身朝他敬了个礼,“我就不多打扰了,您好好休息。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系我们。” 送走了外人,安念这才有机会抓着自家人问个清楚。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受伤?!” 瞥见于跃进缩了一下脖子,安念立马转了个方向,眼睛眯起,开始审讯。 “跃进,你来说!” 于跃进偷摸地看了眼大哥。 于路远朝他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眼看着实在躲不过去了,于跃进这才讷讷开口:“嫂子,大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本来以于路远的身手,就算不能直接秒杀对方一百多个人,但是对方想要伤到他也是不可能的。 “是我太大意了,没发现对方掏出了枪。” 于跃进脸色微微发白,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现在回想起来,他依旧觉得心惊肉跳。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客死异乡了。 张诚见好兄弟已经开口了,自己也不再躲闪,直接承认错误。 “嫂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调查清楚那个大老板,就盲目地带着路远哥和跃进过去了。 是我见钱眼开!是我没脑子!我当时脑子就跟糊了shi一样,怎么就看不出那是个陷阱呢! 我们在海城等了两天,我本来以为那个约好的老板是让我偷运一批钢材,没想到他交易的时候,他只给了我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 那箱子拎在手里轻飘飘的,随便往那儿一塞就能带走。” 张诚边讲,边狠狠地咬了咬牙。 “这么简单的事儿,他们就给五百块钱!简直就是冤大头! 其实我当时有想过里面可能有问题,但是在看见五十张大团结后,我脑子就再也想不起其他了。” 俗称被金钱糊了眼。 “嫂子,钱都在这儿了。” 和于路远他们一起经历了一次生死,张诚已经能对二人敞开心扉,再不像之前那般藏藏掖掖。 他拉开外套,从里面缝好的四个口袋里分别拿出一叠钱。 然后,整整齐齐地把它们都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于跃进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简直叹为观止。 他以为自己出车一趟,能赚回家五十块钱已经很多了,后来听张诚说能给他们兄弟俩八十块,更是兴奋。 哪里想到,张诚的酬劳竟然是五百块! “这次我能活着回来,全靠路远哥!我的命也是路远哥救的!” 张诚撑着桌子起身,朝着于路远和安念深深地埋下头去,声音哽咽。 “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欺骗了路远哥,也欺骗了跃进。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这些钱我一分也不要!就当是给路远哥和跃进的补偿。” 于跃进看他这样,嘴巴动了动。 他是很容易心软的人,但是此刻他知道自己不是主角,也没有资格替他大哥做主,只能眼巴巴的、用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大哥,无声地替张诚求情。 安念缓缓地靠坐在竹椅上,视线也落在于路远身上。 反正大哥做的任何决定,她都会认同。 身为弟弟的于跃进害怕大哥会厌恶张诚,但是安念却知道,于路远是个很心软的人,只要没有碰触到他的底线,他都会给对方一次改过的机会。 果然,于路远的反应没有超出安念的预料。 他笑了笑,伸手扶起张诚,声音很是温和。 “没事的。阿诚,你之前也不知道对方会杀人灭口。而且,这场交易本来就是我们默许的。” 运输途中给人带点东西,并不违法,只能说是灰色地带。 于路远默认了这样的操作,自然也要承担其中的风险,他心里很清楚。 “就是下次,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交易方的具体情况,再看是否值得接触。” 张诚猛地抬头。 安念这才发现,他眼眶都红了。 “路远哥,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做兄弟。” 没等于路远说话,神经大条的于跃进就先凑过去揽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 “哈哈哈哈,咱们本来就是好兄弟呀!以后还要一起赚大钱呢!” “嗯!”张诚用力点头!“跃进已经会开车了!我们运输队马上要扩招,到时候可以过来试试!” 于跃进眼睛亮了,激动不已:“真的吗?!” “真的!这是内部消息。” 张诚心弦松了,脸上露出笑容,一直藏在心底深处的消息也透露了出来。 “我半个月前听队长和领导说的,我们县纺织厂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过来订货的人排起了长队。 只要是县外的订单,都需要我们运输队负责运输,所以队里急需扩招。 但是这样的好事,肯定是先紧着内部来。” 所谓的内部就是运输队现有正式编制员工的家人、亲戚,反正只要年龄符合的都能试一试。 运输队的工作不难,会开车,加会做简单的维修工作就行。 开车这一项能难住外面所有人,却难不住运输队的家属们,反正可以手把手地教,只要不是傻子就没有学不会的。 “你明天直接跟我去运输队!”张诚眼珠子一转,“与其等后面的扩招,不如先去占一个临时工名额。你现在就会开车了,比后学的人强不少!” 缺人的时候,只要有人就能上! 时机永远高于等待! “好!”于跃进赶忙点头,转而看向他哥。“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他是跟他哥学的开车,有他哥在边上看着,于跃进会更安心。 “可以。” 于路远自然不会拒绝。 之后他们又把钱分了分,没有过于拉扯,直接粗暴地分成了三份,三人都很满意,各自收好。 看他们三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安念扯了一下于路远的衣袖。 “大哥,跟我回房。” 于路远愣了一下。 于跃进和张诚很是识趣,不约而同地起身。 于跃进说:“大哥、嫂子,我带阿诚去我房间玩!” 说完,他们两麻溜地跑了。 “还不走?”安念居高临下地看着于路远,眉梢微微上扬。 于路远失笑,扶着膝盖起身:“好。” —— 安念直接进的于路远的房间,在他进来的时候,早就坐在床边等待了。 “关门!” 于路远咳了一下,眼神闪了闪,回身把门关上。 “脱衣服!” 刚才强行压下去的心跳瞬间飙升,于路远手上的力道失控,门锁发出清脆的响声,直接反锁了。 安念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还磨蹭什么?赶紧脱!” 于路远耳根发烫,有点局促:“念念,现在还是白天……” 而且他们两还没领证呢。 “白天又怎么了?” 能忍这么久已经是安念的极限了,她几步上前,直接抓住他的衣服,用力往上一掀。 裸露在外的皮肤突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于路远肌肉瞬间绷紧。 整个胸前的线条漂亮得不可思议。 但是,此时的安念并没有欣赏的心思,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胸口贴着的纱布上。 “这么大的纱布,你还说是小伤?!” 纱布上甚至还沁出了血丝。 安念鼻子一酸,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把泪意压下去。 于路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声音温和,眼神如水。 “真的没什么。在部队里,比这重得多的伤我都扛过来了。” 安念咬着下唇,躲开他的手,倔强地转身,丢下一句。 “大哥,我给你换干净的纱布。” 于家别的不多,之前为了照顾于路远,各种医疗用品准备的很是充足。 安念压着他在床上坐下,自己到旁边医疗箱内把干净的纱布拿了出来。 等揭开了于路远胸口的纱布,伤口整个暴露了出来,安念这才知道他伤的有多重。 “这是什么造成的?” 相似的伤口安念见过,闪避对方射来的箭头才会形成,但是箭头刮出来的伤口却并不会带出灼烧感。 于路远的伤口好似被烧过。 “是子弹。” 于路远知道她没有见过枪支弹药,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子弹速度很快。中弹后,从前面看是一个小小的弹孔,但是后面可能已经带走了大片的血肉,在背部形成空腔。” 安念没想到这么普通的世界,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器,偏居一隅到底是让她的见识过于浅薄了。 重生后,安念见到的都是乡亲们之间的鸡毛蒜皮,就算是之前县里废品回收站发生了火灾,大家也是众志成城一起灭火。 这个世界在安念的脑海中已经定义为:和平和安全。 也让她完全失去了戒心! 安念握紧拳头。 她错了,其实这个世界的危险一直很多,只是被其他人挡在外面! “大哥,你在部队里经常要面对子弹吗?” 于路远任由她伸手抚摸自己的伤口边缘,怕吓到她,只是避重就轻。 “其实没有。我一年难得出一次任务。” 安念抬头,凝视他的双眼,接话道。 “但是,每一次任务都非常危险。对不对?否则,大哥你也不可能受伤昏迷。 大哥,上次打进你脊椎的是不是就是子弹?” “应该是。当时我们交火了。” 真的很危险! 枪和子弹的组合,在安念心里已经被标注为“极度危险”。 她还没有真实地见过子弹,如果每一颗子弹的威力都和之前打入大哥脊椎的那个能量体一样,那即使是自己,也非常有可能被敌人一击必杀! 而且,除了能量体会对普通人的身体造成侵蚀,子弹也会造成贯穿伤。 当子弹被准确地打入大哥的心脏呢?会不会直接把大哥整个心脏击碎,从后背透体而出?! 只要想起这样的画面,安念就觉得难以接受,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别害怕。” 于路远倾身过来,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大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有大哥在呢。” “那要是有一天,大哥你不在了呢?”安念埋在他怀里,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声音瓮声瓮气的。 于路远的动作停了一下,眉目逐渐舒朗:“不会的。大哥会保护你一辈子。” 如果真的有一天,大哥不在了,也会让另外一个人来帮大哥保护你的。 幸好于路远这句话没有说出去,否则安念一定会爆炸。 安念有被安慰到,轻轻点头:“我也会保护大哥的……也是一辈子。” 本来安念一直在混日子,觉得如此佛系过一生也挺不错的。 上辈子她已经坚强够了,这辈子有大哥给她当遮阳伞,她可以当一株漂亮的玫瑰花。 但是现在,不同了,安念有了目标。 既然大哥的职业注定了他要去直面危险,那作为他的妻子,自己就给他做“防护罩”吧。 只要大哥足够强大,谁也不可能让大哥受伤! 现在的大哥还不能对抗子弹,那就继续升级! “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去做点伤药。” 安念下定决心,便决定把自己的一些秘密展现出来。 今天采药,安念可一点没有偷懒,除了准备给张叔的草药。其他的,只要是安念看得上、觉得后面用得着的,她也挖了几株。 里面就有能加速伤口恢复的草药。 安念跑到院子里收了几株药草、拿了几块干柴,又跑到隔壁自己房间取了炼丹炉,抱在怀里重新跑进于路远的房间。 “别急。” 于路远看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有点担心,过来帮忙。 “我没事。大哥,你先坐着,我很快就好。” 安念躲开他的手,把所有东西都弄好,摆开架势。 “大哥,等会儿你会看见神奇的画面,先别急着发问,我之后再给你解释。” “好。” 于路远有点好奇,却很听话地在边上坐了下来。 第41章 你负责美貌如花 眼看着安念盘腿就要坐下,于路远喊住了她。 “地上凉!” 他抱来一床棉絮,放在地上。 “坐这个上面。” “好。”安念笑了笑,换了个方位。“大哥,你帮我把柴火点燃吧。” 只要自己在干活,于路远就闲不住,安念干脆交给他一个任务,同时交代道。 “小火就行。” “明白。”于路远把柴火堆高,用火柴点燃,一点点地把火苗吹大。 安念想着反正都要炼丹,干脆趁着家里没人,把张叔的药也一起做好,还省了她晚上偷摸去竹林的时间。 “大哥,我出去一下!” 她蹦跳而起,跑到院子里,把竹竿上晾着的一半药材都收了下来。 回到房内。 安念重新盘腿坐下,这次坐在了厚厚的棉絮上。 唉,还别说,满舒服的。 她挪了挪屁股,高兴的嘴角上翘。 “大哥,我开始了。” 安念说了一声,双手在空中结出手印。 于路远坐回位置上,看见她对着一个酒杯大小的四方鼎“作法”,眼中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了。 自家小媳妇儿这模样,真的好像在过家家。 但是,下一秒,于路远就愣住了! 地上那个酒杯大小的四方鼎不仅突然悬空,而且还跟变魔术似的,整个鼎身突然扩大了十倍。 于路远自然放于身前的手紧握成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眉峰瞬间变得锐利。 这一切,安念都没发现,她专心致志地炼制着。 半个小时后,终于完成了伤药的炼制。 安念炼制的是药粉,没有后续成丹的步骤,速度比第一次要快上不少。 把药粉都倒在旁边的手帕上,安念骄傲地抬头。 “大哥,你现在可以问了。” 于路远深吸口气:“念念,你这个能力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安念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愣了一下,摇头:“没有了。” 她也才拿到炼丹炉没多久呢。 “好。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你都不能透露。其实从你教我功法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一般。 你是不是跟着老道长学了很多东西?我曾经见过一些拥有异术的人……” 于路远坐直身体,表情严肃。 “但是,他们在前些年都遭到了致命的迫害,死伤惨重。” 安念这才知道为什么之前她让大哥修炼时,大哥很快就接受了,原来他之前就接触过。 “好的,大哥,我都听你的。” “乖。”于路远放柔表情,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嗯。”安念拿着装了药粉的手帕起身,走到他身边。“大哥,我给你上药?” “好。” 于路远毫不犹豫地点头。 安念用干净的纱布沾了点开水,又去沾药粉,一点点,细细地抹到他的伤口处。 “大哥,你不怕我做出来的药有毒吗?” 于路远轻笑出声,低头看见她低垂的眉眼和小心翼翼的手指,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你不会害我。” “我当然不会害你!”安念心里高兴,嘴角勾起。 等药粉铺满于路远的伤口,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大哥,你感觉一下,伤口还会火辣辣的疼吗?” “比之前好多了。是药方的作用?”于路远有点惊讶这个药粉的立竿见影。 “一半一半。药方很好,同时炼丹炉也激发了药性。这个炼丹炉应该是我师父之前遗失的,它材质很特殊。 听师父说是天外陨石做的,所以延展性很好。白天和黑夜,把它放在窗台,它就能吸收日月的能量。 用它炼制丹药时,它积蓄的能量也会融入药液中。” 既然大哥对这个世界的异术有所了解,安念干脆就把修真界的那些知识换了个说法,这样解释起来也更方便。 “它很珍贵。” 于路远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就只看这个炼丹炉能自由地扩大、缩小,所用的材质就非常特殊。 所有的特殊材质都是极度珍贵的。 两人讲几句话的功夫,于路远胸口的伤口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前还在往外渗血,现在却已经开始生出新鲜的肉芽。 于路远有点心动地说道:“如果这样的药粉能在部队推广就好了。” 安念轻轻摇头:“药方可以推广出去,炼丹炉不太可能。” 再次检查了一次大哥的伤口,确定没问题,安念这才坐回地上,开始炼制促进消化的药丸。 于路远在边上静静地等待着,等她炼制完毕,才过来帮忙整理东西,有点好奇地拿起一枚漆黑的药丸看了看。 “大哥,这是给张叔叔炼制的消食丸。” 安念解释了一句。 “哪个张叔叔?”于路远没有质疑其他。 “就是我们之前出竹林遇到的那个……” “哦,那正好,等会儿让张诚带回去。” 安念这才知道张叔原来是张诚的父亲,难怪两家关系这么好,这都已经是两代人的交情了。 她出了门就喊于跃进,把用瓶子装好的药丸交给了张诚。 张诚一听是给自家老爸准备的药丸,麻溜的,就拿着跑了。 他爸已经难受了一个月了,这次张诚急着赚钱也有想要攒点钱,带他爸去县医院看病的原因在。 —— 中午,于正军和李玉梅接到消息赶了回来,一家人好好地吃了一顿。 知道张诚竟然还打算给自家二儿子争取县里运输队临时工的位置,李玉梅高兴坏了。 “没想到张诚竟然这么讲义气,真不亏我们念念给老张的神药了!” “神药?” 这两个字一入耳,安念就是一激灵,赶忙追问。 “妈,神药是怎么回事?” “哎哟,这不是妈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嘛。她们问我是什么原因,我就都说了。” 李玉梅笑呵呵地说道,“念念,你这个药丸真的挺好用的,不仅对肠胃好,还能美容养颜呢。你看看,妈今天这脸是不是光滑多了?” 说着,她还凑近安念给她看。 安念伸手摸了摸:“真的挺滑溜的。” 她也没想到丹药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有额外的作用。 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 本来用炼丹炉炼制出来的丹药就是最纯净的,加上这个是促进消化的药丸,它本来就有一定的排毒养颜功能。 只不过修真界的人早就辟谷了,很多人更是进入修炼期就吃了洗髓丹,身体里根本没有毒素。丹药对他们的美容作用不大,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却不同。 “念念啊,你能再做一些药丸出来不?” 李玉梅期盼地看向她,“妈的好姐妹们都想吃。” 安念:“……” “她们也便秘吗?” “这倒是没有……”李玉梅迟疑了一下,很快又笑着说。“但是没关系呀,哈哈哈,不就是吃了之后多跑几趟厕所嘛?小问题!” 说实话,李玉梅昨天第一次肚中翻滚,在厕所里蹲了很久的时候,还内心忐忑。 但是在发现拉完之后,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第二天更是面色红润、皮肤光滑、眼角纹都少了,李玉梅就高兴死了,觉得拉肚子这种小小的副作用根本不值一提! 在场听见的于家人们都是一脸的无语。 于正军伸手扯了扯她:“玉梅,药可不能乱吃!再说了,念念还要学习呢,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弄药?” “额……”李玉梅在听见自家男人前一句话时,还想发火,再听完后面一句后,她就熄火了。“是哦,念念还要读书呢。” 安念却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妈,婶子们是想要能促进消化的药,还是单纯地想要能美容养颜的药?” 自古女人都是爱美的啊。 安念能理解。 李玉梅眼睛微微一亮,甩开自家男人的手,重新凑了过来。 “念念,你能做出单纯美容养颜的药?能给妈先弄几颗不?” 于家男人们:“……” 安念环顾其他人的表情,心里有点好笑,开口时声音都带上了笑意。 “当然可以。单纯美容养颜的药比治病救人的药,可简单多了,我这几天研究一下,做出来了就给婶子们。” “好啊!辛苦念念!”李玉梅高兴地握住她的手。 “小事。” 安念说美容养颜的药更简单,可不是在骗她。 她在修真界就是炼丹师,除了各种修者必备的养元丹、复原丹等疗伤和修炼丹药之外,炼制的最多的就是玉颜丹。 玉颜丹就是修真界的美容丸,是女修们的最爱,销量可好了。 安念能有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很大一部分就是靠玉颜丹赚到的。 只是没想到,她都换了个世界了,还要重操旧业。 嗯……还有点想念呢。 安念手指动了动,有点迫不及待了。 傍晚,安念陪李玉梅把大黄给送回了牛棚,和闻讯赶来的婶子、阿姨们聊了好久,深切地了解了她们的需求,并且答应她们会尽快出第一版玉颜丹。 是的,她很不要脸地把“玉颜丹”这个名字搬运过来了。 同时,安念也收到了婶子们深切的感谢。 —— “老于!快出来帮忙拎一下!” 李玉梅刚走进院子就扯开嗓子大喊起来,语气中的洋洋得意和喜悦简直抑制不住。 听见她的声音,不只于正军,于路远和于跃进他们都跟着出来了。 三个大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门口站着的李玉梅和安念,和她们脚边好几个竹篮子! 于路远速度最快,伸手接过安念手里的篮子,有点好奇。 “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东西?这篮子里是鸡蛋吧?” “是啊,除了鸡蛋还有不少树莓呢。” 安念喜滋滋地伸手拿了一颗紫红色的树莓出来。 “大哥,你也吃一颗!可甜了!” 她的手指已经抵着自己的唇瓣,于路远望进她眼中,笑着张嘴咬住了,同时也用唇瓣含了一下她的手指。 边上的李玉梅早就指挥着剩下的两个于家男人把东西都搬进客厅,边大声地炫耀着,边率先走了。 安念和于路远很自然地落后了三人几步。 边上无人,安念的胆子也变得很大。 手指碰到柔软时,她还勾了勾。 “唔。”于路远诧异地睁大眼睛。 安念却用指尖抹过他柔软的唇瓣,小声问道:“大哥,甜吗?” 于路远轻笑出声:“甜。但还是没有你甜。晚上要不要跟大哥出去走走?我有礼物送给你。” 他本来是想给念念一个惊喜的,现在为了勾引她,竟然没忍住提前露了口风。 “好啊!” 安念眉眼带笑。 她就说嘛,大哥出了一趟远门,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带礼物! 两人在院子里也没有呆太久,很快就把东西送回了客厅。 客厅内。 李玉梅正在手舞足蹈地说着话:“哎哟,那些女人们害怕咱们念念反悔,一个个都急着下订单呢。” “订单?”于家男人们异口同声地提问。 “那当然!” 李玉梅很是自豪,叉腰站着。 “玉颜丹是那么容易拿的?咱家念念要弄配方,要采药,还要做药丸!哪一样不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她们想白嫖?!做梦!我当然要让她们付钱啊!” “其实没有付钱,大家都是用鸡蛋、罐头和糖果来换。” 安念凑到于路远耳边小声地解释。 于路远笑道:“以后会有机会换到钱的。我这次去海城,发现他们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做生意了。” “真的吗?” 安念惊喜地抬头。 “嗯。” 于路远点头,小声和她解释。 “我们这边有点偏,很多政策传过来就要花很长时间。海城不同,它从1971年开始就已经作为试点开始了对外合作了,海城人对政策的敏感度远远高于我们……” 安念听完他的话,突然扬起嘴角,打趣道。 “大哥,我好像又开发了一个赚钱的能力了呢。” “大哥,以后就由我来负责赚钱养家吧。你负责美貌如花就行。” 于路远:“……” 安念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偷摸着凑到他耳边,调戏他。 “所以,大哥,你这张脸要保护好哦。可不能伤着了,否则你的美貌要是打了折,我就未必愿意继续养着了。” 于路远好笑地看向她,觉得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此时身后的尾巴肯定已经高高翘起了。 “调皮。” 安念被他刮了一下鼻梁,心里却越发高兴,得意地摇晃起脖子。 那头的李玉梅还在滔滔不绝。 “咱家念念可真了不起,哈哈哈哈,现在村里人都可羡慕咱家了!” 第42章 无限风情! 天色渐暗,安念躲在自己房间内数钱。 于路远在边上看着,觉得她像仓鼠一般,可可爱爱。 “大哥,你这次出去,带了一百块钱,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二百三十块钱。我们的存款是正增长!” 安念高高兴兴地把钱都叠好,放进盒子内。 最开始她是用信封装的,后来钱越来越多,信封已经鼓胀得不行,就换成了竹编的盒子。 就是上次于路远在客厅里编织了好久的那个,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他编的是什么。像竹篮却又是方形的还没有提手,反而配了个盖子,盖子和盒子用几个竹编的结连在一处,很是精巧,开合非常方便。 直到于路远把盒子送给了安念,给她演示了一遍,安念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本来于路远是做来给她放发卡等小东西的。 安念却把它用来装钱了,也是非常巧妙。 合上盖子,安念把盒子放到床下,这可是他们两的小金库。 “念念。” “啊?” “这个送给你。” 安念刚抬起头,眼角就瞥见了一抹浓郁的绿色,颜色偏向刚发芽的嫩芽,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它的颜色,应该是阳绿色。 她赶忙坐直身体:“这是什么?” “是翡翠。” 于路远笑着把东西放进她摊开的手掌心。 “我在海城逛街时看见的,对方卖得比较急,要价不高,我就买了。” 安念想起数钱时数额上的差值:“所以少的那三十块钱,其实是给我买了礼物?” 她之前以为是大哥在路上的花销。 “嗯。它就要三十块。”于路远笑着点头。 安念心尖一痛。 出门九天,大哥路上那么节省,最后却花了三十块钱给她买礼物,这份心意安念感觉到了。 “谢谢大哥。” 于路远耳根微红:“其实我本来是想把它雕刻成一只兔子的,你看它的形状,像不像兔子?特别是上面的这两只耳朵。” 安念本来没这种感觉,顺着他手指抚摸的方向看了过去,真是越看越像。 “真的呀!哈哈哈,耳朵是垂下来的对不对?” “嗯,和你的玩偶很像。” 安念转头看看此时正摆在床头的小兔子,笑得更开心了。 “谢谢大哥,我很喜欢!” “它现在还不是成品……” 安念捧着小小的绿色翡翠,挨着自己的胸口,眉眼弯弯。 “这样我已经很喜欢了!而且……我知道大哥是想要跟我约会,才会忍不住提前把它拿出来……” 心底深处的想法被安念一语道破,于路远耳根瞬间红得仿若滴血,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念看着他难得露出的羞涩模样,心跳加快。 下一秒,安念突然凑过去,亲在他唇上。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眉眼精致极了,只眉梢微微上挑,就好似带上了无限风情。 这样的安念只有于路远能看见,也让于路远心动不已。 他微微前倾,含住了她温软的唇瓣,辗转亲吻。 一点点地吻住,很温柔,带着难言的爱意…… 随着亲吻的动作渐入佳境,他的舌尖探出,轻轻划过安念上翘的唇珠。 “嗯……” 安念小声地呻吟着,低柔的声音里带着娇气和魅惑。 两人在房间内吻了很久。 不知何时,安念已经坐上了于路远的腿,侧坐着,仰着头和他接吻。 安念的手心内依旧握着那块阳绿翡翠,激动之下,浑身的灵力都开始乱窜。 于路远本来就对安念有无限吸引力,就算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测出灵根,安念心里也有了猜测。 她自己是木系单灵根,极品等级。 于路远大概率是水系灵根。 金生水,水生木,水灵根的于路远,才能让安念如此欲罢不能。 和他接吻、和他有亲密关系,对于安念来说就是大补。 好久之后,于路远才低喘着结束了这场缠绵的吻,但是唇依旧舍不得分开,依旧在细细地摩挲着。按在安念后颈处的手掌也依旧灼热,下意识地抚摸她敏感的耳后,让她的身体一阵阵颤抖。 “念念,还要不要出去约会?” 安念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要!” 于路远低笑,放开她后,起身整理自己已经被抓得皱巴巴的衣服。 “那我们走吧。去河边散散步?” “好。” 她很喜欢和大哥在一起,就算是普通的散步也高兴,况且两人还能趁无人的时候偷偷接吻,想想就刺激! 安念轻快地转身,把翡翠兔子放在枕头下面,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有点急切地牵住于路远的手。 “大哥,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房门,院子内还碰到了正在劈柴的于跃进,被他用羡慕的目光送了出去。 李玉梅端着盆出来倒水,正好看见了二儿子的眼神,有点好笑。回去后,就跟于正军说,是不是要赶紧把二小子的婚事提上议程了。 于正军想了想,道:“跃进的婚事是拖得有点久了。” 他们这儿其实一直有按顺序结婚的规矩,但是由于于路远在军队耽搁了很多年,小妹于胜楠又正好碰上了很好的对象,这才跳过前面的两个哥哥率先结了婚。 去年年中,于家本来已经开始给于跃进准备婚事了,老大于路远却突然受了重伤,把一家子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婚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成,我这几天就去陈家走一趟,和陈瓦匠的媳妇儿聊聊。” 于跃进喜欢的姑娘叫翠翠,全名陈小翠,是隔壁村陈瓦匠家的大女儿,虽不在本村,离得也不远。 —— 第二天,于家刚吃完早饭,张诚就过来了。 他先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这才高兴地看向安念。 “嫂子,我爸吃了你的药,身体好多了!今天早上胃口都开了!” 天知道自从他爸生病后,多久没有吃完一碗饭了。 安念还没说什么,李玉梅就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我就说我们家念念最厉害了!我和正军吃着也很好!老张吃了药,绝对很快就能康复。” “是啊是啊,那个药丸非常的对症!”张诚笑呵呵地竖起大拇指,“我爸想多要几颗药丸。嫂子,你看这些鸡蛋能换到吗?” 他抬起手,把一直拎着的大篮子往桌上放。 篮子里装满了大小不一的鸡蛋,起码有五十多个,张家也才养了两只鸡,这些鸡蛋也不知道攒了多久。 安念并不缺钱,也不缺鸡蛋。 她对张叔印象很好,记忆中在爸妈离开后,张叔曾经到安家看过自己,还偷偷地给自己塞过吃的。 这些善心可能张叔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对于安念来说,那噩梦般的十二年里,任何人的任何一丝善心都弥足珍贵。 “不用了,小诚,你把鸡蛋拿回去吧。” 张诚急了:“嫂子,如果不够,我再想其他办法。” 他爸好不容易好转,可不能断了药。 安念朝他安抚一笑:“真的不用。张叔吃完我给你的那六颗药丸,就能康复了。之后只要别暴饮暴食,基本不会复发。” 她炼制的药丸可不仅能促进消化,还能补气,帮助肠胃恢复功能。 张叔症状有点严重,腹胀明显,吃完四颗后,再继续吃掉剩下的两颗,就是在巩固。 现在还在窗台吸收日月精华的炼丹炉可不是吃素的,也就是这里是普通世界,但凡这里灵气浓郁点,根本用不上六颗,一颗丹药就能解决问题。 张诚有点迟疑:“真的只需要吃两天药?” 这个药是一日三餐服用的。他爸腹胀便秘了一个多月,两天就能治好了? “真的。”安念点头,“药吃多了也不好,两天的量已经足够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给张叔吃点山楂果。” “成!” 张诚笑着应下,心里想这两天可以观察一下自家老爸的情况,反正安念就在于家,要是他爸有事,他也能随时上门求助。 这么想着,张诚就转头看向于跃进,说起运输队临时工的事儿。 “跃进,你准备好没?我们现在去县里?” 于跃进早就穿戴整齐了,还特意穿上了去年新做的衣服,力求让运输队的领导们给他加几点印象分。 “随时都可以走!嫂子和我哥也跟着一起去。” “可以。” 张诚起身,带头往外走。 安念离开的时候,看了李玉梅一眼。 李玉梅朝她打了个“放心”的手势。 等他们这些年轻人都走了,于正军才好奇地问她。 “念念那是什么意思?” 李玉梅朝他翻了个白眼,带着点小得意地拎起桌上装满鸡蛋的大篮子。 “当然是让我把鸡蛋给老张家送回去啊。” “啊……”于正军恍然大悟,“老张家是挺不容易的,这些鸡蛋起码攒了一个月。” “是啊,他肯定舍不得吃。就是吃的太糙了,才会消化不良。” 李玉梅叹了口气。 张家条件不好,老张头上还有两个老人要赡养,偏偏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遭了罪,身体一直很差。 “幸好诚子争气,没让老张多费心,否则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别看张诚好像在县里运输队混得不错,其实他的位置也是刚坐稳,之前老张托了很多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把张诚送进去。 张诚的岗位是换来的,当时对方的要求是张诚前两年的工资全部归他所有,之后的才能由张诚自己领。 等于说是,张诚在县运输队干了两年,一毛钱都没赚到,还需要自己搭进去不少生活费。 也是因为日子太困难了,老张才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在地里干完农活,回家了也就陪着素菜吃点米饭,长时间下来,他的身体就扛不住了。 —— 临县。 难怪张诚敢承诺给于跃进一个临时工的位置,他进了县运输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开朗小伙子,瞬间变成了社牛般的存在。 一路上,张诚碰到每一个人,都能准确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并且和对方亲密交流。 短短一段路,几乎走成了张诚的个人秀。 好容易才到车棚。 “跃进,我现在带你去见我师父,他人很好的,你别紧张。” 在走进车棚前,张诚拉着于跃进,伸手指向不远处被树挡住的那条路。 “等会儿应该会让你上车展示一下。你上了车,就顺着这条路往前开,前面会有急转弯,也会有凹凸弯,还会有停车位……” 安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恰在此时有一辆货车出现在了路口,沿着道路往前开去。 于跃进眼睛微微发亮:“就像他那样开就行了吗?” 不是他吹牛,现在开车的这位技术可不咋地啊,那歪歪扭扭的样子可真挺吓人的,要是上了路,分分钟出事故。 本来于跃进还挺紧张的,有眼前这个做对比,他就一点都不紧张了,自信心瞬间飙升。 张诚却并不如于跃进那般高兴,他眉头皱起,有点疑惑。 这时候为什么会有人试车? “他那样不行,上不了路。你就按照你之前练习时候那样开就成。” 说话间,前面的车棚内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穿着工装,一个穿着灰色上衣。 张诚赶紧拍了于跃进一把: “快!左边那个穿蓝色工装的就是我师父。你喊他钱师父就行。” 说着,他带着于跃进迎了上去,远远地就笑着喊。 “师父!我回来了!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啊?没有我陪你吃饭,是不是红烧肉都不香了?” 钱师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看来,本来严肃的脸上瞬间就带上了笑,虽然笑容很浅,却能看出亲近来。 “回来了?还顺利吗?怎么没有先回队里来交任务?” “呵呵,我们的车子在路上被人打劫了,好几处破损,我只能先把它开到机械厂去了。” 他们运输队只能修点小毛病,真的碰到需要换零件什么的还是只能找机械厂,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张诚的货车因为有军队出面,直接就由机械厂领导找了最好的师父负责,还不用排队,直接就修上了,过两天就能送回来。 “我知道。” 每一辆货车都是运输队的宝贝。钱师父早就听说这事儿了,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张诚自己不归队…… 张诚看见师父的眼神,立马就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的解释偏了,但是他也不敢说实话,毕竟里面可是涉及了特务和国家机密…… 于是,张诚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把旁边的于跃进往前推了推。 “师父,我这次出车是和我兄弟一起的,他也会开车。之前听说咱们队里要扩招,能不能让他也试试?” 钱师父惊讶地挑眉,视线划过边上的于路远和安念,最后落在于跃进身上。 相比身形偏矮偏瘦的于跃进,他更看好于路远。 钱师父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边上那个一直沉默的、穿着灰色上衣的男人开口了。 “老钱,既然小伙子已经来了,就让他也试试吧。与其让老姜的儿子滥竽充数,不如我们自己推一个厉害的上去。” 第43章 举重若轻! 钱师傅迟疑了。 张诚可怜巴巴地看向他:“师父……” “你过来,老实告诉我,你开过大货车吗?技术到底怎么样?”钱师傅招手让于跃进过去。 于跃进看了看自家大哥。 于路远朝他微微点头。 他就立马小跑到钱师傅身边,老老实实地交代:“钱师傅,我就是这次跟诚子去海城的路上学会了开车,累计在路上应该开了有二十多个小时。” 于路远在确定弟弟已经上手之后,为了锻炼他,后面基本都让他开。 钱师傅又追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开大货车遇到会车怎么打方向盘?碰到急转弯应该提前多久做准备? 于跃进都一一回答出来了,思路非常清晰,逻辑也在线。 钱师傅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还伸手拍了拍于跃进的肩膀。 “走吧,跟我们进去。 于跃进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大哥和嫂子,笑容灿烂极了。 安念看着他欢快的背影,翘起嘴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跃进这么高兴。” 于路远也有些感叹:“他成长了。” 这趟海城之行,于跃进整个人的性格都有了蜕变,遇到危险时也很有担当,和于路远印象中那个只会哭鼻子玩泥巴的弟弟彻底区别开。 “是个能让翠翠信赖的大男人了。” 安念轻笑出声,她之前见过于跃进的未来对象陈小翠,还挺喜欢那个姑娘的。 一行人进了车棚,穿过去,到了最里面。 这个车棚原来是两边开门的,除了入口,还有一个后门,后门连接的就是试车、练车的路。 此时,后门处站了好几个人。 他们多数人都穿着灰色的上衣,只有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和钱师傅一般,穿着的是蓝色工装。 安念他们进来时,正好是货车开回来的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人身上。 “爸!”从货车上跳下来的年轻男人跑到最前面蓝色工装男人面前,笑得一脸兴奋。 男人脸上也露出一抹淡笑,说道:“开的挺好的,每个弯道都顺利地通过了。一点小小磕碰没事,后面多开开就行了。” “是啊,小姜挺有天分,这才摸了几把方向盘就可以把货车开得这么稳当了。”边上的人附和着夸奖。 有人开口了,其他人也跟着夸奖起来,把年轻人夸得鼻孔都快朝天了。 “姜师傅,我们这第一个临时工名额就给小姜吧?我看他就挺合适。” “是啊,是啊。” “呵……” 在整齐的夸奖声音中,突然有一道嗤笑插入,特别的不和谐,让前面的人齐齐回过头来。 发出嗤笑的正是之前跟钱师父一起出来的中年男人,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姜师傅父子。 “我倒有不同的看法。我们这次招临时工是为了能尽快扩大运输承载量,要的是熟手,可不是撞断了两颗树苗的马路杀手。”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外面,从车棚后门这个位置看过去,右侧方拐弯处明显朝内凹陷了不少,栽种在弯道外侧当作练车参照物的两棵小树苗歪歪斜斜树立着。 其实大家早就发现树苗被小姜撞倒了,但是都不约而同地当作没看见,这下被他直接点了出来,一个个都面露尴尬。 “咳咳,毕竟是第一次上路嘛,一点小摩擦能理解的。” “呵……”中年男人又是一声嗤笑,“要是那不是两棵树,而是两个人呢?要是那两个人正好是你的父母亲人呢?你也能理解吗?” “赵利国!你嘴巴放干净点!”被怼的人脸色猛地一遍,朝赵利国怒吼出声。 赵利国,也就是中年男人可一点都不怕他,运输队的司机们可都是正式工,铁饭碗。 “是你眼睛先不干净!” “你……”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上头,被这么多人看着,面上有点过不去的姜大海只能出声。 “你们俩都少说两句,每次见面都针尖对麦芒的。” 钱师父可见不得好友被欺负,此时慢悠悠的笑着开口。 “老赵说的也没有错……” 姜师傅脸色微微一变,转头盯着钱师父,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沉默的老好人要当出头鸟。等他看见跟在钱师父后面的于路远时,心下顿时咯噔一下。 这个小伙子一看就身强体壮,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站姿笔挺,很有军人风范。 运输队招人一向是紧着身体好的优先,毕竟出车途中危险重重。 如果他真的要参与临时工选拔,自己儿子就危险了。 短短的时间内,姜师傅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却见钱师父把自己身边的那个瘦弱的小伙子往前推了推,笑着道:“我们招人还是优先招能立马上手的,比如跃进就很不错。” 于跃进赶忙站直身体,朝在场的师傅们鞠了一躬,很是恭敬。 “各位师傅们好,我是于跃进,我会开大货车,曾经在国道上驾驶咱们的ca10二十多个小时。” 钱师傅依旧笑呵呵:“之前主任说过咱们每个大师傅都可以推荐一位候选人,那我就推荐跃进吧。” 钱师傅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也在十年前难产而亡,张诚进入运输队后就跟着他,两年多下来,两人的感情很深,张诚几乎可以说是钱师傅半个儿子般。 而,钱师傅又是运输队里唯二的大师傅,地位超然,大家都信服他。 这也是张诚能在运输队混得如鱼得水的最大原因。 姜师傅此时心情复杂,既庆幸被推出来的候选人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又很生气钱师傅和自己作对。 其他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赵利国高兴了。 “还愣着做什么?让开啊!让我们跃进上车!” “哦……好……” 几个挡在门口的人恍恍惚惚地让开位置。 “那我去了?” 于跃进回头看向其他人。 钱师傅挥手:“去吧。” 张诚朝他握了下拳头:“加油,兄弟!” 于路远和安念也露出鼓励的笑容。 于跃进深吸口气,大步走向体积庞大的货车,抓着车头的把手就跳了上去。 安念有点担心:“大哥,跃进的技术怎么样?” 于路远低头看向她:“别担心,他已经是熟手了。” “嗯!” 姜师傅的儿子咬着嘴唇,很是不忿,低声和父亲说话:“爸,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上车?要是把车弄坏了可怎么办?” 货车可比人珍贵多了。 整个运输队也就三辆。 姜师傅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急什么。” 车棚后门挤满了人,大家都没有说话,眼中的情绪各有不同,视线方向却很一致,齐齐注视着货车的方向。 看着它笔直地停驶在道路上,比之前姜师傅儿子开的可稳当多了。 又看着它稳稳地过了急转弯、上下弯,道路边上的树木毫发无损。 “这货车开的……跟自行车也没什么区别……” 货车和其他车最大的不同就是重量大、体积也大,驾驶它需要臂力足、能力高。现在看于跃进这驾驶技术,真的很绝,举重若轻的模样真的好似在骑自行车。 听到身旁人喃喃自语,姜师傅的脸色更难看了。 只是开一圈测试驾驶技术,几分钟,于跃进的货车就回来了。 他跳了下来,脸上红扑扑的,眼中羞涩又渴盼地看向钱师傅。 钱师傅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姜师傅。 “老姜,我推荐的这个人选不错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师傅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只能勉强一笑。 “是挺好的。” “那我就推荐他了,等会儿我就去和主任说。” “等会儿!”姜师傅看他要带人离开,急了。 “还有什么事吗?” 姜师傅左右看了看:“老钱,我们借一步说话?” “好。”钱师傅也不想抚了他的面子,跟着他走到角落。 两人低头说了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 于跃进有些忐忑:“诚子……我会不会被淘汰?” 这种情况,张诚也不敢打包票,只安慰道:“你比那个谁优秀多了,只要主任眼睛不瞎,肯定会选你。” 安念五感敏锐,耳朵尖动了动,捕捉到那头两人的谈话,听完后,若有所思地动了动指尖。 “怎么了?”于路远看她神色不对,小声询问。 “等会儿跟你说。” 钱师傅已经走回来了,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 “跃进,走吧,我们去见主任。” “好。”于跃进心下放松,露出笑容。 —— 运输队领导们的办公室,安念和于路远这种外人肯定是进不去,他们两就在树下等着。 “念念,你刚才发现什么了?” 现在没人,安念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说道。 “大哥,刚才那位姜师傅说让跃进晚几天入队,把第一个临时工的位置留给他儿子。” 于跃进诧异地挑眉:“第一和第二有什么不同?” “具体我也不清楚。” 安念同样不解,她本来对这个世界的常识就不足,现在碰到的任何东西都是新的。 于路远却不同,他只凝眉想了想就有了猜测。 “县运输队该不会是有一个正式工的岗位空出来了吧?” “啊?” “否则为什么一定要分先来后到?他们又不是只招一个人。” 安念伸手拽了拽于路远的衣袖,眼睛闪亮:“大哥,既然有正式工的位置,我们为什么不给跃进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 “先弄清楚运输队的领导需要什么。” 安念握拳。 这个她熟啊!上辈子看中了什么宝物,她就是用“投其所好”技能弄到手的。 “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争取到!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姜家父子!我不喜欢他们! 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于路远被她逗笑了,伸手拍拍她翘起的头发。 “你还能看出人家是不是好人?” “当然了!我可聪明着!”安念昂着脑袋,一脸小骄傲。 她可是木灵根啊,大自然的宠儿,对人事物的感觉最敏锐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钱师傅就带着人出来了。 于跃进一脸的高兴,看来事情办的挺顺利的。 “好了,跃进,你今天先回去。下个月1号过来报到就行。” “好的,谢谢师父。” 他入职后会跟着钱师傅,和张诚成为了同门师兄弟,称呼也变得更亲近。 钱师傅眼中含着笑意:“以后跟着阿诚一起,好好干活。咱们运输队很快就要来一批新车了,你们都有机会。” 能摸到新车了!于跃进心跳加速,用力点头:“您就放心吧,师父!” 张诚伸手一搭,揽着他的肩膀:“以后跟着哥,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的!” “哈哈哈哈。” 两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笑着,青春洋溢。 弟弟没心没肺,于路远可不会忘记,笑着开口。 “钱叔,正好可以吃午饭了,我们一起吃一顿庆祝一下?叫上赵师傅一起。” 赵利国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不管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他帮助了于跃进。于路远和安念就感谢他。 于跃进听见了他哥的话,也赶忙帮腔。 “是啊,师父,今天这么大的喜事!咱可不能不搓一顿!” 张诚也跟着劝说起来。 钱师傅见他们如此坚持,笑了笑:“成,那我们就一起吃顿饭。” 吃饭肯定是县国营饭店,里面的大师傅手艺好,菜量也很足。 一行人在国营饭店吃得高兴。 饭桌上,安念状似无意地说道:“县运输队不是急缺人吗?为什么让跃进下个月1号再过去报到?” 现在才三月中旬,距离四月一号还有大半个月呢。 钱师傅吃着红烧肉,闻言,也跟着皱了皱眉。 “具体原因主任也没说,可能是货车太少吧。” 县运输队的人挺多的,但是真正能开车上路的只有七个人,基本上是两个人一辆车。 像钱师傅和姜师傅这样的大师傅都是不跟远途的,他们年纪大了,扛不住。 这也导致了只要是长途,司机人数就从七个人,变成了五个人,所以张诚才没有伙伴,之前只能求助于跃进。 张诚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插嘴了。 本来队里就三辆车,他出去一趟还“废”了一辆,现在只剩下两辆了。 “新货车什么时候能来?” “不确定。”钱师傅摇了摇头,“希望能早点到位吧,货已经堆积如山了。” 临县除了纺织厂,还有木料厂,钢铁厂,机械厂,他们也需要用到运输队。 眼看着厂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运输队再不跟上点,人家就要自建运输队了,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第44章 他们很爱我! “爸妈!我拿到县运输队临时工的岗位了!” 于跃进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厨房,跟里面的爸妈炫耀。 “真的吗?” 李玉梅惊喜地快步走来,手在围裙上擦了好几下,确保手上的水渍已经全部擦干了,才伸手接过于跃进递来的合同。 合同就是很简单的一张纸,上面写着聘用信息。 “真的,我还领到工作服了呢?” 于跃进喜滋滋地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灰色工装。 县运输队只有两种工装,一种蓝色,只提供给大师傅们。另外一种则是灰色,普通司机和临时工都穿着。 “好好好。”李玉梅高兴得眉眼都弯了,“正军!等会儿去割点肉!咱家好好庆祝庆祝!” 自过年来,于家时常吃肉,于正军早就熟门熟路了。 “成!我多弄一点。” 他也高兴呀。 他们家的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了,三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未来,再也不需要跟他们夫妇一般在地里讨生活了。 于正军是经历过饥荒的,早就饿怕了。 一旦老天爷不作美,农民就只能啃荒草、吃观音土。 六安村现在的老一辈活下来的不多,基本都在六几年的那次饥荒里饿死了。 李玉梅把工装拿出来,在于跃进身上比划着。 “看着有点大,等会儿妈给你改改。” “好嘞!” 李玉梅把衣服重新装好,探头看了眼外面:“你哥和嫂子怎么没一起回来?” “哦,他们俩在县里还有其他事,说是想去找几本书。” —— 临县。 以“找书”为借口留下的安念和于路远,其实另有目标。 安念凭着过去的记忆,带于路远坐车到了纺织厂附近。 “我八岁之前就住在这里。” 安念看着面前的家属区,记忆在翻滚,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我很幸运,爸妈对我都很好。” 安建国和陈婉这两个名字,永远镌刻在安念内心深处。 那是一对多么优秀的父母啊,他们并不嫌弃安念是个傻子,总会很耐心地和她说话、教她认字。 哪怕安念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啊啊啊”地傻笑,陈婉也只是红着眼圈拿出手帕,给她擦拭口水。 “我们清明去给他们扫墓。” 于路远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安念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嗯,我还从来没有给他们扫过墓。” 她甚至连爸妈的墓在哪儿都不清楚,十二年了,估计早就长满了野草。 “不说这些了,大哥,我们先去把东西取回来吧。” “好。” 他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要送出去的礼。 纺织厂的家属区并不是一个院子,而是好几排平房,基本上两个门就是一家。 一间门大是房间,另外一间门小是厨房。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住得越来越久,很多人家开始往外自行搭建,就变成了门外还有一个小房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两室一厨,形成了一个“l”形。 有讲究的人家,这个“l”型的凹陷处甚至还会做上围栏,变成一个小小的院子,养点花、停放一辆自行车都很方便。天气热的时候,还能在小院子里摆上桌子吃饭,空间无限利用。 安念循着记忆,走到了原来自己的家门口。 幸好这家并没有弄上围栏,他们才能敲响人家的大门。 “扣扣扣。” “谁啊?!大中午不睡觉啊!” 里面的人骂骂咧咧,汲拉着拖鞋过来开门。 “你们是……?” 对方到嘴的话瞬间消失了,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念看。 色眯眯的眼神看得人特别不舒服,于路远上前两步,把安念挡在身后,目光锐利。 年轻男人瑟缩了一下,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安念。 “你们找谁?” 于路远:“我们找陈秀秀。” “妈!有人找你!”年轻男人顿时就不耐烦了,朝里面吼了一声,径自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出来了,她眼睛不是很好,到了外面眯着眼看了好久才惊讶地笑了起来。 “是念念吗?安念?陈婉的女儿?” 安念用力点头:“秀姨!我是念念。” “好好好。” 陈秀秀眼睛瞬间就红了,伸手牵住她。 “快快快,进来坐,进来坐!你长大了,和你妈妈真像。 秀姨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你了,现在要是在大街上,我还真的不敢认呢。” 这也是安念敢直接上门来的原因,陈秀秀前些年基本每年都会去六安村看望她,还会带些衣服和食物去。 “坐这里吧。家里太小了,腾不出位置。” 安念看着撑起的木板上摆了很多火柴盒,有叠好的,更多的是半成品。 陈秀秀有点尴尬地把木板端到五斗柜上:“秀姨在家无聊,糊点火柴盒,赚点零花钱。” “念念,你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这个是你的……” “他是我对象。我们年前结的婚。” 安念接过搪瓷缸,很自然地介绍了一下。 “秀姨好。” 于路远起身见礼。 “好好好。”陈秀秀赶忙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两块钱,塞给于路远。“第一次见面,秀姨也没来得及准备,这点钱你们拿去买糖吃。” 安念和于路远赶忙推拒。 陈秀秀瞪眼:“你们过来看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我就给两块钱怎么就不行了?赶紧拿着,别磨蹭!” 两人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接了下来。 三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 陈秀秀自己起身了,往后面的五斗橱走,嘴里还说着。 “念念,你应该知道你妈在我这里放了些东西吧?本来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想还给你,但是那时候你的病没好,我怕你守不住……” 安念坐直身体,这本来就是她这次过来的目标。 “嗯,秀姨,我妈给我说过。” 陈秀秀背对着她,在五斗橱里摸索着。 闻言,她眼神闪了闪,本来手里拿了个布包就打算转身的,这下又把手往内伸了伸。 没想到,竟然摸了个空! 陈秀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的眼睛往旁边的房间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小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和陈秀秀的视线对上,立马缩了回去。 陈秀秀嘴唇颤抖了一下,强行挤出一抹笑,装着镇定地回身。 “念念,这些是你妈当年留在我这里的东西……你看看对不对?” 安念起身接过那个朴素的布包。 布包是灰色棉布做的,很简单的款式,上面的针脚也很是粗糙。 这是她妈妈的手工! 安念还记得自家妈妈很漂亮、读过很多书、还会英文,但是对手工活却非常不在行。 她小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一直都是爸爸做的。 说起来也很好笑,安建国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谁能想到他白天在纺织厂工作,晚上还要躲在家里捏着细细的绣花针给老婆、女儿做衣服。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安念眼神温柔,翘起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谢谢秀姨。” “没事。你妈妈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们俩是本家,第一次见面就很是投缘,之后又在一起工作,关系亲如姐妹。” 陈秀秀感叹不已,重新坐回凳子,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 “当年,小婉可是咱们纺织厂的一枝花,多少大厂子弟追求她。谁能想到,她最后竟然选择嫁给了农村来的安建国…… 哈哈哈哈,我不是说你爸爸不好。你爸爸他挺厉害的,从农村考出来的,最后却跟着纺织厂的工程师学了技术。 直接从一个普通的车间工人,变成了纺织厂的技术工程师。” 陈秀秀敛下眉眼,叹了口气。 “唉,好人怎么就不长命呢。你爸妈当年多优秀啊……” 安念安静地听着,听陈秀秀讲起她的爸妈,就仿佛也亲眼见到了爸妈短暂却精彩的一生。 看安念停下了查看的动作,陈秀秀说道:“念念,你都点过了吗?有少什么东西吗?” 安念眼神温柔地看向她:“秀姨,东西没有少,就是我妈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匣子,乌木做的,是我外公送给她的礼物……” 陈秀秀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啊,是吗?” “是的。”安念笑眯眯地看向她,仿若没有发现她身体的僵硬。“秀姨,我妈妈说您是她最好的朋友。” “是啊……”陈秀秀干巴巴地应声。 “当年我爸妈会死在火灾里,是为了救你吧?本来我妈妈都已经跑出来了,发现你不在,又冲了进去。 我爸爸怕她出事,也跟了进去。最后,只有你活着出来了……身上还披着我妈妈的衣服……” 她越说,陈秀秀的脸色就越白。 “当年火场里发生了什么事?” 安念这句仿若质问的话一出口,陈秀秀就再也承受不住了,她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踉跄着朝边上的小门冲了过去。 “把东西拿出来!是不是你偷拿了?!” “我没有!” “你这个畜生!在家混吃等死就算了,还敢做小偷!” “啊!妈,别打了!我给你!我给你!” “……” 小门内发出了剧烈的争吵和打架声。 安念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听着。 于路远心疼地抓住她颤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安念回过神来,转头冲他露出微笑:“大哥,我没事。” “你还有我。” “嗯。” —— “砰!” 小门被陈秀秀狠狠地甩上,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拿着一个深棕色的盒子走了回来。 “念念,你看看是这个盒子吗?” 陈秀秀脸上的笑很是勉强,眼神也一直低垂着,嘴唇动了好几下才愧疚地开口。 “念念,对不起。秀姨……” 安念接过盒子,翻看了一下,确定盒子完好无缺,用灵力探进盒子内扫了一圈。 “秀姨,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就先走了。谢谢您这么多年的保管。” 说着,她站起身,于路远也跟着起身。 陈秀秀紧张地上前两步: “念念!当年你爸是被厂房的横梁砸中了,才没能逃出火场! 你妈她是殉情死的……66年,整个社会风气都变了,你妈会英文,有海外关系…… 那一年,纺织厂的气氛也不对劲了,你妈妈她在厂里很艰难…… 如果没有你爸爸护着她,她早就死了,所以……” 安念没有回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难怪她八岁的时候,总觉得妈妈不开心,安念还以为是自己傻了太久了,妈妈已经失去了耐心。 “念念,对不起……”陈秀秀低下头,声音哽咽。 安念深吸口气,回过头:“秀姨,谢谢您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存着我妈妈的遗物。” 说着,她朝陈秀秀深深弯下腰去。 不论如何,那么艰难的十年,陈秀秀没有供出她的妈妈,还给她保留了“见义勇为”的身份。 否则,但凡陈秀秀把陈婉留下来的东西交出去,陈婉资本家的身份就会成为混乱十年里最大的牌子。 安念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如此平静的长大。作为资本家的后人,就算是在六安村,安念也会被拉出去批斗,折磨到生不如死。 等安念和于路远都离开了,陈秀秀才失魂般跌坐在凳子上。 “卧槽!这两人可真有钱!竟然在里面塞了一叠大团结?!” “什么?!”陈秀秀猛地转头看向,正在翻安念他们带来的东西的儿子。 陈秀秀的儿子贪婪地舔着手指,数着手里的钱,一张张地捻过去。 “妈!他们给了足足十张大团结!一百块钱啊!” 陈秀秀愣了好久,然后捂着脸痛哭失声。 —— 走出很远后,安念渐渐停下了脚步。 “念念……”于路远有点担心她。 “大哥。” 安念仰头看向他,眼圈红得厉害。 “嗯?” 下一秒,安念已经冲进了他怀里,整个人埋进他胸膛,脸颊贴在他颈侧,呼吸如同羽毛一般划过他的耳边。 “大哥,我爸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妈了,对吗?” “嗯,他们很好。” 顾不得这里是外面,随时可能有人经过,于路远轻轻地揽住她,温热的手掌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他们很爱你。” “是啊,他们很爱我。” 安念用力闭上眼睛,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可是她呢?她给了爸妈什么?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的爸妈甚至害怕自己老了、死了,没办法照顾傻子女儿,一直省吃俭用地存钱。 第45章 为什么脱我的衣服? “爸,今天那钱老头是什么意思?早不说晚不说,等我去试驾了他突然冒出来了。他是不是故意跟我们作对?” 安念正在难受,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看向右侧的墙壁。 这里挨着前排房子的卧室,对方应该是在房间内说话,正好给安念听见了。 “大哥,你听见声音了吗?” “嗯,我也听见了。”于路远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应该是今天早上的姜师傅父子俩。” 墙壁内又传来对话声,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急什么?他能进运输队又不代表能一辈子呆在运输队。出一趟远门,可能人就没了……” 安念和于路远齐齐咬紧牙关,怒火上涌。 “我是怕正式工岗位被他抢走了,钱师傅很喜欢他。” “不会的。爸已经把路铺平了,这一个月你好好表现,正式工的位置肯定是你的。他四月初才能进来呢,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就凭你正式工的身份,随意指挥他,把脏活累活都给他,等他自己扛不住了,自然会离开的。” “嘿嘿,还是爸你想得周到。” 安念很不高兴:“哥,这个正式工的身份,我们一定要拿到手!” 她就是气不过! 于路远若有所思:“我先去打听一下运输队的车子是哪儿来的,从源头下手比较方便。” 运输队的正式工都必须配一辆车,现在可没车子给姜家父子俩,之前运输队的车可都是部队淘汰下来的。 这次如果也是,于路远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提前给弟弟预备一辆的。 “好,我们回去也要提醒一下跃进,让他小心姜家父子。” 本来还有点哀伤的情绪突然就被愤怒冲散了,安念双拳紧握,斗志满满。 “嗯,我们先回家。”于路远笑着揽住她的肩膀。 —— 当天晚上,安念把拿回来的布袋打开,里面放着零零碎碎的几样首饰,珍珠项链和金戒指、金耳环这些。 她曾经见自己妈妈佩戴过。 这些看着贵,其实都比不上她妈妈匣子里的东西。 安念记忆中看见过的那种珠光宝气,都藏在匣子内。 “大哥,我们一起打开吧。” 好东西,她都很想跟大哥分享。 “好。” 于路远接过匣子看了看,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六面都很光滑,完全看不出开口在何处。 “这里面是不是有机关?” “哈哈,大哥能解出来吗?这里面其实是华容道哦。” 安念托着腮,笑眯眯地看向他。 于路远也被勾起了兴趣,屈起手指沿着每个面敲击,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变化。 几分钟后,他托起匣子,笑着道。 “我不知道怎么打开,但是能确定是从这面开启的。” 安念惊奇的睁大眼睛:“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声音不同,这面敲击起来有细细的回声,介于清脆和沉钝之间。你刚才说了里面有华容道机关,应该是机关导致的。” “厉害了!” 安念朝他竖起大拇指,脱下鞋爬到床上,拿过兔子玩偶,又爬回来。 “华容道是最后一步,最开始还需要一把钥匙。” 这也是防止被人误打误撞地打开,而做的多重保险。 安念捏着兔子短短的尾巴,往右边旋转了几圈,然后用力一拔,整个尾巴就被她拔了下来。 兔子尾巴处连接着一个小小的钥匙,只有两厘米长,但是做的非常精巧,钥匙中间是圆筒形,四面八方都有凸起凹陷,和狼牙棒似的。 就算被人意外发现了,也不会怀疑它是一把钥匙,而且想要仿制这样的钥匙也非常困难。 “大哥,你按压这里。” 安念点了点盒子一角。 于路远听话地按下,整个角好像突然裂开了一般,露出里面的钥匙孔。 安念把钥匙插了进去。 “我小时候妈妈竟然跟我玩开锁的游戏,这个匣子就是我的玩具。” 为了让女儿能记住匣子如何打开,陈婉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用上了惩罚和奖励,安念半分钟内打开就能吃一颗糖,打不开就咬一口苦瓜。 所以,就算是傻了十二年,安念的内心深处依旧牢牢记着开匣子的方法。 开锁后,匣子其中一面就变了,出现了一个华容道。 安念怀念地摸了摸,熟门熟路地通关。 半分钟后,整个匣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安念手指轻轻一顶,它就开了。 煤油灯下,两人的眼前瞬间都被一片金黄色笼罩了。 安念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声音颤抖:“大哥,好多黄金……” “嗯。” 还是于路远稳得住,他把匣子轻轻放到床铺上。 “难怪这么重,原来里面放了金条。” 其实也就是五块金条,大概一斤左右,毕竟匣子就这么大,不可能放下太多,但是铺了整整一层,光芒着实灼人眼球。 “我以前打开,里面不是这样的。” 她小时候,里面放的更多的是各种颜色的珠宝玉石。 “乱世黄金,它更保值。” 安念把黄金一块块地拿出来,放到边上,里面还有两颗半个拳头大的宝石,一块蓝色的,一块红色的。 “看这个颜色应该是蓝宝石,在国际市场上价格不错。红色的是红宝石,净度很高。这两颗都可以作为传家宝了。” “嗯。”安念皱眉想了想,“我外公好像是做珠宝生意的,但是我没有见过他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找一下。前些年太动荡了,很多生意人都出国了。听秀姨话里的意思,当年他们应该是想带妈一起走的,但是妈拒绝了。” 安念笑了笑,把宝石和黄金重新放进匣子内:“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和爸爸才留下来的。” 她抓住于路远的手,摇晃了一下。 “大哥,我现在更有钱了。以后我养你啊。” 于路远哭笑不得,他努力了半天赚了一百多块钱,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但是对上念念这样的小富婆,真的是不值一提。 “好啊,我以后就靠你养了。” 被人需要是一种很开心的事情,安念笑得眉眼弯弯。 —— 安念以为自己这一晚会睡得很香甜,没想到半夜却做起了噩梦,整个灵魂仿佛进入了幻境。 “打倒资本主义!打倒剥削阶级!打倒大地主!” “我们无产阶级社会,容不下这些资本家!” 安念看见了妈妈被挂在竹竿上,无数人朝她扔臭鸡蛋、扔小石子,她的脸被刮伤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 爸爸冲过去救她,被一群带着红袖套的人拖到边上拳打脚踢。 年轻的夫妻浑身伤痕,抱在一起彼此安慰。 厂领导暗示安建国可以和陈婉划清界限,断绝夫妻关系。 画面一转。 出现一对满头白发的老人,他们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恨铁不成钢地哭诉。 “你怎么就这么倔?再留下来,你还有命在吗?” “就为了一个傻子女儿?!你脑子坏掉了吧?!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想生几个孩子生不了?! 这样的傻子,留着干什么?!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把她扔进尿桶里溺死!” 妈妈生气地朝她们扔枕头:“你们滚!我不想见到你们!” “好好好,都这种时候,你还扛着你那臭脾气!我看你后面能有什么好下场!” …… “建国,呜呜呜,你别抛下我一个人,我扛不住的……” “对不起,念念,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太自私了……” “女儿,念念,你好好活下去!” …… “妈妈……” 卧室床上,安念紧闭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已经沁湿了枕巾。 她丹田处,本来安安分分地运转着的灵力团在飞快地旋转着,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仿佛黑洞一般,吸引着灵力往内塌陷。 随之塌陷的,还有安念的意识。 如果有修真界的人在这里,一定能看出来,安念已经陷入了心魔。 她本来就是重生而来,在这样的末法时代,强行吸收了于路远身体里的能量开启修炼,恢复了灵智。 但是,这个世界灵力不足,她的身体一直处于“灵力饥饿”状态。 只要安念心神稍微失守,饿极了的身体就会产生异变,修炼出现问题,引来心魔。 “妈妈……” 一声声呓语从安念嘴中透出,短短几分钟内,她的额头已经聚满了汗珠,整个人冷得像冰。 —— 隔壁房间内。 于路远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感觉到能量的逸散,是从念念的房间内传出来的。 下意识的觉得不对,于路远下床穿鞋,来到安念房门前。 “念念?你怎么了?” 深夜里,敲门声清脆地传出。 于路远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反而传来了安念痛苦的呻吟声。 他脸色微微一变,顾不得那么多,手上用力,整个门锁就悄无声息地松动了,朝内一推,门就开了。 “念念,我进来了。” 明明两人已经很亲密,牵过手、接了吻,但是于路远还从未见过安念睡着的模样。 在拿到结婚证之前,他们两都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最后的距离。 哪怕是李玉梅问起,于路远也搪塞了过去。 刚进入安念的房间内,于路远就察觉到了不对,赶忙来到床边。 “念念?念念?” 他伸手轻轻摇晃了两下,安念完全没有睁眼的意思。 于路远慌了,掀开她的被子,想要把她抱起来,触手冰凉,又赶忙想把被子给她裹回去。 没想到安念却仿佛是感觉到了温暖,整个人蜷缩着扑进了他怀中。 “念念?” 于路远低头,发现安念依旧没有醒,只是身体下意识地反应。 她的手寻找温暖,直接伸进了于路远的睡衣内。 于路远倒吸一口凉气,是冷的,也是被刺激的。 “别……” 被两只小冰手贴着,于路远耳根瞬间就红了。 “嗯。” 感受到温暖,安念贴得更紧了。 她整张脸埋入于路远胸膛,嘴唇一张一合,巧合地咬住了他的敏感点。 于路远手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倒,把安念压回了床上。 这下,两人的接触面积更大了。 “舒服……” 安念嗫嚅着,双手用力往两边一扯,于路远前开襟的衣服整个散开。 她的小脸终于直接碰到了于路远的皮肤,舒服地蹭了蹭。 手更是往下伸,探进了他的裤子。 于路远脸瞬间就红透了,赶忙抓住她乱动的手,忍耐着粗喘了两下。 “你是故意的吧?睡着了还要折腾我?” 安念却很是强硬,整个小腹都贴了过去。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布料是安念身上的,她只稍微动了动就扯开了,蹭了下去。 “你……” 于路远此时心情复杂,本能让他想继续下去,但是理智又告诉他,念念现在状态不对。 两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结合,等念念醒过来了,一定会后悔。 于路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运转起了身体内的灵力。 这些灵力已经越来越少了,每时每刻都在逸散,不是逸散入空气内,而是被身体吸收。肌肉、脏器、骨骼、血液,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吸收灵力。 于路远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体能也在提升,他每天都会抽出三个小时锻炼,就是为了能把这种提升做到极致,不浪费任何一点能量。 他刚运转起灵力,就感觉灵力不再自循环,而是通过他和安念紧贴于一处的小腹,进入了她的体内。 于路远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还是不好,迟疑间就感觉安念的身体不再冰冷。 他松了口气,干脆闭上眼睛,专心地运转起身体内的灵力。 无形中,两人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满”,肉眼看不见的能量逐渐扩散而出。 能量圈落在床下的小匣子上,里面的蓝宝石无声无息地“融化”了,里面的蓝色逐渐消失不见。 落在安念放在枕头下的那颗兔子形状的翡翠上,翡翠内部的阳绿色也开始“融化”,逐渐变成了清透的白色,整个光泽度都好似水洗过一般,从糯种变成了冰种。 接收到充足的能量,睡梦中的安念眉峰微微松开,她丹田处的小黑点也逐渐被覆盖,原本旋涡一般的灵力也重新变得温和,仿佛吃饱了心情就好了一般。 “嗯……” 安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紧贴着自己的于路远。 “大哥?你怎么在我床上?” 于路远倏地睁开眼睛:“……” 此时,就是尴尬,无比的尴尬。 半夜爬床什么的…… “那个……我在隔壁听见你的声音,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过来看看。” “哦,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脱了我的衣服?” 第46章 “半场”欢爱 于路远本来只是耳根红,这下整张脸都红透了,他不自觉地移动了一下身体。 “嗯……” 安念感觉到一阵酥麻传来,整个人都瘫软了,嘴唇微张,发出轻吟。 于路远身体僵了一下,顿时就不敢动了。 “大哥?” 安念仰着头看他,心下微微一动,娇娇软软地唤他,在于路远低下头时,吻住了他的双唇。 于路远本就处于爆发的边缘,被她如此撩拨,整个人仿佛燃烧了一般。 他右手撑在床铺上,左手压在她颈侧,手掌往上一翻,把她整个人都控制在身下,低头用力地亲她。 安念的唇瓣被他强势地分开,探入,捕捉,纠缠,喉咙一下下地吞咽着。 她呼吸加快,双手往上,环住于路远的脖子,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背上抚摸着,一下下撩拨得男人欲罢不能。 于路远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根根凸起,强自忍耐的结果就是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这几个月,于路远没有机会剪头发,本来的寸头已经长长了不少,刘海汗湿后耷拉在额前,平白多出几丝雅痞的俊朗。 安念微张唇呼吸着,眼睛落在他额前,没忍住,伸手帮他把汗湿的刘海往后捋。 明明也才二十五岁,于路远俊美年轻的五官却硬是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还有军人身份带来的刚毅和挺拔,让他整张脸、整个人都充满了诱惑性。 安念心跳得很快,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大哥,我好像坏掉了……” “别胡说。”于路远哭笑不得。 “是真的,你摸摸看,我的心脏跳得很厉害。” 她用一张纯粹的、天真的脸说着最诱人的话,月光透过窗户玻璃落在床头的炼丹炉上,同时也落在房间的地面上,给安念的脸镀上了薄薄的亮光,白皙的仿佛透明。 她的眼睛也是明亮的,就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全部。 于路远觉得自己的心脏肯定跳得比她的还快,刚想说话,左手就被她握住了,往前移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奇怪极了。 于路远屏住呼吸,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如何反应。 “感觉到了吗?大哥……” 安念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么想的,她就是觉得口干舌燥,面前的男人真的太诱人了。 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睡衣根本挡不住他的身体线条,绷起的肌肉内是强悍的力量感,性感得让人想咬一口。 这么想着,安念也这么做了,张嘴就咬了上去。 “唔……” 于路远倏地皱眉,清明的眼眸深处暗火丛生,两人紧贴的部分已经火热一片。 安念埋在他胸口,咬着咬着,自己又有点心疼,变成了亲吻。 于路远用力闭了下眼睛,双手往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沙哑着声音问。 “念念,你想清楚了?” 安念抬起头,嘴角微勾,本来被他压着的双腿也勾了起来,大腿根还在他腰侧蹭了蹭。 “大哥,你会娶我的对吧?” “我结婚报告都打上去了!” 于路远抵着她,轻笑出声。他本来没打算现在说的,还想着收到后,布置一番再给她惊喜。 安念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货车回来的时候路过了照相馆,我顺路取了照片,也顺手到邮局寄了出去。” 结婚报告几个要素之一就有照片,其他手续于路远早就准备好了,部队迟迟不招他回去,那他就远程办理。 “呵……” 安念笑眯了眼睛,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大哥从来不会欺骗自己,他也在迫切地期望能和自己成为正式夫妻呢。 “那你还等什么?” 她挑起眉眼,挑衅般地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 于路远抿了下唇,想要阻止自己的笑容过于灿烂,最后发现高兴这种情绪是没办法抑制的,只好顺着心情,也笑得开心。 安念的双唇重新被吻住,衣服被解开,贴身小衣也扔了出去,整个人几乎没有任何遮挡。 被他亲吻着,抚摸着。 安念仰着脖子,嘴唇微张,发出细碎的呻吟声,指尖在他后背停留。 于路远亲在她脖子上,锁骨上,顺着往下,一点点的,仿佛在探索未知的领域,也仿佛在宣告主权。 一切都准备就绪,两人几乎什么都做完了。 临门一脚。 于路远猛地刹车。 安念迷迷糊糊地睁大眼睛看他。 于路远憋得浑身都是汗,却硬生生停住。 “念念,我们没有准备避孕的东西……” “嗯?” 安念眼睛都瞪圆了,她知道避孕是什么意思,陈婉妈妈怕她因为不会说话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很早就教过她。 但是,两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身上这个狗男人突然提避孕,是不是故意的?! 于路远苦笑,翻身躺到边上,剧烈地喘气,声音也很不稳。 “未婚先孕对你的名声不好。” 这个年代对女人的要求很高,偏远农村如果女孩订婚了,男方因为各种原因退了婚,女孩都很难再找下家。虽说国家早就提倡男女平等,实际上女人在社会上一直处于弱势。 两性关系内,男人乱来,那叫风流。女人稍微有点捕风捉影的流言,都能被人传成荡妇。 “我们还是再忍忍吧。” 安念气死了,眼睛睥睨地看向他:“你确定?” “嗯。”于路远点头。 “好!” 安念用力一踹,直接把他踹下了床,自己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我要睡觉了!你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于路远目瞪口呆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半天缓不过来,嘴巴张了张,还是起身,往门口走。 “那我回去了,你等会儿用凳子把门抵住。我明天早上就给你把门锁修好。” 安念赌气,不理他。 于路远叹了口气,出了她的房门。 等他走了,安念耳朵动了动,偷摸下床,看见于路远到院子里打了桶冷水,兜头浇下。 这么冷的天,这么低的温度,他可真敢! 安念嘴巴嘟得老高,心里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毕竟大哥是对了自己好。 但,还是好生气呀! 搞得自己好像没有魅力似的! 安念拖了把椅子过来,把房门抵上。 “念念,大哥回去了……晚安……” 听见门外于路远压低的声音,安念咬着唇,不回答他。 等外面安静了,安念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用开水壶里的水擦了个澡,缓解了身体上的黏腻感。 这狗男人! 等她拿到结婚证明后,一定要好好整治他! 榨干他! 让他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不知人间险恶,只会纸上谈兵的安念在心里如此决定。 这一晚上的心情真的是忽上忽下的,悲伤、喜悦、快感都体会过了。 安念躺在床上,几乎是头碰到枕头就秒入睡。 那场噩梦消耗了她大量的能量,接下来的“半场”欢爱,又消耗了她剩下的能量,身体和心灵都很累,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阳光都有点灼人了。 —— “醒了?” 于路远正在客厅里编竹篮,听见她房间传来了声音,立马走了过来。 他伸手贴上安念的额头,感觉了一下温度,笑着道。 “挺好的,没有发热。要不要喝点粥?我给你温了瘦肉粥。” 这年代谁家舍得用肉来煮粥啊! 安念可真的是于家的小娇娇了。 睡到日上三竿不说,家里所有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李玉梅还专门让于路远在家守着她。 因为知道安念昨天晚上做噩梦魇着了,李玉梅还从昨天买的五花肉上割了一点瘦肉下来,用香油炒了,放入白粥内滚了好久。 “哼。” 安念还记着昨天晚上的事儿呢,不想理他,绕过他,自己走进厨房。 从锅里端了瘦肉粥出来,粥碗边上还放着一枚水煮蛋,安念也拿了。 回到桌边,安念静默地吃着。 入口就感觉瘦肉粥好好吃呀! 瘦肉很嫩,白粥很滑,两者混合在一起真的是绝佳的口感。瘦肉粥带着淡淡的咸味,又透出肉香。 于家条件在六安村来说真的是顶顶的好了,于正军隔三差五就会去割点肉回来,但是他们也做不到顿顿有肉。 安念还是很馋肉的。 每一口瘦肉粥都吃得很珍惜。 于路远挨着她坐下,眼中笑意闪现,伸手拿起那枚水煮蛋,在桌角磕了一下,慢条斯理地给她剥开。 嫩白的水煮蛋被他举着,凑到安念唇边。 “别生气了,好吗?是大哥不对,大哥下次不敢了。” 安念瞪眼:“你敢!” 于路远愣了一下,差点没崩住笑出声。 这个小色狼! “好好好,大哥下次还敢。” 安念鼓起脸,张嘴,狠狠地咬住鸡蛋,吃进嘴里后,用力地咀嚼着,仿佛在咬于路远的肉。 “大哥胸口都被你咬出牙印了。” 于路远讨好地拉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看胸口的位置。 他左前胸,心口正上方赫然印着一枚小小的牙印。 是昨天晚上安念咬的。 安念没想到自己激动之下竟然下嘴这么重,顿时愧疚不已。 她咬着嘴唇,低下脑袋。 于路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头和她对视,笑着说道。 “那我们和好?” “嗯……” 安念别别扭扭地答应。 “你说了要给我修门。” “好,现在就去。” 于路远找了工具箱给安念重新把门锁弄好,安念坐在床边,晃荡着双脚,闲适地看着他。 安念想起自己的礼物,伸手摸向枕头。 她打算用红绳编一个链子,把大哥送给自己的兔子翡翠挂在上面当吊坠。 下一秒,安念彻底愣住了。 她那么好看的阳绿翡翠呢?! 怎么褪色了?! “大哥!” “怎么了?” 于路远拧好最后一个螺丝,疑惑地抬头。 “你看!”安念把翡翠拎起来给他看,“它褪色了!!!” 于路远:“……” 说好的极品翡翠呢?卖家也太坑人了…… 安念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内视。 她丹田内的灵力好像多了一丝?! 别小看这一丝,再吸收完于路远身体内的能量后,安念就再也没有找到灵力补充的渠道。 而且…… 安念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前半夜的情况,她应该是生了心魔。 安念上辈子修炼的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曾经也因为各种原因被心魔纠缠过,每一次都需要大量能量才能渡过去。 但是,昨天晚上,她被于路远那么轻易地就摇醒了,两人亲密了一番,她下半夜还睡了个好觉。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袭击安念的大脑。 于路远的资质是极为出众的,比安念上辈子都要好,是那种可以直接进入大宗门成为亲传弟子的存在。 昨天两人虽说没有做到最后,但是也差不多了…… 安念猛地往床下钻去。 于路远吓了一跳,几步冲过来伸手捞她。 “别摔着!” 安念拖出了床底的小匣子,利落地打开。 里面依旧金光闪闪,但是边上的那颗拳头大的蓝宝石也褪色了…… “绿色是木系,蓝色是水系。我是木灵根,大哥是水灵根。” 越说,安念的眼睛就越亮! “大哥,我好像找到能量来源了!” 于路远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安念抓住他的手,能量探入他的丹田。 于路远很信任她,只是伸手抱着她,不让安念摔下床,整个丹田和身体对她都是完全敞开状态。 “大哥,你丹田内的灵力也变多了。” 安念兴奋地在床上蹦跶:“太好了!大哥,我们两不会被灵力抽干而死了!” 这是深埋安念心底的担忧。 这个世界是没有办法补充灵力的,她和于路远身体内的灵力都是越用越少,虽然可以强身健体,但是碰到紧急情况,如果过度使用灵力,消耗的将是两人的生命力。 就如同之前安念强行给于路远续命,曾经两次逼出自己身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导致她虚弱了好久,那其实就是在过度燃烧生命力。 如果不是后期安念还能及时从于路远身体得到补充,她早就垮了。 “大哥,我们去挖矿吧!你之前说过这些石头都是玉石矿里产出的,我们现在去挖,肯定能屯不少。” 在修真界,谁挖到的就归谁! 安念眼睛亮晶晶。 于路远:“……” 我家媳妇儿,一天一个犯罪技巧。 第47章 挖春笋了! 可惜,安念想得很美,真的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首先,他们这附近没有玉石矿…… 其次,就算有玉石矿,那也是属于国家的,私人无权开采、也无权买卖。 知道这个消息后,安念整个人都蔫了,好几天没缓过劲儿了。 但是,她还是找了一根红绳,把那块变得剔透无比的兔子翡翠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就藏在衣服里,贴身放着。 —— 安逸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1978年3月末。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农民要开始忙碌的时节。 在村长的组织下,整个六安村都动了起来,开始给农田重新翻土、引水。大家养了一个冬天的黄牛们也有了用武之地,被大家轮流牵着,勤勤恳恳地在犁地。 虽说现在还是集体工分制,但是为了方便干活,还是会有以家庭为单位的分区干活。 于家今年分到的田距离竹林比较近,干完早上的活之后,安念还能跟着妈妈一起去挖春笋吃。 闻着淡淡的花香,踩着湿润的竹叶,安念有种踏青的喜悦感。 “念念,要选刚冒头的笋,那种比较嫩。” 李玉梅是挖笋好手,摸着一点竹笋尖尖后直接一铲子下去,再用力一撬,整颗笋就出来了。 “等回去,妈给你做卤笋吃。” “好嘞。” 安念高兴地点头,她没有挖笋的技术,但是整个大自然对她都是敞开怀抱的,只需要伸手摸一摸就能知道土里的笋到底好不好。 她找起春笋来也很是在行,找准位置后就用尖锐地树枝沿着边沿挖坑,挖深了直接上手掰。 昨天下了一场春雨,村民们都知道春笋要冒尖了,今天来挖笋的人挺多,但是大多数都是女人。 男人们还在地里干活呢,女人们能提前走一会儿,中午还需要她们回家做了饭送过来,春笋就是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安念正在竹林内努力,于路远过来找她。 “念念,我来。” 于路远伸手捏住那根春笋,微微用力,直接就拔了出来,完全不需要像安念一般左摇摇右晃晃。 竹林空旷,声音很容易就传出很远,安念凑近他小声问:“大哥,事情办好了?” 于路远微微点头:“嗯,差不多了。” “好。” 安念高兴地一拍手,没有追问,而是低头继续找春笋,看见前方有个小尖尖,赶忙伸手指过去。 “那里有一根!一定很嫩!大哥,我们赶紧过去。” “好。”于路远宠溺地笑了笑,往前走了几米,手里的树枝用力扎下去,只几下就把周边清理出来。 边上几个辛苦挖笋的婶子们看见了,都羡慕不已。 其中一个杵着锄头就喊了起来:“哎哟,路远这是彻底好了?” 她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视着于路远,好像想看穿他一般。 于路远只笑着打了个招呼:“吴婶好。” “好好好,路远啊,你可是我们村的骄傲呀。这身体好了,是不是也要回部队去了?”看他搭腔了,吴婶干脆拿着锄头走过来,兴致上来了,连春笋都顾不上了。 “没那么快,我还在康复期。”于路远笑了笑,没有把话说死。 “我看你康复得差不多了呀,挖笋的力度这么足!你这一下子可抵得上婶子十几下呢!看看,就这么点时间,你都挖了两三根了。” 吴婶边说着话,边勾头往边上安念手里的篮子瞅。 “能不能分婶子两根?婶子挖到的笋都太老了。” 说着,她伸手就朝着篮子里抓。 “吴桂芬!” 就在安念想闪躲的时候,李玉梅赶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吴桂芬手背上。 “哎哟!李玉梅,你做什么打人?” “我打你怎么了?你一大把年纪了,整天想着占小辈便宜!”李玉梅瞪眼,丝毫不退让。 吴桂芬梗着脖子:“我哪有?我就是怕你们家吃不完……” “我们家的人胃口大着呢,再多都吃得完,用不着你帮忙。”李玉梅冲她翻了个白眼,拉起安念就走。“跟妈来这边,再挖两根笋,我们就收工回家。” 安念和于路远乖乖地跟她走了。 被他们落在后面的吴桂芳嘀嘀咕咕:“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赶过来想要说和两句的兰花婶听见了,顿时觉得有点无语:“桂芬,你不是想让你儿子也去参军吗?” “啊……”吴桂芳一拍大腿,懊恼不已。“我刚才过来找路远,就是想打听一下今年招兵入伍的事情。瞧瞧我这记性!” 占小便宜的欲望压过了其他呀。 吴桂芳顾不上其他了,拎着自己的锄头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去追李玉梅。 “玉梅啊!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你可不能因为刚才那点小事就生我的气呀……” —— “大哥,今年要扩招吗?” 安念蹲在井边剥笋衣,转头问拿菜刀切笋块的于路远。 于路远手下动作没停,把春笋下半部分比较老的地方齐根切下,不是要扔掉,而是暂时放在旁边。 卤笋其实就是要用比较老的部位,慢慢炖煮,慢慢入味,才更好吃。 剩下的笋尖则拿来炒肉吃,很是下饭。 “我觉得是。今天我联系了以前的战友,跟他打听了县运输队那批新车的事情,他透露了一点消息。 这或许也是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得到部队消息的原因,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面对安念,于路远没有隐瞒,把自己内心的猜测都和盘托出。 安念皱眉:“大哥,你觉得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说。” 于路远切笋的动作停了停,权衡了一番,选择说一些不涉及机密的部分。 “念念,我之前是在特殊部队服役,做的是最危险、也最隐秘的任务。 这么多年,我们国家一直不算太平,和周边国家时常有小摩擦。三年前,越国结束了长达二十年的对外战争,实现了统一。 为了转移国内矛盾,他们开始把我们华国当成假想敌,时不时就骚扰一下。 我受伤离开的时候,边境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 安念有点担心,干脆放下手里剥到一半的笋衣。 “大哥,你也要上战场吗?” 于路远失笑:“当然了,我是现役军人。” 他不仅要上战场,还要去最危险的地方。 他那支部队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上次任务损失惨重,基本上出去的战友都没能回来。 想到这里,于路远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我的背后是你,是父母,是国家,我不能退。” 安念咬了下嘴唇,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里涌起骄傲,渐渐压过了之前的担忧。 她重新低头,捡起那根春笋,继续剥。 “那行吧。你往前冲,我就做你最坚强的后盾。大哥,如果我把所有黄金都给你,你能帮我买到大批量的药材吗?” “你要炼药?”于路远转头看向她,“为了我?” “为了大家。” 安念眉眼弯弯,用最欢快的语气说着最坏的打算。 “我打算准备一些救命的丹药,只要你们还有一口气,吃下去就能活。” 她笑着继续说:“我会再准备一些伤药,你们受了伤可以用。我敢说,我做出来的伤药,绝对比现在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药都更好。” 有了炼丹炉,又吸饱了灵力,安念才敢夸下如此的海口。 “当然了,如果大哥你还能帮我找到几颗蓝宝石、绿翡翠的话,那就更好了,我就有把握能炼制出更多。” “你如果想要西药,我可能没办法。” 于路远笑了起来。 西药的配方大部分都掌握在外国人手里。 “但是,你想要的是中草药,我倒是真的能弄到不少。” 前些年各种破四旧,有些人借题发挥,把中医也放入其中,如果不是国家领导人多次强调“中西医结合”,强调“不管是中医、西医,能治好病就是好医术”,安念都不可能在临县县医院里看见中药房。 再加上中医疗效比较慢,现在大家手里都没钱,又是劳动力密集型社会,要求见效快,大家肯定优先选择西医。 中医的地位尴尬,中药也就不如西药那般稀缺。 听他这么说,安念眼睛亮了一瞬。 “好!等会儿我就给你写单子,多多益善。反正紧着那几根金条买!” “你们两的笋还没弄好呢?” 李玉梅从厨房里出来,看他们慢悠悠的动作,催了一句。 “赶紧的,锅里的水都烧开了!先把笋拿过来焯一下!” “好嘞!妈!等我一下。” 安念赶忙把被自己剥得只剩下一点点的春笋扔进篮子里,端起篮子就往厨房跑。 于路远笑了一下,继续切剩下的笋,听见厨房内传来自家老妈的惊呼声和安念的撒娇声。 “这个笋这么小吗?” “嗯呢!我刚开始也没看出来呢!” —— 中饭做好了,他们三个也没有吃,把饭菜都装盘,放进篮子里,送到田地里,和正在劳作的于正军、于跃进一起吃。 一家五口躲在树荫地下,吃着香喷喷的春笋炒肉和嫩白菜,配着一碗清水辣汤,津津有味。 旁边几棵树下也有其他人家在吃饭,大家脸上都有着淡淡的幸福。 吃完饭,累了一早上的于正军和于跃进在树下继续休息,安念三人则下了田,继续干活。 他们必须在两天内把这十亩田都翻好,之后就要放水、施肥,开始育苗了。 现在田里还不算太湿,安念挽起裤管踩下去,软绵绵的,只陷下去一点点。 李玉梅和于路远看着她细白的小腿,齐齐皱眉。 李玉梅叹了口气:“现在还好,等过几个月,水蛭就多了……” 安念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以前的记忆,好像是见过水田里到处漂浮着的水蛭,但是因为她体质特殊,那些水蛭都不会咬她,就是都很喜欢贴在她皮肤上。 在安家的时候,叔叔婶婶看见她腿上密密麻麻的水蛭,都会有多远走多远。 也就只有第一次下地的时候,安奶奶帮她用稻草刮下来过腿上的水蛭,扔下一句“以后就这样做”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旁边的李玉梅继续碎碎念:“路远,你明天去县里供销社看看有没有高筒雨鞋买?给念念买一双。” 她也不会说让安念别下地,现在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呢,农村媳妇也能从地里赚到吃穿用度,总比一切靠男人来得有安全感。 “好,买两双吧。妈,你和念念一人一双。” 李玉梅眉开眼笑:“你妈我皮肤糙着呢,用不着那玩意。” “那我也不要。”安念扬声说道,看向李玉梅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妈不要的话,我也不要。我们母女俩要同甘共苦!” “哈哈哈哈,还是念念知道心疼我!”李玉梅被夫妻俩逗得开心,松了口。“成,反正钱是你们两自己赚到的,妈也不管你们怎么花。妈今天算是沾到咱念念的光了。” 不一会儿,已经休息足了的于正军和于跃进也加入进来。 五个人一起干活,效率高了不少。 —— 时间很快就到了育苗的阶段。 于家的稻子苗长得飞快,很明显的比旁边几亩田里的稻苗好! 村里好些人家都过来看热闹。 “安念真的有一手啊!她在哪家,哪家的苗就长得好。” “嘿嘿,我可是刚从安家负责的田地那边过来,他们的苗都快死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就他们两口子那干活的劲儿,稻苗能坚持到现在才死,我都觉得是奇迹。” “……” —— 安家。 劳累了一天的安建党瘫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张秀娟也坐在边上,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腰背。 这段时间,两人都累得不轻。 村里分任务的时候,是按照每家的劳动人口来的,刚开始安建党报上去的就是五个劳动力。 哪里想得到安爷爷和安奶奶只干了两天就累倒了,儿子安大庆干脆从翻地开始,人就不着家了,晚上饭点才踩着时间回来。 这下,五个人的工作量被压在他们两夫妻身上,十几年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我饿了……秀娟,你赶紧去做饭。” 安建党嘴里喊着,脚踢了一下张秀娟坐的凳子。 张秀娟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很是不甘不愿:“我也在地里累了一天啊,凭什么是我去做饭?” 她以前在家可横了,自从女儿多次闯祸,她自己也跟着进了几次局子后,张秀娟在这个家里的话语权就下落了很多,反驳的话也只敢小声逼逼。 嘴里这么说着,张秀娟还是撑着膝盖起身,拖着脚往厨房走去。 她也懒得去菜地,直接把扔在地上的几颗蔫巴巴的菜叶子捡了起来,简单地冲洗了一下。 饭也是随便应付。 “安家的?有人吗?有你们的挂号信!” 张秀娟正切着菜呢,闻言立刻精神了,扔下菜刀就往院子冲。 等她冲过来的时候,安建党早就把信拿到手了,几下就拆开。 他认识几个常用字,捡着重点看了看,顿时,脸色就青黑下来。 “这个赔钱货!让她去上大学赚钱,她竟然敢写信回来要钱?!” 第48章 新货车到达! 稻苗种下去之后,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出苗,这几天大家只需要保持田里的温度在25c即可。 每天于正军都会去田里看一眼。 刚开始听其他人说自家的稻苗长得特别好,于正军还没放在心上,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出苗,左右田亩对比了一下,他惊奇极了。 回到家,于正军就高兴地和媳妇说。 “玉梅,咱家的苗长得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育过这么好的稻苗!” “哦?” 李玉梅和安念正在长廊下挑鸡蛋,他们家之前申请了多养几只鸡,现在总共有五只鸡了,每天至少下五个鸡蛋,吃不完的部分,她打算拿去换东西。 “是真的!稻苗的叶片都比别人家的大。” “那挺好。”李玉梅也很高兴,“希望今年是个丰收年,大家伙都能吃饱饭。” “是啊。”于正军想起早些年的饥荒,心有戚戚焉,也拉了个凳子做来坐下,一起挑。“是挑个头大的?” “个头大、颜色深的,这种比较受欢迎。” 说着,她转头看向安念,笑呵呵地说道。 “念念,挑剩下的这些,等会儿咱三儿煮荷包蛋吃。用糖水煮,保证味道好!里面还给你弄成溏心的。” 安念听着就流口水,用力点头:“好!等大哥回来,我们一起吃。” “哼,没有他们兄弟俩的份,就我们一家人吃。”李玉梅很是不满,“跃进今天去运输队报到也就罢了,路远怎么也跟着去?整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安念笑了笑,憋住了没有说话。 大哥自然是在为跃进的正式工编制奔走,但是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之前,她也不敢随意透露。 到时候给了爸妈惊喜,又让他们失望,更不好。 安念暗自在心里想,她要留两个荷包蛋给大哥吃。 —— 临县。 于跃进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运输队,时不时地就会摸一摸身上穿着的簇新的工作服,虽说颜色是灰扑扑的,但是是新衣服啊! 一年到头,他也难得穿一次新衣服呢。 “师父,我接下来干什么?” 于跃进凑到钱师傅身边,眼巴巴地问。 “给我递螺丝刀吧。咱队里的车都出去了,剩下的人只能修一修老车练练手。” 钱裕森指向车棚角落里的工具箱,自己则套了件旧衣服,就要钻车底去。 于跃进赶忙小跑过去。 运输队的工具箱内各种工具都很齐全,他不知道师傅想要的是哪种螺丝刀,把看见的所有都拎了出来。 “大家都出来一下!” 听见车棚外的声音,于跃进疑惑地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姜大海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工作服站在车棚门口,工作服上真的是一点褶皱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他花了多长时间熨烫。 于跃进脑中闪过这个疑问,嘴角撇了撇,不想理会他,径自拿着八九把螺丝刀走向自家师傅。 姜大海扫了眼在场的人,视线落在于跃进身上时,不屑的感觉几乎透体而出。 “新货车马上就到了,你们不出来可别后悔。” 说完,他扭头就走。 于跃进眼睛微微一亮,蹲了下来,冲还在车底的师傅笑呵呵地问。 “师傅,我们要去迎新货车吗?” 钱师傅歪头看他,伸手拿了一把扁头螺丝刀:“你想去就去呗。” 于跃进是挺好奇的,但是看师傅这样,他也就算了:“还是跟着师傅你学修车更重要。” 钱裕森本来不想理会,听他这么说,想了想,钻出车底,拿过边上的毛巾擦手。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师傅?你刚才不是说……” “我改变主意了。怎么?我还需要跟你汇报?” “嘿嘿,不需要。”于跃进嘻嘻笑着,跟上自家师傅的脚步。 运输队院门口已经站了挺多人,他们俩很容易就融入了。 位置不算好,于跃进踮着脚才能看见前面。 没一会儿,一阵轰鸣的声音传来。 “货车来了!”有人大叫一声。 “好多辆啊!” “主任,我们这次到底弄到多少货车啊?” 主任神秘地笑了笑:“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这次部队退下来的货车一共才二十俩,他一次性弄到了五辆啊!这种功绩简直能让他直接进入县政府! “好新啊!这么好的货车,他们竟然就淘汰了?” “是啊,他们真浪费。” “要不是他们浪费,我们怎么能拿到新货车?” “大家让一让,先让同志们把货车开进来!”主任看大家激动地往前挤,赶忙拦住。 重新打磨过破损处,少量补过油漆的车子从大家面前开过时还有淡淡的油漆味,但是每个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深刻地期待着自己能上手开一开! “主任,等会儿能让我儿子先上车吗?” 姜大海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赶紧到主任身边小声询问。 主任之前也和姜大海沟通过,点头:“可以。”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他技术都练好了吧?” “您就放心吧,这半个多月我每天都盯着他练车,技术绝对没问题!” “成!那等会儿试车的名额给他一个。” “谢谢主任。” 他们两声音很小,落在最后面的于跃进根本没听见,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一辆辆货车从自己面前驶过,眼中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 “想去试试吗?” 听见师傅的声音,于跃进愣了一下:“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新车来了都需要人验车,一般都是大师傅们自己上。这次有五辆车,只有我和姜大海两个人肯定不够,自然要加人。” “可是还有其他人……” 于跃进看向右前方那些跃跃欲试的司机们,他们的资历都比自己深。 “有什么好可是的?”钱裕森不满地拍了他一下,“大男人的怎么总喜欢吞吞吐吐?你直接说,你想不想开车?” 于跃进挺直腰背,用力点头:“我想!” “这不就是成了。” 钱裕森扫了他一眼,径自走到主任面前。 “主任,我想推荐我徒弟试车。” “嗯?” 主任挑眉看向他,钱师傅很少提要求的,按道理他应该要答应下来,但是…… “这次试车名额已经定了。下次再让张诚上吧。” “不是阿诚,是跃进,我新收的徒弟。” 钱裕森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扫了眼边上眼带嘲讽的姜大海,总觉得他在不怀好意。 主任看了看人群里的于跃进:“他只是个临时工,今天才正式上班。试车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儿,可不能让一个刚来的临时工乱弄。” “是啊,试车名额是早就定好了的,你说换人就换人?老钱,你最近是不是喝多了?” 姜大海看他吃瘪,幸灾乐祸地嘲讽。 钱裕森抿着唇:“那行,我的名额的让给我徒弟!” “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 主任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一脸的不高兴,刚想借题发挥,眼角瞥见最后一辆货车屁股后面竟然还跟着一辆军用吉普,赶忙闭上嘴巴。 吉普车停稳,五辆货车上的司机齐齐跑了过来,他们迅速列队,站军姿,那利落的动作和挺拔的身姿把在场的县运输队的员工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吉普车上车走下来一位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他长相有种说不出的英俊刚毅。 锐如刀锋的双眉斜飞入鬓,双眼微微丹凤,被他看着的人都会忍不住挺直腰杆。 主任没有见过这张脸,只觉得有种无形的气势铺面而来! 特别是五位军人司机朝着年轻男人敬礼,大声汇报:“报告长官,所有货车已经顺利送达!” 主任更觉得自己的双腿有点软。 他也不是第一次迎接新车了,现在运输队里那三辆货车也是他十年前去迎来的。但是,这还是主任第一次感受到吓人的气势。 主任隐隐觉得这面前五个人,不,再加上这位从军用吉普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杀气,绝对不是普通军人! 这么一想,主任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他还是腿软,结交上层人脉的欲望却硬是压住了害怕。 说了这么多,实际上只是一瞬的时间,主任已经热情地迎了上去,远远地就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这位同志,真的是辛苦了!麻烦你们这么远送车过来!等会儿一定要让我做东,好好地请你们吃一顿!” 于路远朝他微微点头,转身和自己的五个属下回了个礼,眼中含着淡淡的温暖,和刚才看向章主任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没想到自己的五个属下竟然会千里迢迢过来找他,这份情谊,于路远永远珍惜。 章主任在这儿热情得很,没发现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姜大海一脸的见到鬼的表情。 姜大海之前是见过于路远的,当时他还害怕于路远是过来跟他儿子抢正式岗位置的,没想到人家竟然是部队里的,而且看这模样,还不是一般的小兵。 想到这里,姜大海脸色微微一变。 糟糕,于跃进可是他的弟弟!这个于路远该不会是过来给他弟弟撑腰的吧?!自己算计了那么久的正式岗位置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廖明宴早就习惯了其他人的忽略,反正在部队里的时候,只要他跟于路远站在一起,所有人都会优先看见于路远。 这里的所有人里,尤其以女性最为突出。 廖明宴的心脏已经被养得很大了[微笑],要是不大的话,他怕自己会抑郁,毕竟他那么喜欢的妹妹也看上了于路远那个“风流浪子”! 自从知道安念不是于路远的妹妹,而是他刚过门、还没领证的媳妇儿后,廖明宴就时长在心里如此吐槽。 也就是多年的兄弟感情、战友感情、国家情义在前面顶着,否则廖明宴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横刀夺爱。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他暗自深吸口气,把注意力放在面前。 “章主任,您派人试车吧,没问题了,我们就交接。” “好好好。” 没有得到于路远的热情接待,章主任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军政向来分得比较清,军人都比较耿直,他之前也了解过。听见廖明宴跟自己说话了,章主任立马转变了方向。 “老姜、老钱,你们快带人去试车吧!多开几圈哈!” 交接前可必须把各种小问题都试出来,来一次新货车不容易啊,之后可是要用上十年的! 姜大海赶忙喊了自己的儿子和徒弟。 钱裕森却开口阻止了:“我年纪大了,手臂力量不足,我徒弟开车的技术比我好,让他上吧。跃进!” “唉!” 于跃进看着自家大哥英挺的模样都看呆了,听见师傅喊自己,赶忙回神。 “去试车吧。” “好!” 于路远没有阻止,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廖明宴看他这样,轻微地动了动嘴唇,声音小的只有两个能听见。 “你不是过来帮跃进的吗?怎么不说话?” 于路远换了个姿势,双手环胸,老神在在:“不急。” “你可真沉得住气。”廖明宴撇撇嘴,也不再多话,跟他一样抱着手臂看试车。 五名连长、副连长则站到二人身后。 于跃进选了第一辆货车,他刚才已经看过了,这辆货车看上去最雄伟! 轮毂都是黑色的!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台远古巨兽,是男人的浪漫! 上了车,他就高兴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等外面传来指挥声后,于跃进这才赶忙坐好,松了手刹,踩下离合器。 这一踩不要紧,离合器的位置竟然和运输队里现有的货车不同!往边上偏了好几公分。 于跃进低头看了看:“原来是多了个小小的踏板。幸好我哥之前讲过这个型号的货车,我知道怎么开。” 台面上的几个功能按钮和之前的货车也完全不同,于跃进适应了一下,很快就启动了车子,率先开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辆货车、第三辆货车、第四辆货车也开走了。 只余下最后一辆货车,迟迟没有启动。 姜大海一见儿子朝自己看过来,眼中满是惊慌,心里就咯噔一下。 第49章 领结婚证啦! “爸,这个车我不会开!” 姜大海刚走到货车边上,就听到了儿子的求救声,他特别想爬上去帮忙,但是现在还有这么多人盯着看呢。 “货车都一样!有什么不会开的?!爸不是给你培训过半个月了吗?” 姜大海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 姜大海的儿子姜小虎真的没办法,探出头来:“真的不一样!爸,这里面有四个踏板!我不知道哪个是离合,哪个是油门!” 四个踏板?! 姜大海暗自皱眉,他只在运输队开过货车,十几年前学车用的就是队里的这三辆货车,现在车子稀少,他也没有机会学到其他的。 但是,姜大海觉得万变不离其宗,直接说道。 “那你每个踏板都试一下!” 章主任眼看着头一辆货车的试车都进行到一半了,本来想带着大家伙儿转战去试车场,见姜大海父子俩还在磨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步走了过来。 “老姜,到底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小姜的技术没问题吗?” 姜大海赶忙收起脸上着急的表情,笑着回头:“没什么,就是他从来没有摸过新车,有点过于小心了。” 说着,姜大海朝还想探头继续提问的儿子使了个眼色,眼含警告。 姜小虎顿时就不敢再说话了,收回脑袋,咬了咬牙,决定听自家老爸的话,每一个都试试。 但是没想到,他刚松开手刹,整辆车就往后退了! 姜小虎瞬间就慌乱了,左脚胡乱地踩着,右手手肘还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挂挡手柄。 于是…… “砰!” 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最后一辆货车以飞快的速度倒车,直接撞倒了运输队的院墙。 在场所有人:“……” 廖明宴瞠目结舌,转头看向这辆货车之前的司机。 你是故意的? 一营二连连长:“……”他明明是按顺序停的车!可完全没有下黑手啊! 章主任捂着自己的心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手指着姜大海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好久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姜大海,这就是你说的技术好?!” 姜大海脸色苍白,朝着货车冲了过去,五十多岁的人了,硬是拼出了年轻时的身手,拽着车把手就进了驾驶室。 “儿子?!你没事吧?!” 姜小虎吓得手软、腿软,额头上还磕了一大块,鲜血顺着眼睛往下流,一脸惊恐。 “爸!我差点就死了,呜呜呜。” “先下车!爸带你去县医院。” 姜大海此时顾不上其他,就怕自家三代单传的儿子出了事。 两人下了车,姜小虎被他爸搀扶着,一脸凄惨。 章主任赶过来,见他这样,也吞下了到嘴边的责骂,只是无奈地挥手。 “先送医院吧。老钱,麻烦你带人检查一下,看看车有没有损伤。” 钱裕森点头,叫上自己的徒弟张诚,开始检修货车。 出了这样的乱子,章主任是一点都不想在院门口呆了,赶忙招呼于路远等人往试车场走。 半个小时后。 前面四辆货车已经陆陆续续在试车场开了十几圈,各种他们能想到的极限路况都走了一遍。 章主任也让其他人仔细地看货车的外部情况,帮助从第三方视角再审核一遍车子的质量。 “章主任,交接单。” 廖明宴第二次拿出单子。 这次章主任没有拒绝,很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了运输队的红章。 “廖营长,我已经让人提前到国营饭店订了一桌,咱们现在过去?” 弄完交接事宜,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好。” 廖明宴和于路远交换了个眼神,答应了下来。 他们不吃饭,跟着一起来的兄弟们还饿着呢。 —— 安念直到晚上才见到于路远,而且是穿着军装的于路远。 那一瞬间,安念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很帅,从他躺在床上昏迷的时候,安念就把他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们做过对比。 于路远一点都不输他们!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穿着军装的于路远能帅成这样! 简直堪称人间杀器。 “口水掉下来了。” 于路远走到她身边,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安念赶忙伸手抹嘴巴,干燥的,顿时羞恼:“我才没有!” 于路远轻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转头看向眼圈微红的父母。 “爸妈,我已经接到上面的通知了,这几天就要回部队。” “嗯!” 李玉梅早就有心理准备,在看见一身军装的大儿子后,更多的是庆幸。 几个月前,她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失去这个儿子的准备,没想到还能有见到他穿回军装的一天。 “妈会给你把路上吃的东西都准备好的。” “谢谢妈。”于路远看向家人们,继续说道。“这次念念也跟我一起走。我的结婚报告已经下来了。” 安念愣在当场,呆呆地听着李玉梅惊喜的声音。 “太好了!你们俩的婚事彻底成了!” 天知道,李玉梅都有多担心变数,于路远和安念的结婚证一天没下来,她就一天放不下心。 “那你们俩赶紧去镇上把结婚证领了吧。” “嗯,我们明天就去。”于路远看向安念,笑着问。“念念,明天你有时间吗?” “有!”安念脱口而出。 下一秒脸上爆红,她刚才太急切了! 于家人都没有笑她,只是露出祝福的笑。 于跃进在自己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包奶糖。 “嫂子,祝你和大哥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嘿嘿,这包奶糖我本来是想留着自己偷摸吃的,现在就拿出来给大家都甜甜嘴。” 李玉梅瞪眼,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今天太高兴了。 她伸手从老二那里拿了颗糖,塞进嘴里:“真甜!” 于路远也伸手抓了一把,给了安念一半。 安念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福。 —— 晚上九点多,全家人都睡着了。 安念偷摸地去隔壁敲了门。 于路远开门后,她直接从他手臂下钻了进去。 “大哥,趁我们还没正式领证,再来偷情一回吧?!” 看着笑得如同偷了腥的小狐狸般的未来媳妇,于路远扶额大笑。 “喂!你要不要嘛?” 安念嘟着嘴,瞪眼。 “要!” 于路远轻笑,上前一步,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很缠绵,很温柔,不带欲望的冲动,更多的是珍惜。 太温柔了,安念仰着头,轻轻回吻他。 双眼没有闭上,而是细细地描摹着他近在眼前的五官。 安念觉得大哥真的越来越好看了,好像自从他修炼了初级功法后,他整个人都更挺拔了,气质上带上了一点出尘的感觉,不说话、不笑的时候,更是高冷得很。 只可惜安念是从修真界穿越来的,如果是从二十一世纪重生回来的,她肯定知道怎么去形容。 这就是禁欲系啊! 如同坠入人间的佛子,不染尘埃,高高在上,能力卓绝。 而这样的男人,此时却低着头,细细地亲吻着自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他特有的温柔和爱意。 安念翘起嘴角,唇珠微微上翘,正好被男人捕捉到,细细地吻着。 “嗯……” 细碎的、暧昧的呻吟声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发出,安念整个人都软了,靠在于路远胸前。 好久之后,她才渐渐回神。 于路远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把她抱在腿上,双手占有欲十足地环抱着。 “大哥,结婚后,我是不是就不能喊你大哥了?我叫你什么好呢?” 于路远本来想说,叫“大哥”也不是不可以,说实话,这样的称呼在床上的时候还挺带感的,有种禁忌的快感。 但是,他转念一想,要是到了军属大院,念念还这么称呼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狼”会盯上自家这朵玫瑰花,还是在称呼上直接宣示主权比较靠谱。 “你想叫我什么?”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冲他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大哥,听说你小时候有个小名儿?” 于路远心里突然闪过不妙的预感。 “元元。我以后叫你元元,好不好?” 于路远:“……” 那是多小时候的事儿了啊,那时候他刚上小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总嫌弃笔画多,偷工减料的就会少几笔。 后来被他妈看见了,就直接喊“元元”了。 元元,通,圆圆。 小时候叫起来还挺可爱的,但是现在于路远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再被人叫这样的小名,总觉得有点羞耻。 “好不好嘛?大哥,人家就想叫你元元!你叫元元,我叫念念,我们多般配啊!” 安念在他怀里撒娇地扭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 “别动!” 于路远深吸口气,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固定住。 “行!给你叫!” “大哥,你对我真好!” 安念高兴极了,在他腿上跳起舞来。兴奋太过,直接被于路远按着亲了好久。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安念嘴巴都是肿的,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她还偷摸抹了一点自己炼制的药膏消肿。 嗯,这个药膏还可以当唇膏使用,带一点淡淡的红色,涂上去可显气色了。 这年代没有民政局,结婚证都是在政府办理的,六安村距离县里最近,直接去县政府办理即可。 安念还趁机和于小妹夫妻见了一面,他们知道安念和于路远要领证了,也很高兴,还送了他们新婚礼物——一对搪瓷杯子,她喜欢极了。 出了县政府。 安念盯着手里的“奖状”看了半天,转头看向于路远。 “大哥……元元,咱这结婚证怎么和家里墙上贴着的奖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家里的奖状上写着的是“三好学生”,获得者为于家三兄妹,以于胜楠的奖状最多。 这个结婚证则是在左边写着大领导的语录,右边三个大字——《结婚证》。 结婚证下面是两人的名字。 于路远,25岁。 安念,20岁。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华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然后右下角还盖了个大红章。 于路远:“……” 他也是第一次领证,第一次见到呢。 “上面的字不一样呀。写了咱俩的名字呢。” 安念撇嘴:“我还以为会跟户口本一样是个本子呢。” 她翻来覆去地看,总觉得不太好存放。 “可别弄破了!” 看她这么不走心的动作,于路远心里不舍,伸手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还是放我这儿吧。仅有一张,可不能弄丢了。” “好。” 安念笑得眉眼弯弯,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边。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迎面就碰见了好久不见的廖明宴。 安念惊喜地朝他招手。 马路对面的廖明宴眼中先是出现喜悦,继而迅速沉寂下去,但还是加快步伐过了马路。 “妹……念念……嫂子。” 廖明宴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换了两次称呼,才把“嫂子”两个字说出口。 “好巧啊。” “不巧。”于路远状似无意地从袋子里拿出结婚证,笑着递过去。“我和念念是过来领结婚证的。” 廖明宴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低头看见上面两个熟悉的名字。 于路远的结婚报告还是他帮忙带过来的,廖明宴早有预感两人会很快领证,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有股酸涩涌上心头。 等再次抬头时,廖明宴脸上已经带上了祝福。 “哎哟,老于,你真是一天都等不住啊。昨天晚上我才把东西交给你吧?” 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先给了于路远部队召集书,等实在拖不下去了,才在昨天晚上临别时,拿出自己顺路带来的于路远审批通过的结婚报告。 于路远看着他,嘴角上扬:“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廖明宴被他秀了一脸,差点心肌梗塞,把结婚证塞回给他,只转头对安念说话。 “嫂子,难得见面!我请你和老于吃顿饭吧?就当是庆祝你们俩正式领证!” 安念笑着点头:“好呀。” 于是,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快到国营饭店门口时,又碰到了其他五个人。 安念好奇地看着他们,被他们齐齐喊了声“嫂子”,还觉得挺新鲜的。 经过介绍后,她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五位身姿笔挺的军人是于路远的属下。 “元元,你之前不是说一个营三个连?加上副连长,应该有六位吧?” 安念边吃饭,边把声音凝成线传给于路远。 于路远敛下眉眼,给她夹了一块清蒸鲈鱼肚子上最嫩的肉。 同样用凝成线的声音回答:“还有一个转走了。” 安念明白了,不再多问,只热情地和桌上的小伙子们聊天,学着李玉梅的样子,做一位成熟的大嫂。 吃完饭,临别时,廖明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卡。 他笑着看向于路远:“老于,我送给嫂子一个发卡,你不会生气吧?” 于路远眯眼看他。 廖明宴保持笑容。 安念疑惑地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 于路远笑道:“当然不会。” “那就好。”廖明宴笑得灿烂,把发卡递给安念。“嫂子,这是我送给你……和老于的结婚礼物。你别嫌弃。” 第50章 洞房花烛夜 回到家,安念刚进房门,于路远就跟了进去。 “念念,你的包给我一下。” “嗯?” 安念疑惑地眨了眨眼,把自己刚才拎着的小布包递过去。 安念的布包是李玉梅专门给她做的,白色为主,包身上面三分之一接缝了军绿色,还做了花边,绿色的花边缝在白色部分,白色的花边缝在绿色部分。 可漂亮了,她一直用得很珍惜。 生怕于路远给她弄坏了,还凑过来盯着。 “大哥,你在找什么呢?” 在家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如此喊于路远,出了家门,或者换了个环境,再换称呼。 于路远在包里翻找着,连最里面的内袋都没有放过。 但是…… “念念,你把发卡放哪儿去了?” 安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发卡?” “刚才廖明宴送你的那个。” “大哥,你不是说不在意吗?” 于路远抿了抿唇:“他那个发卡不好看,我帮你重新弄一下。” “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安念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发卡。 廖明宴选发卡还是用了心的,银色的发卡上面镶嵌了粉色的水晶钉珠,在阳光下非常耀眼。 “不好看!太土了!” 于路远斩钉截铁地摇头,伸手拿过来,指着上面的水晶。 “念念,你可不能戴这样的发卡,跟在头上插了朵迎春花似的。” “那不正好衬得我人比花娇?”安念故意气他。 于路远暗自咬牙:“在咱们村,只有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太才会在头上戴朵花,尤其以媒婆为代表。” “噗嗤!” 安念想起之前在村里偶尔碰见的给人做媒的婶子,还真别说大哥形容的正恰当。 “那大哥觉得我应该戴怎样的?” “戴你头上这个就很好。”于路远眼睛眨都不眨地把粉色发卡往自己口袋藏。 安念抬头摸了摸鬓角,她头上此刻就别着一个发卡,蓝色的。 “好吧,既然它衬得我如此好看,那我以后就只戴它。” 于路远捏着口袋里的发卡,抿了抿唇,其实他还是挺想看念念戴其他颜色的发卡的。 她长得漂亮,皮肤白皙,配什么颜色的发卡都只会增添颜色。 而且,以于路远的直男眼光来看,红色真的比蓝色漂亮太多了! 他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选红色。 “路远,念念,你们领到结婚证了吗?” 安念听见李玉梅的声音,探头应道:“妈妈,我们已经拿到了!” “快快快!给妈看看!”李玉梅走了进来,心急地催促。 于路远趁机转身,把结婚证拿出来给她。 —— 持证合法了,下午,于路远他们这对小夫妻就开始搬家。 于路远的房间更大,本来就是作为新房准备的,安念现在的这间房正确的用途是给他们俩以后的孩子,布局上也偏于紧促。 现在搬家,就是安念搬进于路远的房间。 “念念,你整理衣服就行,桌子我来。” 于路远高兴得一下午都没有停下手,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一旁的李玉梅瞅着他好笑,牵住安念的手。 “念念,咱叠衣服去。你家男人现在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让他忙去。” “好。”安念笑呵呵地点头,转身走向五斗橱。 才住到于家几个月,安念的东西就翻了好几倍。 比起当初只拎着个小布包嫁进于家,现在的安念富裕得很。 衣服就有好几套新的,抱着跑了两趟才收拾好。 还有她买的书、本子、笔等物件,又多一趟。 忙了快一个小时才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毕。 站在于路远的房间内,安念回想起几个月前自己顶着红盖头踉踉跄跄地被推进这间房,当时的她懵懵懂懂,只觉得房间面积好大。 砖瓦房的结构,看着就结实。 足有三十平的房间,除了宽达一米八的大床外,竟然还有两张桌子,两个并排放着的五斗橱,一套竹椅。 一个房间摆了两个五斗橱,哪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放呀。 现在其中一张桌子,一个五斗橱已经属于她了。 东西真的可以放满呢! 安念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的柜子,心情好极了。 “念念,妈给你们贴个喜字。” 李玉梅拿着一个大大的红双喜进来,脸上满是笑意。 “就贴在你们床头。今天可是你们的好日子,就是要喜气洋洋。” 说着,她已经踩在凳子上把喜字贴好了。 李玉梅很讲究,于路远的床上现在已经换了崭新的床单和被套。 现在没那么好的条件,无法做到全红四件套,但是李玉梅还是非常用心地给他们两的枕头上铺上了红色的枕巾。 ——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擦黑后,于家人就自动自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给小两口留下了足够的独处时间。 于路远拎了一大桶热水进入洗澡间。 “念念,你看这些热水够吗?” 安念把睡衣搭在挂绳上,转头看向他,轻轻点头。 “那你慢慢洗。”于路远感觉自己耳根有点发烫,不太敢和她对视。“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喊一声,我能听见。” “好。” 安念目送他离开,过去把小门关上。 不只是于路远,她其实也有点心跳加速。 今天晚上…… 他们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拉上洗澡帘,安念一件件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养了好几个月,她的身体早就不是最初的干瘪,一马平川的胸前也有了少女的弧度,可能还比不上村里的婶子们,但是也和馒头差不多了。 安念自己感受了一下,只觉得很绵软。 “啊啊啊,安念,你这个小色女!” 轻轻地打了自己几下,安念脸颊红扑扑的,她觉得是洗澡水太烫了,水蒸气烘热了她的脸。 洗澡的时候,安念细细地揉搓着,慢慢的欣赏着。 “哼,便宜元元了,我这么美!” “哎呀,元元会不会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太瘦了?” “肯定不会,大哥很爱我……” “……” 女人就是戏多,短短半个小时,安念脑中对话写出来都够更新一章了。 等她洗完了澡,带着一身水汽回到房间,于路远还坐在桌前看书。 安念擦着自己沾湿的发尾,瞥他一眼:“大哥,你去洗吧。” “好。” 于路远放下书,刚刚才勉强平静下来的心跳再次加快,他也不敢多看安念,脚步匆匆地走了。 安念擦好了头发,走到桌边拿起蛤蜊油擦了擦脸,想了想,又给自己身上擦了点。 确保自己香喷喷的,安念才爬到床上,盖上了被子,她本来想如同一个乖宝宝般躺好。 但是她的性格和猫咪一般,到了一个新地方就会忍不住好奇。 于是,安念在床上左转转,右转转,开始寻宝。 她翻出了几张于路远年轻时候的照片,好吧,他现在也很年轻,就是差不多十五六岁时的照片。 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位秀气的少年,看向镜头时还带着抹羞涩,身上的短袖衬衫衬得他格外好看。 感觉到边上的床往下塌陷了些许,安念转过头,眉眼带笑地举高照片。 “大哥,你以前真好看。” 于路远俯下身,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 “我现在就不好看吗?” 安念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再看看照片上的少年。 真的是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面前这个更加成熟,眉眼长开后又带了点男人的刚毅,并不矛盾,而是加成。 东方男人自带的神秘感,温润如玉的气质,凝目看人时,好似深情无比。 至少,安念是如此觉得的。 “好看!” 她诚实地点头。 于路远笑了起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啄吻她的唇瓣,含着唇珠吸吮,声音低柔诱惑。 “想不想看到更多?你之前期待的,今天晚上,大哥都给你……” 安念被他诱惑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把扔开之前还舍不得放手的照片,急切地攀上他的肩膀。 “想想想!我想的!” “呵呵呵……” 于路远轻笑出声,身体往床上一滚,单手环住她的腰肢,把她整个人拢进怀中。 安念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于路远压在了身下。 他抬手拂过她半干的头发,低头珍惜地在她额前一吻。 安念微微合上眼睛,感觉他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眼睛上,睫毛颤了颤。 于路远顺着她的眉眼轻吻着,划过她小巧的鼻梁,停在她的双唇,爱惜无比地亲了又亲。 今天晚上,他要给自己忍耐了很久、期待了很久的小媳妇儿最好的体验。 安念细细地喘息着,低头看他,双腿难耐地在床单上摩擦。 “元元……我……难受。” “嘘,等会儿就好了。” 于路远耐心地安抚她,继续做前期准备。 “呜……” 安念浑身瞬间紧绷,眼中闪过惊慌,她上身弓起,伸手去阻止。 “别……元元……我忍不住……” 于路远看她实在害怕,抬起头来,上前把她揽进怀中,轻轻地拍抚着,等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这才亲了亲她。 “乖,我们今天不做了。” 安念被刚才陌生的感觉刺激得声音都低哑了,将头靠在他胸膛,语带哭腔。 “我好像……弄湿床单了……” 于路远安抚地亲她:“没事的,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真的吗?”安念迷蒙着双眼看他。 她刚才害怕极了。 和第一次碰到于路远时那种酥麻席卷全身的感觉不同,刚才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阈值,她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太吓人了…… “真的。” “那不做的话,你不难受吗?”安念抿着唇,伸手在他胸口画圈圈。 于路远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又笑了笑。 “没关系,我等会儿去冲个澡就行。” “又去井边冲冷水澡吗?”安念有点心疼,抿着唇,鼓足了勇气。“我们……再试一次吧……” “你确定?” 于路远低头看她,抬起她的小脸,让两人四目相对。 安念咬着唇,脸上却露出浅浅的笑:“我确定。这次我不会再喊停了。” “好。” 于路远重新吻住她,把之前的事情又做了一遍。 安念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双眼紧盯着他。 “啊……嗯……” 终于,她彻底地拥有了这个男人! 激动和喜悦压过了细微的疼痛。 安念仰着头和他接吻,双腿磨蹭着他结实的腰肢,颤抖着,喘息着。 整个房间都好似充满了温暖,温度比之前上升了不止两度,窗帘随风飘荡着,外面的星星也在一闪一闪,好似见证了一切。 安念和于路远同时发现,他们丹田处的两股灵力渐渐融合了。 绿色的木系灵力,和蓝色的水系灵力。 水生木,木生水,生生不息。 两种灵力互相缠绕着,再重新进入两人的身体。 “嗡!” 轻微的屏障破碎声在两人耳边想起。 安念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勉强压下身体纯粹的快感,运转起自己以前得到过的双修功法,带着自己和于路远的灵力一起运转。 她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末法时代,双修竟然真的还能用! 她成功迈入炼气二层了。 别小看这小小的炼气二层,在修真界这个等级就是炮灰,但是在这个世界,这个等级已经足够使用。 在炼气一层的时候,安念能保证自己活到寿终正寝,能保证只要于路远没有受到致命伤害都能留下一口气。 但是,那就是极限了。 现在炼气二层,安念已经能在活到老的同时,激发更多能力。 比如现在,安念已经能透过一米的地面,清晰地“看”见下面有条蚯蚓。 咳咳,好吧,这个能力好像也没有用。 至少现在安念还用不上o(╯□╰)o。 但是一米的灵力透视能力至少已经拥有了嘛,总比没有强。 身体的快感让她迅速回身,收回探入地下的灵力,安念重新投入洞房花烛夜。 果然,老祖宗诚不欺我[划掉],我那修真界的“好姐妹”诚不欺我,睡“男宠”真的好爽! 要是卖力的于路远知道自己竟然和“男宠”画上了等号,一定不会这么温柔。 安念再怎么觉得爽,等一切都结束时,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念念,我换个床单。” 于路远低头轻哄,把她抱了起来,单手掀开已经湿了的床单,铺上新的。 全程,安念就窝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期间只轻轻地“嗯”了两声。 换好了干净的床单,于路远这才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床上。 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于路远手臂占有欲十足地揽着安念,宠溺地看着她的睡颜,低头珍惜地吻了吻。 “晚安,我的念念。” 安念睡得很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得厉害。 躺在床上,她一动不想不动。 被子下,安念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 昨天晚上他们成为了一对真正的夫妻,于路远在她的身体上、身体内都留下了印记。 这辈子他们俩会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把他们分开。 安念翘起嘴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它是平坦的,但是昨天晚上它微微鼓起的模样,安念也清晰的记得。 第51章 我腿软 “念念?醒了?要不要起来?” 安念正在发呆,就听见了开门声,于路远走到床边,低头亲了亲她。 安念冲他笑,抬高手臂:“我腿软……元元,你抱我……” 于路远心疼又好笑,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转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现在天气凉,他也不敢让安念完全出被窝,干脆把被子扯过来裹着。 “先穿衣服吧。” 安念打着哈欠,在他的指挥下,伸手、抬头。 看他低着头给自己扣扣子,安念脸上的笑容幸福洋溢,靠过去,下巴磨蹭他的侧脸。 “这么爱娇?” 于路远捏着她的脚踝,抬头看她,眼中的笑意很浓。 “嗯呢……谁让你昨天晚上那么用力……”安念嘟着嘴,“我都说了不要了。” 听她这么说,于路远有瞬间的心虚。 昨天晚上他真的如同老房子着了火,之前压抑了太久,突然爆发出来后就再也刹不住车了,做到最后念念都昏了过去,他还在动。 “我下次不会了。”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安念嘴角露出浅浅的笑,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他的脸。 于路远最爱她这般模样,没忍住捏着她的下巴,一下下地啄吻着,抵着她饱满的唇珠不舍得放开。 —— “路远,念念醒了没?赶紧让她出来吃饭,两顿不吃可受不住。” 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李玉梅担心的声音。 早上她发现院子里晾着刚洗的床单就知道昨天晚上成了,当时可高兴了,却没想到直到中午安念都没有出来。 李玉梅担心坏了,就怕儿子没轻没重的,女人第一次可得小心些,太粗鲁了会受不少罪。 想起自己大儿子的体格,再对比一下安念瘦瘦小小的模样,李玉梅的眉头都拧成结了。 “来了。” 于路远声音有点沙哑,回答了李玉梅之后,就放开了安念。 “念念,我们去吃饭?” “好。” 安念脸颊飘着红晕,她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了夫妻之间会做多么亲密的事情,之前的无畏的坦然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新嫁娘的娇羞。 婆婆就在房门口等着,她可不敢在房内耽误太久。 安念坐在床边,抬起脚。 于路远赶忙给她穿上鞋子,就差把“服侍”两个字贴在脸上了。 安念本来没想让于路远给她穿鞋的,但是看他很自觉,也非常高兴,双脚还晃荡了一下。 下床后,她的腿软了一下,被于路远扶住。 其实也还好,除了腿有点无力,下腹有点酸,其他都挺好。 适应了一下,安念走路就正常了,一把推开男人,自己走过去开门。 “妈。” “唉!妈给你煮了荷包蛋,等会儿吃两个。”李玉梅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她没事,就笑着说道。 “好呀,谢谢妈。” 安念高兴地挽住她的手,婆媳俩亲亲热热地往厨房走,留下于路远在后面无奈耸肩,感叹媳妇儿的用完就丢。 —— 其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破禁忌的,时间点选得不太好。 如果能早一些,两人之间的热情可能已经消退了一些。或者再晚一点,等两人到了部队再更进一步。 现在两人马上就要踏上回部队的行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是到了晚上,两人又抵挡不住彼此之间的吸引力,总是水乳交融。 这就导致了,安念白天要收拾行李,要去县里办理学籍转移,要和妈妈一起准备路上的吃食。 晚上还要应付体力超强的老公,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 “不要了……真的不行了……” 安念细细地喘着气,满是欲望红晕的脸上凝着汗珠,娇软的声线在夜色中更加诱人。 汗湿的发垂落在额前,于路远也顾不上,只低头安抚地亲吻她,轻哄她。 “念念乖,很快就好了。” “你骗人……” 安念声音带着哭腔,软软的手想要推开他,却只是轻轻搭在他手臂上。 于路远低笑,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爱惜不已。 “真不骗你。我很快。” “嗯……啊……” 安念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翻了个面,一个枕头塞在她肚子下面充当垫子。 “呜……” 安念难耐地咬住枕巾,手掌搭在自己额头,避免撞到床头。 此时的她如同一叶扁舟,飘荡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中,随着海水上下左右起伏。 生理上的酥麻快感,心理上的满足感,纠缠于一处,沿着她的尾骨、脊椎往前急冲,冲入脑海,让她失去理智,只能随他动作。 良久之后,于路远才发出一声低吼,趴倒在她身上。 怕把她压到,一只手始终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呼……我这次没骗你吧?” 说着,他自己都轻笑起来,低头吻在她圆润的肩头。 安念细细地颤抖着,好久才从刚才的快感中清醒过来,侧着头和他蹭了蹭,耳鬓厮磨。 “记得洗床单。” 于路远拍了下额头:“我们应该多买几套备用的。” 安念捂嘴偷笑,圆溜溜的眼睛此时弯成月牙。 他们其实已经有经验了,在床上多垫了两条毛巾,但是刚才两人动作太大,早就滚出了毛巾的范围。 “念念,等回部队了,我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于路远抱着她翻了个身,拽过边上闲置的被子裹住两人,这才低头和她小声说话。 安念仰着头看他:“没关系。你要训练,我也要读书。” “嗯。”于路远低头亲亲她,不带情欲,只是温存。“我会把你的学籍办好。我们驻地距离县城比较远,你在县城读书,要注意安全。” “你会来看我吗?” “会,只要休息,我就去找你。” “嗯。”安念依靠在他怀里,眼中依恋满满。“那就行。我放假了也去找你。” 不论是于路远还是安念,都不是那种要求对方为自己放弃事业的人。 两人一起携手共度,一起逐渐成长,才是最长情的陪伴。 安念需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守着空荡荡的房间,每天等待男人归来。 第二天,安念就要跟着于路远出发了。 于路远最后一次在家里洗了床单,被李玉梅瞪了好久。 于跃进进入县运输队最大的好处在此时就很明显地体现了出来,他们再也不用去借公社的拖拉机。 大货车直接停在了六安村的村口,好多人都去围观,一个个羡慕得很。 “玉梅,你家跃进也出息了啊!竟然进了县运输队!厉害!” “跃进是不是还没定亲?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家晓娟?” 李玉梅本来还享受着邻居们的恭维,一听这话赶忙摆手。 “我们跃进和隔壁村的陈家已经定亲了,等走完纳彩就可以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 “啊……这么快呀。” “不算快了。”李玉梅笑呵呵,“跃进今年也二十三了。” 村里和于跃进同样年纪的男孩子早就结婚了,有孩子的都不少呢。 安念把自己的东西都递给于路远,于家三个男人忙碌,她偶尔搭把手,听着旁边妈妈和其他人说话,也觉得很高兴。 马上就要离开六安村了,安念真的有些不舍,抬眼眺望不远处的竹林。 她和大哥在竹林内接吻的画面还印在记忆中。 就连这条通往县城的马路,她和于路远也手牵手走过好几回。 没人的时候,他们俩就牵着手,远远地看见有人过来了,两人再放开。 悄悄地谈着恋爱,偷摸地躲着人牵手、接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蜜。 安念嘴角扬起幸福的笑,眼角却瞥见一张熟悉到难以遗忘的脸。 察觉安念看向自己了,张秀娟黯淡的双眼瞬间点亮,她小跑着来到安念面前。 “念念啊……” 安念静默不语地看向她。 张秀娟双手磨蹭着,脸上僵硬地扯出讨好的笑,可以看出她已经很努力了。 对着安念这个她向来看不上的侄女,张秀娟始终忘不了以前的“权威”。毕竟几个月前,她还能把安念拿捏在手心,想让她活就给口饭吃,想要她死就非打即骂。 谁能想到,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替嫁,安念就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张秀娟眼神暗了暗,咬着舌尖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你堂妹现在在京城读大学,生活费不太够用,你能借小婶一百块吗?” 说着借钱的话,她的态度却是梗着的,怎么也没办法软和下来。 “堂妹读书和我有什么关系?” 安念淡笑,双手环在胸前,显示出她对对方的防备。 张秀娟接受不了安念的拒绝,装了几秒钟的和气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闻言眼睛立马瞪大。 “怎么就没关系?!要不是你抢了她的婚事,你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你能跟于路远去随军?!” 她声音一大,边上人都看了过来。 李玉梅生气得很,拨开众人就走了过来。 “张秀娟!我让你胡说八道!” 她也不多废话,上手就撕扯张秀娟的头发。 “我忍你很久!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家做的恶心事?!要不是看在念念的面子上,我早就去找你家麻烦了!你怎么还有脸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念念面前来恶心她?!” “啊啊啊!李玉梅!我打死你!” 张秀娟被扯得嗷嗷叫,手舞足蹈地就要上手。 安念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上去就抱住了张秀娟的腰,把她用力往后扯,开始拉偏架。 张秀娟抓不到李玉梅,李玉梅却能对她拳打脚踢,一下下地打在她脸上、嘴巴上。 六安村向来有个规矩,女人打架,男人不能掺和。 但是眼看着三人越打越上火,躲在边上的安建党没办法了,想上去帮忙。 于路远眼睛多尖啊,看见他过来了,马上就挡住了。 “小叔,你确定要动手?” 安建党看着面前的于路远,扫过他高大的体格,手臂上明显鼓起的肌肉,顿时就萎了,嘴角抽了抽。 “没有,我就是看看……看看……” 除了男人们,村里的女人们没有一个上前给张秀娟帮忙的。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安家人在六安村,现在的人缘到底有多差。 李玉梅这一次真的打得很爽,手酸了才停下。 她喘着粗气,叉腰俯视坐在地上拍腿大哭的张秀娟:“张秀娟,这次我饶了你,下次你再敢逼逼赖赖,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安念退到李玉梅身边站定,伸手拍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嘴角的笑也始终没有落下! 这一场她们婆媳俩完胜! 爽透了! 没想到离开前,安家人竟然还给她送了份大礼! “安家的,你们太不要脸了!合起伙来了欺负我啊!呜呜呜……安建党,你这个孬货!眼睁睁看着自己婆娘被人打,也不过来帮忙!” 张秀娟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怕李玉梅再打她,只敢说两句,转头就开始骂安建党。 “要是我的倩倩还在村里,谁敢欺负我啊……安建党、安大庆,你们俩父子一点用都没有!身下那根……” 眼看着她越说越过分,安建党怕继续丢人,上前拽住她就往家里拖。 “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哪儿丢人了?你才丢人!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软蛋……”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 李玉梅转身握住安念的手,笑道:“念念,干得好!下次还要这样!咱娘俩合作,打遍天下无敌手。” “嗯!” 安念眼睛亮晶晶的,学会了婆婆的打人技巧。 这个和平的世界,她那些杀人手段都不能用,但是妈的招式很棒。看似打得狠,实际上并没有大问题,既解了气,又不需要承担责任。 一举双得。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火车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念上前抱住她,很是不舍:“妈,我会想你的。” 李玉梅眼圈也红了,拍了拍她的背:“妈也会想你的。就是可惜,你们看不到跃进的婚礼了。” 于路远接到的通知,时间太赶了。 本来李玉梅是想把于跃进的婚事提前的,却碰到了一些阻碍。 只能遗憾地放弃。 “没事,妈妈,等婚礼时间定下来后,你给我们打电报过来,我会准备新婚礼物的。” 于跃进听见了,高兴地很:“谢谢嫂子!我听说哥驻扎的地方距离海边很近,我还从来没有吃过海鲜呢!” “成啊!到时候我给你寄过来!” 安念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52章 坐火车 这是安念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她拉着于路远的手臂,边跟着他走,边四下张望着。 这是南城火车站,距离临县最近的城市,繁华程度也是临县的几十倍,听说还是附近的交通枢纽,很多火车都会在这里中转。 所以,南城火车站很大,建设得很好,人也非常多。 左边是火车站的售票处,排了很多人,看似都在买票,实际上有人快到自己了就把位置让出去。他们也不收钱,只换点吃的、喝的,是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人一个很不错的外快来源。 右边则是占地面积极广的候车厅,密密麻麻的座位,每个座位都坐满了,更多的人只能坐在行李上、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经过这些人山人海,才到达最内里的检票口。 “大家让一让,我们让军人同志们先检票。” 听见前面清脆的声音,安念回过神来,看向前方。 穿着检票员服饰的女孩朝他们一行人招手。 其他人也纷纷让开一条道。 “谢谢大家,麻烦大家了。” 于路远双手都拎着东西,笑着和在场人道谢,之后才扭头看向安念。 “念念,我们过去。” “嗯。” 他们一共八个人,优先检票上了火车。 安念也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人对军人的爱戴,他们让位置让得心甘情愿,安念等人走过时还收到了大家温暖的笑容。 —— 上车后。 “念念,你别害怕,我们就在边上的车厢,你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 于路远把行李塞进软卧的床铺下面,又把一些比较容易变质的食物放到小桌板上,边安排一切,边殷切地嘱咐。 安念乖巧地坐在软卧床上:“元元,你真的不能跟我呆在一起吗?这个床我们挤挤还是可以睡下的。” 软卧车厢是隔开的,四个床形成一个小空间,还有门能阻挡外面的视线。 现在门内只有安念和于路远两人。 于路远起身,和她坐在一起,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除非我们两叠着睡,否则肯定睡不下。” 安念脸颊微红:“也不是不行……” “不允许的。”于路远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把她当小孩哄。“等会儿乘务员会过来巡逻,要是看见我在这里肯定会赶人。” “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于路远想起硬座车厢的情况,那是三个位置能挤下五个人,过道坐满几十人,除了乘务员的小推车能经过,其他人绝对动不了。 他摇头:“我会过来找你的,你就乖乖在软卧这里呆着,别乱跑。火车上人员复杂,谁也说不准里面有没有人贩子。你要是被人拐跑了,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哭去。” 安念瞪眼,伸手锤他:“我看着那么好骗吗?” 于路远抓住她的手,哈哈笑:“没有,没有,咱们念念可聪明着呢。但是你太漂亮了嘛,人贩子就喜欢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这还差不多。算你过关。”安念晃着脑袋,倚靠在他肩头。“我想跟你坐在一起……” “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呢,一直坐着太累了。” 于路远拉着她的手,轻声哄。 “我好不容易才买到一张软卧票,咱们可不能浪费。” 现在火车票金贵着呢,软卧都是需要额外申请的,于路远他们时间紧只有硬座票,他找了关系才换到一张软卧。 “好吧。” 安念低头把玩着他的手。 两人腻在一起好久,等软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于路远才起身离开。 “有事随时喊我。” 当着其他乘客的面,于路远又交代了一句,让其他人知道安念并不是孤身一人。 “好。” 安念朝他挥手道别。 火车逐渐启动,发出“嗡嗡嗡”的气鸣声。 安念凑到窗边,看见火车后方冒出浓烟,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远离,很多人朝着火车挥手,还有人追着火车跑。 “小姑娘,刚才那是你对象?” 她对面软卧刚才来了位很和气的年轻男人,为什么说他和气呢,因为他挺胖的,慈眉善目的模样,长得跟弥勒佛似的。 也是安念重生后,见到的最胖的人了。 安念好奇地看向他手里端着的杯子。 杯口还冒着热气,功能上和暖水瓶很像,能保持温度。 “我泡的枸杞,还没喝呢,你要尝尝不?” 胖男人笑呵呵地举起杯子。 安念感受到他的善意,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带了水。” 胖男人也不强求,出门在外小姑娘多点戒心也正常,他自己端着保温杯喝了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刚才那是你对象?” “嗯。”安念微微点头。 胖男人笑了起来,本来就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更小了几分。 “挺不错的。他是军人吧?看着军衔不低。” 看出安念眼中的怀疑。 胖男人继续呵呵笑:“军衔低了,可不能让对象去随军。看你们大包小包的,应该是要去军区吧?” 安念眉尖轻挑:“您知道的真多。” “哈哈哈哈,走南闯北的多了,自然就见得多。而且,不是胖哥我自夸,咱这双眼睛看人可准着呢。” 胖男人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双眼,继续说道。 “你们俩感情应该挺好的,那位军人同志刚才离开的时候,心里可舍不得了。” 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简直了。 而且刚才看胖哥的眼神也带着审视,啧啧。 胖哥在心里暗自好笑。 安念心里高兴,笑了笑,却没有接话,只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犹带余温的包子递过去。 “您吃包子吗?” “吃呀!我刚才就闻到香味了!”胖哥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是钱东来,兄弟们都喜欢喊我胖哥。” “安念。” 交换一个名字没关系。安念笑着报出自己的名字。 这位钱东来真的挺能聊的,软卧里只有他和安念在,他就逮着安念一直说、一直说。 本来安念还担心一路上无聊,这下却从钱东来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 “妹子,胖哥跟你说,你随军后可不能只呆在家里啊。你男人看上去能力挺强的,以胖哥的眼力看,他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作为他的伴侣,你也得紧跟时代,可不能掉队了。 你看过电影不?” “没有。” 钱东来一挥手:“没看过也没关系。那你总看过小说吧?” 安念:“……也没有。” “好吧,也没关系。胖哥跟你讲个故事。古时候,总有傻乎乎的女人挖野菜供书生相公考科举……” 安念满头雾水,咬着手里的肉包,问他:“我对象不是书生。” “哎呀,一样的,一样的!男人都一个样儿!” 安念:“……”胖哥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喜新厌旧的很。话本里的那些书生啊,一旦考上了状元,就开始嫌弃家里的媳妇儿没文化,跟不上他的思想,就想抛妻弃子,找个更好的。 唉,你还别不信。不说古时候,就咱民国时期,多少男人打着破除封建包办婚姻的旗帜换老婆? 结婚洞……咳咳……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发妻没文化?!孩子都生了三四个了,开始说两人没关系。 我呸!胖哥我最看不上那样的男人!” 安念缩着脖子,瞪大眼睛看他。 钱东来发觉自己说的太过了,刚才不小心勾起了一些之前的回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扯远了。反正妹妹,你随军了,也别掉以轻心。外面的诱惑太多了!” “嗯。” 安念知道他是好意,没有反驳他的话。她刚才从胖哥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悲伤,可能之前他曾经经历过,现在就特别有感悟。 安念他们是在南城火车站上的车,从南城发出后好几个站点都比较集中,停靠的不一定都是火车站,还会有一些很小的供应点也会停靠,基本上是提供给火车加水的。 但是,很多人也会从这种供应点上车。 反正没到一个小时,安念他们的软卧就坐满了,胖哥开始找其他人说话去了。 安念干脆半靠在小床上,拿出高中课本,看了起来。 有一点胖哥说的没错,她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学业,她也需要不断进步。 虽然高中的课本,安念早就倒背如流了,依旧决定再看一遍。 看书的时间过得很快,期间于路远过来了一趟,给她装了开水,两人一起吃了饭。 火车进入了夜间行驶阶段。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软卧内也关了灯,安念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半夜里,却突然想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有小偷啊!抓小偷!” “我的钱不见了!呜呜呜,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钱!” 顿时,整个软卧车厢都醒了。 安念也猛地睁开眼睛,她刚才看似睡着了,其实只是闭目眼神,运转着身体里的灵力修炼。 此时睁开眼睛,里面清明一片。 乘务员听见了声音也从自己的休息间走了出来,软卧的灯全都打开了。 “大家别慌!外面软卧都是封闭式的,如果有小偷,现在肯定还没离开!大家都呆在位置上别乱动。” 她的声音缓和了大家的惊慌。 下一秒,却又有人惊呼。 “我的钱也不见了!还有我的手表!” “我也是!我的钱也不见了!” 乘务员看情况不妙,脸色也微微变了,赶忙按下休息间的传呼纽。 不一会儿,乘警就过来了。 “大家都别急!我们会处理好的。小偷绝对跑不了!” 两个乘警和乘务员低声说了几句话,确定了车厢内的情况,这才点了点头,扬声宣布。 “请大家都配合检查,行李袋都打开来。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弃一个坏人!” 安念他们的车厢在中间位置,乘警从车头开始检查,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她就在确定自己的东西没丢之后,安然地又半躺了回去。 转头看向对面的胖哥时,却发现他神色不对。 安念眼睛微微眯起。 胖哥冲她露出勉强的笑。 他们的软卧车厢内一共四个人,其余两人早在乘警开始检查时就站到了狭窄的走廊去了,他们都探头探脑地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检查结果。 只余下安念和胖哥坐在原处没有动。 眼看着乘警的声音越来越靠近,胖哥瞥了眼只能看见半个身子的两人,确定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乘警那里,小心地凑近安念。 “妹妹,你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安念看向他,警惕:“什么忙?” “你放心,胖哥可不是小偷!我还看不上那三瓜两枣。”胖哥看她怀疑地看向自己,赶忙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压低声音。“但是胖哥包里有很多女人的衣服……” 安念:“……” “这不是哥刚从深城那边回来吗?想着不能白跑一趟,就顺手进了点货。” 胖哥摩擦着双手,一脸讨好地看向安念。 “我一个大男人,包里有那么多女装怎么也说不过去。妹妹,你就帮胖哥分担一点吧?胖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我肯定报答你!” 安念看他可怜,又想起他白天时候对自己念念叨叨那么多,心下忍不住一软。 “行吧,你把东西给我。” “好!”钱东来眼睛猛地一亮,赶忙拖出自己的包,塞到安念那边。 安念打开看了看,把桌上几样不带油的吃食放到了那堆衣服上面。 两人动作都很迅速,赶在两位同行的同志回头之前完成了一切。 “麻烦同志们把袋子打开。” 乘警已经来到了他们这里。 几人依言打开了袋子。 乘警一一检查过去,到了安念这里时,女乘务员开口说道:“这位是军嫂。” 乘警立马停下了翻动的手,朝安念点了点头,笑道:“我摸着下面应该都是衣服吧?” 安念点头:“是,都是我的衣服。” “好,那就不用看了。我们去下一个隔间。” 胖哥的心理素质真的没话说,这几分钟内镇定无比,等目送乘警离开后,才看向安念,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安念有些无奈。 她也不知道这个年代为什么不让自由买卖,市场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变成活水。但是,她见到过倒买倒卖的后果,担心胖哥也会被拉去批斗,还是心软地帮了一回。 把东西还给胖哥时,安念轻叹了一口气:“你下次小心点。” 顿了顿,她还是开口了:“如果你愿意等待的话,明年或许可以试试。” 胖哥听她这么说,眼睛亮的厉害:“妹妹,你也觉得明年要放开了?说实话,自从我知道高考放开后,我就一直有预感,咱们国家要开启市场经济了。” 安念只是心里有这个预感,修真者的预感有时候比较玄妙,这才稍微提了一句。 第53章 你可别乱来啊! “妹妹,你现在出去做什么?” 钱东来看安念起身,有点担心地坐直身体。 安念回头看他,笑道:“我去上个厕所。” “哦,那你早去早回。” 钱东来安心了,重新坐回去。 “好。” 安念放慢脚步,沿着狭窄的过道往前走,软卧两头都有卫生间,她先往乘警他们的反方向走。 边走,安念边运转灵力开始搜寻。 自从和于路远双修后,安念的灵力变得更加凝实,已经能做到一米的灵力透视,再不是之前的散发出去只能有些微感觉,除了确定周围是否有人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无声无息的灵力透过火车箱体,无人察觉。 乘警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丢失的钱和手表,那就代表对方藏在了别的地方,而且是很顺手的地方,否则动静过大,和他同车厢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这么想着,安念慢悠悠地走到了尽头,细细探查。 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她只好转身,往另一头去。 路过她原来的隔间时,钱东来还探头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那边厕所有人。” 安念随意找了个借口。 再次一点点排查过去。 —— “公安同志,我的钱真的不见了。我没有骗你,一百多块钱呢……”那个婶子还在抹眼泪,“那是我存了好久的钱。” 乘警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她:“婶子,您也看见了,我们已经搜查了一遍,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那我怎么办呀?”婶子惊惶地低着头抹泪,伤心不已。“那是我存了半辈子的钱。” 除了这位婶子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也丢了东西。 其中女孩子穿着一条红色布拉吉的裙子,看上去极有气质,她看着婶子这模样,咬了咬唇,决定开口。 “婶子,我的钱和手表也不见了。我旁边这位大哥的……” “我的是五十块钱!” 被她眼神扫到的瘦弱男子赶忙接嘴。 “没有婶子的多,但也是我攒了很久的。我是回城探亲的知青,车票是家里人托人给我买的,就为了让我能舒服些。我下乡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攒到五十块钱,本来是打算给家里人买点营养品的。” 女孩点了点头,看向婶子:“我有一个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说……” 婶子赶忙扯住她的胳臂:“孩子,你发现了什么?你快说!” “我们三人是同一个隔间的,而且都丢了不少钱和物。”女孩踌躇了一下,“只有她一个人没有。” 她伸手指向的是隔间内上铺躺着的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 女孩本来捧着书在看,闻言低头,垂落的发丝露出她姣好的面容和鼻尖上小小的痣。 她的头发是自然卷,垂下来的时候有种独特的风情,声音也很好听。 “刚才你们已经搜查过了,我包里什么都没有。” 红色布拉吉女孩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刚才黑暗中,我听见了头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们俩是上下铺。 “是吗?”乘警眉峰微皱,“如果是这样的话,下一站你们四个一起下车。” 卷发女孩抿紧双唇:“我不下车。” 见她拒绝,婶子突然就怒了,伸手去拽她。 “你是不是心虚了?!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你为什么不敢跟我们一起下车去公安局?” 乘务员赶忙上前阻止,伸手抵住卷发女孩摔下来的上半身。 “婶子!你怎么能动手呢?!这么高的卧铺,要是她摔下来了怎么办?!” “没天理啊!你们竟然帮小偷说话!呜呜呜……欺负老人家啊!” 布拉吉女孩赶忙安慰她。 瘦弱男人却站在旁边盯着卷发女孩看,眼中欲望闪烁,卷发女孩侧对着他,没有发觉。 她惊惶不定地缩在上铺,声音颤抖:“我不中途下车,我买的是到云城的票。” “这可由不得你!你敢偷我们的钱,就必须跟我们一起去见公安!”瘦弱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错!”婶子也大声喊。 此时,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乘警往外看了一眼。 “到站了!你们跟我一起下去。” 外面的站很小,又是夜里,只有两个站内工作人员过来接人。 乘警跳下去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转头对几人喊:“他们会派人送你们去最近的公安局!钱究竟是谁偷的,公安会调查清楚。也请同志们放心,如果后续我们在车厢内发现了你们的钱和手表,也会通知你们。” 刚才乘警就让婶子三人留下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婶子家就住在这一站,正好下车。 布拉吉女孩想要拿回她的手表,自愿下车。 瘦弱男人票买的是下一站,现在下车也无所谓。 卷发女孩被三人裹挟着下了车,脸色苍白,却死死咬着嘴唇:“我没有偷东西,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公安局。” 她要捍卫自己的清白! “行,那就这样吧。”乘警做完交接,抬脚踏上火车阶梯。 恰在此时,本来因为火车到站几人慌忙下车,而被堵在过道中央的安念,搜查到了车厢尾部的厕所。 说来也巧,安念本来不想搜查厕所的,但是一路走来毫无收获,正好厕所也没人,她就试探性地扫了一下。 “咦?” 安念垫着脚尖探向厕所顶部,她现在力气大着呢,没有螺丝刀,也硬生生扣着上面小小的缺口把挡板抠了下来。 挡板上的螺丝断裂,掉下来发出“噗通”的弹跳声,被隐没在火车的轰鸣中。 顶部空格内掉出来一个塑料袋。 安念打开塑料袋一看。 里面有好多钱,但是却泾渭分明。 左边的一卷钱,整整齐齐的包裹着,面值从外到内越来越小,本应该是零散的钱却硬是整理得很好。 右边的一叠钱,都是大团结,虽然是一叠但放的很随意。 另外,袋子里还有一块女士手表。 “这不就和他们丢失的东西对上了吗?!” 安念眼睛一亮,小跑着到了门口。 “同志!你看!这是他们掉的东西吗?!” 正要往上爬的乘警猛地一愣,抬头看向安念。 安念朝他笑得眉眼弯弯,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我在厕所里面找到的。”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站台上的风再怎么吹,她的声音就是清晰地落在了几人耳中。 卷发女孩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我就说了我没有偷你们的钱!” 布拉吉女孩也怔住了,难以想象自己竟然怀疑错了人。 婶子却不管那么多,用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冲了过来:“是我的!是我的!我就是用塑料袋赚的钱!里面那卷钱就是我的!” 塑料袋是透明的,能隐约看见里面的钱。 “嗡!”火车气鸣声再次响起。 “大家快上车啊!火车要开了!”乘务员从窗户探出头来,大喊提醒。 乘警也立马回神,侧身让开位置。 婶子直接冲了上来,卷发女孩和布拉吉女孩也被乘警拉了上来。 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那个瘦弱男人只能遗憾放弃。 乘警朝他喊:“我会把你的钱寄给你的!” 瘦弱男人的脸隐没在夜色中,渐渐消失不见。 安念透过被乘务员临时打开的窗户和他对视了一秒,被他眼中的狠厉和懊恼惊了一下。 那头的婶子已经从乘警手里拿到了自己的钱,一张张小心地数着,眉开眼笑。 “对对对!这就是我的钱!同志,你们看,这上面还写了我的名字呢。” 婶子高兴地翻开最外面那张大团结,给大家看她写在右下角的字。 “我小孙孙说如果这张钱还能回到我们家,就证明我们和钱有缘。” 安念回过神来,闻言轻笑出声:“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呀。” “是啊。孩子,谢谢你啊。”婶子听见安念的声音,赶忙道谢。“你真的帮了老婆子很大的忙。你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国家就应该给你颁发一面红旗!” 乘警说道:“婶子,钱数清楚了吗?” “数清楚了。” “小姑娘,你呢?” 布拉吉女孩羞红了脸:“我也数清楚了,没有少,我的手表也在。” 说着,她转头看向卷发女孩:“同志,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卷发女孩轻轻摇头:“没关系。你们钱拿回来了就行。” 乘警眉头微皱:“不对啊,张铁柱的钱呢?难道你们碰到了两波小偷?” 张铁柱就是刚才下车的瘦弱男人的名字,他留了名字和地址。 现在的人都比较单纯,乘警没有多想,只转头看向安念。 “这位女同志,你刚才是在哪儿发现钱的?” 安念带他们走到厕所门口,朝上一指:“就是那里。我觉得它突出来了有点奇怪,就伸手抠了一下,塑料袋就掉出来了。” 乘警爬上去摸了摸,里面空空如也,又低头捡起地上的铁盖子,瞅了半天。 “螺丝好像老化了,已经断了。” 他还说呢,火车上的铁疙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掰开。 安念乖巧地笑了笑,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想要呵护。 “你们先回位置上吧,我们再找找其他地方,看能不能找到铁柱掉的东西。” “好的。” 安念回到了自己的隔间,钱东来很是好奇。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上厕所呀。” 安念重新躺下。 “我都听见了。你帮她们把钱找回来了。”钱东来眼中满是惊奇,“妹妹,你真的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钱被藏在厕所上面的缝隙里?” “猜的。” 安念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嘿,你还不耐烦听我说话。”钱东来哼哼着,也躺倒了。 隔间内剩下两个人已经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 如此嘈杂的环境下,钱东来可没有安念的定力,他睡不着,就又凑过来找她说话。 “你知道你刚才救了她们吗?” “嗯?”安念睁开一条眼缝,瞥他。 钱东来神秘兮兮地蹲下来:“我刚才在过道窗户那里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张铁柱不怀好意。他看向你的眼睛里,有杀意!” “哦……”杀意是什么鬼?! 见识过实实在在杀意的安念毫不放在心上,重新闭上眼睛。 “你信不信?他肯定还有同伙。” “等会儿肯定有人去厕所摸东西。嘿嘿,可惜他们注定要摸空了,东西已经被你提前拿走。” “不过,你真的不去提醒那两个女孩吗?她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哦。” 钱东来叨叨叨个不停。 “她们俩一个长得漂亮。”卷发女孩。 “一个家里有钱。”布拉吉女孩。 “白白嫩嫩的模样可受欢迎了,如果刚才你没有阻止,她们肯定会在上一站失踪……” 钱东来声音压低,温度也好像变得很低。 安念睁开眼睛,皱眉看他:“她们下车不是去公安局吗?” “这有什么。”钱东来笑了笑,“很简单的一个局。只要两个女孩下了火车,他们就成功了。大不了就花一点时间,陪她们去公安局走一趟呗。 反正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偷了钱,也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拿了钱。 于是这件事就变成了一场乌龙。 你觉得公安会怎么处理?” “会让他们自行离开。”安念回想自己之前在公安局处理事情的经历,也想明白了一点,于是坐起身。“只要两个女孩从公安局出来了,她们就被那个铁柱带走。” “没错。她们俩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任由铁柱他们摆布。这年代失踪个把人,太简单了。 转手,她们就被会卖到犄角旮旯里,这辈子就当一个生育工具。” 安念强压怒火,她最见不得这种欺负女人的人渣! “刚才我就应该打死他!” 钱东来失笑,看向她细瘦的胳臂:“就你这样还打死他?你别被他一手捏住就不错了。” 安念扫他一眼:“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钱东来摸了摸鼻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也没有看不起你啦。” “就算我不想,我男人也可以!”安念眯起眼睛,“大不了把他们几个战友一起喊过来!” “啊……也对。”钱东来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杞人忧天了。 安念的男人可是于路远啊,他第一次见到于路远的时候就知道他不简单。 浑身的气势稍微往外散发点,就带着战场归来的煞气。 钱东来也是因为这样才想结交安念,他看上了安念这个朋友,和她……背后的男人。 “我去看看。”安念翻身而起。 “去哪儿?”钱东来被她吓了一跳。“你可别乱来啊!” 第54章 媳妇儿被人抢了? 安念顺着过道往前摸,想要守在厕所附近。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候,对方如果要取回钱,这段时间是最安全的。 “妹妹,不止是钱的问题,还有其他的……”钱东来弓着身小碎步跟在她后面念叨。 安念回头瞅他,压低声音:“什么其他的?” 她只想抓个现行,最好是人赃并获,直接让公安提人。 钱东来朝火车两节车厢的接口处使了个眼色,那里远离乘客,方便说话。 安念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两人刚站定,钱东来就急切地开口了。 “那个铁柱敢一次性带走两个女孩,就代表他肯定有同伙,不只是在站外,火车上也有。他们这种人盯上了谁一定会弄到手!” 钱东来做倒卖生意已经好些年了,属于灰色地带,见到的人心险恶太多了,深知对方的行事作风。 “人贩子都很丧心病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刚才他下车的时候,是不是一直盯着你?我觉得不止那两个女孩很危险,你也不安全。 妹妹,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先自保。你等会儿把你的行李都拎上,去找你对象,和他挤一挤,别回来了。 这种事情,防不胜防,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手段。” 钱东来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一次买卖竟然遇到人贩子团伙了。 “对不起……我能插个话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钱东来吓了一跳,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卷发女孩把厕所门推开,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极了。 她看向安念二人,眼中满是惶恐。 “你们刚才说张铁柱是人贩子?那他之前其实是想骗我下车?” 钱东来回头看向安念。 安念朝他摊手:“我觉得她有权知道。如果张铁柱真的有同伙,她们提前知道的话也能规避些风险。” 卷发女孩期盼地看向钱东来:“同志,您就告诉我吧!总比我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啊。” 钱东来叹了口气:“好吧。” 他把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越听,卷发女孩的脸色就越苍白,她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 “幸好,幸好你救了我们……” 只要想到自己下了车,跟着张铁柱去了公安局,公安没有查出小偷放他们自行离去之后,她可能遭遇到的一切,卷发女孩就觉得心慌恐惧,声音都颤抖了。 “我第一次自己坐车去云城,之前外公就嘱咐过我绝对不能中途下车。但是,我刚才还是差点上当受骗……”“没事的,现在我们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安念朝她安抚地笑了笑:“而且我对象是军人哦,他和他六个战友就在隔壁硬座车厢,等会儿我把他喊过来。今天晚上,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真的吗?你对象是军人?!”卷发女孩激动地抓住安念的手。 “真的!” “太好了,有军人在的话,坏人绝对跑不了!我本来还担心火车上乘警太少,没办法对付人贩子团伙呢。” 安念把她往边上拉了几步:“我们先商量一下后面要怎么做。” “好!” 三人互相交换了姓名。 安念知道了卷发女孩叫乔施。 “那我们就先这样。乔施,你先回隔间,别睡着,等会儿我去找你。胖哥,你也回去吧。” 乔施点头答应,转身回去了。 钱东来却拒绝了:“我陪你一起去硬座车厢。”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太危险了!” 拗不过他,安念只好答应让他跟自己一起。 夜里,软卧车厢和硬座车厢是隔开的,中间的门上了锁。 被小门挡住去路时,钱东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有点炫耀地昂着头。 “我就说了带着我有用吧?!”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门。 安念摸着下巴。看来张铁柱等人也是如此开门的,这个技能着实不错。 她偷摸地学了学,把钱东来的动作记得分毫不差,决定等到部队后找个机会试试技术。 刚踏入硬座车厢,安念就捂住了鼻子。 难怪之前大哥不让她来这边,不大的车厢内挤得满满当当,封闭的车厢内味道简直一言难尽。偏偏安念五感又特别敏锐,简直就跟碰到了毒气弹一般。 硬座车厢是亮着灯的,大部分人都横七竖八地躺着睡觉,也有少数人依旧醒着,看了过来。 安念垫着脚,一排排地往前找着。 仿佛二人心有灵犀一般,她很快就和于路远的视线对上了。 于路远有点惊讶,左右看了看,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走过去。 他想了想,干脆一手撑在硬座的椅背上半跳而起,期间轻巧得如同一只猫,双脚在间隔的几个椅子狭窄的侧面借了点力,几个跳跃就到了安念面前。 只是这看似轻巧的动作,却把在场没有睡着的人直接吓精神了! 他们一个个如同看神仙一般,盯着于路远的背影。 本来想问于路远干什么去的廖明宴也震惊地瞪大眼睛,短短几个月时间,老于这是修炼什么神秘功法了?! 于路远远远地朝他挥了下手,就头也不回地牵着安念离开了硬座车厢。 留下一群人窃窃私语。 “刚才那个是轻功?” “原来我们国家真的有高人啊!我还以为都是骗人的呢。” “他是军人吧?咱部队里真是卧虎藏龙啊。其他人是不是也能飞?” 说着,一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廖明宴等人身上。 廖明宴:“……” 这个老于倒是走得干脆,留下他面对众人探究好奇的目光。 但是,看了看面前那段长长的距离,廖明宴深知自己肯定没办法轻易越过去,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重新坐了回去。 —— 硬座车厢外。 “念念,发生什么事了?”于路远担心地看向她。 安念笑着摇头:“元元,不是我有事。是刚才我们那边发生了点事……” 于路远听完,眉峰微皱,扫向一旁的钱东来。 本来还挺能逼逼的钱东来此时就如同鹌鹑一般,缩着脖子讨好地笑:“同志您好,我是担心安念妹妹出事,才陪她过来的。” 于路远面色微缓,笑着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钱东来赶忙摆手。就冲于路远刚才那身手,胖哥就不敢说出“麻烦”二字。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撞到大运了,竟然碰到了顶级高人,他们肯定都是国家秘密培养的。 不得不说,钱东来的脑洞还是挺大的,只短短几分钟已经想了太多太多。 “元元,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于路远有点无奈地看向一脸跃跃欲试的自家媳妇儿:“你想怎么做?” 安念眼睛亮晶晶的,抓着他的大掌轻轻晃荡。 “我想把那些人贩子一网打尽!今天晚上,我们在软卧车厢埋伏吧?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一拥而上。” 于路远:“……” 好一个一拥而上,这是少数人包围多数人啊。 “元元,你觉得怎么样?” 于路远点头:“挺好的。” “我也这么觉得!”安念双拳紧握。 以前她只有被别人埋伏的份儿,这还是第一次她有了同伙,能一起埋伏敌人呢。 车厢门重新被关上,安念带着于路远回到乔施所在隔间。 这个隔间内此时只剩下两个女孩,之前丢钱的婶子在上一站已经下车了。 两个女孩都醒着,正一脸愁容,听见安念敲门的声音赶忙开门让他们进来。 “你们去上铺吧,胖哥回自己的隔间,我和念念守着就行。” 钱东来本来想拒绝,想了想,安念跟着于路远肯定比跟着自己安全,也就点头答应了。 安念和于路远分别在下铺躺着。 安念有点激动,安分不下来,就把灵力探出去,勾着于路远。 于路远失笑地摇头,宠溺地也放出自己的灵力,和她的缠绕在一处。 两人本来就是极度契合的木灵根和水灵根,两个床铺之间相距很小,一点都不影响彼此的亲密。 时间在静默中过得很快。 至少对于安念来说挺快的,她只是勾着于路远的灵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夜色就逼近了最黑沉的时候。 现在是初春,天亮得晚,四点多的时候天色最深,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软卧上铺的两个女孩在等待中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安念耳朵尖敏锐地动了动,转头看向于路远。 于路远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安念顿时就躺好,不再动弹。 进来的人轻手轻脚地摸到安念身边,掏出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唔!”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掀翻了出去,狠狠地撞击在卧铺的金属护栏上,发出痛苦地闷哼声。 于路远下手利落,扣住他的手臂往下一扭。 “咔嚓!”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骨头断裂声音的是男人尖利的痛呼声,再也不能如同之前一般刻意压制闷哼声。 这声音太大了,整个软卧车厢的人都醒了过来! “怎么又来?!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刚才已经有过一波了!” “这趟车也太不安全了吧!” “……” “柱子?!”软卧走廊内传来另外一道男声,“发生什么事了?!别磨蹭,赶紧走!” 反正动静已经闹大了,男人也不再掩饰,声音直接拉大。 于路远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危险,抬手劈向手中拎着的男人脖颈处,直接把他敲晕了。 “念念,你呆着别动。” 话音未落,于路远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啊!该死的!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砰!” “草!钱真的不见了!”随着一声懊恼地念叨声,于路远扔下手里第二个男人,扑向第三个从厕所出来的。 那男人是去摸钱的,他不信邪,摸了好久才放弃,刚走出来就迎面遭遇了于路远。 但是和前两个男人不同,他身手明显好很多,扫过晕倒在地的人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从后腰处拔出了西瓜刀! 抬手朝着于路远砍了过来,直接朝着他的脑袋砍,一点没有留情! 这是个真正的亡命之徒! 于路远换了个招式,也不再留手,侧身躲过那一刀的同时,抬脚用力踹了出去。 “砰!啪!” 男人整个胸膛瞬间就凹陷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贴在车厢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系列打斗其实只发生在短短的几息时间,软卧车厢内的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硬座车厢靠近隔门的几个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本来就觉得于路远是神秘高手,这下看见他干脆利落地干掉了三个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个看向于路远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崇拜和敬畏。 乘务员和乘警姗姗来迟。 他们先是疏散了人群,这才蹲下身检查三人的伤势。 乘务员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这不是张铁柱吗?他怎么又上车了?!” 乘警脸色微微一变,赶忙过来:“真的是他。他不仅上车了,还带来了另外两个人。” 乔施怕乘警误会,赶忙从软卧上铺爬了下来。 “公安同志,是我求安念和她对象过来帮忙的。张铁柱是人贩子!他之前想要带我和淼淼下车就是想拐卖我们!” 田淼淼就是红色布拉吉女孩。 乘警吓了一跳:“你仔细说说!” 乔施把一切说了一遍。 安念也把对方掉落的手帕捡起来,递给乘警:“刚才他想用这个迷晕我。” 她伸手指向现在还晕着的折断了手臂的张铁柱。 “他想过来帮忙。” 安念手指一移,指向第二个倒下的男人。 “然后,他去厕所摸钱,发现前面两个人倒下了就掏出了刀。” 安念用最简短地话说完了整个故事,也带着所有人的视线走了一圈。 于路远把缴械下来的刀递给乘警:“整个事件和我媳妇儿说的一模一样。” 两个乘警,一个拿着手帕,一个拿着刀,齐齐无语。 “我会上报。手帕和刀具都会拿去检测。这位军人同志,麻烦您留一下联系方式,有结果了我们会通知你。” 说是有结果了,其实还是想留一手,之后可能会找于路远去配合调查。 这次事情的恶劣程度比上次遇到小偷可大上太多了,没多会儿,列车长也过来了。 他们找了几个列车员和乘警一起把地上躺着的三位都捆了起来,等火车到站后,他们会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这次乘警们可不敢中途把人放下车,他们决定到终点站后再说。 于是,张铁柱三人就被带到了云城。 期间,三人各种闹腾、争辩,都毫无用处。 因为列车长曾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公安,他认出了手帕上的残留的物质,那是一种能致人昏迷的违禁药物。 经过两天一夜的“跋涉”,火车终于在云城停下了。 胖哥钱东来依依不舍地拎着自己倒买来的衣服,一步三回头。 “安念妹妹,记得多联系啊。我给你留了几条裙子,你如果喜欢,写信给我,我再给你寄。” 田淼淼是被家人接走的,走的时候也表示会写信给安念。 倒是乔施竟然和他们同路,也是去819部队驻地。 “嘿嘿,我外公是军医哦。可厉害了呢!念念,等到了,我介绍给你认识!” 安念和她手挽手,笑得高兴:“好呀!” 于路远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两人后面。 廖明宴凑过来,看他脸色:“是不是觉得自家媳妇儿被人抢了?难受不?” 于路远瞥他:“你还没有呢!” 第55章 她的唇是辣的! 819部队的驻扎地距离大海很近,刚靠近军区,空气中就闻到了咸鲜的海水味。 军用吉普车开进军区,安念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植被,作为木灵根,她感觉这片的植物种类非常丰富,而且一个个散发出的生命力非常旺盛,让她感觉很舒服。 他们一行人分了两辆车,乔施要去军区医院,刚进大门就和安念分开了。 没一会儿,五位连长也离开了。 只剩下廖明宴、于路远、安念三人。 “老于,我先带你们去家属院。” 面对安念疑惑的目光,廖明宴笑着解释。 “老于早就有分配房子的资格的,但是他之前没有结婚,就一直住在宿舍里。现在你来了,自然要搬到家属院去。 老于之前放在单身宿舍里的东西,我已经全部搬过去了。 院子里面的锅碗瓢盆,能配的我也都准备好了。念念,你等会儿看一圈,有什么缺的直接跟我说。” 于路远知道他提前为自己申请了随军的房子,感谢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好兄弟。” 廖明宴笑了起来,瞥他:“既然知道是好兄弟,以后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记得喊我。” “没问题。” 三人说笑着,吉普车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门口。 安念看着面前一整排房子,很军区风格,干净利落。 廖明宴跑到隔壁去敲了门,一个面庞圆润的嫂子过来开门。 “于副营终于回来了?我家老柳一直念叨着你呢,怎么样?你的伤势好全了没?” 嫂子边开门,边和于路远说话。 “我挺好的,伤势已经好全了。这是我对象安念,季嫂子,以后麻烦您多多照顾。” 季秀莲早就看见边上那个娇俏女孩了,就是没来得及问。 但是,她心里预设的身份是于路远的妹妹啊!怎么冒出来一个“对象”?! 季秀莲手里的钥匙都差点掉了。 于路远在他们军区可是非常受姑娘欢迎的,之前受重伤昏迷不知道多少姑娘暗自垂泪,没想到回了趟家竟然就结婚了!还带着他的新媳妇儿过来随军了?! “我可以叫你念念吗?”季秀莲推开院门,转身一脸笑意地拉着安念的手。“念念,你这怎么养的?皮肤也太好了!” 安念看着她,笑了起来,这个嫂子给她的感觉很好。 “可以呀,嫂子,我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秀莲姐就成。” 季秀莲拉着她往内走,“你们家的院子分下来之后,明宴那小子就跑过来问我,院子里要准备什么东西。我忙前忙后的,终于给他配置齐全了。你不知道他是多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院子是给他分配的呢!” “廖大哥人很好。” 季秀莲哈哈大笑:“他啊,可是出了名的马大哈。不过对你们家于路远真的算得上掏心掏肺了,他们俩是同期入伍的,关系一直很好。 来来来,嫂子带你看看房子,给你稍微讲讲。咱们这一片的房子是统一建的,大小规格都差不多。” 安念看了眼于路远,把手里的小包递给他,自己跟着季秀莲看起了房子。 “你们这院子现在还光秃秃的,之后可以种点菜、种点花什么的,都可以。像我们家,我就在靠墙的位置挖了两垄地,专门种点葱花、香菜什么的。” 安念点头:“那我也种点菜。” “也可以种点花!哈哈哈哈,我们家老柳一直说我土气,只会种菜,不像罗营长家的那么高雅。” 季秀莲嘴里抱怨着自家男人,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有消减。 伸手一指远处的院墙。 “你看到那片蔷薇花没?” 安念踮起脚尖往右边看:“很漂亮。” “是的吧?我也觉得很好看。那就是罗营长家,他媳妇儿可会种花了,什么蔷薇花、月季花、玫瑰花各种。 反正我都认不全。他们家院子也是我们这一片最漂亮的,你如果喜欢,以后也可以种点花花草草。” “好。” “我们这儿的厨房都放在院子里,这样方便他们训练途中回来吃饭。喏,洗澡间也在边上,他们冲个澡、吃个饭,又可以重新回训练场。” 季秀莲很热情,带着安念看了一圈,临走的时候还让他们去家里吃饭。 “你们刚过来,冷锅冷灶的,就别开火了,直接来嫂子家吃。我给你们煮面条,放点豌豆尖,绝对香得流口水!” 第56章 你是他的谁? “怎么样?辣不辣?”安念狡黠地笑着,双眼微微上挑,带着娇俏与妩媚。 于路远轻笑出声,伸手将她扣入自己怀中,珍惜地抚摸着。 “喂,问你话呢?!” 安念不依地在他怀中扭动。 “不辣,是甜的。” 于路远低头,一下下地啄吻着她的双唇,他最爱她上翘的唇珠,总喜欢含着,细细地描摹。 安念软着身体,靠在他怀里,乖巧极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于路远放开她,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一个小本本。 那是他以前使用的。 “念念,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 安念好奇地打开。 小小的绿色本子,翻开后,第一页写着于路远的名字,军衔“少校”,职位“一营副营长”。 每月额定300斤粮食。 “是饭卡。我每个月有300斤的粮票,可以在食堂里打饭、买菜。我以前都用不完,积攒下来的每年年底可以到勤务部去换成全国通用粮票、肉票、布票。” “这么好?” 这个待遇可比安念预想中的好太多了。在村里最难弄到的就是各种票据,粮票还算凑手,肉票、布票却只能靠攒的,所以一年到头,六安村的村民们都很难得做一套新衣服。 “我毕竟是副营长。” 于路远笑了笑,心中很是骄傲,他也是能养得起媳妇的人!等他明天拿到这几个月的津贴之后,还能上交工资呢。 以后,他再也不是吃软饭的人了! “元元真厉害!” 安念踮起脚,亲在他唇角,然后喜滋滋先把饭卡收进自己的随身小包内,还珍惜地拍了拍。 于路远看着她的背影想笑,又很严肃地承诺。 “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安念收好东西,转身看向他:“我相信你。那现在要不要睡觉?” 于路远眼睛一亮:“要!” “先烧水去!” 安念伸手抵住他压下来的胸膛,似笑非笑。 于路远摸了摸鼻尖,刚才太过兴奋了,都忘记自己身上还臭得很。 “我马上去!” 等他去厨房烧水了,安念把两人的睡衣都找了出来放在床头。 想了想,她又找出了自己常用的笔记本,开始记录明天要添置什么东西。 “元元,最近的供销社在哪儿?” “我们明天先去勤务部门领用,日常用品那里都有,再有缺的,只能出去买。” “好。” 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安念缩回脑袋,继续写写画画。 水烧开之后,于路远拎了一桶热水和一桶冷水到隔壁洗浴间。 这个院子别看面积小,各种设施都很齐全,有配套的洗浴间和厕所,不用大半夜地跑公厕。 “念念,你先洗,水凉了就喊我。” “好。”安念抱着两人的睡衣进去,“元元,等会儿你直接来洗,睡衣我给你拿了。” “好。” 于路远应了一声,重新烧水。云城的温度比六安村高很多,现在已经二十五六度了,其实洗冷水澡也行。 但是,于路远担心冷水洗不掉自己身上坐了两天一夜火车凝出来的汗味,等会儿媳妇儿不让他抱着睡觉。 安念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两斤。 走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冒着热气。 她边往厨房走,边擦着头发:“元元,你去洗吧。” “好。” 安念坐在客厅里擦头发。 她头发长得挺快的,之前剪到齐耳,这才两个月时间,已经到脖子了,发梢碰到皮肤有点痒。 “念念,我给你擦头发。” 于路远浑身水汽地过来,拽了张椅子坐下,接手安念的毛巾,开始细致地给她擦拭。 “那我也给你擦。” 安念见他发梢还在滴水,赶忙伸手接住,水珠落在她掌心,被干毛巾吸收。 两人面对面坐着,擦拭着彼此的头发。 视线碰撞时,不约而同地露出灿烂而幸福的微笑。 “好了。” 于路远把毛巾扔在椅背,指尖插入她发丝中,以指为梳,温热的指腹偶尔摩擦过她的头皮。 安念舒服的哼哼。 “像只小猪。” “喂!”安念嘟嘴瞪他,“洗澡之前还说我是你的小甜甜,现在就变成小猪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永远是我的小甜甜。” 于路远被她逗笑,双手掐住她纤细的腰肢,直接抱了起来。 安念熟门熟路地用自己的双腿环住他劲瘦的腰,如同藤蔓一般缠绕。 床上铺了干净的床单、被套,躺上去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刚开荤没多久的男人,能忍住火车上的两天一夜已经让安念很意外,此时被他压在床上,感受他的火热和急切,安念也很是心动。 她仰着头看于路远,为他英俊的样貌和性感的喉结而倾倒。 伸手轻轻抚摸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顺着他的脖颈往下,紧绷的肌肉别有诱惑,手感绝佳。 紧致的皮肤下是用力的律动,心跳声“砰砰砰”,仿佛能隔着薄薄的皮肤灼热她的掌心。 于路远看着她眼中的迷恋,心里也着实满足,还会悄悄鼓起自己的肌肉,让她摸得更尽兴。 在她一路情迷的时候,他才能更好地亲她、吻她、撩拨她。 “快……快点……” 被他压在身下的安念难耐地扭动着,双腿蹭在他腰间,细细地喘息着催促。 “别急。”于路远粗喘着咬牙,“你还没做好准备,等会儿会疼的。” “唔……” 随着男人手指的动作,安念微微张开双唇,轻吟声飘荡在房内,眼中也蒙上了水雾。 突然,她浑身紧绷,咬着下唇颤抖不止。 “好,好了……” 感觉到身下女孩的急迫和湿润,于路远这才彻底放纵自己。 属于两个人的小家内,他们彼此交换着爱意,难耐的欲望中夹杂着温柔和爱惜。 冲撞、激情、交缠。 如同互相碰撞的两个不规则半圆,嵌入和接纳,合在一起才是最圆满的。 —— 阳光正好,安念送走自家男人,就高高兴兴地挎着随身小包出门了。 她打算自己探索一下这个陌生领域。 失去充盈的灵力后,安念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双脚和双眼认识这个世界。 不得不说,换了一个平视的角度,她发现了这个世界更多、也更美的角落。 走到拐角处,安念抬手摸了摸盛开的粉色蔷薇花。 蔷薇花感觉到她身上纯粹的木灵根气息,花枝微动,很快就从浓密的花丛内探出最美的一朵,送到了安念面前。 “送给我的吗?” 蔷薇花枝微微摇晃着,那朵花就掉落了下来。 “谢谢你。” 安念笑弯了眼睛,伸手握住这支蔷薇花,另外一只手则把自己体内的灵力抽了些许传入蔷薇花枝干内。 【嘻嘻,喜欢……喜欢……】 模糊的声音传入安念耳中。 这是安念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听见植物的声音。 自从和于路远双修后,虽说灵力没办法得到额外补充,但是安念体内的灵力却越加精纯,这也是她能听见植物声音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则是,眼前这株蔷薇花灵性很足。 “真难得。” 安念轻叹一声,在这样的末法时代,灵植难得。 灵植对修真者来说大补,抽取它蕴含的灵力补充自身对安念来说好处挺多。 但是,重生了一回,感觉到了更多的爱,安念的心已经软了。 “好好活着。” 安念轻笑,抚摸它的枝干,运转功法,从丹田内抽出更多灵力给它。 蔷薇花肉眼可见地往上窜了一截,本来只覆盖了半面墙的花枝瞬间延展出去,整面围墙都成为了它的领地,变得更加郁郁葱葱,远看壮观极了。 “再见。” 【再见……喜欢你……】 安念收回手,拿着那支对方送给自己的蔷薇花往前走着。 低头轻轻嗅闻。 花香扑鼻。 这朵花应该凝聚了整株蔷薇花的精华,开得最美,香得最透。 安念就这么慢悠悠地逛着,除了机密要地,其他地方都看了一遍。 整个军区占地面积极大,分为家属区、勤务区、检阅区、训练场等,内里还配备了小型的军医院。 俨然做到了闭环管理,只要军人和军人家属们欲望不强,不追求更高的满足阈值,在这里就能生活得很好。 一路上安念遇到了不少人,他们好像对自己挺好奇,却没有上前打扰。 路过食堂的时候,安念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大钟。 已经到中午十二点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拿出饭卡,打算进去吃个午饭。 刚踏入食堂,就看见了前面拿着铝制饭盒排队打饭的季秀莲。 “秀莲姐。” 安念上前打了声招呼。 季秀莲转头看见她,惊喜极了:“念念,你也来打饭?快快快,排嫂子这边,今天有红烧肉!是炊事班的大师傅做的,大师傅们做红烧肉手艺可是这个!” 说着,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还往上顶了顶,强调自己观点。 “秀莲,你不介绍一下吗?” 跟季秀莲排在一处的几个女人好奇地打量着安念。 季秀莲笑呵呵地拉住安念:“我先不告诉你们,你们自己猜猜看……” “哟,这么神秘呢?”就排在季秀莲后面的蓝衣服嫂子率先开口,“让我想想……这两天最大的新闻是什么来着?” “还能是什么呀?不就是文工团的女兵们过来慰问了吗?这马上就是春季汇演了,可不得好好练一下! 她该不会就是里面的女兵吧?是新入伍的?我之前没有见过呢。” 季秀莲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你们消息太落后了。”苏丹小说网 安念落落大方地站着,任由大家打量,自顾自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饭盒,打算等会儿装点红烧肉留给自家男人吃。 有眼尖的人看见了饭盒盖子上写着的名字! “这不是于路远-于副营长的饭盒吗?!” 此话一出,在场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排在最前面,一身簇新女士军装的长发女孩本来没把后面的嘈杂声放在心上,只觉得一群已婚妇女叽叽喳喳让人厌烦,内心鄙夷。 此时,却听见了被她刻在心中很久的名字,她猛地转头,目光直直落在安念身上。 “嘿嘿,现在猜出来了吧?”季秀莲一脸得意,“于副营长昨天傍晚回来了。” “真的?!不是说他伤的很重吗?” “是啊,之前都昏迷了,直接进入的重症病房。” “不是啊,我之前听说廖副营长去看过他一次,说他恢复得挺好。” “再怎么恢复得好,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回来吧?他能参加正常训练吗?” 安念看她们疑问很多,问题一个又一个砸过来,笑了起来。 “元元恢复得很好,已经能正常训练了。” 元元? 这两个字一出,如同一枚静音符咒掉落,众人齐齐静默了几秒。 季秀莲也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于副营长还有这样的昵称呢?” 他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啊!!! 他带的兵看见他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 在安念嘴里,竟然变成了“元元”?! 咳咳,很惊悚啊。 季秀莲替大家问了一句:“哪个元?圆滚滚的圆?” 安念眉眼弯弯,举起自己手里的饭盒,指着上面的“远”字。 “就是这个元。元元是他的小名。” “哦哦哦,那还好。”季秀莲恍恍惚惚地点头。 内心却在疯狂呼喊:好个屁啊! 于路远那个冷面郎君哪里配得上这么“嫩”的名字啊! 反正季秀莲觉得,如果是自己,是绝对喊不出口的。 众人只觉得自己心目中“于路远”的高冷形象正在逐渐崩塌,看向安念的眼神隐隐带上了佩服。 这个女孩不简单呐! “你是他什么人?” 突然插进来的冰冷女声,打破了这里和谐的气氛。 安念转头看向来人。 季秀莲瞳孔地震了一秒,她怎么没注意到乔菁菁在这里?完蛋了,念念这细胳膊细腿的,可打不过乔菁菁啊! 安念和对方四目相对,从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抗拒和厌恶。 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敌意。 安念不喜欢第一次见面就讨厌自己的人,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挺直背脊,淡淡地开口。 “和你有什么关系?” “嘶!”边上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巴。 乔菁菁眼中的厌恶更加浓厚。 本来她就看眼前的女孩不顺眼,这下讨厌的程度又上了一层楼,她伸手就要去抢安念的饭盒。 “把他的饭盒给我。” “凭什么?” 安念手指用力,扣住饭盒。 乔菁菁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拔,脸都渐渐憋红了。可能是血液往上冲,让她失去了惯常的理智,深埋心底的话顿时冲口而出。 “就凭他是我的!” 第57章 海之子 这句话刚说出口,乔菁菁就后悔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迎着安念凌厉的目光,眼神闪烁了,本能地缩回手。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给他打份饭菜,很正常。” 好似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乔菁菁越说越顺。 “你呢?你又是谁?” 安念拿着饭盒,双眼明亮通透,眼前这个女孩喜欢自家元元,非常喜欢。 但是元元已经属于自己了,自己的东西不允许他人觊觎。 这么想着,安念翘起嘴角,挽了挽自己颊边的发丝:“我好像忘记介绍了……” 安念落落大方地看向在场所有男女,笑容甜美温柔。 “各位嫂子好,我叫安念,我是于路远的妻子。我们在老家办过婚礼了,也领了结婚证,这次来就是随军的。 正好,大家都在这儿,都来吃几颗喜糖吧。” 说着,安念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捧糖果。 这些糖果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于路远买来后专门放在她的挎包里,确保她随时随地都能吃到。 季秀莲率先过来拿了两颗,转头招呼大家:“快快快!都来沾沾喜气!”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于副营长回了趟家竟然连婚事都解决了。” “哇,还是大白兔奶糖呢,可贵了,我留着给家里的孩子吃。” “……” 过来随军的嫂子们也不是个个都有钱的,男人们的津贴有限,要养一大家子人,要给家乡的老人们寄钱,还要养孩子,一个个手头紧着呢。 安念拿出来的大白兔奶糖,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吃食。 不知不觉间,乔菁菁就被人群挤到了最外面。 她死死咬着嘴唇,盯着被众人包围的安念,眼中血丝浸染。用力闭了下眼睛,乔菁菁转身大步离开,饭也吃不下去了,走着走着,直接跑了起来。 安念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平静。 “秀莲嫂子,轮到我们打菜了。” 季秀莲被她提醒,赶忙排好队。 安念本来想在食堂吃饭的,现在却没了心情,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蔬菜和三两米饭,回家去了。 在家看了一下午书,安念有点累了,洗漱完毕后,搬了两张凳子到小院内。 一张坐着,一张架脚,捧着一本语文书,细细品味诗词的韵味,顺便等待自家男人归来。 于路远推开院门,看见就是这样的画面。 灯光下,眉目温柔的女孩低头看书,身体微微侧坐着,曲线玲珑,低垂的发丝随微风浮动,静谧而美好。 这就是家的感觉。 于路远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手里拎着的袋子在距离她一米远时就放下了。 “回来了?” “嗯。” 灯下看美人,心驰神往。 于路远有些被迷住了,脸上的笑容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和温柔,他背着手,弯腰凑近她,低头吻了一下她微微上翘的唇珠。 “念念,有没有想我?” “想。” 安念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并不难闻,反而带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伸手撩起他的衣服,摸了把紧实的腹肌。 “今天是不是很累?” “嗯。你等我一下,我去冲个澡。” 于路远是想和自家媳妇亲近,但是看到她指尖沾染的汗珠,脸颊倏地就红了。怕念念嫌弃自己,边往洗澡间走,边脱衣服。 安念扶额笑了起来,看着他脚步匆匆,却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明摆着是诱惑。 “别用冷水冲澡,我灶上烧了热水!” “好。” 于路远应了一声,转了个方向去厨房打了热水,期间只穿了一条紧身的内裤,360度无死角展示自己的完美身材。 一定要让自家媳妇记住自己的帅气和健硕,而不是一身汗臭味! 安念看着被他扔下的袋子,有点好奇,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 袋子里的东西还动了动,张牙舞爪的。 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袋子里是一只特别、特别大的螃蟹! 内陆长大的安念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螃蟹! 螃蟹的钳子被水草紧紧地绑缚着,身体却依旧在努力蠕动,看的出来生命力很旺盛。 于路远冲完澡,顶着浑身水汽过来。 “漂亮吧?” 安念:“……”哪里漂亮了? 迎着自家媳妇懵圈的眼神,于路远笑了起来:“等会儿我就把它蒸了,再弄个料汁,沾着吃绝对美味!” “它还能吃?” 上辈子辟谷,这辈子乡下人的安念从来没有吃过海鲜,目前觉得最好吃的就是红烧肉。 “能!” 于路远毫不犹豫地点头,摸了摸媳妇儿的翘起的呆毛。 “很鲜美。” “哦。” 安念很是好奇,屁颠的跟在于路远身后,看他起火蒸螃蟹。 也就是家里的锅够大,否则一锅蒸不下。 “念念,我今天表现很好。” 于路远边烧火,边眉带喜悦地和她说话。 “领导之前还有些犹豫,怕我受伤后武力值降低。但是,今天我赢过了所有人。而且,我还发现我的水性变得更好了。 今天的水下作战,如果不是我不想过于引人注目,我能一个人干掉他们所有人。” 安念托腮,认真听他说。 “这只大螃蟹就是我当时抓到的,我把它用水草捆了起来,扔在海边,训练完毕后才去捡回来。” 其实还有很多话,于路远没有说出口。 比如,他感觉到了海中,他的武力值比在陆地上还能高上两层。 比如,他的憋气能力强的的吓人,如果不是他掐着时间往上浮,他甚至能在海底呆好几个小时。 虽然于路远没有实验过,但是他的知觉告诉他,他在海中真的不用换气,就如同那些鱼儿一般,他浑身的毛孔都能在水中呼吸。 “元元,你应该是水灵根。” 安念之前从来没有跟于路远说过这些,一是怕于路远不相信,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于路远自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安念就能说了。 “水灵根的人对于水元素的亲和力很高。你现在修炼的功法,入门之后这方面的天赋会越来越明显。 甚至,只要你想,你都可以在水中生活很久。随着你的功法越来越强,水中生活的时间也能越强。” “原来是这样。”于路远恍然大悟,“我还怕我说出来后,念念你会觉得我是怪物……” 安念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样的顾虑。 “当然不会啊。我是木灵根,我种出来的东西总能长得比别人好。元元,你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不会。”于路远笑了起来,“我只会庆幸自己娶回来一个小仙女。能让粮食增产,是多么棒的能力啊。” 安念窝进他怀里,蹭了蹭。 “我也是。能在水里自由的呼吸,这是多么酷炫的能力呀。我听说海中有数不清的宝藏,元元,你都可以探索呢。 嘿嘿,我之前还跟妈妈夸下海口,会给他们邮寄海边的土特产。 你这个能力正正好,我们这几天就可以趁着夜色去海边捞点。” 于路远哭笑不得:“你想捞什么?” 宝藏什么的就别想了,就算捞到了,那也是属于国家的。 不过他们819团在海边驻扎,最大的好处就是海里的鱼虾等都可以随意吃,除了禁渔期,其他时间并不禁止大家打捞。 他们部队甚至每年夏天还会举办各种竞赛活动,比如海泳、海钓等。 “我也不知道海里有什么。” 安念眼睛亮晶晶。 “元元,你对海边熟悉,你说说,海里有什么好吃的?” “嗯……”于路远认真地想了想,往灶膛里放了两块柴火,这才一一数出。“鲍鱼应该算一个。还有东星斑,刺少肉嫩,大家都挺喜欢。” 东星斑,以前于路远可不敢想,现在有了“自由呼吸”的能力后,倒是能尝试一下。 “那我们就做鲍鱼干!”安念没有吃过鲍鱼,倒是挺好奇。“真的很好吃吗?” “挺q弹的。我明天晚上给你带几个回来。”于路远许下承诺。 “好!”安念很是期待,“我能跟着一起去海边吗?” “可以,我明天训练结束后回来接你。” “不用接我,我去海边等你。” 安念今天把军区摸了一遍,已经知道了大海的位置,只是那边有点远,她还没来得及过去探索。 “好。” 两人腻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锅里的大螃蟹已经渐渐熟了。 安念闻到了一种陌生的香味,带着点咸,又有种海风吹来的鲜,说不清楚。 于路远调好了酱料,放了酱油、辣椒、小香葱,又烧了点猪油,烧得滚烫,往酱料里一浇,香味就往上窜。 “念念,尝尝看?” 于路远拧下一支蟹钳,右手手指轻轻一捏,直接就把外壳捏碎了,露出内里雪白的肉。 他沾了点酱料,送到安念嘴边。 安念张嘴咬住,眼睛慢慢地就亮了。 “好吃吧?”于路远看她吃的满足,脸上的笑也止不住。苏丹小说网 “好吃!有甜味。” “新鲜的蟹肉是这个口感。” “很嫩滑。”安念学着他的样子,掰下来一个蟹钳,捏开,沾酱料。“元元,你也吃。”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投你一口。 一只足有三公斤的螃蟹就被他们吃了个一干二净。 安念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运起灵力帮助消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满足极了。 “元元,住在海边真幸福。” 她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螃蟹真棒! 从这一刻开始,819团驻扎地的这片海洋里的大螃蟹就归她安念所有了!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去捉!” “这次要两只!”安念伸出手指晃了晃。 “好。”于路远宠爱地点头,把蟹壳等都杂碎了。 “别扔,等会儿烧了可以拿去肥地。” 安念虽然不知道蟹壳内富含什么元素,但是下意识地明白它对植物的作用。 “好。” —— 三月的海边还有点冷,而且这一片海域并不平静。 没有大片的白色沙滩,有的是嶙峋的礁石。 白天还有人带孩子过来捡贝壳,到了晚上,却空空荡荡。 安念在海边等了好一会儿,于路远才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念念,等久了吧?” “没事。”安念笑着给他擦了擦汗,“元元,你看,这是我捡到的海带。是不是很长?” “哈哈哈哈,挺长的,但是也挺老的。” 于路远被她炫耀的模样逗笑了。 “等会儿你男人给你捞根更嫩的!” 他对这一片海域非常熟悉,牵着安念往东边走了几十米。 “念念,你在这里等我,十分钟左右,我就会上来。” 于路远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留了一条贴身内裤。 安念抱着他的衣服,点头:“好。” 几个轻巧的跳跃,于路远就到了最外侧的礁石上,转身朝安念挥了挥手,他一头扎入海水中。 安念左右看了看,四周无人,也跳上了礁石,一块又一块地接力,最后到了于路远下水的位置。 选了个干燥的角落,坐了下来。 海风熹微,吹拂着她的发丝。 大海太大了,于路远融入其中,无声无息。 安念将自己的灵力探入水中,清晰地感觉到水下的生命力。 她眺望着远方,嘴角上扬着弧度。 —— 水下,早已适应了海水压力和自己拥有的新能力的于路远如同一条人鱼一般,双脚微微用力,整个人就往前窜了好几米。 他的力气在水中也会得到加成,本来就已经高于常人了,一拳能击碎人类的头骨。 到了海中,他的力气又更上了一层楼。 感觉到礁石底下有东西,他双手抓着一个突出的小角微微接力,就直接把整块礁石翻了过来。 浑浊的海水荡漾着,完全没影响到于路远的视线。 他看见了礁石下面贴着的鲍鱼。 个头足足有两个拳头大! 比他之前见到过的大了太多了。 转念一想,之前也没有人能潜入海底,还能掀翻礁石,这些鲍鱼自然无人打扰。 于路远上前徒手掰下。 只是他没有带东西,两只手只能拿三四只鲍鱼。 应该带个网兜过来的。 于路远心里这么想着,双脚在礁石上轻轻一蹬,直接上浮。 礁石上的安念听见了水声,忙低头看。 “元元?” “念念,你看!这鲍鱼是不是很大?” 第58章 要不要大哥背你回家? “嗯嗯!”安念伸手接过来,“原来这就是鲍鱼啊。”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平常的鲍鱼没有这么大,这是我从海底礁石下面敲下来的。” 于路远单手扶着礁石,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撸,露出光洁的额头。 安念朝他伸手:“元元,你先上来吧?降温了。” 三月天,夜里温度很低,海风一吹,更冷了。 于路远在水里还没什么感觉,探出水面才发觉温度很低,忙抓住安念的手上了岸。 他身体强健无所谓,只是担心安念受凉。 “念念,下回还是我自己来吧,夜里海边的温度太低了,你会生病。” “不行!” 安念一口回绝,大海深且阔,危险都是未知的,她可不放心。 “低头。” 于路远听话地低下头。 安念用干毛巾擦拭他的头发和身体,又催他:“赶紧把衣服穿上。” “好。”于路远眉眼温柔。 夫妻俩忙活了好一会儿也才弄到三四只鲍鱼,安念在海边捡到的那条海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拿来绑鲍鱼正好。 于路远利落地打了结,拎在手里。 “我们回家。” “嗯!” 安念抓着他的手,踩着他的步伐,跳过一块块礁石回到陆地上。 最后一块礁石时,安念停下了脚步,朝他张开双臂。 “元元,接住我!” 于路远哈哈大笑,转身把跳下来的她抱了个满怀,低头和她碰了碰额头。 “要不要大哥背你回去?” 久违的称呼让安念想起了以前的时光,她娇气地哼了哼:“当然要!” 海边、夜色、无人,只有高高的天空上还悬挂着明亮的月牙,三月中旬的月亮圆得很,月光也是温柔的,照在两人身上,带着股别样的静谧。 于路远背着她,单手扣着她的腰臀,另外一只手还能拎着海带,男友力爆棚。苏丹小说网 两人小声地交谈着,刚走进家属区,远远地就看见了自家门口站着位白衣飘飘的女孩。 —— 乔菁菁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能见到这样的画面。 明明是高大威猛、一身冷硬气势的年轻军官,现在却能背着一个女孩慢悠悠地走回家,侧着脸和背上的女孩说话时,那满脸的温柔仿佛能溢出来。 冰冷、刺骨、如坠冰窖。 她上一秒还在给于路远找借口,以为他只是迫于父母压力才会结婚。那个看着就是乡下来的女孩,肯定不得他的喜欢…… 却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奢望,是自己异想天开。 安念察觉到前方的视线,拍了拍于路远的肩膀。 “元元,有人,放我下来。” “不用。” 于路远抬眸淡淡地扫了乔菁菁一眼,扣着安念的手收紧了些,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了自家门前。 “乔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乔菁菁脸色苍白,背在身后的手指差点掐出血来:“于路远,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于路远微微皱眉:“没有。你没事的话,能让开点吗?我们要开门回家。” 乔菁菁愣了一下,往边上移开两步。 于路远把手里的海带交给安念拎着,自己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院门。 就这么背着安念走了进去。 安念回头看向门口呆愣愣站着的乔菁菁,突然觉得今天中午自己的那口气彻底吐了出去。 “念念,你先去玩一会儿,我把鲍鱼炒好了再喊你。” 于路远放下她,拿着鲍鱼走向厨房。 “于路远!” 乔菁菁咬着嘴唇,冲进院子,朝着于路远的背影大喊一声。 安念被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于路远,眼神探究。 自家男人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乔菁菁如此执着? 虽然男人以前的情史不该追究,那都是遇到自己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安念心里还是很难受。 她眼神闪了闪,不想去看,转身进了屋。 乔菁菁的声音很大,现在天黑了,并不代表邻居们都睡着了,安念五感敏锐,已经听见了邻居们的窃窃私语。 看戏的人很多。 安念坐在客厅餐桌边,单手托腮,注意力很从心地落在院子里。 已经进了厨房的于路远不知道自家媳妇儿的心思,只是有点无语地把鲍鱼放进脸盆里,往里面舀了些水。 家属区这边家家户户都接了水管,日常用水很方便,但是于路远依旧习惯储水,每天都会保证至少有一桶水静置。 “于路远,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乔菁菁气他不理睬自己,拎起裙摆冲到厨房门口。 “听见了。” 于路远慢条斯理地看她一眼,拿了干净地刷子,端着脸盆走出来,绕过她在院子里坐下,开始刷鲍鱼。 他这轻慢的态度让乔菁菁浑身难受:“你听见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没办法回答你。乔同志,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们两不合适。 我已经结婚了,也很爱我的妻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于路远第一次正眼看她,眼中满是警告。 “我的婚姻不允许他人破坏!乔同志,你如果有自知之明,最好自己离开。我还要给我妻子做晚饭。” “你……” 乔菁菁气得嘴唇发白,声音都颤抖了。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救我?” 于路远看向她,眉峰紧皱:“我什么时候救了你?” 乔菁菁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救命之恩在于路远心里却什么都不是。 “两年前的冬天,我被埋在雪里……” 于路远想起来了,云城四季温度都偏高,两年前却偏偏遭了雪灾,当时毫无准备的老乡们房子都被雪压塌了,很多人埋在废墟下。 他们整个部队奉命救灾,于路远带队,一家家地搜救,当时被他救下的人数不胜数。 对于乔菁菁,于路远真的没有印象。 乔菁菁很不甘愿这个美好的回忆只属于自己,她说道:“是你把我从废墟里抱了出来,当时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之后,部队联谊会上,我邀请你跳舞,你也没有拒绝。” “砰!” 客厅内,杯子随着乔菁菁这句话摔落在地。 于路远立马丢下手里的刷子和鲍鱼,朝客厅冲去。 “念念!” 安念蹲在地上,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元元,我把你最喜欢的杯子摔坏了。” 被她捧在手里的搪瓷杯子都摔扁了,外面的镀层稀烂,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捏扁后踩了好几脚。 于路远把杯子扔开,拿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手,看见了她发红的手指,心下一疼。 “傻瓜,摔了就摔了吧,不要去捡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安念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 跟过来的乔菁菁看见这一幕,脸色更加难看,双眼往下一压,直接瞪向安念。 安念迎着她的目光,丝毫不曾退让,嘴角往上一翘,身体往于路远怀中靠去,声音娇娇柔柔。 “元元,我有点累了。” “我抱你去房里睡一会儿。” 于路远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卧室走。 安念趴在他怀中,下巴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目光看向乔菁菁,嘴角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走绿茶婊的路,让她们无路可走。 进了房,上了床,安念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她抓着于路远的衣服领口,凑近他,狠狠地咬在他嘴唇。 “嘶……轻点,轻点,宝贝。” “轻个屁!于路远,你真厉害啊!竟然敢勾搭别的女人?!” 于路远轻笑,换了个姿势,揽着她躺倒在床,趁安念松嘴的瞬间,吻住她的双唇,轻轻地摩挲着,缱绻地含吮,温柔中带着安抚。 “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对我的心思。” 于路远心思不算细腻,入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追求能力上的突破,每天训练量极大,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儿女情长。等他能力得到了上峰的认可,又开始接各种危险任务,呆在营地里的时间远远少于出任务的时间。 好不容易能休个假,于路远往往选择凑假回家,半年多前一次探亲他惦记上了安念,此后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受伤昏迷后,整个世界更是只围绕着安念转,她在于路远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动摇。 “是吗?那你为什么选她跳舞?” 安念嘟嘴,委屈极了。 于路远扣着她的脖颈,仰头亲她,只觉得她嘟着嘴的模样格外惹人爱。 “因为其他人都已经有舞伴了,她落单,过来找我。为了不让她难堪,我接受了。” “只是这样?”安念挑眉。 于路远用力点头:“只是这样!我保证,以后我只和你跳舞。” 站在门口,没有勇气继续往内踏入的乔菁菁泪流满面。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于路远未曾正眼看过自己! 她今天鼓足勇气过来质问,只是自取其辱。 乔菁菁咬着牙,转身往外跑! —— “好了!人家都跑了,你还听呢?” 季秀莲趴在靠近于家的围墙上,听得津津有味,被自家男人说了一句,也不在意。 只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老柳,你和于路远熟,你说说看,他之前真的不知道乔菁菁喜欢他?” 柳营长有些无奈地放下手里的大葱:“你怎么这么八卦?” “哎哟,你就说嘛!咱们院里难得有个新鲜事!” 季秀莲可不怕自家男人的冷面,他在外面一派正经,私底下可喜欢说八卦了,夫妻俩谁不了解谁啊。 柳营长清了清嗓子:“你凑近点。” 季秀莲赶忙凑过去。 柳营长抬手,用力给了她一个脑瓜嘣。 “哎哟!疼!” “你还知道疼啊?!以后少整点八卦!特别是于路远的!” “他怎么了?” 柳营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和老婆透露了一点:“他马上要升职了。” 季秀莲眼睛猛地一亮:“升营长?他们一营缺营长很久了。之前就听说于路远任务完成后就能升级了,没想到是真的。” “不只是这样……”柳营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上面专门组了一个秘密部队,由他带领。” 季秀莲惊讶地瞪大眼睛。 柳营长又透露了一点,神秘兮兮地伸手往上一指:“他直接汇报给上面的大领导,都越过团长了。” 这下季秀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以后你必须注意点,别惹到他们家的。人家可是直接上达天听!” “嗯嗯嗯!” 季秀莲点头如捣蒜,决定从今往后要对安念更好一点。 —— 出了于家院门的乔菁菁并没有跑远。 她擦了把脸上的眼泪,回头看向于家,于路远并没有追出来。 乔菁菁苦笑了一下,深吸口气,朝着前方继续走了十几米,推开了一扇院门,走了进去。 院门边上缠绕着一朵朵开得极漂亮的粉色蔷薇花,她突然暴怒而起,伸手用力一拽,把半面墙的花枝都拽得稀烂。 粉色的花瓣也被她踩得到处都是,花汁印在米色的地板砖上,有着别样的荼蘼。 “花是无辜的。” 倚在门口看着她发泄的女人瞟了眼地上的花汁,慢条斯理地开口。 她手里端着精致的雕花茶杯,说完话,还啜饮了一口。 听见她惯常的吴侬软语,乔菁菁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丝。 “姐,你之前不是说于路远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他现在不要我了……” 乔曼婷敛下眉眼:“他就没有要过你。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下手要快准狠。你这么墨迹,黄花菜都凉了。” 乔菁菁咬着嘴唇,眼圈委屈得发红。 “那也要我有时间啊。我刚和他跳了支舞,他就出任务去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他人又已经废了。 我总不能和一个废人在一起吧……谁能想到他竟然还能醒过来……我……早知道我就……”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乔曼婷打断她的话,左右看了看。 “别在外面嚷嚷了,你还想不想嫁个好人家了?赶紧进屋!” 乔菁菁扔下手里的花枝,跟上她的脚步。 —— 察觉到门口的人已经走了,安念伸手抵住于路远的嘴唇,似笑非笑。 “晚上再整治你,现在,你去给我弄好吃的去!” 于路远胸腔鼓动,刚想笑就被身下的女孩瞪了一眼,他只好听话的起身。 “遵命,我的夫人。” “哼。”安念往上靠了靠,倚在床头,目送他离开。 自家男人太有魅力,也不是什么好事。 太多人抢了。 安念右手一翻,运转灵力,看着满是生命气息的莹绿光团。 她的等级现在差不多是炼气二层,距离辟谷很远,距离成仙更是遥不可及,但是却能勉强炼制出一件能用的法器了。 上辈子,安念可是出了名的吝啬,作为一名炼丹师,她却学会了各种本事。 炼器、画符、布阵,只有她不想学的,没有她学不会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性价比。能自己搞定的东西,绝对不让别人赚到一分钱。 虽然辅修的这些都没有做到顶级,但是已经足够安念使用了,就算换了个世界,只要凑齐了材料,她也能试上一试。 于路远已经是她的男人了,那她给他套上属于自己的“绳子”也正常吧? 第59章 元元,我腿酸! 安念嘴角上扬,右手用力一握,灵力光团消散而出,又重新被她吸入体内。 “念念,吃饭了。” “来了!” 安念下床穿好鞋,去厨房把饭菜都端了出来,夫妻俩吃了顿迟到的晚餐。 “味道如何?” “比螃蟹差了点,但是口感很奇特。” 安念咬着嘴里Q弹软糯的鲍鱼肉,很喜欢它的口感,味道也调得很不错,她眉眼带笑。 “元元,你手艺真好。我好喜欢它香辣的口感。” 看她高兴,于路远也开心,伸手点了一下她的唇角,擦拭掉沾上的辣椒末。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我们下次去带网兜,多捞一点,我在家里晒干,给爸妈寄回去,让他们也尝尝。” 安念可没忘记她最开始的打算。 “好。” 两人吃完了饭,各自洗漱。 —— 于路远冲完澡,擦着头发走进卧室,下一秒,瞳孔猛地收缩,毛巾都差点掉了。 “念念?” 安念正背对着他脱衣服,睡衣顺着她光滑的裸背掉落,被扔在椅背上,一件雪白的衬衫穿上身。 是于路远的衬衫。 她微微侧过身,冲于路远笑了笑。 “元元,我好看吗?” 她边说话,边慢条斯理地一颗颗扣上衬衫的扣子,直到倒数第二颗。苏丹小说网 衬衫是敞开的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肤,衬衫在胸前最鼓处形成“v”字,绷紧的扣子似乎下一秒就能蹦出去。 衬衫下摆堪堪落在她大腿根处,两条细白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 于路远只觉得血液直往上冲,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 “念念,天气冷,快把衣服穿起来。” 安念无声地笑了,赤着脚往他这边走,整个身体仿若无骨般靠向他胸前,把他当钢管缠绕。 “元元,我想请你跳支舞。” 于路远放下手,有些无奈地低头看她:“还在生气?” 安念灿烂的笑,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他的手按压在自己腰间。 “可是我不会跳舞,元元,你能教我吗?” 她只在课本上看见过双人舞,还是语文书上的配图,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安念只要把图上的两个人换成于路远和乔菁菁,她就觉得自己受不了! “好,我教你。”于路远掐着她的腰,往上抱了抱。“你踩着我。” 安念没穿鞋,地上凉。 没有音乐,于路远的动作却很规范,带着她旋转、前进、后退,两人之间气氛很好。 “你也是这样和她跳舞的?” 安念冷不丁地冒出这句。 于路远脚下动作没停,带着她旋转,低声浅笑:“怎么可能,我连扶她腰的动作都是虚放的。” “哼。” “宝贝,别生气了。”于路远低头诱哄她,腰部往前顶,让她感觉自己的渴望。“我们去床上吧?好吗?” 安念腰被他扣着,却不愿意让他轻易得逞,双腿往上一缠。 于路远慌忙扣住她的腰臀:“小心摔着。” “你会摔着我吗?” “当然不会,就算摔倒了,我也会垫在你下面。” “那就这样。” 于路远疑惑地挑眉:“这样什么?” “这样……做……”安念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吐气如兰。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于路远乱了呼吸:“好。” 他扣住她的身体。 触手滑润,手感美妙。 安念轻笑,亲在他侧脸:“我里面是空的。” “嗯……” 于路远后脖颈已经开始冒汗,往前走了几步,把她整个人抵在橱柜上,有些急切地吻了下去。 安念抱着他的脖子,仰着脑袋和他接吻,感受他的急切,配合地放下一只脚。 脚尖艰难地抵着地面,颤颤巍巍。 今天的于路远难得的不温柔,几乎没有等她适应。 安念低头,狠狠地咬在他肩头,身体颤抖不止。 男人果然都经不得诱惑,就算是于路远也同样如此。 “砰砰砰……” 五斗橱并不紧贴墙面,随着撞击,发出一阵阵的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安念努力地撑住自己的身体,双眼已经迷蒙,双唇微张,细细地喘息着。 “不……不行了……元元,我腿酸。” “呼。” 于路远深吸口气,低头重重地吻了她一下,这才松手把她放了下来。 安念不断地喘息着,腿软得厉害,差点没站稳,被他的大掌扶住。 抬头看见他忍耐的模样,安念又忍不住心疼。 元元双眼都是红的,身上热汗涔涔,刘海耷拉下来落在额间,显得他特别英俊,也特别年轻,说他十八岁都有人信。 但是,就是这样的元元,在自己喊停后,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安念转了个,双手撑在柜门,回头看他:“这样就好……” “真的吗?”于路远抚上她的背,低头亲了亲。 “嗯。” 新婚夫妻没有什么事是床上解决不了的,如果床上解决不了,那就换到床下。 反正安念觉得这一晚上过得挺精彩,挺爽。 甚至第二天送走自家男人后,她还能精神奕奕地出门找制作法器的材料。 军区围墙外边就有大片的森林,平常没什么人会进去。 安念拿着出入卡,自己出了军区大门,报备的理由是去云城里逛逛买点东西,走到半路就拐了个弯,进入森林了。 她是木灵根,进入森林就如同鱼入大海一般。 灵力瞬间散发出去,附近都被她感知。 木灵根就是这点好,只要有一棵植物,那它就能作为信息传递着,灵力往外扩散的范围要远远高于在其他地方。 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安念找到了一棵生命力最旺盛的大树。 它位于比较中心的位置,安念走过去就用了三个小时。 用灵力探究了整棵树,她失望地发现,这棵树并未达到炼器标准。 “唔,我想要一块能制作成法器的材料。它需要非常坚固,能容纳阵法能量,拥有一定的成长性。” 能炼制成法器的东西在修真界都很难找到,安念并没有幻想一次就能得到答案。 她只是抚摸着大树,把自己的想法传递出去。 这棵树将成为她的信息核心,往外扩散需求,帮忙寻找目标。 从体内逼出一团最纯粹的绿色能量,安念脸色苍白了一瞬,反手将能量团打入大树树心。 “这些灵力能提供给你至少三年的生命能量,有一定概率帮你稳固意识。如果找到我要的东西,它将属于你和材料提供者。如何分成,我不管。” 本来毫无反应的大树,吸收了一丝能量后,树枝抖动起来。 安念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声音:【不够……】 “别太贪心。能量太多,你可经受不住。”安念抚摸着它的树干,脸色逐渐缓和,重新恢复红润。“这种末法时代,你能凝聚出些许意识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贪心,小心被雷劈哦。” 植物一旦有了自己的意识,很容易招惹天劫,反正只要稍微下点雨,雷就会朝着它们劈来,简直是大自然中的引雷针。 大树抖了抖,乖巧下来:【我要七成……】 “可以啊,只要你能用三成能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大树不再说话,只把那团能量体内深处藏了藏:【成交】。 安念笑了起来,收回手:“我三天后再过来,希望到时候能有好消息。” 大树摇晃着树枝,仿佛在点头。 安念转身往外走,这一片树影重重,阳光都只能透过其中的小缺口洒下极细微的星星点点。 边往外走,她边感受其他植物,想要从中再找出其他几棵有意识的植物,却一无所获。 相比动物,植物能产生自主意识的极少。 大部分都只能传达“渴了”“难受”等模糊的感觉,农民种地时间久了,也能从植物的外观上察觉这些,木灵根修者只是比普通人更敏锐些而已。 只有特殊的植物,比如灵植(能产生自我意识的极为灵植),木灵根修者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修真界,灵植是非常抢手的,它们可以用来作为炼丹的主材料,炼器时掺入些许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甚至布置阵法也能用上灵植,或是用它的枝干,或者用它的汁液。 反正灵植浑身都是宝。 其他人碰到灵植都是直接灭掉它的意识,粗暴地当成材料使用,安念却不同,她会和灵植合作共赢,取它身上能用的部位,同时弥补它的损失。 这是安念能短短百年修成元婴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她有用不完的材料,都是可再生的。 —— 安念是往县城的方向走的,出了森林,再往前几百米就能进入主干道。 之前说过819部队驻扎在云城,其实更准确的说是驻扎在云城郊外。 云城作为西南方向最大的城市,它的占地面积很广,还往周边城镇辐射,常驻人口超过了百万,即便是1978年的现在,也有自己的热闹。 安念沿着大路走了十几分钟就进入了城中比较热闹的区域,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婶子,你们这是买什么呢?” 安念找了个看上去最和善的婶子提问。 “今天是供销社清理库存的日子,里面好些东西都可便宜了。小姑娘,你赶紧来排队。” “清理库存?” 安念赶忙排好队,就站着婶子后面,心里还是挺疑惑的,没忍住凑过去问道。 “我听说供销社的东西都不够卖的,还能有库存?” “这你就不知道了,好的东西才能摆上柜台呢,那些有瑕疵的只能压在仓库里。 每半年咱们云城的供销社就会开放一次仓库,里面的东西随便挑。别看都是瑕疵品,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的。 价格比在柜台上买能便宜一半呢。你等会儿可得好好挑挑。” “好呀!” 安念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这么好,出来一趟竟然碰上了如此热闹的场面。 他们排的这一队特别快,只排了十分钟,就轮到安念了。 “你的票呢?” “嗯?” 被人拦下来的时候,安念还懵了一下。 “什么票?” “哎哟,小兰,让她进来吧,她和我一起的,我们俩用一张票。” 面容和善的婶子刚进去,就在里面等着安念呢,看见这情景赶忙过来,递出了自己手里的卡片。 那个被婶子称呼为小兰的姑娘应了一声,拿过婶子手里的票,用红色的印章在上面盖了两下。 “七婶,下次可得提前说。” 七婶笑呵呵地点头,拉住安念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都忘了。” “成,你们赶紧进去吧,六点前必须出来哈,别被关在仓库里头了。” 小兰放她们进去的时候还叮嘱了一句。 “明白,明白。” 安念跟着七婶往内走,刚拐了个弯,眼前就豁然开朗。 “七婶,这里好大呀。” “当然大了,这里以前是粮仓,能一次性囤足够云城全部人吃两年的粮食呢。 你看看一个个仓库都是圆锥形的,现在里面都堆满了东西。那一片是衣服,这一片堆的锅碗瓢盆。 以前物资匮乏得紧,这几年好多了,这些东西还能给大家挑一挑。 也是咱云城的领导们好,否则这些东西早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拿去分了,哪还轮得到咱老百姓啊。” 七婶念念叨叨的,把里面给安念解释了一遍。 “谢谢七婶,如果不是您,我还进不来呢。” “没事,本来一张票就能进两个人的。我以前都和我女儿一起来,但是今年……” 七婶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又掩饰过去:“咱们去那边看看吧,我想买双鞋。” “好。” 安念是沾光进来的,自然听七婶的。 她先陪七婶买了一双解放鞋,鞋子挺结实的,只是在鞋头的位置沾了白色的油漆,有那么点不和谐,价格就从一块钱变成了六毛。 “念念,是不是超便宜?” 短短时间,七婶对安念的称呼已经变得非常亲近。 “嗯!”安念用力点头,“这么点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要不要也来一双?” “要!” 这样购物真的会让人升起买买买的欲望,安念挑了一双自己的尺码,同样是在边缘处有些染色,但是无伤大雅。 想着,她又给于路远挑了一双。 嘿嘿,情侣解放鞋。 接下来两个小时,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把仓库从头逛到了尾。 安念成功地买了两件衣服、两双鞋、十双袜子,锅碗瓢盆除了锅,其他的都买全了。 等出了仓库,安念都傻眼了,这么多东西,她怎么扛回去呀? 而且,买东西果然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外面的天都彻底黑了。 不知道回到家的元元,没有看见自己,会有多担心! 第60章 心中甜蜜蜜 “念念,你怎么回去呀?”七婶看着黑漆漆的马路,担心地拉着安念。“要么先去七婶家坐坐?” 安念摇头:“我出来的时候没跟家里人说,再不回去,他该担心了。” “哎呀,你是要回军区对吧?” 七婶想了想,眼睛微微一亮。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听隔壁说她女儿回来了。她女儿也是军区的军嫂,我们先去看看她走了没?没有的话,你正好能和她一起回去。” 安念惊讶看向七婶:“真的吗?是哪位军嫂?婶子,您能告诉我,她的名字不?” “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咱这一片都知道呢。”七婶笑呵呵地点头:“她叫季秀莲,嫁的是819部队的柳正辉柳营长。” “太巧了!”安念喜上眉梢,赶忙拎起地上的东西。“婶子,我和秀莲姐是邻居呢,我们两家就隔了一面墙。” “哎呀,这么有缘分呢?哈哈哈哈,那赶紧跟婶子回去瞧瞧。秀莲每次回家都呆到很晚才会走,看这时间应该还能赶上。” “嗯!” 安念拎着东西跟七婶往她们家走了。 七婶是云城本地人,退休前在钢铁厂当会计,家里分了房子,面积不大,但是他们家人口少,一家三口住的过来。 绕了两个弯,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小区。 七婶指向中间那一排筒子楼:“婶子家就在那儿,二楼201,秀莲家是202,挨得很近。” 两人刚走到楼下,安念就看见了在走廊里煮饭的季秀莲。 筒子楼的设计造就家家只能在两头做饭,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家变成了大家,吃饭、做饭的人都开始变多,两头的集体厨房明显跟不上大家的需求了,于是很多人家都开始在走廊里搭建小厨房。 说是小厨房,其实只是在煤桶上架口锅,锅下面放上两三个蜂窝煤球,又不占地方又方便。 “秀莲!” 七婶朝她挥手打招呼。 “唉!”听见楼下的声音,季秀莲探头,看见安念时还愣了一下。“念念,你怎么在这儿?” 安念拎起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给她看,仰头笑得一脸灿烂。 “秀莲姐,我这不是进城买点东西嘛。一买起来就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七婶笑着帮腔:“今天供销社开放仓库,能买的东西可多了。” 季秀莲哈哈大笑,朝她们招手:“赶紧上来,给我看看你们都买了什么。” 从侧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季秀莲已经在边擦手边等待,看见安念就迎了过来。 “来,我帮你拿。” “没事的,不重,只是几件衣服。” 安念不好意思让她帮忙,侧开了身体。 “秀莲,你今天还回军区不?念念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你如果回去,带她一起吧。” 季秀莲不知道安念是怎么认识七婶的,听见七婶照顾自家亲戚一般的殷切嘱咐,笑了起来。 “回呢,我和食堂采购的人约好了,晚上七点半回。” “那就好。”七婶松了口气,“现在才六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呢。念念,你先来婶子家坐坐吧,也喝口水。” 说完,她拎着东西就往前走了几米。 安念边走边回头:“秀莲姐,那我先去七婶家坐一会儿,等会儿要走了,你喊我一声。” 季秀莲笑着点头:“没问题。” 目送安念她们离去,季秀莲继续炒菜,很快菜香弥漫。 —— 七婶家。 筒子楼的每一户都是差不多的格局,小小的客厅连着厨房和餐厅,侧面则是两个小卧室。 “念念,你坐沙发上,我给你倒水。” “谢谢七婶。” 安念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是沙发,其实是实木做的,天气凉,上面铺了厚实的海绵,又盖了布。 “妈,你回来了?” 旁边的卧室门打开,身穿家居服的女孩走了出来,安念还没见到她的人,就已经先听见了她的声音。 女孩声音相比其他人,更低沉沙哑,听着让人不太舒服。 安念转头和她四目相对,两人齐齐愣住了。 女孩立马捂住自己的脸,声音提高好几个度:“妈!有客人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话音都未落,她慌慌张张往后退,重新躲进卧室内。 七婶正在泡糖水,看见这样的场面,有些紧张地看向安念。 “念念,对不住,没吓到你吧?我女儿生病了……脸上……不太好看……” “来,你,你喝水。” 怕安念嫌弃,七婶赶忙解释:“我们看过医生了,她的病不会传染的!要是传染的话,我早就得了,也不会把你领回来。你要是害怕,我送你去秀莲家也成。” 安念刚才是愣了一下,并非惊吓。 但是,七婶的女儿说是生病了,脸不太好看,真的是太轻描淡写了。 她的脸简直可以说是毁容了一般。 全脸都是脓包和溃烂,安念眼睛利,看得很清楚,她脸上的脓包和溃烂是一层叠着一层的。 非常有可能下面那一层还没长好,紧挨着的地方又长出新的脓包了。 整张脸根本没有一块好肉。 安念眉峰皱了皱,端起七婶放下的那杯糖水,毫不介意地喝了一大口。 七婶看她神色自然,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边上坐了下来。 “刚才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安念轻轻摇头:“没有。只是一点青春痘而已,没关系的。” 七婶却愣住了:“青春痘?医生说她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引发了炎症才会一直溃烂流脓。” “嗯?我看着像青春痘呀。” 安念有些疑惑,如果是中毒,她应该会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毒药对木灵根来说,是另外一种元素,是非自然状态,灵力扫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能辨别。 “你确定?你之前见过这样的吗?有没有什么偏方可以治疗啊?” 七婶听她这么一说,有点紧张地连连发问。 “她脸上长这些东西已经将近一年了,一层层地长,从最开始的几颗,到现在基本把整张脸都覆盖住了。 这段时间,不仅是脸,她头发里,胸前、背后都开始冒。又疼又痒! 她每天都睡不好……我……我这个做妈的心疼啊……” “念念,你如果有什么好方法,请一定要告诉我。不论行不行,我们都愿意试试看!” 折磨了七婶全家整整一年的病情,让她都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只听安念透露了一点口风,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但是,还真的别说。 七婶问对人了! 安念在修真界炼制的最多的丹药,除了养元丹、回春丹等居家出游必备的补充灵力的丹药之外,就是各种养颜丹。 之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安念就给李玉梅的那群老姐妹炼制过养颜美容的丹药,当然了,用的是这个世界普通的中草药炼制的。 效果没有修真界里真正的养颜丹那么神奇,并不能让女人们一键返老还童,只能让她们在长期服用后皮肤越来越好。 这样的越来越好,已经能强过这个世界里的绝大多数化妆品了。 养颜丹的功效是排除体内杂质,从内而外的养肤,同样适应于七婶女儿这种情况。 “七婶,你别急。我之前跟我师父学过一点医术。” 安念再次搬出了自己那个隐居深山的神秘道长师父。 “如果您信任我的话,可以把你女儿叫出来,我给她把脉仔细看看。” 七婶赶忙撑着膝盖起身:“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喊她!” 很快,七婶女儿的房间里就传来了两人的交谈声。 安念端着茶杯,喝着温热的糖水,敛下眉眼,她听见了房内的声音。 七婶的女儿并不信任自己,还觉得自己是骗子,莫名其妙上门过来推销,说自己很有能力。 喝了一大口糖水,安念内心非常平静。 今天七婶帮了她,从因果上来说,她欠了七婶,安念愿意还,但这并不代表她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爱看不看呗。 舒适地靠在沙发背上,安念嘴角的笑容恬静。 嗯,这种木制长沙发还挺舒服的,比家里的长凳舒服多了,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在自家摆上一套。 安念看过了,一套木制沙发有三张,两张单人的,一张三人的,中间配上一个同色系的木制茶几,就非常有档次。 七婶家条件应该挺好的。 “念念,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七婶拉着女儿的走过来,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念念,你来帮她看看,看看能不能治?” 说着,七婶反手拍了女儿一下:“彤彤,喊人,叫念念姐。” 张彤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念念姐。” “嗯。”安念含笑点头,“来,我先给你把个脉。” “中医呀?封建糟粕……把脉除了能听出我的心跳声,还能听出什么?”本就不情愿的张彤,一见安念要给自己把脉,就撇了撇嘴。 七婶脸色立马就变了:“彤彤,你乱说什么呢?!人家是在帮你治病!而且中医怎么了?西医看不好你的病,还不让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治疗了?!” “念念,你别放在心上,彤彤年纪还小。来,你给她把脉看看……” 七婶说着,强行把女儿的手压在茶几上。 “好。” 安念伸手,搭上张彤的脉搏。灵力顺着她的经脉迅速蔓延,悄无声息地流淌过她的全身。 安念的视线落在张彤伸出来的手臂上,手臂上的皮肤很白皙,却非常突兀地长了四五颗足有黄豆大的脓包,脓包周围发红,隐隐有扩散的趋势。 “怎么样?能治吗?” 看她半天不说话,七婶有点急切。 张彤也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安念垂下的眼帘。别看她嘴里叽叽歪歪地说着,实际上每一次看病都抱着希望,只是一次次的绝望已经快淹没她了,让她性格逐渐扭曲。苏丹小说网 张彤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自己没有希望就永远不会失望。 安念收回手,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干净指尖。 张彤看见了,瞳孔紧缩,赶忙把自己挽起的袖子放下去,委屈又忐忑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双眼却离不开安念。 安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刚才就是故意的,谁让这丫头刚才故意恶心自己,也让她自己尝尝被人嫌弃的滋味。 放好手帕,安念这才看向七婶。 “婶子,跟我之前预料的一样。彤彤只是发了青春痘而已。” 七婶坐直身体,声音颤抖,里面带着期盼:“那能治好吗?” 安念轻笑点头:“当然可以。” “骗人!” 张彤听见后却如同被点燃了的炸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她瞪着通红的眼圈死死盯着安念。 “你是不是来骗钱的?!什么检查都没做,你就敢说能治好我的病?! 你知道我在省医院看了多少回,抽了多少血,做了多少检查吗?!你他妈就摸了摸我的手腕,就敢跟我妈说,我的病能治好?! 骗人也不打个草稿?!妈!这样的人,我们家碰到多少个了?你怎么每个都相信呀?! 我都说了,我的病不治了!不治了!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爸爸为了多赚点钱给我治病,换到了夜班组,每天熬到天亮,头发都熬白了! 哥哥因为我的病,和嫂子整天吵架,过年都没回来……妈,你是想逼死我吗?” 越说越委屈,张彤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出声。 七婶也红了眼圈,跪在地上抱住她:“可是,彤彤,你的病不治好,怎么结婚啊……” “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梁国栋那狗东西退了亲正好,我本来就看不上他。” “你就犟吧……” 安念看她们俩抱在一起,也有点无奈,干脆重新坐了下去。 看见边上有笔筒,安念从里面抽了一根,茶几下面有本子,她翻开一张,在空白处刷刷写了几行。 “信不信的,你们先按照我开的方子吃吃看吧。这个方子是调理她的身体的,她之前吃了太多药了,那些药堆积在体内排不出来,只能加速青春痘的增长。 第一步就是先把药物排除。这张单子上的药都很便宜,一副药下来差不多五毛钱,你们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吃完三天,你身上的青春痘应该就能有所缓解,至少不会继续痒了。 其余的,就等有效果了再说吧。七婶,我感谢你今天带我进去供销社的仓库。 这副药方就当是我的回报。如果后面还需要找我看病,那就要收费了。” 毕竟,她可是励志要让自家男人吃软饭的呢! 放下笔,安念拎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七婶家。 “念念!”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安念探身往楼下看,顿时惊喜地瞪大眼睛。 “元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于路远无奈地仰头,冲她笑:“你这么晚不回家,我只能出来找你。听说秀莲姐是本地人,我想来找她问问……” “嘿嘿,元元,你真聪明!” 安念有点心虚,趴在栏杆上朝于路远可爱又讨好地笑着。 于路远好笑地摇头,几步就上了二楼,拎过她手里的东西。 “下次可不能乱跑,出门一定要提前跟我说!至少,也要在家里留张纸条。” 安念挽着他的胳臂,撒娇地晃了晃:“好嘛。人家忘记了嘛。” 两辈子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出门从来没有想过家里会有人担心。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 安念心中甜蜜蜜。 第61章 宠爱 挨得近了,安念这才发现于路远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元元……” 她摸着衣服,嘴唇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于路远,双眼水润。 “你是怎么过来的?” 于路远笑了笑,带着她往季秀莲家走:“我跑过来的。” 安念愣了愣,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元元辛苦训练了一整天,还要跑到五六公里外的云城来找自己…… 她咬着嘴唇,轻声承诺:“元元,我下次不乱跑了。” 于路远手里拎着东西,没办法像往常一般拍她脑袋,只是宠溺地轻笑。 “不要紧。你一个人在家里也很无聊,平常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拘束。就是一定要给我留个消息,不然我会担心。” “嗯!”安念用力点头,这次她一定记牢,不会再忘。 两人到隔壁和季秀莲打了个招呼。 季秀莲正好也把东西整理好了:“于副营也来了?我们现在去路口等,军区采购的车马上就要到了。” 坐上食堂采购的车,顺利地回到了家,于路远去冲澡,安念就简单地下了两碗面,两人吃了个清淡的晚餐。 接下来两天,安念没有出门,就在家呆着,看看书,或者到隔壁去逗逗秀莲姐家的胖丫头。 时间转眼就到了第三天。 安念掐着时间出了军区,来到外面的森林深处。 “找到我要的材料了吗?” 将手掌贴在大树的树干上,安念朝它传出自己的意念。 大树的枝丫抖了抖,从茂盛的顶盖中挤出一根细细小小的树枝,树枝只在最尖的地方长了一片叶子,叶子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这是大树的精华所在。 安念只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折,视线下移,落在了树枝下面悬挂着的一个圆形物体上。 “就是这个?” 【嗯,它是沉木的树心。】怕安念不相信,大树还强调了一下。【是千年沉木。】 安念伸手取下,托在掌心,对着阳光看了看。 只巴掌大的东西,厚度三厘米,直径十厘米,颜色为黑棕色,微微透明,有琥珀的质感。 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反手收好树心,看向大树。 “你有点贪心了。这块树心说是取自千年沉木,实际上沉木已经死了上百年了吧?” 大树心虚地抖了抖枝丫:【它死之前有九百年……】 安念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一个活在末法时代的植物意识竟然也会偷换概念。 “你算术学的不错。不过,只是九百年的沉木树心,而且才这么一丁点小,可完全抵不上我给你的那团能量。 我只能付给你一半。” 说着,安念就把之前付给大树的那团能量给抽了出来。 她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之前送出去的时候就下了禁止,交易未达成,大树只能吸收到逸散出来的一丁点。 【别!】 已经被自己吞进肚里的东西,再次失去,可比从来没有得到过还要心疼。 大树赶忙阻止。 但是,它怎么阻止得了安念呢? 灵力凝聚而成的能量团眼看着就要脱离大树的树干。 大树急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对你绝对有好处!】 安念停下动作:“什么东西?” 大树整棵树都开始震荡。 安念退开两步,静静看着。 只见大树的一根树根突然从地底下冒出,卷着一块白色的东西上来。 【这样也给你。】 安念接过来,擦干净上面的泥土,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块白色透明的玉。 和之前被她和于路远意外吸收掉的蓝色宝石、绿色翡翠一样的质感。 只是那两块石头已经变成了通透的白色,虽然都是白色,但是安念能感觉出它们蕴含的能量是不同的。 这块白色的玉石内包含能量,是无属性的,比不上完全契合她和于路远的木系能量和水系能量,最大的好处却是不分灵根,都能使用,属于万能灵石。 “行吧,加上这块玉,我们两扯平。” 安念意念微动,彻底释放了自己对能量团的控制。 大树赶忙把它重新吸入体内,同时感觉到能量团最外围的禁制也解开了,它欣喜不已,想赶紧送走安念,然后它好安心吸收这团能量。 相对于无属性的万能灵石,植物肯定对木系能量更加喜爱。 安念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出了森林。 等她离开,整片森林最中心处很快就被浓雾覆盖,无人发觉,位于正中心的大树突然拔高了些许,顶盖也更加庞大,铺散出去仿佛能盖住半个森林。 而无人能察觉的地下,更是遍布了它的树根,密密麻麻,已然根深蒂固。 回到家中的安念摸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兔子吊坠,打算也给自家元元炼制一件吊坠法器。 这样他们俩一人一个,只要是看见的人就知道他们是一对。苏丹小说网 安念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炼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有难得的上品材料,都还需要其他辅助,更别说安念现在只拿到了一块勉强能称之为灵材的九百年沉木树心。 她花费了整整九天时间,只要于路远不在家,她就用自身的灵力去滋养冲刷沉木树心。 幸好有大树附赠的那块无属性灵石,否则安念真的扛不住这般的灵力消耗。 第十天,于路远刚出门,安念就在床上盘膝坐了下来。 她从橱柜最底下拿出那块沉木树心,把它置于身前,左手紧紧握住灵石,逼出自己体内的灵力往树心中输送。 时间一点点过去。 “咔嚓”,轻微的声响发出。 安念左手的灵石彻底碎裂,轻轻一捏就碎成了粉末。 丹田内的灵力团翻滚着,被安念挤压抽出,逐渐变小。 而她身前的沉木树心却渐渐变得通透,几息之后,突然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安念心中一喜,赶忙掐了个手决,把它外放的光芒都压了回去。 “成了!” 光芒散去后,一块普普通通的红棕色石头出现在床上。 安念伸手拿起,对着光看了看,笑了起来:“神物自晦,光华内敛,现在终于成为了一块绝佳上品材料。” 她拿出刻刀,把自己早就构思好的符文一一刻了上去,细细密密的古老符文带着独属于东方的神秘感。 安念手指极为灵活,刻录符文时也把整块石头都雕琢好了。 “哈哈哈哈。元元看见肯定很喜欢。” 吹走无用的碎屑,安念捏着石头下了床,从抽屉内取出一根黑色的线绳,把它穿入石头最上方。 她的脸色因为灵力消耗过多而微微发白,精神头却好得好。 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安念进厨房端出于路远出门时给她留的早餐。 边吃早餐,边哼着歌,时不时就瞅一眼吊坠,心情好得很。 “扣扣扣。” 院门被敲响。 安念放下吃到一半的水煮蛋,汲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安念同志,军区外面有人找你。” 门外的军人朝安念敬了个军礼。 安念只愣了一秒,就猜到了找自己的人是谁,她笑了起来:“同志,谢谢你,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事。应该的。”负责军区门口站岗的军人微微点头,“安念同志,你要跟我一起过去?还是让她们进来?” “我跟你过去,等我一会儿。” 安念回屋换了身衣服和鞋,和他一起往军区门口去。 到了门口,安念就看见了等在那儿的七婶和她女儿。 七婶看见安念特别高兴,远远地就朝她招手:“念念!念念!你可真厉害啊!我女儿的病好了!” 安念挑眉:“这么快?” “唉,你看我这激动的,没有全好,但是已经在恢复了!” 七婶激动得很,一把拉过边上有点别扭的女儿,把她的帽子取了下来,暴露出她整张脸。 “念念,你看看,她脸上的脓包是不是消下去了?也没有新的冒出来!” 安念凑近看了看,果然和七婶说的一样,之前还一层叠一层的脓包已经扁了下去。 她笑了笑,看向敛眉不语的张彤:“喝了几天药?” 张彤扭着自己的手指,很是尴尬:“九天……” 哟,这是自己刚走,她们就把药给抓了开喝呢。 安念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位口嫌体正直的姑娘了,易燃易爆炸,嘴里说着最狠的话,心里却抱着极大的期待。 安念在心里暗自摇头,转头看向七婶,笑道:“七婶,药喝着有用就行。这副药她最好坚持喝,喝到她脸上的脓包不再复发为止。” “唉,好好好!没问题!” 七婶连连点头,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赶紧低头拎起脚边放着的篮子往安念手里塞。 “念念,七婶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在供销社买了点麦乳精和沙琪玛,你看看喜不喜欢吃。 如果吃着喜欢,七婶再给你带。” 说着,七婶把安念往边上拉了几步,凑近她,压低声音。 “念念,你离开的时候说,如果七婶想再找你看病就要付钱。你看七婶给多少钱比较好?五十块钱够吗?” 七婶揭开篮子上盖着的布,露出里面的东西,除了她嘴里说的麦乳精和沙琪玛之外,还有五张大团结。 安念瞥见一旁用身体挡住路人视线的张彤,心里挺满意她们母女俩的做法。 五十块钱在这个年代能买的东西很多,但是在场的三人都很清楚,张彤的病治好了绝对超过五十块钱的价值。 不说其他的,就是她之后能接七婶的班,这些钱,张家就花得值当。 七婶现在退休了,岗位是能让张彤去接任的,但是张彤生病了,他们家办的是延时报到。如果张彤的病再不好,延时也拖不下去了,之后这个岗位只能卖掉,损失可大着呢。 “如果不够,婶子还能再加。” 看安念没有说话,七婶急了。 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的张彤也紧张地捏紧手指,眼巴巴地瞅向安念。 安念笑了起来,伸手接过篮子。 “足够了,还有多的。七婶,药方不用改,让彤彤继续吃着就行。我再额外开一副外敷的药膏。” “好好好!没问题!” 七婶高兴地连连点头。 张彤小心地抹去眼角的泪珠,看向安念:“安念姐姐,谢谢你。之前是我不对……我……我太冲动了。你是好人!”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百岁的姑娘,安念也气不起来,几天前的那点小小的气性早就消失了。 安念拍了拍她的手臂,眉眼弯弯。 “那这次能让姐姐给你再把个脉吗?” “能!”张彤脸颊一红,赶忙把袖子撸上去。 安念搭上她的手腕,眼睛落在她手臂上,还是同样的位置,之前红肿得仿佛下一刻就能爆出来的痘痘已经消了下去,只剩下瘪瘪的一层。 灵力绕着张彤的身体一周,时间比上次要久。 这是因为安念这段时间,灵力消耗太过,刚才又压榨了自己体内好不容易形成的灵力旋涡,现在再动用剩下的灵力就格外艰难。 她的下腹部传来一阵抽痛,安念暗自咬牙,硬生生忍下了这种痛楚。 敛下眉眼,偷摸深呼吸了好几下,安念这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看向紧张的起身和张彤。 “没事,小彤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好好好。”七婶松了口气,“那药膏怎么弄?还是我们自己去开吗?” 现在想要开药可不容易,七婶之前托了关系才弄到前九天张彤喝的药。 安念想了想,觉得这个药膏还是自己炼制比较靠谱。 “你们能买到药材吗?买齐后可以送过来给我,我来炼制。这样能保证药效……” 看两人疑惑,安念多解释了一句。 “药材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处理手法不同,取用的药材位置不同,也会导致药膏药效有所差异。 当然,如果你们能找到信任的药师,也可以自己做。” “不要!”张彤抿着唇,双拳紧握放在身侧,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安念。“安念姐姐,我只信任你。你能帮我做药膏吗?我想早点恢复。” 七婶也跟着点头:“没错,没错,念念,你看看需要什么药材?写个单子给我,我去配齐。” “好。”安念点头,“你们带纸笔了吗?” “带了。” 七婶她们过来是做了完全准备的,纸笔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忘。 安念接过纸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递给七婶。 “尽快准备好。” “成!这两天我们就能备齐,到时候还是到这里来找你?” “嗯。” 安念右手搭在自己小腹,感觉腹部越来越痛,她想赶紧回家。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见。” “后天见。” 七婶和张彤目送她进去。 军区大门缓缓关上。 第62章 不能失去! 安念刚走进院子就承受不住地蹲下了身。 “嗯……” 她痛苦地呻吟着,咬着牙,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启内视。 丹田内好不容易才形成的灵力漩涡再次变成了黑洞模样,正中间有个黑点在源源不断地吸引安念体内的灵力往内陷入。 这是灵力损耗过度的现象,如果现在安念是在修真界,那完全没关系,空气中都有灵力能灌入。 但是,这个新世界空气中毫无灵力,一丝都没有。 安念勉强运转功法,将逸散在身体其他地方的灵力全都逼回丹田中,一点点去填补黑点。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夜色降临她都未曾察觉。 —— 完成了一天的训练,正在往家走的于路远心有所感,脸色微变,加快脚步。 廖明宴已经被调到于路远的一营,成为了他的副营长,两人现在每天都忙得要死,因为他们一营重新组建了。 之前一营的人都被打散分入819部队其他军营,现在的一营成员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尖子。 军队内的尖子自带傲气,能力强,脾气也不小,一个个看着挺板正的,但是训练起来都在暗自较劲。 于路远和廖明宴二人想要征服他们,就需要比他们更牛逼,更能打,更能吃苦。 廖明宴自认能力不错,真的转入一营后,在接受于路远的训练后,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每天累得像条狗啊!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一天训练结束,廖明宴只想去食堂大吃一顿。 “老于,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不去食堂吃饭?” 越靠近自家,于路远心跳就越快,一种难言的慌张袭上心头。 “不吃了。” “喂!”廖明宴伸手想拉住他没拉住,有点无奈的耸肩。 “对你,我也挺服气。每天训练强度那么大,你还能赶回家煮饭……好啊……就这一点来说,我远不如你……” 廖明宴低低地叹了口气,脚下一顿,转了个方向,走向军区单身宿舍。 他还是回屋躺着吧,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意思,主要是双腿软得很! —— 于路远走到后面直接跑了起来,跑到自家院门口时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低头就看见了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看不到丁点血色的安念。 “念念?” 于路远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想碰触她的脸,又担心打扰她。 他深吸口气,感受了一下安念此时的状态,发觉她呼吸还算平稳,心下稍安,反手关上院门后,走进卧房。 于路远打开橱柜,想拿一条毯子。 毯子比较薄,一般是夏天才会用到,所以它们都被放在最下层。 他刚抽出毯子,里面就滚出来一个小小的木制盒子。 于路远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去探究安念藏了什么私房,但是木制盒子已经自己翻开了,一枚漂亮的琥珀色的吊坠掉了出来。 吊坠呈现狼牙形状,长度在六七厘米左右,小小的一枚,明明是很普通的光泽和颜色,却让于路远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他拿了起来,心念微动,下意识运转起了自己学会的内功心法。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那枚玉坠散发出了温润的光芒,比月光亮,比阳光柔和,浅浅的笼罩在于路远身周,舒服极了。 只愣了几秒钟,于路远立马就回过神来,捏着吊坠,拿着毛毯来到院内。 小心翼翼地将毛毯盖在安念身上,又把这枚玉坠放进她半合的双手间,同时催动自己体内的能量,激发玉坠。 —— 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安念突然感觉到有能量进入体内,她迅速吸收。 一大股精纯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流转,滋养着她的经脉,进入丹田灵力漩涡中,几乎是瞬间就稳定住了她的状态。 安念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于路远。 “元元,你回来了?” 于路远担心地扶住她:“念念,你没事吧?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安念感觉手中异样,低头一看,她想送给于路远的吊坠怎么出现在她手里?而且里面的能量被她抽得只剩下一半了! 安念心疼啊! 她好不容易炼出来的法器啊! 为了炼制这样法器,她可是差点把自己抽干! 这下好了,她抽干自己炼制法器,法器的能量又被她反向吸收回来了,这一来一回的,损耗了无数。 安念心疼地捧住自己的心口,眼神悠悠地看向自家男人,语气中满是委屈。 “元元,这枚吊坠你哪儿找出来的?” 于路远不解地看向她,老实回答。 “橱柜下层。你状态不对,我发现这枚吊坠里有能量,就给你放手里了。” 安念:“……” “元元,这是我给你做的。” 于路远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发顶,宠爱地摸了摸。 “我的就是你的。它能派上用场就很有价值。” “可是它里面的能量都快被我用完了……”安念捏着吊坠,叹气。“它是我刚做好的法器,能保平安,也能当杀人利器。只要它能量未散,就能一直使用。你如果上了战场,戴着它,我才能放心。” “没关系。就算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吊坠,我也很喜欢。” 于路远接过吊坠,解开黑色的绳子往自己脖子上佩戴。 安念眼睛微微一亮,坐直身体:“元元,我帮你戴。” “好。” 于路远听话地放手,低下头让她的手绕到自己脑后。 “好了!” 安念顺了顺绳子,把吊坠摆好。 吊坠尖尖的部位正好垂坠在于路远的胸前,落在锁骨正中间偏下的位置。 琥珀色的吊坠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很配。 “元元,你喜欢不?” 于路远含笑点头:“喜欢。” “这是胡萝卜哦!”安念眼睛亮晶晶,扯出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我戴着一只小白兔,你戴一根胡萝卜!我们俩是天生一对。” 额…… 幸好自己没有把“狼牙”吊坠这几个字说出去,原来这是一根胡萝卜呀。 于路远庆幸不已,捏起胡萝卜吊坠细细看了起来。 安念凑过去给他介绍:“你看,这上面我还刻了细细的纹路哦。我是不是很厉害?我把阵法纹路和胡萝卜的纹路综合了一下,两者美感兼具。” “念念真厉害。很漂亮。” “嘿嘿,我在胡萝卜顶上还刻了萝卜缨,但是为了方便佩戴,就只刻了两片很小的。” 于路远看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笑得一脸高兴,心中感觉被什么塞得满满的,他伸手轻轻环住她,珍惜地笼进自己怀中。 “念念,谢谢你。” 安念靠在他怀中,下巴搭在他肩头,喜悦地蹭了蹭,没忍住又转头亲了他脸颊一口。 于路远微微低头,捕捉到她的双唇,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深吻。 直到安念呼吸都开始急促,身体软软地靠在自己怀中,于路远才结束这个吻,双手用力直接被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也没有忘记用毯子裹着她的身体,于路远把人抱进卧室内,放在床上。 “躺一会儿,我去煮晚饭。吃面可以吗?再煎两个鸡蛋,配上你最爱的南瓜饼。” 安念下巴搭在毯子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好。” “乖。” 于路远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出去。 烧水的时候,于路远抽空冲了澡,再出来水正好烧开,利落地下了两碗面,又煎了几个鸡蛋和一个南瓜饼,端去卧房,两人直接在床上吃。 “念念,接下来我们一营的训练量要加倍了,以后可能赶不回来给你做饭。” 于路远把鸡蛋夹进安念碗中,轻声说道。 “你去秀莲姐家吃饭吧?我们每月给他们定额的粮票就行。” 安念摇头:“不用,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现在都会煮面了。学做菜也不难,在家的时候,我见过妈做菜,我可以自己摸索着做。总不能以后你回家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于路远好笑地看向她:“确定?你上次煮的面,盐都没放。” 安念老脸一红,瞪他:“我那是不小心忘了!你不能总揪着我的小失误不放呀,我可会烧火呢,人家都说厨师最重要的就是掌握火候!我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们家念念最厉害了。” “本来就是!” “但是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于路远收起笑容,认真地看向她。 “之前我就承诺过,会好好照顾你,你负责开开心心就行,偶尔看看书、练练字、做做药丸,其他的都教给我。 我娶你回家不是让你来做保姆的。而且,我于路远有能力,也有野心,我会努力往上爬,等我有资格分配专人照顾时,你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战时,团级就能分配警卫员。 和平时期,副军级以上才能分配警卫员,对应军衔为少将。 安念听出了他的野心,也为了他感到骄傲,不想当将军的小兵可不是好军人。 安念笑了起来,用力点头:“成!我就等着这一天!” “不会很久的。” 于路远英俊的脸上有着对自己的强烈自信,这次回来,他的作战能力已经远超全军所有人,个人武力值、枪法都有了质得提升。 或者可以说,自从跟着安念修炼开始,他整个人都蜕变了,已经不在普通人范畴。 即使没有外界灵力源源不断地补充,于路远也已经通过大量的训练掌控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如安念一般往修真方向走,而是用灵力淬炼己身,走入了炼体一途。 所以,于路远对灵力的需求量不大,炼出来的身体就是他自己的,就算后面没有额外的灵力补充也无所谓。 “念念,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嗯?”安念抬头看向他,等待下文。 “有军事大比。”于路远笑了笑,说出自己今天刚得到的消息。“这次是全军大比,规模远超以往。我入伍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 安念心下微动:“有事儿发生了?” “聪明。”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嘴角含笑。 “我有一个预感……这次全军大比的目的不简单,目前团长没有透露任何口风。但是,我听说我们的国门要开了。在打开之前,华国必须对全世界亮出自己的肌肉。 我猜,这次全军大比会有其他国家的人过来观看,甚至我们有可能登上国际新闻。” “这样呀……” 这是安念第一次听见外面的世界,自从穿越恢复记忆后,她就被控在狭小的区域,想要出去见识世界却不得行。 现在她男人有了见世界的机会,安念为他骄傲,小拳头抬起。 “元元,加油!咱们可不能被其他国家的人看不起!” “嗯!”于路远笑了起来,自信满满。“放心!我会拼尽全力的。” “到时候,我能在报纸上看见报导吗?” 安念很是期待。 “应该可以。” 于路远也不敢保证,军队里的事情对于外界来说都是保密的。 但是,此时还在闲聊的两人却没有猜准这件事的后续。 那真的不止是全国报导,而是全世界都在报导! 而且,这也并不是一次单纯的全军大比! 背后的意义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大,影响也足够深远。 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只要有人稍微提起,就能瞬间冲上热搜第一。 —— 晚上。 抱着安念的于路远,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安念沉静的睡颜,他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很久很久。 念念,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和我一起白头。 今天回来看见安念的时候,于路远心跳都差点停了。 他探出手去感受安念呼吸的瞬间,没有任何呼吸的痕迹。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永远失去她。 这是于路远不能承受的。 幸好,没过多久,安念的呼吸又恢复了。 否则,于路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当时他跪着的腿都是软的。 拿起安念脖子上挂着的兔子吊坠,于路远若有所思。 以前这颗吊坠是绿色的,现在却是纯白色,里面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和他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胡萝卜吊坠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于路远敛下眉眼。 他知道念念有秘密,她不说,于路远也不会去探究。 但是,两人朝夕相处,安念对他又是十足的信任,以于路远的聪明,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玉石不便宜,于路远当时买这块绿色玉石就花了三十块,还是因为对方急着甩卖才在黑市买到的。 于路远的手指弹动了几下,眼神变得黝黑。 不论使用任何手段,他都必须再搞到几块这样的玉石。 第63章 玉石原石 自从和安念说了自己会忙碌起来,于路远已经好几天大半夜才归家。 安念要处理张彤需要的药膏,步骤繁琐。 她现在又不能继续透支使用灵力,只能用炼丹炉一点点去融,时间翻了十倍不止。 幸好七婶母女已经忍受了一年的病痛折磨,对多等一段时间没有异议。 于路远不在家,安念就把桌椅都搬到院子里,坐着慢慢处理草药。 灯光下,她细细地挑选着草药中的杂质,只留下自己需要的部分,低着头的侧脸好看极了。 听见院门传来脚步声,安念脸上扬起笑意,等待着于路远进来。 “元元,你回来了?咦?你手里拿的什么?” 于路远拎着一个大麻袋进屋,饶是他力气异于常人,麻袋的重量依旧让他的手臂肌肉绷紧。 “是原石。” 于路远放下麻袋,到厨房里洗了个手,这才拿着铁锤、锯子等东西出来。 安念不知道原石是什么东西,看他倒出麻袋里的一块块不规则石头,好奇地走过来。 “这些石头是被什么东西切下来的吧?” “嗯。” 于路远打了一瓢水浇在自己挑出来的一块石头上,稍微洗了洗,放到搬出来的木板上。确定了大小后,移开,开始往木板上钉钉子。 他动作很快,做好了固定用的器具后,就把石头重新放了上去。 “云城有玉石矿,我这几天找人去探了一下口风。玉石矿都是国家所有,一部分供出口赚外汇,一部分会被运到工厂里加工成成品玉器售卖。 成品玉器价格太高,只有京城、海城的商场有,还需要额外的外汇券。这些我目前都没办法弄到。” 于路远看向安念,眼中带着愧疚,声音也低了下去。 “所以,我去了玉石矿场,拿了一些废料原石。这些原石都是矿场不要的,附近的人如果有需要也能捡回家。” “这样呀。” 安念眉眼带笑,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很开心他一直想着自己。 她托着腮歪头看向于路远:“那我们把它们都开出来看看吧,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好。”于路远扬起嘴角,坐在板凳上,一脚踩在固定用的木板上,拿起锯子就朝着自己看好的方位压了下去。 “这些石头我也不是随便选的,你说过,修者的直觉很准。这次,我拿的都是自己觉得喜欢的石头。” 他力气很大,钢锯一来一回就能陷进去很深。 安念蹲着头晕,干脆也拖了个板凳过来,在边上好奇地等待着。 等着等着,她察觉出了不对! 真的有能量溢出来了! 安念瞬间坐直身体,目光凝聚在钢锯陷入的缺口内。 于路远没有她敏锐,只锯出了一条缝,在夜里灯光下看不见内里的情况,手下动作未停。 “等等。” 安念喊了一声,跳起来去屋里拿了一个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线顺着缺口往内照射。 “元元,好像出颜色了。” 她抬起头,满脸惊喜:“而且我感觉到一股很纯的能量。” “真的吗?”于路远也惊喜地笑了,他就怕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念念,你退开点,我把它全部锯开。” “嗯嗯!”安念听话地捏着手电筒退后几步。 有了期盼,于路远的动作更利索了很多,不到一分钟,整块石头就从中间裂开了。 安念的手电筒照射过去,平滑的切面处暴露出星星点点的绿色。 于路远往上面泼了点水,笑道。 “出绿了。可惜没有形成片状,只有零星的几点。念念,你试试看,这里面的能量能不能吸收?” “嗯!” 安念其实早就蠢蠢欲动了,她的丹田枯竭,每时每刻都在往内陷落,好不容易补上的生命线都有了垮掉的迹象。 再找不到额外的灵力补充,安念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跨出良心那一关,直接跨过隔壁几个院子,将那株好不容易生出意识的蔷薇花给做成丹药滋补自身。 将手按在切口处,安念微微敛下眉眼,运转体内功法。 石头内的精纯灵力瞬间进入她的身体,安念舒服地叹了口气。 “可惜太少了……” 看着已经彻底变成了透明的星星点点,安念有些吃不饱,舔着自己的嘴唇,仰头可怜兮兮地看向于路远。 “元元,我还要。” “应该还有。” 于路远用干净的手背贴了贴她的脸,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念念的脸色终于不再那般难看。 “我继续切,你在边上等等。” “嗯嗯!” 于路远买原石回来并不是为了完整地解出里面藏着的玉石,完全不用像厂里那些师傅们一般小心翼翼地研究外面的蟒纹,再根据经验划线,沿着划线切出完整的玉。 他很粗暴地直接把原石一分为二,用的力气也极大。 两人蹲在院子里,用了两个小时才把所有石头都切开了。 安念性子急,每切开一块,就吸收一块。 足足半麻袋的原石,二十多块,就这么被她吸收殆尽。 每一块原石内蕴含的玉石都不大,能量也很少,二十多块吸收下来,她的脸色还是逐渐变得红润。这些天,一直蔫蔫的状态也变了,此刻的她如同被充沛的水资源灌溉的花儿。 “元元!你对我真好!” 安念扑进于路远怀中,撒娇地磨蹭着。 于路远怀抱住她的身体,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大掌一下下地轻抚她的脊背,声音低柔磁性。 “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呢。” 安念鼻子一酸,眼泪说来就来,她把脸埋进于路远的胸膛。 感觉到她哭了,于路远不再说话,只安静地抱着她,时不时轻轻地摇晃着,如同在呵护最心爱的宝贝。 安念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时却带着让人心颤的忐忑。 “元元,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于路远愣了一下。 他也曾经看过《聊斋志异》,对里面的负心书生弃之以鼻。当时才十五六岁的于路远觉得,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般深爱自己、帮助自己的精怪,他一定不会嫌弃。 爱人不是人又怎么样?他于路远也未必干净,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俩相爱相守,没有伤害任何人,凭什么不能白头偕老? “你如果是怪物,那我是什么?” 于路远抱着她,脚尖蓄力,直接碾上半块原石。 原石在他脚下块块碎裂。 于路远轻笑出声,在她低头看向地面上,移开右脚。 “念念,我也是怪物。” 安念破涕而笑,伸手拍他。 “什么怪物呀,我们是修者。元元,我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过功法的事情。 因为我之前也只是半信半疑,只是按照师傅留下来的功法修炼后,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了,这才坚持了下来。” 安念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毕竟修真界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现在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反而徒增夫妻间的隔阂。 既然是重新投胎转世,那就从这辈子开始吧。 安念窝在他怀里,轻声讲出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我师傅曾经说过,咱们这个世界几万年前有仙人,那些仙人其实并不是神仙,而是修真者。 几万年前的地球灵气充盈,人类能吸收灵力用于自身。其实在一些古籍里都有这样的记载,只是时间过于久远,大家都只当作故事在听。” 而这个猜测在安念找到自己的炼丹炉之后,几乎做实了。 她轻轻划拉着于路远的胳臂,眉眼带笑。 “而我们门派是出过仙人的,就是师叔祖,他传下来一本修炼功法。门派内每个人都可以修炼这本功法,只是修炼出气感的人寥寥无几。 我师傅也没有成功,同门师兄弟里,只有我成功了。当然,现在还要再加一个你。” 于路远眉峰微皱:“咱们这本功法可以上交国家吗?或许可以让更多人尝试。” 安念愣了一下:“我不确定……”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有修炼资质的人肯定不止他们二人。但是,这个末法世界没有灵力来源,就算修炼了也毫无用处,最多也就是强身健体。 于路远之所以能修炼,是因为安念将自身灵力引入他体内,帮助他。她总不能每一个人都如此操作吧? 就算安念想,也不太可能,除了于路远,还有谁能朝自己敞开一切,还毫不设防?!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修炼方法挺奇怪的,我们告诉大家,他们估计也会觉得我们两在传播封建迷信。” 噗嗤。 安念笑出声:“是挺封建迷信的。” 盘腿、打坐、冥想、大周天、小周天。 这样的一套功法,说出去谁信呀。 “我会想办法多弄一点原石回来。到时候都给你吸收。” 于路远抱着她起身,往浴室走。 两人刚出切原石,浑身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灰尘。 被他抱着冲澡,安念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透过水帘看见他结实的身材。 心里很是想念。 这些天,于路远担心她身体出问题,一直没有碰她,最多也就是亲亲嘴就抱着她睡了。 男色的诱惑。 安念把额前的发丝往后撸,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男人。 于路远察觉到她的目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自顾自地淋着水,拿了边上的香皂抹到身上。 “元元,我帮你。” 安念按住他的手,拿过那块香皂。 她的手指顺着男人的肌肉走向涂抹,差不多了,放好香皂。 安念干脆给他搓泡泡,她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单纯。 “元元,这样可以吗?” 于路远低头看她,有些好笑地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晃了晃。 “小色女。” “哪有……”安念嘟嘴,“我看自己的男人有什么不行的?” “要不要看得更仔细点?” 于路远弯腰直接抱起她,抵在墙上,怕她伤着,还用手掌挡在她脑后。 “要!”安念双手环住他的肩膀,素了好几天的脸上红晕满满,一低头就咬住了他的双唇。 人家都说唇瓣薄的男人多情又无情。 自家元元却专情的很。 安念辗转着和他接吻,唇珠被他含住也只是浅浅呻吟,分开双唇,接受他的进攻。 身高差让两人接吻时必须互相配合,安念垫着脚,仰着头和他亲昵。 于路远单手用力,把她整个人捞入怀中。 安念的双腿下意识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肢,感觉到他腰腹部的力量,笑了起来。 “笑什么?” 安念吐气如兰,抵着他的唇瓣,轻轻道:“笑你经不住诱惑。” “呵……”于路远往前笼罩着她,亲昵地和她蹭了蹭。“谁让你是我的心上人呢。我对其他人可是很冷静的。” 他的气息灼热,安念渐渐被传染,只能攀住他的肩膀,细细喘息。 春天的荷花是逐渐绽放的,被春雨滋润,慢慢打开,迎接后面的阳光雨露或者狂风暴雨。 直到花汁四溢,开到最灿烂,迎来最后的成果。 —— 从这天开始,于路远每天都会在训练结束后跑一次玉石矿。 玉石废料很多,但是过来拿废料的人也很多,盯着人多了,于路远只能每次卡着限额拿取。 转眼一周时间过去了,安念的身体逐渐被调养好,恢复到了制作法器之前的状态。 多余的灵力,她还用来加固了法器,于路远脖子上的胡萝卜吊坠渐渐地充满了能量。 安念很满意。 同样满意的还有过来拿药膏的七婶母女。 “念念,我还以为要等上一个多月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做好了。” 七婶喜滋滋地看着瓷罐里的淡粉色膏体,越来越喜欢,这上面还散发这淡淡的花香呢。 有花香是因为安念去蔷薇花那里借了点花瓣,蔷薇花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它部分花瓣蕴含能量,炼制丹药时放一点能激发药性。 这些细节,安念自然不会跟七婶母女解释,她只是笑着说道。 “药膏拿回去之后,一日涂抹三次,每次用量黄豆大小,晚上那一次可以取两颗黄豆大小。洗完脸直接敷上就成,三日后能看出明显效果,连续使用七天基本就能痊愈了。” 张彤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念念姐,谢谢你。等我好了,接班了,接下来一年的工资,我都给你。” 钢铁厂会计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可是有七十多块钱,一年就是八百多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安念看向七婶。 七婶迎着她的目光,笑着点头:“这事儿我们一家已经商量过了。我们现在手里没什么钱,只能给你送些土特产。等彤彤上班了,让她自己付钱。” 第64章 真够宠的! 一周后。 张彤第一次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口罩,走进阳光中。 四月的阳光温暖极了。 她仰着头闭着眼睛,靠在二楼栏杆上享受阳光的洗礼,幸福得差点流下眼泪。 季秀莲和往常一般拎着大包小包回家来,她妈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她回来得比之前勤很多。 刚走近筒子楼,季秀莲就看见了二楼栏杆处的张彤。 “彤彤?” 一年多了,季秀莲都快忘记张彤长什么样了,现在突然看见她的脸还挺吃惊的。 “你的脸?” 张彤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朝季秀莲笑了起来:“秀莲姐,你回来啦?” “嗯呢。”季秀莲很惊奇,上楼的脚步都加快了很多,把东西放在自家门口后,就走到张彤身边。“彤彤,你的脸好了?” “嗯!”张彤高兴地点头,“秀莲姐,你帮我看看,还有印子留下吗?” 其实她自己已经在家对着镜子看过好几十遍了,现在只是找到了另外一个可以分享的人。 季秀莲凑过去,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眼睛越瞪越大。 “一点印子都没有了!而且你的皮肤变得好嫩好白。” 是那种让女人们都羡慕的白嫩! 季秀莲只在隔壁军嫂安念的身上看见过这样的皮肤,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彤彤,你看的哪个医生?用的什么药啊?我最近也觉得皮肤状态不好,你看看,我额头和下巴上都冒了好几个痘痘了。能把你的医生介绍给我不?” 张彤脸上的笑收了一瞬:“我吃的是中药,治病用的。” 她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药膏拿出来分享。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张彤决定之后要和安念保持良好关系,让她再给自己做一点日常保养用的药膏。她希望自己的皮肤能够一直这么好! 季秀莲失望不已:“不能调理皮肤吗?我听说中医不仅是治病,也能调养的呀。彤彤,你真的不能告诉我是哪个医生吗?” “彤彤!别多晒太阳,你念念姐说过刚恢复的皮肤很脆弱……哟,秀莲也回来了?你妈好像出门去了,今天有新鲜的牛肉供应,她很早就去排队了。” 七婶拿着一捆空心菜出来,看见季秀莲,笑着打招呼。 念念姐?是安念吗?季秀莲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又不敢确定。 “七婶。” 张彤趁她们俩说话的间隙,往屋里走:“妈,那我进屋呆着了。” “去吧。” 七婶拿了个洗菜盆,把它放在栏杆上,开始折菜。 季秀莲也不是傻子,张彤那模样显然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她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和七婶说了两句话,季秀莲就走回自家门口,掏出钥匙进去了。 —— 第二天,季秀莲早早地就抱着自家胖丫,手里拿着一捆空心菜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来了!” 安念还在床上呢,听见敲门声赶忙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秀莲姐?” “哟,你怎么还在睡呢?太阳都晒屁股了。”季秀莲笑眯眯地进了院子,把女儿放下。“喏,我给你送把青菜过来。是我昨天回娘家,在自家菜地摘的,可鲜嫩着呢。” “谢谢姐。” 安念接过空心菜,把它放到厨房。 “姐,你们先喝点水,我去洗漱一下。” “没事,你去吧。” 季秀莲拎着女儿身上捆着的布巾,帮她稳定身形,自己则弓着身子跟在她屁股后面。 胖丫现在走路还不是很稳,但是已经不愿意让人一直抱着了,就喜欢满地跑,研究能看见的所有东西,而且还喜欢把看中的东西往嘴巴里塞。 季秀莲得时时刻刻地盯着她。 因为外面还有客人等着,安念加快了洗漱的速度,刷完牙,用毛巾稍微洗了个脸就出来了。 “秀莲姐,你们吃了早饭没?” 季秀莲正牵着女儿走到院子东南角那里,胖丫看见了一堆碎石片高兴地把玩着,闻言抽空回答。 “我们吃过了。” “哦,那我先吃了哈。” 安念有点不好意思,她每天都睡到自然醒,还要自家元元出门前给自己做好早餐。 盛出锅里还热着的白粥,安念把鸡蛋磕了剥好放进粥里,夹了两块用菜籽油油煎过的南瓜饼,就能吃得很香。 “念念,你家院子打理的不错呀。这一片是打算种蔬菜吗?我看都有冒尖的了。这种的是辣椒和扁豆?” 安念端着碗出去,边吃边低头:“嗯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种点菜自己吃。” “挺好的。我们家也种了小香葱。” “我也种了,那儿就是呢,只是还没冒头。” 小香葱这种做什么菜都能撒上一点的佐料,安念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什么?看着不像蔬菜呀。” 季秀莲指向墙边的位置,手里还用力拽着女儿,就怕她下一秒就扑进碎石堆里。 “那是蔷薇花。”安念笑着回答,“我看罗营长家的蔷薇花长得好,也想种几株看看。” 其实并不是,安念本来没想种花的,她很务实,种青菜还能吃,种花有什么用?和罗营长家形成对照组吗? 但是就在她撒下蔬菜种子的那天晚上,她家院墙处就多了一株小小的蔷薇花幼苗。 既然它已经送上门来了,安念也没什么不敢收的,大不了就艳压罗营长家呗。 “蔷薇啊……”季秀莲诧异地看向安念,“你是看到罗营长家的蔷薇花长得好才想种的吧?我们这儿也不是没有人想种蔷薇花来着,但是怎么种都没办法像他们家那样茂盛。” “没关系,我就种着玩玩。” 安念眉眼弯弯,低头喝了一大口白粥,陪着香辣的南瓜饼,味道好极了。 吃完早餐,安念搬了两张板凳过来,两个大人坐着,一个小孩玩着。 “暖暖喜欢玩石头吗?姨姨这里有更漂亮的哦。” 安念伸手摸了摸胖丫肥嘟嘟的脸蛋,从口袋里掏出五颗透明的玉石。 “漂亮!”胖丫的大眼睛在看见这五颗玉石后,就再也移不开了,小胖手摸向安念的掌心。 季秀莲赶忙抓住她的身子:“念念,这太珍贵了!” “不贵的。”安念笑呵呵地把玉石塞进胖丫的小掌心,“来,暖暖,姨姨教你玩丢石头。” 她换了个方向,把玉石扔在平坦的石板上,手指灵巧地起落,圆润的玉石在她指尖如同最乖巧的玩具。 胖丫看得目不转睛。 “想玩不?” 胖丫用力点头:“想!” “秀莲姐,你放开她吧,我们两都在这儿守着,暖暖不会摔倒的。” 季秀莲依言放开了女儿,眼睛却依旧落在那五颗透明的玉石上,她咽了咽口水。 “念念,你哪儿来的这些?这是玉石吧?” 作为云城人,季秀莲其实对玉石很了解,毕竟玉石矿是云城的支柱产业,现在云城各种国有工厂都和玉石相关。耳濡目染之下,她对玉石的等级判断也有了了解。 玉石首先看色,再次看水头。 安念拿出来的这五颗玉石虽说没有一丁点颜色,但是水头是极好的,拿出去卖的话,价格不会低。 “是我从废石料里开出来的。” 安念伸手指向刚才胖丫玩耍的地方。 “我不是要开垦几垄地出来种菜吗?就想着用石头围出菜地范围,这样也好看点。” 安念不好意思地挽了挽自己颊边的碎发,“所以我就让我们家元元,去矿场给我拿回来几麻袋的废石料。” “难怪前段时间总看着你家于营长拎着麻袋进出……”季秀莲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于路远可真够宠爱自家媳妇的,训练那么累竟然还能跑到矿场去捡石头,而且她前段时间总听见切石头的声音…… 她当时还纳闷来着,原来真的是隔壁这对小夫妻俩闹出来的动静。 “嗯……砸碎之后,我们发现里面还有几块品质的不错的玉就取了出来。” 安念吃完了早饭,起身把碗筷放回厨房,洗干净后,她进了屋子拿出自己的雪花膏往脸上涂抹。 季秀莲看见她的动作,想起了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目光一直放在安念手背上那坨白色膏体上。 “念念,你这个雪花膏是买的?还是自己做的?” 安念愣愣,抬手:“秀莲姐说的是这个吗?” “嗯!” “是我自己做的。你要试试吗?” “要!” “好。”安念走过去,用自己的手背贴了一下季秀莲的手背,分给她一半。“我用的中草药熬制的,放了点花瓣,有香味,但是不算浓,秀莲姐,你可以闻闻看。” 季秀莲往脸上抹了抹,顺着划拉到脖子,剩下的一丁点也没浪费,直接双手按摩着吸收了。 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心,她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香啊,是蔷薇花的味道。” “嗯。”安念微微点头,那朵蔷薇花送给她的花可是物尽其用了。 “念念,姐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安念疑惑地看向她。 “七婶家的彤彤……她的病是你给治好的吗?” 季秀莲目光专注地看向安念。 安念眉峰微微上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秀莲姐为什么要这么问?” “姐就是好奇。彤彤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听说这两天就能去钢铁厂上班了,她大嫂气得来咱筒子楼下骂了好几回。” 季秀莲撇撇嘴, “她那个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就一直逼着七婶把工作转给她。幸好七婶头脑清醒,她家老头的岗位已经给大儿子,她自己的当然要留给小女儿。 一年前,彤彤突然得了怪病,脸上、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痘痘,大家都怕她会传染,离她远远的。 她自己也不敢面对众人看怪物一样的目光,开始整天躲在家里不出门。 但是我昨天回去看我妈的时候,发现彤彤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痘印了!” 季秀莲激动地坐直身体,目光炯炯的看向安念。 “而且,她比之前好看很多!她脸上的皮肤白白嫩嫩的,和你有的拼。” 安念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那不是挺好的吗?” “嘿嘿,是挺好的呀。就是姐姐我也想要……我听七婶说,彤彤的病是你给看好的,所以就想过来问一下。 你给彤彤用的药膏还有没有?能匀一点给姐姐不?做药膏肯定需要很多中药吧?材料费和手工费,姐姐都能出!” 安念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季秀莲急了,把脸凑过去。 “念念,你看看姐的脸,是不是有很多斑斑点点?而且,我只要稍微吃点辣的,额头和下巴就会冒痘。 哎呀,怎么也好不了!简直气死个人。 你能不能也给姐看看呀?只要你能治好姐的脸,什么东西姐都能给你!” 永远不要低估女人们对自己美貌的在意。 上辈子在修真界的时候,安念就见识过了那些女修们的疯狂。 当时她研制出了一种复颜丹,能帮助修士们恢复到颜值巅峰状态,一颗丹药简直能拍出十块上品灵石的天价,养活了她门下多少弟子。 “胖丫,快来帮娘说说情!” 正蹲在地上玩捡石头玩得开心的胖丫头突然被自家妈妈举了起来,一脸萌萌地看向安念。 安念失笑,抱起胖丫,放在自己腿上。 “姐,你倒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好吧好吧,看在你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的份上,我破例给你看一下。” 季秀莲眼睛瞬间就亮了,赶忙伸出手去:“是不是要把脉?” 其实不用。 安念觉得季秀莲的脸问题不大,只需要普通的药膏保养即可。 但是,内服外敷肯定能更快见效。 这么想着,她伸出手去,搭在季秀莲脉上。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上火,我给你开一味中药,你回去煮着吃就行。” 安念笑着说完,收回手,抓着腿上胖丫的小手捏了捏。 “好!”季秀莲毫不犹豫地点头,“那药膏呢?” “用我这款就行。”安念指向她的脸,“保湿效果好,里面含有天然的营养成分,长期使用能淡化斑点,让皮肤更白嫩。” “嗯嗯!你看看需要什么中草药?写出来给我,我找人开出来。” 中草药可不是随便就能弄到的,季秀莲也需要托人去找。 “好,等会儿我写给你。” 安念并不在意药方是否会被外人知晓,反正只有她才能正确地激发出药草内的成分。 每株植物的成分都是复杂的。 如何激发出正确的成分,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安念一个人知道。 第65章 让念念离不开自己 接下来几天,安念用季秀莲买来的中草药,开始炼制她需要的外敷药膏。 其实这是一种比较简单的药膏,但是处理其中的中草药占用了很多时间。 幸好,安念现在灵力比较充盈,倒不是负担,炼制药膏的空余时间,她还能看看书。 每个地方的初高中课本都不同,云城有图书馆,自高考恢复之后,图书馆也在今年四月开放了。 这个消息还是季秀莲告诉她的,安念拿着介绍信去办了借书卡,又多了一个来书渠道。 “念念,吃饭没?姐今天做了红烧肉,给你端一碗过来。” 安念正在晾晒挑出来的中草药,闻言抬头看了过去,笑了起来。 “秀莲姐,你性子有点急呀。” 自从自己给她炼药后,秀莲姐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看看。 季秀莲脸颊红了一瞬:“嘿,我今儿可不是来问药膏的事情。我是真的、单纯的给你送一碗红烧肉而已。” “好好好。” 安念起身,擦干净手,接过她手里的小碗。 “好香。” “我今天早上专门托人带回来的新鲜五花肉,听说还是村里老乡们自家养的大肥猪呢,肉质非常好!” 季秀莲看她没有纠结之前的话题,赶忙笑着介绍。 “你家还有馒头不?可以配着吃。” “有呢。” 安念进了厨房,从蒸笼里拿出两个白面馒头,递给季秀莲一个。 季秀莲也不客气,咬了一大口:“哎呀,还真的别说,你家老于做的馒头就是暄软!比我之前吃过的那些好吃多了!” 两家人这段时间走得近,季秀莲对于路远的称呼也从最开始陌生的“于营长”变成了“老于”。 听她夸奖自家元元,安念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是吧?我们家元元可厉害了!他做的红烧肉味道也超级棒!” “哈哈哈哈,是吗?那你赶紧尝尝看姐姐做的,和你家元元对比、对比。” 季秀莲听她称呼于路远的小名,顿时笑得不行。 安念夹了一块红烧肉,把它竖着分成两半,变成稍薄的肉片之后,塞进馒头内,大口咬下去。 软软的馒头吸收了红烧肉的酱香味儿,入口后,味道层次丰富的同时,口感也很绵软。 “好吃!” 安念眼睛亮了一瞬。 “和你家元元的做的对比呢?”季秀莲戏谑地笑。 安念抿唇而笑,带着抹羞涩,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躲闪:“那当然是我家元元做的红烧肉更好吃!” “你呀!真不怕得罪我。” “我知道秀莲姐的脾气好。”安念吃着馒头,说话很是随意。 季秀莲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我过来除了给你送红烧肉,还有个好消息要同步给你。” “什么好消息?” “这不马上就要五一劳动节了吗?军区每年都有的文艺汇演要开始了!每年咱们军嫂都会出一个节目。 这个节目是可以跟文工团一起上台的,是天大的荣誉。今年我们打算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安念听得一脸懵,不知道这个消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季秀莲拍了她一下,恨铁不成钢。 “哎呀,文艺汇演多好玩呀。我们每天被困在这里面也没啥事做,难受得紧。而且,我得到消息之后,就跟大家推荐了你。” “推荐我?”安念咬着馒头,双眼瞪大。“我不会唱歌。” “很简单的。”季秀莲朝她狡黠一笑,“反正是大合唱,你混在里面出不出声都行。但是吧,我推荐你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往年这个位置可都是乔曼婷的,你知道乔曼婷不?” 看她小小的眼中有着大大的疑惑,让季秀莲无语了一瞬。 这丫头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家属院里的人事物啊。 “你啊,整天呆在院子里,也不喜欢出门和大家伙儿聊天。这乔曼婷可是乔菁菁的亲姐姐。” 安念微微挑眉:“是她呀。” 又咬了一大口馒头,安念慢悠悠地说道:“既然是乔菁菁的姐姐,那这个正中间的位置……是我的了。” 季秀莲朝她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安念对她男人的占有欲多有强烈,季秀莲可是有所感觉的,她每次和这对小夫妻相处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腻歪,旁人稍微打扰一下都会迎接他们俩的“死亡凝视”。 安念看了眼季秀莲脸上犹自存在的痘痘,难怪秀莲姐这么着急,原来是要上台表演了。 “秀莲姐,药膏今天晚上我就能做出来,你明天早上过来找我拿吧。” 季秀莲高兴地眉开眼笑:“好!我明天中午过来找你。” 早上就算了,安念指定起不来。 “成!” 啃完手里的大馒头,安念就抓紧干活了。 季秀莲怕打扰到她,拿了洗干净的小碗麻溜地回家去了。 忙碌了一下午,安念终于把所有需要用到的中草药都处理完毕,太阳下山后,收起那些晒干水分的草药。 她拿了个干净的簸箕把中草药分区域摆好,等天黑了就能开始炼制了。 不过,在炼药之前,她还需要先把晚饭给煮上。 主食是馒头,早就蒸好了,配菜就炒个小白菜吧。 安念走到菜地边上,拔了几株小白菜。 她种的蔬菜长得快,只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全部长成了,如果不是怕吓到外人,还能更快。 不止是蔬菜,墙角的那株蔷薇花也已经长了有两米高,缠上了围墙,枝繁叶茂的让季秀莲惊讶了好几回。 安念控制着,没让蔷薇花结出花骨朵,其他的就任由它了。 反正只要不开花,家属区没什么人会在意。 前面的锅炒小白菜,后面的锅,安念蒸了个蛋羹。 蒸蛋羹是最简单的一样菜式了,只要掌握好它的水量和盐量,放进锅里,上汽后蒸八分钟即可。 这个时间正好能把小白菜炒熟。 这么长时间,安念也就把几样简单的菜式给学会了。 —— 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她往外探身,喊了一句:“元元,回来了?” 于路远听见她的声音,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嗯,我回来了!今天我们下水训练,我趁机弄了点海鲜回来。” 他们驻守在海边,海战是难免的,虽说他们是陆军,但是也会有这方面的训练。 “什么海鲜?” 安念把蒸蛋和小白菜都端了出来,经过院子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眼。 “是一种贝类,我也叫不出名字,但是听说吃起来很鲜。做法也很简单,蒸熟了就能蘸料汁吃。” “不错哦。”安念笑着点头,把菜放桌上后,就出来看他处理食材。“这种贝壳里有珍珠吗?” “这个应该没有。”于路远手里动作不停,抬头笑着看向她。“念念想要珍珠吗?我可以去海底找。” 蕴养了珍珠的贝壳很少上浅滩,越是深水区域越有可能。 以于路远现在的能力,下深海摸寻珍珠完全无负担。 安念托腮,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我还没见过能长出珍珠的贝壳呢。” 她妈妈留下来的珍珠项链都是串好的,每一颗都很圆润光滑,都是白色的,但是听说珍珠也有其他颜色,安念还挺好奇的。 “好。”于路远没有多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拿着处理好的贝壳起身。“我现在把它们蒸上,然后我们就吃饭。” “嗯呢。”安念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放了蒸笼,又把处理干净的贝壳肉摆好。 “不饿吗?” 于路远往灶里塞了两根柴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安念侧着脸蹭了蹭他的掌心:“不饿。我要等你一起吃饭。” 于路远最爱她撒娇的样子,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微微嘟起的唇。 “等忙过这一阵,我就有休息时间了,到时候我一整天都陪着你。” 他本来想着带念念过来随军能让她过得更开心,没想到她过来后却更寂寞了。 在家的时候,念念还能跟着爸妈一起出门,不论是在村里,还是去县里,念念都过得很开心。 自从来到军区后,除了和隔壁的柳营长媳妇儿关系比较好,其他人她都很陌生。 于路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好。” 安念听他能休假,眼睛都亮了,牵住他的手。 “元元,我们先吃饭!我跟你说,我今天炒了小白菜哦!你快来尝尝看!” “真的?” “嗯!我可厉害了,我还蒸了鸡蛋呢。” “哈哈哈哈,我们念念厉害了。” 于路远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季秀莲中午送过来的红烧肉,安念也留了一半,两人就着一荤一素一鸡蛋羹吃得也很津津有味。 吃到五分饱的时候,锅里的贝壳肉也蒸熟了。 于路远调好了酱汁,夫妻俩吃得很是满足。 吃饱喝足的安念躺在于路远怀里,惬意地摇晃着脚丫,嘴里哼着歌。 于路远靠在躺椅上,手里抱着心爱的女孩,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减过。 他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安念,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安念想到今天中午秀莲姐说的事情,一手撑在他的胸口,仰着脑袋看向他。 “元元,你会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吗?” “会。” “那你教我!”安念眼睛一亮,赶忙趴进他怀里,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于路远有些好奇,又觉得这样的念念着实可爱,打趣地开口。 “教你,我能得到什么?” 安念愣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于路远心念微转,凑近她耳边:“我想要……” 安念脸颊瞬间爆红,张口结舌地看向他:“你……你……你……” 于路远勾唇,放松地往后一倒,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脑后,老神在在。 “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安念脸红,咬着自己的唇,其实她也不是不心动的。 “愿意。”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就知道自家念念禁不住诱惑:“那我教你。” 于是两人窝在一起,开始了你唱一句,我跟一句。 —— 隔壁的柳家,柳营长可比于路远闲多了,准时上下班,早就回家好久了。 此时正拿着一张报纸看得起劲儿。 季秀莲忙碌完厨房里的活儿,拿出洗澡盆兑了水,刚把女儿往盆里放,就听见了隔壁传来的歌声。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房里的自家男人,突然气不顺了。 “老柳!” “做啥?”柳营长头也不抬。 “你来给女儿洗澡!” “啥?” “啥什么啥?你一天天的在家跟个大爷似的!回家了除了吃就是睡!” 季秀莲叉腰,怒气冲冲。 柳营长放下报纸,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自家媳妇儿了。 “看什么看?赶紧的!” 扔下这句话,季秀莲扭头就进了卧室。 她也要洗漱去了!明天念念的药膏就要做好了,她可得提前准备一下。 —— “学会了吗?”于路远一句句唱完了整首歌,低头笑问。 安念很是自信:“学会了!” 调子是什么还不知道,反正歌词她已经记住了! “真的?” “真的呀!”安念睁着大眼睛回望。 “成。那我晚上检查一下。” 嗯?晚上检查?怎么检查?安念眼中出现两个大大的问号。 于路远却并没有告诉她答案:“不是说今天晚上要炼药?现在要开始吗?需要大哥帮忙吗?” “哦哦,是的,我现在就要开始了。” 安念沉迷于男色,差点忘记了今天晚上最重要的任务,赶忙撑着起身。 “元元,你帮我点火吧!” “成!” 来到军区之后,安念已经炼制过好几回药膏了。 于路远也很熟门熟路,甚至他之前为了简化安念的炼制程序,还专门找了钢铁做了个小火炉。 把几块耐烧的木头放进小火炉内,于路远点燃了,拎进屋内。 小小的客厅已经整理出了空位。 安念在垫了软垫的凳子上盘膝坐下,掐动手决,日夜放置于窗台吸收日月精华的炼丹炉瞬间变大。 于路远就在边上守着她,每次都会为她炼丹时的专注而心动。 炼丹时的念念真的很漂亮,专注的神情、流畅的动作,自信而张扬。 念念很有能力,会很多种技能,长得又如此漂亮,简直完美。 于路远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于是,他努力奋斗,想要在军队里爬的更高。 于是,他承包了念念所有的需求,全方位地照顾她,让念念离不开自己。 这样,就算念念后面遇到了更好的男人,也会回头多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于路远没忍住扶额,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自己挺卑劣的…… 第66章 最强悍的男人 依旧是之前的步骤,等所有药草都融化为水,再凝聚为膏状,安念就停下了所有动作。 润滑的膏体在炼丹炉内滴溜溜地转着。 看着膏体褐色的模样,安念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给张彤做的是药膏,什么颜色都无所谓,但是秀莲姐更想要的好像是自己的面霜啊。 当时安念给自己做面霜的时候,加入了蔷薇花的花汁,提纯炼制后就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好像是浅色更漂亮些。” 想着,安念重新掐起手诀,膏体内源源不断地融入精纯的灵力,颜色也渐渐变成了透白色,比起手感厚重的面霜,这个膏体显得更加水润透亮,水水的白,看着就漂亮。 “成了!” 安念嘴角扬起喜悦的笑,做了个收的手势,凝聚的膏体听话地飘出炼丹炉,来到她面前,就这么悬浮着。 “元元,把罐子给我。” 于路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了,但是每一次都会被这神奇的一幕所震撼。 听见她的声音,于路远赶忙拿起自己面前的罐子递过去。 “好。” 安念右手手指往下一压,悬浮在半空中的膏体就乖巧地落入了罐子内。 这个小罐子是她之前用完雪花膏之后留下的,消毒后保存着,现在正好得用。 满满一罐膏体,足有250毫升,一天两次的使用,每次使用黄豆大小,足够用上三四个月了。 “好了!” 盖好盖子,安念起身,蹦跳了一下缓解腿部的酸疼。 于路远也跟着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小火炉:“念念,你先上床休息吧,我把东西搬出去。” “好。” 安念回到房内,先把炼丹炉放回窗台,让它自己“养”自己。 低头看见罐子上还贴着【海城雪花膏】几个大字,眼珠子转了转,干脆抽出纸笔,给自己画了个logo,画的是一座简笔的仙宫,寥寥几笔却硬是勾勒出了仙宫的灵动。 然后,安念又在logo后面写上【润颜霜】三个字。 撕下罐子上原有的标识,贴上自己做的这个。 “呵,我这也算是把上辈子的事业延续到这辈子了吧。” 安念看着上面那座宫殿,手指下意识地抚触:“上清宫,希望弟子们一切安好。” 她被雷劫劈死之前是上清宫的长老,护佑上清宫百年,从一介散修修炼到元婴,最后答应唯一的好友替她暂时护佑门派。 上百年时光过去了,安念对上清宫也有了很深的感情,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加入的宗门。 想当年,她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就靠几个丹方,养活了上清宫上下几千名弟子们呀。 “好汉不提当年勇呀。” 安念笑了起来,把贴好标志的罐子放回桌面,往床上走去,边走边脱衣服。 打了个哈欠后,躺上了床。 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到身边的床铺往下陷落,安念闭着眼睛靠过去,直到挨上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于路远低头看她,有些好笑地点在她鼻尖。 “想装睡躲过去?” “嗯?”安念撩起一边眼皮瞅他。 于路远俯身亲在她眼睛上,又落在耳畔:“我教你唱歌的报酬……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安念一激灵,眼睛瞬间睁大,被子下的小脚丫都害羞地蜷缩起来了。 她双手悄摸摸地拽住被沿,往自己脸上盖。 于路远失笑,被她可爱到,拉下被子,低头印在她双唇,辗转地吻着,用自己的唇瓣温暖她,诱惑她。 安念本来对他的抵抗力就几近于无,在如此缠绵温柔之下,下意识地就仰着头去追逐,自动自发地张开双唇。 被发现的男人捕捉到柔软,纠缠得更紧、更紧。 “嗯……呜……” 安念细细地喘息着,双手伸出被子,攀上他的肩头,双唇被放开,男人的吻落在她脖颈,顺着往下,划过锁骨,留下一串串鲜艳的吻痕。 鲜艳的吻痕盖在之前还未消散的吻痕上,带来更加灼热的温度,也让这一切显得更加迷离。 “不……不行……” 感觉到他的双唇落在了不该碰的地方,安念喘息着伸手去挡。 “嘘……你答应过的……” 她的手伸到半空就被男人抓住了,还亲在了指尖。 安念难耐地蜷缩着手指,抓着他的大掌不放,身体不断地颤抖着,脸上带着粉色的晕染,双眼好似被水洗过一般纯净得能映出男人此时的模样。 他的唇瓣沾了水液,明明是最正经的模样,眉眼中带着英俊和刚毅,此时却愿意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最强悍的男人,最温柔的姿态,最体贴的诱惑,最极致的享受。 安念不知道什么叫反差萌,只是在看见的那一秒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完了…… 她没有垫东西。 算了,他活该!让他自己明天早上洗床单去! 安念软倒在枕头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却娇气地如此想着。 她的腿蹭了蹭男人的腰,无意识地诱惑着。 于路远俯身,爱怜地拂过她的眉眼:“念念,你还好吗?” 安念还在努力喘息,仰着头看他:“嗯。” “那我开始了。” 于路远轻笑,亲在她唇角,声音如同夜中的魅魔:“等会儿记得跟调子……” “什么调子?”安念迷迷糊糊。 “今天晚上教你的歌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反正狂风暴雨中,安念完全记不得下午唱的那首歌是什么调儿。 只在后面不断地彩排,唱到其中一句时,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 “哎呀,你们都往边上站一站!别总往中间挤啊!位置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 季秀莲手里拿着卷好的本子当指挥棒,朝着台上排排站的军嫂们大声地吆喝着。 安念是到了军区大礼堂,才知道秀莲姐人缘竟然如此之好的,团长之下其实就是营长了,但是各营之间隐隐有竞争关系,营长的媳妇儿们也都暗自较劲儿。 在这样的情况下,秀莲姐还能成为这次文艺汇演合唱团的团长,可想而知,她的威望如何。 反正,对比站在自己左后方,一直端着姿态的乔曼婷好很多。 “念念,你站中间位置!” “好。” 安念乖乖地听安排。 “哎哟,你就是于营长的宝贝媳妇儿啊!长得可真水灵。” 安念刚站稳,边上的嫂子就开始拉着她说话。 “你好。” “哈哈哈,你好,你好。”女人上下地打量着她,眼中的欣赏之意掩饰不住。“你叫念念?思念的念吗?” “嗯。” “果然是好名字,和你的人一样。我可以称呼你念念吗?你喊我娟子就行。” “娟子姐。” “使不得,我男人在于营长麾下干活呢。我们直接称呼彼此的名字吧。” 原来是自家元元的部下的老婆。 安念有点好奇地看向她,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在有意逢迎自己,说话都顺着自己。她也愿意接受对方的善意,安念之前有见过于路远麾下的几个连长、副连长,都是很好的人。 既然是自己一派的人,自然要护着。 接下来几天,排练的时候,很自然的,她们这几位军嫂就形成了小团体。 安念被她们围在其中,俨然是最中心的人物。 乔菁菁过来找姐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被所有人奉承的安念,眼中黯淡了一瞬。 “看什么?”乔曼婷用手帕点在自己嘴角,掩饰住那抹冷笑。 乔菁菁敛下眼帘,语气苦涩:“看有人取代了我的位置。” 在于路远受伤之前,很多人都以为乔菁菁会嫁给于路远。 而于路远是整个819军区最热门的未婚男子,他身体强悍,军事能力顶尖,团长非常器重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前途不可限量,副营长的位置只是他的开始。 所以,作为于路远未来的对象,乔菁菁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 但是,谁又能想到呢?只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于路远已经另娶他人。 她乔菁菁彻底地沦为了军区内的笑柄,如果不是文艺汇演需要她上台,乔菁菁真的不想出门。 “她得意不了多久。”看妹妹如此愁苦,乔曼婷压低声音说道。 乔菁菁愣了一下:“姐,你是什么意思?” 乔曼婷掩着嘴角,眼睛瞥见安念的方向,眼神冷漠傲然。 “于路远马上就要去参加全军大比了。到时候,你跟过去。” 乔菁菁瞪大眼睛:“全军大比?在哪儿?” “京城。这次大比很重要,不只有我们国内的领导,还有国外的大人物过来。到时候会安排文工团做接待工作,我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可以把你塞进去。” 乔菁菁心跳加速,惊喜不已:“真的吗?” 乔曼婷转头看她,瞪眼:“你姐姐我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姐!谢谢你!” “这有什么,只要你能爬上于路远的床,一切都好说。” 乔曼婷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后颈,笑得眯了起来的眼中却黑如潭水。 听见姐姐如此直白的话,乔菁菁脸彻底红透了,跺脚不满。 “姐,你怎么这样……我才不是为了……” “呵,好好好,姐姐知道你们是真爱。” “那当然了,我是真的爱他。” 乔菁菁眼神迷离,想起于路远健硕的身形,想起自己曾经看见过他训练时矫健的身姿。那样的男人才值得她付出,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征服她乔菁菁的心灵和身体。 想到这里,乔菁菁用力地闭了下眼睛。 她刚才看见了安念脖子下方的一枚吻痕了,嫉妒差点烧毁她的理智。 只要一想到,每天夜里,在她睡不着的时候,安念却能和于路远在床上翻滚,肆意的欢爱,她都气得胸口疼。 “姐,我就算能跟着去京城,又怎么能接触到他?” 幻想过后,乔菁菁还是有点担心。 乔曼婷不紧不慢地收回自己的手:“怕什么,你是接待人员,送杯茶水不就能进去了。” “可是……” 简单的茶水哪儿能扣响于路远的心啊。 乔曼婷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嘴角不屑地撇了撇,自己这个亲妹妹真是上不得台面。 “不是普通茶水……” 她点到即止,转了个弯。 “况且,哪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忍得住?家花哪有野花香……到时候,你衣服一脱,男人还不是任你摆布。” 乔曼婷向来自持美貌,在外虽然穿着宽松朴素的衣服,在家的时候那是什么紧身穿什么,在床上把自家男人拿捏的死死的。 乔菁菁咬着唇:“可是我不会……” “到时候我会教你。”乔曼婷不愿意再跟她叽叽歪歪,甩下这句话,就往前走去。 前面又喊她彩排了! 真是气死个人! 要不是自家男人千交代万嘱咐,让自己一定要让着点安念,乔曼婷真的想撕下对方伪善的面容。 明明天气还冷,乔曼婷硬是摇晃了好几下自己手里的扇子,冷得站在她前面的安念打了个哆嗦,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乔曼婷朝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安念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女人好奇怪,明明挺讨厌自己的,每次和自己对视时却都带着笑。 “念念!看前面!记住唱歌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微笑哦!” 安念赶忙回神,站直身体,朝季秀莲露出小小的梨涡:“好的,秀莲姐。” 嘿嘿,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合唱呢,一定要认真准备。 到时候,让在台下坐着的元元好好地欣赏自己的美貌! 哼╭(╯╰)╮ 没错,安念来参加大合唱是有自己的目标的,那就是让于路远为她着迷!为她心跳加速。 想想就很激动呀。 时间在安念认真地准备中,很快就到了文艺汇演这一天。 整个军区的人都好像在这一天聚集了过来,大礼堂内内外外都是人。 能容纳上千人同时落座的大礼堂,此时更是显得逼仄极了。 台下的人越来越多,安念躲在幕后,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倒是并不紧张,只是兴奋。 “念念,来!我再给你补一点口红。” 季秀莲脸上的痘痘已经彻底好了,经过这半个月的坚持不懈地使用面霜,皮肤也好了许多,现在走出来谁不夸她两句皮肤好?! 这一切的功劳都来自安念,所以她现在对安念可好了,甚至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口红,给安念涂抹了好几层。 “好了!真漂亮!姐敢保证,你一定是今天最漂亮的姑娘!” 安念脸颊微红。 第67章 旦旦而伐 军区大礼堂的舞台其实挺简单的,就是搭建好的木制平台,安念她们大合唱的时候,排在后面的人还需要踩在凳子上。 随着季秀莲的指挥棒往上一扬,所有军嫂们开始齐声歌唱。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 大合唱就是要唱得响亮,其他的不重要! 所有人都昂着脖子,扯着嗓子! 安念被大家的情绪带动着,也融入了其中。 她站在正中间的位置,视线无遮挡,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坐着的于路远。 两人隔着好几米,对望着,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温柔。 安念脸上笑意止不住,唱得更加卖力。 一首歌唱完,安念的嗓子都有点干了。 退场后。 “念念,你等会儿别走呀,文艺汇演最后一项是颁奖,我们合唱团还要合影呢。” “好的,秀莲姐。” 安念边往外走,边笑着点头。 她打算绕到大礼堂正门,溜进去看节目。 安念刚走出后台,就被人叫住了。 “念念!” “施施?” 安念惊喜地看过去,喊住她的人赫然就是之前在火车上遇到的卷发女孩乔施,自从在军区门口分开后,两人就再也没有遇见过。 “哈哈哈哈,就是我!” 乔施兴奋地跑过来,抓住安念的手,兴奋地蹦跳着。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安念有点可惜地摸了摸她的发尾,乔施有一头漂亮的自然卷,配上她鼻尖上小小的痣,很有异域美人的风情。 现在嘛……嗯…… 乔施一点都没在意,随意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神采飞扬。 “这样清爽呀,而且我觉得你短发的样子很利落、很干练,我超喜欢,回家后,我就剪了。” 当时在火车上,安念一脚踢出去,直接把人贩子踢飞砸向火车墙壁的那一幕震撼到了乔施。 回到家之后,乔施一遍遍地回想当时的场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划过自己鼻尖时安念的短发。 真的无比飒爽! 今年十八岁的乔施嘴里没有说,但是心里已经把安念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偶像的一切当然都要跟随。 “怎么样?我这样是不是也很好看?” 安念看着她的泡面头:“……” 自然卷配上学生头,真的挺灾难的,和美发店里贴出来的画报很像。 但是对小姑娘可不能说实话,安念昧着良心点头:“挺不错的,好看。” “嘻嘻。” 乔施高兴地拉着她往前面走,边走边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念念,我外公知道你救了我之后,就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顿饭。但是,当时外公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这顿饭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念念,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啊?我跟外公就住在不远的军医院宿舍里,从这里走过去一刻钟就能到。” “请我吃饭?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 “不行!你一定要去我们家!”乔施一听就慌了,停下脚步,委屈地看向安念。“念念,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我长这么大,一直没有朋友……” 安念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到做朋友上的,而且她也没什么交友的经验啊。 以前在修真界,唯一的朋友好像也是她自己凑上来的……? “念念,念念,你就跟我去我家吃饭嘛!求求了!拜托!拜托!” 安念被她摇晃着,头都有点晕乎了,连忙点头。 “行行行!我答应了!” 听她松口,乔施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走走走!念念,我带你去我家认认门!” “不行!”安念停下脚步,“我还要准备一下。” 哪能空手上门?! “不用准备。” 安念继续摇头:“你如果这样,那我就收回我刚才的话。” 一听她如此坚决,乔施顿时不敢再催。 安念笑了起来:“还是你跟我回家吧,这里距离我家更近。正好,你也能认认门,想过来找我的时候,随时都能过来。” 乔施眼睛亮了:“真的吗?我随时都能去找你?” “嗯,我现在每天在家自己看书,也没什么事做,你过来还能跟我作伴。” 安念笑着说道,带她换了个方向,两人慢悠悠地往军区家属院走。 文艺汇演还需要两个小时才结束,她们正好可以在家喝杯茶、吃块点心、聊聊天。 —— 进了安念家的小院儿,乔施惊喜不已。 “念念,你这个院子打理的也太好了吧!你还种了蔷薇花!开花了,是不是跟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院子一样漂亮?” 安念泡了两杯茶,又把之前买回来的凤梨酥点心装盘,摆在凳子上。 一张四角凳配上两把竹椅,就是一个很好的品茶小角落。 “今年应该开不了花,明年来看看吧。” 听见安念的声音,蔷薇花花枝抖了抖,透露出丝丝委屈。 乔施没察觉蔷薇花的动静,她已经蹲下身查看安念种的蔬菜了。 “念念,你种的辣椒也太漂亮了,我种的辣椒都不结果。” “你可以看看是不是土质太干了?适当地浇水、松土,辣椒才能长得好。” 安念坐在竹椅上,悠闲地啜饮着茶水。 滚烫的茶水入喉,滋润了她有些干哑的喉咙。 刚才唱歌太用力了,唱到后面其实就是吼,大声就行,调子无所谓,唉,这个时代的激情呀。 “你泡的茶也很好喝,是什么茶?” 乔施已经回到了安念身边,喝了一口茶水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安念轻笑:“就是普通的茶叶,我在供销社买的,五毛钱一斤。” “不像呀……” 乔施皱着眉,又喝了两口,细细地咂么了两下嘴巴。 茶香很厚,茶水入口后,先是涩,很快就变成了淡淡的苦味,苦味之后又有回甘,而且这个回甘还源远流长,让人回味无穷。 五毛钱一斤的茶叶,竟然还能比她之前跟随外公去治病,在大领导那里喝到的顶级大红袍口感更佳?! 真是奇了怪了。 安念笑而不语。 原始的茶叶自然没什么不同,只是经过了她后期炼制而已。 买来的茶叶五毛钱一斤,里面不仅有茶叶杆还有黄片,并不都是最尖上的黑芽。混在一起卖的茶叶是最便宜的,也是现在的普通人喝得最多的。 安念拿回来之后,先是像处理中草药一般挑出最好的嫩芽,再把它们重新炒制。 嗯……用炼丹炉炒制的…… 也算是开发了炼丹炉又一妙用。 混入了精纯的灵力和炼丹炉吸收到的日月精华,这茶叶自然就变得不一般。 平常时候,安念和于路远会泡着喝一喝,两人喝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新奇了。 乔施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叶,自然惊为天人。 安念看她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茶叶,想到了明天上门应该送什么礼物了。 “念念,我跟你说……我这次跟外公去了京城,真的长了很多见识!” 乔施喝着茶,谈性大起。 “我还是第一次去京城,那边比云城可繁华多了,大街上到处都是骑二八大杠的人。他们上下班都骑车! 而且,京城的马路可宽了!好多大车开来开去的。” “我当时就想,如果你也能来就好了,我们两能一起逛故宫,逛颐和园,逛国子监……” 安念想起安倩现在就在京城,嘴角笑容增添了深意:“京城呀……会有机会的。” 乔施左右看了看,明明院子里只有她和安念两人,却如同小偷似的。 安念好笑地看向她:“你想跟我分享什么?” 乔施不好意思地抿唇:“我们这次不是去给一位大领导治病吗?其实并不是他病了,而是他孙子……” 送走了乔施,安念在院子里坐了下来,吹着夜风,她的手在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一个精神病人,旦旦而伐,夜夜不息。有意思……” 什么叫旦旦而伐,夜夜不息? 直白点讲,就是欲望太过,需要释放,每天每夜,次数至少三次以上。 正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住?时间一长,这个病人危矣。 安念对这样的疑难杂症倒是挺好奇的,她能炼丹,对医学也有所了解,可能达不到专家级,但是稍微精通是没问题的。 此时的安念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中医早就在时间的长河中落拓了,她自以为的稍微精通那是和修真界的那些医修们对比的,放在这个世界真的是碾压级别。 见识少,会让愚者自大,也能让慧者过于谦虚。 “算了,不想了,时间快到了!” 安念看了一眼自家客厅里挂着的钟,赶忙起身往外跑。 —— 几分钟后,安念赶到了大礼堂。 “念念!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半天!”季秀莲一看见她就冲了过来,拽着她往台上走。“快快快,马上就轮到我们拍照了。” 照片时是按照唱歌的顺序站位的,只是季秀莲挤到了她边上,还把手里的奖状分了一半给她。 安念捏着奖状的一角,漂亮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照片就此定格。 这张照片洗出来后,被于路远珍重地挂在了自家客厅的墙上,每周打扫卫生的时候都会仔细地擦拭。 拍完照片,安念就下台去找于路远。 他们俩今天晚上都没说上过话。 “终于想起我了?” 于路远就站着大礼堂外,看见她过来,眼中溢满笑意。 “我一直想着你呢。” 安念仰着头冲他笑,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小小地晃了晃。 “你呀。” 于路远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宠溺地摸了摸。 “走吧,我们回家。” “嗯。” 散场的人群稀稀拉拉的走着,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两人并肩而走,挨得近、牵着手也没人看见。 “元元,这不是回家的路。” 发现方向不对的安念并没有停下脚步,轻松地说了一句。 于路远笑道:“顺路去拿我送给你的礼物。” “咦?什么礼物?” 听见有礼物,安念眼睛都亮了,精神得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于路远卖了个关子,牵着她往海边走。 安念以为他又要下海,却发现他只是从礁石下方拎出一个渔网。 渔网里面装了满满的大贝壳。 “贝壳?我喜欢吃贝壳肉!” 于路远笑着摇头:“这个不是吃的。” “嗯?”安念疑惑地抬头。 “到家了给你演示。”于路远神秘兮兮地说道,跳回岸上后,重新牵起她。 这次两人没有中途拐弯,很快就回到了自家。 于路远去厨房,拎了一桶干净的水出来,还拿出来一把菜刀。 安念好奇地凑到他边上,看他动作。 只见于路远稍微洗了洗贝壳,拿起菜刀朝着贝壳就撬了下去。 他明显也没有什么经验,全凭蛮力,但是蛮力也已经够用了。 本来闭得紧紧的贝壳硬生生被他撬下来一整块外壳! 于路远:“……” 出师不利啊。 算了,最终的目的能达成就行。 如此自我安慰着。在自家媳妇的目光注视下,于路远重整旗鼓,很认真地拿起贝壳,摸了摸它柔软的贝肉。 一点点摸过去,突然他发现了一块小小的凸起,双手用力一挤。 一颗白色的珍珠就冒了出来。 安念惊讶地瞪大眼睛:“里面竟然有珍珠!” 这么小的贝壳里竟然有珍珠! 安念只见过成了精的蚌壳,人家那一张一合的外壳可是嘴巴,吐出来的水跟利箭似的。当时安念修为还很低,只能狼狈地闪躲,自此选择避开海洋区域。 修真界占地面积极广,陆地部分已经足够安念探索上千年(哦,她只活了三百年,呵呵,所以根本没有探索完全)。 陆地尽头才是海洋,海洋内有无数大妖,等级极高,远不是人类修士可以随意探索的。 说起来,安念当时所处的修真时期已经不能算是盛世了,毕竟元婴期就是顶级大佬了…… 再往前的,有记载的盛世时期,那真的是化神遍地走,元婴不如狗。 扯远了,拉回来。 安念手心被放入那颗珍珠,这才发现它并不圆润,而是椭圆的,上面也并不光滑,磕磕巴巴的。 于路远也看清了珍珠的模样,英俊的脸上有瞬间的尴尬。 “我再开几个,肯定有好看的!” 安念却并不嫌弃,高兴地摸了摸珍珠:“我去厨房拿个盘子!” 那颗并不好看的珍珠被她珍而重之地放在了盘子内。 于路远继续开贝壳,安念也认真地看着。 越看,越好看是怎么回事? 安念觉得自己很喜欢看人开贝壳啊……有种开盲盒的感觉…… 这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的惊喜感?! “元元,能让我也试试吗?” 安念跃跃欲试。 于路远想了想,说道:“我来开贝壳,你找珍珠,可以吗?” “好!” 摸珍珠也挺好玩的! 安念撸起袖子,等待g。 连续开了三个贝壳,于路远已经有经验了,速度很快。 “来。” 安念接过,伸手摸了摸壳子里的肉:“找到了!” 灯光下,一颗黑色的珍珠缓缓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第68章 如此霸道! “好看!” 安念惊喜地笑了起来,把它放进水里洗了洗。 “元元,没想到还有黑色的珍珠呢,我第一次见到。” “我也是。”于路远笑着点头,又撬开一个新的贝壳递给她。“念念,你看看后面还有没有。” “好。” 把珍珠同样放进盘子里,安念开始摸寻其他的珍珠。 最后,十几个大贝壳剥出来三颗圆润的珍珠,十三颗形状各异的小珍珠。 “这些小珍珠,我拿去磨成珍珠粉,掺进面霜内能起到美白的作用。剩下的三颗,做成项链,给妈和胜楠一人一条。” 安念拿出荷包把大珍珠都装好。 “那你呢?” 于路远看她做什么都想到家中的亲人,心里很暖,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安念笑颜如花:“我有你送我的兔子项链啦,属于我的那颗珍珠,我打算做成手链。就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找到能镶嵌珍珠的老师傅,最好用纯银的,白色配珍珠最漂亮。” “镶嵌?”于路远突然想到一个人,“我记得隔壁柳营长的岳父就是银匠……” “咦?秀莲姐的父亲是银匠吗?那我明天去问问秀莲姐。” —— 第二天,安念和季秀莲聊天的时候,就问起了这个问题。 季秀莲边给女儿喂饭,边点头。 “成啊,我爸很早之前是学过这门手艺,后来东家出国避祸了,他就改行做玉石雕刻了。” 云城玉石产业一直做得挺好的,季秀莲的爸爸进的厂子,做出来的玉石成品每年都能给政府赚来大量外汇。 “正好我过两天要回娘家,你把珍珠给我吧,如果我爸能做,就让他做了。对了,念念,你喜欢什么样式?是要简约款还是复杂款?” 安念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她都还没做好后面的准备呢,想了想,说道。 “秀莲姐,我自己画了几张图纸,你帮我拿给叔叔看一下。我想做图纸上的款式……” “好的呀。” 季秀莲适应良好,她小时候见过自己父亲按照图纸制作首饰,家里现在都还保留着几页基础图样。 “你等我一下!” 安念跑回自家,进了卧室,迅速拿出纸笔,开始勾勒。 她手速极快,对身体的掌控力已经强悍到只要她想,就能支配每一块肌肉。 项链的样式早就存在安念心中,她甚至没有使用铅笔,直接拿钢笔勾勒,每一笔落下都无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需要重新描绘。 项链的样式偏简约形,给婆婆李玉梅的是55的项链长度,配上六朵大小依次放大的玉兰花,玉兰花左右各三朵,花瓣各自有重叠,放在一起是低调中的繁复美感。 最下面的吊坠,安念选取的是黑色的那颗珍珠。圆润细腻,珍珠表面有淡淡的荧光,阳光下,黑色的表面闪烁着五彩的微光,很适合李玉梅。 给小妹于胜楠的则是更细的银链子,链子上没有做设计,却在吊坠上方嵌入了一小块白色的玉石。 白色的透明玉石,安念有很多,玉石透亮得如同一块冰,虽然没有钻石的火彩,却更增添了一份温柔。 最后,安念给自己设计了一条手链,用的不规则碎银,细细小小穿成一串,最后把白色珍珠做成吊坠镶嵌进去,自带风流。 “这样既不会破坏珍珠,又能完成设计。” 放下钢笔,看着自己画出来的这三张设计图,安念很是满意。 催动体内的灵力拂过,设计图瞬间干透。 床下的箱子内放着安念的百宝箱,里面有她爸妈留给她的珍宝,黄金暂时是没办法拿出来用的,她选了两对自己小时候戴的银手镯。 “秀莲姐,你看这些银子够做两条项链加一条手链吗?” 安念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都交给季秀莲。 季秀莲抱起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胖丫,你先自己去边上玩一会儿。” 接过安念的东西,银镯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季秀莲点头道。 “应该够,有四十多克了。这三张设计图画的真好,款式很新颖,我之前都没见过。” 安念挨着她坐下:“我自己琢磨着画的。如果叔叔觉得做起来比较麻烦,也可以改改。” “没事,我爸的手艺挺好的,做这些没什么问题。” 季秀莲又拿出珍珠看了看。 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她找了袋子装好。 “好了。我这几天回家一趟,给他送过去。” “不急。你什么时候有空,顺手带回去就行。”安念赶忙说道。 在季秀莲家坐了一会儿,又陪胖丫玩了几回丢石子,安念就起身告辞了。 她今天还要去乔施家做客呢。 —— “念念!你来啦?” 安念刚走到军医院后方的家属楼,抬头就看见了朝她使劲儿招手的乔施。 “快上楼!我等你一早上了!” “来了!” 安念好笑地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都是些不值钱的。”安念放开手,让她把东西都拿了过去。 “走走走,我外公在书房,我们过去找他。”乔施把东西全都放到桌上,抓着安念的手就往前走。 乔施家的格局是两室一厅,四四方方的,目测面积有八十多平米,整个家都浸着淡淡的药香。 安念循着药香找了找,在客厅四个方位都看见了挂着的药包。 她扬起嘴角,笑了笑,觉得乔施的外公还挺会生活的,挂药包既能净化空气,还能养生。 “外公,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安念。是不是超级漂亮,超级可爱?!” 乔施环着安念的肩膀,朝外公大声炫耀。 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来看向安念,五官普通,气质却平和得很。 安念朝对方恭敬地说道:“乔爷爷您好。” 是的,乔施随母姓,她外公也姓乔,全名——乔永生。 “你好呀,小同志。”乔永生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脸上笑容和蔼。“施施,你泡茶没有?” “啊!我忘了……” 乔施被外公这么一提醒,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看向安念,很是歉意。 “念念,我早就想给你泡茶了。但是,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到,怕泡太早了,茶冷了不好喝。” 泡茶? 安念笑了起来:“那正好!我带了茶叶过来,你用我的茶叶泡吧。” 乔施眼睛亮了亮:“是我昨天喝到的那种茶叶吗?” “对!” “好好好!外公,我昨天回来不是跟你说,我喝到了这辈子最好的茶叶吗?!你还不信!等会儿你尝尝看!” 乔永生笑出满脸皱纹,看向外孙女的目光非常宠溺。 “好,外公会好好品尝的。” 三人边说着话,边转移到客厅坐下。 别看客厅面积不大,乔家却硬是凑出来一个专门喝茶的区域。 茶桌上还摆着一套看着就很专业的泡茶工具。 乔施动作流畅又专业地进行着泡茶八步:白鹤沐浴、观音入宫、悬壶高冲…… 小小的紫砂壶,灵巧地在她双手间移动。 安念看得津津有味:“施施,你泡茶也太专业了……” 她昨天可随意了,就是拿了两个被子,扔进茶叶,倒开水,over! “嘻嘻,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乔施抬手,把冲泡好的茶汤倒入小小的紫砂杯中,送到对面安念和乔永生面前。 “请!” 安念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这样泡出来的茶和自己的有何不同。 茶汤依旧是清亮的淡棕色,茶香扑鼻而来,浸透了灵力的茶叶让人闻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入口,微涩、微苦、回甘无穷。 安念咂么了一下嘴巴,抬头和期待的乔施四目相对:“真的挺不错的!好香!” 比她昨天晚上随意泡出来的茶水真的更增添了几分口感,而且茶叶中的灵力也变得更加易于普通人的身体吸收。 果然,华国能传承千年不灭的手艺,都有其独到之处。 “外公?你怎么不说话?” 乔永生人老成精,微微敛下的眉眼中带着一丝若有所思,良久,他才开口。 “这个茶叶有点不一般。和我以前见到过的所有茶叶都不同,它更多了几分……嗯……对人体有益处的东西…… 可惜,我学艺不精,喝不出它到底多了什么东西。” 作为一名行医超过五十年的医生,乔永生可以说是目前中西医结合做得最好的几位泰斗之一。 他也是国家保健组成员,见过的疑难杂症很多,见过的好东西也很多。 但是,乔永生敢保证,现在他手里捧着的这杯茶真的是好东西! 具体有多好?乔永生不知道,只是很珍惜地喝着。 眼睛瞥见边上装着茶叶的袋子,乔永生伸手往椅子下挪,他可要藏好了,不能被其他人摸走。 想到这里,乔永生眉头皱了皱,看向外孙女。 “施施,你今天早上说自己身上冒出了很多黑色的东西?” “是啊!” 乔施嫌弃地捏住自己的鼻子,朝安念抱怨道。 “念念,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身上冒出了一层黑油,可把我吓坏了! 我寻摸着昨天一天也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就是晚上在你家多喝了两杯茶。” 黑油?! 安念心下一跳,赶忙放下茶杯,伸手探向她的手腕。 “会不会是茶水喝多了?” 天哪,这种蕴含了灵力的茶水普通人喝了会不会出事儿? 虽然挺乔施刚才的描述像是洗筋伐髓的第一步,排出体内杂质,但是安念依旧不放心。 乔施哈哈大笑起来,任她给自己把脉,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还没说完呢。我本来以为自己生病了,但是精神头又好得很。 等我洗完澡,我突然发现我的皮肤竟然变白了、变嫩了!你摸摸看,我现在的手腕是不是细腻又光滑?!真的太神奇了!” 反正家里也没外人,乔施豪放得很。 只几息工夫,安念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体没问题,很自然地变了个手势,摸了摸她的手臂皮肤。 笑道:“是啊,很滑很嫩。” “是不是因为喝了你家的茶叶啊?这功效也太好了点吧!” 乔施好奇又惊喜。 安念笑着点头:“嗯,这个茶叶是我自己炒制的,里面放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汁。我和元元一直喝的这款茶,身体是挺好的,没怎么生病。” 说实话,以他们俩现在的体质,想要生病也不太容易。 乔永生在边上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插了一句。 “小同志,你也懂中医?” “乔爷爷,您喊我念念就行。”安念笑着解释,“我跟师傅学了十几年的中医,不敢说懂,但是基本的常识都知道。” “哦?那我考考你?” “您说。” 乔永生捋着自己的胡须:“有一患者,白天郁郁,晚上癫狂。诊脉,触手冰凉,脉象细数,舌体胖大,舌质黯淡,舌苔白厚腻。你觉得是什么病?该怎么治?” 安念淡淡一笑:“我没有亲眼见到患者,不敢轻言判断。就目前知道的信息,我觉得应该是郁症叠加燥症!” 这段时间,安念看了很多书,看完了课本,看课外书。 反正云城图书馆的借书卡不能摆着不用,安念看书又快,基本可以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既然已经决定和于路远过一辈子,安念自然要开始思考自己要做些什么。 总不能真的在家里躺一辈子吧? 就算自家元元不嫌弃自己,安念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刚恢复记忆的时候,想的是环游世界,探知这个世界的奥妙。 但是,亲情、爱情,让她割舍不下,并不是束缚,而是无形的心线。 有了牵挂,安念注定走不远,她甘之如饴。与其和上辈子一般,无牵无挂,死了也无所谓。安念更想要家人,陪在家人、爱人身边,才是最美的幸福。 于是,思考良久,安念决定,考上大学之后就学医。她想成为于路远的最后一个道防线。 就算是死神,也别想从她手里夺走她的爱人! 安念,作为一位元婴修士,就是如此霸道! 两个世界的医学系统不同,但是又有相通之处,在修真界时,安念有医学基础,只需要和这个世界的融合即可。 当然了,里面的不同之处也很大…… 修真界的修士们哪里会得感冒这种小病呀……他们求医的时候,都是身体崩坏、道心有损,甚至还有身体只余下一半的…… 放在这个世界,妥妥的救不活。 总结下来,反正安念狠狠地补课了一下基础医学知识,嗯呢,这个世界的医学在她看来就挺基础的,毕竟都是治疗一些普通人。 “哦?那应该如何用药?”乔永生追问。 安念笑了笑,语气很轻松,态度却非常笃定。 “柴胡15克,黄芩9克,党参15克……” 随着她报出来的药名越来越多,乔永生的身体也坐得越来越直,浑浊的瞳孔中仿佛有亮光闪现。 “你用了合方?” 安念点头。 “对,四个合方。小柴胡汤、桂枝汤、温胆汤,再合定志丸。这四味药可和枢机、解郁结、温补心阳以助胆阳。 基本上可以把患者治好。如果想要加强治疗效果,可以再辅以针灸治疗,缩短治病疗程。” 第69章 龙涎香 “好好好,你这个思路很好。” 乔永生脸上竟然隐隐透出了薄红,这是过于激动的表现。 乔施看外公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有点担心,赶忙又泡了一壶茶推过去。 “外公,你先喝口水。” “好。” 乔永生也没拒绝,年纪大了,他也有不少老年病,过于激动会让他的心脏负荷过大,引发心绞痛,适时的平复有利于身体健康。 抿了一口茶水。 一阵清爽的感觉顺着口腔进入胃部,极大地缓和了乔永生速度过快的心脏。 他笑着放下茶杯,继续提问。 “念念,你对疑难杂病的理解很深刻,已经有了自己的中医思维。那我再考考你经方的理解。 你知道什么叫【测汗法】吗?” 安念微微一笑:“测汗、测汗,在于汗字。《温病条例》中有:温病忌汗,汗之不惟不解,反生他患。 《幼科要略》说夫风温春温忌汗。清朝中期的医学家、温病学奠基人叶天士之后却又对自己《幼科要略》中的一些言论做了补充。 温病忌汗,在卫汗之可也。 这就是测汗法。 测汗,是根据病人出汗的情况,判断病程!测汗者,测之以审津液之存亡,气机之通塞也。” 乔永生满意地点头,又接着问道:“那如何理解枯病?” 安念:“……” 两人一问一答。 提问的人问得刁钻,只取一两个名词就让对方回答,和古代考科举的截搭题有得拼。 回答的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对方的问题有多难,屡屡引经据典,回答的滴水不漏。 乔施本来以为自己跟在外公身边,耳濡目染十几年,对中医的理解已经十分到位,她今年还打算去参加高考,考上医学院,打算来个中西医双修呢。 没想到,此时坐在这里,她却听得越来越迷糊,嘴巴张了又张,有很多疑问涌上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乔永生专门请来帮忙做菜的邻居婶子从厨房里出来,喊他们吃饭的时候,乔永生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乔永生撑着椅子扶手起身时,看向安念问道:“念念,你对西医怎么看?” 安念眨了眨眼,她还没来得及看西医的资料呢。 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乔爷爷,我不懂西医。” “那你想学西医吗?” 安念从他眼中看出了隐隐的期盼,转头看向乔施。 乔施朝她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催促:快答应啊! “想!” 当时在医院里照顾了于路远很长时间,安念也见识到了西医的厉害之处。 不说其他的,就它在急救这一块上就能甩开中医八条街,西医在效率和对于急症的处理上优势很明显。 安念想学医,就绕不开西医,况且,谁说中医就只能靠诊脉、靠望闻问切了?用西医的仪器辅助中医诊断,不正好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几千年的发展,中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一直在进化,在吸收各家所长。 “那你愿意,跟着我学医吗?” 乔永生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他很看好安念,觉得她是可造之材。 安念看向老爷子,知道他除了看中自己对中医的理解,更多的其实是为了报答自己救了他的外孙女。 但是,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修真三百年,无数次错失珍宝已经让安念吃够了教训,深知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安念用力点头:“我愿意!” “太棒了!”乔施一蹦而起,“念念,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妹了!” 安念挑起一边眉毛,看向她:“我可是乔爷爷的徒弟,比你高一个辈分呢!” “不会吧……”乔施瞪眼,看向自家外公。“外公,我不也是你的学生吗?!我比念念早入门啊!” 乔永生笑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胡须:“你又没有拜师。” “啊……”乔施泄气极了。 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餐厅。 乔家的餐厅和客厅只隔了一道屏风,餐厅内放了一个餐边柜,配上一张四方桌,很有家庭气息。 过来做饭的婶子把饭菜都端上来之后,就径自回家了。 平常时候,乔家祖孙两都是自己做饭吃的,今天为了招待安念,买了不少菜。 乔永生和乔施都不会料理大菜,乔永生就请了邻居婶子过来帮忙。 安念在乔家吃了一个丰盛的午餐,下午在乔施的房间里呆了很久。 从乔施口中,安念知道了很多乔老爷子的事情。 原来老爷子最开始学的是西医,还出国留学过,学成回国后却发现国内科技落后,很多仪器都没有,学到的一身本事只能发挥出三成。 当时,乔永生果断换了方向,开始转学中医。他在医学这一块上是非常有天赋的,半路转行也能学到顶端。 凭借一身医术,乔永生成为了名医,进入了医院,最后还选入了国家保健组,负责给国内外大领导看诊。 后面,因为留学背景,乔永生差点死在京城,幸好他医术精湛,治疗过很多实权人物,最终保下了自己的命,就带着孙女回到了老家云城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从去年开始,国内形势有所松动,也可能是京城那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医生,乔永生重新进入领导们的视线,开始两头奔走。 乔永生不愿意回到权利漩涡中,没有重要的事情,他就会回云城,也更喜欢呆在云城。 傍晚的时候,安念从乔家离开。 路过食堂的时候,打了两个菜两份饭,慢悠悠地走回家。 一路上经过了很多院子,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安念也颇有感慨。 有人打骂孩子,有人婆媳吵架,有人暗自流泪。 安念脚步轻快,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挺惬意的。 —— 傍晚,于路远回到家中。 两人开始吃晚饭。 “你今天去乔家了?” 安念给他夹了一块红烧排骨,点头:“嗯呢,乔爷爷还说要收我当学生呢。” “真的吗?”于路远惊喜地扬眉,“我们念念真厉害!” 安念也很开心:“元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带礼物去正式拜访乔爷爷吧?我还没有行拜师礼呢。” “好!三天后吧,到时候我可以休息一周。之后,我就要带队去京城参加全军大比了。” “这么快?”安念有些紧张,“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于路远失笑:“我去参加比赛,你要准备什么?我们是集体坐车过去的,要去一百多号人呢。不需要额外准备什么东西。” 穷家富路。 路上就怕没吃没喝没休息的地方,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整个819部队的精锐军官去参加比赛,一切都由官方准备。 于路远他们基本上只需要带换洗衣物即可,一个轻飘飘的行李袋足够了。 安念抿了抿唇。 她其实是想跟着去的。 自从知道元元要出门参加比赛,安念就在打算了,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云城图书馆里的中医书籍都被她翻遍了。 这次会在乔永生面前展现出自己如此丰富的中医知识,也是安念其中一个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于路远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能否赶上这趟? 于路远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很认真地思考起三天后的拜师礼。 “既然要拜师,我们就要做好准备。我听说古代拜师都要准备六样礼物。” “哦?”安念暂时压下那丝忐忑,好奇的听他说。“哪六样?” “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安念:“……好奇怪的礼物。” 她虽然没有收过徒、也没有拜过师,但是在修真界,徒弟一般送的都是极品灵石、天材地宝等很难得的东西。 “古时候穷嘛,但凡沾上甜味和油星的都很贵。现代拜师的话……” 于路远的筷子划拉了一下:“可能可以送一些其他东西,比如钢笔?手表什么的?” “钢笔和手表,乔爷爷都有了。”安念今天看见过。 “那我们就送一些能表达心意的。比如:你制作的茶叶?养生丸?就是给咱爸妈吃的那种。” 安念眼睛微微一亮:“养生丸可以!” 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情绪稍微激动一点,呼吸就开始浑浊,心脏也急速跳动,养生丸能调理他的身体。 “元元!你真厉害!” 被她夸奖了,于路远眼中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等会儿我再去海里捞一些鲍鱼,这两天稍微晒一下,也是一样很不错的礼物。” “好!多捞一点,我们带网兜去。之前就说要晒鲍鱼干给爸妈寄过去呢。” “成!” 于路远想了想,自己这趟去京城估计要一个月的时间,是应该提前准备给家里的礼物。 两人吃了饭,就肩并肩往海边走。 —— 现在已经五月初,天气逐渐回暖,来海边玩的人越来越多,有不怕冷的已经往海里跳了。 安念和于路远的出现并不突兀。 选了个离人群稍微远点的礁石,于路远脱下衣服,跳入海中。 安念在礁石上坐着等他。 吹吹海风,看看夕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哗啦!” 听见水声,安念立马俯身。 于路远抹去脸上的海水,把网兜举上来。 “念念,这次我找到了更大的鲍鱼,有之前两三倍大。” 他献宝似的举高自己的右手。 原来为了给安念看,他手里还专门拿了一个呢。 安念把网兜的收口按在礁石上,只要网兜没有离开水面重量就很小。 她探身接过鲍鱼,入手沉甸甸的:“真的好大一个。” 不是普通的大! 安念瞪大眼睛,把它举到脑袋旁:“是不是比我脸都大了?” “哈哈哈哈哈!对!” 于路远被她呆萌的模样逗笑了。 “这个应该是一头鲍,价格比普通鲍鱼高很多。” 鲍鱼的几头其实就是它的大小,规格三个有一斤的则是三头鲍,九个有一斤的为九头鲍。 鲍鱼头数越少,价格越贵。鲍鱼的头数越大,价格也就越低。(我们平常在菜市场见到的一般都是6-10头鲍,性价比最高) 一头鲍和二头鲍,都属于极品鲍鱼,极为难得。 “大一点好,晒干了之后不会太小。” 安念高兴地收好鲍鱼,把网兜里的鲍鱼都倒入自己带来的袋子。 “元元,你快上来吧,要降温了。” “嗯呢,稍微等一下。”于路远在海面飘浮着,“我在下面看见了一个挺奇怪的东西……” 说着,他重新钻了下去。 “唉!” 安念附身下去,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什么呀……” 可惜她现在的能力只能透视一米,灵力探入海中,离得远了只有模糊的感知。 于路远没有让她多等,很快就重新浮上水面。 “念念,你看!” 安念凝眉看去:“有点眼熟……” 她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见过这种阴灰色的固体。 “我本来以为它是一块石头,但是它又飘浮在海水中。” 于路远单臂撑在礁石上,身形利落地跳了上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安念。 安念顺手接了过来:“摸着有点滑,和蜡烛的触感类似。” 她鼻子微动,一股难言的味道进入呼吸道。 怎么形容呢,有点臭臭的,又好似带了丝甘甜,闻着还有种土腥味…… 这种质感、这种味道…… “啊!” 安念直接扔了出去,但是她控制着力道。 那团东西掉在了礁石上。 于路远用干毛巾擦好了身体,躲在礁石后面换好了衣服,听见她的声音,赶忙看过来。 “念念?” 安念甩着手,幽怨地看向他,嘴巴嘟起得都能挂上油壶了。 于路远一头雾水,穿好衣服跳上来,揽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 “元元,你捡了一坨屎!” 于路远:“……” 别看他只下水了很短的时间,但实际上,于路远游出去很远才把这块东西捡回来。 就刚才他把鲍鱼送上来的短短几分钟时间,这块东西都漂远了。 “额……” 于路远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他捧着游回来,还献宝似的送给自家媳妇儿的东西,原来是一坨…… 安念噗嗤笑出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帕,垫着手帕去捡起它。 “不过,并不是普通的屎。它是抹香鲸拉出来的。” 于路远愣了一下:“龙涎香?” “对!就是龙涎香。这可是好东西呀,除了作为香料之外,它还可以入药。 有化痰平喘,行气散结的作用,能治疗心腹疼痛,助精气。是中医里面的名贵药材之一。” 于路远暗自松了口气,没有送错就行。 “这个正好可以放进给乔爷爷的拜师礼单内。他看见了一定很高兴。” “那就好。” “鲍鱼的话,等会儿回去了我就开始处理。” “我们一起!”于路远率先拎起袋子,牵着她的小手。 “嗯!”安念收好龙涎香,跟着他往家走。 一路上,他们还碰到了其他人。 哈哈哈哈,819部队的军人们海边呆久了,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赶海的能力。 这不,基本上每个往家走的人手里都拎着一些东西。 海鱼、海带、贝壳等都有。 安念他们的袋子并不透明,大家知道他们拎了东西,却并不知道他们手里的是顶级鲍鱼。 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很羡慕。 安念心里美滋滋! 紧紧地抓住了于路远的手,家有元元,如有一宝! 第70章 你的生死我说了算! 安念和乔家显然都把这一次拜师看得很重,乔永生在云城呆了几十年,医术高明的他人脉自然也比较广。 在知道安念打算按照正式的拜师礼来,乔永生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极为满意的。 自从拨乱反正以来,很多华国的老传统都丢了,大家都怕被人贴上封建迷信/老思想等标签。 但是,自古就有上中下九流之说,医学就位于中九流。 中九流为: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痞、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 想要在医学一道拜师学艺,那是必须行过正式的拜师礼的。 乔永生不敢过于张扬,三天时间,只给关系最好的三位好友下了请帖。 拜师礼当天。 早早的,乔家就迎来了好几位客人。 乔菁菁负责招待。 安念和于路远拎着东西走进乔家。 乔菁菁立马迎了过来:“念念,你跟我去房里,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安念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于路远,跟着她走了。 “念念,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拜师六礼,等会儿你端着托盘出去就行。” 安念看着托盘里的六样礼品,和之前于路远跟她说的一样。 安念回家后就翻找了资料,知道了这六样礼物的具体含义。 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 红豆:寓意红运高照。 红枣:寓意早早高中。 桂圆:寓意功德圆满。 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这六礼也是古时候的束脩礼,学子想要拜入夫子名下,都需要准备,礼物很朴素,寓意很美好。 安念感激地看向她:“谢谢。” 乔菁菁笑着抱了抱安念:“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小姑姑。” 行了正式的拜师礼之后,安念就是乔家的一份子了。 古时候甚至有师父将衣钵传给徒弟的传统,衣钵除了技术传承之外,甚至还包括了师父的遗产。 乔菁菁如何称呼安念,也是没问题的。 “以后姑姑护着你。” 安念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反正自己两辈子加在一起三百多岁,别说做乔菁菁的姑姑了,就是姑奶奶都没问题。 —— “行礼!” “今有弟子安念,品德端方,良善好义,拜入乔永生名下。望香火旺盛,传承有人!” “敬拜师贴!” “献六礼!” “献拜师茶!” 一套流程下来,安念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乔永生端着手中的热茶,眼眶都红了,这么多年了,为了保护家人,他没有收过任何徒弟,都以为自己的传承要带入棺材中了,没想到竟然能收到一个天赋如此之高的小徒弟。 虽说自己只是她第二位师傅,但是乔永生想自己一定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她! 她想学西医,自己就教西医,想学中医就教中医。 争不过安念第一位师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至少也要和他地位相等!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是师父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 安念用力点头:“谢师父。” “以后,我们师门就靠你了。” 乔永生看向一旁的乔菁菁,眼中闪过一抹温情,自己年纪大了,终有一天会逝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外孙女。现在不用担心了,就算自己离开,菁菁也有了另外一个伴。 “来,我给你介绍……” 乔永生朝安念招了招手,带着她开始认识自己的好友们。 “这位是819部队的姚滨政委。” 姚滨长相非常平和,脸型方正,五官柔和,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他和安念握了一下手。 “安小同志,年少有为呀。我就住在后面的家属区,以后有时间,可以带着你家于营长过来吃饭。” “姚政委您好,只要您不嫌弃,我和我爱人很愿意多去叨扰您。” 姚滨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乔老,您这位弟子性格很开朗啊。” “哈哈哈哈,她年纪小,您多担待。” 乔永生并不觉得安念的性子有哪里不好,有什么就说什么,多爽快、多干练呀。 “这位是云城卫健委的张凝张主任。” 张主任是位女士,盘起的头发看上去非常雷厉风行。 “这是云城人民医院的庞院长。” 乔永生给安念介绍的三位客人都是以后能帮到她的,甚至他还考虑到了安念的丈夫于路远,趁着这个机会给于路远和部队政委拉了线。 他们三人作为乔永生的至交好友,对安念的态度也非常亲近,还分别送了安念一个礼物。 行完拜师礼,众人坐下吃了顿饭,加深了彼此之间的了解度,也更亲近了几分。 傍晚,大家才分别散去。 安念临走的时候,手里被放进了厚厚的一本书。 “这里面是为师的一些行医心得,谈不上珍贵,你随便看看。” 乔永生说得轻松,但是安念翻开看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案诊,每一个治病过程都是乔老爷子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的。 这样的孤本行医心得好比修真功法,非常难得。 安念小心地收好:“谢谢师父,我回家会认真研读的。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记下了。” 乔永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笑着点头:“从明天开始,你上午八点过来上课,下午回家做作业。” 这是要开始过门派生活了! 安念很是期待。 “好!我一定准时过来。” “师父,我给你带了礼物,在菁菁那里,你等会儿可以拆开看看。” 安念朝他眨眨眼,带着些戏谑。 “保证能让你大吃一惊哦!” “哦?” 乔永生的老小孩心态被引出来了,转身看向外孙女,却见她拿着一个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地嗅闻着。 安念朝他挥了挥手:“师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站在她边上的于路远也笑着道别:“乔老再见。” —— 回到家,安念一直保持着的镇定瞬间消失不见。 院门刚关上,就蹦跳着扑进了于路远怀里。 “元元!元元!我从今天开始就有自己的师父了!” 于路远张开手臂抱住她,如同抱小孩一般。 他穿过院子,走进房间,脸上笑意止不住。 “恭喜念念!” 安念抱着他的脖子,高兴得像个孩子。 “元元,等我学会了西医,到时候我就当你的专属医生。你的健康、你的生死,都由我说了算! 元元,你要记住,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只要你不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一定会治好你! 一定能!” 于路远被怀中的爱人感动的心软成了棉花糖,只能紧紧都拥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感觉她的存在。 说出口的声音也好似带着糖水一般,甜蜜得堪比蜂蜜水。 “我相信你!念念,你放心,就算我受了重伤,就算我心脏都被炸得只剩下一半…… 我保证!在见到你之前,我一定不会死去。” “我记住了……也请你务必牢记!” 安念伸手按在他胸前,掌心下就是他蓬勃跳动的滚烫心脏。 “元元,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安念右手往上移动,从于路远的心脏处移到了他的眉眼间,她伸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 感觉手心被他长长的睫毛闪过,微微的酥麻。 此时嘴角带着笑的于路远没有看见,安念的眼中的占有欲强到足以毁天灭地。 安念不太懂爱情,如果是于路远问她,她肯定回答:爱! 但是,内心深处,安念是不确定的。 爱情这个东西,在中医中甚至没有定义,只是某些书上曾经说过爱情和五脏六腑有关,被爱着的人,五脏六腑都会更有活力,究其根本还是一种情绪。 安念唯一能确定的是,身下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 其他人沾不得! 沾者,死! 安念扬起嘴角,低头吻住于路远,贴着他的唇细致地亲吻着。 薄唇的男人,薄情,既然感情这么少,那就都给自己好了! “元元,这么好的日子,我们不庆祝一下吗?” 于路远仰着头,喉结从这个角度看特别性感,上下滚动的时候让安念忍不住摸了上去。 轻轻地划过,挑逗、暧昧、轻撩。 “你要怎么庆祝?” 安念笑了起来,让他坐下,伸手一招,一个毛线团就落入了掌心。 她扯了一截,绑住于路远的手腕。 “元元,不能挣开哦,挣开了就罚你三天不能抱我。” 这么细的一根毛线,以于路远现在的力气,只要稍微动作就能扯断。 闻言,他双手张开,十指交叉,确保不会弄断。 “真乖。” 安念满意地笑了起来,轻轻地咬着他的喉结,柔软的双手灵巧地解开了他的军装外套。 为了参加安念的拜师礼,于路远今天专门穿了一身很正式的军装,每一颗扣子都扣上,笔挺的立领压在他脖子两侧。 明明是制式军装,穿在于路远身上,却如同私人订制一般,把他挺拔的身型和笔直的大长腿勾勒得淋漓尽致。 军装扣子一颗颗散开,渐渐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半掩半盖的模样最是性感。 安念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动作着。 “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念脸颊红得厉害,感觉到身下男人想动,她赶忙伸手压在他胸膛。 “元元!别动!” 于路远被她折磨得够呛,被束缚在凳子上,双手还被绑在身后,偏偏自家媳妇还慢悠悠的,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念念,确定不要我帮你?“ “不要。” 安念摸着自己的肚子,酥麻感一阵阵地顺着脊柱往上冲,让她身体瞬间就软了。 半个小时后,安念整个人瘫软如水,趴在于路远胸口。 于路远无奈地笑了笑,双手微微张开,毛线绳应声而断。 他伸手抱起身上的女孩,把她放在床铺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这下应该轮到我了吧?” 安念把脸埋进枕头里,一脸羞愧。 又失败了! 自己的身体真的太敏感了,才进行到一半就扛不住了。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撩开她半长的头发,低头吻在她耳边。 “在老公面前没什么好害羞的,你想怎么样都行……下次,我还让着你……” 安念只能咬住枕巾:“嗯……轻……轻点……” 狂风暴雨中,不知今昔是何年。 安念就是那风暴中的一叶扁舟,随着他左右摇摆,海洋中激起的浪花每次都要把整只船掀翻,又在最后一秒停止。 如此反复,安念眼前只有阵阵白光。 —— 早上,还迷迷糊糊的安念就被摇醒了。 “念念,你今天要去乔老那里上课哦。” “嗯……” 安念揉着自己的眼睛,慢慢坐起身。 腰酸了一阵,腹部有种空荡感。 摸着自己的肚子,安念清醒过来:“几点了?” 于路远正在换衣服,笑着转身:“七点了,快起床吃饭吧。” 他都跑操回来了。 “我给你煮了鸡蛋,你配粥喝。” “对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去食堂吃饭。食堂早餐也有鸡蛋和白粥。” 其实军区食堂各类主食都有,只是于路远习惯于照顾安念,知道她喜欢喝稀粥,就总在家里给她煮。 食堂里的主食是提供给军人们的,就算是粥也是很浓稠的那种,并不符合安念的口味。 “好……” 安念眨了眨眼睛,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如果能成功,就当是给元元的惊喜吧。 “我帮你系扣子。” 安念跳下床,汲拉着拖鞋走到于路远面前。 现在天色逐渐回暖,她的睡衣也从一整套变成了单件。 睡裙改良自于路远的衣服,她穿着长度只能遮到大腿,露出一双细白的双腿,在晨光中白得仿佛会发光。 如果不是于路远现在就要去上班了,他的手绝对不会端端正正地并拢于身侧。 安念仔细地扣好扣子,退后两步,满意极了。 “好了!” “那我先走了!” 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于路远快步往房门走,走到门口,他又迅速转身回来了。 安念疑惑地仰头:“怎么了?” 于路远低头用力亲了她一下,笑着道:“早安吻!” 听说国外的夫妻都会如此,他们也可以学习学习! 安念哈哈大笑。 送走了于路远,安念加快速度吃早饭,隔壁的胖丫“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小小的手推开未关的院门。 安念过去抱起她,和她分享水煮蛋。 一大一小,吃得津津有味。 连续去乔家上了三天课,第四天,安念请假了。 因为于路远他们这一天出发。 这次去京城参加全军大比的人很多,不拘泥于职务和军衔,只选出身手最好的,枪法最准的。 于路远、廖明宴都在其中。 送行的时候,安念还看见了乔曼婷,也第一次见到了她的老公,那位罗营长。 哼,长得没有自家元元帅,身高也矮自家元元一头! 好几辆军车逐渐开走。 安念望着空荡荡的军区大门,寂寥涌上心头。 “念念……” “嗯?” 安念疑惑地转头。 季秀莲脸上的痘痘已经彻底好了,此时脸颊干净透彻。 她表情难看,隐约带着些羞愧:“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第71章 药方被乱用了! “秀莲姐,发生什么事了?” 安念跟随她走到角落,视线下移落在她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的双手上,有些疑惑。 季秀莲深吸口气:“念念,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嗯?” “你不是给我做了祛痘的药膏吗?配方当时你也写给我了。” 当时做药膏的中草药是季秀莲按照安念的配方去买的,走的也是季家的人脉。 念安点头:“嗯。” “我当时不小心把配方掉在家里了…… 方子被我弟弟看见了,他在云城矿业上班,最近他们工厂有个升职机会。他想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所以他把你给我的药方抄了一份,当做秘方送给了厂长的女儿。” 季秀莲破罐子破摔,已经讲到这里了,干脆一次性说完。 “可是厂长的女儿按照方子抓了药,碾成粉,敷了几天面膜之后,她的脸却烂了!” 季秀莲嘴唇颤抖,最开始她不相信,明明自己用的也是同样的配方,为什么自己脸上的痘痘彻底好了,对方的脸却越来越严重。 当时,她在家里打了弟弟一顿,却也不知道这件事自己逃不过去。 季秀莲让弟弟带她去见了厂长的女儿,亲眼见到之后,她真的吓得魂都飞了。 脸烂了,简单的三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厂长女儿目前的状况。 她的脸从额头开始,顺延到脖子下面都是溃烂的伤口,五官都被淹没了,几乎和毁容没两样。 安念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复杂地看向季秀莲。 “秀莲姐,你应该还记得我给你的药膏是什么模样的吧?白色的透明膏体。 这种膏体绝对不可能仅用中草药就的做出来。我制作药膏的时候,是挑拣过药草的,每一样药草后面都经过了特殊的炼制方法。” 季秀莲咬着嘴唇,很是惭愧。 “我知道,你给我的是【润颜霜】,不是药粉…… 对不起,念念,我也不知道我弟弟会傻到直接用方子去抓药。 他可能看我脸上的痘痘好了,皮肤也变好了,就觉得方子好用。” 安念笑了笑:“秀莲姐,我不傻。我既然敢把方子直接交给你,让你托人抓药,这个方子就绝对不可能是全部。” 季秀莲脸色微微一变。 她嘴里再不承认,其实心里也存了些自私的想法。否则,季秀莲也不可能把安念给的方子如此宝贝地保存着。 安念用这个方子做出来的【润颜霜】如此有效果,季秀莲内心深处自然也是想占有秘方的。 但是,她没想到,看似大方豁达的安念,其实在最初就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心。 这个秘方看似全部交给了自己,其实里面到处都是坑。 安念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细微表情变化,暗自叹了口气。 人心向来是灰色地带。 季秀莲不是什么坏人,自从安念来了军区,她处处维护。 只是每个人都有私心,或许给自家找一门来钱的路子就是季秀莲的私心。 安念闭了闭眼睛,说道: “中医讲究的是一人一诊,开出来的方子药品种类相同,克数的变化却会让它产生完全不能的药性。 正所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说完,安念转身就走。 唉,估计以后隔壁的胖丫头不能过来找自己玩了。 “念念……” 季秀莲看她要走,急了。 “念念,你帮帮我吧!求你了!我弟弟他真的知道错了,现在他被厂长迁怒,已经停职审查了。 这个药方毕竟是你开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怎么挽回吧?你能去给厂长女儿看看吗? 秀莲姐知道你很厉害,连张彤那样的顽固性皮肤病你都能治好,厂长女儿这样的过敏症状,对于你来说,肯定很简单的!” 她追在安念身边,急切地请求着。 “念念,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 安念脚步不停,转头看向她,眉尖微微上挑。 “抱歉,秀莲姐,我最近在学习,没时间出门。” 说完,安念伸手使了个巧劲儿,推开季秀莲,快步往前走去。 盯着她的背影,季秀莲眉间是愁苦,是幽怨。 “我帮了你这么多次,这次只是让你稍微帮个小忙,你竟然还推三阻四……” —— 安念回到家,还是不太放心。 虽然对方得病并不是因为自己,但是她毕竟是用了自己开出来的方子才毁容的,其中夹杂了一个无辜女孩的人生。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出了门,往乔家去了。 “师父,您认识云城矿业的厂长吗?他女儿用了我的方子,毁容了。” 安念详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乔永生眉头紧皱:“你这邻居做得可不地道……以后少来往。” “嗯,师父,我知道了。” 安念没有反驳乔永生的话。 “师父,我把方子写出来给您看看吧?其实都是一些美容养颜的药物,我用它们之前都会再次挑选,只取其中的精华部分。” “好。” 乔永生起身,把她带进自己书房。 安念拿起书桌上的毛笔,一手漂亮的小楷出现在纸上。 乔永生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好字!没想到自家弟子不仅中医知识掌握的好,这手毛笔字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气韵。 小小的一张纸,只有半张a4纸大小,小楷字写在上面一个个大小一致,看上去漂亮又工整。 “师父,您看。” 不同于给季秀莲的方子,安念此时写下的方子上明确地标注了每样草药取哪部分,后期又需要进行怎样的炮制。 乔永生凝眉看了很久,他对中医皮肤科研究不深,只能单纯地凭借认识的几位药预估它成方后的效果。 “看上去都利于养生,补气、益血。” “是的。” 对于自己开出来的方子,安念自然了然于胸。 炼丹。 最重要的一步于每个步骤都加入灵力,用灵力催发药效,也把灵力当做上佳的滋补品。 其次就是原材料,在修真界的时候,每每有灵草、灵药出现,所有人无不是打破头去争、去抢。 这个世界没有灵草、灵药,安念使用的中草药代替了它们。 方子里的中草药自然是没问题的。 “按照这个方子开药,应该不至于会烂脸才对。” 乔永生点了点桌面,放下方子。 “你随我出去一趟,最好能亲眼看看患者。” “谢谢师父。” 这正合了安念的心意。 乔施在家看书,本来耳朵就竖得高高的,听见了外公这样的决定,立马就兴奋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乔永生也不拘着她,笑着点头:“行,出去涨涨经验吧。但是,到了之后可不能乱讲话。” 乔施在嘴上划拉了一下:“保证守口如瓶!” 安念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乔施跳出去挽住她的手:“小姑姑,我们走吧!” 乔永生出门,军区医院有给他配专门的司机,很快就有军区吉普车开了出来。 三人坐上车子,到了云城矿业。 乔老的面子很好用,云城矿业党委书记亲自接待。 “田厂长的女儿最近好像是住院了,应该就在云城人民医院,具体在哪个病房,我倒是不太清楚。我这就派人去看看,乔老,您先坐着歇会儿。” 安念环顾着书记办公室,很有矿业的特色。 一张花岗岩的大桌子,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就是堆得到处都是的大小不一的石头。 石头各种颜色都有,好些外面都缠绕着水草一般的东西,只是它枯萎了。 “这些都是咱们矿里挖出来的原石。” 党委陈书记看安念对办公室里的石头很感兴趣,笑着介绍道。 “云城的玉石矿开采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那时候官府发现了云城地势特殊,山里和地下都掩藏了大量玉石。” “玉,向来都是权力和富贵的象征。 从和氏璧的独山玉,到后面流行的暖玉和田玉,再到清朝时慈禧太后最爱的翡翠玉石。 每一种玉石都有它独特的美,也是我国的珍宝。” “我们云城的玉石矿藏丰富,更偏于翡翠玉石。到目前为止,已经开了十二个矿洞,每一次新开矿洞,我都会留几个样本。”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就是我留下的样本。” 陈书记应该经常和其他人说起这些故事,讲到兴起时,还起身走到了原石边上。 “看,这里我都标注了几号。1号矿洞历史悠久,1951年开采,它产出的原石外皮偏灰败,手感偏干,却极易产出极品玉石。 哈哈哈,我跟你们说,六十年代,国家赠送出去的国礼里面放入的玉佩,就是用我们云城矿业第一坑挖出来的玉石制作的!” 这可是天大的荣幸! 陈书记说起的时候,胸膛挺得高高的。 安念听得津津有味,早就在陈书记朝她们招手的时候,走到了陈书记身边。 “你看,这里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 陈书记把玉石翻了个面,露出一片墨绿色。 “这颜色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绿!” 安念伸手摸了过去,灵力透体而出,进入墨绿色内,一股跳跃而活泼的能量冲击而来。 绿色,代表了木系。 这块原石内蕴含了大量能量。 安念馋得口水都差点掉下来。 可惜她只要吸收了能量,玉石上的绿色就会全部褪去。 安念只能压下这股渴望,继续释放灵力。 她现在已经能透视一米,灵力直接穿透整块原石。 原石内的情况瞬间就展现在了她脑海中。 墨绿色往内沁入了大约十厘米,水头从最开始的冰种墨绿色变成了豆种浅绿色。 能量也从充盈变成了星星点点。 安念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这块是少见的紫罗兰。紫色在阳光下极容易变淡,但是这块不同,它的紫很深、很透,极为难得! 我在云城矿业呆了几十年,也只见到过两次。” 安念随着他的介绍,看向那块紫色玉石。 这次,她没有伸手去摸,直接无声地散发出灵力。 紫色玉石的能量对于安念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它的美貌很具有冲击性。 “漂亮!” 乔施摸着小小的玉石窗口,没忍住赞美出声。 “哈哈哈,还有更漂亮的呢!” 陈书记这时候哪里还有之前的严肃,讲起石头来就像是一位石头研究者,脸上的笑容朴实无华。 接下来,安念又看见了红色的玉石,蓝色的玉石。 “好多颜色……” 陈书记点头:“大自然鬼斧神工,一点点地质、气候、水分、甚至是微生物的不同,就能产生不同颜色的玉石。我们地质研究者,用一辈子去研究它,都研究不透。” “唉,现在想要开采原石已经越来越难了。容易开采的矿石坑都已经被挖空了……”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笑了笑。 “不说这些了,来来来,我们继续喝茶。小杨应该快回来了,等会儿我让他带你们去医院。” 乔永生在云城呆得久了,对玉石并不感兴趣,刚才就一直坐着喝茶,并没有跟着过来。 等安念和乔施回到了位置上坐下,乔永生才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看完了?” “嗯!外公!玉石真的挺漂亮的!” “家里还有两块吊坠,你要是喜欢,外公就送你们一人一块。” 安念没想到自己还有份,高兴地眉眼都弯了:“谢谢师父。” 几人说了会儿话,陈书记口中的小杨就回来了。 安念他们跟着小杨到了云城人民医院。 云城矿业田厂长的女儿就在皮肤科住院。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田厂长不在,守着女儿的是田厂长的夫人。 田夫人坐在病床边,眼圈都是红的,却依旧强撑着安慰女儿。 “淼淼,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你都两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女孩躺在床上,被子拉到头顶,声音瓮瓮的,带着难掩的哭腔。 “我不吃!呜呜呜,我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啊!” “淼淼……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点东西,怎么受得了后面的治疗?听话,好歹吃一些……” 安念隐约觉得淼淼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没有听见全名,她也不敢肯定。 几人走进病房。 小杨给彼此做了介绍。 田夫人一听乔永生是国家保健组的专家,立马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乔老,您好,您好!” 乔永生微微点头:“我听说您女儿生病了,专门过来看看。” “谢谢您!”田夫人很感激,“麻烦您跑一趟了。” 她赶忙低头拍了拍病床上的女儿:“淼淼,快出来,有专家来给你看病了!保证能好!人家可是国医大师,很厉害的!” 第72章 治病 床上的田淼淼只是很伤心自己的脸毁了,但是依旧是个懂事的姑娘,听见母亲的话,还是拉下了被子。 嘶! 她的脸刚暴露出来,在场的人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安念也被吓了一跳,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再怎么烂脸还能和张彤相比?! 直到现在,看见了田淼淼的脸,安念是真的心里一咯噔。 张彤当时脸上的痘痘偏向毒疮,一个叠一个地长,下面的还没好,旁边的已经覆盖了过来,导致流脓、红肿。 田淼淼的脸却不同,她脸上没有痘痘,整张脸却仿佛被烫过一般,暴露在外面的是里面的肉。 红白相间的肉。 这种情况让安念想到了一起在修真界遇到过的事件,寄生噬肉灵,那是邪修弄出来的东西,能一点点地融化肉体,吸食被寄生者的修为和能量以供己用。 安念心下有些忐忑,她开出来的药方还有这样的作用?! 乔永生老爷子可以说是在场人里最淡定的,他表情平和,在田夫人端过来的凳子上坐下,平静地开口。 “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 田淼淼听话地伸出手,眼中带着期待。 听说每一位国医大师都很厉害,她的病云城人民医院的医生治不了,说不定眼前这位国医大师就有办法呢。 乔永生坐下后,敛下眼睑,认真地感受患者的脉象。 病房内五六个人都安静地等待着。 五分钟后。 乔永生起身,看向安念:“念念,你也过来感受一下。” 安念早就想要探个究竟:“好的,师父。” 听见她的声音,本来注意力只在乔永生身上的田淼淼抬头看了过来。 “安念?” “是我。淼淼,好久不见。” 安念其实在她刚才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就认出了她,这位就是火车上穿红色布拉吉的姑娘——田淼淼。 他们当时一起从火车站出来,田淼淼被她爸妈接走了,当时说好了有时间就聚聚。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没想到她们三个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 “施施也来了。” 站在边上的乔施朝田淼淼挥了挥手。 田淼淼脸上神色黯淡:“我本来还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你们呢……” 安念笑了笑,不知如何安慰在,只好说道:“淼淼,我先给你把个脉。” “好。” 田淼淼把手腕往她面前送了送。 安念伸手搭了上去,细细地感受着她的脉搏变化。 细弱、缓慢,是气虚之兆,肾脏有损耗。 这是安念的中医知识告诉她的。 灵力无声地释放出去,通过两人接触的皮肤进入田淼淼体内。 她的血液中有点点黑色漂浮,不干净,身体内各脏器同样如此,这样的情况是…… 安念心下微动,是中毒了! 毒性发作后竟然和寄生噬肉灵的作用一样。 这个毒挺有趣的。 安念的灵力往前稍微碰触到那些黑点,蕴含浓郁的自然生命力的灵力瞬间涤荡而过,那一段血液被净化。 她很想一次性帮田淼淼治疗完毕,但是不行,太消耗灵力。 要想治好田淼淼起码得抽干安念浑身的灵力,两回! 安念收回自己的手,安静地起身,站回乔永生身边。 田夫人有点急切:“乔老,我女儿的过敏症状什么时候能缓解?” “过敏?不,她不是过敏了……” 乔永生凝眉看向田淼淼,斟酌了一下语气。 “小同志的症状更像是中毒。” “中毒?!”田夫人脸色猛地就变了,“是面膜让她中毒的吗?!” 田淼淼也担心地揪住自己的被子,屏息凝气地等待着。 乔永生微微摇头:“非也。她最近是不是去了山里?” 云城多山多水,说是四面环山也不为过,从城内往周围看,都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林。 那些树林看着很矮,真的进入之后才能知道它的高大浓密,要是碰上下雨天,雾气一起,整座山都能被笼罩住。 这些山连绵不断,覆盖了华国整条边境线,人迹罕至,只有老山民才敢进入深山。 田夫人愣了一下:“她每年都会去山里看望她爷爷奶奶。半个月前,她是刚从山里回来。” “这就对了。” 乔永生眉峰微微散开,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 “她进山时间不对,现在是梅雨时节,山中湿气重,瘴气浓,各种蚊虫鼠蚁都出来了,同时春季也是植物复苏的时候。云城周边的山里长了很多稀有的植物,它们或多或少都含有毒性。” 田夫人不太甘心:“那和她敷的面膜就没有一点关系?” 乔永生转头看向安念。 安念往前一步: “田阿姨,淼淼敷的面膜方子是我开给季家大女儿季秀莲治疗痘痘的。 中药讲究的是一人一方,我开出来的方子对季秀莲有效,却未必对淼淼有效。 在这里,我给你道个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季家人会把药方拿出来送人。在得知淼淼是用了方子开出来的面膜之后才得病的,我很内疚……” 田夫人这才知道为什么乔老这样的国医大师会自己送上门来,原来面膜方子是他徒弟开出来的。 田夫人心中有一瞬的愤怒,但是转念一想,她的理智告诉她,安念没有犯错。 她给季家人看病,开了药方,季家人自以为得到了秘方,当宝贝似的献殷勤送到了女儿面前。 女儿按照药方抓了药、敷了面膜,最后烂了脸。 这其中,错的是季家人,错的是自己的女儿,犯错的人很多,安念却绝对不在其中! “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治好淼淼。” 田夫人神色微动,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迁怒很不应该,她勉强笑了笑。 “这不是你的错……” 安念笑了笑:“淼淼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田淼淼朝安念笑了笑,拉住母亲的手:“妈妈,念念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在火车上救了我的人。” 田夫人愣了一下,心中愧疚更深。 她赶忙起身,感激地看向安念。 “你就是安念?我听见你的名字,刚才还没反应过来。上次淼淼差点被人贩子抓走,多亏了你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本来想要让她带我们全家去给你道谢的,她偏偏说不急,说什么自己要准备一份用心的礼物……” 安念笑着摆手:“阿姨,没关系的,我和淼淼是朋友。上次也只是举手之劳。” 田夫人握住她的手,笑着拍了拍。 “你太客气了。等淼淼好了,你一定要来咱家吃顿饭!以后常走动。” 对方太热情了,让安念无法拒绝,只好笑着点头。 乔永生在边上已经写好了方子,递给安念。 “念念,你看看还需要加什么?” 他存了考教之意,也有让安念发挥出能力的意思。 安念接过方子看了一眼:“师父,都没问题,再加一味甘草即可。” 甘草在中医方子里很常见,它常用于脾胃虚弱、心悸气短、对于痈肿疮毒也有奇效。 乔永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甘草正是自己故意缺漏的一味药。 “很好,就按照你改后的方子抓药即可。” 说完,他看向田夫人。 “小同志的脾胃现在很虚弱,尽量避免大鱼大肉,可以先从面汤开始。” 田夫人转头看见了自己摆在床头柜上的那些饭菜,脸上飘起尴尬的红色。 “我是看淼淼没什么胃口,才想着给她弄点好吃的。平常时候,她要是吃不下饭,我就给你做红烧排骨,她配着就能吃下去两大碗白米饭。” 一旁听见的田淼淼嘴角抽了抽,真是的,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的短啊,她不要面子的嘛! 好吧,她现在整个脸都没了…… 面子是真的也无了…… 看在场的人表情都很正常,田淼淼也不再觉得自己有多丑,心态平和之后,原来感觉火辣辣的脸好像也没之前那般难受了。 田淼淼不知道,她现在能感觉舒服,是因为安念刚才用灵力祛除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内毒。 “按照这个方子吃三天,应该就能好。” 乔永生交代了一句,站起身来。 田夫人赶忙送他:“乔老,这次真的麻烦您了。等老田下班了,我让他亲自去感谢您。” 乔永生笑着摇头:“没事,不用相送。” 安念却在此时说道:“师父,我想每天都过来给淼淼治疗一次。如果淼淼能在吃药的同时,配合针灸疗法,能好得更快一些。” 田夫人眼睛微微一亮:“好的呀!好的呀!” 能好得快一点肯定更好,女儿这样也太受罪了。 乔永生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你想用什么针法?” “老九针——毫针。”安念毫不犹豫地回答。 所谓老九针其实就是建国之前那些中医们使用的针法,随着战争来临,老九针的使用方法已经断层了。 建国后,留存下来的中医们开始研究新的一套针灸使用方法,取名新九针。 新老九针除了用法不同,针的形状也有所区别。 “毫针细软,比较时候远端进针,能起到精确刺激穴道的作用。淼淼身上的毒素主要集中于颈部以上,差的就是释放的口子。 她的脸已经被毒素浸染,再不加快速度,我怕毒素会往更深层渗透。” 乔永生摇头:“不至于。” 安念抿着唇,眼神坚定:“师父,让我试试吧?” 她临走的时候和田淼淼握了一下手,灵力再次探入的结果却不容乐观。 刚才被她消灭的毒素已经重新生成了。 这代表,田淼淼体内的毒素进展很快。 她的病情已经变了! 别小看这短短十几分钟,要是现在乔永生再去给田淼淼把脉,说不定就能察觉到其中细微的察觉。 安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输入了灵力造成的。 但是,万一呢?! 灵力并不是万能的。 木灵根聚合的是自然系的能力,它能滋养身体,同样也能滋养病毒! 大自然是公平公正的!它并不在乎使用者是谁,存在即合理! 乔永生想了想,点头:“成,那你就每天过来一趟。正好也能帮忙记录一下药物使用效果。” 话音落下,他转头又看向边上的乔施。 “施施,你跟着念念一起过来。” 乔施愣了一下,立马点头:“好的,外公!” “嗯。现在走吧。” 安念回头朝田淼淼笑了笑,无声地说: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 田淼淼抓着被子边缘,眼圈微红。 念念,谢谢你。 —— 乔家就有一套老九针。 虽说乔永生当着外人的面松口让安念给田淼淼针灸,但是他不可能就这么放手。 毕竟安念是他的徒弟,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他的颜面。 回到乔家后,乔永生就翻出了自己珍藏的那套老九针,把它摆在桌上。 “来,试试看。” 安念笑了起来,拿起这套老九针把玩起来。 她在云城图书馆的典藏里看见过老九针,这套针和安念以前使用过的相差不大,使用方法甚至还没有她那个时代繁多。 之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安念又找了两套有关的典籍细细研读了起来。 本来就会的技能,配合上熟悉的针具,安念很快就掌握了。 “师父,我先给针具消个毒。” 中医有时候不太讲究无菌原则,使用针具时,常用的是烧法消毒。 现在已经有了医用酒精,使用酒精消毒就方便多了。 安念把针具都拿了出来,分别用酒精擦拭而过。 老九针按照针的大小、粗细、用法可以分为:镵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 《灵枢·官针》记载:“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也,不得其用,病弗能移。” 治疗田淼淼会用到的是毫针。 安念抽出一根毫针。 只有短短的两厘米长,细得如同头发丝。 她笑着看向乔永生: “师父,您的手腕不好,写字写久了就容易酸痛,其实这也是一种病。 除了贴膏药之外,针灸也能有很好的疗效哦。” 乔施缩在边上,帮忙整理其他的长短针,闻言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外公。在心里默默朝安念竖起了大拇指。 自家外公平常时候,最见不得别人说他有病。 老人家自诩身强体壮,碰到双杠都会上去晃荡两圈。 小病小痛的,也是他自己治疗,膏药都是自制的。 可谓倔强! 幸好他自己医术很不错,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治疗出什么大毛病。 乔永生直勾勾地看了安念好久,在乔施都不敢喘息时,扯开了嘴角。 “成,那你来给为师针灸一番。” 这么点威压对于安念来说,洒洒水啦。 她笑呵呵地点头:“好嘞!您感受一下。” 安念下针很快,左手往乔永生手臂上一抚,右手就顺势扎了下去。 她右手捏着的三枚毫针,颤颤巍巍地在皮肤外抖动着。 随着她一根根地下针,乔永生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已经下了九根针了。 他的手腕逐渐发热,从第一针下针的位置开始,顺着每个针眼延续。 针灸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而且,安念下的第一根针,到现在为止竟然还在震颤! 第73章 要去京城啦! 九针联颤! 这种针法,这种手法,早就失传了。 乔永生记忆中,只有自己的师父在世时曾经使用过这种针法。但是他努力学习了十几年,直到师父含恨而终都没有学会! 这一刻,乔永生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这么好的学生,他现在才收入门下,师父如果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可是悲剧的是,安念的九针联颤针法不是自己教给她的…… 唉! “扣扣扣!” “我去开门!” 作为弱小无助的群众,敲门声刚响起来,乔施就蹦跳而起,小跑着去开门。 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信封回来了。 “外公,是给你的。” “你拆开吧。” 乔永生手还不能动,直接吩咐。 乔施也早就习惯了,只要不是机密文件,外公都会跟自己分享,他们家只有两个人了,没有什么秘密。 “是京城萧家的电报。” 乔施一目十行的扫过电报信息,表情微微变了一瞬。 “外公,萧瑾年的病情加重了,从三天前开始就处于狂暴状态,已经打跑了两个护工。” “拿过来!” 乔永生眉峰猛地皱起,细细地看电报上的内容。 安念没有凑过去,只是轻轻地捻动着手里的毫针,让它的震颤能持续。 毫针刺入穴道是一种治疗方法,配合震颤,能加强效果,达到最佳治疗程度。 “念念,你还记得为师之前考过你一个病案吗?有一患者,白天郁郁,晚上癫狂。诊脉,触手冰凉,脉象细数,舌体胖大,舌质黯淡,舌苔白厚腻。 你当时给出了药方,那个药方和我给患者开的一模一样。” “嗯,记得。” 安念点头。 也是因为自己的回答契合老爷子的治病理念,他才起了收徒之心。 乔永生叹了口气:“其实这个诊断只是上半段,还有下半段我没有说……” 他看了眼乔施:“施施,外公有点口渴了,你去泡点茶过来。” 乔施眨了眨眼,知道外公不想让自己听到下半段,但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还跟念念八卦过…… 她偷摸地看了眼安念,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好的,外公。” 等乔施离开了书房,乔永生这才看向安念,开口说道。 “患者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旦旦而伐,夜夜不息,欲火旺盛的症状。 他们家第三代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给他娶了四个老婆。 这是不符合婚姻法的,但是没办法,一个老婆根本缓解不了他的症状…… 幸好,他母亲是港城人,按照港城的规矩来,四个老婆也勉强说得过去。” 乔永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在医者看来,一场如此折磨人的病无人在治疗中死亡,就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他担心的是安念会因此反感这个患者,反感萧家人。 安念笑了笑:“师父,然后呢?” 其实乔永生多虑了,安念接受度强着呢,娶四个老婆算什么? 她那个在秘境中失踪的好友,在修真界可是有几十个男宠…… “我去京城给他看过几次病,也调整过好几次方子,但每次都是治标不治本。 他喝了药能好转几天,很快又发作。” 乔永生很是愁苦,手下意识地想要捏捏自己的眉心,被安念按住。 “针灸还要几分钟。” “好。”乔永生赶忙停下动作,继续说道。“我翻阅了很多古籍,没有哪个病案能合得上,能用的方法我都用过了。” 安念捻动着毫针,感觉着针下穴位的状态,觉得这次治疗到此为止最佳,这才一根根拔出毫针,重新消毒后放进针袋内。 乔永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笑了起来。 “舒服多了。念念,你的老九针用得很好。这次,师父想带你一起去京城,让你给萧瑾年诊断一下。 为师有种预感,你的老九针对于他的病情会很有效果。” 安念本来就一直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去京城,她家元元要去那么久,两人距离如此之远,安念可耐不住性子。 这下,不正中下怀?! 她眼睛微微一亮,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的!师父!其实之前听施施说起这个病案时,我就很感兴趣。” 乔永生眼睛眯起:“施施跟你提起过?” 端着托盘走到门口的乔施表情僵住,抬起的脚悄悄后挪。 “施施!进来!” 听见外公的声音,乔施缩了缩脖子:“哦。” “外公喝茶。” “念念……也喝茶!”她瞪了眼安念,可怜巴巴地看向乔永生。“外公……我不是故意的。” 安念笑着帮她解释:“只是我很好奇她在京城的事情,施施随口跟我说了一下。” 师父早就知道了吧,刚才施施心虚的表情如此明显。 果然,乔永生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跟念念说没关系,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外孙女太孤独了,一直跟着自己一个老人家,也没有什么倾诉对象。 乔施连连点头:“外公,您放心吧,我不会透露病人隐私的。当时念念都不知道得病的是谁……” 安念也跟她道歉:“对不起,施施,是我说漏嘴了。” “没事,念念,是我自己没有让你保密。” 乔施很豁达,并没有生安念的气,倒是很想跟着一起去京城。 “外公,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想和念念一起去逛故宫!逛恭王府!” “好。” 乔永生可不会把外孙女一个人留在云城。 “我给萧家回个电报,最快后天晚上我们就能出发。” 萧家的人脉遍布军政界,只要乔永生给了答复,很快就能安排他们一行人北上。 这个后天晚上的时间点,是乔永生自己定的。 他还想看看今天上午那个病人的情况。 —— 安念回到家里,先把晒在院子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于路远离开之前网了不少海产品,最多的是鲍鱼,还有一些虾,这些东西都被安念做成了干制品。 清洗干净后,摊开晾晒,几天时间就差不多了。 安念点了火,把这些东西都稍微炒制了一番,放入了她自己种的干辣椒。 香味一点点地散发出去。 海鲜的香味,混合着香辣味,扩散之后,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 隔壁柳营长家。 季秀莲这几天心情非常差,整个人沉郁的厉害,做饭都带上了苦味。 柳正辉训练累得要死,回来还要面对自家媳妇儿如此状态…… 忍不住叹了口气:“秀莲,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月事迟了?” 季秀莲回过神来,瞪他:“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什么月事迟了,我又没怀!” 胖丫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勺子,努力地往自己嘴里扒拉米饭。 童言童语地说道:“妈妈是和姨姨闹矛盾了……” 柳正辉挑眉:“是隔壁的安念?” 听见熟悉的名字,胖丫点头:“嗯呐!” “你们两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闹翻了?” 季秀莲咬着筷子,眉头紧皱:“有件事我……我做错了……” 这句话说了出来,她顿时就放下了,立马坐直身体,看向自家男人。 当年,自己能嫁给柳正辉是纯靠相亲,这么多年下来,季秀莲知道自家男人是很有智慧的人。 他在部队里不算出色,单兵作战能力不强,却能让手里的兵乖乖听话。 为人处世这一块,他绝对比自己厉害! “之前安念给我治好了脸上的痘痘,还让我的皮肤变得更好了。” 柳正辉点头:“是啊,你现在看上去比之前漂亮多了。” 季秀莲瞪眼,什么叫自己现在漂亮多了?!自己以前不好看?! 但是现在可不是纠结这种小细节的时候,季秀莲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 “当时安念给我写了药方,我是托家里人帮忙拿的中草药。所以,我弟弟知道了药方,他看见效果很好,就想按方抓药,要是每个用此药方的人都能有效果…… 我弟弟也算是有了一条很不错的来钱路子……” 她眼神闪烁: “你知道我爸妈身体都不算好,这些年,他们都靠我们夫妻贴补…… 但是现在胖丫越来越大了,我们家的钱也越来越不够用了…… 我……我当时脑子抽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这是一门很不错的生意。 所以,我就默认了这件事……” 柳正辉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季秀莲同志!你这样是不知感恩!安念的方子,你们家凭什么拿去卖钱?” 就算刚才那番话,季秀莲说的再隐晦,描补得再怎么光鲜亮丽。 柳正辉也听出了这里面的利益链! 他柳正辉的媳妇用了人家的药方,治好了脸上的痘痘,还想偷偷贩卖药方赚钱! 说出去,真丢人! 柳正辉气得胸膛都在鼓噪:“我柳正辉是缺了你穿,还是缺了你喝?!你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季秀莲脸色苍白,捏着筷子的手,指节都隐隐发白了。 胖丫对爸妈的情绪感知很敏锐,圆溜溜的眼睛溢满水花。 “爸爸,你别骂妈妈……她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那你接下来做了什么?!你去给安念道歉了吗?” “我……”季秀莲嘴唇颤抖着。 她不仅没有去道歉,反而理直气壮地让安念去帮忙治疗被弟弟毁容的田淼淼。 季秀莲眼神慌乱:“老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跟鬼迷了心窍似的……” 她把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柳正辉气得拍桌而起,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好久才骂出口。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于路远?!我们一家子趁着他出任务,合起伙来欺负他媳妇儿?!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我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柳,对不起……” 季秀莲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我如果不是知道错了,我怎么会主动跟你说?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捏着饭勺的胖丫鼻子嗅了嗅,突然插嘴:“妈妈,我闻到姨姨在做好吃的了。” 说完,她也不等柳正辉和季秀莲反应,自己下了板凳,“啪嗒啪嗒”朝着外面跑去。 —— 安念在炒制海鲜,隔壁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在胖丫跑过来的时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锅铲,过去开门。 “姨姨!” “暖暖!” 安念弯腰一把抱起胖丫,和她脸贴脸亲密了一会儿。 “姨姨,胖丫好想你哦……”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姨姨也很想你。要不要吃虾干?姨姨刚炒好的。” “要!” 胖丫小手一挥,眼睛亮晶晶的。 安念把她抱进厨房,从盘子里捏起一只虾,剥开外面的壳子,放进她肉乎乎的小胖手里。 胖丫抱着虾干,低头啜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 “香香的!咸咸的!” 安念笑着摸摸她肉乎乎的小脸:“你再吃吃看,肉也是嫩嫩的。” “嗯嗯嗯!” 胖丫抱着虾干吃得不亦乐乎。 她现在还是小米牙,啃起东西来需要很用力,小脑袋都跟着摇晃。 安念抱着她,转头看向厨房门口。 柳正辉和季秀莲并肩而立。 季秀莲朝她露出讨好的笑:“念念,你之前托我爸做的项链和手链已经做好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安念愣了愣,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项链的事情都被她忘了。 “谢谢姐。” 季秀莲看她笑了,暗自松了口气,赶忙把绒布盒子递过来。 “你都打开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让我爸再给你改改!” 柳正辉把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厨房柜子上,笑着说道。 “我前段时间分到不少黄桃罐头,秀莲和胖丫都不太爱吃,给你们拿一点过来。 黄桃罐头很经得住放,于营长回来了都能吃上。” “不用了,我们家就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柳营长,你们拿回去吧。”安念赶忙上前。 “没事的,家里多着。” 柳正辉躲开她的手,顺势把自家女儿接了回来。自家胖丫真的是沉甸甸的,可不能把于营长的媳妇儿给累着了。 柳正辉早有耳闻,于路远对他媳妇儿真的是护得跟宝贝似的。 眼看着推拒不了,安念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他们夫妻俩是真的来道歉的。 “念念,你要现在看?还是之后再看?” 安念回头看见季秀莲眼巴巴的模样,心下一软:“现在就看看吧。” “好!” 季秀莲赶忙打开绒布盒子。 盒子内躺着两条项链,一条手链! 纯银质地,成色绝佳。 一条项链镶嵌着黑色珍珠,珍珠上方繁复的玉兰花层层叠叠,带着难言的贵气。 另外一条则非常简约,很纯粹的8字银链,只是白色珍珠上方额外镶嵌了一枚小小的白玉,显得整条项链非常温柔。 手链用的不规则碎银,细细小小穿成一串,最后把白色珍珠做成吊坠镶嵌进去,自带风流。 和安念的设计图分毫不差!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喜悦! 第74章 长得真好看! “怎么样?”季秀莲紧张地看向安念。 安念抬头,笑了起来:“很漂亮。秀莲姐,叔叔的手艺真好!” 听她这么说,季秀莲松了口气,看向身边的丈夫和女儿,脸上露出笑意。 “你满意就行。上次的事是姐不对,我回去之后也很后悔,一直想找机会过来跟你道个歉。” 安念合上丝绒盒子,想了想,说道。 “秀莲姐,我上次真的很生气。” 看她嘴巴动了动,安念继续道。 “我并不是生气你把我的药方拿去贩卖,我生气的是,你没有把其他人的健康放在心上。是药三分毒,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症状不同,药方也是需要调整的。” 季秀莲惭愧地低下头:“念念,对不起……” “不过……” 安念轻笑出声,看向季秀莲。 “我已经去看过田淼淼了。” 季秀莲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是……” 安念温和地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很轻柔。 “我托人打听到的。田淼淼得病并不是因为那个药方,更大的可能性是她前段时间去过深山,染上了山里的毒素。” “真的吗?” 季秀莲心跳加速,双拳紧握,紧张不已。 田淼淼的病情直接决定了,整个季家接下来的命运。 “真的!我明天还会去一趟医院,你和你弟弟跟我一起吧。” 柳营长适时的开口:“应该的。安念,你明天几点去医院?” “早上八点出发。” “好。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去。” 安念看向他,微微点头:“成。” “正好你们来了,装点虾干回去吃吧。” 安念从柜子里拿出盘子,把边上晾凉的虾干和鲍鱼干装了一份。 “暖暖很喜欢吃,你们别推拒。” 一句话让季秀莲和柳营长说不出话来。 胖丫窝在爸爸怀里,小米牙还啃咬着那个虾干呢,听见自己的名字,仰着头嘻嘻笑。 安念看见胖丫笑,心情也很好,伸手摸了摸她的婴儿肥。 “等我一会儿。” 她脱下身上的围裙搭在门后,走向房间,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三十块钱。 “秀莲姐,我之前打听过,找师傅定制首饰一般都是十块钱一件。” 季秀莲赶忙推拒:“不用了,念念,这是姐送你的。” 安念笑了起来:“姐,你可不能这样。叔叔的工资,我还是付得起的。” 季秀莲迟疑了…… 扭头看了看自家丈夫,这才伸手抽出一张。 “十块钱就够了。你说的十块钱一件首饰都是建国前的价格了,那时候钱不值钱……” “好。”安念也不想推来推去,很干脆地应了下来。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季秀莲一家三口这才离开。 “念念,你别关门哈,我等会儿给你把盘子送回来。” “没问题!” 安念挥了挥手,继续在厨房里干活。 所有的鲍鱼和虾干都弄好了,晾凉了,找了个干净的布袋子把它们都装好,去京城之前正好可以都寄回六安村。 于路远不在家,安念也不想下厨,干脆开了个柳营长他们送过来的黄桃罐头抱着吃。 —— 第二天。 早上七点,安念是拎着大包小包出门的,她要先去军区邮局把东西寄回去。 虾干和鲍鱼干,加上两条项链,以及给于正军、于跃进买的新衣服,也没忘了于跃进的未来媳妇——陈小翠。 安念给陈小翠送的是一条丝巾,据说海城那边今年很流行在脖子上绑丝巾。 她在云城供销社看见了,就买了三条,家中三位女士一人一条。 寄完东西,安念转弯去了食堂吃早餐。 她刚用饭盒打了一份粥,配着煎鸡蛋和咸菜,找了个空位坐下,就听见了边上那桌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乔家姐妹被选去做招待员了。” “啊?招待员有什么好的?给正式岗位不?” “什么呀!是临时的!” “临时的啊?”说话的人不屑地撇撇嘴,“临时的还抢着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 坐在安念右手边的女孩闻言,翻了个白眼。 “她们是被选去招待外宾的!这次军区大比有各国的政要过来,招待员都是从军队选的。乔菁菁她们姐妹俩不是文艺兵吗?长得又漂亮,自然就当选了。” “哇,这是能见到外国人了?” “那可不,能看见很多外国人呢!” 安念好奇地竖起耳朵,还不忘一口口地吃着粥。 “嘿嘿,乔曼丽嫁人了,乔菁菁可没有呢。你们说……有没有可能……” “呸!别胡说八道!她们是文艺兵,又不是那啥……” “说不定啊……”担心被人听见,这几个字是嘟嘟喃喃的压低声音的。 安念微微挑眉,要是乔菁菁能嫁去国外也挺好的,至少周围能少一只苍蝇。 剥开鸡蛋,安念塞进嘴里,一口就咬下半个。 看着蛋黄,她有些出神。 以前元元在的时候,鸡蛋都是他来剥,自己负责咬。 唉……真是被养娇气了。 安念叹了口气,拍了拍手,拿着饭盒起身。 她刚走,边上的几个女孩就悄悄地看向她的背影。 “刚才那个是于营长的媳妇儿吧?长得真好看……” “我感觉比乔菁菁好看!” “人家还很得宠呢,于营长把她当宝贝藏着,每天训练完都跑回家给她做饭!” “不会吧?这么宠?!” “那可不!大家伙都知道……” “这样可不长久啊,女人不贤惠,总有一天会被丈夫嫌弃的。” “……” —— 安念拿着饭盒回到家的时候,季秀莲夫妻俩已经院门大开地等着了。 “你们等我一会儿。” “成!不着急!” 季秀莲笑呵呵地点头,她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可安宁多了,抑郁也一扫而空。 安念放好饭盒,拿了自己的随身包就出来了。 一行三人搭车去往云城人民医院。 “念念,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让你见笑了!” 季小弟站着医院门口,垂着脑袋任自家大姐拍打。 安念看向他,看上去是个挺老实的孩子啊。 不过,她也懒得去探究他人的内在品行,只是笑着点头。 “走吧,我们一起上去。” 病房内。 田淼淼已经在翘首以待。 看见安念的第一秒,她就笑着招手:“念念!快过来!今天我爸买了苹果,可甜了。” 季家姐弟还是第一次见到田淼淼现在的模样,比他们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吓人得多,腿都软了一瞬。 柳正辉不动声色地扶了自家媳妇儿一把,目光严肃地看向她。 季秀莲赶忙回神,拉着弟弟上前道歉。 一番道歉不再赘述。 田夫人本来一点好脸色都不愿意给季家人的,但是自从知道女儿并不是因为季小弟的药方才烂脸的,心里的那股子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况且,现在自家女儿的病情有好转,她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接受了他们的道歉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呆着了,她的注意力落在安念身上。 病床边。 安念细细地检查了田淼淼的脸。 “你有按时吃药吗?” 田淼淼乖巧点头:“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已经吃了三副药了。我感觉脸上不再发痒、发热了。” “嗯,是有所好转。” 安念点头肯定她的感觉,“药方既然有用就不用更换,你继续吃三天,等脸上的伤口彻底好了再停药。” “好!” 安念取出自己带来的毫针:“阿姨,有酒精吗?” “有有有!” 田夫人之前就知道安念会做针灸治疗,提前在病房内准备好了一瓶75度的酒精。 安念用酒精将毫针一一消毒完毕。 “淼淼,接下来我会给你针灸,从右手手臂开始,直至你的耳后。针灸的作用是活血化瘀,让你的毒血沁出。 等会儿你别动,也别害怕,有血珠是正常的,我会处理。” 田淼淼抿着唇,信任地看向她:“念念,我相信你!” “开始了。” 安念捏起小小的毫针,第一针刺向她的手腕,毫针微微震颤。 她的手法非常巧灵,纤细的手指捏着毫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扎下第二针、第三针,手指翻动间如同灵巧的蝴蝶。 很快,田淼淼的手臂上就扎了七根针,肩上一根,耳后一根,足足九根针。 九针联颤! 在场的人并不知道这种针法有多厉害,手法有多难,只是被安念利落的下针速度震惊到了,一个个屏息凝神地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动。 安念碾住最后一根针,灵力输入,纯粹的自然能量探入田淼淼体内。 田淼淼吃了三服药,体内的毒已经逐渐排出,只有五脏之间还凝聚着顽固的毒素。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毒素或许会被排出体外,也或许会永远留在她体内,在未来的每一天引发出其他疾病。 但是,有安念在这里,完美治疗毫无压力。 几个呼吸间,木系灵力已经拂过田淼淼的五脏六腑。 “好舒服呀……” 田淼淼若有所感,舒服地叹了口气,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扎着的银针。 “没想到针灸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嗯。” 安念笑了起来,拔出她耳后的那根针。 随着银针的拔出,一滴黑如墨的血珠沁出,安念拿干净的棉团擦拭。 接下来,随着她拔出的每一根针,都有一滴黑血沁出。 在场的人瞪大眼睛,惊奇不已。 “我现在能动了吗?” 田淼淼手指弹动了两下,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轻松极了,很想做几个动作。 “可以了。” 安念重新消毒银针,收入针袋内。 “太神奇了!念念!你真的好厉害!你明天还能来给我针灸吗?!” 安念失笑:“针灸一次就够了,接下来你按时吃药即可。” “啊?” 田淼淼失望地看向她。 田夫人站在边上,一脸无奈:“淼淼,安大夫做这样的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你都好了,还做什么针灸治疗呀?” “阿姨说得对!”安念把针袋放回自己的包里,去边上洗手消毒。 田夫人赶忙把自己刚削好的苹果递过来:“念念,你吃个苹果。” 田淼淼一脸不敢置信,她一直以为妈妈的苹果是给自己削的。 “谢谢阿姨!” 安念顶着田淼淼的目光,挑衅地挑起一边眉毛,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 她过来给田淼淼治病,可是一分钱都没收呢,吃她一个苹果怎么了?! 田夫人好笑地又拿了个苹果,重新削皮:“还能少了你的?” 说完,她看向边上的季秀莲等人。 “柳营长,你们也吃苹果。” 季秀莲赶忙摆手:“不用了,谢谢田夫人。” “我们这就离开了,田同志好好休息。”柳正辉看出对方并不欢迎自己一家人,赶忙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他看向安念。 安念朝他微微点头。 柳正辉这才带着媳妇儿和小舅子离开。 安念吃完手里的苹果,边擦手边和田淼淼说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淼淼,我明天就要跟师父去京城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看你。你按照药方吃药就行,三天之后,你的脸就会好转,药就可以停了。” 田淼淼惊讶地看向她:“你去京城做什么?” 安念笑了笑:“我师父去给人治病,我跟去看看。” 知道病人信息是隐私,田淼淼没有追问,倒是边上坐着的田夫人脸上表情有些许变化。 田夫人起身,把病房门锁好,确定外面无人偷听,她才回到病床旁,压低声音说道。 “念念,京城这段时间可不太平……你到那里之后,要注意安全。” “嗯?”安念疑惑地眨眼,“京城不是我们的首都吗?按理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是这个……” 田夫人斟酌着用词。 “你师父是乔老,是国医圣手,能请动他去看病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今年上层变动很大,听说去年才被起复的那位有可能又要下去了……” 她说的很含糊,安念却瞬间知晓了她话中的意思。 说实话,安念对这个国家的起起伏伏挺感兴趣的。 短短几十年,这个国家经历了太多。 修真无岁月,只是一次闭关时间,外面却已经风雨飘摇。 为了考大学,安念看过很多书,语文、数学、化学等等,她对历史是最好奇的。 弱小的人类,用自己脆弱的身体,创造出了历史纪元。历史书上那一个个看似平淡的名字,背后都有自己的浓墨重彩。 近代史,书上描述不多,安念找了很多资料,偶然从云城图书馆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一本书,这才补充了这部分的知识。 平常时候,安念也会问于路远,从他的那里知道了华国经历过的磨难,以及正在经历的磨难。 其中,她对这位被无数人期待着、祝福着的领导,最为感兴趣。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然能让这么多人记住他,想念他,惦记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念念,我知道你医术很厉害,但是有些人并不稀才,他们要的是达成自己的目的。你越优秀,对他们威胁就越大。 如果可以,你到了京城,尽量藏拙。” 田夫人这番话说得很推心置腹。 安念笑了起来:“我知道的,阿姨。” 呵,怎么可能藏拙啊,她安念要做的可是碾压! 第75章 到京城了! 京城。 “乔老,欢迎!” 一身黑色对襟中山装的男人看见乔永生三人,就带人迎了过来,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 “咱们先上车,回家再说。” “好,麻烦萧主任了。” 来人正是萧家第二代萧济义,一位实权部门的负责人。 乔永生和萧济义握了手,带着安念和乔施上了车。 这辆黑色的汽车是直接开进火车站台接人的,安念坐在车内,看见了外面火车站的人潮汹涌。 她之前到过其他地方的火车站,也觉得火车站里人挺多的,但是和现在的京城西站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规模和乘客的吞吐量,京城西站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车子驶出了火车站,渐渐开上大路。 安念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了外面的建筑物,青砖黑瓦,颇为古色古香。 这就是京城。 他们的火车到站的时间正好是下午五六点,是大家下班的时间点。 很快就有无数人骑着自行车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他们穿着整齐,一堆一堆的,如同方阵一般,每个方阵都有他们自己的工装。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捏了一下,安念回头。 乔施朝她笑了起来,无声地说:是不是人超多。 嗯。安念微微点头,继续看向窗外。 京城真的很大,从京城西站出来开了一个半小时才进入一个庄园。 进入大门后,安念看见通道边上树立了一块低调的牌子,上面有三个大字。 紫金园。 她此时并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住了多少高层领导,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 “乔老弟,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说话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拄着拐杖,脸上露出笑容,却难掩他眼下的青黑和眼中的焦虑。 乔永生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 “萧老,您客气了。我是国家保健组成员,治病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 “你们先住下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看瑾年……” “不用了,不看他一眼,我不放心。” 乔永生朝身后看了一眼:“我这次来带了我的关门弟子,她跟我一起去。施施就麻烦您这边安排一下。” 老人其实也很想让乔永生立刻去给自己的孙子治病,听他这么说,没有推辞,朝身边的警卫吩咐道。 “带乔小姐去她住的地方。” 警卫领命而去,同时拎走了安念他们的行李。 乔施看向安念和乔永生:“外公、念念,我先走了。” 乔永生微微点头,又看向老人:“萧老,我们走吧。” “好。” 萧老虽然拄着拐杖,走路的时候却非常稳当,他领着两人往后面走。 其他萧家人静默地跟在后面。 这栋房子很大,绕了一圈才进入后面的卧房区域。 “自从乔老弟你上次过来的时候说朝南的房间更利于瑾年养病,我就把他换到一楼的房间了。” 说着,三人正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 房间面积只有三十平米左右,分割成了两个鲜明的区域,靠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病床。 病床上捆着一个人。 靠门这一边则更像是一间医院的治疗区,摆了各种医疗器材,长长的方桌上放着好些药水瓶子。 “萧老。” 守在里面的护工赶忙起身。 萧老抬了抬手:“没事,乔医生来了。” 护工赶忙给乔永生行礼。 乔永生朝他微微点头,从边上取了两双医用手套,递给安念一双,他自己则往前走去。 安念跟在他身后,边戴手套,边打量床上躺着的人。 这是一位瘦弱到极致的男子。 两颊往内凹陷,颧骨显得非常高。 淡蓝色的居家服穿在他身上也往下塌陷,薄薄的衣服甚至透出了里面根根分明的肋骨。 “念念,你把左手。” “好的,师父。” 安念绕到病床另外一边,伸手搭上男子的左手手腕。 刚开始几秒,安念根本没有感觉到对方的脉搏。 几个呼吸之后,才捕捉到一下浅淡而绵长的跳动。 她微微敛下眉眼,细细感知着。 一分钟只有四十几次跳动。 这样的频率,这个人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而且…… 安念感觉了一下,自己指腹下碰触到的皮肉是真的皮,没有肉,皮下面就是骨头。 唉。 这样活着也挺受罪的。 “啪。” 轻微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安念抬眸看了过去,和她对视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但是这样的清澈只维持了一秒,很快就涌上了疯狂的血红。 他死死抓住安念的手,干瘪的身体在床上挣扎着。 那狂乱的模样,要不是他嘴巴里还塞了毛巾,估计能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断。 萧老慌了一瞬:“快给他打镇定剂!” 护工冲到长桌边,迅速抽取药物,拿着针管跑了过来。 乔永生没想到只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没见到萧瑾年,他的症状就变得如此严重。 他退后两步,眉峰紧锁。 扭头看向安念的手还被萧瑾年握着,着急起来:“念念,你没事吧?” 萧瑾年病情发作的时候,力气大得惊人!别说安念这样的小姑娘了,就是成年男子都可能受伤。 安念右手手腕轻轻扭动了一下,轻而易举地就卸下了对方的力气,抽出手来。 这种轻松的姿态,让在场的萧家人都愣了一下,第一次用认真的眼神打量她。 安念笑了笑,说道:“师父,您放心,我没事。” 打过针的萧瑾年重新平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安念的视线划过他的下半身。 果然和之前知道的症状一样。 但是,为什么呢? 明明脉象虚弱、骨瘦如柴,却依旧能肾火旺盛。 诊脉,左手心肝肾,右手脾肺命。 安念刚才被萧瑾年握住手的时候,趁机摸了他的脉门,那一瞬间,萧瑾年的脉象确实变了,肾火猛地就往上窜。 “师父,我们换一边吧?” 安念想要看看萧瑾年右手的脉象如何。 “好。” 安念换到了萧瑾年右侧,开始重新搭脉。 镇定剂已经起效了,萧瑾年安静地躺着,脉象却没那么快平静,依旧是跳动如滚珠,络绎不绝。 肺缺,急躁攻心,火聚于五脏六腑之中。 这种火却不像是生命力,更像是用生命力为燃料的焚烧。 时间一点点过去。 安念感觉到手下的脉象重新恢复平静,这才缓缓收回手。 萧老坐在凳子上,腰背挺直,看向乔永生。 “乔老弟,瑾年的身体怎么样?” 乔永生斟酌了一下用词:“比我上次过来的时候,更加虚弱了。他这段时间发作了几次?” 萧老眼中闪过一抹沉痛: “每天都会发作。刚开始还能用人力压制,后面就只能上镇定剂。镇定剂的使用量更是从最开始的一支,加到了现在的五支……” 产生耐药性了。 “我很担心……要是镇定剂也没用了,该怎么办?瑾年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乔永生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上次给他开的药已经不管用了。这次我探他的脉,发现脉象微弱……” 接下去半句话,乔永生留在了心里。 其实,他觉得萧瑾年活不了多久了,按照他如此的消耗量,最多一个月,必死。 萧老身体颤抖了一下,旁边的萧家人赶忙伸手扶住他。 他伸手推开其他人,闭了下眼睛。 “乔老弟,你老实告诉我,瑾年还有多久能活?” 乔永生叹了口气:“是我学艺不精。如果交给我来治疗,只有一个月了……” 安念眼神微动,心里其实有另外一个想法,但是不急。 听见这个时间,萧老眼中有泪光闪过,他撑着拐杖起身。 “乔老弟,你们师徒这一趟辛苦了,先去房间休息一下吧。晚点,我让人去喊你们吃饭。” 乔永生没有拒绝,带着安念离开了这个特殊的病房。 —— 他们住的客房在主楼内,和病房隔了一道长廊。 萧家人做事很周全,三人的房间是一个套间,进门后就是一个面积不小的会客厅。 乔施正躺在客厅沙发上,翘着脚吃水果呢。 “外公,念念,你们回来啦?” “嗯。”乔永生微微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念念,你是不是有其他发现?” “是的,师父。” 安念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恭敬地摆放在膝盖上。 乔施眨了眨眼睛,往她那边挪了挪,软绵绵地躺下去,竖起耳朵听。 乔永生扫了自家外孙女一眼,有些无奈,抬头认真地看向安念。 “那你说说?” “师父,我给萧瑾年诊脉的时候发现,他肾脉强劲,心脉微弱,五脏六腑间充斥拥堵感。” “嗯。”乔永生点头,他也是这种感觉。“然后呢?” 安念下一句就抛了个炸弹出来。 “按道理,萧瑾年早就死了。” 乔施嘴里的苹果差点掉下去,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安念。 安念眉眼间闪过一抹疑惑:“但是,刚才他病情发作的时候,生气突然就涌了上来,不仅是生命力变得旺盛了,欲望同样如此。” “嗯……”乔永生沉思起来,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后半段的脉象我没有发觉,前面的脉象和你说的一模一样。所以,我刚才才会和萧老说萧瑾年活不了多久了。” 乔施猛地翻身坐起:“外公,萧瑾年真的快死了吗?” 乔永生看向自家外孙女,恍然间记起,萧瑾年和乔施好像从小就认识。 乔施今年十九岁,萧瑾年二十六岁,两人间只相差了七岁。 乔永生四十岁的时候进入了国家保健组,那是非常的年轻,极度的意气风发,之后负责了很多大领导的身体保健工作。 五十岁的时候,他唯一的女儿暴毙而亡,女婿丢下孙女和情人潜逃出国。 之后,乔永生就一直把乔施带在身边,那一年乔施三岁,第一次见到了十岁的萧瑾年。 乔施小小一个人,跟在萧瑾年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着。 看外公长久不说话,乔施眼圈微微发红,鼻子酸得厉害。 “萧瑾年,人挺好的。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故意刺激他,他也不会突然疯狂,引发了精神病。” 说起那个女人,乔施牙根紧咬,恨不能撕了对方。 “萧瑾年,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啊……” “其实也不是不能救。” 安念开口,打破了房内的沉重气氛。 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她笑了笑:“施施,你知道萧瑾年是哪一年发病的吗?” “我记得!” 乔施坐直身体,眼中情绪剧烈翻滚。 “是三年前。1975年,那一年,萧瑾年在国学成归来。我们都在渡口等他,没想到他是被人抬下来的。 他的行李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他的女友。那个和他一起出国留学的叶佩佩!当时,我们都以为叶佩佩受害了,一个月后却在国的报纸上看见了她,她发表了一篇足以影响世界的论文,是关于核弹的。” “她叶佩佩根本不是物理专业的,她一个学医的!怎么可能短短一个月就能在核心期刊上,发表影响因子高达167的物理论文?!” “她偷走了萧瑾年的研究成果!那是他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是要带回来报效祖国的!” “就这么……被一个小偷偷走了!叶佩佩这个汉jian!” 说着说着,乔施哭了出来,痛哭出声。 “萧瑾年醒来后,人就疯了,理智全无,只会大喊大叫,什么人都认不出来。 发泄过后,他又会陷入沉郁状态,一个人窝在房间角落里,沉默不语。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答应。” 她哭得厉害。 安念的眼睛却微微亮了起来,嘴角的笑也越来越灿烂。 “师父!我知道了!” 乔永生的情绪也十分低落,听见安念如此兴奋,诧异地看向她。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了!” 安念双拳紧握,“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但是,萧瑾年身体内的生物毒素却并没有代谢干净!他当时不止是受了精神上的刺激,身体同样被人注入了毒药。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毒药! 能缓慢地蚕食掉人的精神体,让他陷入精神混乱中。 而,他的身体,就是生物毒素的养料! 只要他没有彻底死亡,只要他的身体还没有被吸干,生物毒素就不会消失!” 这种毒极其可怕! 安念上辈子也只见过一次,当时一整座城,足足上百万人都被这款生物毒素侵害。 不同的是,上辈子,这款生物毒素是从修真界传入凡人国度的,药性极强,毒素飘过就能让人瞬间殒命。 这次,毒素好像被稀释了上万倍,侵蚀人体的过程也被拉长了。 第76章 我只是想生个孩子 乔永生身体微微一震,目光如炬。 “念念,你确定?” 安念看向他:“师父,我现在有五成把握。等明天再次把脉后,我就能确定了。” 她今天给萧瑾年看病并没有使用自己的灵力。 来京城之前,安念给田淼淼治疗过一次,为了能一次性治好她,把身体里积累的灵力消耗了很多。 加上这次,安念靠近萧瑾年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出他是中毒,也就没有往那方向想,只是单纯地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做了初步判断。 想要真正确定他体内的生物毒素是否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安念必须进行第二次诊脉。 “好,明天我们再去一次。今天晚上,你们早点休息,吃完饭就洗洗睡。” 乔永生看向她们两人,嘱咐道。 “晚上最好别出去乱走,萧家不同于我们自己家。” “明白,师父。” “好的,外公。” 吃晚饭的时候,安念只见到了两位萧家人,萧老爷子和萧济义。 其实她还挺好奇萧瑾年的四个老婆的,可惜没见着。 这一晚,安念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早餐是在套间内吃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萧瑾年同志?” 在警卫员放下早餐时,安念问道。 警卫员迟疑:“领导没有安排。” 乔永生眉峰微皱:“萧老哥不在家?” 没想到对方如此敏锐,自己只简单的“六个字”就被读出了信息,警卫员神情微凌。 “我也不知道。您三位请用早餐,有什么需求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口等待。领导交代过,你们如果想出门,可以安排车子。” 说完,他微微点头,退了出去。 安念有些疑惑:“师父,我们没有第二次诊断的机会吗?” 乔永生笑了笑:“我虽然是保健组的医生,但是并不代表萧家只会请我一个医生过来。” 对于这样的事情,乔永生显然已经习惯了,端起桌上的小米粥喝了起来。 “你们俩快喝!萧家的粮食都是特供的,味道比我们日常吃喝的要好得多。” 说到这里,乔永生看向安念。 “哦,喝的和你家的茶叶还是没法比。” 安念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家的茶叶都是我自己亲手采摘、亲手炒制的,量少,精致点很正常。” “不,不仅是精致。你家的茶叶在口感上,已经远超目前的顶级茶叶。” 乔永生喝着粥,回想起自己之前喝到的茶叶,眼中出现满足感。幸好,他喝得很珍惜,还剩下不少。 “念念,你炒出来的茶叶如果拿到外面去卖,绝对能卖出天价。” “师父,现在可不允许私下买卖。” 乔永生淡笑:“通过展销会就行。” 凭他的能力,弄张展销会的入场券还是没问题的,挂一家茶厂的名头即可。 “算了,我们自家人都不够喝。” “也好。” 乔永生看徒弟并没有通过茶叶赚钱的心思,也就不再多问。 到了他这个地位,想要赚钱很容易,本来是想给徒弟找个赚钱途径的,既然安念不缺钱,那就无所谓了。 “外公,既然今天你们没办法去给萧瑾年看病,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门了?” 乔施一直惦记着这个。 “可以。” “耶!”乔施顿时就坐不住了,端起小米粥呼噜呼噜地大口喝了起来,喝完后放下碗。“念念,我去换件衣服,我们等会儿出门!我带你去逛故宫啊!” “好呀!” 安念对京城也很好奇。 —— 故宫位于京城正中心,一道隐形的中轴线纵向划过,再横着画条线,将整座城分成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 安念他们从天安门进去,沿着中轴线一直往后走。 乔永生年纪大了,走到一半就有点扛不住。 “你们自己逛吧,我在这儿歇会。” 安念迟疑了一下,点头:“好,师父,我和施施逛一圈再回来找你。” “嗯,去吧。” 要说故宫有多美,也不至于,至少以安念这样看过无数雕楼画栋的一双眼睛来说,它很普通。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很有历史感。 红墙一眼望不到头,狭窄的通道好似能窥见百年前宫女、妃子们袅娜的身姿。 “念念,我们去那边吧。那里漂亮!” 乔施伸手指向远处的一个飞檐。 “好。” 两人准备穿过整个广场,进入后方。 走到一半的时候,从后方角门处却开出来三辆黑色的轿车。 第一辆车直接横在了两人前方,还往侧边撞了过来。 安念赶忙拉着乔施后退:“小心!” “rry,两位女士,你们没受伤吧?” 车子挺稳后,下来一个满头金发的中年外国男人,用混着英文的中文和两人说话。 安念回想了一下,才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没事。” “尼克部长,您没事吧?” 脚步声传来,好几个男女从后面两辆车上下来,着急地看向外国男人。 “没事,车子刚才拐弯的时候撞到了障碍物,导致停车的时候歪了一下,差点撞到这两位女士。” 众人这才转头看向安念和乔施两人。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乔施抓着安念的手都捏紧了。 安念反手轻轻拍抚,视线却放在车轮上。 车轮旁边有断裂的地砖。 刚才安念已经被乔施科普过了,故宫的地砖都至少有百年历史,是文物。 每年,国家都会花大量钱财护理故宫的一砖一瓦。 可是,面前三辆车却直接开进了故宫,一点都不珍惜地碾压而过,这一路上不知道压坏了多少砖。 想到这里,安念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太愿意和对方多说什么。 “施施,我们走吧。” “嗯!”乔施连连点头,拉着她的手。 安念牵着她,绕过前面的车子。 恰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 “乔施?” 乔施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瞬间牙齿咬得嘎嘎响。 “叶佩佩!” 叶佩佩朝她微微一笑,推开车门,她刚才就坐在第三辆车上,但是刚才所有人都下车了,她却没有。 在看见乔施后,她才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乔施,好久不见。瑾年还好吗?” “呵……” 乔施咬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不让自己过于失态,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 “他挺好的。自从离开了你,他就跟解放了一般,心情很好、身体很棒。” 叶佩佩嘴巴微动,良久才说道:“这样啊……挺好的……他一切都好,就行。” 安念看向叶佩佩。 叶佩佩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冷美人,再看又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知性美,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更加强了她的学霸属性。 难怪萧瑾年那么优秀的人会喜欢她。 “peipei,你认识她们?” 尼克走到叶佩佩身边,很亲昵地揽住她的腰。 叶佩佩微微点头:“嗯,认识,她们算是故友。” “真的呀!”尼克高兴起来,朝着安念和乔施伸出手。“你们好,我是尼克,是peipei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乔施却并不理会,只拉住安念:“念念,我们走吧。” “好。” 安念向来护短,牵住乔施就绕了过去。 留下尼克尴尬地举着手,收回后掩饰般插进自己的裤子口袋内。 “哈哈哈哈,华国竟然也有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子呀。不愧是peipei的朋友。” 叶佩佩目送乔施离去,眼中情绪复杂,嘴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peipei,走!我们去看看龙袍!听说故宫里藏着上百件龙袍,每一件都不一样,都是你们国家以前的皇帝们穿过的。” 尼克只是尴尬了一瞬,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拉着叶佩佩走向车子。 旁边负责接待尼克和叶佩佩的工作人员赶忙走了过来:“尼克部长,您不开车了吗?” 尼克挥了挥手:“不开了,没意思。我和peipei坐第三辆就行。” 他之前过来的时候,就是坐的第三辆车,只是车子开进故宫后,尼克很想试试在有百年历史的古董地砖上开车是什么感觉,这才换到了第一辆车,并且亲自上手享受了一番驾驶乐趣。 “你们华国的车子都太老了,操作不方便。” “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车子了。”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回答。 尼克挥了挥手:“我们国的车子才是最好的。有机会的话,我送你一辆!” 工作人员笑了笑:“那我就提前谢谢尼克部长了。” 他这话说得很轻巧,并不包含任何谄媚之意,话音落下,就转头吩咐司机。 “开车吧。” “好的,陈主任。” 三辆黑色车子重新启动,碾过地砖。 陈主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视线落在地面上,看见一块块碎裂的地砖,抓着安全带的手紧了又紧。 —— “真扫兴!好好的心情,就被一个贱人毁了!” 看见车子扬长而去,乔施气得跺脚。 安念帮她顺气:“别生气了,我请你吃卤煮好吗?” 刚才乔施就念叨着故宫后面那条巷子里有家国营饭店,是百年老店改制而来,里面的卤煮味道一绝。 乔施深深地吸气、吐气,好一会儿才哼了哼:“那我要最大碗的!” 果然很好哄。 安念心下好笑,声音温柔:“好,小姑都请你。” “喂!我当你是姐妹,你竟然想当我姑姑?!” 安念哈哈大笑:“不是你先喊我姑姑的吗?” “我那是开玩笑的!外公都说了!咱俩各论各的!” 两人打闹了一番,乔施的心情终于翻篇。 她们回到和乔老爷子分开的地方,接了他一起,慢悠悠地往故宫后巷而去。 只走中轴线,其实穿过故宫不算很远。 到后巷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 京城的人很喜欢坐在外面吃饭,一张小方桌,几把小椅子,放在树下,吃着饭、听着说书,别有一番趣味。 “就见那鲁智深……” 安念吃到了最好吃的卤煮,有口感软糯的米肠,也有嚼劲儿十足的内脏。 也听到了最有感觉的说书。 说书人有着一口最地道的京腔,抑扬顿挫地说着《水浒传》,一阵微风拂过,生活很美好。 安念想着:不知道元元收到自己的电报了没? 她出门之前,就给于路远发了电报。 以元元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到京城了,只要能挤出一丝丝空闲时间,都会过来找自己的。 安念翘起嘴角,就是如此自信。 —— 下午,三人回到了萧家。 “乔老!您终于回来了!” 萧济义在听见车响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伸手扶着乔永生下来。 乔永生疑惑地看向他:“发生什么事了?” 萧济义叹了口气:“我大哥请了其他人来给瑾年看病。” “挺好的。正好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重点不是这个。”萧济义凑到乔永生耳边,压低声音。“他请的是国外的医生,对方说瑾年活不过三天了。” 乔永生眉头猛地皱起:“胡说八道!” 就算没有安念的中毒诊断,就凭自己的本事,也绝对不可能让萧瑾年只活三天! 萧济义看乔永生这样的反应,暗自松了口气。 “乔老,麻烦您过去看看。” “好!念念,把我的药箱拿来。” “好的,师父。” 安念加快脚步,回到他们三人住的套房内拿了药箱。 等她走进昨天晚上进过的病房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乔永生脸色也难得厉害,他收回把脉的手,看向在场的人,眼睛里饱含怒火。 “昨天晚上是谁看护的萧瑾年?!” 萧老爷子坐在凳子上,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从乔永生的话里察觉到了异样,目光瞬间锐利无比。 “小程,你来说!” 他看向的正是安念昨晚见过的那名护工。 护工小程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两步:“是……是四夫人……她……她说想要和少爷说说话……所以……所以我就出去了。” 萧老爷子呼吸加快了几分,拄着拐杖的手绷得很紧。 “姚晚,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安念顺着看向颤抖得最厉害的那个女孩,她看上去很漂亮,身材凹凸有致,是常年健身后的健康体态。 但是迎着萧老爷子的目光,姚晚却做出了瑟缩的姿态。 “爷爷,我昨天只是很正常的和瑾年相处。” “当着我的面还敢说谎?!” 萧老爷子猛地用力,拐杖狠狠戳向地面。 “噗通!” 扛不住这份压力,姚晚直接跪了下去,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爷爷……我……我错了……我,我只是想给瑾年生一个孩子……” “瑾年,瑾年不能绝后啊……” 第77章 针锋相对! “大胆!” 萧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这可把在场的萧家人吓得不轻,他们可以失去所有人,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萧老爷子。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可不是玩笑话,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家族,只要老爷子还在,就算他们家族中有人犯了什么重大错误,都能有一线希望。 华国建立初期,萧老爷子出了大力气,帮助国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时间,所有在任领导人都对他存有几分尊重。 前些年,闹得那么凶,萧家人却依旧能给萧瑾年娶四个老婆,虽然说是用港城身份做了掩饰,但是知道的人都明白,萧家如此做是多么大逆不道。 最后,却无人敢跳出来指指点点。 这一切都多亏了有萧老爷子。 可以说,他就是萧家的定海神针! 一见他气成这样,萧家人顿时慌了,赶忙围了过去。 “爷爷,您别生气!” “爸!你深呼吸!” “医生呢?!快过来!” “……” 一片混乱中,跪在地上的姚晚脸色惨白,身体不断地颤抖着,整个人瘫软在地,如同一团烂泥。 她的眼中满是恐惧,如果萧老爷子因为她而出了意外,姚晚必死无疑! 姚晚捂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捂着唯一的希望,她仰着头望向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很快又移开视线低下头去。 萧济义没有挤进人群,而是脸色难看地吩咐自己的人。 “把她拖下去,等她冷静了再说!” 至于什么叫冷静?萧济义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他看向乔永生,说道:“乔老,麻烦您给家父把个脉。” 乔永生看向已经开始给萧老爷子听诊的那几个医生,微微摇头:“先看看情况。” 安念绕过众人,来到乔永生身边站定。 人群中,那个被大家称为迪伦的医生已经放下了听诊器:“没什么大碍,舌下含服硝酸甘油即可。” 萧家人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迪伦医生的助手从药箱内拿出药丸,想喂萧老爷子吃下。 却被萧济义阻止:“我们自己有准备。” 说完,他扶起萧老爷子,给他舌下塞进一片。 被拒绝了,迪伦医生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看着萧济义拿出来的药物。 “萧先生,我们国家已经研发出了最新版的硝酸甘油颗粒,效果远远超过你们国家使用的片剂,副作用也更小。” 他的普通话竟然意外的标准,身边跟着的翻译就如同摆设。 “是啊,小弟,迪伦医生是国际医生,他随身带着的药都是最先进的!你怎么这么老古板!” 说话的男人看上去比萧济义要大五六岁,一身面料高档的西装,站着的时候却总习惯性抖腿,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 “这是爸吃惯了的药。” 萧济义淡淡回答。 心里却颇为不耐烦,自己这个大哥向来不着调,莫名其妙带一个外国医生过来,还敢给父亲用药。 药品是否安全都没有检测过! “那就代表没用……” 萧济民嘟嘟喃喃。 萧济义懒得理会他,只专注地给父亲按揉胸口。 不一会儿,萧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 “爸,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 萧老爷子脸色还有些白,却倚靠着小儿子的手坐直了身体,越过众人看向了病床边站着的乔永生师徒俩。 “乔老弟,我孙子能治吗?” 乔永生沉默不语。 昨天他给萧瑾年把脉就觉得他已经到了极限,刚才第二次把脉,乔永生的判断是萧瑾年随时都可能猝死,拖不过今天了。 萧瑾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说来也奇怪,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然已经把自己熬成了这般模样。 萧老爷子看着他,良久,苦笑点头:“我明白了……” “爸!中医不可靠!还是让我请回来的专家试试吧!迪伦医生是国顶级医疗诊所——梅奥诊所的客座教授,对于疑难杂症非常有研究……早年闻名世界的【吸血鬼病】就是他研究发现并且成功治疗的。” 所谓吸血鬼病,就是卟啉症,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细胞色素代谢障碍性疾病。病人一般夜伏昼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吸血鬼一样。 萧老爷子微微一愣,点头道:“好,麻烦迪伦医生了。” 在这里耗费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接触到这个病人了,迪伦医生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萧老先生,您放心,我会认真诊断、治疗。” 迪伦来到病床前,拿出自己的听诊器,开始看病。 听诊三分钟后,他眉峰紧锁:“能把患者这段时间的症状告诉我吗?是否有最近的验血单?” 西医诊断学,除了医生自己的经验之外,更多的依靠检查和病人主诉。 幸好萧家病房内仪器齐全,之前萧瑾年做过的所有检查也都保存得很完好。 那名擅自脱离岗位的护工已经被人带走,另外一位护工送来了所有的检查单,并且将半年内萧瑾年的症状一一阐述。 迪伦低头认真地翻看着。 安念在旁边一直观察他,视线划过他带过来的各种小型仪器上。 这些仪器,安念从来没见过,但是每一样都很精巧。 从它打磨得非常光滑的表面和每个部件连接出的小零件,都能看出国的高精尖制造技术真的很厉害,远远高于此时的华国。 “师父,我能去给萧瑾年把一次脉吗?” 对方已经听诊完毕,萧瑾年此时安静地躺着,安念过去治疗并不影响。 “好。” 乔永生去和萧老爷子解释了一番,安念获得了把脉的权利。 她走过去,伸手搭上萧瑾年的手腕。 迪伦医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安念一眼,发现她非常年轻,看上去刚成年,这样的年纪在他们国还在读高中。 心里并没有把安念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迪伦医生收回视线,继续看各种检查单。 安念搭上脉就微微收敛起了心神,把脉最忌讳心不静,也最忌讳预设答案,抛开一切繁杂的念头才能得到最正确的结果。 只用医学知识去判断,安念得出和昨天一般的结果。 脉细弱、缓慢,生命力流失严重。 比之昨天,今年的萧瑾年更加虚弱,五脏六腑几近枯败。 灵力顺着两人接触的部位进入萧瑾年体内,如同一股清泉洗涤而过,本来蒙上一层黑雾的五脏六腑逐渐变得干净。 安念嘴角微微上翘。 果然是中毒了,这款毒在修真界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倾心。 中毒者,如同死心塌地般,为了供养毒素,奉献一切,谓之倾心。 这种毒素擅长隐匿,很难被外人察觉,身为木灵根的安念昨天靠近萧瑾年的时候,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幸好,它被稀释了无数倍,否则萧瑾年根本撑不到自己来救他。 安念收回手。 却在此时,听见了迪伦医生开口。 “萧老先生,我能否取点萧少爷的血?” 见萧老爷子皱眉,他笑着说道。 “你们上一次的检查已经是一周前,萧少爷的病情在这一周内肯定有了变化,还是抽血化验一次更准确些。 您放心,我带了最先进的仪器,只需要把血液放进去,半个小时后就能得到结果。” 听他这么说,萧老爷子迟疑了一下。 “不行!” 安静中,这清脆的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转头看向病床方向。 只见安念背手站在窗边,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带着淡笑,说出的话,却笃定极了。 “萧爷爷,萧瑾年现在还没死靠的就是体内这点生气。一旦被抽血,他好不容易凝聚的生气就会散开。 半个小时之内,必死无疑!” 迪伦脸色微微一变,怒喝出声:“胡说八道!我只是抽一点血而已!怎么可能破坏掉什么生气?!” 作为一名纯粹的西医,迪伦向来看不上中医的五行之说。 早年间,国也出现过很多来自华国的中医,他们把当时的国国民忽悠得不行,一个个都奔着中医去。 要不是国的医师协会作风强硬,直接把它们划分到骗子范畴,那些中医可能早就席卷大半个国了。 要知道在国看病,可是要预约的,预约时间长到你难以想象,是可以直接把癌症初期拖到晚期的那种。 国民对于西医自然怨声载道,对态度好,能随到随诊的中医自然非常欢迎。 “萧老先生,我现在已经对萧少爷的病有了猜测,只需要抽血化验一番,就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安念上前一步:“不行!萧瑾年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现在他还有希望活下来!再被抽血,他就没有希望了!” “你……”迪伦医生气得身体都颤抖了,狠狠地瞪向安念,猛地转头看向萧老爷子。“萧老先生,如果您不相信我,我也没必要留下来!” 说着,他扭头就往门口走。 萧济民赶忙拦住他,劝说:“迪伦医生,您先别冲动!我们肯定是相信您的!爸!你赶紧点头啊!” 萧老爷子眼睛眯起,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 这几秒几乎是让人窒息的。 沉默在挤了几十个人的房间内蔓延。 良久…… 萧老爷子看向乔永生:“乔老,您怎么看?” 他用的是敬语。 乔永生看向自己的徒弟。 安念抿着唇和他对视,眼神坚定。 乔永生突然笑了起来,看向萧老爷子。 “萧老,我相信我徒弟。论起中医诊断,她高于我。我对瑾年的病毫无办法,安念却不同。” “好!安丫头,你来说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治疗瑾年?” 听见萧老爷子如此回答,在场的人都惊讶得瞪大眼睛。 好些人暗自打量起了安念,不知道她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为什么能得到萧老爷子的信任。 难道是因为漂亮? 萧老爷子该不会是动了春心吧? 想法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 更有人思考,是不是老爷子看中了安念,想要让他做萧瑾年第五个老婆。 毕竟三年来,萧瑾年的四个老婆没有一个能怀上孩子的,不然刚才那个姚晚也不会急成那样。 而且,就看老爷子的态度,其实对姚晚喊出来的那句话,他也不是不心动的。 否则,他不可能如此轻拿轻放,从醒来后就再也没有追究过姚晚的去向,明摆着是打算轻拿轻放了。 安念还未来得及说话。 迪伦医生就愤怒地开口了: “萧老先生,你确定要接受中医治疗?!中医都是骗人的!他们只会耽误萧少爷宝贵的治疗时间!我们西医才是真正的治病救人。 我对目前所有疑难杂症都有所研究,刚才给萧少爷听诊的时候其实已经能百分之八十确定他的病了!” 听他如此说,萧老爷子捏紧拐杖,目光汇聚。 “他得了什么病?” 三年了,萧家请了无数医生上门给萧瑾年诊断。 从西医到中医,从中医又到西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给出确切的答复。 每个人都明里暗里表示,萧瑾年是受了重大打击,精神崩溃了,已经成了彻底的废人,劝他干脆放弃。 但是,萧老爷子知道,他的孙子绝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那么艰难的时候选择出国留学!也不可能选择研究物理,更不可能持续深耕十年,用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得出重大研究成果。 所有人都不知道,萧瑾年在回国之前,曾经给萧老爷子寄过一封信。 在信上,萧瑾年很高兴地告诉萧老爷子,他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这个研究成果带回华国,能让华国的导弹事业往前迈进至少二十年! 从那时候起,萧老爷子就在期待孙子的回国。 可是,最终他见到的是孙子的肉体,他的睿智、他的才华、他的语言能力都失去了…… 迪伦医生很是笃定:“他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叫渐冻人症!” 渐冻人症? 这个陌生的词汇进入大家的耳朵,所有人眼中都冒出了问号。 迪伦医生环顾四周,说道。 “这是1939年在国一位棒球运动员身上发现的疾病,它的症状就是会导致肌肉萎缩,人体逐渐被冻结。 从肢体不协调,到逐渐失去理智,最后如同一个大型冰块一般,最终死去。” 他用最简短、也最简单的话解释了一遍。 在场非医学方向的人都听不太懂,只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但是,安念冷笑了起来。 “胡说八道!萧瑾年的症状根本就不符合渐冻人症!他四肢有力,能吃能睡,昨天醒过来的时候还能用力抓住我的手!” 迪伦医生看向她,笑了起来,笑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小朋友,渐冻人症也有常规和非常规的,萧少爷这种症状就属于非常规。我们梅奥诊所对渐冻人症研究了几十年,各种症状类型,我都见过,难道我懂的还不如你多?” 第78章 醒来! “渐冻人症,我懂的不多。” 安念笑着说道。 迪伦医生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却听安念慢悠悠地继续说:“但是,我敢保证萧瑾年并不是得病了,而是中毒了。” 她话音一落下,整个房间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 萧老爷子紧紧地抓着小儿子萧济义的胳臂,目光凌厉。 “安医生,我孙子中了什么毒?” 安念扫了眼迪伦医生猛然紧握的双手,想起他是国的医生,而萧瑾年三年前正是从国回来。 “萧爷爷,我不知道这种毒在现代医学里叫什么,但是在中医典籍内,它的名字是【倾心】 中毒者的身心都会被它腐蚀,身体所有养分都会被用来供养它。 而且它为了长久地存活,还会激发中毒者的身体欲望,通过他的后代继续遗传,生生不息。” 这种毒竟然还可以遗传?! 那萧瑾年的孩子就算是出生了,也注定无用。 顿时,在场的萧家人心跳加速,都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 “能治吗?” 萧老爷子追问。 安念自信地点头:“能!” “呵……”迪伦医生嗤笑出声,“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安念转头看向他:“总比你这个看病只会抽血化验的人强。” “你!”迪伦医生气得手都在颤抖,“萧老爷子,您怎么看?” 萧老爷子看看他,又看看安念,目前他们俩各执一词,却都没有拿出具体方案,让他难以抉择。 看出了他的迟疑,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永生提议道。 “现在萧瑾年昏迷不醒,生机断绝。你们俩就分别拿出自己的快速治疗方案来,谁能让他醒过来,或者各项指标提升,谁就赢。萧老哥,你看怎么样?” “好!” 萧老爷子点头表示认同,看向安念和迪伦。 “不说后面的长效治疗效果,先让我看短期情况。你们谁能让瑾年恢复,谁就负责他后面的治疗。” 迪伦回头和自己的助理商量起来,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就算现在看不见最新的检查结果,也有把握让萧瑾年醒来。 怕被安念抢先,他赶忙开口:“那就由我先来吧。” “好。” 安念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往边上退开几步。 她知道迪伦害怕自己在其中做手脚,也担心自己会用什么手段让萧瑾年醒过来,他就没办法继续比拼了。 不过,安念要做的从来不是仅仅让萧瑾年醒过来而已。 不解决毒素,这种强行促醒,只会加快燃烧他的生命。 乔永生眉头紧皱,无声地看向安念。 安念朝师父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有把握。 乔永生这才轻叹一声,把注意力放回迪伦身上。 只见迪伦让助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罐透明的液体。 “这是梅奥诊所最新研究成果,它能促进细胞再生,能滋养神经系统,一支对外售价高达一千美元。” 一千美元! 这个价格如果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一万块! 1978年末,华国万元户概念还没出现在大家的普遍认知中,如果拿死工资,够工人干一辈子。 “这次,我免费给萧少爷使用。如果后面还需要,萧济民先生可以通过奥港公司下单。” 奥港公司是萧家对外的公司,做的是对外贸易,注册地为港城,却是一座隐形的桥梁,沟通着华国和世界,重要性可想而知。 萧济民用力点头:“迪伦医生,您放心。”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借口!他完全能通过这件事,介入公司事务中。 萧济民眼中闪过浓烈的野心,一直以来父亲都偏向小弟,这次他一定要强势崛起。 得到萧老爷子的首肯后,迪伦拿出注射器,抽取了药物,缓缓注入上方玻璃瓶内。 萧瑾年手背上正滴注着营养药水,只剩下四分之一瓶。 迪伦调快了滴注速度:“半小时后就能起效。” “好。” 接下来半个小时,大家都安静地等待着。 好些萧家人站得腿都麻了,又不敢随意走开。 安念给乔永生搬来椅子,让他坐下后,自己站在边上闭眼修炼。 她口袋里放着的那枚绿色翡翠逐渐变得透明,身体内的灵力随着修炼充盈了不少。 之前他们从云城矿业回来后,乔永生就分别送了安念和乔施一人一块原石。 当时是让她们俩自己去仓库内选的,安念利用自己的透视能力,选中了一块两个拳头大的原石。它表皮光滑,不带一丝蟒纹,价格便宜。 乔永生还说让她换一块,别替自己省钱。 安念坚持要这块。 回到家后,安念就把它开了出来,取出里面拳头大小的绿色翡翠,又沿裂缝切割成小块方便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就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 “呼……” 一声长长的叹气声传来,病床上的萧瑾年睁开了眼睛。 萧老爷子惊喜地俯身:“瑾年?” “啊啊啊!” 萧瑾年眼神涣散,只冷静了不少一秒,整个身体都开始挣扎,双手双脚不断地动作着,把整个病床踢打得哗哗响。 萧老爷子眼中的希望瞬间湮灭。 “萧老,瑾年的心跳升到90了!血压也到110/80了!” 护工一直守在边上,时刻关注着指标的变化。 迪伦脸上出现淡淡的笑意,扫了眼安念,就看向萧老爷子。 “萧老先生,您怎么看?” 萧老爷子闭了下眼睛:“谢谢迪伦医生。” 这个迪伦手中资源丰富,或许能通过他拿到治疗瑾年的药物。 迪伦得意一笑,转头看向安念,挑衅道。 “安医生,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手?” 安念缓缓睁开眼睛,握着玉石的手也拿了出来,点头说道。 “现在就可以。” 迪伦眉毛挑起:“如果只是维持原样,可不能算是你的疗效。” 安念看向他:“自然不可能只是维持原样。” 她走到病床前,把自己的银针收纳袋展开,就这么铺在萧瑾年身上。 “麻烦帮忙解开他的衣服。” 护工上前帮忙,暴露出萧瑾年的胸膛。 他的胸前干瘪,皮肉下陷,肋骨根根分明。 萧老爷子看着这样的孙子,眼中沉痛难以掩饰。 扶着他的萧济义也牙根紧咬,床上躺着的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啊。 吩咐护工帮忙消毒皮肤,安念自己开始消毒等会儿将会用到的长针。 长针,针长七寸,有二三十厘米左右。 针体极细,软针模样,拿出来后在空气中会呈现出弯曲的弧度。 乔永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安念使用长针,有些担心。 “念念,需要师父帮忙吗?” 安念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师父等会儿就帮我按住他的身体吧,可能会有反应。” “好。” 萧瑾年一直在动,如果不是身体和手脚都被束缚带紧紧捆绑,他早就翻下床来了。 但是,就算他动作如此之大,安念刚才摊开在他身上的针袋竟然丝毫没有移位,仿佛和他保持了同频运动。 “好了,我要开始下针了。” 安念说了一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刚才还软绵绵的针竟然突然绷直,好像有什么东西沿着针一闪而过。 长针极难进入皮肤,因为它太长了,也太软了,往往需要施针者双手持握,缓慢进针。 安念却只是左手按在自己选定的穴位处,右手持针往下一扎,二三十厘米的长针就瞬间没入了萧瑾年身体内! 这一下,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住了! 特别是护工,他身体都开始颤抖。 这么长的针啊! 都足以穿透萧瑾年的胸膛了! 安念手指微微捻动,长针针头准确落入萧瑾年胸膛穴位处。 那里凝聚了大部分毒素。 倾心是活的,会跑,会散,难以祛除。 安念左手灵力释放,暂时将它们凝聚在了胸口的檀中穴,长针为引,让它们从檀中穴中导出。 长针不断地进进出出,每次弧度都不同,每次安念都导出部分毒素,并且将它们直接处理了。 倾心如果在人体内,是没办法清除的,只能逼出人体后再处理它。 这种操作极其耗费精神,也极其耗费灵力,仅仅五分钟,安念额头就遍布细密的汗珠。 乔永生心疼徒弟,拿干净的纱布给她擦拭汗水。 迪伦本来双手环胸在看笑话,在安念长针刺入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这样会造成患者气胸。” 现在,他却再也不敢如此说话了,因为奇迹般的,萧瑾年竟然安静了下来。 他眼中的红血丝好像也淡去了些许。 迪伦心里“咯噔”一下,往前凑了一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又五分钟后,安念抬头看向护工。 “你把他身上和手上的束缚带解开,再拿个脸盆过来,他要吐了。” 护工愣了一下,迟疑地看向萧老爷子。 萧老爷子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孙子的脸:“听安医生的!” 萧济义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你们两过去帮忙!” 很快,就有人拿着脸盆过来。 护工也解开了萧瑾年身上的束缚带。 “我要拔针了。” 安念左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右手缓慢地抽出长针。 她刚才每一个动作都是有用的,不断地进针、出针,每一次都准确地避开了血管,长针刺入也没有过度破坏肌肉组织,抽出时,更是一滴血液都没有流出! 众人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针眼落在萧瑾年苍白的胸膛上,如果不仔细去瞧,几乎看不见! 乔永生伸手接过她的长针,把自己准备好的敷料推过去。 安念取了一块,贴在萧瑾年胸前。 十乘十的敷料,贴的竟然是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 萧家人集体沉默。 安念拿起自己的银针收纳袋,往后退了两步。 “十……九……八……” 萧家所有人都盯着她。 安念笑着环视众人:“七……做好准备,他要吐了。三……二……一!” “哗啦!”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萧瑾年突然双手掰住护栏,躬身吐了起来。 “哗哗哗哗!” 呕吐物的酸臭味迅速弥漫,房间内所有人慌忙捂住口鼻。 安念早就屏住了呼吸,随手拿起边上的干净纱布捂住了自家师父的口鼻。 乔永生:“……” 这丫头,竟然不早点说! 安念无辜地眨眼,我早就预言过他要吐了呀。 萧瑾年吐出来的东西刚开始是白色的,后面渐渐有了红黑色,那模样好似内脏碎片。 萧老爷子担心不已:“安医生,瑾年他……” 安念拿下自己假装捂着口鼻的手:“没事,这是致使他精神错乱的原因。他胸中有浓痰,阻塞已久,呼吸不畅的同时也会让他听见两个声音……从而精神错乱,陷入自我怀疑中。” 胸中浓痰,人每次说话的时候,胸腔都会有两个声音,时间一久,自然会精神错乱,会觉得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于体内。 再配合上倾心之毒有腐蚀人精神力的作用,两者叠加迅速加快了萧瑾年的病程,让他成了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人。 而,他每天只能嘶吼,说不出话来,也有浓痰凝聚于胸口的原因。 “好。” 安念刚才那两下已经让萧老爷子对她产生了一定的信任,闻言,轻轻点头。 “爷爷……” 嘶哑难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萧老爷子身体猛地一震,低头看了下去。 嘴角还挂着秽物的萧瑾年仰着头,眼中含泪。 “爸……” 萧济义差点扶不住父亲的手臂,朝着儿子踉跄了两步,整个人都跪了下去,抓住他的手。 “瑾年……” 萧瑾年胸口剧烈起伏,眼泪直流:“爸,爷爷,辛苦你们了……” 萧老爷子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紧紧捏着拐杖,稳稳地站直。 “醒来了就好。” 安念嘴角微扬,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在场的萧家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风雨欲来的剧烈情绪变化。 萧济民脸色难看得紧,明明就摆在自己眼前的希望,此时破灭了,让他如何甘心?! 迪伦医生也不敢置信,脑中疯狂地呐喊着。 不可能!不可能! 这种生物毒素,三年前被研究出来后,为了确定后期效果,一共散出去三十份。 其他人都在一年内死亡。 只有萧瑾年撑了下来。 他很好奇萧瑾年的基因,这次过来就是报着研究的目的。 但是,被人治好,被人解毒!这种结果,迪伦是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华国人到底是什么物种?! 这么难杀死?! 难怪……那么多研究所投入大量资金研究他们的基因序列。 想到这里,迪伦眼中的惊骇和失望立马被一种欣喜取代! 他完全可以转变思路! 换个思路,研究价值翻倍! 第79章 撩人心弦 等情绪稍微缓和了下来,萧老爷子抹了把脸,恢复平静,站直身体,回头看向病房内的众人,眉峰微微皱起。 安念觉得这一刻,这位老爷子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之前他看似对萧家人很严肃,但是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萧瑾年的健康上,对于其他事情并不关心。 但是此时,萧老爷子浑浊的眼中多了锋芒。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做了?” 萧老爷子的视线落在萧济民身上,眼睛微微眯起:“老大,谁让你回来的?” 萧济民脸上表情一僵:“爸,我这不是担心瑾年吗?” “担心?”萧老爷子扫了眼他边上的迪伦医生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漠。“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聋了。” 萧济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爸,看您说的……” 萧老爷子打断他的话:“滚回山西去!” 萧济民这下彻底憋不住了,双眼愤怒地瞪大,眼中血丝蔓延,好似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 “爸!我还是你的儿子吗?!人家都说大儿子是一个家的顶梁柱!我呢?作为萧家的老大,我连奥港公司都进不去! 难道就因为我是你第一个老婆生的孩子,你就要这么作践我吗?!” “闭嘴!” “啪!” 萧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拐杖高高扬起,朝着他兜头砸下。 “爸!”萧济义怕老爷子摔着,赶忙起身扶住他。 萧老爷子的警卫员也冲了过来。 萧济民在最后那句话冲出口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下躲都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一拐杖。 “来人!把他给我绑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萧济民别想离开山西一步!” “是!” “爸……”萧济民被押着往外走,一改之前的愤怒,一脸可怜巴巴。 萧老爷子的注意力却早就不在他身上,让房间内其他人都离开,只留下了安念和乔永生。 “安医生,麻烦您再给瑾年把次脉。” 安念对萧家的八卦也不在意,重新走上前。 萧瑾年脸色苍白,倚靠在两个叠起的枕头上,朝安念伸出手,声音低沉温和。 “安医生,麻烦您了。” 安念看向他,微微点头,手指搭上他的脉搏。 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萧瑾年的眼睛真漂亮,瞳孔颜色偏淡,隐约有淡淡的蓝色,看向自己的时候,显得特别专注、清澈。 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开了比闭上好。 一心两用,并不影响安念的诊断。 几个呼吸后,安念缓缓收手。 “怎么样?” 萧老爷子性子急,不等安念开口就追问道。 安念笑了笑:“好了三分之一。接下来每天施针一次,半个月左右就能彻底把毒素都排出。” “好好好!好好好!安医生,我萧家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萧老爷子高兴地抚掌大笑。 萧济义同样露出感激的笑。 “师父,我对身体调养不太在行,你来看看,该怎么开方子?” 安念转头看向乔永生。 乔永生微微点头:“我先把脉看看。” “乔老弟,瑾年的身体就交给你了。” 乔永生也没有推辞,把过脉后,拟了个方子出来。 “瑾年病了三年,气血两亏,用四君子汤为最佳。” 安念微微点头:“四君子汤取人参、白术、茯苓各9克,配甘草6克熬制而成,是非常好的补益剂。益气健脾,可以快速补充身体的气血,有效缓解气短乏力的症状。” 听徒弟迅速说出四君子汤的配方、用量和疗效,乔永生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没错。这里面需要注意的是人参,刚开始三日只需用新参即可,三日后可用十年参,十日后用百年老参。” 人参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非常珍贵,特别是上了年份的老参。 基本上四君子汤在药房里开出来,用的都是新参,但是萧家不同,萧家别说百年老参了,说不定家族内库藏着两百年的! 所以,乔永生才需要额外交代一句,免得后面弄巧成拙。 这萧瑾年的身体可扛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了。 “谢谢乔老,我们都记下了。” 萧济义亲自上前接过药方。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让萧小少爷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四点,我再过来给他扎第二针。 四君子汤今天晚上七点就可以喝第一碗了,喝完后,他应该能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等他起床后,先让他吃点东西。” 安念交代道。 睡眠是最好的“治病良药”,萧瑾年需要良好的睡眠帮助他恢复身体,也帮助他吸收完体内的灵力。 从晚上七点睡到明天下午三点?! 足足二十个小时! 萧老爷子和萧济义都不敢相信孙子/儿子能安稳睡那么长时间,这三年来,他的睡眠质量差到极致,就算打了镇定剂也就只能囫囵睡四十分钟左右。 萧济义看向已经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满脸疲惫的儿子,捏紧手里的药方,暗自期盼这四君子汤真的能让儿子睡个好觉。 —— 安念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平躺在床上。 舒服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行程也真够紧凑的……” “念念,你睡着了吗?” 乔施没有进入病房的权限,一直在套房内焦急地等待着,好不容易忍到安念有时间,就来敲门了。 “没有,施施,你直接开门进来吧。” “好。” 乔施开了一条缝隙,灵活地钻了进来。 “我也洗过澡了,可以上床不?” “嗯!”安念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乔施扑了上去,盘腿坐下,迫不及待地追问。 “念念,萧瑾年情况怎么样?” “他已经醒了。” 乔施猛地睁大眼睛:“醒了?!” “嗯,你明天下午就能见到他。”安念朝她笑了笑,换了个姿势,从俯趴变成了倚靠在床头。 在自己身下压了两个枕头,安念才觉得舒服了些。 唉,又是想念自家元元软硬适中的胸膛的一天。 她手指动了动。 嗯……也很想摸一摸了。 手太痒,安念干脆拿起床头柜的书看了起来。 自从拜了乔老为师,安念的必读科目多了好些中医古籍。 从《黄帝内经》到《伤寒杂病论》等都有。 安念现在看的就是《黄帝内经》的《素问》。 “萧瑾年真的好了?” 乔施的声音仿若梦游一般,飘忽着传来。 安念分神瞥她一眼:“好了三分之一。接下来还需要扎针半月。” “那我就放心了。”乔施叹了口气,整个人放松地摊开躺着。 安念难得提起了一丝兴趣:“你喜欢他?” 乔施脸瞬间就涨红了:“谁喜欢他了!” “哦。”安念看了看她的大红脸。 “我真的不喜欢他!他充其量只是我一个少年玩伴而已!” 乔施看她不相信自己,赶忙解释。 安念道:“明白,少年慕艾。” “呸!” 乔施瞪眼,沉默了好久之后,又道。 “以前可能有一点点喜欢吧,毕竟他是唯一愿意陪我玩的。但是,那时候我太小了,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感情…… 但是,他对我没有任何男女私情。 后面他出国留学,多年不回来,再回来又变成了这样。 萧家还给他娶了四个老婆。” 乔施耸了耸肩:“反正,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嗯。” 安念边看书,边听她讲话,一心二用。 “不过,萧瑾年能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乔施也不在乎她的态度,自己一个人笑呵呵地说着。 此时的乔施,只需要一个聆听者。 “我可不希望看见萧家被萧济民那一脉继承。” 乔施撇撇嘴,“萧济民他们不是好人。别看他长得人五人六的,他现在的老婆是小三上位,他老婆早年间被他逼死了,孩子也淹死了。 不过,狗改不了吃屎,三人者人恒三之,萧济民后面还是到处玩。只是,他也遭了报应,胡天胡地几十年,硬是一个孩子都没出生。” “嗯。他没有儿孙命。” 安念翻过一页,淡淡说道。 “咦?你还会相面?”乔施眼睛微微一亮,凑过来。“念念,那你也给我看看?” 安念失笑:“我不会相面,只是看出了萧济民阳wei。” “真的假的?”乔施震惊。 安念但笑不语。 这个消息震撼到乔施了,后面硬是逼着安念解释清楚,否则不让她看书。 安念没办法,把自己的面诊结果说了一遍。 中医诊断:望闻问切。 望,望诊,望精神、望神态、望皮毛、望眼、望舌等。 其中,最难的其实就是望气,这种一种玄妙的感觉。 而偏偏,安念在这方面是有先天优势的,她看一眼,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对方的气。 气能看出很多东西。 之前安念都拿来判断对方的善恶,接触到中医望诊技巧后,就开始往下梳理。 一些明显的症状,只要安念愿意,都能看出来。 听完安念的一番解释,乔施眼前都在冒圈圈。 “你真是天生的中医……” “谢谢赞美。”安念伸手摸了摸她翘起的头发,“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晚安。” “晚安。” 送走了乔施,安念继续看书,直到看完整本《素问》,才按灭了电灯,躺了下去。 —— “安医生果然厉害!” 萧济义在病房内守了一夜,惊讶地发现儿子竟然真的安稳地睡着了。 他惊喜不已。 第二天,萧老爷子也过来看了看,父子俩安静地坐在病房内,脸上都露出放松的微笑。 “给安念的酬劳翻倍!” “爸,您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嗯。” —— 萧瑾年感觉自己睡了个很长很长的觉,香甜极了,陪伴他的只有黑暗和安心,没有无时不在的第二个人的呢喃声,也没有让他胸闷气短的压迫感。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躺在海洋中的安宁,那种浑身都被什么滋润着的感觉让他着迷。 下午三点。 萧家父子俩安静地等待着。 随着墙上的钟逐渐走向三点,他们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们害怕萧瑾年一睡不醒。 二十个小时的无动静睡眠,最开始是让人心安的,越到后面就越心惊。 “爸,马上就三点了……”萧济义首先沉不住气。 萧老爷子盯着挂钟:“还有一分钟,再等等。” 有两位顶头上司在这儿杵着,两位护工大气都不敢喘。 在众人的目光中,挂钟缓缓停在三点位置。 “滴……” 轻微的秒钟跳动声落在病房内却仿佛自带音效。 “唔……” 床上的萧瑾年仿佛被瞬间激活了一般,睁开了眼睛,双手往外展开,舒服地伸起了懒腰。 “爷爷,爸爸。” 萧老爷子和萧济义惊喜不已:“瑾年,你醒了?” “嗯。”萧瑾年不明所以,还是笑着点头。 “饿不饿?快!把鸡丝粥端过来!” “还有小菜和水果,也准备好!” “……” 安念此时正坐在萧家二楼的阳台上,晒着太阳,看着书,耳朵动了动,听见了下方的声音,嘴角微微上翘。 这笔钱,她赚到手了! 同时,赚到手的,还有全军大比的入场券! 元元,我来了! —— 下午四点。 安念如同自己昨天承诺的一般,来到了萧瑾年病床前,开始给他扎针。 “你感觉如何?” “嗯……有点酸,有点胀……” 萧瑾年躺在病床上,敞开了自己的衣服,暴露出整片胸膛。 面对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多,长相白皙漂亮的女医生,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敛下眼睑。 安念低头认真地捻动着长针,一点点用自己的灵力将残存于他体内的病毒导出。 必须一点点的慢慢来。 这种毒素的清楚不能太快,因为它已经彻底侵入了萧瑾年的五脏六腑,稍不注意就会造成损伤。 萧瑾年的双手被掩盖在被单下,其实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除了酸、胀、麻、痛之外,其实还有更加难以启齿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酥酥麻麻的。 从他胸口的位置开始传导,直接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让他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他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掌,他可能早就忍不住呻吟出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也不是如此没有节操的人啊! 只是被扎针而已,怎么能如此想入翩翩!安念是给自己治病的医生,不是自己能随意亵渎的人! 萧瑾年脸上表情淡然,但是耳根其实已经红透了。 低头治疗的安念并未察觉。 她给人扎针的次数不多,这次更是第一次使用长针,配合输入的灵力数量也很庞大。 经验不足。 第80章 这是我媳妇儿 “酸胀是正常的反应,等会儿应该会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安念抬头笑了笑,持续不断地输入灵力,直到感觉到自己口袋里放着的那颗翡翠已经彻底变成了透明色,她才缓缓停下了所有动作。 拔出长针的时候,感觉到身下的萧瑾年身体颤抖了一下,低头看向他。 “疼吗?” 萧瑾年睫毛颤了颤,没敢跟她对视:“还行。” “好,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安念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捻动着长针从他身体内抽出。 抽出的瞬间,她一直按压在萧瑾年胸膛的左手也同时收了回来。 被强行凝聚于萧瑾年胸口的毒素顿时如同逃命一般散开了,躲进他身体深处。 安念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现在躲有什么用,被彻底消除也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现在在修真界,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才不需要安念花费如此长时间。 收好长针,重新贴好敷料,安念直起身。 “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萧少爷好好休息。” 萧瑾年半坐而起,低头扣着自己的衣服,闻言,朝她笑了笑。 “安医生,听说你在收集医学古籍?” “嗯?” 安念回头看向他。 萧瑾年撑在床上,让护工把轮椅推过来,他自己挪动着坐了上去,脸上表情温和。 “乔老说你已经把他给你的医学古籍看完了,这两天都开始看第三遍了。” 安念没想到师父竟然把自己随口一说的事情,告诉了萧瑾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手指。 “我看书比较快。” “挺好的。”萧瑾年微微点头,转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我萧家有巨量藏书,里面不少医学古籍。如果安医生有兴趣的话,我带你过去看看?” 安念眼睛微微一亮:“好呀!” 在萧家呆了好几天了,安念早就对萧家的布局了解清楚,知道萧家有一栋楼专门作为家族藏书,里面不少古籍,只是从来不对外开放。 早些年为了保护这些书籍,萧家还把古籍都复刻了一份,运去了海外。 安念对着萧家的藏书楼流了好几天口水,每天在阳台上看书的时候,总要盯着藏书楼看好久。 心里想着,等快离开萧家时,她一定要偷摸进去看一遍。 以她过目不忘的能力,一目十行地看一遍,也能偷学到不少。 没想到,现在萧瑾年竟然主动邀请她! 萧瑾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你跟我来吧。” 护工推着萧瑾年的轮椅,安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几人穿过了萧家面积极大的花园,到了后面的一栋小圆楼门口。 萧瑾年拿出一把古朴的钥匙递给护工。 “咿呀……” 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座藏书楼出现在安念眼前。 “安医生,请!” “谢谢!”安念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拎起裙角就往内而去。 这栋藏书楼绝对是书籍爱好者的天堂! 除了专门留出来做照明之用的窗户,其他墙面上都是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万本书。 藏书楼内所有书都是分门别类放置,外面却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萧家人知道它的排序规则。 萧瑾年笑着提醒安念。 “医学类书籍在二楼。” “谢谢。” 安念朝二楼而去,脚步轻快。 萧瑾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未减。 “你守着门口就行。” 护工恭敬地躬身:“好的,少爷。” 萧瑾年的轮椅上不了二楼,他转动着轮椅来到楼梯旁的书架前,伸手取了一本书。 马克思的《资本论》,这本书他看过无数遍了,现下重新阅读,又有另外一番滋味。 安念上了二楼,见到了一整排的医学古籍,脸上笑容灿烂极了。 如同仓鼠掉入了米仓。 “嘿嘿!我要都看一遍!回去后,就默写出来!到时候馋死师父……” 《金匮要略》作者唐代张仲景。 安念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里收集了大量的方剂和治疗方法。 还有《千金方》乃是东汉时期的医学著作,内容涉及方剂、诊断、治疗等方面。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其实都是实践医学,只有大量的病案才能积累出医术精湛的医生。 西医是近百年才发展起来的,早些年还在西方实行放血疗法呢。 中医在华国却已经有了几千年历史,历史长河中积累了无数病案。 人类的基因自从进化完毕后其实并没有太多改变,古人会得的病,现代人照样会得。几千年历史,数不清的病案积累出来的中医啊,如果真的学透了,那该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安念如痴如醉地阅读着。 她真的不愧是大自然的宠儿,天道对她太好了,安念的领悟力高于这个世界所有人。 其他人看书,可能就是看一个形,眼中看见了一行字,脑中未必理解。 安念不同,她看见一行字,脑中瞬间就能构想出它最本源的模样,学习效率极高,还擅长举一反三。 看完一本书,等于学到了这本书的最精华部分,完全不需要老师额外讲解。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安医生……安医生!” 听见楼梯口传来的声音,安念瞬间从知识的海洋中抽离,拿着书快步走向楼梯。 “我在。” 萧瑾年温和带笑的声音在楼下传来:“安医生,到晚饭时间了。你明天还能来看书……” 安念不舍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知道萧瑾年能让自己进来已经很不容易,想要把书拿出去未免过于放肆。 她回身将书放回书架,下了楼。 “萧少爷,谢谢你。” 萧瑾年坐在轮椅上,仰头看她,视线落在她微微上翘的唇珠,久久移不开。 在护工锁好门,推动轮椅时,他才敛下眉眼,笑了起来。 “安医生,你太客气了。你救了我的命,再怎么报答你,我都觉得不够。” “啊,其实我拿了你们家的报酬的。” 安念脸红。 萧家早在萧瑾年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报酬送到她手里了。 那可是足足两千块钱,让安念存折上的钱再次翻倍。 说起来也是好笑,每次自己赚钱都是翻倍赚!骄傲jpg。 “那些报酬对我萧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萧瑾年轻笑着说,轻描淡写的模样透露出的是顶级世家的底蕴。 安念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和元元靠在一起数钱的样子,一毛一块都很珍贵。 嗯,突然有点仇富了…… “再说了,那是萧家给你的谢礼,我萧瑾年还没感谢过你。” 安念笑了起来:“萧少爷想要感谢我很容易,在你养病的这十几天,都让我去藏书楼看书即可!” 萧瑾年挑眉,侧头看她:“我萧家藏书楼书籍几万册,你确定十几天能看完?” 安念心想,我肯定能看完啊。 但是,这样说出口未必过于夸大,她只是眯眼笑了笑。 “尽我所能。” 萧瑾年看见她背着手,走在花园铺就的石板上。 石板铺得很规律,一步一块石板太窄,一步两块石板太宽。 她只能往前跳着走,跳着跳着好像有了趣味儿,脚步都变得轻快。 “好!” 萧瑾年点头应下,嘴角的笑一闪而逝,目光看似落在前方,实际上都凝聚在安念身上。 她比自己小好多。 低头看了看由于在病床上躺了三年而格外细瘦的四肢,萧瑾年嘴角的笑逐渐消失。 —— 三天后,安念在藏书楼看书,却有人过来喊她。 “安医生,门口有人找你。” 安念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书:“是谁?” “他说他叫于路远。” 听见这个名字,安念瞬间起身,合上书,急切地追问。 “他还在门口吗?” 过来喊她的是警卫员,朝她敬了个礼,回答得抑扬顿挫:“还在门口!” “好!” 安念笑了起来,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这段时间又长长了不少,她跟乔施借了皮筋扎了起来。 日常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却觉得自己有点过于邋遢了。 安念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你让他等我几分钟!” “好的,安医生。” 警卫员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回答。 安念已经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内,乔永生捧着安念写的读书心得看。 安念可没傻到在萧家的时候就去复刻人家的书,咳咳,至少也要回到自家后再开始吧? 但是,读书心得却是不怕的。 安念每天晚上回房后就开写,五天下来,也写了厚厚一本,被偶然发现的乔永生当成宝贝似的看着。 “念念?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着急?” 乔施本来躺在沙发上看小人书,看见她急匆匆跑进来,猛地翻身而起,好奇地追问。 安念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激动的,她扶着卧室门框回身。 眼睛亮晶晶。 “元元来了!在门口!” “哦哟!难怪你一脸春色。”乔施自然知道“元元”是安念对于路远的爱称。 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乔施腻歪得差点打寒战。 谁敢相信啊! 于路远那样一米八五、肩宽膀粗的硬汉军人,在他媳妇儿嘴里竟然有个“元元”这般可爱的昵称。 安念朝她笑了笑,反手锁上房门。 进了房间,她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了一条新裙子。 这是她到京城后新买,于路远还没见她穿过呢。 换好衣服,穿好鞋,她蹦蹦跳跳地冲进洗水间,对着镜子开始重新梳头,最后她拿了根口红,点在自己唇上。 拿起挂在柜子上的小包,安念往肩头一搭,就出了房门。 乔施目送她离开,转头看向自家外公。 “外公,你觉得念念今天晚上会回来不?” 乔老爷子:“……” 自家这外孙女不能要了,思想歪了。 —— “元元!” 安念小跑过去,站在不远处朝于路远笑得一脸灿烂。 于路远身姿笔挺,就这么伫立在萧家大门口,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回身,朝她大步而来。 “念念!” 他长臂一伸,将想念已久的人儿揽入怀中。 紧紧地抱着。 埋头下去,闻到熟悉的香味,是独属于安念的香味,带着点栀子花的香甜,又混入更自然的清爽感。 于路远深吸了好几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念念,我好想你。” 安念身子娇小,被他抱着,就用自己的脸亲昵地蹭了蹭他胸膛,声音轻灵。 “我也想你。” “走!我们去外面。”于路远牵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好!”安念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而去。 紫金园占地面积很广,幸好于路远是开车来的,就停在不远处。 军区的车子,白色的车牌黑色的五位数,加上于路远拿出来的中校军衔和参加此次军事大比的身份证明,这才能开进园区内。 先把安念送到副驾驶位,于路远这才上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元元,我们现在去哪儿?” 安念好奇地抓着安全带。 于路远开着车,转头看她,眼中满是温柔宠溺。 “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我来京城,还没在外面吃过饭呢。” “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巷子里,两人下了车。 “这里是国营饭店后门,我认识这里的大师傅,能吃到他的拿手好菜。” “他的拿手好菜是什么?” 在等待开门的时间,安念握着他的手,把玩起来。 于路远抬着手臂,任她摆弄,笑道:“红烧肉。” 安念眼睛微微一亮,咽了咽口水:“比起我们县里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红烧肉如何?” “好吃很多。” 于路远笑着回答,看着她,情不自禁低头捕捉她上翘的唇瓣。 巷子里无人,国营饭店后门还未有人应答。 但是,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打开门。 安念被他吻着,情动中又紧张,双手紧紧攀附在他手臂,那力道好似要推开,又更加急切地仰着头回应。 于路远胸腔鼓荡,带着笑,舌尖恋恋不舍地碾过她上翘的唇珠。 两人的双唇微微分开,彼此都在急促喘息,互望的眼神丝毫移不开,眼底深处都凝聚着火光。 于路远此时都有些后悔了。 他应该先把人带去住的地方的…… “咿呀……” 轻微的门响传来。 安念猛地推开于路远,迅速平息自己的呼吸。 听见门口有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于队长!欢迎!欢迎!您快进来!这位是……” “这是我媳妇儿。” 于路远揽着安念,笑着回答对方。 第81章 素了太久 来人闻言笑了起来:“一年不见,于队长竟然已经结婚了!弟妹好!我比于队长大十几岁,就厚着脸皮称呼你一声弟妹。” 安念笑道:“您好。” 于路远牵着她的手:“老邱,不让我们进去吗?” 邱大厨赶忙让开位置:“快快快,你们赶紧进来!咱们饭店今天刚来了一批食材,正好能给你们整几个硬菜。” 几人进了屋。 国营饭店其实在前面,后方有厨房,也连着小院子。 饭店需要很早就开始准备,凌晨两三点的蔬菜才是最新鲜的,新宰杀的猪牛羊肉也是天亮之前就会送到。所以,连着的小院子其实是给厨师们准备的。 京城的国营饭店面积比安念之前在县城里见过的那个大很多,里面的工作人员配备也更足。 三个掌勺的大厨,三个帮厨,邱大厨是里面最权威的,其他要么是他教出来的学生,要么就是还在跟着他学习。 他把安念两人请进去后,就安排他们在小院内的一个石桌坐下,自己忙碌开来。 十几分钟后。 “来来来,尝尝我刚炖好的红烧肉,保证色浓味正。” 邱大厨带着两个徒弟出来,往小桌上放了四个菜,又拿出一瓶白酒拧开。 “于队长,弟妹,我们喝一杯。” 于路远端起小酒杯,和他碰了碰,喝了一点,放下杯子后一点都不避讳地拿起筷子给安念夹菜。 “念念,老邱的手艺是我见过最好的,特别是红烧肉,香味尤其难忘。” 安念不太喜欢喝酒,酒杯只碰了碰唇就放下了,开始吃他夹过来的菜。 邱大厨做的红烧肉真的别有一番滋味,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入口酱香味十足,最让安念喜欢的是肉皮竟然完好地保持了它的厚度,甚至在吸饱了汤汁后,猪肉皮竟然足足有一公分厚。 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胶原蛋白,口感非常奇特,很软糯,牙齿微微一碰就碎,融化在舌尖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口。 “怎么样?” 于路远专注地看向她,笑着问。 安念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非常好吃!” “哈哈哈哈,弟妹喜欢就好。”邱大厨看自己的拿手好菜符合安念的胃口,非常高兴。“于队长,那您和弟妹好好吃,我去前面忙了。有事,你喊一声!” “好,老邱你去忙吧。” 很快,院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安念更加放松了。 吃得更加津津有味。 于路远笑看她,给她舀了一碗鸽子汤。 “尝尝这个。” “好。” 一顿饭,安念吃得很高兴,放下筷子的时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本满足。 “饱了?” “饱了!”安念用力点头。 于路远从边上抽了一张纸巾,温柔地给她擦拭嘴角。 “那我们去散散步?” “嗯。” 于路远把钱压在盘子下,牵着她离开。 等邱大厨再回院子,无奈地收起钱,笑着摇了摇头,感叹于队长还是跟之前一样,如此客气。 —— 安念牵着于路远的手,走在京城弯弯绕绕的巷子里。 巷子很窄,拐弯很多,却自带古色古香的韵味,青砖黑瓦,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棵树,或在院内,或在院外。给巷子增添了几分自然气息,真正有了京城胡同独特的风格。 “咦,这里竟然是京城师范大学?” 转了个弯,安念看见了前面挂着的木制门牌。 于路远也有些诧异:“我之前没有打听过。” 安念睨他一眼,故作吃醋:“我还以为你想来见安倩呢。” 于路远失笑:“怎么可能,我都快忘记她了。” “快……” 于路远:“……已经忘了!就没记得过!” 哼。 安念笑了笑,不再看他,扭过头去,仰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建筑。 民国风格,只是走出来的不再是穿着蓝色上衣配黑色短裙的学生们,取而代之的是朴素的套装。 相同的是,学生们对于知识的渴望。 安念走到校门口时,正好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三辆成群地走出教学楼,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书,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是很勤奋的,他们想要为建设祖国出一份力,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努力,脚步匆匆,也会和同学们交流着自己的上课心得。 于路远站在安念边上,看她一直看着学校内的同学们,心下微微一疼。 明明是相同的年龄,学校里的女生们能开开心心地读书,念念却已经嫁给了自己,跟着自己东奔西走。 “念念,你想读书吗?” “想呀。” 安念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可没忘记自己曾经的许下的心愿——考个更好的大学,碾压安倩。 于路远捏紧双拳:“好。” 好什么? 安念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的大掌按了按脑袋。 于路远心中暗自决定,自己一定要在这次大比里拿到最好的名词,奖牌、奖金他都不需要,直接申请一个能给家属的大学名额吧。 这样就算念念最后高考成绩不理想,他也能把她送进大学校门。 只要,只要她上了大学,不会嫌弃自己,不会抛弃自己就行。 “元元,我们走吧!” 安念可不知道于路远心里在想什么,伸手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我消食完毕了。” “嗯?” 安念仰头朝他笑了笑,嘴角抿出漂亮的小梨涡:“难道你来找我,只是想跟我吃一顿饭、逛一条小巷?” 于路远愣了愣,瞬间明白她话中的含义,耳根都开始发热,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 安念看着他难得的害羞模样,如果不是这里还有人来人往的学生们,她都想亲一口。 “走吧,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 “嗯。”于路远躲开她满是诱惑的视线,手却诚实地把她的手抓得紧紧的。 两人从京城师范大学校门口离开。 抱着书走出来的安倩眉头紧皱,她刚才好像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安倩同学,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安倩的思绪。 又是来问问题的! 自从大家知道她的高考分数极高之后,一个个都把她当免费的老师了,但是天知道,安倩能高考能考这么好是因为那套高考卷子做过无数遍! 到了京城师范大学之后,安倩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优势。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耐下心思来读书的人,加上大学知识过于深奥,安倩自己都跟看天书似的,哪儿可能回答得出同学的问题?! “安倩同学……” 安倩勉强露出一抹笑:“不好意思,我有些饿了,要去食堂吃饭。” 说完,她抱着书急匆匆地走了! 留下一脸懵的女孩拿着本子和笔。 有和她关系好的人经过时,伸手拍拍她的肩:“别问安倩了,她傲着呢,从来不回答同学们的问题。” “啊……”女孩失望极了,双手耷拉下来。“我听老师说,安倩同学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都做出来了,她一定对微积分很了解。我学了好几个月,一直没开窍,还希望能从她那里取到真经呢。” 边上的同学劝她:“马上就期中考了,你有不懂的还是赶紧去问老师吧。” 京城师范大学78届新生,2月末开学,到现在也两个半月了,一学期走完大半,要开始第一次期中考了。 “嗯!”女孩咬着嘴唇,鼓足勇气。她是有点害怕走进老师办公室的…… —— 匆匆离开的安倩并没有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去食堂,而是离开了学校,走了一刻钟的路,进入了一间小小的平房内。 “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 吴锦耀听见声音,懒洋洋地撑起身。 几个月不见,他整个人变得非常颓废,之前看着吊儿郎当的,眼中却有着对未来的野望,此时却如同一滩烂泥般,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 “我不躺着,能做什么……” 安倩放下手里的东西,暗自咬牙。 “就算是出去扛沙包也好啊。” “呵……”吴锦耀嗤笑出声,“现在回城的知青那么多,扛沙包也轮不到我。再说了……我没有介绍信,走在街上都可能被人当成流民抓起来。” 安倩咬着嘴唇,懊恼不已。 在后世活了太多年了,她早就失去了这段时间的具体记忆。 她不知道1978年的华国京城竟然对外来人口查得这么严格,但凡抓到无介绍信的一律当流民处理。 枉安倩还想着提前让吴锦耀来京城赚钱,积累到第一笔资金之后,就在京城买房呢。 其他的安倩记不得了,但是京城的房价在后世可是天价,但凡他们现在屯上几十套,以后就可以直接躺赢。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手里要有钱!否则别说买房了!现在这房子他们都要租不起了! 她和吴锦耀都穷得叮当响,就算明年开放房屋买卖,他们也进不了场! “锦耀,要么我们俩离开京城吧?” 吴锦耀被她吓了一跳:“你不读书了?!” 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哪能随意放弃。他跟着安倩,就是奔着她以后毕业能有远大前程来的啊。 安倩低着头,眼神闪烁,她不敢说自己现在根本听不懂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 也不敢说,她实在害怕即将到来的期中考。 当初,她只想着自己能考上好大学,能洋洋得意地碾压所有人,能俯视他们。 却完全没有想到过,就算是考上了大学,她也还需要念书,需要至少四年的知识积累。 这些都是安倩不擅长的,也让她非常不耐烦。 “我也不是不想读书……但是……我这个月没有来月事……” 吴锦耀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安倩抬头看向他,眼中的情绪复杂又笃定,带着中莫名的偏执。 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 吴锦耀可是未来的华国首富,她的孩子出生就注定了不凡! 吴锦耀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目瞪口呆地看向她。 —— 军用吉普在京城宽敞的马路上疾驰着,开车的于路远抿着唇,一脸严肃。 安念坐在副驾驶上,摇晃着,眼睛时不时地就飘向他,眼中笑意止不住地外泄。 “元元,别急。” 于路远额头都凝出了汗水:“好。” 安念捂着嘴轻笑。 谁让刚才他说车停得隐蔽,硬是诱哄着自己和他接吻。 这下,火是着了,却没办法及时灭下。 着急的也是男人。 最后军用吉普停在了一个院子内。 于路远牵着安念的手下了车。 “这是云城军区在京城的驻点,我提前订了房。” “嗯。” 安念打量着面前的建筑物,挂着锦绣大饭店的招牌,进入后装潢很低调。 一楼有吃饭的地方,上了楼就是一间间房。 于路远牵着她,缓步上了楼,看上去非常冷静自持。 但是,等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安念才踏入房门,就被他按在了门上。 “唔……别急……” 嘴唇被他急切地吻住,安念只能双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仰着头接受他的吻,双唇被他撬开。 呼吸被他控制。 安念喘息着,双眼迷离。 掐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安念的双腿就脱离了地面,只能缠上他劲瘦的腰肢。 今天的于路远真的很急切。 几乎等不到两人衣服全部脱光,就难耐地沿着她的脖颈往下吻,留下一串串鲜红的吻痕。 “嗯……” 安念身体颤抖着,抓在他肩膀的手指瞬间收紧,嘴唇微微张开,细碎的、柔媚的喘息声萦绕在静谧的空间。 她的声音很明显地刺激到了于路远。 “念念……我忍不住了……” 安念无声地笑了笑,抬起他的下巴,低头轻轻地吻住,唇瓣摩擦时,她诱惑地舔了舔。 “我也是……” 这三个字仿若魔鬼的低语。 皮带抽出的轻微声响让人耳朵都酥了。 安念咬住了于路远的唇,把到嘴边的痛呼声掩盖住。 紧接着就是狂风暴雨。 她本来就情动,忍耐的时间极短,很快就享受到了其中的乐趣。 娇媚的呻吟声重新响起。 配合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形成了爱的篇章。 两人亲吻着,从门口转移到床上,窗帘在随风飘动,一点都没能影响到屋内两人的热情。 “不要了……不要了……” 安念头发散乱,躺在床上,双手软软地推拒着身上的男人。 真是不得了,素了太久的男人一旦放开,就再也关不住了。 她整个人酸软得厉害。 第82章 突发疾病 安念第二天是被吻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伸手搭在男人宽厚的肩头,轻轻地揽着,任由他低头吻在自己脖颈。 “你要走了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 “嗯,我要赶回去参加早训。” 于路远恋恋不舍地抱着她,给她喂了些温水。 这次军区大比的规模空前庞大,在开始之前还有阅兵仪式,所有人都投入了训练中。 阅兵仪式容不得一丝半点的失误,他这次能请假一天出来都是例外了,如果不是他在几次试训中展露出了碾压级别的身手,首长也不可能点头答应。 安念靠在他胸前,嘴角微微上扬,身上的男人说着要赶回去,但是动作可一点没收敛。 她动了动身体,双腿自然地蹭过男人的腰侧。 “那你还不起来?” 于路远被她的动作摩擦得低喘了两声,咬紧牙关:“别闹。” 安念挑眉,仰头看他,昏暗的室内光线模糊了面部线条,让男人的五官显得格外柔和。 摸了摸男人的脸,安念觉得他其实也有当小白脸的潜力,至少自己觉得很赏心悦目。 这么想着,安念环着他的肩膀借力,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你快一点的话,我们还能来一回。” 于路远的眼神黯了一黯,自家小媳妇只要上了床就跟小妖精似的,让人欲罢不能。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重新低头吻住她的双唇,笑着道。 “快是不能快的……但是刺激可以翻倍。” “啊!” 男人猛然的动作让安念惊呼出声,眼睛瞪大圆圆的。 “你来真的?” 于路远的笑声飘荡在昏暗的房间内,轻轻咬上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维持的时间很长,唇舌间也尽是温柔,和他其他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安念伸手抵在床头挡板上,整个人如同风雨中的扁舟,随风雨漂过来、荡过去,眼神都涣散了…… 微微张开的唇瓣,细细碎碎的呻吟散出去,又被男人堵住。 结束的时候,安念狠狠地咬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床上。 “念念,我送你回去吧。” 于路远下了床,一件件地往身上穿衣服,还抽出手来拍了拍床上人的屁股。 安念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她努力地平息自己的喘息。 “不用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怎么了?” 于路远扣上腰带,有些担心,俯身摸摸她汗湿的小脸。 “还难受?” 安念瞪了他一眼,眼中却一点气势也无:“我腿软,要缓缓……” 她哪能跟这男人似的,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耕耘一晚上,刚才又是一场,现在却依旧能精神抖擞。 于路远低头亲亲她,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这边大概一周就能结束了,到时候我来找你。” 这个时间正好是萧瑾年的治疗结束的时间,安念点头:“好,我等你。” “乖。” 又深深地吻了一次,于路远站直身体,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安念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目送他离开。 等他身影消失后,安念往后一躺,被子掩住脑袋,睡了个昏天暗地。 —— 京城郊外军事管制区。 从半个月前起,管制区方圆三公里内就再也见不到外人。 于路远的军用吉普疾驰在双道柏油马路上,速度飚到最高。 一路上经过三个巡查关口,才彻底进入最内部的军事管制区。 校场上已经站满了身姿笔挺的军人们,一个个方阵整齐到强迫症看着都觉得舒爽。 于路远小跑着来到自己的方阵前。 临时代替他指挥方阵的廖明宴暗自松了口气,面朝方阵:“立正!” “刷!”整齐的衣料摩擦声。 廖明宴军姿转身,朝于路远敬了个军礼。 于路远同样姿势回礼。 两人眼神有瞬间的交错。 廖明宴只觉得心里一塞,该死,这男人一脸的春风得意!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他眼神不善地瞪了于路远一眼,转身回到方阵内。 于路远眼神平静,并没有把他的挑衅放在心上。 “稍息!向右转!齐步走!” 干脆利落的命令下达! 于路远带着整个方阵的军人们开始了最后的训练! 第三天,晴,无风。 一场轰轰烈烈的阅兵仪式在军事管制区内举行。 —— “安医生,你想去看阅兵仪式吗?” 下午三点,等安念结束了今天的治疗,萧瑾年笑着询问。 “阅兵?” 安念习惯性地将长针交给边上的师父消毒,自己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双手。 萧瑾年扣好身上的衬衫,半靠在柔软的大床上。 自从他能下床稍微走动之后,萧瑾年就搬到了另外一间房内。 这间房装修很豪华,两米宽的软床,真丝的四件套,地上还铺了素色的地毯,整体非常符合萧瑾年的气质。 他也换下了之前略显随意的家居服(病号服),穿上了他原来的白色衬衫,整个人短短时间内已经恢复到了从前七分模样。 从一个面色苍白的病人,变成了稍显柔弱的贵公子。 他倚靠在大床上,继承自萧家优良基因的五官好看极了,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都比女孩子精致,却并不显女气,只是多了几分欧洲贵族的清雅高贵。 萧瑾年的眼睛向来清澈,认真看向一个人时,总显得深情刻骨。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魅力,也善于散发这种魅力。 “嗯,今年我们将举行一场小型的阅兵仪式,算是一次对外秀肌肉的行为。” 萧瑾年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个消息只局限于很少数的顶层。 但是,萧家,自然是有这个能力去参加的。 之前萧老爷子因为萧瑾年的病而选择了隐没,现在萧瑾年恢复了,萧家也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好啊。” 安念双眼微弯,答应下来。 能提前见到自家元元,她当然愿意! 乔永生把徒弟的长针消毒完毕,收好银针袋,看了过来。 “其实我也拿到请柬了。” “嗯?师父,你也能去参加?” 乔永生笑着点头,带着那么点隐晦的得意:“是的。” 安念眼睛亮晶晶:“师父,你真厉害!” “小意思。” 乔老爷子不在意地挥挥手,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萧瑾年笑了起来:“乔爷爷,你能带几个人进场?” “一个。” “那您带施施去吧。安医生……”萧瑾年停顿了一下,问道。“我能叫你念念吗?一直称呼安医生总觉得太生疏了。” “可以呀。” 萧瑾年眼中的笑意更浓:“乔爷爷,念念就跟我一起入场吧。您觉得怎么样?” 乔永生之前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点头应下:“可以。那就麻烦瑾年。” 事情就此定下。 阅兵仪式举行当天,安念就坐上了萧家的车子。 从进入京城郊区开始,检查就变得严格了,每个关口都有人把守。 而且,安念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小轿车。 各种模样的小轿车,车上坐着的人发色各异,穿着也区别于华国人,很明显是外国人。 “念念,我们的位置在上面。” 萧瑾年穿着一身定制西装,坐在轮椅上,气质卓绝,即使比别人矮,气势上却绝对不输。 安念低头看向他,笑了笑:“上面哪一排?” 萧瑾年笑了起来,将请柬递过去。 安念看了看,15a。 对比现场的座位设定,a属于正中间位置了。 高低错落的位置,15排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萧家的警卫员推着萧瑾年往上走,安念跟在他边上。 15a已经提前做过布置,能容纳萧瑾年的轮椅。 安念挨着他坐下。 乔老爷子和乔施就坐在下面的第10排,此时乔施正仰着头对她笑呢。 安念朝她挥了挥手,回应了她的热情。 “您好,先生、女士,请问你们是喝茶还是饮料?” 萧瑾年收回一直落在安念身上的目光,扫了问话的服务人员一眼。 “念念,你想喝什么?” 安念回身:“有什么饮料?” 下一秒,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乔菁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自认已经是一位顶尖的服务人员,但是在看见面前的人是安念时,她的表情还是有了瞬间的扭曲。 直到边上的搭档提醒地扯了扯她的衣服,乔菁菁才猛然回过神来,调整了脸上的表情。 只是她的语气依旧干涩:“有……咖啡、可乐和橙汁……” 因为很多外宾并不喜欢喝茶,所以他们提前准备了国外很流行的几样饮料。 安念:“橙汁就行。” “好。”乔菁菁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把一杯橙汁放在她面前铺了红色桌垫的长桌上。 等乔菁菁离开后,萧瑾年这才若有所思地开口。 “念念,你认识她?” “认识,算是邻居。” 安念端着橙汁,喝了一小口,微酸,但是味道挺不错。 “哦,感觉是恶邻。” 萧瑾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打趣地说道。 “哈哈哈哈。”安念被他这个词语逗笑了,“很贴切!” 萧瑾年看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还有半个小时,阅兵仪式就要开始了。” “嗯,我很期待。” 安念单手托腮,眼睛滑向右边,那里能看见一列列整齐站立的军人们。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安念能一眼看见自己的男人。 他的身姿最是好看。 一米八的身高,穿着军装,显得格外的腰细腿长。 嗯……他的腰也很有力道…… 安念抿了抿唇,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浮动,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站在方阵最前方,作为领队的于路远看似目不斜视,脸上表情严肃,实际上也感觉到了左侧那道炽热的目光。 于路远有些疑惑,不知道是谁一直这么盯着自己,目光赤裸裸的仿佛能用眼神脱下他身上的衣服。 让他不太喜欢。 于路远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碍于现在时间特殊,他掩饰下了一切。 “阅兵仪式正式开始!” 响彻整个现场的声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于路远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立正!” “刷刷刷!”整个方阵在短短几秒内调整完毕。 一个个方阵从主席台前走过。 明明是一个个普通人,他们做不到排山倒海、做不到一招移平一座山峰,但是不知为何,安念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无所畏惧! 这就是华国的军人! 这就是华国的军队! 随着热烈的掌声,安念也心潮涌动。 她看见了自己的男人,气势如虹,带着他的方阵踏着仿若一人的步伐走过主席台。 安念用力鼓掌,掌心都拍红了。 “喜欢吗?” 萧瑾年的声音响在耳边。 安念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跟随着于路远的身影,嘴角的笑容很灿烂。 “喜欢!” “坐在台上看,和站在下面表演是不同的……” “嗯?”安念疑惑都扭头看向他。 萧瑾年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有瞬间的深邃。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抬起,没有抚上眼前女孩的眉眼。 他只是轻笑出声:“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换个口味?” “可乐?好啊。” 安念低头看见他推过来的一杯可乐。 安念刚才选了一杯橙汁,但是萧瑾年要了咖啡和可乐。他喝了咖啡,可乐一直放在边上没动。 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安念冲他感激地笑了笑,端起可乐,大口喝了起来。 萧瑾年看着她,目光温柔。 你看,可乐,你也很喜欢啊。 “念念!” 安念喝着可乐,看见前面的乔永生朝自己招手,疑惑地挑眉。 乔永生起身,带着乔施走了出来,继续朝她招手。 安念赶忙放下可乐:“萧瑾年,我师父喊我,我过去一下。” 她之前都是喊萧瑾年萧小少爷的,但是被萧瑾年阻止了,于是变成了称呼他全名。 “好,有急事记得回来找我!” 萧瑾年撑着轮椅,急切地抬头。 “好。”安念随意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跑着来到乔永生他身边。 “师父,找我什么事?” 乔永生脸上表情严肃:“念念,有个国外的领导人突然晕倒了!你赶紧跟我一起过去!” 安念表情变了变:“好的,师父!” 第83章 绝对不行! “no,no,no!绝对不行!这个方案我们不同意!斯莱部长的双腿必须完好无缺!” 安念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叽里呱啦的声音,经过翻译,她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念念,我们站边上……” 乔永生往内看了一眼,就带着安念走到了人群最后方。 “好。” 安念跟着师父,站在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男女身后。 不一会儿,就有人把复印好的检查报告单送了过来,安念低头仔细阅读。 前方,几人的对话继续进行。 “怀特先生,这是最佳方案。斯莱部长的双腿已经彻底坏死,再不做截肢,坏死的病菌将会蔓延到其他地方,造成全身感染,到时候就不是截肢能解决的了。” 说话的是站在最前方的人,他头发花白,手里拿着厚厚的病历本。 “翁医生,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斯莱部长绝对不能失去他的双腿。” 斯莱部长的秘书——怀特站得笔直,脸上表情恭敬,说出的话却带着笃定。 “我们国家不需要一位残疾的军事部长!所以,翁医生,麻烦你们换一个方案吧。” 翁老脸色难看,作为华国国家保健组的权威,代表的是华国最高医疗水平。这个方案已经是专家组商量过的最佳治疗方法,斯莱部长的情况很紧急,也很复杂。 他饮食无度,饮酒过量,身材肥胖,远超正常标准,而且有很严重的糖尿病。 这次会突然晕倒,最大的原因就是血糖没有控制好,加上糖尿病足症状加剧,双腿从膝盖之下几乎都肿了起来,双重症状让他的身体彻底扛不住了。 国家保健组接到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让斯莱部长死在华国! 但是,不解决他的糖尿病足症状,斯莱部长就没有办法脱离危险! 怀特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毕竟斯莱部长的糖尿病是早就存在的,在本国的时候就没办法彻底治愈,更别说这个落后的发展中国家。 “翁医生,您刚才已经给斯莱部长用过药物,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或许,我们可以等他醒来后,再确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翁老微微叹气:“他马上就会醒了。那就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怀特愣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方竟然能预判得如此准确?而不是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安念瞥了怀特一眼,又看向前方头发发白的老爷子,嘴角有笑意一闪而过。 这位不愧是国家保健组的一号位,果然厉害。 下一秒,床上的男人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嗯……怀特……” 怀特赶忙低头,小心翼翼地凑近:“部长,您醒了?” 斯莱部长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体,怀特给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帮助他半靠起身。 斯莱部长感觉到膝盖以下剧痛无比,表情扭曲了一瞬。 “我这是怎么了?” 怀特用最简洁的语言把情况都说了一遍,就站着原处低着头,不再言语。 斯莱部长表情难看,看了眼自己肿得看不出腿型的小腿,又抬头环顾了在场所有人。 “除了截肢这个方案,你们还有其他方案吗?” 翁老暗自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作为代表发言。 “其他方案都是治标不治本。” 糖尿病足发展到斯莱部长这种程度,要么截肢一了百了,要么就只能用药物维持,还不敢保证一定能稳定住病情的发展,有个万一就是猝死结局。 腐败病菌的感染可不是开玩笑的。 得到答案后,斯莱部长没有立马给出回答,而是问道:“怀特,国的医生没有过来吗?” 怀特恭敬地弯腰:“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们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好。”斯莱部长看向翁老,冷漠地说道。“那就等人到齐了之后,再说吧。” 翁老没办法,治疗方案自然是病人说了算,他点头应下。 负责居中协调的华国政府领导脸色却微微变了,等国的人来了,华国就失去了主动权,治疗也会变成国和华国在医疗领域的竞争。 虽说,现在的华国实际上就是落后于那些老牌发达国家。 但是,在华国即将打开过门的此时此刻,他们要是输给了国,也着实难看! 这么想着,政府领导朝翁老使了个眼色。 翁老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的助手:“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他们俩刚走,国的人就到了。 “斯莱部长,怀特先生,好久不见。” 怀特上前和来人握了个手:“尼克部长,感谢您能赶过来。” 尼克笑着摆手:“没事,我们两国友谊长存嘛。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叶佩佩,她是国哈弗医学院的博士,目前在梅奥诊所任职,也是这次国医疗队的负责人。” 几人寒暄过后,叶佩佩就上前给斯莱检查了身体。 叶佩佩按压着一下他肿得跟大象腿一般的小腿,又看完所有检查报告,秀眉紧皱,好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斯莱部长有些紧张地看向她:“叶博士,我的双腿能保住吗?” 叶佩佩放下手里报告单,低头看向他。 “斯莱部长,我实话跟您说,您的双腿已经开始有坏疽现象,就是在国也是建议尽快截肢。 我检查过了,您坏疽的位置已经开始往膝盖上方游移,再不处理,截肢的范围只会越来越大。” 斯莱部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伸手指向头顶的药水瓶。 “难怪这些药水一点作用都没有?” 叶佩佩叹了口气:“作用不大,抗菌消炎药物对您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相当于安慰剂。您之前已经使用过第三代抗生素,体内早已产生免疫因子,老几代的抗生素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 “那您有最新的抗生素吗?我知道梅奥拥有全世界最新的药品!” 斯莱部长抓住她话中的漏洞,目光锁定。 叶佩佩道:“梅奥有,但是我现在没有。” “那如果我现在转到梅奥去治疗,双腿是否能保住?” 叶佩佩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说道:“梅奥拥有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仪器,最新的药物,或许可以一试。” 斯莱部长笑了起来:“行,那……” “斯莱部长!” 刚和翁老说完话回来的政府领导汪主任,听见他们的对话,脸色瞬间就白了。 军区大比刚开始,华国的肌肉只秀到一半,重量级的外宾就要离开!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其他国家会怎么看待华国?!他们会成为国际笑话! 甚至,他们马上就要打开的国门,都可能因为这次事件而胎死腹中! 华国苦了太多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了喘口气的机会,他们不能错过! 他咬紧牙关,目光凝聚在斯莱身上。 “斯莱部长,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也能治疗您!” 怀特挑眉:“不需要截肢?” 没有回应怀特的挑衅,汪主任只看向斯莱部长:“请再给我们十分钟时间。” 斯莱部长沉默不语,几秒后,点头:“好。” 他这次过来也是代表了e国,两国之间是利益共同体,如果不是实在舍不下自己的双腿,斯莱部长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草率的离开,不仅华国丢了脸,他回到e国也没法跟首脑交代。 “最多十分钟。” “没问题!”汪主任咬牙应下,转身看向在场的所有华国医生。“我们去隔壁会议室!” 说着,他带着所有人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师父,我们也要去吗?” 安念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她和乔永生过来,半个小时了,他们俩就跟木头似的站在最后面。 别说对病人进行望闻问切了,差点连病人的脸都没看清。 乔永生笑了笑:“用不上我们才是好事。” 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乔永生向来不愿意往前冲。领导们的病可不是好治的,治好了是能获得不少好处,但是治坏了可就糟糕了,事业都能走到头,直接退休了事。 “这样呀……”安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其实她对那位斯莱部长的病已经有了些头绪了。 确定所有人都进了会议室,汪主任关上大门,就这么靠在门上,对所有人说话。 “刚才当着病人的面,有些话,我们没办法说透。现在,请大家大胆发言! 我们只有十分钟时间,大家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赶紧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看看能否把斯莱部长留在华国治疗!” 他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就是可怕的静默。 安念坐在最末尾的位置上,挨着自家师父,安静地等待着。 汪主任苦笑出声:“大家这个时候就别自谦了……国家大事,不容耽误。” 听他如此说,坐在翁老对面的老人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 “唉……汪主任,不是我们不开口,是真的没办法治疗。我们能用的抗生素都已经用上了,斯莱部长的抗药性太强,抗生素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有他开了个头,其他人也跟着说话。 “糖尿病本来就是疑难病,在国外也只能用胰岛素控糖,做不到根治。我们国家的药物研发跟不上……也没有能用的……” “是啊……这次为了能把斯莱部长救醒,我们已经用了战略储备药物,那些药都是花重金购入的。上次xx部长生病的时候,都没舍得用……还是用老一代的药扛过去的……” 汪主任越听心越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翁老刚想说话,眼角就瞥见了跃跃欲试的安念,也看见了坐在安念身边的乔永生。 他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乔老弟,你也在呢!” 他这句话说得突兀,七嘴八舌的众人猛地停下,顺着他的目光聚集在乔永生和安念身上。 安念朝众人露出微笑。 乔永生暗自叹了口气,朝众人微微点头:“我正好在前面看阅兵,接到了保健组通知,就带着徒弟过来了。” “刚才人太多了,我都没注意到你。”翁老显然知道乔永生的本事,“乔老弟,我们西医的方法已经没办法治疗斯莱部长了。你们中医有办法吗?” “这个……”乔永生迅速思考,如何推走这口锅。 西医治不好,中医能怎么办啊! 本来中医就是以疗程长出名的,十分钟,让他如何出方案?! “有!” 安念抢先回答。 乔永生身体猛地一怔,转头看向她。 安念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师父,我有办法。” 乔永生只觉得口干舌燥,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徒弟如此莽撞?!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答应的吗?! 安念看向师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她也是没办法,再不说话,十分钟都要过去了。在座的人真的太磨叽了! 元元为了这次军事大比如此努力,她绝对不允许出现差错。 而且,安念有种预感,她这次成功了,可以获得更大的好处。 木灵感的每一次心血来潮,都是机缘。 “哦?小姑娘,你有什么方法?” 翁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乔永生向来稳重能隐,教出来的徒弟倒是挺有意思。 汪主任也往这边走了两步,目光灼灼。 安念一点都不怵:“治疗可以分成三个步骤:1、处理患者双腿坏疽;2、控制他的糖尿病;3、治好他的糖尿病。” 在场的人:“……”说得简单,第一步就能卡死在场所有人。 只听安念继续说道:“第一步,除了一劳永逸的截肢之外,你们都忘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消肿。” “怎么消肿?他的双腿已经肿胀,好几处皮肤都溃烂了,根本没办法敷药消肿。” 外敷消肿药物的作用原理是渗透压,有破损不可用。 安念看向反驳自己的人,轻笑点头:“没错,常规敷药已经不可用。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水蛭呢?” “什么?”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在场很多人都懵了一瞬。 乔永生却身体一震,惊喜地转头看向她。 “念念,你的意思是说用水蛭去吸出他腿上的肿胀?” “没错!”安念点头,“这是一种很好的方法,既不会破坏他的皮肤,又能起到很好的消肿效果。而且我还能使用银针,将他腿部的坏疽控制在膝盖以下,不让肿胀部位扩散。” 其实很多时候,只要把一个解题思路摆了出来,大家就知道后面应该如何去做了。 但是,这个思路没有人提醒的话,可能会困住所有人。 汪主任不懂医疗,但是对人的把控是顶尖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表情的变化,心里涌上一丝希望。 “这位……” “我叫安念。” “安医生,你能治疗吗?” 第84章 这是什么魔法? “可以一试。” “好!”汪主任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他看向在场其他人,最后定格在翁老身上。“翁老,麻烦您配合安医生。” 翁老皱着眉,看了看乔永生,又看向安念,微微点头。 “没问题。安医生,你需要什么?” “至少一百条水蛭。”安念说道。 一群自诩经验丰富的保健组的西医专家们表情复杂,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怎么有人能想出用水蛭去治疗糖尿病足。 虽说听上去有那么点意思,水蛭能透过皮肤吸收内部的血液,但是也从来没有见过能用来看病的啊。 不过,华国的中医药材里面,倒是自古以来就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紫河车是胎盘、鸡内金是鸡的砂囊内壁、蚕砂是家蚕的干燥粪便、地龙是蚯蚓的干燥体。 蚯蚓和蚕都能治病了,水蛭也没什么不行的吧。 翁老眉峰微松,又愁上了:“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么多水蛭?” 一旁的乔永生不知道自家徒弟为什么突然强出头,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得不上的地步了,他自然要帮上一把。 于是暗自叹了口气,他说道。 “想要一次性拿到一百条水蛭,只能去是农业局。他们十几年前就开始研究杂交水稻,其中一个杂交品种就是要减少水田中的水蛭数量。 他们研究室,现在肯定有培育好的成熟水蛭。” 别说一百条了,就是一万条都有可能! 汪主任闻言,立马点头:“我马上就找人去农业局。” 十分钟很快就要到了。 汪主任让其他人都散了,他亲自带着安念、乔永生和翁老重新进入斯莱部长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斯莱部长已经和叶佩佩等人相谈甚欢。 叶佩佩更是从自己携带的治疗箱内拿出了最新版的抗生素样本,给斯莱部长等人看。 “这款抗生素能对目前995的细菌都有抑制作用,刚才斯莱部长说,您近期打算去非洲访问,我建议您和您的团队可以提前跟梅奥采购一批,以备不时之需。” 斯莱部长连连点头:“没问题,希望到时候叶博士能帮忙斡旋一番。” 叶佩佩矜持地笑着点头:“没问题,我们之间的友谊长存。” 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汪主任适时地开口。 “斯莱部长,我们这边已经给出了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斯莱部长等人转头看了过来。 “这位是我们保健组的特聘专家乔老先生,这位是他的关门弟子安念医生,接下来将由他们为您治疗。” 汪主任并不敢直接把安念推到首位,他愿意让安念过来参与治疗,也是因为曾经见识过乔永生的本事,深知他性格保守的一面,如果不是真的有把握,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徒弟出面。 没错,直到现在为止,汪主任都以为是乔老能治疗斯莱部长,只是不愿当出头鸟,却没想到被他年纪轻轻的徒弟冲动喊破。 汪主任这才会顺水推舟,带着安念等人过来。 毕竟,如果不是乔老也有信心,他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可以去农业局找水蛭?! 此刻,汪主任内心骄傲极了,觉得自己摆了乔老一道! 哼,让你总喜欢缩在人后,这次被徒弟出卖了吧,有本事就要为了国家冲啊!老专家们这种谦虚的性格真是让汪主任又爱又恨。 汪主任已经介绍了自己,乔永生内心无奈,却只能顶上。 当然了,他脸上是不可能让任何人看出情绪的,依旧是平和的模样。 “斯莱部长,不知您能否让我为您把个脉?” 斯莱部长笑了笑,伸出手:“我之前只听说过棒国和樱花国的汉医,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华国的中医。” 乔永生心下一梗,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华国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宝贝,在国际上却没有华国的名字,只有那些偷学了点皮毛的人欺世盗名。 “念念,你也过来。” “好的,师父。” 安念朝众人点头微笑,在叶佩佩让开位置后,来到病床另外一边。 安念右手三指搭在斯莱部长的左手,微微敛下眉眼,开始用心去感受他的脉率。 她的手指,并不是简单地搭在上面,而是时而放松,时而重重按压,在放松和沉重之间交替。 叶佩佩静默看着安念的侧脸,总觉得她有些眼熟,眼神落在她不断弹动的手指上,嘴唇抿了抿。 叶佩佩对于中医是存疑的,并不觉得中医的三根手指比得上医院里那些精密的仪器。 脉搏有什么好摸的?不就是掐着时间,听听心率一分钟跳几下吗? 她心里不太看得上诊脉,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保持着笑意,在边上安静地看着。 诊脉时间不宜过长,斯莱部长的脉象也不复杂,安念用了三十秒就确定了他此时的身体情况。 除了各种肥胖导致的慢性病之外,还有其他毛病,比如肾虚,肺功能衰弱等。 不过,首先要解决的是疼痛问题。 这位斯莱部长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他的双腿应该已经剧痛无比了。 安念眼神划过他的鬓角。 斯莱部长的鬓角已经湿透,但是脸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很平稳。 “安医生,乔医生,我的身体如何?” 乔永生比安念诊脉花费的时间更久一些,他收回手。 “您身体比较虚弱,不适宜长距离移动。” 斯莱部长眼神黯了一瞬:“您是建议我在华国治疗?您能治好我?” “治好不敢说,但是至少能缓解您目前的症状。” 乔永生在进屋之前就已经和安念通过气,此时说起话来自带信心。 “比如说……立刻缓解您此刻的疼痛……” 斯莱部长瞳孔猛地一缩:“刚才叶博士已经给我用了强效止痛剂,短时间内不适宜使用其他止痛药物。” 乔永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我们中医止痛从来不用药。” 一句话把在场的医生们都得罪了个遍。 叶佩佩嘴角抽了抽,心里难得地涌起一丝不悦,国内这些医生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吹牛,就知道窝在国内的一亩三分地里自嗨。 叶佩佩没有说话,她未婚夫尼克部长却没忍住笑了起来。 “是吗?靠嘴说可没用,乔医生需要拿出你的能力来。刚才,你们给斯莱部长挂的药水里可是有止痛成分,只是效果不太好。 斯莱部长已经感到剧烈疼痛,这才拜托佩佩用了我们带来的新药。” “我从来不说假话。”乔永生斜眼看向他,“你们带来的新药看来效果也不怎么样……” 尼克不悦地瞪眼:“我们的药是最好的!” 安念嗤笑出声:“尼克部长,您没发现斯莱部长忍痛已经忍到浑身都是冷汗了吗?” 什么?! 尼克猛地愣住,低头看向病床上的斯莱。 斯莱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乔永生。 “乔医生,您现在可以为我止痛吗?我感觉双腿越来越痛了,刚才叶博士给我注射的止痛药已经失去了效果。” 短短十分钟,止痛药就已经无效了。 斯莱内心深处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疼痛是最折磨人的,饶是斯莱在战争上打滚几十年练出来的意志力也有些动摇了。 “可以。”乔永生看向安念,说道:“念念,把银针拿出来。” “好的,师父。” 安念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银针收纳袋,在床头柜上打开,抽出里面的银针。 此银针约十公分的长度,比毫针更长,粗细程度却相当,很适合拿来止痛。 在安念正在给银针消毒时,病床上的斯莱部长突然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向后倒去。 “部长!” 他的秘书怀特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去扶。 斯莱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声音颤抖:“乔医生,请您尽快……我好痛啊!啊!太痛了!拜托了!” 乔永生心跳加速,看向对面的安念。 安念手里还拿着银针,眉头也皱了起来。 按照她刚才的诊断,斯莱部长的症状不可能突然加剧的。 为什么? 她的目光突然看见了头顶挂着的药水瓶上,安念伸手就把药瓶取了下来,看着瓶子上贴着的纸条。 为了确保病人输液准确,所有加入的药名都会写在纸条上,贴在药瓶上。 此时,药瓶上贴着的纸条最后一行写着:诺莎noxa。 她看向叶佩佩。 叶佩佩此时也放下了环胸的手,见她望向自己,愣了一下:“你觉得是我的药用错了?” 安念盯着她:“诺莎noxa这款药物的作用机制是不是抑制神经元对甲肾上腺素的摄取,影响痛觉传递,从而起到镇痛作用?” 叶佩佩愣愣点头:“没错。” 安念眼中含怒:“斯莱部长本来就身体虚弱,神经受损,从而导致他肾水下行,血糖失控,你这时候再用这款止痛药,无异于要他的命!” “你胡说八道!”叶佩佩被她说得心里一慌,“什么肾水下行,都是你们中医的玄学!止痛药和肾根本没有关系!” 安念寸步不让,伸手就关掉了上面药水的滴注。 “没有关系?止痛药本来就是强药性,对于人体来说是极大的伤害,它除了能止痛之外,一无是处! 用止痛药和饮鸩止渴没有区别!鸩,剧毒也!” “你……”叶佩佩脸都气红了,咬牙切齿。“你有时间跟我扯这些,还不如施展出你的能力……” 哼!我看你怎么给斯莱部长止痛! 就凭你手里那几根细如头发丝的银针?! 安念懒得理她,关闭药水后,就开始治疗。 “师父,我们换个方案。直接刺络放血。” 情况紧急,安念也来不及多说,捏着银针就朝斯莱部长的左手食指扎了下去。 细细的银针刺入食指足足五公分,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乔永生有点慌:“念念……” 他不会刺络放血啊!啊啊啊!这种技能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安念捻动着银针,抽空抬头朝他笑了笑。 “师父,你来帮我定穴位吧。扎针这种脏活累活交给徒弟来就成。您曾经教导过我刺络放血的位置要选经外穴,也就是手足小指的尖端。” 乔永生知道她是在给自己讲解位置,扫了眼已经被安念扎了三根银针的左手,干脆咬牙走到了斯莱部长的脚部位置。 “没错,师父,左手对应着右脚。麻烦您给斯莱部长的右脚五个脚趾都消毒一遍,我这里马上就好。” 斯莱部长依旧躺在病床上,死死地咬着怀特塞进他嘴里的毛巾,疼痛让他满头是汗,肥胖的脸上再也见不到之前的平静。 但是,神奇的是,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着,丝毫没有影响到安念施针。 确定左手五根手指上扎的针都到位了,安念快步走向斯莱部长的右脚位置。 乔永生已经把消毒工作都做好。 安念捏着银针迅速扎入。 捻动着银针。 “唔……嗯……呼……” 休息室内,所有人都震惊地发现床上躺着的面部狰狞的斯莱部长,身体竟然放松了! 安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师父,我要开始拔针了。您帮我看看,这样是否已经达到了治疗效果。” 乔永生眼神复杂地看向她,没想到了现在,自家徒弟竟然还在为自己的面子做描补。 他微微点头:“好,师父在边上看着。” 安念朝他笑了笑:“师父,谢谢您给我这次锻炼机会。”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回到斯莱部长左手位置,伸手拔出了第一根银针,接着是第二根。 她的动作很有规律,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韵律。 乔永生跟在她边上,早已经习惯性地接过她拔出的银针,重新消毒处理后放入银针收纳袋内。 汪主任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怎么感觉乔老是在给他徒弟打下手? “啊!流血了!”怀特惊呼出声,愤怒地指责安念。“安医生,你做了什么?!” 叶佩佩也赶忙过来看,眉头紧皱。 “安医生,你怎么能弄伤斯莱部长?!他本来就有糖尿病足,皮肤屏障受损!一旦受伤就很难恢复,他的皮肤会溃烂的!” 安念扫了她一眼:“你没看见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嗯? 指责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停在了喉咙口。 怀特和叶佩佩赶忙低头去看。 果然,斯莱部长食指指尖位置慢慢地凝聚出一大颗黑色的血珠。 这种现象彷如一种号令,他的中指、无名指、小指也跟着依次冒出了黑色的血珠。 “师父,斯莱部长右脚上的银针也可以拔了。麻烦您了。” 乔永生微微点头,放下手里的银针收纳袋,学着安念刚才的手法,一点点拔出银针。 等所有银针都被拔了出来,黑色的血珠被安念手里的消毒棉球擦拭干净,斯莱部长这才吐出嘴巴里的毛巾,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不疼了……安医生,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 第85章 你行你上! 斯莱部长疑惑地努力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能动了……” 安念擦拭完黑色的血珠,把棉球扔进废物盘内,笑着看向他,说道。 “因为有两针我扎在了你的穴位上,能起到短暂的经脉闭合效果……” 斯莱惊奇地瞪大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华国功夫点穴吗?” 安念歪了歪头,眉峰微扬:“也可以这么说。” “哦哦哦,真神奇。” 斯莱部长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发现真的无法移动,惊奇不已。 恰在此时,翁老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走了进来,他在安念师徒治疗开始时就出了休息室。 “乔老,安医生,你们要的东西到了。” 翁老戴着手套,双手稳稳地端着盒子,一脸的小心翼翼。 休息室内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安念赶忙上前几步,拿过盒子:“麻烦翁老了。” “放在这里吧。” 乔永生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让护士推了个治疗车过来。 安念把盒子放在治疗车上,拿起边上的医用手套戴上。 “我要的吸管准备好了吗?” 汪主任落后翁老两步,听见她问,上前说道。 “没有现成的吸管,我们剪了几个输液器。你看看行不行?直径差不多也在5毫米左右。” 安念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输液器的管子已经被剪断了,剪成了7、8厘米长。 拿起一份,安念试了试管子的硬度,点了点头。 “有点软,但是应该也不影响,我先试试看。不过,这个数量太少了,我需要100支。” “可以。” 汪主任立马点头,华国医疗资源紧缺,这些输液器都是用外汇高价买来的,但是只要能治好斯莱部长,这一切就都值得。 叶佩佩不知道安念等人要做什么,刚才的贸然开口已经被打脸,这时候只能皱紧眉头安静地看着。 她现在也很好奇,安念到底会如何治疗斯莱部长的糖尿病足,难道就靠中医神神秘秘的疗法? 叶佩佩的视线落在那个神秘的黑色盒子上,忍不住凑近了些。 安念伸手拿起一根输液管,揭开黑色的盒子。 瞬间,盒子内的东西就显示在众人眼前。 黑色的、蠕动着的软体虫子?! 叶佩佩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惊叫出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安念手里动作未停,管子往下一戳,准确地捕捉到了一只水蛭。 斯莱躺在床上,看不见床尾,身体又被安念的银针固定着,只能努力转动眼珠子。 “安医生,你要做什么?” 安念笑着解释: “斯莱部长,接下来,我将为您治疗您的糖尿病足。这个治疗方法会有些奇特,但是请您放心,它绝对不会伤害您的身体,反而会让您双腿的肿胀得到很大缓解。” 斯莱左右看了看,问道:“是什么方法?是刚才的放血疗法吗?” “不,放血疗法只能帮您止痛,并不能治疗您的糖尿病足。我打算使用生物疗法,在不造成大规模创伤的情况下,让我手里的水蛭帮您吸出您双腿的淤血。” 安念把手里的东西抬高,让他看见。 “水蛭?” 斯莱部长疑惑地挑眉,他不怕虫子,看见水蛭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好奇这种虫子是什么东西。 他的秘书怀特赶忙低头,在他耳边解释起来。 斯莱部长震惊地瞪大眼睛,看向安念:“安医生,您确定这种生长在华国农村水田里的虫子能治好我的病?” 安念笑着点头: “您可以先试用半个小时。如果半小时后,您双腿的肿胀没有缓解,您也能立马转院去国。” 斯莱部长沉吟了两秒:“好,我相信你。安医生,你开始吧。” 他答应了,叶佩佩却脸色发白地插嘴。 “斯莱部长,水蛭身上有各种病菌,用这种方法治病,只会加重你的症状。” 安念放下手里的输液管,一直拿着也很累的,环胸看向叶佩佩。 “叶女士,你如果现在能缓解斯莱部长的症状,你就来,我马上让开位置。” 叶佩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种慢性病,她怎么可能治得好?! 刚才给斯莱部长止痛已经用掉了她从梅奥带过来的最新款止痛药,一时半刻,叶佩佩根本找不到可替代的药物。 她抿着唇:“安医生,这是两码事。” 安念似笑非笑:“别说那么多,你行你上……” 说完,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 床上躺着的斯莱部长眼睛眯了眯:“叶博士,我刚才已经答应让华国的安医生给我治疗。” 叶佩佩转头看向他:“可是……” “好了,佩佩!” 同为政治家,叶佩佩的未婚夫尼克已经看出了斯莱的不耐,在叶佩佩还想继续争取的时候,伸手拽了她一把。 叶佩佩从尼克眼中看出了警告的意味,背在身后的右手用力握拳,指甲深深印入掌心,却也不敢再开口。 安念等了一会儿,看她没有动静,就笑了起来。 “看来叶女士是不准备上了,那我就开始了。” 她重新捏起输液管。 “斯莱部长,请您放心,盒子里的水蛭我们是从实验室里取出的,保证无菌无毒。” 斯莱部长闻言暗自松了口气,点了点唯一能动弹的脑袋。 “好,麻烦安医生。” “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安念输液管横着拿取,确保里面的水蛭不会掉落,放到斯莱部长肿成三倍粗的小腿处时,输液管已经竖立了起来。 “嘶……” 斯莱部长只感觉到一丝清凉感从小腿处传来。 “痛吗?”安念问道。 斯莱部长疑惑地摇头:“不痛,就是有点凉。” “嗯,这也是水蛭的能力之一。它吸血的时候,会释放一种具有麻醉作用的液体,能无声无息地吸取血液。” 安念解释着,右手已经放开了输液管。 短短几秒,管内的水蛭已经吸饱了黑红的淤血,撑住了管子,让它能够自行立住。 透明的管子内,那黑色的、胖乎乎的水蛭让在场的人无不是浑身汗毛倒竖。 安念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斯莱部长的双腿上已经密密麻麻竖立了几十根输液管。 “念念,这几只已经不再吸血了。” 乔永生一直在边上给安念打下手,观察到最先放的几根管子内的水蛭已经吸饱了淤血。 “师父,你拔下来,换一条新的。” “好。” 汪主任在边上看他们治疗,也看得满头都是冷汗,第二批剪好的输液管送来时,管子已经换成了黑色的那种。 有些药物输液时需要避光,输液管也有配套的,刚开始,汪主任还没想到这点。 在看见治疗过程后,他赶忙吩咐护士换成了黑色的这种。 果然,跟换了输液管的颜色后,治疗过程看上去就没那么渗人了。 其他人感知可能不强,但是作为斯莱部长的秘书,怀特就在边上守着,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随着治疗,斯莱部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轻松。 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斯莱部长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太不可思议了! 斯莱部长的睡眠向来很差,每天不吃粒安眠药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怀特朝众人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催促他们离开。 叶佩佩嘴巴动了动,被尼克一把捂住,拖着往外走。 其他人也都轻手轻脚地离开。 病房内只剩下安念师徒俩和怀特。 准备好的一百根输液管全部使用完毕,安念这才停了下来。 她走到床头位置,确定斯莱睡得很香,嘴角无声地翘起,伸手从他胸口处拔出一根银针。 怀特脸色微变,这根银针是什么时候插进去的? 安念朝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无声地回答:就是刚才给斯莱部长止痛的时候,插进去的呀。 怀特回忆了一下,斯莱部长当时突发剧痛,他很是惊慌,只看见安念拿出了银针开始放血。难道,就是在混乱的时候,她在斯莱部长的胸前扎了一针? 还真的是。 安念当时担心斯莱乱动会影响后续的治疗,就干脆给了他一针,让他的身体安静下来。 她速度太快了,在场的人根本没有察觉。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让大家放心,安念能悄无声息地扎完所有银针,而不是每次扎针的时候都预告一下。 又等了五分钟,安念和乔永生取下了所有水蛭,给斯莱部长的双腿消毒完毕。 他们两也退出了休息室。 怀特跟了出来。 到了外面,几人才敢开口说话。 “安医生,斯莱部长的情况如何?” 安念说道:“他双腿肿胀瘀血比较严重,至少需要三次治疗才能彻底痊愈。但是,他的糖尿病已经到了严重阶段,就算是现在治好了,糖尿病足后期也会复发。” 怀特微微点头:“明白,您只需要治标即可。斯莱部长的双腿能否保住?” 安念挑起眉头:“当然可以。等斯莱部长醒来后,他就可以尝试着下床走动了。” 怀特震惊地瞪大双眼:“真的吗?” “是的。”安念微笑点头,“他的骨头没有问题,疼痛止住了,肿胀初步控制,下床行走自然没问题。” 怀特脸上第一次露出感激的神色,他朝安念伸出双手。 “安医生,真的感谢!非常感谢您!” 他的仕途是和斯莱部长强绑定的,要是斯莱部长被迫退位了,他也没有好下场。 所以,怀特才会那么激烈地阻止华国医生的截肢方案。 “客气了。” 安念笑了笑,和乔永生告别了怀特,去找汪主任。 汪主任一直在刚才的会议室等他们,在安念二人推门进来时,立马站起身迎了过来。 “怎么样?” 安念笑道:“没问题了。斯莱部长醒来就可以下床,下午甚至能重新站上主席台观看仪式。” 汪主任惊喜不已:“真的吗?他的双腿没问题?” “没问题。”安念看向他,“汪主任,您觉得斯莱部长的病,治疗到哪种程度最佳?” 汪主任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懵,呆愣愣地转头看向边上的乔永生。 “这是什么意思?” 乔永生也惊讶,转头看向安念。 安念朝他们笑了起来,漂亮的脸上露出狡黠。 “糖尿病我也能治疗。就看国家是否需要……” 汪主任猛地捧住自己的心脏。 他常年和医疗行业接触,对现在前沿的各种资讯都有所了解。 糖尿病这种慢性病,需要终生服药的病,国际上现在还没有哪个机构敢夸下如此海口!说自己能治好! 他双眼死死盯着安念,一字一句地说道。 “安医生,你的意思是……你能治疗糖尿病这种慢性、疑难、终身性疾病?!” 安念点头:“是的。” 乔永生拉了她一下,眉头紧皱:“念念,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师父。我真的能治疗糖尿病,我们师门古籍上有关于它的记载。 现代医学根据糖尿病的症状——胰岛素紊乱,在治疗中选择降血糖药物格列本脲、格列美脲,配合注射胰岛素,从而达到控制血糖的效果。 但是,在我们中医典籍内,糖尿病又名消渴症,我们选择的是消渴方、玉女煎、六味地黄丸等中药治疗。 中医讲究的是调养,是通过调节全身的能量来达到治病的效果,所以很多药物都用在前面,看似不对症。 实际上服用后,病症会逐渐消失,身体会被调养到健康状态。” 乔永生听得连连点头:“没错,我们中医是这样。” 汪主任不懂中医,他只盯着前面看。 “安医生,你打算如何治疗斯莱部长?” 安念笑了笑:“我打算改良玉女煎,调整其中的几位药,让它具有普适性。” 汪主任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急切地追问:“普适性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款药物做出来之后,完全可以投入工业生产。” 安念笑眯眯地说出上面那句话,把汪主任和乔永生直接给震住了。 一款新药啊! 一款能治疗糖尿病这种疑难、终生性疾病的药物啊! 它的市场有多广阔?! 华国穷,这些年人民也才能堪堪吃饱,得糖尿病的人不多,但是国外完全不同! 他们已经发达了几十、上百年了,吃得好、吃得饱、吃得撑,糖尿病的患病率高的吓人。 就目前的资料统计…… 汪主任脑中冒出自己之前看到的材料,足足上亿的糖尿病患者啊! 就算一盒药,他们只卖一美元,那就是上亿美元的外汇。 天哪,要知道今年华国的外汇储备也只有16亿美元而已。 汪主任努力地吸气、呼气,眼中好似有光。 “安医生,请你一定要把这款药做出来!你需要什么协助,尽管提!只要我汪兴国能做到,我拼了命都去给你弄!” 第86章 她是你第几个老婆? “好,我回家就整理资料。”安念说完顿了顿,“其实也不急,可以先给斯莱部长试试看。” 汪主任瞳孔扩大了一秒:“你要拿斯莱部长试……” 药…… 安念笑着摆手:“这怎么能说是试药呢,这是正常的治疗流程。” 汪主任抬头看向会议室墙角,幸好这个会议室为了保密没有安装监控。 “那……接下来就麻烦安医生和乔老了,请务必将斯莱部长治疗好!” 乔永生也被自家徒弟一系列操作给弄懵了,现在还心跳加快呢,闻言赶紧点头。 “没问题,汪主任,您放心。” “新药的事儿,出了这个门,我们就不要再提了。”打开门之前,汪主任还是提醒了一句。 安念点头:“明白。” 乔永生也微微点头。 三人走出会议室没多久,怀特就找了过来。 “安医生,斯莱部长醒了。” 安念点头:“好,我现在过去。” 病房内,斯莱部长已经成功下床走动,肿胀的小腿完全不影响他的行动力。 看见安念过来,他高兴极了: “安医生,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如此轻松过了。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三次马拉松比赛,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非常好,能直接去参加最新一届马拉松比赛!” “哈哈哈,说不定真的可以哦。”安念走到他身边,笑道。“来,我再给您把个脉。” 斯莱部长朝她伸出手,笑着看向她身后的乔永生:“这次不让你师父顶在前面了?” 乔永生无奈一笑:“让您见笑了。实际上安念跟着我学的是西医,中医知识她比我厉害。” 安念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只能说术业有专攻,我对于疑难杂症研究的比较多。我师父的专业能力在内科,我偏外科。” 乔永生被她说的心中一暖,眼神温和地看向她。 斯莱部长哈哈大笑:“原来中医也分内外科,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全科医生呢。唉,我来华国之前真的是对中医了解太浅,以后有机会肯定要多看几本中医书籍。” “可以呀。” 安念笑着回应,收回把脉的手。 “部长先生,您的症状目前来看已经稳定住了,下午可以正常参加活动。我等会儿给您开个药方,您可以让怀特先生去信任的药房拿药。” 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出使他国,安保肯定严密,就算安念给他开了药,斯莱部长估计也不会轻易喝下去。 安念干脆就把药方写出来,让对方自己去抓药。 果然,斯莱部长听她如此说,并没有拒绝,只是笑呵呵地点头。 “那就麻烦安医生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念拿出纸笔,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这个药方她已经斟酌良久,里面的每一味药是多少分量早就已经了然于胸。 这时候写出来,下笔极快。 石膏20克、熟地15克、麦冬6克、知母5克、牛膝8克。 “三份水熬出一份药,常温放置,冷服即可。” 安念写出药方后,并没有直接递给怀特,而是递给了边上的乔永生,笑着说道。 “师父,你帮忙看看,我这个药方写的如何?” 乔永生眯眼看了起来,不一会儿笑出声。 “妙呀,玉女煎的主材料就是石膏,一般放9克,你放了20克,这是为了加强药性,迅速控制住患者的消渴之症。 然后,你又多放了3克牛膝,可以帮他调节体内的激素水平。” 他看向安念的眼神里更多增添了几分敬佩,这是对同辈人才有的佩服。 安念抿唇而笑:“我这段时间看了很多经典的中医典籍,上面有很多关于方剂的用法,一人一方剂,根据病人的具体症状,增减方剂内每味药的剂量,从而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给我看看!” 一直站在边上保持静默的翁老没忍住,伸手从乔永生手里抢过药方,细细看了起来。 越看,他眼睛越亮。 “乔永生,你这徒弟还缺师父不?!我其实也能教她一些东西。” 乔永生瞪眼:“安念可是我的关门弟子!” 翁老看着药方上的“冷服”二字,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 “现在的医生只会让病人趁热喝,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冷服二字了。其实很多药物就是要冷服的,冷服才能发挥出药物最佳的药性。” “你一个西医在这里扯什么冷服。”乔永生不悦地哼他。 “西医也讲究冷服和热服呀。” 翁老一点都不生气,继续笑呵呵地诱惑安念。 “念念呀,你别跟着老乔学习了,说到西医,那当然是我翁玉粮更胜一筹。” 翁老全名翁玉粮,讲到激动处,他直接如此称呼自己。 “这里还有外人呢。”乔永生不满地瞪他。 斯莱部长等人看得津津有味,闻言笑着摆手。 “不碍事,你们先说。” 难得见到一群华国人吹胡子瞪眼,斯莱部长觉得有趣得很,他还以为华国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刚才看见的阅兵仪式,那上百个人能走得跟一个人似的。 之后见到的一群医生,穿着白大褂,脸上的表情也是不约而同地温和,一点变化都看不出来。 “让您看笑话了。” 汪主任开口道歉,脸上的表情却很是轻松。 翁玉粮老脸一红,把手里的药方递给怀特。 “你们先去抓药吧。” 怀特拿着药方离开了,至于他会去找谁抓药,在场的人都不在意。 斯莱部长折腾了一会儿,还是累了,又走了一圈就躺下休息了。 安念他们趁机告退离开。 —— 和汪主任等人分开后,安念再次回到了阅兵现场。 她刚想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远远的就发现了萧瑾年边上已经坐满了人。 那些人还挺眼熟的,就是之前离开的叶佩佩和她的未婚夫。 想起乔施之前给自己科普过的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安念眼珠子转了转,打算跟着自家师父去前排坐。 “念念!” 安念脚步微微一僵。 萧瑾年再次喊出她的名字:“念念,这里!” 好吧。 安念默默叹了口气:“师父,我去萧瑾年那边了。” 乔永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摆了摆手:“去吧。” 看台位置紧张,安念本来以为已经没有位置了,走到近前,却发现萧瑾年给她留了个位置,就在他右手边。 而叶佩佩坐在萧瑾年左手边,安念和她之间只隔了一个萧瑾年。 “谢谢萧少。” 萧瑾年笑了起来:“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叶佩佩倏地转头看了过来:“我坐下来这么长时间,你就没给过我一个笑脸,安念一来,你就献殷勤。” “念念,你去了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安念看看他,又看看叶佩佩,确定萧瑾年是不想跟叶佩佩说话,并不是没有听见。 “保健组的事情。” “哦。”萧瑾年笑了笑,不再追问。“刚才过去的是空军方阵,他们的飞机挺不错的。” 叶佩佩脸色很难看:“萧瑾年,你今年几岁?三岁小孩都不玩这种游戏了吧?” 安念动了动屁股,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萧少,施施好像在喊我,我过去看看……” “你坐下。”萧瑾年声音不大,语气却很是笃定。“念念,该走的不是你。” 话落,他转头看向叶佩佩,第一次看向她,和她说话。 “叶女士,你未婚夫就在边上坐着,你确定要如此纠缠我?” 尼克一脸无所谓地耸肩:“我不介意。” 叶佩佩脸色苍白,眼中的委屈仿佛凝成实质。 “瑾年,你还在恨我。” “恨你?”萧瑾年诧异地挑眉,“我对你没有那么强烈的情绪,你不用自作多情。三年前,你选择了留在国,而我选择回国,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安念微微惊讶,这个故事和乔施之前说的略有出入啊。 原来叶佩佩并没有上船,而是直接留在了国,那萧瑾年在船上经历的那些事情就与她无关了。 叶佩佩咬着自己的嘴唇:“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给你治疗,我听说你……” 萧瑾年抬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嘴角的笑讽刺又冰凉。 “我过得挺好的。三年,我娶了四个老婆,享尽了齐人之福。” 安念暗自吸气,偷摸地看向叶佩佩。 “你说什么?”叶佩佩表情都扭曲了,咬牙切齿地瞪向萧瑾年。“你结婚了?” 萧瑾年突然笑出了声,身体往轮椅后背上一靠,眉眼往上一挑,说不出的风流。 “是啊,结了四次了。” “不可能!”叶佩佩怒火从心头燃起,“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安念竖起耳朵。 周边坐着的人都静默地听着。 华国人的八卦欲望在此时压过了看阅兵仪式的兴趣。 “你凭什么结婚?!”叶佩佩猛地转头。 安念和她目光相碰,心下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句就听见了叶佩佩说:“她是你第几个老婆?” 安念:“……” 躺着也中枪啊。 萧瑾年表情冷淡下来:“你别侮辱她。”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叶佩佩陷入了癫狂。 “我侮辱她?!怎么?做你的老婆是一种侮辱?萧瑾年,你能听听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她和你不同。”萧瑾年没有动怒,只冷静地看向叶佩佩。 叶佩佩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再也顾不上其他,怒吼出声。 “是!是我犯贱!我在国为你守身如玉,你现在却说你在国内娶了四个老婆。” 为了维持最后一丝体面,叶佩佩没有继续往下说,抹了把脸强撑着起身,朝着外面跑了。 尼克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后,萧瑾年这才看向安念。 “念念,你不要放在心上。叶佩佩她……” 他表情复杂,压低声音和安念解释。 “她性情很偏执。当年为了我和结婚,给我下过药,怀过孩子。为了留在国,又打掉了孩子,和其他男人滚到一起,被我撞见了。” 额…… 安念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刚才听叶佩佩说的话,原来都是假的啊,那她喊的那么理所当然。 “我……”萧瑾年抿了抿唇,看向安念。 安念看不懂他此时的眼神,太复杂了,只听他说道。 “我疯了三年,家里的四个……都是爷爷给我娶的。” “嗯。” 安念同情地看向他,三年夜夜不息地消耗生命力也是太惨了。 “我会尽快处理掉这些事情。” 萧瑾年想抬头摸摸她的头,硬是忍住了,只是笑了笑。 说到这个,安念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的四夫人好像怀上了。” 萧瑾年脸上表情有瞬间的惊慌,整理了一下,才能语气平稳地问出口。 “你怎么知道?” “我是中医呀。” 安念笑了起来,第一次见姚晚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 但是在萧家住了这么久,姚晚被放出来后,安念还见过她一面,很自然地就察觉到姚晚身体的变化。 “应该有两个月了,你关注一下。” 安念本来还想提醒他,姚晚和萧家另外一个少爷可能有些不一样的关系,但是转头却被萧瑾年脸上的灰败神色吓了一大跳。 “萧瑾年,你怎么了?” 萧瑾年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嘴角勉强往上翘:“我有点不舒服。” “那……”安念不舍地看了看下方,她还想等会儿去和元元见个面呢。 萧瑾年此时也不愿意她和自己呆在一处:“我先回家去了。你等会儿和乔老他们一起回来吧。” 幸好,他们出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 安念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好。” 萧瑾年让人推自己离开。 只短短几分钟,这一片就空了下来,安念一个人坐着也挺舒服的。 不一会儿,前排的乔施摸了过来,和她挨着坐。 “念念,刚才叶佩佩为什么突然发疯?” 感情是过来说八卦的呀!安念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她听说萧瑾年娶了个四个老婆,就怒了……” 乔施脸上表情凝固了一瞬,好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不再多提这件事,和安念说起之前见到的帅气画面。 两人边交头接耳地说着话,边看下方的阅兵仪式。 仪式进行了一整天,下午五点才结束。 安念拿着通行证,偷摸地来到陆军聚集处。 刚看见前面靠墙站着的于路远,安念脸上就忍不住露出温柔的微笑,她蹑手蹑脚地朝他走了过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惊吓。 一个女孩朝于路远胸前扑了过去! 第87章 百炼钢成绕指柔! “小心。” 随着于路远的话音落下,女孩发出惊呼。 “啊!” “砰!” 安念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孩狼狈地落在了几米外的软垫上,身体还弹动了几下。 就刚才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于路远的反应无比迅速,他一把操起边上的软垫把女孩打了出去。 是真的打,和打乒乓球似的。 休息场内有瞬间的安静。 廖明宴首先奔了过来,扫了眼地上趴着的女孩,问道:“老于,没事吧?” 于路远扬了扬下巴:“你去看看她有没有事。” 廖明宴有点不情愿:“她能有啥事,软垫厚着呢。” 这个软垫是军队训练用的,用料扎实,看着薄,其实很扛用。 “软软,你没事吧?” 和女孩一起过来的几人落后廖明宴几步,他们着急地跑到女孩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我没事……” 顾软软脸上红得厉害,低着头拍拍裤子上的脏污,眼角一直注意着边上站着的两位军官。 她刚才只顾着看前面,没看见地上,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得挺狼狈的。 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顾软软抬头看向于路远和廖明宴。 “那个……谢……” “老于!你看谁来了?!” 廖明宴站着外沿,转头不小心看见了门口的安念,顿时惊喜地给了于路远一肘子。 于路远疑惑地转头,下一秒,他严肃的脸上犹如冰雪消融,惊喜的笑意漾在眼中,温柔极了,脚下更是情不自禁地往安念的方向大步而去,走着走着还小跑了起来。 跑到安念面前,于路远压抑着心中涌起的喜悦,轻声询问。 “念念,你怎么过来了?” 安念挽了挽自己颊边的发丝,仰头冲他笑:“我想看你走正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路远忍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只是抬头搭了一下她的背部,领着她往内走。 “你看见了?” “嗯,看完全程。我家元元真帅!” 最后六个字,安念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于路远一个人能听见。 于路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 “副队,那是嫂子吧?长得真好看!难怪能让咱们队长念念不忘。” 有相熟的人凑到廖明宴身边,和他挤眉弄眼。 廖明宴瞥了眼所有表情端正,实际上耳朵早就竖得老高的队友们。 “除了嫂子,还有谁能让老于露出那种表情。” “啧啧……” 众人若有所悟地看向于路远,从他脸上竟然看出了荡漾,一个个咋舌不已。 “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我看是百炼钢化成绕指柔才对吧。” 廖明宴:“……别展示你们的文采了!队长他们过来了!站直了!” 队员们双腿并拢,敬了个军礼,齐声道:“嫂子好!” “你们好。” 安念朝他们笑了笑,没有拆穿他们此时的正经。毕竟,作为五感敏锐的修者,就这么几步路,她怎么可能听不见这群小伙子的调侃话语? 于路远一点不愿意自家媳妇的注意力落在别处,他打断众人欲开口的话,看了眼天色。 “差不多可以散了。念念,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这个军事管制区内是有专属的食堂的,为了把这次阅兵仪式办好,也为了后面的军事大比做准备,区内还专门从其他地方调来两支炊事兵轮流做饭,确保所有军人都能吃好。 安念好奇:“我也可以去你们的食堂吃饭吗?” “可以。刷我的卡。”于路远笑着点头。 廖明宴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如果不够吃,也可以刷我的卡。” “是啊,嫂子,我们的卡都可以给你刷呢!” 于路远眉眼倏地一瞪,扫视而过:“轮不到你们!” 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势训练,于路远的小队私底下其实已经称呼他为“魔鬼队长”,一个个看似轻松,实际上对他害怕得紧。 于路远眼睛一瞪,他们就齐齐闭嘴了。 只有廖明宴一点都不害怕,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请念念妹妹吃顿饭怎么了?我认识她的时候,你们还没结婚呢!我们各论各的。” 于路远被他噎了一下,再次后悔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的“她是我妹妹”这句话。 “是不是呀,念念妹妹?” 安念被他逗笑,仰头看了眼一脸郁闷的于路远,左手背到身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指尖划过他的手心。 轻飘飘的动作好似一只蝴蝶轻轻地落在心尖,于路远心情马上就好了,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安抚完自家男人,安念就收回了手,笑着看向廖明宴。 “廖大哥,我是挺想点头应下的,就是怕你后面经受不住元元的折腾。” “额……” 廖明宴想起自己刚转入一营时,被于路远操练得每天都腰酸背痛,恨不能一路爬回宿舍。 人的潜力都是练出来的,廖明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谢于路远。毕竟如果没有他之前的魔鬼训练,自己也不可能在这次大比中表现得如此游刃有余。 其他人听了安念这话,都互相眉来眼去,看来自家队长不仅是爱妻,还是隐形醋缸!他们说话可得小心点。 眼看着这群军人要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顾软软等人有点急了。 “你们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 他们一行四人,顾软软长得最柔弱,向来是团宠般的存在,看她被于路远等人忽略,自认是团体大姐大的康妆气死了。 她长得很高,一米七五,身形也不瘦弱,双臂一伸,挡在于路远等人面前。 于路远眉峰微皱,眼睛往下垂看向她:“你有什么事吗?” 康妆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气势挺足的,但是不知为何面前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很强,几乎和她家里的老爷子不相上下了。 怎么可能呢? 自家老爷子可是战场厮杀下来的,哪里是面前这群和平里长出来的温柔兵能比的? 这么想着,康妆重新挺起胸膛。 “你刚才害我们家软软摔倒了,难道不应该道歉?” 顾软软脸红得厉害,拽了拽她的胳臂:“妆妆,是我自己不小心。” 康妆最是看不得她这种唯唯诺诺的样子,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打回去。 “软软,你别怕!刚才我们都看见了,要不是他用软垫砸你,你根本不会摔倒!还是现役军人呢! 军人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你呢?竟然对人民动手!” 廖明宴气不过,冷哼:“你也真是会颠倒黑白。要不是我们于队长身手敏捷,在她摔倒的瞬间给她垫了个软垫,现在她估计都破相了。” 休息场并不是水泥浇筑,而是铺就了细沙,刚才顾软软要是直接摔到地面上,脸上肯定要摩擦掉一层皮,碰上疤痕体质,破相都有可能。 康妆梗着脖子:“那他也可以伸手扶一把呀。” “我们队长已婚。男女授受不亲!”廖明宴回怼。 “你……” “我什么我?” 顾软软眼看着两人又上手的架势,赶忙抱住康妆的左手,死死拽着她。 “妆妆,你别这样……” 她仰着头看向于路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朋友太担心我了。你们先走吧……” 于路远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安念往前走去,注意力一点都没有偏移,笑着和安念说。 “念念,炊事班的班长很擅长做鱼,虽说是大锅菜,但是他做出来的鱼肉外焦里嫩。” 安念对自家男人很信任,刚才的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只笑了起来。 “是吗?那我想吃鱼肚子。” “好,中间的肉都给你。” 于路远宠溺地应下。 看他们走远了,顾软软才松开手。 康妆抿着唇。 “妆妆,别生气了……”顾软软讨好地冲她笑。 “你怎么这么包子呀!明明是顾司令唯一的女儿,却一直被人欺负。” 顾软软眨了眨眼睛,嘴角有小小的酒窝:“还好啦。” “总有一天被你气死!” “我有你嘛,你会保护我的。” “哼!” —— 中午,安念坐在一群大男人中间,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餐。 顺便认识了于路远小队里的所有人。 原来,他们的方阵来自各大军区,基本上都是军区内的佼佼者,这样一群人集中在一起训练、生活,自然是摩擦不断,每个人都是隐形的刺头。 “嫂子,要不是你来了,我估计都见不到队长一个笑脸。” 说话的男孩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酒窝深深。 “他很严肃吗?” 安念好奇地问。 娃娃脸眼睛都瞪圆了:“何止是严肃啊,简直魔鬼!” 魔鬼两个字出现后,安念敏锐地发现好些人都在小幅度地点头,忍不住好笑。 她转头看了眼身边正在给自己挑鱼刺的男人:“你这么凶?” 于路远把最后一根鱼刺剥出,夹着鱼肉细心地沾了些汤汁,然后放进安念盘子内。 他凌厉地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小伙子们都赶忙低头,装作认真吃饭,一个个筷子动得勤,饭菜一点没少。 警告完众人,于路远又温柔地和安念说话:“别听他们胡说,我很温和。” “咳咳咳……” “噗……” 好些人都呛着了。 于路远不动如山:“念念,你要不要尝尝糖醋排骨?味道偏甜。” 安念不喜欢吃甜口的菜。 “但是排骨肉口感还不错,比较嫩。” 主要是炊事班做的这道菜味道挺好的,于路远想让自家媳妇儿也尝尝。 “那你吃外面的,我吃里面的。”安念刁钻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这诱哄的语气,简直是在破坏队长的威严。 而,队长媳妇儿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这还不得被队长一个冷脸甩到“地上”去?! 要知道,他们训练的时候,实在累得不行也跟队长求过情,队长的反应就是直接一脚踢过来,那个冷酷、那个无情哦。 他们都在隐隐期待于路远甩脸而走,却被他下一句话给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于路远笑着点头:“好,我吃外面的皮,你吃里面的肉。” 队长,你这底线也太低了吧…… 众人捂脸。 除了这个之外,他们还亲眼看见了于路远给他媳妇剥橘子。 哦,对,他们的伙食是很好的,除了有肉、有菜、有汤之外,还有水果。 那小小的橘子被队长扛枪、扛炮、扛起就跑的双手捏着,很轻而易举地就剥开了外面的皮,又熟门熟路地剥去了里面的白衣。 “念念,橘子。” “念念,苹果。” “念念,要不要喝绿豆汤?” 队员们如同做梦一般,下午训练的时候都一脸恍惚,有其他队的熟人好奇地询问。 他们就梦游一般地看向对方:“你敢相信吗?我们队长竟然会给他媳妇挑鱼刺……” 对方愣了一下:“你们于路远于队长?外号魔鬼训练官的那个?” “是啊……不只是挑鱼刺,他还给他媳妇剥橘子……削苹果……简直就是川省那个……那个啥……” “耙耳朵!” “对!” 廖明宴听到这些话,浑身都难受,他龇牙咧嘴地看向于路远:“你不觉得害臊吗?” 于路远睨他一眼:“我有什么好害臊的?他们是在嫉妒我。一群没人要的单身汉。” 廖明宴:“……” 你有媳妇,你了不起!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年过年,我就回家相亲! —— 接了治疗斯莱部长的活之后,安念要开始两头奔波了。 斯莱部长并不愿意去京城协和医院接受治疗,反而愿意住在军事管制区的大楼内。 他的理由是这样不会错过接下来的军事大比武。 汪主任没办法,只好安排人每天到萧家接送安念。 安念早上去军区给斯莱部长治疗,傍晚返回萧家,给萧瑾年针灸。 这期间,她还去观看了军事大比武。 在真的看见军事大比之前,安念心中对此并没有概念。 第一场比的是武力值,没有任何武器,纯肉搏。 第二场则是比射击。 安念看见的时候都挺佩服的,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训练,才能熟练地打中几百米外的移动目标。 有些目标以安念的眼力去看,也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 但是,狙击手们却能精确计算目标的下落速度,于几百米外击中它们。 斯莱部长坐在安念边上,也看得津津有味:“华国的军人身体素质很好,射击能力也强,就是武器差了点意思。” 安念转头看向他:“斯莱部长有什么建议吗?” 她对现代武器了解不多,但是也感觉这些武器有些陈旧了。 斯莱笑道:“安医生,为了感谢你治好了我的糖尿病足,我打算答应华国之前提出的购买方案。” 安念眼神闪了闪:“你能给多少?” “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一旁的汪兴国心跳加速,眼神落在安念身上。 安念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一瞬,又重新看向斯莱部长。 “其实除了治疗好您的糖尿病足,我还能彻底治好您的糖尿病。您觉得,我这个诚意如何?” 第88章 我比他们都更合适! 斯莱定定地看了安念,很久后开口。 “安医生,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安念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很是自信。 “可是糖尿病是不可能治愈的!”斯莱强调。 “那是西医的说法,对于中医来说,它可以治愈。中医讲究调养,只要把你的身体调养好,你的糖尿病自然而然就能治好。” 安念迎着他严肃的目光,笑着回答。 斯莱部长心动了! 他早就受不了每天一针胰岛素的日子了,因为打针,他的肚子上早已经遍布针孔,看不见一块好肉。 糖尿病带给他的除了病痛之外,还有饮食上的控制,斯莱最喜欢吃甜食,但是自从确诊了糖尿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好好地吃过一回甜食。 想到美味的蛋糕、香甜的巧克力、各种口味的水果糖。 斯莱部长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目光中也带上了坚定。 “安医生,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糖尿病,我愿意居中协调。” 好似为了加强自己话中的诚意,他转头看向了王兴国,说道。 “汪主任,你们之前提出的购买方案,完全没问题!” 汪兴国激动得身体颤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能表情平稳地露出淡笑。 “我代表华国感谢您。” 斯莱部长:“感谢安医生吧。” 王兴国笑着点头:“这个自然。” 大家说话都点到为止。 安念拿出纸笔在上面“刷刷刷”地写了起来,写好后,撕下那页递给斯莱。 斯莱接过来一看,眉峰微挑:“石膏20克、熟地15克、麦冬6克、知母5克、牛膝8克?” 这个药方赫然就是安念之前给他开的药方,斯莱早已熟背。 “药方不在新,有效就行。” 安念笑着说道,伸手指向最后一行。 “而且,这里不同。” 【需用清茶熬煮。】 “清茶是什么?”斯莱好奇地看向她。 汪兴国主任也是第一次听说中药需要用清茶来熬,在华国人的固有印象中,茶叶有一定的解药性,和中医不能同时服用。 安念笑道:“是我自己种出来的茶叶,因为泡出来之后茶汤很清澈,我给它取名清茶。” 斯莱部长追问:“所以说,这个茶叶只有你有?” 安念道:“没错。而且这个茶叶培植不易,我花了很多心血。” 王兴国:“……”有种不妙的预感。 斯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你就拜托安医生给我熬药了。” 安念笑眯眯地点头:“没问题。一副药需要额外搭配半两茶叶,清茶一两一百元。” 王兴国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不妙的预感成真了! 斯莱部长到目前为止的治疗费用都是由华国承担的,安念跟随乔永生进入保健组,但是并没有领取保健组的工资,等于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打白工。 之前的“工资”安念也就当是交入场券了,但是一直让她做白工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斯莱部长感兴趣地追问:“你有多少清茶可以卖?” “你只需要半斤。也就是五两即可。” 多了安念也没有,她这次来京城就带了一点自己喝的茶叶。 茶叶并不是关键,关键是里面蕴含的灵力,通过茶叶这个媒介,安念可以给药方加入额外的活性因子,让药方变得更加有效。 斯莱点了点头,说道:“五两,五百块,兑换成美元也就是三百多。挺便宜的。” 现在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是157,也就是说一美元可以兑换157元人民币。 但是由于现在是人民币币值高估期,实际上黑市交易中,汇率只有7-8左右,一美元兑换7-8块钱。 安念眼角抽了抽,她刚才就应该多报点。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治疗?”斯莱部长迫不及待地追问。 “您可以先让怀特先生去把药配齐。”安念笑着说道,“我明天把茶叶带过来。” “没问题!” 他们说话间,场上的比试已经进行到最后。 单纯的射击已经不能区分单兵的作战能力,他们每个人都能打中十环,枪枪不落。 于是,开始了最后的加赛。 移动的靶子,几百米外,靶子不规则移动,靶子贴了很多红点,参赛者需要射击中移动靶子上的红点,十发子弹,谁打中的最多、得分最高,谁就能胜利。 “这个有意思。” 斯莱听完比赛规则,眼睛眯了眯,胖乎乎的身体往前倾,很感兴趣的样子。 安念视线落在场中自家男人身上,看他扛着步枪,身姿笔挺,露出的侧脸紧绷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一声号令响起,枪声连续不断地发出。 看台上的人看不清具体情况,等裁判给出最后的结果。 安念坐直身体,听见了结果的公布。 “3号于路远,十发子弹都击中红点正中心,得分十分。” 安念高兴地握拳。 旁边的斯莱说道:“这个于路远好像挺厉害的,我都听见他的名字好几次了。” 隔着不同的语言,斯莱竟然记下了这个名字。 汪兴国笑道:“于中校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可以说是十项全能。” 于路远恢复营长身份后,也得到了军衔上的晋升,从受伤时的少校,晋升为了中校。 安念之前以为是他上个任务立功了,在斯莱部长后面的几句话里,却察觉到了其他原因。 “哦?这就是你们国家的兵王吧?” 斯莱部长往后靠了靠,转头看向汪兴国。 “你们这次打算把他送进去?送他进去或许可以增加几分你们国家的胜算,但是这样,你们的损失也挺大的。 他看上去年轻不大,成年了吗?” 汪兴国收起脸上轻松的表情,谨慎地回答:“他今年二十五了。” “二十五岁的中校……对你们国家来说,已经算得上中坚力量了吧。如果按部就班地往上晋升,或许他能成为你们军队里的后起之秀。 只是……可惜了……” 斯莱叹了口气。 这时候,场上的于路远已经开始了下一项比赛。 跨越障碍物。 本来大家觉得于路远之前的表现已经足够亮眼,直到看见他此时表现出来的能力和速度,大家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还能更厉害一些。 斯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奔跑起来如同闪电一般的男人,悠悠地说道。 “或许,你们让他去参加奥运会更好。” 汪兴国没有说话,眼睛也盯着场上的人。 安念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眼神微动。 送进去? 送进哪里? 果然这次军事大比并不简单,后面还有更大的事情在等着。 安念捏紧手指。 她和于路远都只是这个世界里很小的存在,但是她想好好活着,也想让元元好好活着。 这辈子,安念不求长生,反正长生也挺没意思的。 她求的是和于路远白头偕老。 老了以后,他们俩能和公婆一样,傍晚就搬两把竹椅并排放着,躺在一起,吹着风,说着家长里短。 —— 今天的比赛结束后,安念专门找到汪兴国。 “汪主任,我想知道斯莱部长白天说的【送进去】,是要送到哪里去?” 汪兴国眉峰紧皱:“安医生,这是国家机密。” 安念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既然汪主任这么说,那我的糖尿病药方也是机密。” “安医生……” “于路远是我爱人,我要知道他的去向。” 汪兴国为难不已:“这是军事秘密。” 安念突然换了个角度,说道:“那能不能也让我成为这个秘密?” 汪兴国愣住了。 好久之后,他才开口:“安医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念平静地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这次军事大比太正式了。明明并未举行全国的阅兵仪式,你们却专门隔出了这么大一片军事管制区,邀请了各国军事政要来参加。 还把各大军区最顶尖的那部分人都聚集了过来,打散训练。 这么大的布局,这么繁琐的步骤,它背后肯定有其他更大的事情。” “我目前不能告诉你。” 汪兴国踌躇了一下,想到安念手里还握着一个价值一亿美元的药方,他暗自咬牙。 “但是,如果你能治好斯莱部长,并且能把药方工业化步骤弄出来,我就敢保举你。让你也参与进去。” 安念看着他,从他的表情和动作里没有看出说谎的迹象,她缓慢地点头。 “好。我这两天就把它弄出来。” 顿了顿,安念突然开口问道。 “这场国际军备竞赛什么时候举行?在哪儿举行?” 汪兴国表情有瞬间的空白,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你怎么知道是……”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她猜中了! “很明显了。汪主任。” 汪兴国呼吸都乱了:“我没有透露过。” 安念道:“选拔全军区最厉害的十个人,组成一支小队,代表国家参赛。他们要参与的应该是国际军备大赛,会有生命危险,用命去搏。” “除了军事小队之外,你们还有额外的医疗后勤。” “并且这次去的地方很危险,国家也想选拔更年轻、医术更好的医护人员参与。” 安念越说,汪兴国的表情就越复杂。 “你……” 安念打断他的话:“汪主任,我说得对吗?其实你们选出来的医护人员是翁老和我老师吧?” 中医一个,西医一个,都是最顶尖的,能兼顾几乎所有需要医疗服务的情况。 安念笑了笑:“其实您更应该选我。我年轻,身体素质好,比赛环境再怎么恶劣,我都能好好地活下来。 而且,我医术很好,自认中医治疗能力要高于我师父。” 就是时间太紧了,安念还没有来得及学习西医的治疗手法,否则她能更有底气。 但是,无所谓,她还有杀手锏。 安念笑着说道:“除此之外,我们国家药物严重不足,要是上了赛场,药物用光了。我还能就地取材,您知道我的能力的,我很善于用短方。” 古时候的经方并不是越长越好,那些名医们更讲究用药如排兵布阵,一味好药抵得上千军万马。 所以,古时候的经方很多时候,一个方子也就三味药。 到了现代则不同,中医开药都恨不得写满一整张纸,密密麻麻的,主打就是一个平衡。他们什么都想加一点,每个看上去只有一克、两克,等整个药方都抓好了,那就是满满的一大包。 “我对于各种中草药都了然于胸,不仅是它们晒干后的模样,晒干之前也认识。” 安念很有自信。 她早就从师父乔永生那里了解到,现在的中医,医生和药师已经彻底分开。 中医会治病,能开药方,但是抓药就必须到药房。 中医们早不是早期的治疗、药物两手抓了。 很多医生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中草药到底质量如何,是否炮制到位,甚至有些中医都不认识偏门一点的中药材。 但是,这一切在安念这里都不存在,她过目不忘,早已经把所有中草药了然于胸。 就算偶然存在她认不出的药物,安念还有木灵根能力,能把这一块补上。 汪兴国被她说的心头微动。 “安医生,我回去后会向上面汇报。” 安念看向他:“汪主任,请一定帮我争取。我很想为国家做贡献。” 汪兴国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很想回她一句,你是很想跟你家男人呆在一起吧。 这个安医生一点都不老实,根本不是那种盲目爱国的人。否则,她之前怎么可能会变相地跟斯莱部长要钱?! “汪主任,拜托你了。” 汪兴国深吸口气:“好,我会尽力。” 安念笑了起来:“那我先回家了。” —— 黑色轿车缓缓地停在萧家门口。 安念刚从车上下来,车子刚开走,她就看见几个人狼狈地被从萧家赶了出来。 “瑾年!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姚晚是最后那个被推出来的人,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冲过去使劲地敲打萧家的大门。 安念微微惊讶,视线落在缓缓打开的大门内,萧瑾年的身上。 萧瑾年此时坐在轮椅上,视线被面前好几个人挡着,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安念。 “姚晚,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还想体面的活着,就珍惜这次机会。” 萧瑾年的声音冷得仿若含着冰。 安念第一次见识到他这一面,有些好奇,轻巧地走到边上,安静地看着。 不知道姚晚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听见萧瑾年这句话之后,泪流满面,朝着他跪着爬行过去,伸手想搭上萧瑾年的膝盖,被他躲开。 姚晚只能双手撑在地上,仰着头哀求他。 “瑾年,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昏迷的这三年来,我一直呆在你身边。 我害怕护工照顾不好你,每天晚上都会起来看你好几次。 为了能给你留下后代,我甚至做出了我自己都觉得丑陋的行为……” 她急切地喘息着,说到这里,声音都哽咽了。 “瑾年,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了啊,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嫁给你。 否则,就凭我的能力,你觉得我需要给人做四姨太?!” 萧瑾年看向她,面无表情。 第89章 偏爱 “我知道了。” 萧瑾年这句话让姚晚心头一喜:“瑾年,我知道你也是喜……” “既然你不愿意回港城,那我就送你去萧进宇身边。” 姚晚脸色刷的就白了,她颤抖着,不敢说话。 萧瑾年低头看她,嘴角扬起淡漠的笑,声音清浅。 “姚晚,祝福你。” “不要!瑾年!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不要把我送走!” 好像被送到萧进宇身边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安念看见姚晚不要命似的突然跪在碎石子路上,朝着萧瑾年爬过去。 但是,没等她碰到萧瑾年,整个人就被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拎了起来,嘴巴塞住,直接架走了。 萧瑾年冷漠地目送她离开,刚想让人把自己推走,眼角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刚才没有被念念看见吧? 很快,萧瑾年就冷静了下来,笑着喊她。 “念念。” 安念的视线收了回来,看向距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萧瑾年。 萧瑾年笑道:“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吃过晚饭了吗?” 安念微微点头:“吃过了。” 她的视线划过萧瑾年的轮椅,“今天复健的怎么样?” 萧瑾年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已经能走两步了。你明天有时间陪我复健吗?我的复健进度是不是可以往前推进了?” 两人说着话,走进萧家大门。 安念想了想:“我明天下午可以陪你复健。” 萧瑾年高兴起来:“好。” 第二天,安念先去了一趟军区,把答应给斯莱部长的茶叶送到,并且手把手教会了他的秘书怀特熬煮中药。 反正这个药方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她放在了茶叶中,其他步骤常规即可,安念也不怕对方过河拆桥。 糖尿病是慢性病,治疗起来也不是一两副药就能解决的。 当然了,如果安念修为能恢复到重生前的等级,这些病都不是问题。 现在却不行,这种末法时代,注定了安念的修为不可能有太大进步。 在不能凌驾整个世界的情况下,安念只能求稳,慢性病的长周期治疗,在人类能接受的合理范围内,各方都能安心。 这一天,同样是军区大比的最后一天。 下午两点,所有获胜的个人、团队都拿到了属于他们的奖牌和奖金。 于路远也终于有了半天休息时间。 安念坐在疾驰的军用吉普车副驾驶位置,低头数着奖牌。 “1、2、3、4、5,你们一共才七个项目,你就拿了五个冠军。” 他们此次军事大比项目:五公里武装越野、步枪射击、擒拿格斗、团队作战、400米障碍、刺杀、营救。 “只有两个是个人的。” 于路远开着车,笑着说道。 七个项目里有团队项目,也有个人项目。 “那也很厉害了。” 安念与有荣焉,奖牌一个个仔细地看了看,又把所有奖牌都重新放进盒子内。 “等回家了,我要把它们都摆在柜子里。” 他们云城的家,客厅虽然小,柜子却是用玻璃做的窗,放在里面,走进走出都能看见。 “对了,除了奖牌之外,我还拿到了六百块的奖金。团队奖金我没有参与,都给手下的兵了。” 于路远朝她扬了扬下巴,指向被盒子压在最下方的信封。 安念抽出信封,打开看了看,足足六十张大团结。 “都给我吗?” 于路远看向她,眉眼柔和:“我们家的钱都归你管。” 安念心中微甜:“其实我今天也赚了三百块钱。不过是美元。” 她从口袋里拿出十张百元面值的外汇券。 “我把茶叶卖给了e国的军事部长,一百块钱一两,他付给三百美元。但是美元我们拿着也没用,我就用它和汪主任换了外汇券。” 于路远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外汇券,有些惊讶,也有些好笑。 “你用三百美元换了一千块钱的外汇券?” 安念撇了撇嘴:“汪主任太小气了,说什么都不愿意提高汇率。明明现在黑市上汇率都7、8块了。” “哈哈哈哈,汪主任给你1:3的汇率已经很不错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听说之前有一次谈判,他揪着一毛钱不放,硬是拉着某国的商务大臣熬到凌晨三点。” 于路远说起自己之前听到的故事。 “好吧,这么说来,他对我还挺好的。” 安念被说服了,把钱和奖牌都放进自己的随身布包内放好。 “元元,我们去友谊商店买东西吧,外汇券能用掉就用掉。” “好。” 于路远都听她的,车子在开进三环后往左转,朝着友谊商店而去。 —— 进了友谊商店,安念就奔着母婴专区去了。 “上次我只记着给家里寄海鲜干,都忘记准备其他东西了。 我当时从云城出发来这里的时候,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不知道爸妈收到没。 按照时间来算,小妹应该已经出月子了,但是我们没有收到爸妈的回信,也不知道准确时间。 元元,你说我给小外甥买些什么比较好?” 安念嘴里念叨着,已经伸手拿起一罐进口的奶粉,细细阅读上面的说明。 安念学的课本上没有外语,只在萧家的藏书楼里看见过中外词典和一些外文书,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把上面的单词和词句用法记了下来,能看懂意思,却是十足的哑巴英语。 “适合婴幼儿。我感觉这个不错。” 于路远和她头挨着头,看了看,点头:“可以。” 于路远经常出国做任务,常见的英语难不倒他。 “那多买几罐。” 安念往于路远手里拎着的篮子放了三罐奶粉,又拿起旁边的小衣服。 “这个也挺可爱的。” 于路远看着小小的衣服,也忍不住笑:“穿得上吗?” “应该可以吧……”安念也没有养过孩子,迟疑了。“我去问问工作人员。” 她拿着衣服看了看。 友谊商场挺大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比供销社的售货员态度好得多。 安念把大致情况一说,对方就给出了答案。 安念拿着小衣服跑回于路远身边:“她说可以穿,我买两件。” 两人逛了一圈,于路远手里的篮子都装满了。 安念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就这些吧!” 于路远好笑:“你是打算把十张外汇券一次性用完?” 安念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向他:“元元是觉得我败家吗?” “想什么呢。”于路远抬头压了压她的脑袋,“我们家的钱,你随意花。只是你买了这么多东西,里面没有一件是给自己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呀。” 安念不觉得委屈,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我们去结账吧。” “等会儿。”于路远拉着她的手朝早就看好的柜台而去。 “麻烦把这个发夹拿出来。” “好的,先生。”柜台内站着的售货员赶忙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发夹取了出来。 “念念,你的头发长了,用发夹正好。这个,你喜欢吗?” 安念看着眼前的发夹,和于路远第一次送给她的发卡很像一套的,都是蓝色的,蓝色的水晶掺了细小的白色串珠,简约中又有别样的美感。 安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元元还是跟之前一样,喜欢承包自己的小饰品。 自从买了第一个发卡后,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于路远都会给安念买新的发卡,各种颜色都有,目标只有一个,让安念用不完,想不起其他人送的。 “喜欢。元元,你给我戴上试试?” 安念低下头,解开自己头上的发圈。 她的头发浓密且黑亮,失去了发圈的束缚,已经半长的头发就柔顺地散开。 于路远低头看,视线落在她蒲扇的眼睫,又滑向她上翘的唇珠,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他赶忙转移注意力,把篮子放下。 一双扛枪、杀人都毫不畏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拢着安念的头发,捏着发夹给她扣上。 售货员适时地把镜子推过来。 安念对着看了看,将垂落的头发挽到耳后,眉眼带笑。 “比我之前的发圈好看多了。” “嗯,好看。”于路远点头。 “我可以戴着它走吗?”安念问售货员。 “可以的,我这就给您签单。”售货员在包装上盖了个印子,又写好纸条。“您们拿着单子去收银台统一付款就行。” “好。” 最后结账的时候,外汇券竟然没有用完。 安念低估了一千块外汇券的购买力。 “用不完就先留着,等我们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再过来一趟。” 于路远安慰她。 “也对,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们也离不开京城。” 于路远愣了愣:“为什么?” 安念看了他一眼:“回去跟你说。” 原来于路远他们还没有接到命令。 他们离开不久,乔菁菁和乔曼婷就出现在了友谊商场门前。 乔菁菁难掩落寞地看着于路远他们的车开远:“姐,我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们已经开始买小孩的衣服,肯定是安念怀孕了。” 乔曼婷视线也落在远方,细致修剪过的眉毛狠狠皱起。 看来他们的行动必须提前了。 乔菁菁叹了口气,仿佛叹去了一身的枷锁:“两条腿的蛤蟆很难找,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姐,我打算放弃了。” “嗯……”乔曼婷心不在焉地点头。 乔菁菁以为姐姐也赞同自己,笑了起来。 —— 把东西都通过邮局寄了出去,安念和于路远两人开着车来到了萧家。 安念答应萧瑾年要陪他复健,自然不能食言。 “元元,你陪师父下几盘棋,我先去看看萧瑾年。” 安念把包放下,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去了。 于路远朝客厅里的乔永生和乔施笑了笑,挽起袖子,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枚象棋。 “乔老,我们来一局?” 乔永生早就手痒了,刚才自己跟自己下呢,见于路远如此说,高兴不已。 “那我先走兵!” 于路远道:“好。” 安念来到复健室的时候,萧瑾年已经换好了居家服,开始热身。 “我们开始吧。” 安念站在双杠边上,手里拿着记录用的本子,开始观察萧瑾年走路的姿势。 他之前三年身体消耗过大,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消退,包括双腿行走的能力。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安念确定他的身体已经在恢复中,双腿力量足够支撑他的体重。 但是,看萧瑾年走了两圈后,安念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放下记录本:“把你的裤子脱了,我看看。” 萧瑾年愣了愣,耳根微红:“脱裤子?” 安念和他目光相碰,笑了起来:“把裤腿挽起来也行。” 安念这才记起,他已经恢复理智了,是一个思想成熟的大男人。 她本来想一次性检查完毕的,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先看看你的小腿。” “好。”萧瑾年换了个姿势,背靠在单杠上,伸手拉起裤子。 安念蹲下身,看了看他的双腿。 “怎么一点没长肉?” 她伸手捏了捏萧瑾年的小腿。 只比最初的皮包骨好了一些。 “我给你开的药,你没有喝吗?” 萧瑾年低头看着她小小的发旋,有些失神,好半天才回答:“喝了。” “不应该呀。” 安念手里的笔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喝了我开的药,你没有食欲大开?” “没有。” “这样呀……”安念拧眉,低头写了起来:“那我给你换个药方。” 看萧瑾年要把裤腿放下,安念赶忙阻止:“把裤子往上拉一点,我看看大腿的情况。” 萧瑾年耳根红得厉害,幸好鬓角的发丝挡住了耳朵。 旁边的护工上前想要帮忙,被萧瑾年阻止。 他自己弯腰,一点点地把裤腿都挽了上去。 安念摸了一遍他的双腿,确定肌肉和骨头都没问题,又趁机放出灵力去感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逸散出来的【倾心】之毒。 安念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自己之前疏忽了,没把毒祛除干净。 “我给你开点开胃的药。药补不如食补,你先把身体各项机能调整好,再去追求后面的健康度。” 萧瑾年点头:“好,我会照做的。” 顿了顿,他开口问道:“念念,你今天在家里吃饭吗?” “有什么事吗?” 萧瑾年摇头:“没什么,就是你好久没在家里吃饭了。” 安念合上记录本,嘴角的笑带着些甜蜜:“我对象今天休假,陪你做完复健后,我们就要出去吃饭了。” 萧瑾年眼神黯淡了一瞬:“这样啊……” 他只低落了几秒,很快又笑了起来。 “我推荐你们去西二环的国营饭店,它改制之前是很有名的私房菜,主厨手艺一流,听说前几辈人都是宫廷御厨。” 第90章 臆想症? 晚上,安念和于路远去了萧瑾年推荐的那家私房菜。 果然味道很好,她吃得很是满足。 拉着于路远的手,重新走进锦绣大饭店时,安念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们俩像不像瞒着爸妈出来偷情的小情侣?” 于路远想了想,说道:“那我寻摸一下有没有人卖房?可能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找到,现在大家的房子都是国家分配的,市场上流通的很少。” 安念摇头:“我们又不在京城常住,没必要买房。” 其实刚来的时候,安念也动过买房的心思,打听了一下目前只有三种住房来源:1、国家分配;2、有户口的人可以购买宅基地自建;3、有些单位或个人有闲置房,也会进入交易市场。 这三种,对于安念他们俩来说,只有第三种才有可操作性,但是需要花大量时间去寻摸、筛选。 太麻烦了,安念选择放弃。 “好了,你快去洗澡吧,一身汗味。” 进了房间,安念就推男人去洗澡。 “好。”于路远好脾气把东西放下,“你先吃点水果。” “嗯嗯。” 几分钟后,于路远洗好澡出来,毛巾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往外走。 “念念,我洗好了,你进去……” 他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就被眼前的美景震住了。 安念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脸颊飘红:“好看吗?”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包里放了一件很轻薄的睡裙,真丝的、水红色。 这件睡裙是萧家给她准备的,其实整体设计偏保守,有衣领、有扣子、长度也到膝盖以下,很适合日常穿着。 安念在萧家从来没有穿过,总觉得它太过于贴身了,不适合。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把它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它的材质很轻、很薄,塞在安念的随身布包内一点都看不出痕迹。 布包于路远拎了挺久,也没察觉哪里不对。 看他长久没有说话,安念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低下头:“不好看吗?” 于路远回过神来,喉头上下滚动着,声音暗哑:“好看……” 好看的过分了。 以前念念的睡衣是棉质的,最过火的时候也就是穿穿自己的衬衣,那些衣服充其量衬得她肌肤赛雪。 现在的这条睡裙完全不同。 它顺滑地贴在安念身上,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光泽也在浮动,从她胸前拂过,波浪一般往下,到小腹时还往内陷入,最隐秘的地方若隐若现。 等安念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于路远压在了沙发上。 她惊了一秒,很快就放松地靠了下去,双手自然地攀附在男人的肩膀上。 “念念,还有其他人看见过吗?”于路远抵着她。 她的下巴被挑起,和男人近在咫尺,闻到了他身上清洌的香皂味儿,听见了他微带醋意的问话。 安念轻笑出声,主动凑过去咬住他的双唇。 “傻瓜,当然没有呀。我只穿给你一个人看……” “真乖!” 于路远温柔地亲吻着她,大掌拂过她细腻的肌肤,爱不释手。 这个吻格外的绵长,安念喘息着,感受到自己是被珍视的,呼吸被他攫取也一点不害怕,还格外配合地抱紧了他。 安念能感觉出男人的紧绷和急切,其实他早已情动。 却依旧想要给自己最好的体验。 安念身上的睡衣领口已经落了下去,随着最上方两颗扣子被解开,两边就很顺滑地沿着她的双臂滑落。 半遮半掩是美人最好看的时候。 于路远看着这样的安念,呼吸又加粗了几分,他难耐地撩起安念的裙摆,俯下身去,吻住。 “嗯……” 安念咬着自己的手指,仰躺在沙发上,双腿内侧微微颤抖。 难耐的酥麻顺着她的脊椎往上涌,直冲大脑而来:“可以……可以了……” “呵……” 听见男人轻笑出声,安念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抓着裙摆的手彻底放开。 裙摆并没有掉落,直接被男人的大掌接住了。 紧接着就是更大的狂风暴雨。 “嗯……” 安念双眼无声,只能颤抖着承受。 好久好久,于路远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他低头吻了吻安念:“我抱你去洗澡。” “嗯……”安念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趴在他肩头,被他抱着走向洗手间。 —— 经过一夜的休息,于路远醒来后生龙活虎,还有心情去国营饭店买早餐。 “念念,先吃饭,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安念手软脚软,腰还酸得厉害,被他抱起,又被在腰后塞了枕头,这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 “你今天不急着回去?” 这句话问得真的很像两人是出来偷情的。 于路远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今天上午没什么事。” “哦。” 安念张嘴,像个小宝宝似的被他喂了一口瘦肉粥。 两人吃完饭后,又腻了一会儿,这才起程回家。 直到看不见于路远的车子后,安念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走进萧家大门。 乔永生看见徒弟红光满面的回来,笑了起来:“看来你不需要额外休息了,今天就跟师父一起去上班吧。” “啥?上什么班?” 安念愣愣地看向他。 乔永生道:“你难道以为师父每天都在萧家坐着玩?” 不然呢?安念眨了眨眼睛,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我在京城也是有工作的。”乔永生看出了她眼中的意思,没好气地哼了哼。“这几天你去给斯莱部长看病,我就带着施施去医院了。” 乔施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点头:“可累了……” “你整理一下,跟我们一起出门。”乔永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抬手看了看时间。“给你五分钟时间。” “好的,师父。” 安念压下心里的疑惑,快步走向房间,用最快速度换好了衣服,重新拎着布包走了出来。 他们三人是坐公交车到工作地点的。 看着面前的301军区总医院的名字,安念眼睛都瞪圆了。 “师父,你在军区总院还有职位呢?” “当然!”乔永生轻描淡写地点头,但是他摸胡须的动作泄露了他的得意。“你师父我中西医都学过,之前不也跟你说过要教你西医吗?不到医院,怎么教学?” 安念连连点头:“师父,你真厉害。” 说实话,她之前以为师父会给自己一个书单,让自己自学去呢。 而且,听翁老的意思,师父在西医这一块其实并没有达到中医的高度。 安念转了转眼珠,打算还是抽个时间去请教翁老一些西医知识,她要学就要学到最好。 —— “乔老,您来了?” 乔永生刚带着安念和乔施走进内科病房,迎面就走来一群医生,看样子是在进行早上例行的大查房。 “嗯。” 乔永生微微点头,转头对安念二人道:“你们跟我一起参与查房。” “好的。”安念赶紧点头。 听见乔永生这话,领头的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乔老,有您加入可太好了。小吴,你去拿三件白大褂过来。” “好的!”站在最后面的年轻男人应了一声,跑着离开了。 安念扫过中年男人胸前的牌子——内科大主任俞西。 “乔老,您先看看这个病案。”俞西主任把手里的病历夹子递给乔永生,“这个病人病情很古怪,他自述自己能听见神的呓语。” 随后四个字,俞西的声音压得很低,神神鬼鬼可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病历上也绝对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字眼。 “刚开始我们都觉得他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但是精神科的医生给他做过检测,他一切正常。” “我们各种检查都做过了,他脑子也没有问题,里面没有肿瘤,血管也正常,不存在肿瘤压迫神经,导致听力出现问题……” 随着俞西主任的讲述,这个病人的病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安念挺好奇的,踮起脚尖扫了眼乔永生手里的病历。 她视力很好,又能过目不忘,很快就看清了上面的各项检查。 每个项目都显示正常。 安念挺喜欢西医这一点的,每一项检查的后面都附上了正常取值范围,即使看不懂拍出来的片子,医生也能迅速判断。 几人讲话的功夫,白大褂送到了。 “谢谢。” 安念和对方道谢后,穿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件。 吴医生做事情挺细心,安念身上这件事s号,穿着正好。 乔永生把所有检查都看完了,合上病历本:“走,我们先过去看看病人。” “好!”俞西主任暗自松了口气,带着一群人往最内里的病房走。 他本来是打算从外面开始查房的,但是不知道乔老能在内科病房呆多久,干脆带他先去看自己搞不懂的这个病人。 安念趁机走到乔永生身边:“师父,我帮你拿吧。” 乔永生看了她一眼,把病历交给她。 安念脚步未停,低头打开病历,把前面错过的几页都看了一遍。 乔施跟着外公出过很多次会诊,看各项检查的速度也很快,凑到安念身边和她讨论起来。 “念念,你觉得他得的是什么病?” 乔施扫过病历上的名字和主诉:“他今年才30岁,已经是处长级别了?” 这可是京城的处长啊,乔施暗自咋舌。 “难怪俞西主任这么着急,这要是治不好,他可糟糕了。” 安念微微点头,来到京城后她也对政府官员级别有了一定的认知,30岁的处长可以说是非常年轻有为了,只要他个人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基本上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未来高层人物。 30岁就能做到处长,除了能力之外,他的背景应该也不简单,否则军区总院的俞西主任不可能如此紧张。 一行人进了病房。 得益于乔永生的身份,安念和乔施可以站到比较靠前的位置。 安念也看清了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长相很温文尔雅的一个男人,他靠在病床上也挺直着肩背,手里拿着筷子在吃早饭,眼睛却落在边上的报纸上。 直到他们一群人站到病床前,男人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抬起头来。 “俞主任,您又来了?” 俞西微微点头:“李主任,您今天感觉如何?” 李启言笑了笑:“挺好的,只要不发病,我感觉自己很正常。就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他们预言我今天会死,我已经写好遗嘱了……” 安念惊了一下,预言能力? 俞西主任听他这么说,苦笑了起来:“李主任,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世界哪有什么神神鬼鬼,封建迷信早就被破除了。” “我知道。”李启言的情绪很是稳定,“只是他们预言的很多东西都应验了,我不得不防。” “你之前听到的预言的都是什么出门会崴脚、会和人发生口角这类小事,这种事情其实只要做了心理暗示,都很有可能自己发生的。” 俞西主任赶忙解释。 “我能理解。” 李启言点头,嘴里说着理解。 但是,安念从他脸上只看出了他的敷衍。 坐在他边上的年轻女主抹了抹泪水:“启言,你别这样,我害怕,孩子们还在家等你回去团圆呢。” 听见妻子的话,李启言认命般的表情才有了瞬间的变化。 俞西主任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李主任,您只是生病了,并不是真的碰到了诡异事件。我这次专门找了乔永生乔老来给您会诊。” “乔老?”李启言的目光移到一直盯着自己的老爷子身上,“您是保健组的乔老?那位中医泰斗?” 乔永生温和地点头:“泰斗谈不上,只是略懂些中医。李主任,来,我先给你把个脉。” 本来乔永生这次带安念过来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西医能力,没想到看了半天的检查单子,最后还是只能用中医解决。 他坐下后,细细给李启言把了个脉。 病房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人敲响了,汪兴国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看见房内挤满了人,也愣了一下。 看清了最前面的乔永生和安念,王兴国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安念往门口位置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注意力依旧落在李启言身上。 为什么李启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呓语?是真的有嘈杂的声音,还是来源于他的臆想? 第91章 没看出病来! 乔永生把脉向来时间较短,三十秒内就能了然于胸,最长不会超过一分钟。 但是这次,他的右手搭在李启言手腕上足足三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病房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 乔永生眉峰微皱,收回手,在众人的期待中,说:“小伙子,你站起来走一圈。” 李启言懵了一下:“现在吗?” 乔永生点头:“对,绕着病床走一圈。” “好。” 虽然心里很是疑惑,李启言还是非常配合地下了床。 病房内人太多了,俞西让其他无关人等都退了出去,等李启言走完一圈重新坐下时,病房内空了一大半,汪主任带的人走到近前。 李启言的妻子赶忙起身迎接,喊了声:“舅舅。” 王兴国朝她微微点头,看向乔永生:“乔老,我外甥的病就麻烦您了。” 乔永生扫了他带来的一群人的,点头回应,没有多说什么,注意力依旧放在治病上。 “现在你把双手都伸出来。” “好的。”李启言乖乖伸出双手。 乔永生换了个把脉方式,左手搭上他的右手腕,右手搭上左手腕,同时进行双脉诊断。 安念聚精会神的看着,心中回忆自己看过的经典医书。 她跟着乔永生的时间不长,学到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中医知识,但是很多都是理论性的。 实践过程中安念更多使用的是自己上辈子的知识储备,依赖于她的修为能力,使用灵力探查的次数更多。 这个世界的医生没有修为,不知灵力,几千年来使用的就是单纯的医术,治好了数不清的病人。 他们的治疗方法肯定是有其可取之处的,安念想要多看看、多学学。 比如,现在,双手诊脉源就是乔永生的绝学之一。 人体的三关六部,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命,它们的情况皆能显现于手部三关脉象之内。 李启言的病肯定很麻烦,乔永生刚才诊脉三分钟,未能发现问题。 他让李启言下床走一圈,走动会让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有所移动,有些平静中隐藏的脉象就能显示出来。 而,乔永生同时把脉双手,左右脉象不同,也能帮他确定李启言身体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乔永生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良久,他收回手,叹了口气:“脉象滚滚如珠、平稳、活泼、跳跃,是很健康的脉象。” 李启言眼中的期待黯淡下去。 他的妻子嘴唇也颤抖了一下,说: “我们做过各种检查了,除了查出他有一些腰肌劳损,就再也没有其他了。但是启言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听见身体里的声音。 那些声音让他无法入睡,没办法,只能找医生拿安眠药。这也不是办法呀…… 安眠药吃多了副作用太大了……” 安念在萧家的时候也了解过现在的安眠药成分主要是苯二氮卓,在助眠的同时,对于人体的伤害性极大,精神病人也服用同类物质抗抑郁。 长期服用,李启言的肾脏会衰竭,整个人也会虚弱,每日昏昏沉沉,难以为继。 这种情况下,李启言是没办法继续在政府工作的,没有人能接受一位总在开会时候走神、注意力不集中,甚至随时都能睡着的领导。 李启言的妻子没有继续往下说,她也不能说,其实她也害怕自己丈夫成了精神病人。 没有哪个家庭能接受精神病人,她的儿子也不能有这样的父亲! “乔老,您有治疗的方法吗?” 李启言的妻子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乔永生。 乔永生沉默良久:“我还需要再想想……” 王兴国适时地开口了:“乔老,这位是付博付医生,是东陵市的名医。你们之前应该也认识吧?” 乔永生让开了位置,笑了一下。 “神交已久。付医生,你好。” “乔老,您好!”付博很恭敬地和他笑着握手,“之前一直听说您的大名,这次见面很荣幸。” 乔永生摆了摆手:“让你见笑了。我没能诊断出李主任的病。” “您别这么说,疑难杂症本来就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确诊的。” 付博本来是个挺骄傲的人,他今年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学中医需要极大的耐心,基本上从学徒开始,到到三、四十岁能把方经读懂,会背《方剂歌诀》《中药药性赋》,能治疗一些常见的病症就很了不起了。 他呢? 只用了短短十年时间,就在东陵周边闯出了不小的名头,这次还能被上面邀请过来参与保健组预备专家的选拔。 这是何等光荣的事情啊!都能写上族谱了! 现在的保健组专家,那就是百年前的宫廷御医啊。 但是,这样的骄傲都在看见乔永生的时候消失了,付博再怎么飘,也不敢在乔永生这位中医泰斗面前露出来呀。 乔永生都看不出的病!他付博能看出来?! 付博心里苦啊! “付医生,麻烦你了。”王兴国朝他做出请的手势。 付博暗自叹气,面上不露丝毫,轻轻点头,往病床前走了几步。 乔永生又退开了些。 安念拉了把乔施,免得她碰到后面的治疗柜。 乔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声说:“念念,这气氛怎么这么古怪……” “因为大家都没把握。”安念嘴唇微微启动,声音压得很低。 乔永生耳朵很灵,转头看向她。 安念仰头冲师父笑了笑。 乔永生心下微动,他怎么忘了自己这个徒弟在疑难杂症方面很有一手。这次他领安念出来是为了学习,却并不代表安念不能参与治疗呀。 上次安念已经在斯莱部长的诊疗中发挥出了很大作用。 乔永生压低声音问:“念念,你要不要去试试?” “要!” 安念早就跃跃欲试,她很好奇乔永生都下不了诊断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永生的诊断能力是极强的,从萧瑾年的病到斯莱部长的病,他都给出了自己的诊断,只是对后续的治疗没有把握而已。 这也情有可原,萧瑾年是中毒,而且是这个世界未曾发现过的倾心之毒。斯莱部长是糖尿病导致的并发症,这个世界也无药可治。 不是乔永生能力不行,是他被限制在世界认知内了。 “好,等会儿我跟汪主任说一声。” 汪兴国之前见识过安念的治病能力,想来也不会拒绝。 三人说话的功夫,付博那边的诊断已经完成了。 他脸上表情很是古怪:“和乔老之前的诊断完全一样。李主任的身体很健康,之前服用的安眠药物也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或许真的是精神上的问题……李主任平常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虽然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连续两位专家都说自己身体没事,是精神疾病,这样的诊断还是让李启言心里不可避免地涌上了绝望。 他瘫坐在病床上,向来挺直的腰背都弯了。 “前段时间事情太多,我是挺焦虑的,但是再大的压力我也扛过来了,没道理这次就出问题……” 汪兴国闭了闭眼:“傅医生也没有看过问题吗?” 付博抱歉地摇头:“对不住,汪主任,或许是我医术有限……” 李启言的病给了付博不小的打击,他向来自傲于自己的诊脉能力,曾经靠三根手指赢过医院的检验机器,今天却遇到了滑铁卢。 他的视线划过边上的乔永生,心中涌上一抹庆幸。 并不是自己不行!是李启言的病太难!他上面还有乔老顶着呢! “汪主任,真是不好意思。” 汪兴国长叹:“没关系,付医生,我等会儿派人送你回去。” “好的。” 没能治好病人,甚至连病情都未诊断出来,付博也没脸继续呆下去了,在汪兴国的警卫带领下往病房外走去。 走出病房的时候,付博听见乔永生说了一句话。 “汪主任,能让我的徒弟给李主任把个脉吗?李主任的脉象挺新奇的……” 付博脚下一趔趄,他输了!乔老的脸皮比他厚多了!竟然能惦着脸让自己徒弟也去摸摸脉象。 不过…… 他扫了眼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个徒弟。 李启言的病是挺少见的,他都是第一次碰到,更别说自己徒弟了。 “付医生?”警卫员疑惑地停下脚步。 付博咬了咬牙,说:“无事,我们走吧。” 他终究没乔老那般爱护自己的徒弟,什么机会都敢争取…… —— 病房内。 汪兴国的视线第一次放在了安念身上:“安医生,你也在呢。” 安念朝他笑了笑:“汪主任好。” “你的药方研究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安念挽了挽自己颊边的发丝,眉眼弯弯。“汪主任,你答应我的事儿进展如何?” 汪兴国这才记起自己曾经答应过要给安念一个名额,他这段时间手头的事情太多了。 “已经办好了。” 汪兴国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公文包夹层里拿出一个邀请函,递给安念。 “安医生,你拿着这个去报名就行。我没办法让你直接晋级,只能给你一个公平参与选拔的机会。” 安念拿过来一看,《国家保健组预备专家选拔赛》。 “……” 还有这样的赛事呢? 安念疑惑地看向自己师父。 乔永生也是第一次知道:“汪主任,我们往年采取的不是推荐制?” “嗯,这次不同,这次我们是在中青年医生里选。”汪兴国笑着回答,“总要给年轻医生一个机会嘛。而且,我们选的是预备专家,能否成为正式的保健组成员,还要看他们的能力。” 不知为什么,安念总觉得汪兴国话中有话。 但是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安念收好邀请函。 “谢谢汪主任。我没有把药方随身带着,您等会儿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回家拿。” “好,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汪兴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小姑娘果然有意思,如果自己现在没有把邀请函拿出来,她估计会一直拖延药方。不心眼好啊,不容易被骗。 汪兴国已经调查过她,知道她是一位军嫂,本身家庭也很清白,值得信赖。 “现在麻烦安医生给我外甥看一下。” 安念点点头,把身上的布包交给乔施,来到病床前,先伸手探了探李启言的脉象。 前面两位经验丰富的专家都对自己的病束手无策,现在出来一个小姑娘又能看出什么呢? 李启言有些悻悻然,还是配合地摊开自己的右手。 “李主任,能麻烦你把衣服往下拉一点吗?” 李启言诱惑地看向她。 安念笑了笑,说:“我想摸一下你的颈动脉。” 乔永生愣了一下:“念念,你是想探人迎气口脉?” “是的。”安念点头。 把脉诊断在医学上其实有两个地方,手腕和颈部,但是可能是为了方便,随着时间的推移,近些年来有记录的脉诊书内教医生们的都是手腕诊脉。 在古时候,很多医学大家都会通过颈部来诊断病情。 三国书中华佗给曹操看病,诊断出了他脑中有瘤子,其中诊脉时就有按压颈部动脉。 颈部更接近头部,也靠近躯干,有时候更能诊断出不一样的东西。 安念是信任自家师父的能力的,刚才那位付博付医生能在东陵闯出名医的名声肯定也有两把刷子,他们两都没能通过手腕诊脉看出异常,她再去凑热闹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所以,安念只稍微搭了一下李启言的手腕脉搏,排除了异常后,就提出了上面的要求。 李启言微微昂起头,让他的妻子给他解开衣服,露出了脖子。 安念起身,靠近他:“冒犯了。” 她伸手按压上李启言的颈部动脉,微微敛下眉眼,细细感知。 三十秒,安念只听见了平稳、灵动的脉搏。 她安静地等待着。 第四十秒时,有一个异常跳动划过她轻轻按压的指腹。 安念嘴角上翘,果然如此。 看她表情有所变化,汪兴国眼神也变得认真。 “安医生?看出什么了?” 安念退后一步,对乔永生说道:“师父,你来摸摸看。” 乔永生心下微动,上前探脉,一分钟后,他也微微怔愣:“脉搏每隔一分钟,会有一次凝滞感。” “没错!”安念点头。 第92章 神了! “乔老,我外甥得的是什么病?” 汪兴国站起身,朝着乔永生走了两步,眼含期待。 李启言两夫妻同样浑身紧绷,紧张不已地看向病床边上的两人。 乔永生摸着自己的胡子,手指在上面捻了捻。 “李主任的脉象非常像肺中有痰。” 痰? 在场的除了安念和乔永生之外的所有人,头上齐齐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俞西作为病区大主任,自认自己见识够多了,但还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痰会导致“精神疾病”。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提问,不会一直端着自己病区大主任的架子,这时候主动开口了。 “乔老,您能详细说说吗?” 乔永生看了眼安念。 安念笑了笑,说:“师父,我能猜出是胸中有痰,但是里面的机理还真的不清楚。” “好,那我就详细说说。” 乔永生这时候才收回把脉自己的手,长达三分钟的探脉,他的诊断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痰一般存在于肺部和咽喉处,在肺部能被机器检查出来,在咽喉部可以被患者自行察觉。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按照教科书生病的,我们在临床中也能遇见很多死角,中医称呼为窘薄处,即犄角、死角。 如果痰被隐藏在这些地方,那就不能被探查出,患者也无法自行咳出。 痰凝于窘薄处,不伤五脏六腑,从患者的脉象很难探出,探人迎气口脉有机会察觉其中不对。 李主任已经多次发病,人迎气口脉的脉象这才能逐渐显示出一些异常。” 病房内几个学医的人脸上渐渐浮现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俞西赶忙追问,“乔老,那怎么治疗?” 乔老捋着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此时的他成竹在胸,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松。 “这个病难就难在诊断上,现在已经诊断出来了,它的治疗就简单了。只需要使用礞石滚痰汤即可。” 安念下意识地念出了礞石滚痰汤的配方和用法: “用金礞石、黄芩、熟大黄、沉香煎汤服用,1天2次,1次喝100l,1天见效,3天可停。” 乔永生赞赏地看了自家徒弟一眼,看来让她看的方剂学,她都有认认真真看完。 “大黄,开下行之路;黄芩,抑上僭之火;礞石荡涤肠胃,冲击曲折之处。完全对症!” 俞西眼中精光爆闪,亲自拿出纸笔,记下配方。 “乔老,我现在就让药方煎药!” “可以。”乔永生一点不怵,找了张椅子坐下,笑呵呵地看向紧张的病患家属三人。“第一次喝药就能验证了。” 汪兴国眼底闪过一丝明悟,知道乔老要亲自盯着,赶忙道谢:“麻烦乔老了。” “无事。”乔永生挥了挥手。 军总医院的药房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就把汤药送来了。 俞西主任亲自端着药罐,把黑色的汤汁倒进小碗内,放凉后看向乔永生。 “乔老?” 乔永生点头,起身来到李启言身边:“李主任,你尽量一口气喝完。” 李启言表情严肃:“好!” 乔永生又看向安念,说:“念念,你站到这边来,等会儿认真看。” “好的,师父。”安念按照他的意思,移动了位置,同时朝乔施使了个眼色。 乔施也跟了过来。 病房内的人都知道乔永生是想教徒弟一些技术了,很识趣地退开些许。 “现在喝吧。” 随着乔永生的话音落下,李启言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乔永生在他放下药碗的时候,一手按在他肩膀,另外一只手拍在他背部。 他的手掌呈中空状,迅速而均匀地从中部开始敲击李启言的背部,每一下都带着规律,随着汤药吞咽经过的人体器官有不同的变化。 边击打,乔永生边讲解其中的窍门,良久后,问安念和乔施二人。 “看清楚了吗?” 安念和乔施齐齐点头:“看清楚了。” 乔永生笑了笑:“很好。” 他放开李启言:“李主任你躺下休息一刻钟。” 李启言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在鼓动,刚才差点没吐出来,听乔永生说可以躺下了,赶忙躺了下去。 一刻钟时间,大家还等得起。 刚开始李启言没有任何反应,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松快了些。 一刻钟到的时候,他脸色突然就变了,直接坐了起来。 “咳咳……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卫生间。” 他觉得自己肺里有什么东西在鼓胀。 乔永生让开位置:“你去吧。” 李启言冲向病房配套的卫生间,在这里咳了好几下,到最后好像都呕吐了。 他的老婆扶着他,担心得不行。 “呕……咳……哇!” 哗啦啦! 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看着马桶里的黄黑浓痰,李启言的老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乔老神了! 乔永生在病房内,轻描淡写地说:“应该是咳出来了,接下来继续喝几副药巩固一下就行。” 现在卫生间的味道肯定很难闻,乔永生并不想带安念她们过去。 “汪主任,我先带她们去门诊了。” 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他的专家号10点开始。 汪兴国亲自把他们三人送出内科大楼,临走的时候看向安念:“安医生,我会投你一票的。” “嗯?”安念有些疑惑,只笑着点头。“谢谢汪主任。” 汪兴国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了,安念这才问乔永生。 “师父,他是什么意思?” 乔永生道:“保健组是推荐制,预备专家应该也差不了太多,除了医术达标之外,还需要有至少三位保举人。” 他看向自家徒弟,觉得她还挺幸运的。 “汪主任在权利中心的地位可不低,有他做你的保举人,你的地位会稳固很多。” 安念的年纪太小了,在国家保健组这种平均年龄接近古来稀的地方,她就像个异类。 如果有汪兴国给她保驾护航,安念的路能走得更顺些。 “走吧,我们去出门诊。” 安念兴致勃勃:“师父,出门诊要注意什么?” 乔施嘟起嘴:“我们俩大概率是打杂的,记录一下药方、帮忙扶一下病人吧。” 乔永生抬头给她一脑瓜:“每一次门诊都是经验!你就只记得杂事了?” 乔施捂着脑袋,跺脚:“哎哟,外公,疼死了啦!” 安念在边上轻笑。 —— 接下来几天,安念就跟着乔永生在军总医院出门诊,见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病。 也学到了不少西医知识,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太忙碌了,都没顾得上于路远这边。 于路远带着队员们按部就班地在京城郊外的军事管制区训练了几天后,终于被军区司令单独召见了! “于路远中校。” “在!”于路远双腿并拢,敬了个军礼,铿锵有力地回答。 坐在他前面的司令表情严肃:“现在有个艰巨的任务需要你执行。” 于路远表情坚毅,目光有神,静待后续。 “这次国际军事大赛给了我们一个名额。华国将成为三十个参赛国其中之一,而你,作为这次军事大比的冠军,将带领十一人团队,代表国家参赛!” 这一刻,于路远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难怪这次军事大比的规模如此之大,难怪会打散分组,难怪会有国外的军事长官参与进来。 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脑中出现安念的脸,念念之前说的事情应该就与此有关。 于路远不害怕自己出事,却不可避免地开始担心起安念,她该不会要跟着他一起上赛场吧? “于路远!这次赛事至关重要!它关乎我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我要你确保小队能进入前五!” 三十个参赛国,大部分都是发达国家,华国相比它们,落后的不只是单纯的时间,还有各种前沿技术。华国想要在这次赛事里进入前五,难度极大。 于路远眼神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司令脸上浮起淡笑,拿起桌上那叠厚厚的资料递给他。 “这是我们收集到的资料,你回去仔细看。这次参赛只需要携带三样武器,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目前能找到的最高配置,你这几天抓紧训练。” “明白!” 于路远退出了司令办公室。 很快,又有其他人进入。 于路远没有去打探,回到宿舍后,开始看上面的详细资料。 对方的武器目前无法确定。 三样武器,大概率都是在临行前拿取。 组队信息也未知,各国都在保密,但是大致的人选资料已经出来了。 于路远看着资料上那些人的照片,旁边贴着他们的身体参数和擅长的领域。 这是一场硬仗。 现在于路远只知道自己入选了,其他人都是谁,还不确定。 司令应该在做最后的人选确认。 当知道大家都准备返回自己的驻地后,于路远知道人选已经确定了,他上了返回云城的车。 车子在半途脱离了大部队,于路远下车,坐上另外一辆黑色军卡,被拉到另外一个秘密基地。 进入基地后,于路远看见了熟悉的人。 廖明宴朝他笑着挥了挥手:“老于,我就知道有你!” 于路远微微点头:“我也猜到你了。” 他们俩都在这次军区大比中展露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剩下的九个人也不算陌生,都是来自各大军区的尖锐。 他们刚集合,边上的小门就打开了,司令走了出来。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加强训练!你们小队必须默契配合!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国际赛场上活下来!” “是!” —— “念念,走吧。”乔永生亲自带她去参加预备专家组的选拔。 安念收起书,站起身:“师父,我选拔后是不是也要参加培训?” 她已经知道于路远去参加培训了,这些消息想要瞒过外界很容易,想要瞒住跟过来的安念很难。 汪兴国作为其中的知情人,给安念传了口信。 “有可能。” 乔永生作为这次选拔的裁判,也得知了一些内幕。 “那会跟他们的培训地点在一处吗?”安念不想和自家元元分开太久。 乔永生摇头:“不确定,但应该不会在一起……” 他们俩说的都很模糊,外人听不出来里面的玄机,彼此却知道安念问的是能否和于路远见面。 “好吧……” 安念有点失望,很快又笑了起来。也没关系,反正最后他们都会在一起。 有她做于路远的后盾,只要他不当场死亡,都有机会救回来! 乔施这次不能跟着一起去,就瘫在沙发上朝二人挥了挥手。 “早点回来。” 安念和乔永生坐上了萧家的车,来到了保健组所在的办公大楼。 安念拿出自己的邀请函,乔永生拿出自己的裁判证件,这才能进入。 “这里的保密性挺强的。” 乔永生微微摇头:“以前没有查得这么严。” 两人进入大楼,被引到了三楼,再次查证身份后才进入其中,见到了汪兴国。 “你们来了,跟我走。” 汪兴国带着两人来到最尽头的房间。 房间内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都是来参加选拔的。 安念见到了熟人,付博医生。 付博也惊讶地看向她。 这次来参与选拔的都是年轻医生,乔永生首先被排除,他已经是保健组的成员了,那只可能是安念。 但是,安念太年轻了!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付博严重怀疑安念是否已经把常见的中药都记熟了吗?! 他看了眼乔永生,心里有些鄙夷,这也太着急了吧,徒弟才入门就急着把她推上位,也不怕她扛不住! 安念敏锐地察觉到付博对自己的不喜,有些疑惑。 上次见到他,他还挺温和的啊。 扫了付博一眼,安念转开了视线:“师父,我们去那边坐吧。” “好。”乔永生跟着她来到角落坐下。 等了半小时左右,汪兴国上台了。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第一轮测试。请各位专家先离席,这次测试仅针对参与选拔的医生们。” “念念,师父先离开了。”乔永生眉间微皱,站起身来。 安念朝他笑了笑:“等会儿见。” 付博看乔永生走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下那年轻姑娘要傻眼了吧,她师父这次可帮不了她! 等专家们离开了,汪兴国这才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个文件袋,当场拆封,取出里面的卷子,开始一一分发。 “这是一份试卷,大家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答题。一个小时到了之后,无论有没有答完,都必须离开。” 在场人都没有异议。 安念等了一会儿,卷子也落在了她面前。 拿起一看,卷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题目。 第93章 双项满分! 这场是中医选拔,可能是为了考察年轻医生,上面的题目分布很广。 从最基础的《伤寒论》的炙甘草汤主治病症,到基础的阳气亏虚的人群,夏天“长”不足,应补阳气以助“长”,再到后面的疑难杂症处理。 安念按部就班地做着题,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她根本不需要再次检查,直接举手交卷。 在所有人紧张又震惊的目光下,安念走出了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口等待的工作人员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交卷。 在安念要离开的时候,赶忙伸手拦住她:“安医生,请您稍等。第一轮比赛结束后,可以进入第二轮比赛。” 说着,他拿出一个上面写着“一”字的牌子递给安念。 “谢谢。” 安念接过牌子,按照他的提醒,走向隔壁的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的布置和之前的不同,它空出了很大的空间,只在正中间位置摆了一张桌子。 两旁则分别坐了九个人,其中一个是汪兴国。 他看见安念进来后,就笑着看了过来。 “安医生,没想到你答题速度这么快。” 安念朝他微微点头,视线划过剩下的八人,除了自己的师父乔永生和之前见过的翁老之外,剩下六个都是她不认识的。 他们看上去年纪都很大了,平均年龄肯定超过六十岁,面上表情有温和的、也有严肃的,给安念的感觉都还算可以,没有人表现出明显的恶感。 “来,你抽一下第二轮的题目。可以抽三个。” “好。” 接收到师父传过来的鼓励笑容,安念走向汪兴国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箱子,箱子上方开了个孔,安念伸手进去摸了一下,抽出三个纸条。 汪兴国把她抽出来的纸条一一展开。 “三号、六号、十号。” 安念不知道这些号码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看见了一个胸前挂着三号牌子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在中间位置坐了。 汪兴国笑着说道:“安医生,你可以开始问诊了。” 安念有些惊讶,没想到第二轮他们竟然把病人直接请到了现场。 不过这对安念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来到病人面前。 “您有哪里不舒服?” 问话的同时,安念看起了对方递过来的病历本。 男人很是愁眉苦脸:“医生,我这个病很奇怪,我的舌头每个月都会莫名其妙的流血。” “嗯,还有呢?” 安念看完了病历就抬起头来,耐心地听他说。 男人说:“每次流血三天,三天后自动停止。但是我舌头上并没有伤口,也不痛不痒,就是挺奇怪的。 我看了好几个医生了,都没看出是什么病。药也吃了不少了…… 这次听说军区总医院来了很多专家,我就赶紧过来报名了。” 只是没想到给自己看病的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医生。 唉,男人心里有些失望,视线划过旁边两张桌子后面坐着的老专家们,希望这位年轻大夫看完之后,那些老专家们能过来瞅一眼自己。 “每个月都流血?一次流三天?量大吗?” 安念态度自然地问着,其实瞳孔已经微微放大,她有了一个初步想法。 这几天恶补了一些西医知识,安念看书速度极快,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很多只存在于书本犄角嘎达里的病症,她都有看见过。 眼前这个男人的病让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安念眼底渐渐浮起震惊,这保守的年代还真的出奇迹啊…… “第一天量最大,之后慢慢就少了。” 男人诚实回答。 安念又问:“你结婚了吗?” 男人懵了一下:“结……结了。” “那就好。”安念暗自松了口气,抬起自己的右手。“来,我给你把个脉。” “好的。” 男人已经知道这些都是中医专家,他看过很多西医了,都没有结论,还有医生建议他把舌头割了,怎么可能呀?!他可不想变哑巴! 西医治不好,男人只能来寻求中医了。 他乖乖地伸出手去。 安念搭上他的手腕,细细地感觉脉象。 “距离你上次流血过去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那就是又快流血了。安念心里想到。 她手指弹动,轻轻按压脉搏。 健康的人脉象是很稳、很平的,被称为平脉、常脉,呼吸1次时脉搏有4-5次,脉应指有力、柔和,并且节律整齐,脉不浮不沉。 但是这个男人的脉象却是“往来流利,如珠走盘。” 安念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收回手:“好了,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病了。” 男人激动不已:“医生,我是什么病呀?” 安念沉默了一瞬。 汪兴国适时开口:“安医生,你可以写出来。并且把治疗方案也一并附在后面。” 说完,他又看向男人,笑着安抚:“同志,你先别急。我们这次是专家会诊,会有多名专家给你看诊。” 男人左右看了看,又坐了回去,但是依旧忐忑:“那我什么时候能得到结果?” 这个病已经折磨了他好几个月了,真的要受不了了! 哪个正常人能忍受每个月舌头都流血啊,而且是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地流血,睡觉的时候都能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滴在枕头上,枕边人晚上一回头能吓个半死! 汪兴国道:“你放心,下午五点之前肯定能给你一个准确答复,而且接下来的治疗,我们也会全权负责。” 男人看了眼他面前的名牌——国家保健组主任,出于信任点了点头。 “谢谢您。” 他又转过身对安念鞠了一躬:“安医生,也谢谢您。” “不客气。” 安念微微点头,在他们两人说话的间隙已经写完了自己的诊断和接下来的治疗方法。 其实她也暗自松了口气,这个病毕竟涉及病人隐私,能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也挺好的。 送走了第一位病人,汪兴国让六号进来。 安念继续给六号看诊,同样的程序走完。 接着是十号。 不愧是被保健组选出来的病人,他们的病真的都挺难在短时间内确诊的。 写完最后一份病历,安念吐出一口气,放下钢笔。 “安医生,你已经完成了所有考核项目,可以回家了。三天后,我们将公布入选名单,注意查收挂号信。” 安念起身,朝众人微微躬身:“谢谢老师们。” 在场的专家们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朝她点头回应。 —— 下午四点,所有候选人都完成了两轮测试,评委们也已经看完了所有答卷。 “第一轮笔试,有三个人取得了100分的,六个人在95分以上。” 汪兴国拿到了第一轮的笔试成绩,低于95分以下的人都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第二轮我们给出了一个100分。” 说话的是翁老,他是保健组的组长,资历最深,威望最高,虽然不在中医评委之列,但是却承担了公证人的职责。 毕竟这次参与保健组预备专家选拔的很多年轻医生都和在场的中医专家们有些关系,不是他们的徒子徒孙,就是他们的小辈们。 中医传承,更多的还是在手把手的教学,特别是在经历了前些年的动荡后,能传承下来的中医更是家族制的。 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有私心,翁老作为公证人,就是为了杜绝这种偏心现象。 翁老表情严肃:“剩下的人都只在80分。” 听完他的话,在场有人坐不住了。 “翁老,也不能这么说吧。这十个病案本来就有偏向,候选人要是抽到了自己不擅长的学科,给不出诊断也很正常。” 翁老看向说话的人,嘴角微扬,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三号病人,你觉得属于哪一科?” 被他目光钉在原地的老人眼神闪了闪:“妇科。” 翁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三号是男病人。” 不等男人反驳,翁老继续说:“六号病人呢?你觉得属于哪一科?” 老人抿着唇:“肿瘤科。” “十号呢?” 老人咬着牙:“胃肠疾病。” 翁老都被他气笑了:“老张啊,这么说起来,你孙子是一点没抽到自己擅长的呗。” 已经把脖子哽到这个时候了,老人,也就是张吉校也不要面子了,厚颜无耻地回答。 “是啊,我们张家擅长的是耳鼻喉科,和这些都不搭边。” “你呀……” 翁老无奈地叹了口气,难怪张家再也没有出过能顶得起门户的中医人才,这张吉校一点都不知道如何教育后代啊。 他懒得在和对方搭话,看向众人。 “所有候选人的答案,大家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张吉校那么不要脸,其他专家们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那现在来对一下!一号病人诊断为……” 翁老声音洪亮,公布了最终答案。 “三号病人的诊断为子宫内膜异位症!二十位候选人只有安念医生一人给出正确答案!” “……” “六号病人的诊断为肠道肿瘤!同样只有安念医生回答正确。” “……” “十号病人的诊断为胃部息肉!只有安念医生给出了正确诊断。” 把十位病人的诊断全部公布完毕,翁老环顾在场所有人。 “现在我宣布:此次比赛第一名为安念!她进入保健组成为预备专家!也将参与此次军事任务!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 张吉校很想为自己孙子争取一下,但是汪兴国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张吉校可以不在乎其他中医大拿们的看法,反正他在西部任职,天高皇帝远的。却不能不在乎汪兴国对他的看法,对他们张家的看法。 张吉校咬着牙,忍下了到嘴的话。 他之前得到消息,这次军事任务是国际任务!如果自家能加入进去,那就等于是白捡功勋!在后方支援就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好了,那就这么定了。”翁老一锤定音。 汪兴国起身,严肃地看向众人。 “请大家务必保密此次选拔结果,至少半年内不能外传,这属于国家机密!” 在场的保健组专家们都有自己的关系网,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内幕,闻言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家各自散去后,乔永生向来冷静的脸上止不住地露出笑意。 翁老扫了他一眼,羡慕极了。 唉,这么优秀的徒弟为什么不是他的呢? —— 安念从保健组离开后,没有回家,而是拿着通行证去了京城郊外军区。 刚进入军区,她就敏锐地察觉了不对。 人少了很多。 “安医生,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斯莱部长笑呵呵地倚靠在窗边,看向她。 安念朝他微微点头:“您的状态很不错。” “是啊,我吃了你的药,现在整个人轻松多了。我感觉我的身体恢复到了三十岁的状态,能跑能跳,今天早上我还去操场上跑了两圈。” 安念看着他庞大的身躯,没说话。 斯莱部长耸耸肩,摊手:“好吧,我走了一圈……” 感情除了“跑”字说了谎,“两”字也不对呀。 安念心下好笑,没有揪着不放。 “您是不是要回国了?” “是的,我明天早上的飞机离开华国。”斯莱部长笑着回答,“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话应该我对您说。” “哈哈哈哈,我们算是互惠互利。” 斯莱部长慢慢走了回来,在病房配置的沙发区坐下,端起怀特倒好的茶,喝了一小口。 “我之前只喝e国红茶,现在却觉得华国的绿茶也挺好喝的。” 安念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茶杯,笑了笑,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 “味道是挺不错的。” “是吧?比你的茶如何?” 安念道:“自然是比我的茶叶更好。” 她培植的那几株茶叶品种普通,只是六安村山上有的,属于铁观音,是青茶的一种,也叫乌龙茶。 现在手里端着的却是极品六安瓜片,属于绿茶。 据说六安瓜片中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成分。 比如:茶多酚、维生素c,能够降低血脂,减少心血管疾病的发生。 比如:积雪草素,具有很好的抗氧化、清除自由基的作用,能够减少癌症的发生。 在华国,这个品质的六安瓜片是可遇不可求的,斯莱部长能拿到也是很厉害了。 “那安医生觉得我用这个茶叶入药,效果会更好吗?” 斯莱部长突然开口问道。 安念心想,终于来了。 果然像斯莱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不可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健康被捏在其他人手中。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治疗糖尿病的药物是自己独有的呢。 安念细细地品着嘴里的茶香,嘴角上扬,看向斯莱和怀特二人,眼神很温和,却在他们的期待中摇了摇头。 “不会。” 斯莱身体僵了一瞬:“这样嘛……那我是不是要跟你购买一些茶叶?” 安念依旧笑着摇头:“我的茶叶已经喝完了。” 斯莱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眼神也变得冰冷。 安念丝毫不怵,保持着微笑,和他四目相对。 “不过,这款抗糖尿病药物我们已经进入一期临床,您后面可以和我国购买。” 第94章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只是一期临床?” 这毕竟是在华国,斯莱再怎么不高兴,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重新笑了起来。 “据我所知,药物想要进入市场销售,至少需要三期临床。” 安念点头:“嗯,所以在此之前,您可以跟我下单。” “哦?”斯莱感兴趣地挑眉,“安医生,你不愿意卖我茶叶,却愿意为我继续配药?” 安念笑眯眯:“因为以您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用第一个配方了,我卖给您茶叶也毫无用处。” 她给汪兴国的配方也是分病程的,每个病程都有适合的药方。 糖尿病的三个阶段,药方微调,效果更佳。 斯莱眯着眼睛,说:“原来如此。” 看斯莱的表情,安念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但是无所谓,垄断生意就是这么爽。 对于安念来说,茶叶本来就是一个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里面的灵力。 这些灵力,安念随时可以抽取出来。 她把配方给汪兴国的时候,也附送了一瓶名为清茶活性因子的东西,那是安念研究了很久才抽取出来的可视化的灵力。 别看只有一小瓶,已经足够汪兴国进行一期临床试验了。 第二期临床试验,安念也已经准备好了,她把自己培植出来的清茶种子给了汪兴国,相信他会安排人去栽种。这批种子至少能维持三代,三代之后的清茶将会失去药用价值。 至于以后,安念还没想好。 不过,这些都不急,安念淡定地喝茶,时间还早着呢,问题总能解决的。 “可以。安医生,你的药怎么卖?”斯莱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十美元一瓶,一瓶药三颗,一天服用一颗,你买两瓶就够了。” 斯莱愣了一下:“只需要两瓶?” 比他预想中的便宜多了。 “嗯,你的病只需要两瓶。”安念顿了顿,“前提是,你以后必须忌口,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 斯莱为难了:“那我可以多拿几瓶吗?” 安念:“……” 把药当什么了? “我只是想巩固一下。”斯莱被她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 “那我再给你配一点抗糖丸吧。你要大吃大喝之前,可以提前三分钟把抗糖丸吃下去。” 安念突然发现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赚钱的机会呀。 抗糖尿病药物其实属于一次性药物,它治好了糖尿病之后,病人就无需服药了,利润依靠的是病人的数量。 但是抗糖丸就不同了,它是消耗品,每个想要抗糖的人都可以吃,能提前稳定血糖。 安念眼睛微微亮了。 原来抗糖丸才是聚宝盆啊! 斯莱惊喜不已:“还有这种东西?” “有!但是配方就不方便告知了。”安念笑着说,“如果您信任我的话,我配出来之后可以送过来给您。您饭前吃一粒,饭后的血糖不会有太大波动。” “没问题。” 复诊就到此结束了,安念急着回去制作抗糖丸。 斯莱明天早上就会离开华国,安念只有一下午的时间。 幸好萧家有一间非常齐备的药房,不需要安念满城跑的找原材料。 —— 萧家。 “可以呀,我带你去。” 萧瑾年认真地听完安念的请求,笑着答应。 “我还以为是什么急事呢,这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你救了我,是我们萧家的大恩人,是我的贵客。”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但是已经不需要其他人帮他推动轮椅了。 萧瑾年的双臂有力,自己转动着轮椅,带着安念划向走廊深处。 “谢谢你。”安念有点不好意思,“我要的有些急,来不及去其他地方找药材了。” “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萧瑾年推开了药房的大门。 “你自己进去找吧,我轮椅推进去不太方便,可能会阻碍你。” “好。”安念越过他进入药房。 这个药房她也来过很多次了,对药物的存放位置了然于心,也确定里面的药物足够她配药使用。 药方早已经刻印在脑中。 安念依次抓出了:黄芪、葛根、丹参等。 它们都有自己的作用,黄芪补气养血;葛根解肌退热降血糖;丹参含有的隐丹参酮成分可以影响人体物质代谢,调节人体的血糖水平。 几种简单的药物经过精密的配比混合在一起,就能起到安念想要的抗糖作用。 安念拿的草药不多,她只打算做两瓶,共100粒。 之后如果斯莱部长还想要,就再来找她买,细水长流的赚钱渠道,安念可不会放过。 药房旁边就有熬药的地方,安念先把所有药物都做了一次预处理。 萧家毕竟不是自己家,安念没办法把自己的炼丹炉堂而皇之地拿出来,炼丹时候的异象还是挺明显的,最好能缩短它出现的时间。 等药全部煎好,变成了棕色的药汁后,安念才起身扭了扭腰。 身体转动,看见了药房门口坐着的萧瑾年,安念动作僵住。 “萧少,你一直在吗?” 萧瑾年靠在轮椅上,双眼含笑:“嗯,一直在。安医生,你工作起来真的好认真。” 认真到能忽略自己。 认真到让萧瑾年看了很久。 以前只听说认真的男人很有魅力,原来女人也一样。 专注事业的女人同样魅力惊人。 安念不好意思扶额:“对不住,我刚才把你忘了。你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呵……”萧瑾年没忍住轻笑出声,“安医生,这里是我家。” “额……” 萧瑾年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尖,心跳快了几拍,却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是笑着问。 “安医生,你是要等药汁冷却吗?” “啊……是的。” 其实并不是,如果此时无人,安念完全可以一挥手就冷却药汁。 但是,萧瑾年如此问了,安念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过来一起等吧。阿姨刚才送了下午茶过来。” 他移动着轮椅,把边上的小推车露了出来。 “有你喜欢吃的哈密瓜。” 安念在萧家呆了挺久了,她从来不曾遮掩过自己的喜好,萧瑾年在相处中已经知道了很多。 “好。” 过于客气可能会让双方都很尴尬,安念端着药盅走了过去,在他边上坐了下来,捏起叉子吃了一块哈密瓜。 萧家真的是富贵人家,很多水果安念之前见都没有见过,萧瑾年却已经吃惯了。 哈密瓜是新疆的特产,6月份-8月份才是成熟期,现在才5月末,萧家就已经吃上了。 安念沾光也吃到了,并且深深地爱上了它的美味。 清甜、爽脆,口感独特。 萧瑾年看着她,眼中笑意藏不住:“慢点吃,还有很多。” 安念朝他笑了笑,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在萧瑾年看来可爱极了。 吃着哈密瓜,安念手里还不忘拿扇子对着药盅努力扇着,希望它能加速降温。 “安医生,念念,你怎么看我的婚姻?” “嗯?”安念疑惑的抬头。 萧瑾年右手撑在轮椅上,轻握的拳头抵在脸畔,表情很轻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脏? 安念手里的扇子停住了,目光落在他脸上。 这是安念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萧瑾年。 她之前看过萧瑾年的身体,以医生的视觉,看到的是他的瘦弱。 也看过萧瑾年的脸,看到的是他的苍白、他的痛苦。 现在,这些都从萧瑾年身上消失了,却好像落下了其他东西。 安念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失落?忐忑?心跳加速? 但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萧瑾年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安念愁了,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啊!没有经验! 安念踌躇了一会儿,试探性开口。 “不会。你四个老婆都是萧老爷子给你娶的,你并不知情。而且,我听说你已经和她们离婚了。” 这是安念从萧家佣人的讨论里得到的消息。 他们很喜欢站在她的窗台下说八卦,可能觉得那里比较安全。 “嗯,我给了足够她们富裕一生的财富。我和她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离婚对双方都好。” “嗯。” 安念微微点头,重新打起扇子,这些消息她都知道了。每人一百万啊,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百万。 萧家真是太有钱了。 安念忍不住暗自羡慕。 什么时候,她和元元也能如此有钱呀。 他们俩的存款现在也才过千,真穷…… 安念以前没有太大的贫富观念,反正身边人都挺穷的,见识过萧家的富贵之后,她才有了深刻的体会。 哦,原来她是贫民阶级。 赚钱的念头这才在安念脑子里扎下根来。 “念念,谢谢你。” 肩头突然被倚靠上一颗陌生的脑袋,安念半边身体都僵住了。 她木木地转头看向萧瑾年。 从安念的视角,她能看见萧瑾年不断颤抖的眼睫,双眼下的黑眼圈很大。 他很憔悴。 本来想躲开的安念心下不忍,不自在地反手拍了拍他,笨拙地安慰着。 “别想那么多,开开心心地活着最重要。” “嗯……念念,我好累啊……太累了……” 萧瑾年的声音很低哑,好似压了千斤重担。 “爷爷的期望,萧家的重担,羸弱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硬撑……念念,我快撑不下去了……” 唉…… 这段时间安念感觉到了萧瑾年的疲累。 他明明身体刚刚好转,却已经要参与萧家的生意了,每天都要见很多人,看很多生意上的文件。 安念偶然见到他,都会被他的工作量吓到。 萧瑾年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修者的能力,这么大的工作量足以压垮他刚刚调整好的身体。 “我再给你调养一段时间吧。” 安念本来想离开萧家了。 萧瑾年的病已经治好了,剩下的就是休养,并不需要医生贴身照顾。 此时,心软了一瞬,安念担心自己就此放手不管,萧瑾年的身体会垮掉。 萧瑾年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只是微微敛下的眉眼挡住了安念的视线。 感觉到安念的抗拒,萧瑾年暗自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肩膀。 萧瑾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我平常不会这样……” “没事,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 安念动了动肩膀,甩去刚才陌生的感觉,伸手摸了摸药盅,温度已经降下不少。 她起身,说:“萧少,我先上去了。” 萧瑾年手指动了动,忍住了伸手拉住她的冲动:“好,你上去吧。” 安念本来想拿着药盅就走,看了看他,还是没忍心。 “你帮我拿药盅。” 萧瑾年接住她递过来的药盅,放在自己腿上。 药盅温度不低,萧瑾年却稳稳地端着,指尖被烫得通红,他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嘴角的笑意反而加深了不少。 安念推着萧瑾年的轮椅,一路上都没遇到人,来到萧家的客厅才看见佣人。 她赶忙把萧瑾年的轮椅交给其他人,自己端着药盅,快步上楼去了。 套房内空无一人,乔施应该是出去了,正好方便她炼药。 安念刚把药盅放进自己的房内,就听见了敲门声。 “安医生,这是萧少让我送上来的果盘。” 看着面前满满一盘哈密瓜,安念笑了起来,刚才那一盘她都吃完了,其实还挺意犹未尽的,没想到萧瑾年竟然看出来了。 “谢谢。” “您客气了。” 安念端着果盘进入房内,拿出自己的炼丹炉。 她夜里的时候会把炼丹炉拿出来吸收日月精华,白天就收好,萧家的佣人们每天都会进来打扫卫生,为了避免出问题,安念不敢在白天把炼丹炉放在窗台。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用上炼丹炉,现在它的能量还是满溢状态。 安念伸手感觉了一下,满意地点头,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哈密瓜,安念开始工作了! 药汁已经熬好了,就不需要重新架火,她右手轻轻上扬,药汁听话地划过空气,落入炼丹炉中。 炼丹炉快速地在空中旋转着。 随着炼丹炉的旋转,内里的药液渐渐变成了均匀的药丸,每一颗都圆润饱满,表面透出莹莹的白色光芒。 安念双手打出繁复的手势,丝丝缕缕的灵力从她体内进入炼丹炉,被炼丹炉融入药丸中。 一个多小时后,一炉漂亮的药丸就排着队飞了出来了,进入安念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瓷瓶内。 瓷瓶装到八分满,正好五十粒。 说好的给一百颗药丸,那就是一颗不少,一颗不多。 剩下多的,安念放入第三个瓷瓶,数量十二颗。 “好了。这可是宝贝啊!我的钱包鼓不鼓就靠它了!” 安念拍了拍自己的掌心,又吃了一块哈密瓜。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安念掐着时间起身,拿着瓷瓶出门去了。 她早就和斯莱部长的秘书怀特约好了时间。 “安医生。”怀特看见她就车上下来。 “怀特先生,这是斯莱部长要的抗糖丸。”安念拿出两个白瓷瓶,等他接过了,又拿出第三个。“这里面有十二颗,怀特先生可以拿去做安全检测,或者留着自己吃。” 怀特笑了起来:“谢谢安医生。” 其实他之前听安念说抗糖丸就非常心动,他每年体检,血糖也不是很稳定了。 第95章 怎么才能留下她? “拿到了?” 怀特刚进入房间,就听见了斯莱低沉的声音。 他顺着看过去,见斯莱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里夹着一根雪茄。 “部长,您不能抽烟。” “怕什么,我身体已经恢复了。”虽然嘴里这么说着,斯莱还是放下了雪茄,朝他招了招手。“拿过来我看看。” 怀特从包里拿出三个白色瓷瓶。 斯莱倒出一颗放在自己掌心,闻了闻,一仰头直接咽了下去。 怀特吓了一跳:“部长!还没检测过。” 斯莱看了他一眼:“别说废话,过来给我测血糖!” 他吃得太急,都忘记测吃药前的血糖了。 怀特赶忙上前,取出血糖仪给他测量起来。 78ol/l,比正常的空腹血糖(61-70ol/l)要高一点,对于曾经的糖尿病患者来说,已经足够低。 “现在叫餐。”斯莱吩咐道。 很快,丰盛的晚餐就被送了过来,斯莱完全没有忌口,按照自己的喜好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斯莱觉得自己的胃口好像也变好了一些,比平常多吃了半块牛排。 来了华国之后,斯莱吃了一段时间的中餐,刚开始觉得挺不错的,但是他毕竟是一颗西方胃,最喜欢的还是面包和牛排。 幸好华国的厨师们也非常擅长西餐,做出来的食物非常符合斯莱的口味。 “唉,回去后就吃不到这么好的食物了。” 斯莱放下刀叉的时候,没忍住感叹了一声。 e国是出了名的美食荒漠,哪里有华国的花样繁多,西餐也能做出花来。 餐后半小时,斯莱再次测量血糖。 “79ol/l。” 怀特报出数值,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控制不住了。01的增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餐后血糖本来就会有所上升,在78-111ol/l之间都算正常值。 斯莱看着桌角摆着的白色瓷瓶,眼中精光闪烁。 “这个安医生果然不一般。不,应该说华国的中医果然博大精深。” “是啊。”怀特也忍不住感叹出声,“听说华国的中医有几千年历史。” 斯莱微微笑了起来:“四大古国唯一一个,能完整地保留下自己文明的国家啊……怀特,这三瓶里最小那瓶是你的吧?” 怀特表情微变。 斯莱却抬手压了一下他的肩膀,伸手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两瓶,起身。 “你拿出三颗送去研究院,其他的自行处理。” 怀特暗自松了口气,微微敛下眉眼:“好的,部长。” 安念并不知晓自己送给斯莱的药丸在漂洋过海,到达e国的第一时间就被送进了e国医药研究所,里面的成分被研究员们翻来覆去的研究。 她这几天忙着给萧瑾年调养身体。 药补肯定没有食补来得稳妥。 但是安念对食物的研究不够,对烹饪更是只会煮点面条。 没办法,她只能先翻各种药膳、食谱,再和萧家的厨师们研究如何才能在保证食物营养充足的情况,把它们做的更好吃。 “尝尝?” 安念把一盅汤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萧瑾年已经在餐桌边坐着,在汤盅放下的第一时间伸手托了一下。 “怎么不让阿姨端出来?” 安念耸耸肩:“我顺手。这是猪肚汤,加了芡实、红枣、莲子,慢火炖煮两小时,有补虚固涩的作用。你多喝一点。” “好。”萧瑾年笑了起来,盛了一碗先放到安念面前。“你也喝一点。” 没有放入特殊药材的食物适合大部分人。 安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在萧家吃得太营养了,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 “我还是不喝了,都胖了。” “没有胖。”萧瑾年看向她。 安念被他眼中的认真闪了一下,躲开他的视线。 “这次炖的猪肚汤有点多,你喝不完,我能给施施和师父送一点吗?” 萧瑾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地拿汤勺吃了起来。 “可以呀。” “那我给他们送上去。”安念快步走回厨房,拿了两个小汤盅,装了一些。 “等会儿。”萧瑾年拉住她的手,笑着指了指第一碗汤。“你自己的还没喝呢。” “哦。” 安念速战速决,端起猪肚汤大口喝了起来,三两口后就放下碗,端起托盘脚步匆匆上了楼。 套房内。 乔永生站在书桌后写毛笔字。 乔施依旧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手里举着一本书,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她看得津津有味。 “师父,施施,来喝汤吧。” “哦?今天是什么汤?”乔施鲤鱼打挺般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猪肚的香味!” “你鼻子真灵,就是猪肚汤。” “师父,等会儿再写吧,先喝汤。”安念催促。 “好。”乔永生放下毛笔,也走了过来。 他端起汤盅喝着,视线落在安念身上。 “念念,你之前说要给萧瑾年调养身体,现在调养方案做的怎么样了?” 安念挨着乔施坐,说:“调整的差不多了,和我们上次讨论的方案一致,就是在里面加了三道营养汤。” 乔永生点头:“好,那我们明天就走吧。” 安念愣了愣:“这么急?” 乔永生眼底有隐晦的情绪一闪而逝,他看着自家徒弟,终于没有把心中的担忧说出口,只是道。 “我们在萧家住的太久了。其实我们乔家在京城也有院子,我前几天让人去打理了一下,我们随时可以住过去。” 安念眉峰微挑:“师父也是有钱人呀……” 乔施哈哈大笑,端着汤碗冲安念挤眉弄眼。 “这算什么有钱啊。听爷爷说,他小时候,乔家可是大家族呢,主家的院子绵延出去一眼望不到头!可惜,那些房子、珠宝、产业都在动荡时期没了。” 乔永生心态平和:“都是身外物,来自于人民,归还给人民,很正常。我们能活下来就行了。” “嗯嗯嗯!还能喝到这么好喝的猪肚汤!我已经很满足了!” 乔施性格很好,双手捧着汤碗,身体摇摇晃晃,一本满足。 乔永生说:“念念,住在别人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等会儿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和萧家人道个别。正好今天萧老爷子回来,我们当面道别比较有诚意。” “好。”安念点头,“我没什么东西,几件衣服收拾起来也很方便。” 安念最舍不得的就是萧家的藏书楼了,唉,她才看了一半呢。但是师父说得对,他们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瑾年听见他们明天就要离开,拿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指节用力到发白。 “怎么这么急?” 萧瑾年维持着自己的平静,笑着问安念三人。 “是我们萧家有哪里招待不周吗?” 乔永生笑道:“萧家很好,我们住得很舒心。但是萧少你的病已经治好了,剩下的就是日常调养,这需要的是你自己的长时间坚持。作为医生,我们能做的已经很少了。” “这样呀……”萧瑾年沉吟。 坐在主位的萧老爷子没有察觉孙子的低落,他微微点头,端起手边的酒杯。 “乔老,这段时间麻烦您了。瑾年的病能治好多亏了您和安医生,这杯酒我敬你们。” 安念赶忙跟着乔永生一起举杯。 三人喝完酒,萧老爷子朝边上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餐厅。 晚上,安念他们住的套房门被敲响了。 管家送来了三张存折和三个盒子。 “乔老,这是萧家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乔永生心里明白这是对方支付的报酬,虽说萧家属于国家保健组的医疗范围,但是专家们的工资不高,基本上每次上门看诊,客气的人家都会额外支付医疗费用。 萧家向来阔绰,这次安念治好了萧瑾年,萧家给的报酬肯定少不了。 乔永生道谢后,接过东西,转手把贴了安念名字的存折递给她。 安念接过来,没有急着打开。 萧家人离开后,安念回到房间才打开存折看上面的数字。 足足一万块! 安念心跳加快了几分。 这笔钱入账,她的小金库又翻了好几倍。 不知道师父能拿到多少钱。 安念挺好奇的,但是刚才乔永生让她们各自回房,自己看数字,她就不好打听了。 再打开萧家送过来的盒子,里面竟然放了几本古籍,都是萧家的珍藏。 安念捧着《神农本草经》、《皇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千金方》,如获至宝。 这几本书她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但是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悟。 古人记录病案只寥寥几句,用词和现代完全不同,随着安念学识的增加,对书上内容的理解也会逐渐不同。 收拾东西的时候,安念小心地把它们放进自己的随身布包内。 晚上十点,她洗了个澡,躺进舒服又柔软的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唉,萧家的床真的好软啊,和她之前睡过的硬板床完全不同。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问问萧瑾年,他们家的床都是哪儿买的…… 安念漫无边际地想着,逐渐进入睡眠。 —— 她的灯灭了。 黑暗、灯光完全照不到的角落里。 萧瑾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向二楼阳台。 很久都没有动作。 “怎么才能留下她呢……” 他喃喃自语着,手指微动,冰冷的金属反射出了亮光。 原来,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小巧的匕首,匕首上镶嵌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合上刀鞘时看上去就是一件昂贵的艺术品,拔出来后却能发现刀锋是开过刃的。 萧瑾年低头,向来清亮的眼神中含着对自己的狠意。 “受伤了,她就不会走了吧。” 他的手高高抬起,朝着大腿用力扎了下去,在碰到裤子时又猛然停住。 “不行,这样太假了……” 他心里好像又有了其他主意,收好了匕首,嘴角上翘。 抬头看了眼阳台的位置,萧瑾年笑了起来。 夜深露重,管家没有在房内看见萧瑾年,过来找他,却在路灯上看见了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花。 “少爷,您怎么还没睡?” 萧瑾年平静地说:“有点失眠。我让你送给她的东西,你送了吗?” 管家眼神闪了闪,点头道:“已经送到。” “嗯。”萧瑾年把手里的玫瑰花花瓣一片片摘下,放在自己的手帕上收好。“我困了,推我回房。” “好的,少爷。”管家低头,上前推动他的轮椅。 —— 安念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醒来。 “念念,你东西收拾好了没?” 乔施蹦蹦跳跳地进了安念的房间。 安念拎起自己的布包,另外一只手拿着行李袋,回头看向她。 “我可比你快。” “嘿嘿。”乔施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这不是怕你遗漏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了。” 安念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一个月的房间,合上门,来到客厅。 乔永生不紧不慢,还在整理他的文房四宝。 “师父,我来帮你吧。” 安念扔下手里的东西,上前给他帮忙。 乔永生摆手:“这些不用急,你去看看我桌上那幅字干了没?” 昨天晚上他突来灵感,写了一幅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好吧,这是因为萧家送给他的东西里面有王羲之的字,也不知道是王羲之哪个年龄段写的,和乔永生之前见过的所有字帖都不同,让他看见之后就心痒难耐。 明明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离开萧家,乔永生还是没忍住拿起毛笔激情创作。 “好的。” 安念应了一声,走到书桌边上。 昨天晚上温度不高,湿气较重,这副字竟然没有干透。 安念扫了眼房内的其他人,他们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这边。 她捏着宣纸,暗自运转灵力。 转眼间,字帖上的墨迹就干透了。 “已经干了。” 乔永生头也不抬地吩咐:“那就收起来!小心点啊!这可是师父我这些年来写得最好的一幅字!” 安念失笑:“好的,师父,您就放心吧。” 他们三人下了楼,和萧家人吃完了早餐。 萧瑾年坐在轮椅上,亲自送他们出了萧家大门。 安念站在车边,看向大门口的萧瑾年。 脑中突然出现半个月前的画面,当时萧瑾年一脸冷漠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姚晚被人拖走,眼神冰冷。 此时,他的眼睛却清透明亮,用仰视的角度专注地盯着自己。 安念冲他笑了笑,挥手道别:“瑾年,再见。” 萧瑾年也笑了起来,瘦弱的青年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瞬间明亮了几分。 “念念,再见。” 他的再见,和安念的再见,不是同一个。 第96章 误会 转眼安念就在乔家的四合院里住了半个月,时间来到了6月中旬。 京城逐渐进入初夏,温度上升的很快。 “萧家又送水果过来了?” 乔永生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摇晃着手里的蒲扇,看见安念拎着东西进门,看了过来。 “嗯呢,萧瑾年送了个西瓜过来。” 安念抬手,手里足有篮球大小的西瓜显示出它的翠绿外皮。 乔永生眼睛眯了眯,小声说:“他倒是积极。” 乔家院子没有接自来水,用的还是自家打的井水,就在院中,水清凉冰透,拿来冻西瓜正好。 安念到井边,打了桶水,把西瓜浸入。 做完这一切,她才拍了拍手,重新在乔永生身边坐下。 “师父,汪主任说的那个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呀?” 安念在离开萧家的第二天就得到自己通过国家保健组选拔的消息,当时她高兴极了,还以为能立马去见于路远,没想到,又等了这么久。 半个月时间,安念过得其实挺充实的,每天早上和乔永生去军总医院出门诊,下午去参与院内会诊,见识了很多新奇的病例,增长了很多见识。 但是,每天晚上,当安念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空荡荡的,夜里翻个身都难受。 “我也在等呢。” 乔永生看向她,暗自叹了口气。 再不让自家傻徒弟离萧家少爷远一点,乔永生真的怕出事。 萧瑾年那小子从小在港城长大,之后又留学国,性子可不像现在的华国人,他离经叛道得很呢。 半个月前,他们从萧家离开,乔永生还以为能隔开萧瑾年,哪里想得到,他第二天就上门了。他很聪明,是挂的军总院的专家门诊号,找乔永生看心脏,说自己心脏不舒服。 这种症状属于查不出来病,又很容易出事,乔永生没办法,只能接待他。 安念就跟在乔永生身边,很自然地和萧瑾年见面了。 每天,萧瑾年都会往乔家的小院里送来东西,一般都是水果、点心,不值什么钱,但是刷足了存在感。 乔施不止一次地感叹,萧家做事周到,非常知恩图报。 乔永生却从萧瑾年身上看出了他的企图。 只是,萧瑾年从未说透,他也不能做什么,只希望军区的任务能隔开两人。 可不能犯错误啊。 “好吧。”安念托着腮,拿起桌上的象棋,往前推了一步。“下午没什么事,师父,我们来一局?” 乔永生是个臭棋篓子,最爱下棋,闻言立马把之前的愁绪抛开。 “来来来!“ 师徒俩在院子里安静地下着棋,微风吹拂,院子内的树叶刷刷清响,有种别样的静谧。 一个小时后,睡完午觉的乔施顶着红扑扑的脸走出房间。 “又下棋呢?好无聊啊……” “睡醒了?”安念朝她笑了笑。 “念念,我们去一趟师范大学的图书馆吧?”乔施挨着她,懒洋洋地蹭了蹭。 安念伸展肩膀,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上次借的书看完了?” “嗯呢。都看了两遍了。” 乔家的小院距离京城师范大学不远,前几天乔施不知从哪儿翻了张借书卡出来,拉着安念走了一趟,借了两本书回来。 安念点头:“成,我陪你走一趟。”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乔施撒娇地摇着她的手,高兴得很。 作为观棋的人,乔施为了能快点出发,伸手拨动了一下安念这边的棋子。 “外公,你输了!” 乔永生无语地瞪她:“就你会下!” “嘿嘿,反正我们三个里面,你是最菜的!”乔施一点都不怕他,朝他做了个鬼脸,一把拉起安念。“念念,我们现在就走吧。” 安念哭笑不得,这盘棋下了一个小时了,她本来就是陪师父下着玩的,哪里想得到乔施一点面子都不给。 乔永生摸着自己的胡子,叹气:“女大不中留啊……行吧,行吧,你们俩自己出去玩吧。” 乔施吐了吐舌头,有点心虚。 “外公,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国营饭店的卤煮!邱大厨的手艺顶呱呱!” 乔永生笑了起来,这小丫头还挺有良心的。 “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安念起身回房。 乔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见了水井边的西瓜,眼睛亮了亮。 “哪儿来的西瓜?” 乔永生往后一躺,说:“萧家送过来的。” “哦,萧瑾年送来的呀。” 乔施都习惯了,听见萧家两个字就自动配上了萧瑾年的脸。 她伸手轻拍西瓜,听见它清脆的声音,咽了咽口水。 “这西瓜肯定甜!外公!等我们回来一起吃呀!” 乔永生闭上眼睛,没有搭理她的废话。 —— 京城师范大学。 “念念,你这次要不要也借两本书回去?” 乔施挽着她的手,走在师范大学的林荫小道上,吹着晚风,脚步轻快。 安念笑着摇头:“没有我喜欢的。” 她只对医学类的书籍感兴趣,师范大学的图书馆内散文、诗歌、小说偏多,却没有安念喜欢的医术。 “你不喜欢《围城》吗?我觉得钱钟书老先生写得特别好。方鸿渐的留学经历荒诞可笑,他对婚姻的选择摇摆也很讽刺。” 讲起自己喜欢的书,乔施开始滔滔不绝。 安念没有看过《围城》,听她说完了整本书的主线故事,笑了起来。 “主人公想要的太多了,不知满足,我觉得他配不上书内的所有女人,他太浅薄。” 乔施看向她,问道:“那你呢,念念,你这么早就结婚了,会不会也想出【城】看看?” “不想。我在城里挺好的。”安念摇头,“在城里,我有爱我的丈夫,疼我的爸妈。” “是吗?” 乔施不太能理解她这种说法,在她看来安念有点寂寞,在于路远出任务的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在家呆着。 乔施没怎么见过于路远和安念相处,偶然瞥见,他们俩好像走路都会分开距离,从来不会过分亲密。 不过,华国的夫妻好像都是这样的…… 和乔施在书上看见的那些爱情故事不同,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淡如水。 看着安念温柔的眉眼,乔施心下微微一疼,她挽紧安念的手臂。 “念念,你幸福吗?” 安念闪了一下神,此时此刻,她好像不是很幸福啊…… 唉,也不知道元元现在在哪儿呀?一点都联系不上的感觉,挺糟糕的。 要是这里是修真界就好了,安念曾经学过制作传讯符,灵力足够的情况下,只需要一个念头,她就能联系上元元。 看她沉默,乔施抿了抿唇,不再多问,视线放在前面。 “咦?念念,那边发生什么事儿了?好像挺热闹?” 她们俩走得近了,才发现前面是公告栏,上面贴了大一新生的期中考试成绩。 “哇哦!”乔施眼睛亮了亮,“快快快,念念,我们也挤进去看看!京城师范大学的学生,成绩肯定很好,看看他们总分能冲到多少?” 安念被她拉着挤进人群,来到最里面。 黑色的公告栏上贴了一张很大的红色宣纸,上面用黑色毛笔整整齐齐地写满了名字。 短短几秒,安念就看完了整张宣纸。 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安倩的名字。 安念眉头微微上挑。 安倩的名字竟然落在右下角,最后一名,分数只有102分,比倒数第二名少了整整两百分。 安念手指抵在自己唇边,笑意压不住。 她挺好奇的,这短短四个月里,安倩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落后这么多分。 安念清楚地记得,安倩是他们县最高分,高考分数高达450分(高考总分500分),被同一届考生们膜拜了很久。 “念念,你看……”乔施指向最后一名,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八卦情绪。“最后一名的分数也太低了吧。” 安念还未回答,边上的人就没忍住插嘴了。 “可不是嘛,我眼睛都要瞎了!安倩不是南江省的高考状元吗?南江省水平也未免太差了……” 安念这才知道原来安倩还是省状元,难怪安家那段时间总鼻孔朝天。 “之前张凝向安倩请教,她总是拒绝,我还以为她傲气,原来是肚子里没有墨水。” “也不一定……可能是她状态不好吧……这几天她脸色都可难看了。” “哈哈,我考试的时候还发着高烧呢,我也没考出102分。102分啊,这个分数我们就算是闭着眼睛考,也考不出来吧?!” 乔施眼睛睁得大大的:“最后一名是去年南江省的高考状元?” “是啊,她可有名了。明明可以去京大和清大,但是她说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位伟大的人民教师,所以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咱们师范大学。” “哇哦!她还蛮有勇气的。”乔施感叹不已。 边上的女同学眼神瞬间变得异样,觉得乔施脑子有点问题:“你觉得她有勇气?” “没有吗?考上了京大,来师范大学报名。上了师范大学,又故意考了最后一名。堪称叛逆女性的代表人物。” 安念嘴角抽了抽,决定以后还是过滤一下乔施看的书,脑子别被读坏了。 “好了,施施,你不是赶着去图书馆吗?时间很晚了?” “哦哦哦,我差点忘了。”乔施被安念拽了一下,立马回神,抬头看了眼边上教学楼上的挂钟。“哎呀,都五点了,走走走,念念,我们先把书借出来。” “嗯。” 安念跟着她往外走,回头看向刚才说话的几个女孩子,歉意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目送安念她们离开,其中一个女孩一脸恍惚:“她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朋友脑子不太好用,让我们别介意。” “……很形象。你们有没有发现,她长得有点像安倩?” “嗯?还真的别说,眉眼间是有点相似……” 她们想再看看,安念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拐角。 —— 进了图书馆,安念陪着乔施去找书。 “念念,那个安倩的名字和你的挺像的。你说她会不会是进了大学后,开始谈恋爱了?如果是因为爱情影响了成绩,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乔施念叨着,伸手去拿书架上的小说。 安念按住了她的手,塞给她一本《诗经》。 “看看《氓》(ng)吧。” “《诗经》有什么好看的。”乔施不满地嘟喃,还是接过书拿在手里。 “能清醒脑子。”安念但笑不语。 “你别欺负我不懂。《氓》我还是会背的好吧?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乔施摇头晃脑地小声背诵着,越背,她的声音就越小。 安念说:“清醒了?” 乔施叹气:“你未免太冷静了。” 唉,自家念念英年早婚,估计没有享受过爱情的滋润。 安念不知道乔施此时心里在想什么,看她伸手去拿《儒林外史》,不再阻止。 一张借书卡一次性可以借三本书,乔施选了又选,最后还是选了两本自己喜欢的小说和安念塞给她的《诗经》。 她们俩拿着书离开了师范大学,去国营饭店买了三碗邱师傅特制的卤煮,拎着往家走。 她们走的太快了些,没发现前后脚,京城师范大学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起因是几个女孩边走边嘀咕,说安倩肯定是作弊上的大学,或者是不是顶替了谁的大学名额进来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她们的话正好被路过的一个男生听见了,他想起自己隔壁的女孩成绩挺好的,但是没有考上大学。 之前,男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此时却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这个念头出现在他脑中就再也出不去了。 男生冲到了校长办公室,把事情一说。 他很聪明,没有点出隔壁女孩,而是抓住了安倩。 毕竟安倩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实在太离谱了,几乎突破了京城师范大学的底线。 “你确定?” 师范大学的岳启明校长一听这话,顿时就坐不住了。 男生咬着牙,双拳紧握:“校长,你觉得南江省的状元会在短短四个月内就落后这么多吗?期中考成绩才102分,这个分数,您真的不觉得很离谱吗?!” 校长之前并没有关注到大一的考试成绩,他太忙了。 78年已经过了一半,很多政策都已经明了,校长忙着去把那些厉害的教授们救回来。 第97章 高考成绩有问题! 听男生这么一说,岳启明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没有证据的事,他肯定不能当着男生的面轻易下决定。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先回去吧。” 男生咬着嘴唇,不太想走:“校长,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你会全校公布吗?” “会。”岳启明毫不犹豫地点头,“不管是高考作弊,还是冒名顶替,都是违法的。华国刚开放高考,绝对不允许弄虚作假的人在里面浑水摸鱼!” “我相信您!”男生眼神坚定,“请您一定要调查清楚!” 岳启明看向男生,从他身上看见了倔强和坚持,和自己年轻时候挺像的。 岳启明笑了起来:“你放心。蔡思家同学对吧?我已经记下你的名字了,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蔡思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校长,再见。” “再见。” 等蔡思家的身影消失在了校长办公室,岳启明这才出去召集所有学校领导开会。 —— “安倩!” 安倩低头快步走进寝室,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导员?您怎么过来了?” 寝室内,除了安倩的三个室友之外,辅导员刘玉希也在,作为女性导员,她进入女生寝室比较方便。 刘玉希朝她笑了笑:“我等你挺久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找你。” 安倩扫了眼寝室内的其他人,想从她们脸上看出线索,但是什么都没有,她们同样表情疑惑。 “一点小事。”刘玉希站起身,和寝室内其他道别,率先走了出去。“安倩同学,你先把东西放下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的。”安倩有点莫名,等她出去后,就小声问室友。“导员过来做什么?” “她没说。不过,导员给我们送了几个橘子,你的那个我给你放桌上了。” “好。” 安倩随意地点了点头,她现在手里宽松,对于橘子这种便宜水果并不在意。 眼看从室友这里获取不到重要信息,安倩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导员,您找我有什么事?” 刘玉希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边走边笑着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看你分数有些低,想找你聊聊天。” 听她说起期中考成绩,安倩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导员……我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考试状态太差了……” 反正大学只有期中考和期末考,现在距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呢。 京城师范大学的期末考定在七月到八月,为了调整每个专业的考试时间,基本上都会分散开,按照往常的惯例,大一的学生们是最后考完的,到时候基本上已经八月初了。 能拖延就拖延,安倩已经做好了在期末考试之前申请休学的准备。 安倩走路的动作没有停顿,其实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这年代的大学和她在网络上听说的大学完全不同!几十年后,大学生翘课、挂科非常普遍,甚至很多人都说大学管理得非常宽松,是最后的天堂。 但是,等安倩进入京城师范大学后,她才知道网络上的话信不得! 她的同学们一个个拼了命地学! 就安倩寝室的那三个室友,有人每天六点就起床背书,有人整天窝在图书馆,她们废寝忘食地学习着,简直比安倩以前听说的社畜996还要夸张。 在这样的环境下,安倩只能拼了命地学习,但是她享受惯了,让她连续玩手机、刷短视频八个小时完全没问题。 看书?真的不行! 安倩已经尝试过了,她只要捧着书看了超过十分钟就忍不住走神。 她会想吴锦耀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拿着自己给他的钱,赚到第一桶金了?是不是已经认识未来的那些科研大佬了? 要知道吴锦耀是医药起家的啊!她记忆中的天顶集团拥有上百种药物的专利,每年单纯靠药品专利钱就能收入几千亿美金! 更别说,之后,天顶集团还投资了化妆品、奢侈品、房地产、新能源、人工智能等,但凡是能说得出来的领域,天顶集团都有参股。 这是怎样的滔天富贵?! 只要想到以后自己顶级贵妇的生活,安倩睡着了都能笑出声。 刘玉希疑惑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安倩赶忙从自己的幻想中抽出身来:“不好意思,导员,我刚才想到了我爸妈。” “哦,我听说你是南江省人?你们那边这些年怎么样?稻谷丰收吗?” “挺好的。” 安倩一一回答刘玉希的话,答案都很敷衍,自她重生后,就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家里了,很多细节都没有印象。 刘玉希眉头微微一皱,不着痕迹地打量安倩,总觉她有违和之处。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到了女生寝室前面的林荫小道上。 从林荫小道再往前就是学校综合楼,校长办公室就在里面。 眼看着刘玉希要带自己往综合楼走,安倩停下了脚步。 “导员,您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要来综合楼?” 刘玉希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倩同学,你别紧张。其实是校长想要跟你谈谈。” 安倩双眼猛地睁大:“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一刻,安倩的心跳直接飙升到180。 难道是自己在外面租房藏匿吴锦耀的事情被发现了?吴锦耀的身份在现在可是流民,被发现轻则遣返,重则判刑。 “一点小事。” 刘玉希越是不说,安倩就越是忐忑,她眼神慌乱。 “导员,我……我不想去。” 刘玉希看她确实慌张,透了一点口风。 “和你没有直接关系,就是有人举报,我们学校可能有人冒名顶替了其他人的身份过来入学,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冒名顶替? 安倩没想到是这个事情,她看赵丽颖的《幸福到万家》的时候倒是见过这样的情节,还以为只是艺术加工呢。 没想到,她也能见到真实的? 安倩突然有种看现实版电视剧的感觉,反正她的高考成绩是自己实打实考出来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么想着,安倩冷静了、放心了,主动往前走去。 刘玉希也松了口气,走在她身边。 —— 校长办公室。 面积不小的办公室内挤了五六个小领导,他们脸上表情都很严肃,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 “扣扣。” 岳启明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开口道:“进来。” “校长,我把安倩同学带过来了。” 刘玉希看见里面坐满了人,有点惊讶,但还是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带着安倩走了进去。 岳启明朝她微微点头,看向安倩:“安倩同学是吧?” “是,我是安倩。” 安倩紧张地捏住手指。不是简单地问一问吗?怎么有这么多人? “你别紧张。”岳启明朝她笑了笑,指向对面的位置。“先坐下吧。” “哦,谢谢校长。”安倩小步过去坐下。 刘玉希顺势站到边上。 岳启明说:“安倩同学,你面前有一份卷子,你做一下。” 安倩愣住了:“校长?” 岳启明很温和,笑道:“很简单的,和高考时一样的难度,没有超纲。你是南江省的高考状元,相信这些题目难不住你。给你半个小时应该就够了吧?” 安倩脑子“嗡”的一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刘玉希看她呆住了,有些着急地提醒:“安倩,先看看题。” 安倩木木地低头,拿起面前的卷子。 卷子竟然是手写版,一看就知道是学校的教授们临时出的题目。 卷子也并不是单纯的数学卷子、语文卷子这样,而是综合题目,所有科目混合在一起。 上面的题目,每一道都给安倩似曾相识的感觉! 安倩嘴唇渐渐发白。 第一届华国高考卷子,安倩做过无数遍了,答案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长久的刷题中,她对里面的一些知识点其实也有了印象,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是有点道理的。 但是,这并不适应于数学! 数学啊! 曾经有一句名人名言: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除了数学…… 这张卷子没有超纲,都是初高中的知识点,但是数学这种东西,稍微变化一点题型,就代表公式也要同步变形。 不说别的,单纯三角函数的公式,稍微一变形就有四五种! 安倩…… 安倩记不住啊! “怎么了?”岳启明的声音依旧温和,“是不习惯用钢笔吗?正好我这里还有一根圆珠笔,刘老师,你送过去给安倩同学。” 刘玉希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她不敢多话,赶忙接过圆珠笔塞进安倩的手心。 “安倩,抓紧时间。” 安倩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心慌极了,她很想逃,又不敢,只能捏紧圆珠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题目。 第一道大题,几何体,不会做…… 第二道大题,回归线,不会做…… 第三道大题,氧化还原,不会做…… 她手指颤抖着,圆珠笔笔尖点在白色的卷子上,留下一串不规则的圆点。 校长办公室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郁,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啊!” 极度的紧张害怕中,安倩再也忍受不了,捂着自己的心脏。 “好痛!” 在场的校领导和导员都被她吓了一大跳,距离她最近的刘玉希赶紧扶住她。 “安倩同学?你怎么了?” “我……我难受……” 安倩闭上眼睛,眼珠子急速地转动着,没办法了!她只能先装病把今天的事情糊弄过去。 岳启明眉间皱起深深的痕迹,他视线落在桌上空白的卷子上,再看脸色苍白的安倩,心情沉重得仿佛坠了千斤大石。 “校长……”刘玉希急切地看向校长,“怎么办?” 岳启明起身:“先送安倩同学去医院。” 安倩松了口气,终于混过去了! 却听见岳启明下一句话:“安倩同学,你病好之后,需要再考一次。如果下一次再做不出来,我们只能做退学处理。” 安倩身体猛地僵住,右手死死掐进掌心,用力到在掌心留下了四个月牙形的伤口。 几分钟后,校长室只剩下校长和几位校领导面面相觑。 “校长,这件事要不要上报?” 岳启明撑在办公桌上,毫不犹豫:“要!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重新组织一次校内高考!” 几位校领导暗自叹气:“明白了。” 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高考恢复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蝇营狗苟之辈在里面藏着? 高考是为了选拔国家需要的人才,不是给这些人铺路! 唉,不知道这次事情到底涉及了多少人…… —— “嗯?京城各大高校要展开一次校内考核?” 安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乔家的小院子里处理药草。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准备各种中草药,打算制作一批类似【回春丹】那样的疗伤圣药。 安念命名:小回春丹。 它的用途很广。 碾开药片,直接洒在伤口上,能及时止血。 内出血则直接整片吞服,能在止血的同时,滋养身体。 虽然做不到回春丹那般活死人肉白骨,也不失为一种极品药物。 “嗯,听说是有人高考成绩有些问题。” 萧瑾年坐在竹椅上,双腿交叠,放松中又自带豪门贵公子养出来的矜贵气质,只是他手边还靠着一副拐杖,证明了他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 萧瑾年经过这段时间的复健,已经能短暂地离开轮椅。 乔家小院子不是萧家,没有为萧瑾年专门辟出一个轮椅通道,它门口是连续三阶阶梯,还有高及膝盖的门槛,轮椅进出不方便。 今天,萧瑾年是拄着拐杖走进来的。 他带来了很多吃的、喝的。 单水果就有五种,点心更是用三层的盒子盛装,分开摆在石桌上,满满当当,茶水也只能委委屈屈地放在边上的小几上。 除了安念之外,乔施和乔永生爷孙俩也在边上坐着,吃人的嘴短,他们对萧瑾年的每日上门已经习惯了。 “什么问题?”安念翻动着手里的草药,抬头看向他。 迎着她的目光。萧瑾年嘴角的笑容真切而温暖。 “有人作弊了。” 乔永生眉峰皱了皱,有些生气:“消息准确吗?” “八九不离十。”萧瑾年点头,“上头找了我……我给他们提供了一批国最新推出的小型照相机。他们会给每一个学生拍照,再派人到他们的户籍所在地核实。” 第98章 命运的车轮! “念念,你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吗?” 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安念微微挑眉:“和我有关系?” “和你堂妹安倩有关系。”萧瑾年笑了起来,“她期中考成绩太差,被怀疑高考作弊,京师大的岳启明校长专门组织了一次复考……” 院子里其余三人都看了过来,三脸好奇。 萧瑾年意味深长地说道:“她装病了。” “嘶……她怎么敢的呀……” 乔施最沉不住气,手里捏着的豌豆黄都碎了,转头问安念。 “念念,你堂妹真的作弊了?我也参加过去年的高考,考场上查得挺严的呀,她怎么作弊成功的?” 安念把所有的草药都翻了个面,回到石桌边坐下。 萧瑾年的目光一直随着她打转,见她坐下,把手边已经晾凉的茶推了过去。 安念端起喝了一口,迎着众人的目光摇头。 “应该不至于,安家只是六安村的普通农户,弄不到高考试卷。” “那是为什么……”乔施疑惑地把手里剩下的黄豆黄塞进嘴巴。 “我也挺好奇。” 安念捏着茶盖划过白瓷茶杯的边沿,带起一圈细细的茶水泡沫。 她手指纤长白皙,品茶时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自有的韵味,茶香好像经过她的手都变得更加浓郁了。 坐在安念边上的萧瑾年动了动身体,不着痕迹地嗅闻着清爽中又带着丝丝药香的味道。 “你要不要参与最后的审核?”萧瑾年趁机提出邀请,“照片最后汇总回来后,会交给我们公司做技术处理。” 现在整个华国都处于忙碌中,每个领域都缺少人手,核实学生身份这件事工作量大、且琐碎,教育部一时半会儿挤不出人手。 萧瑾年在知道事情后,主动提出可以免费提供技术支持。 他顿了顿,笑道:“审核还挺废人力的。我可以付你们工资。” “咦?我也可以参加吗?” 乔施有点激动,指向自己。 她最喜欢凑热闹了,这件事如果能参与进去多好呀。 “可以。”萧瑾年点头。“念念呢?参与吗?” 安念看向正在晾晒的草药:“我有点忙。” 萧瑾年失望地敛下眉眼,说:“那好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安念就在家里晾晒草药,晒好了一批就把它们全部收起来。 等乔家的小储物间里已经堆满了药材,安念才放松些许,开始分批熬煮、制作小回春丹。 —— 在乔施的期盼中,萧瑾年这边终于把所有照片都收集完毕,可以开始做最后的审核工作。 乔施一大早就换好了衣服,想起昨天萧瑾年和自己说的话,她冲进安念的房间。 “念念,你跟我一起去萧家吧?” “嗯?”安念坐在桌前,正在看《伤寒论》,温故而知新。“我就不去了。” “哎呀!你在家都窝了半个多月了,再不出去走走,也不怕发霉?” 乔施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摇晃着。 “好吗?好吗?就陪我一起去嘛,我一个人多无聊啊!” “而且,你看东西又快又准,说不定能发现我们错漏的地方呢?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一个小小的错漏,对于其他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 安念不太想动弹,她有种预感,她等待了很久的消息就要到了,并不想就此错过。 乔永生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听见了外孙女叽叽喳喳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向来是疼爱乔施的,眼看她沮丧地垂下了头,停下了手里的蒲扇。 “念念,你就陪她一起去吧。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顺便帮我把这瓶养生丸给萧老爷子送去。” 安念听见师父前面那句话时,是想拒绝的,但是师父后面的“顺便”却让人无法拒绝。 “好的,师父。” “好棒!”乔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外公。” 乔永生瞥她:“去我房里把养生丸拿出来。” “好嘞!” 乔施对家里的东西了若指掌,不用更详细的说明,进了乔永生的房间后,直奔博古架,拿起上面贴了红色标签的白色瓷瓶。 答应要陪乔施出门,安念就不再推脱,换了衣服,拿起自己的布包出了门。 两人坐上大巴车来到萧家。 萧瑾年已经在门口等待,安念把养生丸拿出来,托他拿给萧老爷子。 从萧家的正门进入后,萧瑾年把她们俩往后院引。 边走边笑着介绍。 “你们之前还没来过这个院子吧?它做的是独立设计,有单独的门和停车库,西侧门一开往前走一段就是京城曾经最繁华的地方。 当年这条巷子住着的都是王公大臣,围绕着建筑群也有配套的商业规划。 不过,那些都是历史了,现在已经改成了各部委办公区了。” 说着话,三人已经来到了院内。 院内次序摆放了数十张桌子,每个桌上都树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华国各大省份的名称。 “我们采取的是流水线作业,一部分人负责分开采集过来的照片,把对应省份的考生照片放到正确的省份内。 另一部分人则做信息核对。这次我们萧家不仅负责京城的高考考生核查,还负责其他省份的。 不过,我们这里只有京城的部分,其他的分布在外面。” 安念转头看了他一眼,从萧瑾年的话中听出了萧家的强大。 他们家不仅在京城扎根很深,可能还乘着这股东风把势力散了出去。 果然商人永远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萧瑾年看似无偿为国家做事,实际上也借此和地方政府有了更深的联系,国家承情,一分付出也会给出相应的回报。 萧瑾年没有注意到安念表情的变化,只把她们俩领到南江省的桌前。 “你们俩负责这张桌子,有问题吗?” 安念移开视线:“没问题。” 乔施也跃跃欲试:“我对念念的堂妹挺好奇的,就这张桌子吧!瑾年哥,你让他们把照片都送过来。” “好,别急。” 萧瑾年笑着点头,离开了。 安念和乔施坐下后没几分钟,照片就送了过来。 左边放学生们大学复考时的照片,右边放探访的工作人员当地拍来的照片和记录的调查资料。 工作量没有安念想象的大,探访人员是带着学生的照片下地方核实的。 萧瑾年考虑周全,为了避免探访人员被当地收买,特意和所有人公布,将会有两批人,一批明,一批暗,互相监督,互相验证。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安念把照片往边上挪了挪,说:“施施,我们先看调查资料。” “好。” 乔施也不笨,很快就决定了工作顺序。 她们两人一人一本,以安念这本的顺序为基准,开始整理、核对。 没问题的放过,两本调查上资料有出入,或者调查员写了“疑似有问题”的则抽出来放在一边,以备后续核实。 她们俩配合默契,很快就整理好了所有文字资料。 1977年的第一届高考可谓是地狱级别的,录取率仅有47,高考报名人数1160万人,570万人参考,最后录取了27万人。 平摊到每个省,一个省能被录取到大学的只有几千人,如果再平摊到城市和县城,真的只有两位数了。 但是,就这样的情况下。 安念在资料本上已经看见了4个被标注为“疑似有问题”,是不是觉得挺少的?也就千分之几的样子。 当它落在个人头上时,那就是命运的两极翻转啊。 上了大学的人,和绝望地走不出大山的人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歇会儿吧?喝点水、吃些水果。”萧瑾年带人走到她们这边。 安念看了眼天色,已经到正午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停止了心中的感慨。 “谢谢。” 乔施叹了口气:“我吃不下了。” 萧瑾年看了眼被她们挑出来的资料,脸上没有丝毫诧异,反而开口安慰。 “这种事情很正常。高考是一次所有人等待了十年的翻身机会,只要考出来了就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现在正是国家最需要人才的时候,只要脑子不傻,大家都知道这批大学生势必会攀上高峰。 这不仅是大学生们个人的荣誉,同样也是他所在家族的机会。 这块摆在所有人面前的蛋糕,但凡有能量的人都会去拼一拼。而且,就我所知,去年的高考举行的很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好,空子多如筛子。” 安念看向他,问道:“如果是你,你也会钻这个空子吗?” 萧瑾年愣了愣,他肯定会钻的,但是他并不想让安念觉得他人品低劣,笑了笑,摇头道。 “当然不会。” 顿了顿,萧瑾年又耸了耸肩膀。 “我也不需要去钻空子,就凭我的能力,参加个把高考还是没问题的。” “嗯。”安念笑着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 萧瑾年暗自松了口气,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安念。 安念疑惑:“这是什么?” “摇表器。” 萧瑾年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一个黑色的东西,又摘下自己腕间的江诗丹顿手表,把它放进去。 摇表器上下摇动着。 “上次送你手表,忘记附上摇表器了。我看你一直没有戴,是不是停了?其实没有摇表器,只要日常佩戴着也能正常走针的。” 安念愣住了,抬头看向他,嘴巴动了动,没有把疑问说出口,而是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点……” 萧瑾年笑了起来,英俊的眉眼特别精致。 他长相一直很好,生病的时候有病美少年的感觉,现在恢复健康了,身体逐渐变得挺拔,眉眼都舒展开来,颜值比最初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边上的乔施看着他,眼睛都移不开了。 好一会儿,反应慢半拍的乔施这才把视线落在安念身上,又落回萧瑾年身上。 为什么她感觉萧瑾年对念念好像有什么想法? 要是乔永生在这里,一定会无语的扶额,都一个月了,自家外孙女才看出来呀?! “瑾年哥,你什么时候送念念手表了?” 萧瑾年看安念把摇表器收了起来,他也再找不到借口靠近,只能直起腰身。 “上次你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她没有手表,就送了一块。” 乔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海牌石英表,不是滋味:“其实我也缺一块手表……” 石英表和机械表怎么能比呀? 价格上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这可是萧瑾年送出去的表啊!价格肯定不低! 乔施想起自己曾经在萧家看见过的港城杂志,上面琳琅满目的手表款式,眼泪差点从嘴角流下来。 萧瑾年点头答应:“成,你今天下班后,来主屋一趟,我也送你一块。” “哇哦!谢谢瑾年哥!” 乔施高兴极了,瞬间把自己之前那个“觉得不对劲”的念头抛诸脑后。 休息了一会儿,安念继续开始手头的工作。 在发现暗地里动手脚的人竟然如此之多后,安念心里就积蓄了满满的能量,她想让这些动手脚的人付出代价!想为被顶替的人找到光明,让他们的命运都重回轨道。 有问题的八个人的信息都被安念她们找了出来,一一核对身份,再从照片里找出同名的照片。 甚至还有不同名的。 这些人速度真的很快,这才半个学期,已经有人入学后改换了姓名。 把真正的高考录取者的名字变成了“曾用名”,用自己的真名顶了上去。 这个年代的登记全靠人工,别说全国联网了,就是换到隔壁城市,也没办法察觉其中的不对。 时间久了,这些冒名顶替的人就变成了真实,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犯罪证据。 憋着一口气,安念的工作效率极高,看过一次的照片不需要再重复翻阅。 弄完了南江省的资料,她还主动到其他人那边帮忙。 忙碌了整整三天,京城所在大学的所有新生都被排查了一遍。 汇总之后,萧瑾年把所有调查结果提交到了教育部。 乔施挺失望:“念念,你堂妹竟然没有冒名顶替。” “嗯。” 安念并不意外,安倩虽然手段脏,但是真的没有能力去做顶替上大学的事儿。 这次调查查出来了9个人有问题,他们的背景都是当地的一霸。 有顶替知青上学的,有直接在地方教育局把人家的资料换了的,总而言之,家里没有点能耐的人,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教育部门拿到资料后,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参会的领导们脸色全部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好不容易推动了这次全国高考,没想到竟然被蛀虫们彻底毁了! 要不是京师大的校长岳启明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他们这群人还被蒙在鼓里! “可恶!欺人太甚!这些人还有没有王法?!高考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他妈的敢伸手!” 教育部王良部长向来为人稳重,中年了都能被人称赞一句“温文尔雅、腹有诗书”,没想到此时竟然爆了粗口。 第99章 我好想你! 高考出问题这件事涉及的人太多了,教育部也害怕向全社会公布后,会影响今年夏天的第二届全国高考。 1978年高考时间已经定了,7月20-22日,共三天,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国高等学校统一招生考试。 也将首次实施统一命题,分省录取。 所以,最终的处理方法非常隐蔽,平静的湖面依旧,下面的波涛却辐射了出去。 岳启明作为第一个发现问题并上报的人,也做出了表率。 安念再次陪乔施去京师大的图书馆还书的时候,看见了宣传板上的公告。 【致全体师生:以下同学因入学后过于放松,成绩下降严重,期中考多门科目不及格,予以退学处理。特此公告,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切勿放松自我要求】 公告上没有提及高考作弊、冒名顶替的事情,但是处罚结果已经明确。 公告出来的名单里,赫然有安倩的名字。 安念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对于安倩,她并没有刻意实施报复,安倩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念念?看什么呢?”乔施疑惑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安念摇头:“没什么,走吧。” 还书速度很快,两人照旧去国营饭店买了乔永生爱吃的卤煮,慢悠悠地回到乔家小院。 刚进门,安念就察觉到了不对,那个背对着她坐着的人影太过于熟悉! 这一瞬间,安念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乔永生面对大门坐着,看见安念的表情变化,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于中校,接人应该不需要你亲自来一趟吧?” 中校的职位在军队系统里不算大官,没有行政级别,相当于地方的科级干部,转业后甚至都要降级使用,但是绝对称得上是中坚力量,况且除了中校的军衔之外,于路远身上还承担着营长的职责。 接人这种活根本不需要出动他。 “接其他人不需要,但是接您肯定需要。” 熟悉的声音入耳,安念整个人都轻快了,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挂在肩膀上的布包往下滑落了也顾不上。 乔施反手关上门,诧异地看见安念扑到了院中男人的背上,她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这还是她熟悉的安念吗?! 那个走路慢慢悠悠,做事稳妥冷静,文静温柔的闺蜜吗?! 于路远早就察觉到安念的气息,在她扑过来的时候稳稳地接住了她,仰头回身看了过来。 “念念。” “嗯。” 安念不着痕迹地用鼻尖蹭过他的脖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踏实了。 “坐这儿。” 于路远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安念乖乖坐下,迫不及待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到京城。”于路远不舍地放开她的手,当着外人的面,不宜过度亲密。“乔老说你出门了,我就在院子里等你。” “嗯,我和施施去了趟京师大。京师大的图书馆藏书很丰富,而且是分门别类的,我很喜欢。” 于路远笑:“那下次我陪你去看看。” 看他抓住了自己话中的重点,安念脸上笑意止不住:“好啊。” 乔永生咳嗽了一下,假装自己刚才在低头喝茶,没有看见对面小两口的亲密。 “念念,你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安念眼睛猛地一亮:“任务到了?” 乔永生微微点头:“于中校就是来接我们的。” “好!”安念点头,“元元,你等一会儿,我去拿东西。” “不急,我跟你一起。”于路远放下茶杯,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等他们俩离开了,乔施这才挪动着屁股往自家外公那边靠了靠。 “外公,于路远和念念感情很好吗?” 乔永生瞥她:“不然呢?” 乔施咬着下唇:“我以为他们是没有感情的。据说于路远当时想娶的是念念的堂妹……” 在乡下,一个大学生,一个孤女,谁更吃香几乎不需要对比。 乔永生叹气:“施施,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其他局外人看不清、也不需要看清。你这段时间给萧瑾年透露太多了……” 乔施脸色白了几分:“我以为……” 乔永生不舍得外孙女难受,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要好心办坏事。” 乔施呆呆地看向外公,原来她做的事情外公都知道,甚至为了她这个唯一的亲人,外公还突破了自己的底线,没有过多干预。 —— 进了房间,安念有点局促。 她和于路远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陌生感难以避免地横亘在了二人之间。 “我已经把衣服都收拾好了,就放在行李箱……”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了“咔哒”的上锁声,腰肢被于路远从后面揽住。 “念念,我好想你……”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就落在耳畔,随之而来的是亲昵的啄吻。 之前心中那点局促瞬间消散,再也摸寻不到。 安念被他抱着,微微转头想要看他,唇角就被一双灼热的双唇吻住了。 “嗯……” 呼吸被攫取,她只能仰着头,任由男人侵占她的唇齿,刚开始有点疼,长久未见,于路远控制不住自己,吻得太深、太猛。 安念觉得自己的舌根都隐隐发痛,但是她也舍不得推开他。 在他怀中艰难地喘息着,脖颈细腻的肌肤被他粗糙带着茧子的手指抚摸过,带起阵阵战栗。 安念的双腿软了,被于路远掐腰抱起。 “呵……” 安念瞪他,笑什么? 于路远缓慢地停止了这个深吻,只是依旧用双唇摩挲着她的唇瓣和脸颊,恋恋不舍。 “好了,不笑你。其实我也很想。” 他双臂微微用力,让两人身体贴的更紧。 安念感觉到了他肌肤上的灼热温度,也看见了他起伏不定的喉结,伸手摸了摸。 “你这次离开太突然了……” 于路远曾经承诺过,出任务一定会提前告知她,让她放心。 于路远笑了笑:“我之前和你说过可能会有秘密任务。” 安念嘟嘴,他是提前打过预防针,但是那又如何,媳妇儿撒娇闹脾气从来不需要理由! “你让我担心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少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安念觉得非常不习惯。 “是我不对。” 于路远不敢和她争辩,抱着她一旋身坐到了床沿,让她面对着跨坐在自己腿上,诱哄地和她脸蹭脸。 “我最好的念念,最好的媳妇儿,你就原谅我吧。” “哎呀,你连脸都变粗糙了。” 安念伸手挡住他,手背贴上去摸了摸,感觉到有些划皮肤。 “别动!我看看!” 安念双手捧住于路远的脸,细细地看着。 “不只是变粗糙了,你还受伤了。” 于路远脸上有细碎的伤口,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他恢复能力强,现在只有一点疤痕的凹凸不平,但是受伤的时候不知该有多疼。 安念心疼地抚摸着:“怎么受的伤?” 于路远笑着摇头:“不是什么致命伤,只是实验武器的时候不小心被蹭到了一点皮。” 安念定定地看向他。 于路远没办法,只好用大掌抚摸她的后颈顺毛。 “真的没事,别担心。” 安念盯着他,纤长的手指划过他利落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双唇。 “元元,你知道我最爱你哪儿吗?” 于路远微微挑眉:“宽阔的胸膛?” 每次她都爱不释手地抚摸。 “不。”安念低头俯视他,“我最爱你这张俊美的脸。你如果失去了这张脸,我也会抛弃你。” 于路远:“……” 原来我的媳妇儿是颜控。 “你记住了吗?保护好你的脸!” 安念严肃地命令。 保护好你的命! 从安念双眼中看见了认真,于路远也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他是靠脸才让念念留下的! 这让于路远也忍不住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他戚戚然地看向安念。 “念念,你之前敷的面膜还有么?” 安念“噗嗤”笑了,从他腿上起来。 院子外还有两个人等着他们呢,短短的时间什么也干不了,再腻歪下去两人更难受。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陶瓷罐子。 “喏,这瓶就是面膜,你每天都敷一敷,三天就能嫩起来。” 于路远虽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敷面膜挺娘娘腔的,但是为了讨媳妇儿欢心,还是接了过来。 安念嘱咐:“记得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抹上,第二天早上洗掉就成。” 于路远点头:“好,我记下了。” 既然拉开了抽屉,安念干脆把里面的药瓶都拿了出来。 “元元,你把床底的木箱子拖出来。” 于路远听话地干活。 “这里面是什么?挺重的。” “是小回春丹。”安念也不隐瞒他,“我这段时间研究了一下,以现有的药材品质,勉强能把它做出来。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回春丹的效果,也能起到不小作用。” 于路远听她说过回春丹,在安念师门的记载中,回春丹是远古传下来的丹方。 里面很多药材都非常珍贵,什么千年鲟鱼鳞、万年钟乳石,于路远听都没听过。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她竟然已经改良了丹方,做出了迷你版的小回春丹。 “它有什么作用?” 安念叹气:“勉强能做到三秒止血吧。其他的就是一点维持生命力的作用了,聊胜于无。” 于路远:“……” 三秒止血是什么概念?! 现在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神奇的药物吧?! 他家媳妇儿也太厉害了吧! “好了,元元走吧。” 安念不知道他内心的震撼,把箱子合上后就吩咐他拎起来。 她自己则拿着行李箱往外去。 “行李箱也给我。” 于路远力气大得很,一手拎木箱子,一手拎安念的行李箱,依旧稳稳当当。 乔家院子里,乔永生和乔施也已经准备好了。 安念锁上了房门,把钥匙递给乔施收好。 “施施,这次任务不知道要去多久,你偶尔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晒被子。” 安念笑呵呵地说。 乔施眼圈是红的,心头情绪复杂难言,有不舍、也有其他的。 她甚至不敢去看于路远,就怕他看出什么,会讨厌自己,以后在安念耳边吹枕头风,不让安念跟自己玩了。 “念念,我会想你的。” “嗯呢,我也会想你的。回来后,我第一时间去找你。”安念拍了拍她的背。 乔施咬着嘴唇,微微点头:“嗯呢,我等你们回来。” 乔永生开口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这次任务涉及机密,乔永生不可能带乔施一起去,但是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又担心她的安全,于是乔施被托付给了萧瑾年。 这段时间,乔施会住在萧家。 萧老爷子很乐意帮忙。 几人出了院子,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车。 巷子比较窄,车子只能前后停着。 前面的是于路远的军用吉普,后面的则是萧家的车子。 一个粗犷霸气,一个低调奢华,代表了两个不同的风格,也代表了两个男人不同的性格。 萧瑾年下了车,站在车边,精致帅气的脸上是和煦温柔的笑。 “念念。” 安念朝他微微点头:“施施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应该的。” 萧瑾年的视线移向于路远,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个长相还算可以的低阶军官。 他唇角的笑加深了几分,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于中校,久仰大名。我是萧瑾年。” 于路远深邃的眼眸落在他身上,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和他握了握。 “你好,萧少,我是于路远。” 两人的手一碰即分,中间的较量只有两人知晓。 萧瑾年手臂颤抖着,背到身后不再伸出,心中嗤笑莽汉一个。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危机感萦绕心头又很快消散,心想一个柔弱无力的富家大少而已,自家念念喜欢的是像他这样浑身肌肉的硬汉,廖明宴的威胁都比萧瑾年大。 于路远重新提起脚边的行李箱,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带着男人独特的力量美。 “我先去把东西放好。” 安念点头:“嗯,去吧,等会儿记得把老师的东西放上面。” “好。”于路远朝众人微微点头,走向军用吉普。 安念看了看巷子:“瑾年,你们先走吧,让司机倒出去。” 萧瑾年微微叹气,依旧笑着回答:“好,乔老,那我们就先走了。” 乔永生朝他挥手:“麻烦萧少。” “客气了。” 乔施坐在车内,跟两人挥手告别,脸上满是不舍。 萧瑾年上了车,刚才他强撑着没有拄拐杖,坐下后西装裤内的双腿都在颤抖。 他的手贴在腿上,掌心下是瘦弱的双腿,萧瑾年微微敛下眉眼。 看来,他必须加大训练量了。 “师父,我们也上车吧?”安念见巷子内已经通了,伸手扶着乔永生。 乔永生点头。 两人上了于路远的车,朝着军区而去。 第100章 安心抗糖丸! 依旧是熟悉的军区,车子却没有开进广场,而是直接进入了后面的宿舍区域。 “乔老,安医生,好久不见。” 安念刚下车就看见了汪兴国主任,朝他笑了笑。 “汪主任,您好。” 乔永生被安念扶着下了车,和他握了下手:“汪主任,你到得好早。” “为人民服务嘛。” 汪兴国看上去心情很好,等安念他们走得近了,才听见他压低声音说的话。 “安医生,我们的安心抗糖丸已经做完三期临床了。” 这款治疗糖尿病的药物最终确定的名字就是:安心抗糖丸。 简单又粗暴。 安念眉角微扬,国家的速度果然不一般。 就她之前从斯莱部长那边了解到的信息,一种新上市的药物,三期临床至少要耗费一年的时间,而且还是在样本量足够大的情况下才能按时完成。 汪兴国笑着往下说:“预计两个月内能上架国内医院,半年内进入国际市场。”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止不住的兴奋。 “安医生,你知道我们已经通过外交部接到了多少安心抗糖丸的订单了吗?” 安念问:“多少?” “足足两百万美金!”汪兴国激动的双拳紧握了一下,“很多人都是斯莱部长介绍过来的。” 别看不起两百万美金,对于国家来说,这笔外汇的意义十分重大。 安心抗糖丸还未上市,就带来了这么多外汇收入,可想而知它后续将会有多大的长线利润。 更别说,这款药物是华国第一个自研出的新药,目前在世界上都属于一流水平,无人可超越,无可替代,做的是独门生意。 安念也笑了起来:“汪主任,等第一批药卖出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新订单过来了。” 汪兴国愣了一下:“为什么?” 安念意味深长:“第一批买药的人不一定是病人……” “你是说……买药的是国外那些药企和研究机构?”汪兴国眉间痕迹越加深重,他迟疑地开口。“可是我听说,外国人很注重知识产权。” 这个年代很多华国人,甚至很多华国官员都对发达国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发达国家的对外的宣传工作做的太好了,他们是世界警察,标榜人权、知识产权和自由。 实际上,他们从来都是严以待人、宽以待己,对他们有利时,跟你讲民主,对他们有害时,他会跟你讲枪炮射程。 安念虽然对这个世界国家之间的运转规律不太了解,但是她从斯莱和怀特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些东西。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e国的斯莱部长回国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让人研究我们的配方。” 安念嘴角微微上扬,迎着汪兴国不敢置信地眼神,笑着说道。 “所以,汪主任,如果你们想把这笔生意做长久,记得一定要做好配方的保密工作。特别是,一定要守好茶园……” 目前配置安心抗糖丸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清茶的芽胚,安念给的种子,给的特殊种植方法,利用了阵法提升植物生命力。 配合使用独特的肥料,加上种子内蕴含的灵力。三重保证,缺一不可。 安念当时给出清茶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是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汪兴国。 此时,汪兴国听她如此说,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已经做过安排了。等回去后,我会让人再次加强防护。” 这是国家的聚宝盆,不容有失。 “嗯,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边上只有于路远和乔永生,倒是也不怕其他人听见。 说完这件事,汪兴国就不再言语,领着他们上了楼。 “接下来一周时间,你们暂时住在这里。明天开始,需要你们每天给战士们检查一次身体,再根据他们的身体情况给出相应的调养方案。 这次是国际任务,我们的战场不在国内。 对了,乔老,我们还需要麻烦您开个药单,需要涵盖目前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乔永生面不改色,任务地点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对他来说区别不大,作为医护人员,最大的作用就是做好后勤工作,确保战士们受伤后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他率先进入房间,把自己的行李放下,又很快走了出来叫住汪兴国。 “汪主任,常规的几样消炎药、伤药、绷带、消毒用品你们可以先去准备。” 汪兴国也不是愣头青了,点头说: “没问题。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主要是有些药需要你们自配。” “自配药不急。”乔永生挥了挥手,说:“等明天给战士们看过身体后再说。” “好。” —— 安念就住在乔永生隔壁,她的行李由于路远拎着,放到地上。 “念念,不需要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这里我们住不了几天,我给你把换洗的衣服挂出来两件。” “成。” 安念来到铁架子床边,看着硬质木板和豆腐块似的被子。 “元元,你睡的也是这样的床吗?” 于路远回头看了一眼,笑道:“部队里都是这样的。” “还是我们那个小院住着舒服……” “想家了?” 于路远整理着行李箱,问她。 安念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腿下坐着,两只脚前后摆动,轻松惬意。 她歪着头看向于路远,眼中笑意盈盈:“想了。但是,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于路远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脸上表情瞬间柔和,声音也变得温柔。 “毛巾我也给你挂起来,架子上的脸盆是新的,你晚上用的时候记得用开水烫一下。” “哦。”安念乖乖点头,“你不陪我吗?” “没办法陪你,我要去营地里住。” 安念跳下床,看了眼合上的房门,扑到他背上。 “你的营地在哪儿?” 于路远反手背起她,就这么往窗边走了两步,伸手指向对面那栋三层楼。 “在那儿。” “不远。”安念看了眼距离,想着半夜跑过去需要几秒。 “我和廖明宴一个屋。” 安念表情空白:“……” 好半天,她才嘟喃出声:“你宁愿和臭男人睡一起,都不愿意来陪你媳妇儿?” 于路远哭笑不得:“我没跟他睡一起,我们两张床,分别睡在不同的下铺。” 也就是现在人少,否则他们都是八人屋,四张上下铺。 安念:“哼。” 汪兴国知道他们两夫妻好久没见,也没有过来打扰,和乔永生说完话之后就径自离开了。 安念和于路远靠着窗户说了好久的话,大部分时间是安念在说。 主要是于路远这一个月时间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去训练的路上,每天很单调,也很累,几乎是在压榨人类的身体极限。 安念则不同,她这边发生了挺多事情。 于路远听见安倩被京师大开除了,面上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安念问他:“你不惊讶吗?” 于路远将她拥入怀中,和她十指相扣,温热的大掌搭在她小腹位置,这个姿势占有欲中透着十分的珍惜。 “其实她能考上京师大已经让我很吃惊了。” 安念把玩着他的手指,微笑着看他:“哦?” 于路远没有察觉怀中女孩微妙的表情,径自点头,下巴抵在安念头顶蹭了蹭。 “安倩性子不好,不像是能安下心读书的人。她在高考之前已经很久未碰过课本,突然就考出了第一的成绩。 安家人都觉得是运气好,是安倩厚积薄发,是祖坟冒青烟了。 但是,哪有那么多奇迹…… 我一直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当时也怀疑过她高考作弊了,还找人去查过她。” 安念诧异地仰头:“你还查过她?” “嗯。”于路远笑了起来,点头。“我当时腿不好,整天只能坐在轮椅上,太无聊了,找点事儿做。” 安念:“……” “你没告诉过我。” “因为没有查出问题。”于路远轻描淡写地说,“只查出她和那个街溜子吴锦耀在关系不简单,其实这件事也挺奇怪,安倩之前根本不认识吴锦耀,突然有一天就自己主动凑了上去。” 安念眉头皱了皱:“为什么呢?” “不清楚……” 于路远也想不通。 “我们不说她了,念念,我带你逛逛军区?上次你过来的时候,很多地方禁止通行,现在都开放了。 这里以前只有常驻京城的部队可以进来,参观的机会难得。” 安念从他怀中出来:“好啊。” 两人下午逛了一圈,安念熟悉了整片军区的环境。 相比这里,安念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云城。 云城的军区占地面积更广,而且有海,这里虽说是京城,吃的、喝的、住的条件比地方上的好,但是环境真的太单调了。 看了一圈,安念就不耐烦了,吃过晚饭后直接回房休息。 —— 于路远回到了宿舍,进门就看见穿着常服半躺在床上的廖明宴。 经过的时候,于路远伸脚踢了踢他。 “吃过没?” “没有,太累了,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廖明宴往下挪了挪,瘫在床上不想动。 “要不要吃包子?我匀你一个?” “不要。” “不要正好,我媳妇儿给我买的,我还不想给你呢。” 于路远慢条斯理地说,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拿起脸盆去洗澡。 “什么?!” 廖明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长臂一伸,直接拦住了于路远的去路。 “念念来了?她怎么能进军区?” 现在整个军区都是一级警备,除了他们十二个人,几乎只剩下几个炊事兵了。 “我去把她接来的。” “你今天不是去接……军医……卧槽,念念被纳入国家保健组了?!” 廖明宴整个人都震惊住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她咋这么厉害?!” 于路远脊背挺直,透出莫名的骄傲:“她一直很厉害。你快放手,我洗澡去!” “等等!等等我!我们一起洗!” 廖明宴想要打听更多消息,看他要走,赶忙起身拿起毛巾和脸盆屁颠屁颠地跟上了。 “老于,来来来,快给我讲讲!” 于路远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看在廖明宴这段时间劳累过度,还受了伤的情况下,暂时原谅他。 “我记得念念还没考上大学吧?” “嗯,但是她已经跟着乔老学习了。”于路远解释了一下:“乔永生,乔老。” 廖明宴嘴巴张得老大:“我们云城军医院的那位镇院之宝?” “嗯。” “厉害了,我们家念念。” 于路远手肘毫不客气地往后一怼:“是我家的念念!” “哎哟!” 廖明宴立马往边上躲了两步,还是没有躲开他的手肘。 他暗自腹诽,这老于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嘴里却一点都没有吃亏。 “咱们这关系,谁跟谁啊,你的念念就是我……额……好吧,还是你的念念。” 面对于路远下一秒就要杀人的眼神,廖明宴硬是把快说出口的话给吞了下去。 “队长?副队?你们说什么呢?” 他们俩已经进了澡堂,里面还有其他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于路远收起脸上的表情:“没什么。” 廖明宴也立马站直身体,不再龇牙咧嘴,保持住了自己副队长的形象。 “别乱打听!洗你们的!” 本来还打算多追问两句的,现在澡堂里人太多了,廖明宴没有机会开口,只能硬生生憋着。 回到宿舍后,他立马追问:“老于,你快说说,念念是怎么拜到乔老为师的?” 于路远正弯腰从自己刚才带回来的袋子里拿出白色瓷瓶,按照安念的吩咐用温开水化开,涂抹到脸上。 廖明宴震惊了:“你涂啥呢?” “面膜。”于路远言简意赅。 “我……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涂面膜!” 于路远脸上已经抹匀了,只余下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露在外面。 他眼神平静地看向廖明宴。 这一瞬间,廖明宴竟然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心虚的那一方! 于路远说:“为了皮肤好。” 廖明宴:“大男人要什么皮肤好!粗糙、黝黑才有男人味!” 于路远:“念念喜欢。” 她晚上挺喜欢摸着自己的脸睡觉的,晚上看不清,手感最重要。 廖明宴沉默两秒:“可以也给我抹一点不?” “碗里还有,你自己抹。” 于路远第一次调面膜,没掌握好分量,涂完后还剩下不少。 廖明宴:“好。” 他起身,来到桌前,闭着眼睛往自己脸上糊。 于是,在这个代表了硬汉的军队宿舍内,两个大男人,一位营长、一位副营长,齐齐敷面膜g。 第101章 战前诊查! 第二天。 “呵呵……” 安念再次看见于路远的时候,只朝他冷笑了两声,就转过头去。 于路远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身旁的廖明宴:“念念是生我气了吗?” 廖明宴幸灾乐祸:“你说呢?已经这么明显了。” “可是我没有做什么会惹她生气的事情啊?” 于路远开始反思。 廖明宴耸耸肩,越过他往前走。 他们现在在一个会议室内。 汪兴国的行动能力很强,这间会议室在短时间内已经颇具医务室的雏形。 前面摆着几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了一位医生。 除了安念以外,还有乔永生和之前安念见过的付博。 别看付博在和安念pk的时候输给了她,但实际上他能力很强,在东陵区有口皆碑,也是少有的年纪在五十岁以下的厉害中医。 上次参加了国家保健组的考试后,安念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为预备专家,付博就排在她后面一名,同样入选。之前说只选一位进入国家保健组,最终的结果却变成了两位。 其中原因比较复杂,安念问过自己的师父,乔永生告诉她是因为保健组有一位专家年纪太大了,身体不好,近期准备退休了,所以需要额外增加备选人员。 此刻,他们三人并排坐着,要给于路远等十二名军人做战斗前的身体检查。 安念在三个医生里是最年轻的,还是位女性,主动选她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乔永生那边。 也有人不好意思过于偏向,站到了付博的桌前排队。 只有安念,面前空无一人。 廖明宴很自然地走到安念面前坐下,笑嘻嘻的:“安医生,你要检查什么项目?” 安念手指点了点边上的腕枕:“先把个脉。” 他们马上就要上国际赛场了,不宜有外露的伤口,一切有暴露风险的检查都不能做,所以汪兴国才会让擅长中医的医生们过来做最后一道把关。 “好嘞。”廖明宴依言把手腕放了上去。 安念右手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微微敛下眉眼。 她把脉的手艺已经非常醇熟,看过无数医书,里面对于脉诊都有详细表述,加上乔永生这一个月都带着她在军总医院出门诊、会诊。 安念见识到了几乎所有常见的脉象,也见识到了各种疑难杂症病人的脉象。 可以说,一个月前的安念和现在的安念医疗水平处于的阶段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月前的安念,理论知识满分,实践极少。 现在的安念,理论和实践都已经无限趋近于满分,再缺少的就只能是时间长河的积累。 于路远看她专心工作,不敢打扰,只安静地走到廖明宴身后排队。 小队里的其他战士们见自家的队长和副队长,都排到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面前,一个个面面相觑。 无声地交换情报。 【难道那个女医生医术很好?】 他们可是知道廖明宴的家世背景不凡,能被他看重的医生哪里有简单的? 【我们也去试试?】 【成!】 别看他们只有十二个人,如果是在医院里挂号门诊,可能一个人也就三两分钟。 但是汪兴国要求的全面检查却不比门诊简单,他需要医生们给出全面的诊断,战士们的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必须确保检查到位,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脉诊只是第一步。 没看最右边的乔永生已经开始舌诊了吗?舌头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正所谓“舌之与苔,首须辨识;苔察气病,舌候血疾;舌尖心肺,中央胃腑……”。 舌诊辨五脏六腑,是最佳的看内症的诊断方式。 中医四诊法:望诊、闻诊、问诊、切诊,正所谓望、闻、问、切。 这一套流程下来,没有半个小时完成不了。 于是,等安念再次抬头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前已经排了五个人。 安念愣了一下,很快回神,看向廖明宴,说:“你站起来走两圈。” 廖明宴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起身,绕着大约两米的直径绕了两圈。 安念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沉吟片刻,在面前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诊断。 “没什么大事。只是你十天前胸部曾经受过重击,有些伤到了肺部,稍微运动两下就会呼吸急促,隐隐作痛。 这种情况放着不管,两三天也就恢复了。” 军人们身体素质好,这种伤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廖明宴惊讶:“难怪我这几天跑操总觉得不得劲儿,原来是内伤了。” “我给你开点山羊角、红花、丹参、当归,对于急性肺损伤有很好的疗效。” 安念说着撕下本子上的那页诊断,拿着药方到后面去抓药。 后面的格子内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中草药,她速度极快,每次取药,手下都好似有一杆称,药方上写着2克,就绝对不会取药3克。 而且,安念每次都用灵力过一遍药物,激发它内在的药性,去除无关成分,极大地降低了药物中的毒性,减少副作用的同时也增强了药效。 手指灵活地把药包上,放在桌上,安念抬头问他。 “廖同志,你是想磨成颗粒后自己拿回去泡着喝,还是由我们煮好后给你?” 廖明宴好奇:“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安念的眼睛明亮清澈,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第一次见到认真工作的小丫头,还挺新鲜的。 安念笑道:“颗粒比较难咽下去,煮好的更好入口。” 廖明宴刚想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完全不怕喝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勇猛威武,却听安念继续说。 “熬煮出来的中药药效更好,你的身体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咦?那我选煮好的!” 安念点头:“成,那你拿着药去隔壁药房吧,那里有专门的药师负责熬药。” “啊……” 廖明宴看了眼边上两个桌子,他们还在给第一个人看呢。怎么他这里就结束得如此之快?! 安念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廖明宴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大手。 于路远的声音落在他头顶正上方:“廖同志,看完了赶紧走,别耽误事儿。” 于路远的手下用力了几分,廖明宴再不敢多嘴,缩了缩脖子,麻溜地起来了。 说起来,他现在这个伤还是于路远打的呢,虽说是正常训练时的击打,但是廖明宴心里有数,于路远收了大部分力道,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只是轻微受伤。 “那我走了,安医生再见。” “再见。”安念把撕下来的单子递给他。 廖明宴接过,小跑着离开。 安念重新坐下,本子往后翻了两页。 这个本子有复写功能,下面两页内容和给廖明宴的那张纸上一模一样,留作存底。 安念抬头,朝对面坐下的于路远微微一笑,带着疏离和客气。 “于同志,你有哪里不舒服?” 于路远抿着唇,视线细细地描摹过她的五官,很认真地回答。 “我心里难受。” 安念一惊,难道元元有什么暗伤?她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急切,抬手。 “麻烦把手伸出来。” “好。”于路远乖乖地把手腕放到她面前。 安念搭脉上去。 脉象急切、有力、内火旺盛,并无丝毫外伤。 关心则切。 安念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干脆通过两人接触的位置,探出自己的灵力。 这一个月来,除非遇到她完全看不出线索、摸不着头绪的病症,否则安念绝对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灵力。 离开云城之前,安念准备了十块大小均匀的玉石,在萧瑾年和斯莱身上用掉了大半,之后为了配置小回春丹又用掉了两块,现在只剩下三块了。 这三块玉石是安念的后手,非重要场合不会使用。 现在,她左手掌心握着口袋里放着的倒数第三块玉石,开始给于路远看病。 灵力刚进入于路远的身体,他就感觉到了,坚毅中难掩俊美的眉眼闪过一丝笑意。 他们夫妻俩对于灵力的使用走了两个极端。 安念的身体无法储存灵力,她的丹田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漩涡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前碎婴却未能成功化神留下的后遗症,反正她的身体只能作为灵力的中转站。 于路远则完全不同,他吸收到的灵力都会融入他的身体,肌肉、骨骼、五脏六腑都被灵力增强了,力气和抗击打能力远远凌驾于常人之上。 但是他无法成功炼气、成丹,他走的是完全的体修路子,在身体彻底消化掉吸收到的灵力之前,剩余的灵力随着时间的消散会越来越稀薄,身体消化完全的灵力则会化作他的战斗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于路远的身体对于灵力的感知也逐渐增强。 最开始的时候,安念用灵力探入,于路远是完全不知道的,比如他在六安村养伤的期间。 现在,安念的灵力只稍微靠近,他就发现了,并且还能用体内萦绕的灵力去回应她。 两道不同气息的灵力在于路远体内勾勾缠缠。 安念惊讶的抬头。 于路远朝她笑了笑。 安念嘴巴抿了抿,反正都被发现了,干脆放弃治疗,她迅速地驱动着灵力绕他身体一周。 “没有什么问题……” 嗯? 安念瞳孔微微睁大,她刚才收回手的时候,手心被面前的男人挠了一下! 于路远正直地看向她:“安医生,我不需要吃药吗?” “不用。”安念话说到一半,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个说法。“不过你身体里有些暗伤,我可以给你额外治疗一下。” “哦?怎么治疗?” 于路远好奇。 安念伸手往后一指,药柜后面还摆了小小的单人床,略高,适合病人躺着按摩。 “我给你按按?” 于路远点头:“好。” 两人走到床边,安念让他趴着,隔着衣服按上他的肩膀。 室内还有好些人,等待治疗的小伙子们好奇地盯着他们俩看。 安念俯身,双手用力,边按边说。 “于同志,你最近锻炼得太狠了,肩膀肌肉负荷过度。哎呀,腰背也有点损伤,不好好修养,以后可不好娶老婆哦。” 于路远:“……” 看来自家媳妇儿是真的生气了,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就咱这腰背力量,在床上的表现杠杠的! 小伙子们竖起耳朵,八卦之心如同野火,一个个眉来眼去,好像在交换什么机密情报。 【队长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吗?原来也受伤了啊!】 【我就说嘛!我们十几个围殴他一个,他怎么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 【看起来不像啊,队长每天训练得跟牛似的。】 【嘿!强撑的呗!】 “腰背不行……为什么不好娶老婆?”有年轻的战士疑惑地小声问其他人。 其他娶了媳妇儿的小伙子朝他“呵呵”一笑,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传授过来人的经验。 “你结婚了就知道了。” “啊……”年轻战士羞红了脸,“我妈说今年过年就给我相看。” “哎哟!不得了啊!我们老幺也要相看姑娘了!” 几人叽叽喳喳说着,声音维持在彼此能听见,却不显得太吵。 他们的说话声,安念听得一清二楚,难免觉得好笑,趁无人注意,伸手拍了一下自家男人挺翘的屁股。 “好了,起来吧。” 被她按了半天,最后还被打屁股的于路远:“……” “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安念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低头高高在上地俯视他:“那你就趴着吧。” 于路远无奈:“好。” 天知道,他被按摩的这几分钟都经历了什么…… 从舒服、到酸麻,到难以抑制的心跳加快,血压上涌和……下涌。 此时起身,于路远怕自己竖旗投降的壮举被其他人发现。 唉,媳妇儿惹不得呀。 安念给他拿了床毯子盖着,自己回到了前面。 “于同志,你再躺几分钟哈,刚按完最好别动。” 她装模作样地交代了两句。 于路远无奈地回答:“好的,安医生。” 安念坐下后,看向剩下的人。 “下一个。” “来了,麻烦安医生给我看看。” 说话的小伙子红着耳朵,看上去非常年轻,安念觉得他可能没到二十岁。 但是,凭他这个年纪就能进入最终的名单,肯定非常有能力。 安念笑了笑:“好,我先给你把把脉。” 果然,小伙子生机旺盛,看他手上的茧子应该很擅长狙击。 安念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你靠近一点,我看看你的眼睛。” “哦,好的。” 周云福憨憨地笑着,眼睛睁得很大,力图让医生看清楚。 安念微微点头:“可以了。” 顿了顿,她问:“你想看得更远、更清晰吗?” 第102章 开眼窍! “想!当然想!” 周云福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果我能看得更远、更清晰,就能更准确地打中敌人,我的战友们就能多一分保障。” 其他军人们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们没想到周云福竟然会想这么多,此时此刻还惦记着其他人。 安念看向他,微微点头:“好,你等我一下。” 她起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那套银针,开始给银针做消毒工作。 乔永生虽然在给其他人检查身体,但是一直有放一部分的注意力在安念这边,看她离开后有些担心。 不一会儿,安念就拿着消毒完毕的银针走了回来。 她朝门边站着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工作人员赶忙走了过来:“安医生,您有什么事?” 安念笑着说:“麻烦你去和汪主任汇报一下,接下来我会做一些破坏性的操作,不多,六个针眼。” 工作人员愣住了,她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这次检查不涉及这些,都是非常安全的。 “快去吧。”安念也不为难她,只是催促了一句。 “哦哦,好的。”工作人员回过神来,转身小跑着走了。 安念看向周云福,笑道:“我们不急,等汪主任来了之后,再进行治疗也不迟。” 该遵守的规则,安念从来不会擅自破坏,做事她就喜欢光明正大。 这下乔永生是真切地听见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正好上个军人的身体检查已经结束了,他抽空走了过来。 “念念,你做什么呢?” “师父,我想给周云福同志做个针灸。”安念也不隐瞒,“他的眼睛非常适合成为一名顶级狙击手,他的视野比普通人要更加宽阔,能看见的距离也更远。” 安念顿了顿,继续道: “就是他的眼睛开发得还不够。可能是年龄太小,还未发育完全,我打算用针灸刺激一下,让他的眼睛再往上踏一个台阶。” 乔永生内心诧异,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他背过身去,挡住身后的视线,压低声音问安念。 “念念,你有把握吗?” 安念点头,也压低声音回答:“师父,我有九成把握。” 听后,乔永生眉头紧皱,背在身后的双手用力捏了捏,刚想说话就看见了安念身后的于路远。 乔永生换了个对象提问:“于队长,周云福的眼睛升级后,对你们整个团队的影响大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于路远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给出。 “阿福是团队内的狙击手,也是目前三十岁以下狙击能力最强的战士。他的战力提升后,我们团队的整体战力初步能提升10。” 他们整个团队加于路远一共十二个人。 于路远是全能型人才,狙击、肉搏、领导力都属于拔尖的类型,是团队的核心,是当之无愧的队长。 廖明宴略逊他一筹,处于副队长位置。 其他人都各有自己的偏科强项,擅长狙击、擅长扫雷、擅长丛林战斗等。 一个人的能力提升,对于团队的战力整体提升肯定是要高于平均值的。 “10……” 人群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安念顺着声音看过去,汪兴国已经到了。 他大步来到安念面前,表情很严肃:“安医生,你有多大把握?” 这个问题和师父问的一样啊。 安念心里想着,同样非常自信地回答:“至少九成把握。” 汪兴国又问周云福,他的想法如何。 得到了周云福的肯定答复。 沉吟几秒,汪兴国下定决心:“好!安医生,你开始吧。” 安念微微点头,伸手捏起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等等!”汪兴国伸手阻止,有点担心康复问题。“安医生,这次治疗结束,周云福同志的眼睛就会变好吗?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休养?” 距离国际军事大赛只有五天了,可不能耽误。 安念笑了起来:“您放心,这个治疗立竿见影,等我取下银针,您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汪兴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惊喜。 “这就太好了!你开始吧。” “嗯。”安念让其他人都站远些,自己把凳子移到外面,就坐在周云福面前。“你把眼睛闭上,放轻松就成,不疼的。” “哦哦,好的。”周云福明显很紧张,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自己膝盖上,手臂还在轻微颤抖。 于路远怕他紧张到极致会不自觉地浑身发抖,走上前来,伸手按在他肩膀上。 “别动。” “嗯!”周云福很听话,几乎立马就不再颤抖了。 安念抬眸和于路远对视了一瞬。 于路远朝她笑了笑。 安念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家元元在手下面前展露出威严的一面,还挺有魅力的。 “我开始了。” 安念甩开一切杂念,右手稳如泰山,银针朝着周云福的晴明穴扎了进去。 晴明穴位于眼睛内眼角的凹陷处,平常眼睛疲劳了按压它也能得到缓解,可促进降温排浊,有助于视力恢复。 银针进入穴道时,安念同时也释放了最纯粹的木系灵力。 带着生命力的绿色能量顺着银针进入晴明穴,在里面盘旋。 第二针,安念刺入四白穴。此穴位位于瞳孔正下方、眼眶下孔凹陷处,刺激按摩后能辅助视力恢复。 第三针,刺入攒竹穴,位于内侧眉梢凹陷处,能滋养眼睛。 左右眼睛各三针。 大家只看见安念手稳、速度又极快,几乎是一眨眼间,六针就已经完全刺入。 乔永生看得很仔细,这三个眼部穴位对于中医来说不陌生,平常时候看书累了,乔永生自己都会伸手按摩,效果是挺好的。 但是,也仅限于外部按摩,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人朝里面扎针的。 安念并没有就这么放着不动,相反,她每隔几秒钟就会去转动一下银针,六根银针的转动顺序毫无规律,完全从灵力被吸收的速度来判断的,快吸收完了就补充一下。 至少乔永生和偷摸过来想看热闹,或者看笑话的付博没有看出丝毫规律。 当然了,除了安念之外,其他人是无法发现规律的。 就算是于路远也无法感知自己体外的灵力变化,他只是安静地站着,确保周云福不会乱动从而影响到安念的治疗。 “嘶……”周云福轻轻吸了一口气,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嘴巴轻微地上下浮动着。 室内过于安静,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好凉啊……好舒服……” 安念笑了笑,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银针不断地捻动着,用这种看似很轻微、实际上效果极好的方式帮助传导灵力,让灵力凝聚突破。 “你要忍住,再两分钟就好了。” “嗯,我明白的,安医生。” 周云福现在整个人都很放松,因为太舒服了。 他的眼睛好似落入了清澈的溪水,溪水滋润着它们,洗涤着它们,让它们更加健康。 两分钟时间很快过去。 众人抿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安念拔下所有银针。 乔永生顺手接过,放在边上,等会儿还需要消毒。 安念往后退开两步,说:“好了,周云福同志,你睁开眼睛看看。” 周云福眼皮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 这一瞬间,周云福仿佛看见了新的世界! 他看见了对面五米开外的墙上落了一只蚊子,幼蚊,颜色浅淡到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但是周云福看见了!甚至,他能很清楚地看见幼蚊细瘦的两只爪子在空中摩挲了两下又分开。 周云福暗自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其他人赶忙让开。 窗外就是前段时间他们阅兵走过的广场,越过广场,后面是树林,第一棵树树干上写了一行小字——严子遥到此一游。 周云福:“……” 他的眼睛这是变成望远镜了?!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周云福用力闭上眼睛,转了转眼珠子又睁开。 安念有些疑惑,又紧张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给人开窍,人有七窍,眼、耳、口、鼻。修炼到一定境界,七窍自然会开。 在修真界,因为灵力充足,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按照炼气一层作为基础来计算等级的。 但其实,到了炼气期就已经算得上一只脚迈入修真了,毕竟已成功引气入体。 安念是散修,她在摸索中前进,并没有师父、师兄、师姐这样的角色帮她引气入体,她完全是凭着运气拿到了一本基础功法,按照上面描写的步骤,误打误撞地开始了修行。 在安念成功引气入体之前,她经历了开窍期。 首先就是眼窍,能看得更远、更清晰,之后就是耳朵、嘴巴、鼻子,最后才成功引气入体。 周云福就处于眼窍欲开未开状态,可能是他年纪小就接触到了狙击术,先天未散、使用频率高,触动了眼窍。 安念现在修为不够,也没办法去具体探究。 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她确定的是,能帮一把!双方都有利!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在看见周云福一直不说话时,安念也难免忐忑。 “周同志,你感觉如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不不不!”周云福连忙回身,双手摇得仿佛能扇出风来。“我……我突然就能看见很远了……” “多远?!”汪兴国急切地追问。 周云福很激动,两颊通红。 “那边……那棵树上写了一行字:严子遥到此一游。” 此话一出,军人们齐齐转头,看向站在最后面的男孩。 男孩一身迷彩服,寸头,看上去比在场的其他人都高大粗壮些,但是满脸的胶原蛋白可以看出他年纪不大。 此时,他脸涨得通红,眼神闪烁。 “我……我只是上午无聊……” 汪兴国凝视他:“那行字是你刻的?” 严子遥紧张地站直身体,朝他敬了个军礼:“对不起,首长!是我刻的,保证不会再犯。” “好好好。”汪兴国却没有责怪他,反而兴奋不已。“你上午才刻上去的?” 严子遥疑惑:“是!”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汪兴国激动的身体都颤抖了,他猛地转头看向安念。“安医生,其他人也能开发一下能力吗?” 安念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汪主任,我可没有本事开发能力。只是周同志的眼睛很好,我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有些地方没有完全长好,用银针刺激一下,帮助双眼的视力提升一级。” 汪兴国失望了:“其他人的眼睛没有提升空间吗?” 安念摇头:“目前检查过的人里没有。” “目前……”汪兴国抓住了这个词汇,心里涌上些许期待。“那麻烦你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检查一遍吧。” 说到这里,他眼角余光看见了乔永生和付博。 乔永生还好,表情平静,甚至带了些笑意。 付博就完全不同了,听到汪兴国说要让安念负责检查剩下的所有人,脸他的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是付博进入国家保健组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还想用这个任务在保健组内站稳脚跟呢,怎么甘心又被安念截胡?! 就算是付博刚才也没有探究明白,安念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能让周云福的眼睛升级? 此时,他心里的探究欲望如同猫咪的爪子一般在划拉着,痒得厉害。 但是,无论如何,利益、权势、地位,付博是绝对不愿意退让半分的! “汪主任,安医生只有一个人,这么多人她应该检查不过来吧?” 付博的脸色很难看,却碍于身份,不敢过于得罪汪兴国。 国家保健组专家的身份,对上汪兴国这样上能直达天听,下能接待外国政要的人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付博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再怎么不高兴,他也不敢对着汪兴国发脾气。 汪兴国看向他,沉吟数秒,开口说道。 “那这样吧,安医生只负责检查战士们的眼睛,不,还是负责检查五官吧。其他的就由乔老和付医生负责。你们分工合作,大家觉得如何?” 眼睛重要,其他人五官同样重要呀!要是出一个听力特别敏锐的,也很不错。 安念想了想,只是检查五官的话,凭她的速度一天之内就能解决。 于是点头道:“没问题。” 乔永生笑道:“可以。” 付博不情不愿,又不敢明说,僵硬点头:“好的。” “ok!那就这么说定了!” 和斯莱等国外的领导们呆久了,汪兴国偶尔激动了也能冒出几个英语单词,只要正式场合不出岔子,倒也无所谓。 说完,汪兴国就朝已经移到窗边,开启180度“巡视”的周云福走了过去。 “周云福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去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周云福赶忙敬礼:“好的,首长。” 第103章 出发! 本来安念预计一天能干完的活,现在额外多了些工作量,只能分成两天来。 汪兴国对此抱有很大期待,最终结果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有点沮丧:“安医生,真的没有另外一个达到升级条件的人了吗?” 虽然安念强调过这种治疗方式不叫升级,但是很显然,在汪兴国心里两者概念一致。 安念捏了捏眉心,两天的工作量让她也觉得疲惫,每次检查为了不错漏,她都会用灵力辅助,短短两天用掉了半块玉石的能量。 “汪主任,真的没有了。周云福同志这种身体条件的人很难得,就跟你们全军选拔也只选中了他一样。” “唉……好吧。”汪兴国叹了口气,“那他们的身体状态都还行吧?” 安念坐直身体,把手中的整理好的检查报告递过去。 “他们的身体都处于巅峰状态,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保持即可,适当训练,均衡饮食。” 汪兴国把报告收好:“辛苦安医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飞快,安念感觉自己都没来得及和于路远多说几句话,转眼就到了7月10号。 “快快快!上飞机!” 于路远一身方便作战的军装,头盔、军靴、护腕全部齐全,站在飞机舱门口指挥。 安念排在后面,手里拎着随身的医药箱,里面装了她最重要的东西,包括银针、小回春丹以及剩下的两块玉石。 她仰头看着于路远,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欣赏和爱慕。 今天风很大,站在飞机下方更是形成了隧道风,把安念的头发吹得到处飞。 “安医生,你要头绳吗?” 安念转头看过去,是随行的女医生朱月圆,和自己不同,她是西医,目前在京城协和医院任职,听说能力极强,才能如此年轻就入选。 如果没有安念横空出世,朱月圆就是此行的医生里最年轻的那位,她今年才刚满三十岁。 “谢谢。” 安念感激一笑,接过头绳,利落地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朱月圆松了口气,刚才她觉得安念挺高冷的,还有点不敢接话。 她和另外一个男医生是今天才赶过来的,这次跟队的一共有四位医生,都是年轻一辈。 安念和付博两位中医,加上朱月圆和另外一位西医。 乔永生并没有同行,他年纪大了,这次军事大赛听说是在原始森林内举办,条件非常艰苦,不适合他过去。 “安医生,我看你年纪很小,今年满三十了吗?” 朱月圆找了个话题开始和安念交谈。 安念看了下前面,他们还在往飞机上装东西,一时半会儿轮不到自己,干脆就放下了药箱,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今年二十一岁。” 朱月圆惊讶地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只是看着年纪小……” 她觉得自己三十岁达到如此成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学医很多年了。” 安念笑着回答,不想用这一世的年纪打击对方,胜之不武。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说:“我大概从这么小开始就学习辨认中草药了,算起来到现在也有十八年了。” 对面的朱月圆明显松了口气:“我学医才十年。” 安念笑了起来,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还是你厉害。” “没有,没有,中医比西医难学多了啦。哈哈哈……” 女人间的友谊就是如此神奇,短短几句话,朱月圆和安念就感觉彼此亲近了很多,开始聊其他的事情。 “安医生,我来给你拎箱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念这才停下话头,起身,看上来人。 “于队长,麻烦你了。” 于路远朝她笑了笑,弯腰拎起药箱:“不麻烦。我们走吧。” “好。”安念亦步亦趋地跟着。 朱月圆赶忙也拎起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飞机舷梯很陡,安念走着走着踉跄了一下,腰间瞬间多了一只手,大掌托着她,稳稳的。 “安医生,小心。” 安念睫毛颤了颤,轻轻点头:“谢谢。” “不客气。” 于路远的手掌在她的腰间摩挲了两下,没舍得就如此收回,他往边上让了让。 “安医生,你走前面吧,免得不小心摔了。” “好。” 安念听话地上前两个台阶,感觉自己的腰后牢牢地贴着一只温热的大掌,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 “于队长,快到位置了,你还不收手吗?” 医疗队的位置在前方,他们俩走进舱门后很快就到了安念的位置。 于路远抿着唇,收回手:“我给你把行李放好。” “好呀,谢谢你。” 安念朝他笑得很是纯良,安稳地坐下。 “你呀……”于路远放好箱子,盖上行李板,颇有点无奈地低头看向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跟我不需要客气。” 安念往后一靠,很是惬意,如果不是空间有点小都想跷起二郎腿。 她睨男人一眼:“是你先跟我客气的……一口一个安医生……” 于路远叹气:“我这不是怕影响你……” “念念!呼呼,累死我了!你怎么跑这么快?” 他未出口的话被人打断了。 朱月圆气喘吁吁地拎着行李走了过来。 于路远不再多说,微微点头:“念念,你好好休息。” “哼。”安念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越过他的身体和朱月圆招手。“月圆,你快过来,我们坐一起。” “好!” 朱月圆高兴地坐了下来,左右望了望,有些好奇。 “刚才那个同志是不是认识你?” “嗯?”安念挑眉。 朱月圆笑道:“他给你拎行李,却一点都没注意到我。” 安念耸耸肩:“不是很熟。” “是吗?”朱月圆有点怀疑,她怎么感觉那位军人同志好像对安念有点那个意思? 安念不想多说,假装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今天起太早了,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她从布包里拿出自制的眼罩往耳朵上一挂,靠着座椅就开始睡觉。 安念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闭上眼睛再睁开就是好几个小时。 飞机什么时候上天的,她都不太清楚。 睡醒后,吃了个饭,安念又打算继续睡觉。 “念念,你这个……挺好用的样子。”朱月圆喊住她,朝她的眼罩比划了一下。 “你说这个眼罩?” “对对对!眼罩这个词很形象。” 安念从自己包里又拿出一个:“你要不?我准备了好几个。” 眼罩这种东西,和发卡、头绳一样,用着用着就会消失不见,为了以防万一,安念准备得很齐全。 “好呀!”朱月圆高兴地接过,学着她的样子戴上。“还真别说!这样就好睡多了。” 飞机上挺无聊的。 安念睡饱了就开始看书,有事没事的,她都喜欢看看《伤寒论》,常看常新。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飞机终于在一块明显是临时整理出来的平坦地面降落了。 出了舱门,安念就被镇住了。 四面八方都是树! 安念身处其中感觉到的都是蓬勃的生命力。 她没忍住探出灵力。 纯粹的木系灵力辐射出去! 平常安念的灵力只能辐射十几米远,灵力的辐射有点像电磁波,能感觉到无声的碰撞。 但是,在这里,在这个纯粹的植物的世界里,安念的木系灵根被彻底激发,她的灵力碰触到树木,它们就反馈出欣喜的情绪,完全不会抗拒,反而会帮助她的灵力往外探索。 只要给安念足够的时间,这整座森林最终都会成为她的领地。 “念念,你怎么了?是头晕吗?” 朱月圆担心地碰碰她。 安念瞬间回神,灵力逸散在空气中,植物们发出遗憾又欣喜的情绪。 遗憾是和安念断开了联系,欣喜是这些逸散到空气中的灵力将成为它们的养分,被它们吸收。 “嗯,刚才飞机降落的时候有点颠簸。” 安念不着痕迹地捏紧手里的医药箱,一手搭在舷梯扶手上,稳稳地往下走。 等她成功地踏上这块湿润的土地时,亲切感让安念心情极好。 这次负责带队的同样是汪兴国主任,他真的是多面体。 “大家先过来集合!”汪兴国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片区域是安全区,医务人员就在这里驻扎。大家看见插了华国国旗的那三个屋顶了吗?” 安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约一百米开外有连绵不绝的房子,其中靠南边的三个屋顶飘扬着五星红旗。 “那里就是我们的据点!大家如果迷路了,可以朝着国旗走,当然了,我希望大家无事尽量别出门。 这里目前聚集了三十多个国家,不是每个国家的人对我们都是友善的,应该说,只有极少数是友善的。 大家谨慎慎行!明白了吗?!” “明白!” 安念跟着众人大声回答。 汪兴国环顾众人,内心有些许担忧。 他充分信任自己的同志,但是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出国,汪兴国就怕有个意外。在这种地方,稍微出点意外,那都是国际事件。 “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跟我来。” 汪兴国深吸口气,带着人往聚集点走。 于路远他们并没有跟随,而是落在了后面,他们还有很多装备需要运输。 其实这样临时整理出来的路并不好走。 看似平坦,也只是锯断了树木,压实了花草,脚下踩着的都是植物,凹凸不平。 “念念,你走得好稳。” 朱月圆羡慕地看向安念,又很快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迈出脚,生怕不小心就崴了。 安念走在大自然中如同进入了自己的领域,轻松又惬意。 她回身朝朱月圆伸出手:“我拉着你。” “好。”朱月圆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 很神奇的,牵住安念之后,朱月圆觉得这条路顿时都变平坦了,脚下的坑坑洼洼好像都变成了如履平地。 她惊奇地低头。 安念问:“看什么呢?” “没有,就是觉得稳当了。”她跺了跺脚,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双鞋还挺好穿的,不愧是京城的老字号。当时在供销社看见它的时候,我还嫌弃它长得丑。” “好穿就行。”安念捂嘴轻笑,看了眼她脚上的解放鞋。 —— 短短一百米,他们一行人硬是走了好几分钟,主要是大家都走得很谨慎。 早已经有人在聚集地前方迎接,汪兴国上前和他打过招呼。 安念看了眼那人胸前的牌子,写着“联合国安理会kail”的字样。 “汪主任您好,我先带你们去你们的营地。” “谢谢kail先生。” “不客气,你们放下行李后,可以跟我逛一圈。我们开辟出来的聚集地占地很广,里面各项设施都有。 除了休息区,还有娱乐区,你们觉得无聊可以随时过去消费。” kail长着一张非常西方人的面孔,高眉深目,但是一口中文却极为地道,安念几乎听不出他的口音。 汪兴国微微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一行人来到华国的营地,远处看是三间房,离得近了却能发现并不只三间,而是三栋,而且是两层楼。 也不知道联合国是怎么弄的,摸上去是很轻质的材料。 安念的手指划过墙面,感觉到光滑,指腹上毫无砖瓦的粗糙。 非自然产物。 安念敛下眉眼,按照分配拎着医药箱上了楼,她的行李还在后面,等会儿才会被运来。 一间房住两个人,安念和朱月圆正好一间。 床非常软,材质摸上去也很舒服。 朱月圆在上面弹了弹,很是喜欢。 “外国人的床果然不一般,和我家的硬板床不是一个档次。” 安念笑了笑,把自己的药箱放到桌上,打开检查了一下。 为了避免意外,装有小回春丹的瓷瓶外面是裹了棉花的,二十个小时的飞机并没有破坏瓷瓶。 这次跟来的人除了于路远十二人、医疗队之外,还有负责守备的安全人员、后勤人员等,汪兴国让负责守备的人留下,其他人都跟着他去熟悉环境。 安念跟着去了。 想要组织这样一场国际军事大赛,联合国需要的资金肯定不少。 安念扫了眼几乎无处不在的广告,可口可乐、美宝莲、福特汽车、洛克菲勒财团…… 太多了,多到一点都不像军事竞赛的举办地。 安念略感无语:“……” 这就是国外资本主义的作态呀。 第104章 赛制突改! “我的天哪,这里面装的是金子吗?竟然要卖一美元一瓶?!” 朱月圆看着柜台上摆着的可口可乐,惊讶不已。 她是第一次出国,只隐约听说过国外的东西很贵,但是当捏着国家给的外汇美金时,她还是高兴非常。 足足一百美金啊!兑换成人民币那就是一千块钱,这里说的是黑市上的汇率,毕竟想要以国际汇率兑换美金是绝对不可能的。 朱月圆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四十五块,一百美金对她来说差不多就是两年的收入。 安念也连连点头:“太贵了!” “是吧?”找到了知音,朱月圆把自己手里的水杯举了起来。“幸好我带了水过来。念念,你要是渴了,我倒出来给你喝。放心,我没有对着杯口喝过。” 安念笑了起来:“好呀。” 觉得昂贵的绝对不止朱月圆一个人,华国团队内其他人同样心有戚戚。 所以,他们一行人对这个明面上的商店,实际上“抢钱”的地方敬谢不敏,只在门口看了眼就走了。 除了购物的地方,安念还看见了娱乐区,里面竟然摆放了赌桌! 有专门的、穿着清凉的女荷官主持。 汪兴国看见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看向众人。 “赌博是违法的。这里虽然是国外,但是你们都是华国人,在外面赌博同样不行!你们可不能犯错误!” 众人赶忙点头,连说不敢。 经过娱乐区域,就到了后面的用餐区。 为了满足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人,联合国也是煞费苦心,他们请了不少专业的厨师过来,里面有二十多个档口,每个档口对应不同国家的菜系。 安念看见了华国菜。 汪兴国过去问了一下价格,略松了口气,终于露出笑容。 “我请大家吃面条。” “好!谢谢主任!” 朱月圆眼睛一亮,拉着安念就坐了过去。 “可把我饿死了。” 安念和她并排坐着,也点头:“是啊,我肚子叫了好几回了。” “希望这里的面条好吃!”朱月圆坐下后就不断地往档口上看,“厨师人看上去很华国!” 这是极高的赞美了。 “拉面的姿势也很专业。”安念跟着点评。 就是那桌上的各种调味料看上去有点奇怪…… 安念怕对方会放进去面条里,到时候口感一定爆炸…… 这里提供一次性筷子,安念拿了两双,自己一双,另外一双放在朱月圆手边。 面条煮起来很快,一碗碗地端了上来。 安念把面条移到自己面前,试探性地用筷子划动了一下面条上覆盖着的东西。 朱月圆已经饿得不行,没有多看,直接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嘶……这是什么东西?!” 安念看见她唇边的黄绿色液体,若有所思,拿筷子把所有碗里所有不认识的东西都夹了出来,放进旁边的小碗内。 “呸呸呸。” 朱月圆噗了半天,又喝了好几口白开水才把味道压下去。 比起朱月圆,对面坐着的汪兴国显然更有经验,他每一筷子都只夹面条,而且面条还尽量把汤汁甩干。 看见朱月圆的惨样儿,汪兴国淡定得很。 “是玛莎拉。” “什么?”朱月圆愣了一下。 汪兴国边吃面条,边说:“印国的一种混合调味料,据说有几十种配比,反正随意挑几种混合在一起捣成糊糊就是玛莎拉了。” 朱月圆:“……” 眼泪差点掉下来。 有了她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吃面条的时候就非常小心翼翼了。 安念学着汪兴国的样子,把面条上的汤汁尽可能地甩干,再塞进嘴里。 瞬间,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冲入耳鼻喉。 这种感觉真的难以描述,甜、辣、酸、麻,反正都有,混在一起的还有浓郁的香味,更是一言难尽。 安念的表情僵住了,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很冷静地朝众人说道。 “我吃饱了。” 朱月圆:“……我觉得你就是不太饿。” 安念点头:“突然就饱了。” 她情愿饿一顿! 汪兴国耸耸肩,反正都出国了,他也不想上纲上线地说大家浪费粮食。吃不惯也没关系,只是让大家感受一下外面的饭菜,之后他们的食材都会由炊事兵负责。 嘿嘿,吃过了这样的,再去吃大锅饭,大家就不会抱怨了。 从华国飞到遥远的亚马逊,他们这次携带的物资并不丰富,食材只带了几种耐存放的,接下来连续半个多月都只能凑合吃。 吃完饭后,安念他们返回营地。 迎面走来的一行人却让安念挑起了眉眼。 叶佩佩竟然也过来了。 “安念……” 安念不太想理会她,叶佩佩却自己跑了过来。 “安医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叶佩佩的模样很平静,好似她之前没有当着安念的面,歇斯底里地发过疯,也没有在心里恶毒地咒骂过安念一般。 安念朝她微微点头:“叶医生。” 安念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叶佩佩却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淡定地收回手。 “安医生,你知道这次除了他们军人要竞赛之外,我们医生也要比赛吗?” “嗯?” 这件事安念不知道。 叶佩佩看见她的表情,笑了起来:“看来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华国闭关锁国太久了。” 她话里带着的轻蔑让安念不高兴:“这和华国有什么关系?是主办方没有通知到位!” 叶佩佩眉眼转动,眼神中带着丝丝怜悯。 “安医生,这里是亚马逊,没有无处不在的监视,你不用表现得这么爱国。” 安念翻了个白眼,她爱国个屁! 她的灵魂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叶佩佩这种人而已。 拿着国家的钱出国留学,最后却变成了外国的狗。 “安医生,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如果有事可以来国的营地,报我的名字就行,他们都知道。” 叶佩佩把自己的名片递过来,另外一只手指向飘着条纹国旗的那片地方。 安念扫了一眼,有点生气。 凭什么他们有六栋楼?! 等叶佩佩离开了,安念才走向一旁等待自己的汪兴国一行人。 “念念,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怎么能让念念如此生气?朱月圆有些好奇。 刚才叶佩佩喊住安念后,他们虽然好奇,但是也并没有不识相地留下来偷听。 “她说有事可以去找她帮忙。”安念看向汪兴国,“汪主任,叶佩佩您应该也认识吧?” 汪兴国点头:“认识。梅奥的医生,国籍华人。” “嗯。” 安念不喜欢叶佩佩,但这并不影响她使用叶佩佩。 她把名片交给汪兴国,说道:“汪主任,我们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找她。为了面子,她也会咬牙答应的。” “好。”汪兴国笑了笑,收好名片。 一行人再次回到华国的营地,于路远他们已经到了。 各项物资整理完毕,大家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 第二天一大早,安念是被直升机的声音吵醒的。 她推开窗户往外一看,营地上空盘旋了好多直升机。 于路远他们一身迷彩军装站在窗户下方,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地雷、步枪、手枪、匕首,能随身携带的一样不落。 安念瞬间清醒,站直,身体往外探。 于路远仰头,反手将步枪背在身后,眼睛和她的对上,嘴角上翘了一瞬。 他脖子上还挂着那枚长得很像狼牙的胡萝卜吊坠,于路远的手拂过胸前,也拂过那枚吊坠,无声地和安念道别。 安念趴在窗户上,朝他挥了挥手,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我的爱人,我的元元,我等你载誉而归。 这是安念第一次看见直升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军人矫健的身姿,不同于阅兵时整齐划一,不同于比赛时的游刃有余。 直升机上掉落云梯,军人们往上一跳,直接抓住,一个个顺着往上爬,井然有序,又非常迅速。 这种纯粹的身体力量,这种由内而外的劲儿,安念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于路远,直到他的身影小得肉眼再也捕捉不到。 “念念!汪主任喊我们了!” 朱月圆急切的声音响起,安念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回身看向她。 “好的,我马上过来。” “你快点。”朱月圆交代了一句,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安念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服,也跟着下了楼。 楼下,汪兴国已经在等他们。 “你们跟我来。” 一楼有专门空出来的房间,是作为会议室使用的。 安念等人进入会议室,刚站定。 汪兴国的严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刚接到消息,这次军事竞赛改规则了。” 安念看向他,有些好奇。 身为木灵根,安念对人的情绪向来敏感,只要对方情绪稍微激动点,就算没有去刻意探知,安念都能感觉出。 比如此时,安念从向来冷静严肃的汪兴国身上就感觉出焦虑和怒火。 让她很好奇昨天晚上到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于队长他们十二人之外,你们四个医护人员也必须进入赛场!” 昨天,汪兴国还在担心安念他们会沉迷赌博。 今天,汪兴国竟然就要担心安念他们死在这里了! 安念眼睛眯了眯,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医护人员也进入赛场吗?所以,汪主任才会如此焦虑。 除了安念之外的其他三个人齐齐愣住了,震惊袭上心头,紧接着就是慌乱。 朱月圆脸上满是惊慌和害怕:“我们根本不会战斗,为什么要让我们进入赛区?我们是医生啊!” “是啊!我们是过来做医疗后勤的,又不是什么冲锋陷阵的战士!” 付博也慌了。 他才四十多岁啊,已经成为了顶级的那批医生之一了,可一点不想死在这个原始森林里! 安念没有说话,她眼神微动,想起昨天叶佩佩说的那些话。 昨天回到营地后,安念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汪兴国,汪兴国表示他会去解决,但是他昨天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今天早上回来后,却告诉他们一个这样的消息。 难道叶佩佩早就知道了? 安念眉角微扬,如果真是这样,叶佩佩倒是挺有勇气的,除了给国当狗,竟然还能为了国去死。 汪兴国抬手往下一压,制止了几人的惊慌提问。 “赛制已经决定了,我们别无选择!” 付博脸色灰败:“那会安排人保护我们吗?” 汪兴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会。但是,请你放心,于队长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你们,保护你们!” 付博苦笑:“那么大一片原始森林,要找到我们谈何容易。” 汪兴国安慰他:“你们会被投放在相对安全的区域内。” 再多安慰的话,汪兴国也说不出来了,他不敢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我知道了……”付博脸色灰败。 “那你们分别回去整理东西吧,除了医药箱之外,你们还能带一个随身双肩包。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另外,我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了枪和匕首。” 汪兴国知道他们没有经验,却也只能为四人做这么多了。 —— 安念拿着双肩包回到房间,看见朱月圆颤抖的背影。 “月圆,你别慌。” 和朱月圆的惊慌相比,安念要冷静得多,她现在的修为虽然放在修真界来说不值一提,走出去可能随便一个妖兽都能弄死她。 但是,这里并不是修真界,以她现在炼气二层的修为已经足够保命了。 加上地处亚马逊森林,到处都是植物,对安念这样的木系灵根来说,属于是主场作战。 看朱月圆往自己的医疗箱里塞东西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安念有点担心。 她走上前去,伸手抱住朱月圆。 “月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朱月圆深吸了口气,反手拍拍她。 “我好歹活了三十年,虚长你九岁,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这句话说完,朱月圆的颤抖竟然消失了。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自己一个人很害怕,当有了额外的负担,这种责任感又会让人立马冷静。 “对!念念,我要保护你!我会保护你的!你现在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医药箱别忘了,再带几件衣服替换。” 安念心下微动,问道:“汪主任之前说我们要去几天?” 朱月圆苦笑:“赛事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就什么时候出来。” 这次国际军事竞赛并没有时间限定,最后选拔出前五名就会宣布竞赛结束,未进入前五的全都是输家! 第105章 进入雨林,遇袭! 安念坐上特制的山地车时,心里还有点失望。 她其实很想体验一下于路远他们那种被云梯拉上去的感觉,一定很爽。 唉,竟然没有这个机会。 车子在路上开了很久,本来就是在原始森林内,四面八方都是直入云霄的大树,稍微深入点方向感就会失效。 等车子停下后,安念看见朱月圆脸都白了。 “来,我牵着你。” 安念主动上前,朝她伸手。 “嗯!” 朱月圆抓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医药箱。 除了医药箱之外,他们每人都还背着一个背包,背包里放了日用品和食物。 “前面车子开不进去,你们跟我来。” 荷枪实弹的几个隶属联合国的军人跳下车,朝安念四人做了个手势。 朱月圆咬着下唇,自己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却努力安慰安念。 “念念,你别怕。” “哦。” 安念看了她一眼,很想说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害怕。 跟着前面的军人继续往里走了快一个小时,对方才拿出仪器看了看,说道。 “就是这里了,你们朝着南边走,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和你们的国家队汇合。” 整张脸都藏在头盔下的男人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朝安念等人看了看。 安念从他眼中看出了怜悯。 “good ck!” 说完这句话,男人就带着自己的人迅速离开了。 对方的脚步声消失后,整个区域一下子安静得吓人,除了四面八方不间断传过来的虫鸣鸟叫声之外,只余下几人的呼吸声。 付博双手紧了紧,为了缓解气氛,故作轻松地笑了提议。 “我和张运是男人,我们走前面探路。” 张运是跟朱月圆一起来的西医,年纪跟付博差不多大,长得却比他高大些,闻言点了点头。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朝着南边一直走。如果顺利的话,天黑前应该可以走三十公里。 大家一定要注意,别让丛林里的虫子钻进衣服里,再怎么热也不能把裤管和袖管解开。” 他们来之前,汪兴国有给他们做紧急培训,作为医生,他们也深知原始森林内的危险重重,不说那些猛禽,就草丛中那些无处不在的小蚂蚁、小蚊子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明白!”安念和朱月圆微微点头。 安念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我这里有驱虫药,你们要不要?” “要!”朱月圆毫不犹豫地点头,“就站着的这几分钟,我已经看见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了,虽然它们没办法钻进衣服里,我也不想然让它们贴在我身上!” 安念笑了笑:“那我给你喷点。” 朱月圆转了转身,让她把药物喷洒得更均匀。 喷完后,安念看向付博二人:“你们要吗?” “不用了,我有自备的。” 付博微微昂头,他的驱虫药可是祖传的配方,效果杠杠的。 “给我喷点吧。”张运看了看付博,走向安念。 安念同样给他浑身喷了一些。 付博有点不耐烦地看手表:“我们要赶紧走了。” “好。”安念收好东西,轻松地牵着朱月圆往前走。 如果是从高处俯瞰,就能看见粗壮而茂盛的树冠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影影绰绰地可以看见四个小小的身影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艰难行走。 哦不,只有三人踉跄,走在中间的安念神情悠然,脚步轻快。 他们四人进入这座原始森林时都做好了全副武装,带了帽子、眼镜、口罩、围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迷彩的,防虫防潮方便行动,脚下踩着军靴,裤管塞进靴子内。 除此之外,还有手套,手套的和衣服袖口牢牢地固定在一处。 亚马逊的温度现在直逼30度,潮湿又闷热,加上他们浑身都穿的严实,体感朝着35度而去。 只走了两个小时,付博就受不了,他扔掉手里当做拐杖的木棍,一屁股往边上的树墩上坐了下去。 “歇一下,歇一下。” “好……” 张运和朱月圆叶腿软得厉害,弯腰杵着膝盖,大口喘气。 “不能歇。” 安念耳朵动了动,脸色微变,上前拉起朱月圆。 “为什么不能?!我们又不是专业的,走两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付博之前还觉得自己能一口气走完三十公里,真的走了两个小时后,雄心壮志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疲惫。 人一旦身体累了,脾气就会飙升,以前压在心底的层层怒火猛地往上窜,语气变得非常不好。 “安念!你别以为你是乔老的徒弟就能对我们指手画脚!” 安念看向他,语气平静:“我说不能停是因为有人朝这边来了。” “有人来了?” 付博愣了一下,再也不顾上和安念生气,激动地站起身,四下张望起来。 “快快快!我们去跟他们集合!” 朱月圆也兴奋,拉紧安念的手。 “念念,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 运气好? 安念心下无奈:“别高兴的太早,来的未必是我们国家的军人。” 早在进入森林后,安念就把自己的灵力散发了出去,加上有植物们的帮忙,方圆一公里内的动静她都能清楚感知。 华国的小队十二人,安念都见过,还检查过他们的身体,对他们的气息非常熟悉。 但是,现在靠近的人却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甚至方圆一公里之内,安念没有感觉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朝南走,这个消息是送他们来的军人给的,却未必准确。 进入森林后,安念四人就是四只柔弱的小动物,想要活下来不仅要警惕无处不在的动植物,还需要警惕其他人。 付博并不放在心上:“无所谓吧,我们是医护人员,对他们的比赛没有影响。对方看见我们,说不定能给我们指指路。”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安念不知道是不是付博等人在华国的日子过得过于太平了,又或者说是华国人对军人的滤镜太厚了。他们总觉得本国的军人会无偿地保护国人,国外的军人同样如此。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付博暴跳如雷,伸手指向安念。 “你在鄙视我?!” 本来付博在说出上面那句话之后还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理想主义了,但是一见安念不赞同的眼神,理智瞬间甩飞。 “和平是全世界共同的意志!这段时间,在营地里,我们不是也见到很多国际友人吗?” 张运想了想,点头:“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去问问路。我刚才发现,我们好像并没有朝着南边走。” 朱月圆慌了:“我们偏离方向了?” 安念眉峰微皱:“没有偏离多少。” 这是她故意引导的,正南方向不好走,有沼泽地、有鳄鱼。 这三个人没有发现他们一路走来都很平静吗? 这里可是亚马逊雨林,怎么可能一点危险都没有? 他们能连续走一个小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走得太累,都是因为有安念在。 “念念,你能辨认方向?”朱月圆看向安念,眼含期待。 安念迎着她的目光微微点头:“学过一些。” “那你怎么不早说?!” 付博抓住她的漏洞,不满地嚷嚷。 “现在我们都走出来这么远了,再回到准确的方向去,不知道要多走多少路。这路这么难走……” 安念没有理会他,只对朱月圆说话:“这条路最安全。” 朱月圆连连点头:“我相信你。” “喂!我跟你说话呢!”付博见她不理会自己,生气地伸手扒拉。 安念往边上错开,回眸:“别动手动脚!” 付博哽了一下:“弄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墨迹。” 安念感觉到那个军人好像发现他们了,正在调整方向朝他们这里赶来。 “月圆,我们赶紧走!” “怎么了?”朱月圆被她拉得趔趄,慌忙拉起医药箱。 “他来了。”安念脚步很快,语气却很平静。 短短的三个字让在场的其他人呼吸都停止了,朱月圆再不敢多话,医药箱往上用力一提,加快脚步。 刚才付博还梗着脖子和安念说话呢,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树墩上一跃而起,朝着安念她们的方向追赶。 张运落在最后面。 “念念,他真的会对我们下手吗?” 安念手里拿着手臂粗的木棍,每次往前挥动都能“打”出一条小路来。 付博之前是开道的,知道开道的困难度,在看见安念利落的动作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安念继续往前走,却不忘回答朱月圆的问题。 “如果我是对方,我一定会下手,并且一击毙命。” “为什么?”朱月圆紧张地拽住医药箱的带子。 “杀掉医护人员,就断掉了军人们的后路,他们受伤无法得到及时救治,实力势必会被削弱一大半。” 朱月圆想不通:“但是……我们还没有跟他们汇合……” “总会汇合的。” 安念毫不迟疑地回答。 规则的改变除了通知营地,作为主办方的联合国肯定也会想办法通知赛场内的军人们。 以安念对于路远的了解,他在得知医护人员进入赛场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寻找。 更别说,医护人员里面还有自己。 安念觉得自己在于路远心中还是有一些地位的,自己的存在一定几率会把这件事的优先级又往前推一推。 “我们会死吗?” 朱月圆有些害怕,急切地想要得到安慰。 安念沉默,她能保证自己的活下来,但是让她保护其他人三个人,她也没有信心。 安念的沉默让朱月圆低下头去,咬紧嘴唇不再多话。 “窸窸窣窣……” 安念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停下脚步,朝后望去。 “怎么了?” 朱月圆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差点摔跤,慌忙抓紧背包带子。 安念目光紧盯左前方,说道:“他到了。” “不会吧……” 付博吓得腿都软了,他本来跟在安念后面,安念一转身,他就挡在前面了。 张运抓紧手里的木棍,目光左右游移。 “在哪儿……” 他的话还未说话,一道白色的亮光就朝着他袭来。 对方的身法太快,出招的动作又过于凌厉,开过刃的匕首划破空气时好似都切断了空气。 安念眉眼下压,迅速扔出自己的背包。 “碰!” 匕首划过尼龙布缝制的背包,只割开了最外层。 安念的背包内塞得太满了,外层塞得是袜子,还是成卷的,厚度挡住了刀刃。 “啊!” 一切发生后,张运才感觉到害怕,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吓得面无人色,软着腿一屁股坐到了遍布枯枝烂叶的地上。 张运再回头去看,安念早就和对方缠斗在一起了。 激烈的打斗声,拳拳到肉的刚猛劲道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别愣着!来帮忙啊!” 朱月圆急得不行,她不知道安念身手到底如何,但是对方是顶级特种兵,每个国家只选十二人选拔出来的啊! 想也知道,安念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 他们三人再不冲上去,安念会死的! 她会死的! “念念的背包已经扔出去了!里面有枪。” “对了,枪!” 朱月圆颤抖着,从自己的背包外侧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进入雨林时,他们被允许携带两样武器,汪主任建议他们每人带一把匕首和一把手枪。 朱月圆生疏地掰开保险栓,枪口对着和安念缠斗的人! “不行!他们动作太快了!” 朱月圆急得满头大汗。 她枪法不行,本来就只集训了一天而已,打打静态的靶子也就罢了,动态真的不行! 要是不小心打中念念了怎么办?! “不行!” 朱月圆扔下枪,拿起匕首就往前冲。 付博吓得脸色苍白:“朱医生,你做什么?!” “我去帮忙!” “别去帮倒忙了!我们上去就是添乱!” “不行!念念会死的。”朱月圆用力摇头,眼睛随着安念的动作移动。“再不去帮她,她会死的。” 付博看了一眼前面,此时安念和对方正打得有来有往,看上去不像是要落败的样子。 他虽然不太敢相信安念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心里却涌上了可耻的想法。 “朱医生,我们走吧。” 朱月圆不敢置信:“走哪儿去?” 付博眼神闪烁:“我们趁现在赶紧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要是运气好,我们能碰到于队长他们,安医生就能得救。” “你疯了?!” 朱月圆用力摇头,“我不可能扔下念念一个人!” 付博自己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我们留下了只能送菜!于队长他们就不同了。” 那头的安念看似在和对方打了个旗鼓相当,实际上游刃有余的很。 交手后,安念才发现。 哦……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是于路远…… 安念和于路远在家演练过,床上和床下都有演练的经验,于路远的身手极好、反应速度快、每次出手虽然都收着力道却能让安念感觉到强大的冲击力。 于是…… 安念对这个世界军人的实力有了过高的预期。 刚才她想跑,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 哪里知道…… 原来对方是菜鸟。 第106章 杀人无痕! “你放开我!” 朱月圆气得眼睛都红了,右手紧紧抓着匕首,另外一只手用力推搡付博。 “你狼心狗肺!刚才是念念救了我们!” 别以为她没有看见,刚才那人是朝着张运去的,看他那架势杀了张运,反手就能割掉付博的脑袋! “张运!帮我拉开他!” 眼看着自己挣脱不了付博的控制,朱月圆朝着还坐在地上的张运怒吼。 张运吓得不轻,现在还在用手摸自己的脖子,好像要确定脖子依旧完好才能放下心来。 被朱月圆一吼,他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正在与人缠斗的安念,强撑着从地上起来。 朱月圆怒吼:“快啊!” “朱月圆,你脑子有病吧?!”付博被张运从后面抱住,气得不行。“我是在救你!你真的以为我们冲上去能起什么作用?!英雄话本看多了吧!” 朱月圆懒得跟他多话,有张运帮忙,她很快挣脱付博的束缚,拿着匕首朝安念那边跑。 安念眼角余光发现了朱月圆的动作,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对于安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清晰可闻。 其实她现在还在跟对面这个军人缠斗,也是想看看三人接下来到底会如何选择。 现在看见朱月圆勇敢地冲了过来,安念心里挺高兴的。 “小姑娘,你挺厉害的,但是还差点意思。” “我叫小林一郎,你叫什么名字?你死之后,我会按照华国传统给你刻一个墓碑……” “哟?你还会说中文呢?” 安念抬手用刀刃抵住对方的劈砍动作,微微挑眉。 小林一郎心下一惊,他竟然从对方话里听出了轻松?!怎么可能?! 作为顶级的特种兵,对于危险的感知向来是敏锐的,如果说刚才小林一郎还对这场缠斗怀有必胜的信心,现在却没底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这场看似势均力敌的缠斗,小林一郎用了七分实力,刚才他判断对方是全力以赴! 现在嘛,却未必…… 难道对方也保留了实力?! 他瞥见踉跄奔来的朱月圆,突然改变了攻击方向,朝着朱月圆冲了过去。 安念微微挑眉,笑了起来:“你发现了……” 短短四个字,小林一郎的危机预警提升到最高等级,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后背正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安念眼中,右脚在地上蹬了一下,朝着前方加快速度! 朱月圆惊恐地发现对方朝自己过来了,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右手往前猛地一挥! 朝着小林一郎的脖子砍了过去! 生死时刻,朱月圆的力道几乎用到了极致,刀刃在空中划过,带出隐隐的气流。 她握住匕首的手臂上青筋暴露,虎口都透出了血迹! 小林一郎轻蔑地看向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足为惧。 小林一郎漫不经心地抬起左手,右手成爪抓出。 他奔着朱月圆而来,可不是来杀她的,而是想抓住她作为人质。 这四个都是华国人,华国人向来团结,又标榜什么仁义道德,只要有人质在手,安念肯定会投鼠忌器,他存活的概率很大。 安念站在原处,背在身后的手不着痕迹地往上一抬。 谁也没有发现小林一郎踩下去的右脚被地上毫不起眼的草木给束缚住了。 怎么回事?! 这一瞬间,小林一郎脑子空白了,他低头看向地面。 踩中沼泽了?! 这个念头成为了他最后一个清晰的思考。 “噗!” 朱月圆手里锋利的刀锋狠狠地划过小林一郎的脖子,用尽全身的力道,加上安念指使草木往下猛拽的下坠,两相加成之下,小林一郎的脖子几乎被割断了一半。 “咕噜咕噜……” 小林一郎的喉咙发出鲜血灌入喉管后的窒息声。 颈动脉的血液压力向来惊人,割喉后往往能把鲜血喷满天花板,朱月圆距离小林一郎如此之近,毫不意外地被喷了满头满脸。 “啊!” 朱月圆惊呼出声,为自己第一次杀人,也为兜头而来的热血。 “砰!” 小林一郎的尸体重重砸在地上。 安念手势一收,原本缠在他脚上的草木重新恢复成软绵绵的无害模样,只余下一个十几厘米的坑洞,小林一郎的半只脚陷在里面。 “我们挺幸运,这里有个小坑。” 描述了这么多,其实整个过程也只有短短几秒。 安念加快脚步来到朱月圆面前,拿出干净的手帕给她擦脸。 “月圆,你救了我。” 朱月圆此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秒杀了对方,嘴唇颤抖着:“他死了吗?” 安念上前把人翻了过来,手掌贴上依旧温热的心口,又贴了一下鼻下,最后按压脉搏。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微微点头,说:“已经死了。” 医生判下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 “啪!” 朱月圆身上的劲头猛地一松,整个人瘫坐在地,手里的匕首彻底滑落,掉了下去。 “月圆,你的手受伤了。” 安念捡回自己的背包,翻出干净的伤药和绷带,先把她戴着的手套摘了,再用清水冲洗伤口,撒上伤药后包扎她彻底裂开的虎口。 朱月圆急促地喘息着,眼睛随着安念的动作转移,好久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念念,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安念打好最后的蝴蝶结,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此时,付博和张运都走了过来。 张运四下看了看:“尸体不能放在这里,鲜血的味道会引来雨林里其他动物,要是来的是猛兽,我们就太危险了。” 付博也说:“没错,我们必须把尸体销毁了。这里也要清理干净,不能被人发现我们杀了人,会引发国际纠纷。” 他很是心虚,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安念等人的眼睛,一直低着脑袋。 这个时候,安念就不得不庆幸四人都是医护人员,不说她自己,就付博、朱月圆、张运三人,学医多年,行医也多年,解剖过的尸体,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 心理素质真的是绝佳的,他们看见活人可能会害怕,看见尸体真的是足够冷静。 刚才只想着逃的付博这时候主动站了出来:“我们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好。”安念毫不犹豫地点头。 两个男人承担起了挖坑的主力。 幸好雨林的土质偏软,湿度高,他们用木棍、用匕首很快就挖了一米深。 四人把小林一郎的尸体扔了下去,覆盖上泥土,又在上面扔了不少的枯藤干草等。 又花了点时间把打斗的位置清理完毕,四人累得不行,手脚都在颤抖。 “不能在这里停留。” 安念拉住朱月圆的手臂,重新背起背包。 “他会往这个方向走肯定是为了去和团队汇合,很大可能,他所在的小队距离这里也不远。” 此话一出,刚用地上的藤草收拾好自己身上血迹的朱月圆身体就颤抖了起来。 “还……还来?” “现在没有。”安念朝她安抚笑笑,“只是以防万一。而且我们现在身上都太狼狈了,最好能找到干净的水源清洗一下。” “嗯。”朱月圆感觉自己身上黏滋滋的,鲜血喷在她脸上,透过薄薄的口罩已经浸入,搓了半天依旧难受。“我现在就很想洗个澡,我浑身难受。” “等会儿看看。”安念把灵力放出去,感知了一下。“我们往西南方向走,那边水汽重,应该有水源。” “好。” 不仅是朱月圆,付博和张运两人也连忙点头。 经过刚才的事儿,三人都明白了,他们之中身手最好的是安念。 如果没有安念和对方缠斗了那么久,他们几个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当然了,此时的付博和张运看向朱月圆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恐惧,这可是一位能秒杀顶级特种兵的狠人。 虽然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朱月圆能秒杀对方,运气的成分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定局。 这次,付博和张运不再逞强,开始乖乖地听安念的话。 每走几步,张运就回头问安念一句,往这个方向走对吗? 听到安念肯定的答案后,他才会继续拿着木棍去探路。 探路的活儿还是张运和付博的,现在他们俩已经隐隐有了小弟的自觉。 反正身后的两个女人都是牛人,他们俩可惹不起。 朱月圆也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但是她浑身难受,手还疼得厉害,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 安念一直抬着自己的左手,让她抓住自己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 刚才安念给朱月圆敷了药,敷的是小回春丹。 “还疼吗?” 安念用干净地手帕擦拭她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担心地问。 此时,安念才发觉小回春丹的副作用。 能迅速地恢复伤势,不论是内伤还是外伤,但是它也会加剧疼痛感。 这一点不好! 安念眼睛眨了眨,决定有机会再改进、改进。 等他们走出几米后。 安念心念微动,刚才那一片发生打斗的地方突然发生了变化! 无数草木疯狂地生长着,上层的土壤往下陷落,下层的土壤被顶了上来,茂盛的草木覆盖上去,再也没有人经过的痕迹。 那个埋了人的地方也被树根卷住,往下拖了不知道多少米。 大自然是厚待人类的,因为只有人类产生了神智,站在了食物链顶端。 但是,除此之外,人类的身体成分和其他人动植物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死亡后照样可以尘归尘、土归土,变成大自然的养分。 —— 安念等人离开的两个小时后,两个和小林一郎同样装扮的军人出现在了这处。 他们胸口贴着的国旗和小林一郎的一样,都贴了代表他们国家的国旗,一个红色的太阳。 只是小林一郎是一个人,出现在安念等人面前时速度太快,死得又太快,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研究他的归属国,就急匆匆地埋人离开了,都没有去研究对方的国籍。 其中一个明显是上级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面罩下的脸黑如锅底。 “这个小林一郎怎么做事的!留下的痕迹怎么突然断了?” “队长,一郎是不是出事了?” “不像。这里没有人来过。” 被称为队长的人低头看了看新鲜的泥土,伸手摸了摸草根。 “没有足迹,没有人类留存的气息。” 另外一个人疑惑了:“那一郎去哪儿了?我们是跟着他留下的线索一路找来的呀。” 队长村下玉树不满地哼了哼:“他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估计是发现什么了,临时换了方向,我们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也对,一郎身手挺好的,单打独斗,连队长您都不是他的对手……” 隔着面罩,男人也察觉到了队长不善的眼神,话说了一半就硬生生停了下来,转头往边上看了看,开始扯其他话题。 “队长,我们要去找医疗团队吗?” 村下玉树不满极了:“也不知道那群傻逼是怎么想的,这种庄重的赛事竟然塞几个弱鸡医生进来!他们根本不可能帮得上忙!都是来拖后腿的!” “我们不去找他们吗?他们会死在雨林里的……” “死了更好,我早就看那群傻逼不顺眼了,动不动就说我们训练量不够,说没有发挥出人体最大的极限。 一群傻逼!他们只会用嘴巴说人体极限!极限!有本事让他们自己来体会一下啊! 我们军人出生入死,过的是那么艰难的日子,他们呢?一个个坐在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只会吆五喝六。 偏偏,他们的待遇比我们军人好十几倍,工资更是我们的几十倍。” 说起本国的医护人员,村下玉树心中的不满如同喷泉一般往上涌,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的属下不敢和他顶嘴,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忍受着。 两人等了一刻钟,依旧没有小林一郎的身影。 村下玉树不满极了:“这个小林一郎,回去后我肯定要狠狠教训他!”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管他了,我们先去找其他人!” 村下玉树想了想,打算放弃等待。 他本来是想先把最高战力小林一郎汇合到自己身边,再说其他,现在却不得不放弃。 —— 另外一头。 安念他们沿着西南方向又走了近三个小时,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才找到了一处水源。 张运率先上前,确定周围安全,又拿出自己携带的试纸检测水质。 “酸碱度没问题,可能达不到饮用程度,但是清洗一下应该没问题。” 听他这么说,朱月圆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和口罩。 拿出干净的毛巾往水里浸。 安念伸手摸了摸水,无毒、安全,也拿出毛巾开始擦拭自己的手臂和脖子。 走了这么久,她也出了点汗。 收拾完毕,安念拨开袖口,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秀眉微皱。 “我们早上七点进入雨林,现在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很快就会天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扎营。” 第107章 扎营过夜! “扎营?”张运面上露出苦笑,“就我们四个人?晚上是各种夜行动物的天下……” 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自己能否活过这一晚了。 安念说道:“现在的能见度比一个小时前已经下降了不少,我们再不做准备,等天彻底黑了会更麻烦。” 张运看了看付博和朱月圆,迟疑了一下。 “我们能不能再往前找找?万一能和于队长他们汇合呢?” 只有找到组织,张运才能放下心来。 安念暗自叹气,方圆一公里内都没有于路远他们的踪迹。 “那我们就再往前走走吧,反正水源附近也不是好的扎营点。” “嗯!”三人齐齐点头。 他们每人都带了两个水壶,刚才给朱月圆包扎伤口,安念用了些水,现在干脆把里面的水都喝了,再灌入这条小溪的溪水,等会儿说不定能用上。 “既然要往前走,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安念率先起身。 朱月圆赶忙把毛巾收好,口罩和帽子重新戴好,紧跟着她。 付博和张运也无二话,拿起棍子朝着前面继续探路。 他们朝着南方而去,渐渐的太阳西斜,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虫鸣声也越来越大,整座雨林好像都随着夜色的降临而活了过来。 朱月圆害怕地抓住安念的手:“念念,会不会有鬼啊?” 安念:“……” “鬼应该是没有的,蛇倒是不少。” 不等朱月圆发出尖叫,安念手里的匕首急射而出,扎入前方横亘着的树干,扎入盘旋着的眼镜蛇的七寸处。 张运手里拿着手电筒,朝树干照射。 “嘶!” 顿时,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条眼镜蛇足足有成年人大腿那般粗,长长的身体就这么盘旋在他们必经之路上,但凡走在前面的张运和付博再往前两步就会被它一口咬住。 震惊后是害怕和庆幸。 张运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安医生,你又救了我一命。” “没什么。” 安念上前抓住匕首往肉里搅动了一下,确定它彻底死透了,这才以匕首为支点将整条蛇都挑了下来。 “我们今天晚上吃它怎么样?” 朱月圆三人:“……” 倒也不必如此生猛。 张运讨好地笑了笑:“其实我包里还有不少压缩饼干……” 安念歪了歪头:“听说蛇羹味道很棒。” 安念并不愿意吃压缩饼干,进入雨林之前,为了能减少物资的体积,汪兴国给他们准备的都是压缩饼干这种食物,能吃是能吃,就是吃着味道不咋地。 都已经进入自家大本营了,安念还是想吃点好的。 朱月圆抓着她的手,往前凑了凑。 “我可以帮忙。我以前解剖过蛇类动物,像这种眼镜蛇,只要把它的毒牙处理了,肉里是没毒的。 这里工具不全,没办法弄得那么精细,我直接把头剁了吧?” 安念眉峰微挑,对朱月圆这位女医生的素养非常满意。 “好!那就全部交给你了!弄好后,我给你做好吃的!” 朱月圆眼睛亮了:“我这就去弄!” 付博插话:“所以,我们就确定在这里过夜了?” 安念环顾四周:“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好吗?这条眼镜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它的领地内相对比较安全,我们临时落脚一晚正好。” “天黑了,摸黑在雨林里行走太危险了。”朱月圆也跟着说道,“还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好。” 既然安念和朱月圆都觉得这里可以,张运也没有意见。 四人分头行动,两个男人平整地面,把相对干燥的枯草树藤捡回来,等会儿用来点火、铺床都可以。 安念则开始搭建火堆。 等火堆升起来了,朱月圆那边的蛇也处理完毕了。 安念拿了一根燃烧的木头过去,把蛇血等痕迹清理干净。 论在野外的生存经验,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安念经验丰富,当年在修真界摸爬滚打,她什么都见识过。 这个雨林对比起妖兽横行的横断山脉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安念背着众人的时候削了块石板,微微凹陷的石板,架在火堆上正好能用来煎蛇肉。 “念念,我们运气正好!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器。” “是啊。” 安念笑着点头,自制的筷子把蛇肉翻了个面。 “念念,你撒的什么呀?闻着很香。” “一种调味料,和紫苏叶很像。” 这座原始森林就是安念的储备库,只要她想要,只要它有,就都能拿到。 闻着这股香气,正配着白开水啃压缩饼干的张运咽了咽口水,眼睛忍不住地往石板上瞟。 “付医生,你说安医生愿意分我两块不?” 付博低头咬着饼干,声音沙哑:“不知道。” 张运低头看向他,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多话。 刚和付博接触的时候,张运其实挺仰慕付博的,他在医学界的名气比自己大多了,能力也强,慕强心理让张运对付博多了点见偶像的紧张感。 但是,随之进入雨林后,见到的付博的各种表现,张运的偶像滤镜破灭了。 安医生明明就是他们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付博都快比人家大两轮了,怎么就怼着一个小姑娘不放呢? 这心胸未免太小了。 如果不是他们小组内只有两个男性,张运都不太愿意和付博组队。 “可以吃了。” 安念夹起一块蛇肉放进朱月圆碗里。 他们包里是有折叠碗筷的,汪兴国给他们准备的装备真的很齐全。 这条眼镜蛇真的很大,安念和朱月圆吃饱后还剩下一大半。 安念看向边上眼巴巴的张运:“要来一点不?” 张运连连点头,端着碗小跑过来。 安念好笑,把剩下的蛇肉都夹给了他。 张运迟疑地问:“我可以分一点给付医生吗?” 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相处,张运想尽量和平度过。 “随意。” “安医生,你人真好。” 张运说完这句话,端着碗走向付博。 安念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她对付博没有意见,危机时刻,只要不落井下石地害自己,安念都不会放在心上。 三百年了,安念见过的人事物太多了,如果每一个都上心,她也未免太忙了些。 至于报复? 安念是修道的,讲究的是因果报应,她是大自然的宠儿,别人对她的恶意重了,后面总会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 安念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即可。 只要她活得比自己的敌人久,那就没事了,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去对方坟头蹦迪。 安念端起水喝了一小口。 “月圆,你先睡吧,我守上半夜。” “不行,我们有四个人,轮流守!” 朱月圆不同意,伸手指向边上已经铺好睡袋的付博和张运二人。 张运眨了眨眼:“我刚才和安医生说,她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每人六个小时,比我们在医院里上夜班的时长短多了。” 在医院里上夜班,那都是连续上72个小时的,白天要跟着查房,晚上要顾着科里的病人们。只有没有事情发生的情况下,他们才能睡觉。 睡觉都是断断续续的,早就练就了闭眼就能睡,铃响就能醒的技能。 朱月圆瞪眼:“这能一样吗?!亚马逊雨林的夜晚有多可怕,你们走了一天没感觉出来?!” 张运讷讷:“感觉出来了……” “那还让念念一个人守半夜?!” 安念提议:“那我们换个排班?每人两个小时?” “这还差不多。”朱月圆满意地点头。 安念失笑:“好好好,那就每人两小时,月圆,你赶紧去睡吧。我两个小时后喊你。我和月圆守前半夜,你们两个男士守后半夜,可以吧?” 张运没意见。 付博也沉默地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感觉身边三个人都睡着了,安念微微敛下眉眼,手里拿着的拨火棍把火堆挑得更旺。 她身边的青草尖尖动了动,轻轻蹭过她的脚踝。 安念低头,微笑,取下手套,手指点在青草尖尖上,一缕生机勃勃的绿色灵力进入青草体内。 【找到了吗?】 青草舒服地舒展了身体,撒娇般地勾住她的指尖,亲昵极了。 它的信息同样进入安念脑海。 【西南方向十公里处,发现红旗标志。】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所有动植物都不可能成精,但是活得足够久还是能隐隐产生灵智,雨林内的植物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拥有灵智的极多。 在安念第一次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后,她就得到了无数的回应。 这个地方很适合自己,安念想着,如果没有和于路远结婚,她或许更愿意在这里生活。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 现在,她还想让自己的爱人平平安安,载誉而归。 【谢谢你。】 安念勾了勾手指,和它的尖尖碰了碰。 小草感觉出了她的离开之意,恋恋不舍地又蹭了蹭,这才彻底缩了回去。 西南方…… 安念让那个方向探去,十公里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她的灵力只能探知到一公里以内的情况。 但是,不要紧,按照他们四人今天的脚程,明天就能走完十公里。 安念笑了笑,起身,沿着他们四人整理出来的范围撒了一圈药粉。 她醒着,可以确保雨林内所有动植物都不会过来打扰。 等她睡着了,却未必。 安念今天一天也累了,精神上的紧绷和肉体上的劳累让她精疲力尽。 她很难信任其他人,目前也就只能做到全身心依靠于路远,其他人都不可以。 其实从安念做事的风格就能看出来,她喜欢掌握主动权,看似温和,其实主意很正。不擅长相信他人,淡笑着看人,有种看人间百态的旁观视线。 今天,她看似跟在张运和付博身后,实际上控场的都是她。 路线的选择,一路上的护航,每时每刻,安念都紧绷着一根弦。 “念念,我来换你。”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朱月圆掐着点醒来。 安念转头看向她,笑着点头:“你有什么事直接喊我。” “好。” 朱月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在火堆边上坐了下来。 安念在自己的睡袋里躺下,闭上眼睛,并没有深睡,而是运转起体内的灵力。 她的丹田一直是漩涡状态,如同一口怎么都填不满的井,偏偏每次都需要安念往里填补灵力。 等于说,安念就算不动,每天都在消耗,如果不是她找到了补充灵力的方法,这具身体最后的结局依旧是死亡。 唉,好不容易把脑子治好了,还以为能长命百岁呢,没想到,身体依旧有一颗不定时炸弹。 安念把玩着手里的玉片,吸收了一点点。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安念竟然渐渐睡了过去,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念念,你醒了?我们真的太幸运了,昨天晚上竟然没有下雨。” 朱月圆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安念拉开睡袋起身。 这个睡袋很轻、很薄,收起来只有一本书那般大,塞进背包内只占一点点位置。 “我把压缩饼干拆了,用水煮了煮,喝着还不错,有粥的味道了。你要不要试试?” “好。” 安念应了一声,先去边上洗漱,回到火堆旁坐下。 昨天晚上的火堆已经熄了,只余下现在石片下面的一点火苗。 “他们俩吃了吗?” “都吃了,就等你了。” 安念微微点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们俩吃完饭,又去丛林里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 “我们走吧,继续上路。” 他们四人组的队伍已经开始以安念为主,随着安念一声令下,剩余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 走得远了,安念用同样的方法,把几人存在的痕迹掩盖得一干二净。 十公里的距离,由于中间隔了一个大湖,四人绕了一大圈,硬是下午三四点才走到。 安念探出去的灵力一直没有感知,毕竟两方都是行动状态,昨天晚上的消息是【西南方十公里】,早上却未必,有所偏离很正常。 安念趁三人不注意,还跟其他植物确认了一下,方向没有问题,也就安心地走着。 直到…… 安念脸色微微一变:“该死!” 朱月圆疑惑地看向她,有些担心:“念念,怎么了?” “你们呆在这里别动,如果感觉到危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张运脸瞬间就白了:“是又有人来了?!” 只要来的不是自家人,那就都是敌人! “不是,是我们的人遇到危险了,我过去看看。” 安念脱下身上的背包交给朱月圆,手里只拿着匕首,腰间别着手枪。 朱月圆慌忙拉住她:“念念!你别逞强!你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专业的啊!” 上次他们能安全逃脱,靠得还是自己的狗屎运呢! 朱月圆觉得与其让安念冲上去,还不如自己上去!说不定还能再走运一把! 第108章 挖眼! 安念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扯开,笑着安抚。 “月圆,你别担心,我就是过去看看。如果确定解决不了对方,我马上返回。” 朱月圆咬着嘴唇,不愿意让她去。 “太危险了……” “不会的,我远远地看。” 安念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取出一瓶小回春丹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内,合上背包时,笑着拍了拍,对朱月圆说道。 “月圆,你帮我收好背包。如果我两个小时后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继续前进,朝着西南方向走就行。” 说完,安念就朝着自己发现动静的方向跑了过去。 “念……” 朱月圆朝她追了两步,却只看见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丛林中,只能讷讷低语。 “怎么跑这么快……不过,跑得快也挺好的……” 失去了安念的带领,付博和张运都有些不习惯。 他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就地休息,等待安念回归。 —— 安念的灵力探索覆盖范围是一公里,但是对方也在移动,她不断地往前推进,不断地调整方向。 在悄无声息地追了一刻钟后,终于在视线内看见了对方的身影。 对方有两个人,一身迷彩军装,头盔上也涂抹了迷彩的涂料。 这次参赛的各国服装,颜色上都很贴近,森林作战最重要的是隐秘,所有参赛国选择的都是迷彩,只因为工艺不同,才会在花色、衣服材质上有所区别。 安念没有贸然接近,停下脚步后,直接将手搭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原本缠绕在树干上的树藤瞬间往下垂落,安念伸手抓住。 树藤猛地往上收缩,安念身姿灵巧地上跳而起,双脚在树干上连点几下,顺着树藤的力道轻巧地上了树,坐上了其中最直的树枝。 树藤甚至在她坐下的地方结成了一个小小的藤制圆垫。 隐没在大树茂盛的枝干下,安念居高临下地看向前方三十米处。 “队长,他一直躲着不出来……” 村下玉树环顾四周,只看见一望无际的茂盛草木,除了虫鸟偶尔发生叫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那就看他到底有多在意他的队友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用的是本国语言,安念听见了,却听不懂,正皱眉烦恼就看见对方从地上提起一具身体。 村下玉树单手掐着地上军人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拿着匕首,锋利的刀刃抵在他脖子上。 “我数到三!你如果再不出来,我就割断他的脖子。一!” 男人换了个语言,安念听懂了! 他竟然说的是中文,虽然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是话里的意思表述得明明白白。 “二!” 安念猜测对方可能不知道藏起来的人在哪个方位,因为他边喊话,边拽着地上的军人转圈,朝着四面八方看。 转到安念这个方向时,安念清楚地看见了闭眼昏迷的军人胸前的标志! 是一面红旗! 果然是华国的军人。 安念咬紧牙关。 同时,安念也认出了那名军人的身份——严子遥,那个在阅兵广场后面的树上刻下“严子遥到此一游”的青年。 安念催动他脚下的青草,几秒钟后暗自松了口气。 还活着。 “一!” 村下玉树大笑出声,眼中的嘲讽几乎控制不住。 “你们下次可别再标榜仁义道德了!自己的队友都能毫不犹豫地放弃!”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村下玉树眼中狠厉骤现,刀刃往下狠狠划去! “砰!”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子弹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匕首。 找到你了! 村下玉树眼中精光一闪,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的队员立马按下扳机。 村下玉树也扔下手里的人,抬手射击。 他们两人的火力很明显地压过了对手的。 并且,对手已经暴露了位置。 两人朝着他的方向急速前进。 他们三人之前就交过手了,村下玉树知道对方除了枪法准之外,身手其实很普通,只要能近战绝对可以秒杀。 安念看了看被抛下的严子遥,决定还是先把他救下来。 等村下玉树两人离开原位,她就跳了下来,反正这里没人,她也懒得掩饰什么,脚尖点在草尖上,运转身法,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到了严子遥身边,抬手把他拎了起来。 安念拎起一个大男人如同在拎一颗大白菜,把他拎回树干上。 树藤在茂盛的树枝的遮掩下编织出了一张单人床,安念把严子遥扔了上去。 迅速检查了一番。 安念略松了口气,严子遥是失血过多昏迷的,如果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死亡,但是她手里有小回春丹,救人就简单多了。 严子遥身上伤口很多,最重的是胸口的两处枪伤,安念稍微处理了一下。 之后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回春丹,塞进他嘴里。 小回春丹,止血、生肌。 先保证不死,之后再用其他药物来调养恢复元气。 剩下的来不及做了,安念抓住边上的树藤,微微敛下眉眼,给它输入灵力的同时,发出自己的命令。 【帮我照顾他】 树藤欢喜地抖了抖,回答:【好的】 安念嘴角微微上翘,松开手,再次从树上跳了下去。 她要去救另外一个人。 安念朝着村下玉树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 “你跑什么?跑得了吗?” 村下玉树反手用枪托砸在被抓住的华国军人脸上,发出“啪”的一声。 但是那个华国军人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这可把村下玉树气笑了,伸手拍在他脸上。 “你骨头倒是挺硬啊。这双手握着的狙击枪刚才差点打中我的脑袋! 哦,还有你这双眼睛,没想到啊,华国竟然还能培养出你这么好的狙击手。 这种雨林环境,到处都是遮挡物,你竟然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朝我们开枪。” 说着,村下玉树低下头去,死死掰住他的下巴,仔细查看他的眼睛。 “这么明亮的一双眼睛,挖出来收藏一定很棒。” “要杀要剐随便你!” 周云福年轻稚嫩的脸上沾染着血迹,眼神却格外坚定。 “我在队伍里一直是垫底的存在,你们也就是运气好,要是碰上的是我们队长,你们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村下玉树被他气笑了:“你嘴巴倒是会说。可惜啊,你们一队12个人,我已经抓住2个了。” 周云福咬紧牙关,恨恨地瞪向他。 “如果不是你们背后暗算,严子遥根本不可能输!”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里是国际赛场啊,你们以为是过家家呢?我说单打独斗,你们就单打独斗?! 公平竞争个屁!我们樱国要的是结果!过程?只要你们都死绝了,没人能知道!” “你无耻!” 周云福眼睛都气红了。 刚才他们四人狭路相逢,是村下玉树提议公平竞争,摆开架势要单挑。 严子遥这才走出掩体,打算和他单挑。 哪里想得到,对方竟然那般无耻,打着打着,眼看严子遥要胜利了,旁观的樱国军人突然就开枪了。 周云福猝不及防之下,抬枪反击。 他们俩不傻,周云福作为脆皮狙击手,一直在远处,本来以为这样是进可攻退可守。 但是,等严子遥倒下后,这样的距离也让周云福没办法及时把他救回来。 严子遥落入了村下玉树等人手中,成为了威胁周云福的手段。 周云福被他们追杀,又不敢真的跑远,他想把严子遥救回来。 有了软肋,就给了对方把柄,最终周云福也落入了村下玉树等人手中。 “我本来就无耻。” 村下玉树毫不尴尬地认下了这个形容词。 “无耻是对樱国人最高的赞美!” 他嘴里如此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非常可怕。 村下玉树朝边上摊开手! 立马就有人往他手心里放入匕首。 他反手转了个花刀,享受敌人最后一刻的恐惧。 村下玉树对待战俘向来残忍,他喜欢折磨他们的身心,把他们折磨到体无完肤之后才会给一个痛快。 想到这里是国际军事赛场,时间有限,村下玉树颇有些遗憾。 “要是这里是樱国就好了,我还能好好跟你玩玩。” 嘴里说着可惜,村下玉树下手不带任何一丝迟疑,朝着周云福的眼睛就挖了下去。 安念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她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她只看见村下玉树这方有两个人,可能另外一个人在她的探测距离之外,现在却发现竟然有三人! 周云福被他们圈在中间。 “啊!” 剧痛之下,周云福再如何坚强,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来不及了! 安念评估了一下,她一个人,纯靠武力值根本打不过村下玉树三人。 肉搏?不可取! 怎么办? 安念猛地抬头看向头顶无处不在的藤蔓。 顾不上那么多了! 反正周云福看不见,樱国三人最后的结局也是进入地下成为亚马逊雨林的营养土。 安念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玉石,左手用力握紧,大量灵力猛地从她体内透出。 雨林内的藤蔓仿佛突然受到了征召,粗糙的藤条朝着地上的村下玉树三人猛地射了出去! “什么东西?!” 等村下玉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双脚已经被藤条卷住。 “队长!有鬼!” “胡说八道!”村下玉树只来得及面目狰狞地喊出这句话! “啊!” “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声响彻这片天地。 安念快步走到周云福身边,发现他的双眼都已经空了,只有两行血泪顺着两颊流下。 安念心下不忍。 是她来晚了…… 周云福还没有失去意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周边的变化,身体做出防御的姿势。 “是谁?” 安念握住他的手腕,连忙开口:“周云福同志,是我,安念医生。” 熟悉的声音进入脑中,周云福大口喘气,心弦微松,很快又紧张地反手拉住她。 “安医生,你赶紧跑!他们有三个人!” “我知道。”安念安抚他,第三个人躲在十几米外,现在也已经被藤蔓卷住了。“你等我一下。” 周云福挥舞着双手,想要阻止她。 “安医生?” 安念走向被吊起来的三个人,眼睛落在村下玉树的左手。 他还握着周云福的一双眼珠! 安念气的咬紧牙关,拔出匕首朝着他的左手砍了下去! “啊!” 村下玉树痛苦地哀嚎着。 左手掉了下来。 被砍断的时候,痛感会让人下意识地张开手掌。 断手和眼珠子同时落下,安念垫着干净的手帕托住眼珠。 她右手缠绕着绿色的能量团,如同最纯粹的生命力朝着那对眼珠子环绕而去。 村下玉树距离安念最近,很清晰地看见了那团纯粹的绿色能量,惊骇得瞪大眼睛。 “你是什么人?你是妖……” 安念右手微微上抬,藤蔓迅速缠绕,死死地堵住了村下玉树的嘴巴,让他剩下的话语都只能被抑制在喉咙口。 “唔唔唔……” 他的呻吟和痛呼都不在安念的关心范围内,她现在只想赶紧把眼睛送回周云福体内。 人类的器官很奇怪。 比如双手,如果手指断了,保存好,四个小时内接回去可以做到完好如初。 但是,眼睛和人类身体内的任何一种器官都不同,它是自成体系的。 之前有研究,说其实人类的大脑并不知道眼睛的存在,一旦大脑知道了,就会排斥眼睛,人类会失明。 这个研究是真是假,争议很大,但是现实中,眼睛和人类其他器官是不共享免疫系统的。 眼睛自成体系。 这是目前西医医学没办法解决,“一只眼睛受伤,不及时摘除,就会影响另外一只眼睛”这个问题的最关键所在。 也是现在安念有信心把周云福治好的关键所在。 安念刚才就用灵力把周云福空洞的双眼隔离在了他的身体之外,能暂时保住他的眼部。 接着,她又用灵力滋养着被挖出来的眼珠子,保持它的活性,修复它的受损之处。 以安念目前的修为,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毕竟成就元婴才能重塑肉身呢,她现在才炼气二层的修为,距离元婴还遥遥无期。 “你别动,我先把眼睛给你安回去。” 周云福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我的眼睛还能安装回来?” “可以。” 安念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自信。 周云福心中的疑虑不知为何,突然就消散了。 他笑了起来,轻声道:“安医生,谢谢你。我这双眼睛本来就是你赋予我的,现在,又要靠你拯救了。” 第109章 于队暗恋安医生?! 看他已经这样了还能笑出来,心态没话说,安念也放松了些。 她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针灸袋,里面的银针只有十根,比不上安念用惯了的全套银针,但是现在也已经足够了。 “周同志,你保持这个动作不要动,我给你扎几针。” “好,安医生,麻烦你了。” 周云福双手往后摸索,稳稳地撑住身体。 安念笑着摇头,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又开口道:“没事,我开始了。” 她取出银针,朝着周云福的双眼扎入。 扎针主要是为了止痛,也能麻痹周云福眼部附近的知觉,让他察觉不出手术中的异常。 被吊在半空中的村下玉树死死盯着安念,他的嘴巴被藤蔓勒得太紧,嘴角都开裂流血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连挣扎都变得艰难,村下玉树已经试过了,这藤蔓很诡异,越挣扎,绑得越紧。 自救不太可能,村下玉树只能想其他办法,抓住安念露出的破绽他才能活下来。 安念背对着村下玉树三人,对他的视线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的指尖捻动着银针,问周云福:“怎么样?还有感觉吗?” “不痛了,只有扎针的地方酸酸涨涨。”周云福乖乖回答。 “好,那我就进行下一步了。” 安念取出一卷干净的纱布,用清水浸透后,给他擦拭双眼,然后打着圈扩大清理的面积。 这样的条件做手术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不是仗着自己还有修真界的手段,安念是万万不敢下手的。 她现在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清水都要省着点用。 安念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片,玉石已经从翠绿色变成了淡绿色,能量减少了一半左右。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两块玉石,用一块少一块。 她敛下眉眼,左手握紧,灵力透体而出,朝着右手拿着的两颗眼珠子聚集。 村下玉树猛地睁大眼睛,又来了!他又看见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法术?! 华国果然隐藏了很多东西,他早年见过樱国的典籍,上面描写的东西让他嗤之以鼻,什么天朝上国、什么万国来朝、什么千年历史,就华国那破破烂烂的样子配得上吗?! 樱国国内还有很多学者倾慕华国文化,村下玉树向来高傲,一点都看不上。 但是,现在呢?! 他看见的又是什么东西? 村下玉树的世界观都碎了! 惊骇之下又有惊喜涌上心头,如果他能把这个消息成功传回国内,他的功劳就大大的了! —— 安念的动作极快,在激活眼珠的第一时间,就完成了手术。 周云福只感觉双眼鼓胀,之前空空荡荡的感觉瞬间消失。 他撑在身侧的手紧紧扣住身下的湿软泥土! 安医生真的办到了!她的医术远超自己的想象。 安念微微敛下眉眼,持续输入灵力,确保在灵力的滋养下,周云福的双眼接驳上了周围的神经,每一根血管都重新恢复成了受伤之前。 其实安念的能量还很足,她完全有能力把周云福完全治好,但是治好双眼还能说是医术绝佳,瞬间痊愈就有点过于玄幻了。 所以,安念克制着,只将灵力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 确定周云福的双眼已经安装成功,安念就停下了灵力输送,收回双手。 她拿起准备好的弯钩和缝线把他双眼裂开的地方缝上。 村下玉树挖周云福的眼睛时,可不会小心翼翼,他动作粗暴,周云福的双眼周边皮肉裂开,受伤严重。 这方便了安念做手术,做完后自然也要把眼周缝好。 安念虽然是中医,但是毕竟师承乔永生乔老,这几个月西医的基本手艺也学到了精通级别,缝针没有丝毫问题。 她手指灵活,几分钟就把后续工作都做好了。 “好了,周同志,我现在拔针,麻醉的效果大概还能维持半个小时左右。等会儿我们可以找找附近有没有能用的草药,可以敷上。” 接下来安念打算把周云福和还藏在树上的严子遥带回去,和朱月圆三人汇合,她一个人要带两个大男人,没办法顾忌太多,银针肯定不能一直扎着。 周云福并不怕痛,连忙点头:“可以的。” 安念取下银针,用清水冲了冲就放了回去,现在可没有消毒的条件。 她把剩下的纱布叠了叠,覆盖在周云福眼睛上。 “你一周以内都不能睁眼。” 周云福深吸口气:“我明白。” 安念看他表情悲伤,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别计较这点输赢。” 周云福咬牙:“我们不会输!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我还能做后勤工作!” 每个军人其实都带了一枚信号弹,危机时刻可以发射出去,代表投降。 但是周云福他并不打算发射信号弹,他要一直留在赛场上。 安念在心里想,你都这样了,还做什么后勤呀? 可能是感觉出了安念心中的想法,周云福撑着站起身。 常人如果看不见了,走路都会晃,起身也会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什么东西。 但是,周云福不同。 他站得很直,很稳,身体没有丝毫晃动。 安念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起身往边上退了两步,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 内耳中的前庭和半规管可以感知垂直和旋转运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身体掌握平衡。 有些人很容易晕车,原因其实就是耳中的前庭过于敏感了,一点点颠簸都会导致眩晕。 周云福的耳朵有没有可能和他的眼睛一般?都进入了开窍期? 如果有条件,安念真的很想研究一下。 “安医生,你能帮忙把他们的枪,捡一把给我吗?” “可以。” 安念答应下来,上前几步,捡起村下玉树下方的那把枪。 村下玉树他们三人是被突然吊起来的,按理说身为军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他们都不可能让枪脱手。 但是,谁让他们碰到的是安念呢,安念让藤蔓专门照顾了他们的双手,硬生生把他们手里的武器都夺了下来! “给你。” 安念打开弹夹看了看,里面还是满的,直接交给周云福。 “谢谢。” 周云福接过枪,只稍微掂了掂就适应了。 他微微侧身,好似在听风的声音,然后他突然抬枪,准确地射中村下玉树! “唔唔……” 村下玉树痛苦地挣扎着。 周云福手里的枪往左边偏移了几毫米,毫不犹豫地再次扣下扳机。 “噗!” 安念看见一颗子弹射入村下玉树的太阳穴,穿透而过,带出一阵血雾。 厉害了!周同志! 村下玉树不甘心地瞪大眼睛,被绑缚得非常紧的双脚顽强地蹬了蹬。 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华国的重要情报带回去! 村下玉树双眼瞳孔放大,身体抽搐着,死不瞑目。 “安医生,我射中了吧?” 周云福的声音带回安念的注意力,她笑了起来:“周同志,你杀了那个领头的,给自己报了仇。” 到目前位置,安念还不知道村下玉树的名字,也不屑知道。 周云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阴差阳错的报了仇。 安念笑着说:“剩下的两个,你也一起杀了吧?” “他们也在……?” 周云福震惊又迟疑。 他一直以为刚才安念能救下自己是因为对方跑了!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在呢,都被吊起来了。” 安念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丝丝笑意。 “我刚才用银针把他们扎晕了,然后又用藤蔓把他们绑了起来。你再往左边走两步,同样的开枪方向,就能打中第二个人。” 周云福心跳加速:“安医生,你可太厉害了!” 安念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换个了姿势站着。 “只是凑巧而已,你吸引住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我才能有下手的机会。 对了,我还把严子遥同志也救了下来。我们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去接他。” 周云福高兴极了:“好!安医生,剩下的交给我!你帮我调整方向,我来开枪。” “没问题。” 安念一口应下,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伸手搭上他手里握着的枪管,往左边偏移了15度。 “开枪吧。” 周云福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后,剩下两个吊在树上的人也被解决了。 周云福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明明前几分钟他还在生死时速地逃命,几分钟后的现在,他就已经亲手干掉了三个敌人。 “安医生,我们走吧。” 周云福扔下枪。 “好。”安念上前抬手,让他搭在自己手臂上,带着他往前走去。“周同志,这战场我们是不是不用清理了?” “嗯,这样就行了。” 周云福微微点头,“我用的是他们自己的枪,射出去的子弹带着樱国的标志。其他人看见了,只会感叹樱国人上了赛场还自相残杀。就算有聪明的人看出了端倪,也很难猜到我们身上。” 不愧是国家千挑万选,选拔出来的人才啊。 安念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正好能省一点灵力。 她本来还想仿照之前那两次一样,在战场翻地呢,现在却不需要了。 “安医生,麻烦你在树上刻一个狼牙标志。” 周云福走出去两步后,突然开口请求。 “嗯?” 周云福笑了笑:“那是我们于队长的标志,也是我们队内约定好的标记。” “好,怎么刻?” 周云福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安念嘴巴张了张,为什么她觉得这个标志像她给于路远送的“胡萝卜”?! 当时那个吊坠,安念花了很多心思,上面甚至还有萝卜缨。 “安医生,麻烦你了。” 安念:“……” “不麻烦。” 安念抽出匕首,在树干上划拉了两下。 她不甘心地在“狼牙”最上方加了两笔,“萝卜缨”才是精髓所在好吧!这群大老粗不识货! “刻好了,我们走吧。” 安念带着周云福离开了这片区域,路过严子遥那边时,把他也“取”了下来。 然后抽出一阵长长的银针,扎在严子遥脖子上。 “嗷!” 严子遥猛地睁开眼睛,身体也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嘶!” “咦?” 第一声是严子遥感觉胸口略疼。 第二声是他发现自己中了好几枪竟然还活着! “老严!”周云福高兴地喊他。 严子遥上前一把抱住他:“阿福!你也还活着!我刚才叫你跑!你怎么就不跑啊!” 周云福反手捶在他背上,心情激动。 “我们是战友!并肩作战!我怎么能抛下你。” “真够傻的!” 严子遥抹了把眼睛,声音哽咽,他抬手摸了摸周云福的眼眶。 “你眼睛怎么了?” “受了点伤。”周云福没有详细说细节,只高兴地说道。“是安医生救了我。你不知道,安医生可太厉害了!三根银针就把对方三个人给定住了!” 他并没有看见细节,却十分相信安念之前说过的话。 安念站在边上,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们。 “老严,你也是安医生救下来的。” 严子遥拔下脖子上的银针,恭恭敬敬地还给安念,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窘迫。 “安医生,谢谢你。” “不客气。”安念感觉出他的不好意思,收好银针,就看向北方。“我们去和医疗队其他人汇合吧。” “好。” 有严子遥在,周云福不再需要安念搀扶了,走起来顺畅很多。 严子遥扶着周云福,压低声音问他其中的细节。 周云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详细地说了出来,但是他受伤后就看不见了,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他越说,严子遥看向安念的眼神就越是敬佩。 “阿福,其实我知道一个秘密……” 周云福被他搀扶着,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肩膀上,比之前被安念扶着时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和严子遥集合后,周云福的精神都放松了些许。 他们现在有三个人,安全性提升了不少。 严子遥纠结地看向前方几步远的安念的背影,把声音压到极致,确保只有他和周云福两人能听见。 “我们于队长好像在暗恋安医生……” 周云福震惊地瞪大双眼,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于队长不是结婚了吗?” 他不是云城的兵,和于路远认识也只有短短几个月的训练期。 几个月的魔鬼训练,他们醒来就练,练完就睡,完全没有休闲时间。 但是,就算如此,周云福也知道了于路远是已婚状态,毕竟廖副队每天都酸溜溜地羡慕、嫉妒着呢。 严子遥眼神闪烁,讷讷点头。 “所以我才会纠结……我是不赞同于队喜欢安医生的……但是,现在安医生救了我们…… 安医生这么好,要是我,我也会喜欢她……婚外情是不对的。唉,我现在心里好乱……” 只和两人隔了几步距离,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正着的安念:“……” 安念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不住,回头了。 “那个……你们俩就完全没有想过,我就是你们于队长的媳妇儿?!” 第110章 怕你们自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三个字几乎是循环播放般出现在周云福和严子遥心里。 “廖副队说,于队长的媳妇儿娇弱……美丽……爱笑……喜欢红色的发卡……” 严子遥看向安念,嘴角抽了抽。 “安医生,你哪里娇弱了?” 安念死亡视线凝视他。 周云福看不见,t不到此时的奇怪气氛,他细细咂摸了一下廖明宴之前说过的话。 “安医生是挺好看的,也爱笑,发卡倒是真的没见到过。” 安念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抽了抽。 “都上战场了,戴什么红色发卡啊。” 而且,她头发长长了啊!现在都用发夹,这次来雨林出任务,为了方便更是直接用皮筋绑的头发。 从这之后,安念走在前面,后面两个憨憨就静默地跟着。 安念能感觉到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跟傻了一样,她有点后悔告诉他们自己另外一个身份了。 —— 另一边。 朱月圆直到安念离开后,才突然感觉到这座雨林的可怕之处。 明明之前他们走了两天都非常安全,偶尔看见一条蛇,蛇也是远远地就滑走了。 “快跑啊!你们磨叽什么呢?!” 朱月圆一个人扛了两个背包,大口喘气,努力往前奔跑,边跑边往后大声吼叫。 付博有苦说不出,他一个中医,一个小有名气的中医,一个拥有好几个徒子徒孙的名医,从来都是弟子服其劳,不知道多久没有跑过了。 现在还是在雨林里奔跑,还要负重,跑了这么久,付博早就胸腔痛得仿佛在燃烧。 “啪嗒!” 付博脚下被不知道哪棵树伸出来的树枝绊倒了,整个人往前猛地一趴! 张运脸上血色瞬间就没了,赶忙伸手拽住他。 “付医生,快起来!” 付博呼呼喘气,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力摆手。 “你……你自己跑……” “不行……我们……啊!” 张运的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就被扑过来的狼给压在了身下。 朱月圆咬紧牙关,背靠一株苍天大树,朝着那头狼开了一枪。 “砰!” 枪声响彻雨林,子弹却并没有打中,只擦着狼的头顶射入了后方不知道什么地方。 张运趁此机会拽起付博的胳臂,拖着他往前跑。 朱月圆脸色难看:“狼群已经围拢过来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开枪了,狼向来非常聪明,现在估计已经看透了他们,每次都能准确躲过子弹。 “我们怎么办?”张运学着朱月圆的样子,靠在树干上,警惕地看向四周。“不知道安医生有没有找到于队长他们……要是他们能及时赶过来,我们还有救……” 要是不能,他们三个人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朱月圆手里紧紧握着枪,戒备着。 又一头狼朝着他们奔了过来,朱月圆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把你们的子弹都拿出来!” “好。” 张运翻出自己所有的子弹,全部交给朱月圆。 他和付博两人刚才太慌乱了,只来得及拿走手边的东西,防身的枪和匕首都已经掉了,留着子弹也毫无用处。 付博很担心:“换弹夹的时候,狼群要是冲上来怎么办?” 朱月圆盯着前方的狼群,头也没回:“那就是我们的命,我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了。” 付博浑身都是细碎的伤口,有一路上被草木割出来的,也有被虫蚁咬出来的,这一路上,他受了太多罪,现在累得不行,只能瘫软地坐在地上,害怕地蜷缩着。 张运手里还拿着木棍,探路和防身都能有点用处,他深吸口气,看向朱月圆。 “朱医生,你换弹夹吧,这几秒钟时间如果有狼扑过来,我会挡住。” 朱月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她会用最快的速度换好弹夹,但是只训练过几次,手生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换好。 狼群好像发现了什么,停下了逼近的脚步,茂盛的树叶遮挡下,它们的眼睛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张医生,你准备好了吗?” 张运浑身肌肉紧绷,双手死死抓住手臂粗的木棍。 付博则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把地上的背包往自己身前堆。 朱月圆双手握枪,突然朝着领头的那头狼扣下了扳机! “砰!” 这声枪响仿佛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狼群猛地加速,朝着三人扑了过来。 朱月圆加快速度取下弹夹。 打空了的弹夹掉了下去,她右手拿着装满子弹的弹夹,塞进枪膛内。 恰在此时! “啊!” 张运手里的木棍被狼群锋利的牙齿直接咬断,整个人第二次被压在狼的身下。 身形精瘦有力的狼低头,张开嘴巴,朝着张运的脖子咬了下去。 “砰!” “嗷!”压在张运身上的那头狼被子弹击中,发出痛苦的哀鸣声,朝着右侧重重倒下! “砰!” 扑向付博的狼也被打中了。 “砰!” 连续三声枪响从三人头顶响起! 朱月圆头也没抬,扣好弹夹后,举起枪口,朝着剩余的狼群开枪。她的枪法不准,之前六颗子弹基本上都没怎么打中狼群,现在却不同,有了头上那人的帮忙,朱月圆有了更多的射击准备空间。 狼群基本上都被压在了这一小片地方。 朱月圆连续开枪,直到把整个弹夹里的子弹都打空了,才猛地松了口气。 此时,他们面前的狼群已经全部倒下,狼群的尸体下方流出来的血浸透了这片土地。 “你们没事吧?” 熟悉的迷彩服进入视线内,朱月圆眼中满是惊喜。 “是我们的军人同志吗?” “是,我是于路远。” 于路远拉下面罩,露出脸。 看见熟悉的面孔,朱月圆差点哭出来。 “于队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于路远微微点头:“辛苦你们了。” 他从接到赛制更改的通知开始,就一直在华国医疗队可能会进入的区域内寻找。 雨林环境恶劣,一群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医护人员进入会有什么结果,于路远想都不用想。 说实话,现在看见他们三个人还能全须全尾地出现,于路远都觉得无比幸运。 “只来了你们三个人吗?” 朱月圆用力摇头:“不是的!还有安医生!” 于路远瞳孔微缩,握枪的手都抖了一下:“安念医生?” “是的!” “她人呢?” 朱月圆没忍住抽泣了一下,抹了把眼睛,这才哽咽地回答。 “她说前面有我们的人遇险了,要过去帮忙……” “哪个方向?”于路远追问。 朱月圆伸手指向西南方向:“那边,我们一路逃过来大概走了一公里。” 于路远重新戴好面罩,说道:“我过去找她。” “于队长!” 看他要走,付博害怕了。 “于队长,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于路远冷漠地看向他:“你们可以选择跟上,或者留下。” 付博不悦地瞪向他:“我们已经走不动了。” 朱月圆取出背包里的清水和纱布,正在给张运手臂上的伤口消毒。 刚才于路远来得及时,张运的脖子没有被咬断,但是之前抵挡狼口时,手臂上被狼的牙齿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她听见付博的话,皱眉看了过来。 “付医生,念念一路上帮过我们那么多次。现在我们已经脱险了,就应该让于队长去帮她。” 付博咬着牙:“这里都是血迹,马上就会有动物循着味道找过来,我们三人现在体力已经耗尽了,根本跑不远。” 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让于路远留下了保护他们。 张运低下头没有说话,他的硬气在面对狼口的那瞬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才会承认自己内心的恐惧。张运之前还有勇气拿木棍去抵抗狼群,现在却已经被吓破了胆。 朱月圆没有发现张运的异常,朝着付博怒目而视。 “付医生!做人不能不要脸!我们有三个人,念念只有一个人,于队长应该去帮她。” “不行!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安医生只有一个人,从人数上来说,于队长都已经留在我们这里。” 他话音未落,不知什么时候,一条一直假装自己是一根藤蔓的小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动到了他身边,张口就咬住了他的嘴巴! “啊啊啊啊!” 付博惊恐又痛苦,双手用力拉扯,扯下小青蛇后用力甩了出去。 朱月圆惊讶地瞪大眼睛,下一秒,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嘲讽。 “付医生,你看,冷血动物都看不下去了呢……” “救……我……” 付博捂住自己的喉咙,只短短几秒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于路远往回走了两步,想要去查看付博的情况,却看见朱月圆朝他摇了摇头,又停下了脚步。 “朱医生,这里就麻烦你了。” 朱月圆点头:“交给我吧。” 于路远微微点头,不再犹豫,朝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朱月圆掐着时间,等付博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这才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是蛇毒血清。 亚马逊雨林内毒蛇非常多,他们提前准备了很多血清,现在都进入雨林两天了才用出第一支血清已经远超朱月圆的预料。 给付博注射完血清后,朱月圆就拿着自己和安念的背包起身。 “我们也走吧。” “走哪儿去?”张运紧跟着她。 “回原来的地方。”朱月圆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一路逃过来,路已经熟了,经过刚才的打斗,原来的地方会比这里更安全。我们现在回去,正好也能和于队长、念念他们汇合。” 张运想了想,是这个道理,点头同意了。 朱月圆抬抬下巴:“张医生,你扶一把付医生。” 她实在不想帮忙。 “好。”张运点头答应,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手拉起付博。 蛇毒血清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付博感觉自己的呼吸逐渐顺畅。 三人互相搀扶着,朝着来路走去。 —— 此时的安念三人,已经走到了安念之前离开的聚合点。 看见周围狼狈的环境,安念眉峰微微皱起。 “他们被袭击了。” 严子遥猛地握紧手中的枪:“哪国的?” “应该是雨林内的猛兽。” 安念弯腰摸了摸地上被踩出来的痕迹,捻起上面留下的一根狼毛。 “是狼群。” “狼群……”严子遥担心不已,“狼群向来是集体作战的,朱医生他们还活着吗?” “难说……” 安念也不敢保证。 她伸手摸向口袋里的玉石,开始往外散发灵力。 下一秒,安念却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怔愣到惊喜,她倏地抬头看向正前方。 几个呼吸之后,正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身影。 安念站直身体,迎接着对方的到来。 于路远速度极快,在看见她之后,脚下速度更快,几乎是下一秒就到了安念面前。 他抬手轻轻地拂过她的眉眼,没有实质上的接触,却带着莫名的缱绻。 “念念……“ 安念伸手抓住他的指尖,高兴地笑了起来,颊边的酒窝向来清浅,此时却仿佛盛满了笑意。 “元元!” “队长!” 两人正互相对望呢,突然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打破了此时难得的温馨。 安念和于路远齐齐转头看过去。 严子遥一点都没感觉出两人此时“刀了”他的不满,他一手扶着周云福,一手指向安念,仿佛一个好奇宝宝般。 “队长,安医生真的是你媳妇儿吗?!” 天知道,他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多久了! 于路远愣了一下,低头看向面前的安念。 安念朝他无辜地眨眼:“他自己猜出来的。” 严子遥:“……” 队长的媳妇儿又和之前不同了! 此时,倒是真的有点软绵。 但是,说出来的话,不对劲啊!他哪里猜得出啊?!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压了压她翘起来的头发,抬头看向眼巴巴等待着的严子遥。 点头道:“是啊,安医生是我领过证的老婆。她太优秀了,我就没有告诉你们……” 这逻辑是不是有点问题?! 为什么太优秀就不能告诉我们?! 此时的严子遥眼中仿佛有无数的问号。 却听于路远下一句话。 “怕你们嫉妒……也怕你们后面找不到这么好的媳妇儿,会自卑……” 严子遥:“……” 眼睛暂时“瞎”了的周云福:“……” “队长!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队长……你……这样会被我们套麻袋的……” 周云福都没忍住憋出了这一句。 第111章 寻玉! 于路远笑了笑,伸手抱了周云福一下,转头看向安念。 “念念,阿福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他相信安念的能力,有她在这里,周云福不会出事。 “彻底恢复还需要一个星期。” “好。阿福,交给你一个任务,养好身体期间,帮我照顾点安医生。” 周云福嘴角微弯,用力点头:“队长,你就放心吧!嫂子的安全交给我。” “走,我们回去。” —— 接下来五天,华国的队伍越来越大,于路远选了一块地方扎营,并且以此为据点开始往外推进。 直到此时,安念才知道于路远他们的任务竟然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亚马逊存活七天。 第二阶段:夺得联合国最高徽章。 徽章一共有五枚,却并不代表拿到的人就是赢了。 最后结算时,将会以获得的徽章数目、到达驻点时间、队伍存活人数等综合计分,排出名次。 这个名次可以有五名,也可以只有第一名! 五枚徽章都回到驻点,即为比赛结束,剩下的全部是输家。 “截止今天,我们已经进入雨林七天了,明天就会进入第二阶段,大家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做好最后的准备。” 于路远站在营地正中央,看向营地内的所有人,严肃地说道。 众人回答:“明白!” 于路远微微点头:“散会,大家去休息吧。今天轮到我和安医生守上半夜。” 营地内,大家各自散开,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 等人都离开了,安念也结束了今天的治疗,让周云福回去休息后,她迈步走向火堆边上的于路远。 “你在担心?” 于路远侧头看向她,嘴角微弯:“是有点担心,我们全队十二个人,还有三个人一直没有归队。” 其中就有廖明宴,也不知道他的降落伞落到哪里去了,他们的队伍已经朝西南方向推进了近百公里,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没事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安念牵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 于路远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夜里温度低,雨林湿度又大,挨着火堆能舒服很多。 安念和他膝盖碰着膝盖,在紧张的赛事中,今天晚上是难得的和平。 “阿福的眼睛快好了。比预想的提前了两天。” 于路远笑了笑:“辛苦你了。” “这样你就能多带一个人出门了,营地里有阿福一个就够了。” 看他还想说话,安念伸手抵在他唇瓣,笑着摇头。 “我没有逞强。你知道我的能力,有我在营地里,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阿福做我的补充即可。” 于路远抓下她的手指,捏在掌心,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还有几块玉石?” 安念眼睛闪了闪:“你问这个做什么?” 于路远目光幽深,微微叹气。 “念念,我不问,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身体之前就出过一次问题。每次使用能力,你都要付出代价。” 安念愣了愣:“没那么严重。” “对于我来说,很严重!” 于路远打断她的话。 “念念,你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至少高于我!你不要逞强,碰到事情,一定要先自保。你不是军人,你没有义务付出那么多。” 安念心里顿时就软了。 以于路远如此“红且专”的思想,她没想到于路远竟然会说出上面那番话。 安念眼神柔和,笑意暗藏眼底。 “可是我是军嫂呀,丈夫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作为军嫂,不是也应该夫唱妇随吗?” 于路远凝眉,握着她手指的手紧绷了一瞬,撑着她的手指微微张开,对着火光。 安念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念念,你还这么小,手掌也小小的。” 安念不知道他的话题怎么突然就跳转到自己的手上了,正疑惑间,就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第一次牵上你的手的时候,就想着这辈子我要好好保护你,让你在我的羽翼下活得高兴。 我会赚钱养家,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于路远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 “谁知道,你赚钱比我厉害,医术比我厉害,现在还跟着我一起上了战场。 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了…… 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大公无私,很能奉献,现在面对你时,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是有私心的。 我想要你好好活着,不要冲锋陷阵,不要挡在其他人前面…… 无论如何,念念,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活到最后。” 被他的目光凝视着,安念心中有一种难言的酸胀情绪一直往上涌,这种情绪让她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好,我答应你。” 于路远倏地笑了起来,抬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 “真乖。” 安念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进入雨林后,他们俩最亲密的动作就是刚才,于路远摸了一下安念的脸。 此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太危险了,不可能真的和小说里写的那样到湖里、河里去洗澡,不说林中的猛兽,就水里的各种寄生虫都让人防不胜防。 安念虽然有能力可以屏蔽掉这些东西,但是她也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去做这样的事儿,太不符合逻辑了。 所以,进入雨林几天,安念就有几天没有洗过澡了。 好在扎营后,于路远带着大家组建了一个简易的过滤清水的装置,过滤出来后经过消毒、烧开,大家的日常用水也就有了。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安念都会用清水擦拭身体。 如此条件下,安念也不好意思和于路远过度亲密。 两人依偎着,营地里其他人都自觉地远离,给他们留下更多的独处空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安念闭上眼睛,挨着于路远的肩膀,昏昏欲睡。 两人都舍不得离开彼此。 一株藤蔓贴着地面游了过来。 于路远敛下的眉眼猛地上抬,眼中的凌厉一闪而逝。 他的左脚往前用力一踩,准确地将藤蔓踩在了脚下。 藤蔓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了,连接本体的部分突然暴涨而起,在火光的照映下仿佛一头骤然睁眼的巨兽。 安念赶忙睁开眼睛,开口喝道:“停下!” 藤蔓的动作一顿,本来扬起的身体迅速落下,变成了最初的贴地模样。 于路远也听话地收回左脚,眼神依旧戒备地盯着地上。 “念念,你认识它?” “是给我传消息的。”安念回答。 随后,她侧了侧身体,嘴巴挨着于路远的耳朵,轻声道。 “我给它传了点我自己的灵力,所以它有了一定的神智,但是不多,等灵力散尽,它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这个世界的动植物没有专门的修炼功法,又没有能吸收的灵力来源,除了小部分被它们吸收用来营养身体之外,灵力中的大部分都会逸散而出。 安念根本不担心它们变成修真界的那种妖植,只要这个世界不灵异复苏,它们就永远都是普通植物。 和普通植物唯一的不同是,这条藤蔓拥有晋升的资质。 于路远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神闪了闪,想起自家院子角落里那株蔷薇花。 安念安抚完自家男人,就伸手摸向藤蔓翘起的尖尖。 一分钟后,安念眉眼突然就亮了起来。 “元元,这里也有玉石矿!” 于路远瞬间坐直身体,脸上露出惊喜:“在哪儿?” “它说在不远的地方。”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挖。” 于路远行动力很强,本来上半夜是他和安念守夜,现在却要换班了。 严子遥和张运被喊了起来。 于路远和他们俩简单说了两句,就带着安念走进夜色中。 目送他们两离开,张运有点担心:“夜间的亚马逊很可怕的,于队长和安医生就这么走了?” 严子遥对于路远有很厚的滤镜,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没事,我们队长很厉害的。有他在肯定没问题。” “刚才于队长说他们要去做什么来着?” 张运睡得有点迷糊,没有听清楚。 严子遥说道:“去找点草药。” “哦哦哦。” —— 安念和于路远拿着手电筒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确定已经远离营地后,安念干脆释放出灵力,很快他们两人身边就聚满了萤火虫,那根过来报信的藤蔓也顺着树枝开始浮动。 实时指路。 藤蔓说的很近,两人硬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就是这里了吗?” 藤蔓抖了抖。 “好。”安念微微点头,拿出玉石,开始运起灵力往地下探索。 她的透视能力只有一米,但是,如果只是简单地用灵力去模糊感知,范围就能扩大到一公里。 地下的环境比地上的复杂很多,灵力的消耗很大。 于路远担心地握住她的手。 安念反手握住他的大掌,细细地感知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终于感觉到了! “真的有!” 于路远面上一喜:“那就好。” “我把它弄上来。” 安念加大了灵力的输送,左手掌心的玉石彻底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颗透明的毫无生命力的石头。 “噗……” 轻微的破土声响起,安念二人面前出现了一大块掺杂着绿意的石头。 于路远走过去细细地看了起来,眉峰微皱:“念念,这个石头看着和玉石不太像。” 安念也走过来,苦笑出声:“这不是玉,不过也算是一种天然矿石。” 眼前的石头呈现出蓝绿色,看着挺漂亮的,肌理感很足,摸上去却并不如玉石的润滑。 藤蔓感觉出安念的失望,扭了扭。 安念伸手摸摸它:“是我没有说清楚,只说了颜色,没有说其他特点。”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安念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亚马逊雨林之内没有玉石矿。 于路远担心地看向她:“念念,这里面有能量吗?” 安念微微摇头:“没有。” “那我们回去吧。”于路远安慰地抱抱她,“等回到家,我就去云城矿业给你挑几块玉石备着。” 安念有点蔫蔫的:“好。” “走吧。”于路远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安念耷拉着脑袋往回走,走着走着,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元元,我好像感觉到了能量的波动!” 她手里倒数第二块玉石已经全部被她吸收完毕了,能量有点多,安念想着反正都会逸散到空气中的,还不如就顺便把这一块地方都探索一番。 但是,就在刚才,她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 于路远问道:“在哪儿?” “在那里。” 安念伸手一指。 她指向的地方竟然是一处水源! 水源在雨林也属于稀缺资源,每一处都有动物光顾,晚上更是人类不敢停留的地方。 危险性太高了。 于路远看了过去:“准确位置给我。” “距离岸边二十米,往下潜入五十米。” “好。”于路远毫不犹豫地点头,把手电筒塞进安念手里。“念念,你在这里等我。” “元元,你小心点。” 安念知道于路远对水非常亲近,别说进入这处水源了,就是进入大海,他都能安全的活着。 安念看了眼他脖子上挂着的“胡萝卜”吊坠:“我在岸边等你。” “放心吧。” 于路远压了压她的脑袋,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最后,他只穿了一条内裤,跳入了湖中。 安念催动着灵力继续探索,顺便用自己的能力帮忙驱逐湖中的动植物们,让它们远离。 这里是大自然,除了自我意识特别强的动物,其他动植物对于安念来说都是无害的。 有她给于路远护航,于路远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她抱着于路远的衣服在岸边站着。 于路远潜入水中。 他在岸上的时候,看雨林内的景物还需要借助手电筒的光芒,但是进了水中,就如同进入了自己的领域内。 水中的一切就这么敞开着,任由于路远探索。 于路远继续往下潜入,很快,他就看见了最下面的东西。 湖底的黑泥中有什么东西…… 于路远游了过去,摸了摸,竟然是一个木箱子! 他赶紧把它拉了起来。 “念念!” 安念小跑过去,把东西接了过来。 于路远浑身湿漉漉地出了水:“念念,你看看东西是不是在这里面?” “是的。”安念点头,“元元,你先擦干身体,把衣服穿好。” “嗯。” 见于路远把衣服穿好了,安念这才将视线放在面前的箱子上。 “louis vuitton” 安念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 于路远凑过来看:“是国外一个做箱包比较有名的牌子,听说他们做出来的箱子防水性能很好。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能被保存得比较好。” 说着,他抽出腿上的军用匕首,沿着箱包缝隙撬了起来。 第112章 徽章掉落! 箱子被撬开了,里面的东西暴露在手电筒的光亮之下。 一片绿汪汪! “好多翡翠。” “嗯。” 于路远也看呆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上去像艺术品。” 安念拿起一块,它被雕刻成了一株白菜,上面翠绿,下面浅绿中透着白。 于路远问道:“念念,有能量吗?” 安念感受了一下,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 “有,还不少。这些翡翠的品质都属于极品类别,里面蕴含的灵力比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些更好。” “好,那就全都带走!” 说着,于路远脱下自己刚穿上的外套,摊在地上,开始从箱子里拿东西。 这个箱子,他们肯定是带不走的,不方便拿取。 他们现在驻扎的营地都是临时的,明天开始第二阶段的竞赛,他们就必须要往终点靠近。 安念也开始帮忙,一样样地把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拿,同时又有些好奇。 “这些东西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玉器。” 而且都是品质非常高的玉器,每一样的雕工都非常好,安念拿起一样就有些爱不释手。 于路远想了想,说:“有可能是早些年飞机失事落下的,我刚才在湖底还发现了一些飞机残骸。” “是不是从我们华国抢走的东西?这些玉如意、玉佩的样式,都很符合华国人的审美。” 安念拿起两块同心玉佩,雕工非常精湛,花纹繁复,都是圆形,凹凸的点合在一处能严丝合缝地闭合上。 “像不像古时候的定情信物?” 于路远转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和我们的兔子、胡萝卜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念睨了他一眼:“你是在嫌弃我的雕工不好?” “怎么会呢,再怎么漂亮的雕工都比不上我胸前的胡萝卜。” 于路远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直到今天为止,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的人就从来没有往“胡萝卜”上面想过。 “一共有16件玉器。” 于路远用外套把它们都装了起来,箱子内放进两块石头,重新沉入湖中。 “念念,我们回去吧。” “嗯。” 安念牵住他的手,左手还把玩着那两块同心玉佩。 这对玉佩体积较小,放在口袋里正好。 于路远力气很大,玉器看着数量很多,实际上体积也只两个足球大,重量二三十斤左右,他单手拎着很轻松。 但是,安念还是有了烦恼。 “这些东西我们怎么携带呀?” 她现在就很想要一个储物空间,或者一个储物袋也行呀,唉。 于路远已经想好了,反手捏捏她的手心,笑着道。 “放我包里就行,正好之前准备的食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背包空了出来。” 安念晃了晃他的手:“我的包里也能放一半。” “好。” 于路远牵着她,稳步朝前走,背影坚定。 安念手里拿着手电筒,朝前照出几米的亮度,脑子里则在思考,如何才能拥有一样储物空间。 之前她没有往这上面想,现在却非常迫切地想要拥有。 如果她有储物空间的话,这些玉石就不需要元元拿着了,那么重的东西。 在修真界的时候,安念身为一个非常好学,实际上是非常穷的修者,能自己做的东西绝对不会出去买。 安念给自己做过本命法剑,防御法衣,储物空间自然也不会少。 但是,储物空间的制作需要有能容纳空间法则的材料,在修真界都属于比较稀有了,这个世界更是别想了。 储物袋和储物空间其实是一样的,都需要特殊材料。 安念现在,什么都没有…… —— “队长,你们回来了?” 于路远微微点头:“嗯。没什么情况吧?” 严子遥赶忙摇头:“没有,今天晚上很平静。” “好,你们提高警惕,凌晨两点喊我。我来守下半夜。” “好的。” 靠近营地的时候,于路远就放开了自己的手,和严子遥小声说了两句话,就转身离开。 “念念,你赶紧睡觉。” 于路远把外套里的东西分成两份,装进两人的背包后,就催安念去睡觉。 安念点头,用边上的干净清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 他们搭建了简易的帐篷,睡的还是自己的睡袋,只是她和于路远一个帐篷而已。 两人并肩躺下,手都是端正地放在睡袋里。 安念闭上眼睛。 于路远转头看了她一眼,手伸出来帮她拉了一下睡袋的口子,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手指隔着空气划过安念的眉眼,最后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同样睡着了。 下半夜,于路远自己起来守夜。 为了能确保安全,他绕着营地外围重新撒了一遍安念制作出来的药粉,药粉有防猛兽袭击和驱逐蛇虫鼠蚁的作用。 这几天,他们营地之所以会如此平静,安念制作的药粉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时间来到了凌晨五点半,天空逐渐有了丝丝亮光。 于路远背着手站在火堆旁。 突然,一道亮光腾空而起! 几个呼吸间,这道亮光就仿佛照亮了整座雨林的上空。 于路远眼神倏地变得锋利,仰头看去。 “it"s begng!第二阶段任务开始!” 那道亮光在上空炸开,出现了一行英文。 一分钟后,火光往下掉落! “来了!” 于路远眼神锁定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道火光! 他知道,那是徽章! “队长!” 严子遥第一时间来到于路远身边,其他人也都用最快速度赶到。 于路远回头看向他们:“周云福,你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是!”所有人齐声回应。 于路远早已准备完毕,所有武器都随身携带,他离开的时候回头了。 安念站在营地里朝他笑着挥手。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收回目光,不再回头,带着人朝最近的火光而去。 等他们都离开了,安念才转头看向担心不已的朱月圆等人。 “没事的,他们去执行任务,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月圆,我们的药材可以收了。” 挺安念开了口,朱月圆好似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 “嗯!我去收药材。在帐篷里烤了一夜,应该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并不是所有的中草药都是采摘后就能使用的,大部分都需要晾晒,晒干后才能去除其中的毒素,只保留最有用的药性。 这几天,亚马逊雨林非常给面子,没有下雨,他们选择的地方又属于比较开阔的位置。 白天,安念等人就晾晒药材,晚上专门准备了一顶帐篷,里面放入火堆,密封后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烤箱,能缩短药材的削制时间。 “我跟你一起。”安念走了过去。 朱月圆之前是西医,这几天已经开始上手中草药了,其实在帮安念的忙,安念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干活。 两人进了帐篷,安念把药材一样样收好。 按理说,付博身为另外一位中医,应该也要过来帮忙,他却好似因为之前那些事情丢了面子,有些放不开,一直避免和安念相处。 渐渐的,四个医生就分成了三组。 安念和朱月圆一组,付博和张运一人一组。 “念念,周同志的眼睛今天是不是可以拆线了?” 朱月圆一直很好奇。 安念给周云福换药的时候,朱月圆凑过去看过。 周云福的两只眼睛受伤非常严重,从他眼眶的状态来看,就算眼珠子没有被完全挖出,它们也应该是破损状态。 也不知道安念是如何治疗的,竟然能把这双眼睛完全治好。 昨天换药,周云福就说过,他已经能感觉到光线了。 真是无比神奇! 朱月圆想要偷师。 安念没办法告诉她具体的治疗方法,毕竟过于玄幻了,说出来朱月圆也学不会,就捡着后期治疗里能教给她的说。 “用地榆、紫草、小蓟三味药材化瘀止痛、收敛止血,在使用九节风、散血草等辅助治疗出血,防止伤口溃烂。 这些中草药对于外伤来说,剂量用得准,时间用得巧妙的话,能加快伤口痊愈,抑制疤痕增生。” “嗯嗯!” 朱月圆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刷刷刷地记录。 “还有呢?这个药方是治疗外伤的吧?他的眼睛除了外伤之外,还有功能性障碍。” 安念笑了起来:“还有的就很简单了。” 她伸手拿起一株烤干了的草药。 “这是黄菊,能清肝明目、疏散风热,这些在书上就能找到,但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整株的黄菊对于治疗眼疾有奇效。 因为它还有额外的清热解毒的功效,能通过清除肝火,促进视力的恢复。” 朱月圆若有所思:“难怪只要把整株药草挖出来。” 安念伸手撸过去,收起面前的十几株药材,用边上的草绳绑好。 “中医治疗难其实就难在后期的药材处理上,有些药材削制不当,不仅起不到治病的效果,反而会让病人中毒。 所以,我每次给病人开了方子之后,都会亲自处理药材。” 她笑了起来,看向朱月圆。 “经过我处理的药材,药效能上一个等级,还能减少药物的毒副反应。两相加成之下,周同志的眼睛恢复得就比平常要快很多了。” 朱月圆接下她的话,说道:“也要好很多。” “好不好的,还需要看最后的结果。” 安念拍拍手上的灰尘,往外走去。 “好了,月圆,我们去给周同志拆绷带吧。检验治疗效果的时候到了。” “好!”朱月圆眼睛猛地一亮,加快脚步跟上安念。 安念和朱月圆到达周云福身边时,他正端着枪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前。 整个营地只剩下他和四位医生,周云福不敢有丝毫放松。 “周同志,我来给你拆绷带。” 安念走到周云福面前,语气轻松。 周云福放松身体,手里拿着的枪枪口往下压,微微仰头,说道。 “安医生,麻烦你了。” “不客气。” 安念从随身携带的布包内取出剪刀,利落地剪开了周云福脑后的绷带。 听见旁边传来的脚步声,安念转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是张运和付博过来了。 张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医生,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 安念回答,手指灵活地卷动着绷带。 绷带只在最外面缠了一圈,比较松,却能帮助固定内里的纱布。 朱月圆适时接过绷带拿着,双眼专注地盯着安念手里的动作。 安念继续取下纱布,露出了周云福伤痕累累的双眼。 一直缩在张运身后的付博偷偷掂起脚尖,越过他的肩膀仔细地看着。 他不太相信安念真的能治好周云福的眼睛,再怎么厉害的中医也只是普通医生而已,眼睛的治疗向来属于顶级的疑难杂症,华佗在世都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行。 这个安念竟然就敢上手。 安念拆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往上面倒了些清水,小心地擦拭掉周云福眼睛上敷着的药。 “好了,周同志,你睁眼感受一下。” 周云福眼皮颤抖了一下,拿着枪的手都紧张地握紧。 “安医生,我真的能看见了吗?” 安念笑道:“你昨天不是已经感觉到亮光了吗?你的视力应该已经恢复了。” 感觉到亮光和真的重新看见这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昨天,周云福只是隔着眼皮,感觉到了亮光而已。 现在,他却是真实地验证安念的治疗效果。 “好了,睁眼吧。” 安念退开两步。 “好。”周云福深吸了一口气,眼皮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 此时,太阳正好升到树梢,朝阳照射而下,带着橘色的温暖阳光洒落而下。 是温柔的。 是期待的。 周云福双眼发红,眼眶抑制不住地带上了水光。 “安医生,我真的看见了……” 安念直视他的眼睛,嘴角上扬:“看见了就行。你多眨几下眼睛,适应一下。” “好!” 这时候,安念说什么,周云福都会照做。 几分钟后,周云福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此时的光亮。 “安医生,我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吗?” “一天三次的滴眼药水就行。” 安念递出一个白色瓷瓶。 “这是我做的药水,不含防腐剂,保质期三天,过期了就不能使用。” “谢谢。” 周云福接过,珍而重之地放进上衣口袋。 第113章 狭路相逢 安念在营地里忐忑地等待了一天,傍晚时分,于路远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他们身上脏兮兮的,好些人都受了伤,但是表情中带着隐隐的兴奋。 安念迎了上去。 于路远朝她翘起唇角,微微点头。 安念松了口气,看向众人:“我们已经提前准备好热水了,大家先洗洗,受了伤的洗完了就出来接受治疗。” 大家应该都只是轻伤,否则于路远等人不会如此淡定。 众人听话地点头,各自洗澡去了。 大男人洗澡也不需要窝在帐篷内,而是集中在营地后方冲澡。 等他们陆续出来后,安念四人已经在事先准备好的干净地方等待。 外伤由西医治疗和缝针,身上的青肿淤血等则由安念和付博两位中医诊疗。 忙碌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把所有人的伤势都处理完毕。 晚上,躺在睡袋里,安念看见了华国军人费尽心思拿到的徽章。 “挺好看的。” 安念手中的徽章只比硬币大一些,正反两面,正面是代表和平的橄榄枝,反面则是united nations(联合国)的全名。 “怎么保存?” 安念把徽章递回去,有些好奇地问。 “我和的项链挂在一起怎么样?” 显然这个问题于路远之前已经思考过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根韧劲儿十足的藤条。 “用这个把徽章套起来,再挂到脖子上。” 说着,于路远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只花费了不到两分钟就编出了一个小小的球笼。 球笼朝安念打开,她将手中的徽章放进去。 于路远捏着球笼两边的藤条,微微用力,固定住徽章。 “这样就行了。” “嗯。” 安念伸手摸了摸,心里再次涌起弄一个储物工具的念头。 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于路远捏着她的手,侧头看向她,眼中带笑。 “今天这枚徽章我们拿得比较容易,奔袭二十公里赶到时,只遇到一个国家的队伍……”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安念讲述了一遍。 安念听他说的平静,心情却并不平静,这种生死竞赛,每一次遇见对手都是生死较量。 “元元,你脖子上的吊坠一定不能弄丢。遇到危及生死的厉害对手时,可以捏住它,运转我教你的内功心法。” 于路远知道自家媳妇有很多神秘手段,没有去追根究底,只是低头拿起吊坠放在唇边贴了贴,笑了起来。 “念念,你放心,我记住的。” —— 华国队已经拿到了一枚徽章,只要后面不被抢走,就能确保进入前五。 但是,于路远并不会把自己的成功寄托于对手的仁慈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徽章肯定都会有主人,更加严酷的争夺赛会陆续上演。 于路远不想坐以待毙,打算用最快的时间赶往终点。 第二天一大早,华国的队伍就启程了。 安念他们这段时间准备了很多草药,都必须带走,行李又无形中增加了很多。 军人们除了要背自己的东西之外,每个人手里几乎都拿着额外的东西。 他们的枪只能反手背着。 为了确保众人的安全,于路远走在最前方。 安念得到了玉石的补充,也不再吝啬自己的灵力外放,一路上几乎都把灵力辐射出去。 走了一天,在安念的暗自保护下,他们一行人很平安地走过了三十公里。 就算有玉石的能量补充,但是不断地吸收、再释放,依旧消耗了安念大量精神。 终于停下扎营时,她脸色苍白得厉害。 晚上睡觉的时候。 于路远有些担心,摸了摸她的脸。 “念念,你还好吗?” “有点累。” 安念挪动着从自己的睡袋里出来,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我可以和你睡一个被窝吗?” 于路远失笑,自然地掀开自己的睡袋。 “过来吧。” 安念如同泥鳅一般,钻进他怀里,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如同她第一次恢复意识时一般,安念感觉到了熟悉的酥麻感。 于路远的水系灵根和她互补,能帮她稳定状态。 安念闭上眼睛,乖巧地趴在他胸口。 于路远抱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拍抚她的背部,一下下、带着稳定人心的温柔。 安念抬起头,亲在于路远双唇上。 于路远愣了愣,下一秒就感觉到熟悉的灵力从两人唇间进入自己身体,迅速运转起来。 一个小周天之后,于路远身上的疲惫消散了。 于路远忍不住动了动双唇,轻柔地吻着她,在她不自觉地分开双唇时,强势地占有领地。 小小的帐篷内,因为两人之间的互动而温度飙升。 本来挺凉的夜间也好似带上了温暖。 安念的灵力在于路远身体中运转了一圈,再次回到自己身体时,已经带上了水系灵根的润泽。 本来隐隐作痛的丹田好似得到了滋养,缓慢塌陷的漩涡再次恢复固有的缓慢规律。 两人吻了很久,这样的修炼也进行了很久。 安念恋恋不舍地推开身上的男人,双眼带着淡淡的水光。 于路远心跳猛地加快,双眼根本离不开她。 安念脸颊绯红:“我好了……” 于路远深吸口气,松开自己的手,让她回到她自己的睡袋中。 两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亲热过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就勾起了于路远心底深处的欲望。 他声音沙哑:“早点睡觉。” 这里确实不方便,欲望这种东西如果一直忍着也就罢了,如果在今天晚上释放出来,于路远怕自己会不知节制。 想了想,于路远说道:“念念,你明天不要再像今天一样了。” 他虽然没有外放灵力的能力,但是和安念相处得久了,内功心法也修炼到一定境界。 在安念释放出自己灵力的时候,于路远隐隐是有些感觉的。 甚至,于路远知道今天一路上能如此和平,都靠安念。 他很心疼。 “念念,我们是军人,这是我们的任务。你不要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没有保护我们的义务。 相反,你作为被牵扯进来的医护人员,应该得到我们的保护。” 安念躺在睡袋里,侧着身体看向他。 于路远认真地看向她的双眼:“念念,你答应我……” 安念咬了咬下唇,微微点头:“好,我答应你。” “睡吧。” 感觉到他的大掌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安念顺着他的意思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第二天,安念的脸色比昨天晚上好了不少。 朱月圆暗自松了口气:“念念,我真怕你是生病了。在这雨林里生了病,就太受罪了。” 他们的身体情况可没有军人们那般强健,要是生了病很可能扛不过去,直接无了。 而且,他们现在就已经是军人们的拖累了,再生场大病,那更是累赘。 朱月圆并不是不担心安念的身体健康,她只是很理智地把国家放在首位。 安念冲她笑了笑:“我没事,昨天可能是太累了。” “嗯……你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放我这里吧。” 朱月圆想了想,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你的包里到底放了什么呀?拎起来也太重了。” 安念沉默了一瞬。 放了很多玉器,是挺重的,简直就是负重前行。 但是,这些玉器是她和于路远捞出来的,属于非法所得,说不清来源,还真的不能让朱月圆等人看见。 “不用了,我自己背着就行。你身上的包已经够重的了。” “好吧。”朱月圆有点遗憾。 再次上路时,安念再没有大释使用灵力,只安静地往前走。 十三个人的队伍沿着雨林狭窄的道路往前走,渐渐地就拉开距离,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于路远走在第一位,手里握着枪,警戒着。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右手。 “先别……” 他话音还未落,巨大的爆炸声就从左侧传来。 “啊!” 冲击力把整个队伍拦腰截断,走在中间的两个军人瞬间被炸飞了出去。 “警戒!” 于路远大喝出声。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 每一枪都朝着队伍中人的重点部位,对方不想留活口! 安念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拽过呆愣住了的朱月圆,往边上翻滚,藏进了草丛内。 朱月圆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嘴唇发白,不断地往后面缩。 对方的子弹太密集了,压得于路远这边半天无法反击。 安念呼吸急促,顾不上那么多,灵力不要钱地往外散去。 她之前听于路远说过,他们的子弹都是定额的,每人六颗,打完就没了。 基本上每个国家的队伍都在为最后的争夺赛做准备,子弹用得非常珍惜,狭路相逢都是近战肉搏。 这到底是哪支队伍?竟然在半路上就把所有子弹都打完了。 灵力感知下,敌人的存在几乎无法遁形。 一二三四五…… 安念越数越心惊,竟然足足有二十五个人! 不止一个国家! 安念心里咯噔一下,这下糟了! 最前方的于路远躲过了对方第一波攻击,找准机会开始还击。 “砰砰砰!” 短暂的枪响后,于路远已经摸到了敌人所在的位置,如同猎豹一般窜了过去,手中的匕首朝着对方的脖子割下。 “噗嗤!” 轻微的声响后,一名胸前挂着雄鹰标志的高大男人抽搐着死去。 于路远如同一柄尖刀,杀入敌人后方,迅速收割他们的生命。 —— “念念,我们怎么办?” 前面的打斗很激烈,朱月圆紧张地抓住安念的手臂。 “安医生、朱医生,你们跟我走!” 恰在此时,周云福赶了过来。 安念看了一眼,张运和付博也已经在军人们的保护下往右边撤退了。 “我不走,周同志,你把朱医生带走吧。” 朱月圆惊骇地抓住安念的手臂:“念念!你想做什么?” “我留下殿后!” “你说什么傻话呢?!对方人太多了!我们必须赶紧分批逃!” 朱月圆已经看见了敌方,那乌泱泱的人起码二十个往上。 “快走吧!” 安念不想多说什么,推了她一把后,就起身朝着前面跑。 朱月圆急促地呼吸着:“念念……” 周云福皱眉拉住她:“朱医生,我们赶紧走!” 他们分批跑才能吸引走对方部分人力,对方的人数是他们两倍以上,队长他们支撑的非常艰难。 朱月圆被拉着往后退,踉踉跄跄的。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没有太多时间让她思考,朱月圆咬紧牙关,跟着跑了起来。 对方可能想要全歼他们所有人,周云福和朱月圆这边果然有人追了上来。 周云福枪法极好,每次都能在对方换位置的时候开枪。 —— 发现队员们都接收到了自己的命令,各自散开,整支队伍打散了。 于路远暗自松了口气,开始放开手脚。 他是整个华国军人队伍中的最强的战力,面对敌人时,完全不需要收手,基本上一个罩面,对方就会死在他手里。 于路远进入敌方后如入无人之境。 渐渐的,这边临时组织起来的队伍就人心不稳了。 作为领头人的奥斯古隔着望远镜捕捉着于路远的身影,在看见他再次闪现杀人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奥斯古,你之前说过我们合作就能把华国队伍一网打尽!现在我们已经死了七个人了! 华国的那个yu还活着!再让他杀下去!我没办法跟上面交代了!” 说话的男人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地瞪向奥斯古。 “你急什么?尼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冲动。” 奥斯古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反手拔出了腰后的匕首,指腹划过匕首锋利的刀锋,眼中兴致勃勃。 尼克双拳紧握,眼中有隐隐的红血丝闪现。 “你答应过我的!” 如果安念在这里,一定能发现,这个尼克赫然就是之前带着叶佩佩访问过华国的那位国人。 但是,他当时的身份是友好人士,实际上却是国军方的人,现在还能出现在国际赛场。 显然,当时尼克去华国另有目的。 “放心吧,我说到做到。我有准确的消息来源,华国军人手里绝对有一枚联合国徽章。等拿到手了,我就把它给你。” 奥斯古说得漫不经心,眼中其实有淡淡的轻蔑。 这位国的军队长官,实际上只是个草包,家里有权势,体能却不怎么样,过来也只是混个资历,奥斯古向来看不上这样的人。 当年,他们俩还在同一个军校呆过两年,关系不怎么样,校友的身份却依旧足够凑成此次合作。 “奥斯古。” 奥斯古转头看向身后。 他身后走来一个人,那人长相偏阴柔,伸手递过来一个五六公分长,手指粗细的玻璃瓶。 玻璃瓶内盛装着暗红色的液体。 长相阴柔的男人说道:“以防万一。” 奥斯古顿了顿,伸手接过,放进自己口袋里。 第114章 生死搏斗 看他转身就要走,尼克赶忙吩咐手下:“狙击手准备,火力辅助。” “不用!”奥斯古不悦地抬手阻止。“我不需要这些!” “可是……” “没有可是!”奥斯古打断他,眼含警告。“这里我说了算!”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不断往这边靠近的于路远。 等他走了,尼克忐忑地看向阴柔男人:“他真的行吗?” 阴柔男人眉眼倏地变得锋利:“尼克上校,奥斯古的能力当世顶尖!毋庸置疑!” 尼克连续两次被对方恶语相向,也失去了耐性。 “ok!既然你们这么肯定,那我就不多话了。” 转头,尼克就让自己的人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阴柔男人没有管尼克等人的动静,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前方,知道再也看不见奥斯古的背影,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转身的时候,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嘴角抿成一条线。 —— “乓!” 两把军用匕首在空中相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碰撞声。 于路远眉峰微皱,右手往前一推,硬生生抵着对方的刀刃往前切! 奥斯古心下猛地一惊。 对方的力道太大了!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能挡住自己一击,还能立刻反击的人。 “哗!” 为了卸力,奥斯古只能往后倒退两步。 于路远这才看清了对方模样,一头金色短发下是赤色的眼眸,五官带着纯西方人的深刻。 他竟然没有戴头盔和面罩。 视线下移,于路远在他胸前看见了雄鹰的标志,是国的。 于路远暗自皱眉,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里没有这号人物,领队的人是尼克,最厉害的是一位非裔军人。 不给他再次思考的时间,对方已经再次攻击过来。 短短时间内,两人已经交手上百招,动手范围也越来越大。 安念停在了十米开外,这里太多人看着了,她不能使用过于玄幻的手段,但是让她冲上去帮忙,以她目前的身手又绝对是拖后腿的存在。 想了想,安念干脆把一路上捡到的狙击枪和子弹都处理了一下,留下最好用的那把枪,所有子弹都收集好。 对比给他们医护人员配备的手枪,这种战场中自然是步枪和狙击枪更好用。 合上弹夹,安念单手抓住树上的藤蔓,轻盈地上了树,选了视线最好的树枝坐下,架起狙击枪,打算找到空隙就给奥斯古一枪。 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安念的手非常稳定,配合使用灵力之后,她的视野也远超常人,比开了眼窍的周云福还要更上一层楼。 她侧脸贴着枪,专注得不可思议。 右眼始终盯着瞄准器,左眼又能兼顾大环境。 枪口微微晃动,始终瞄准和于路远对打的奥斯古。 找到机会了! 安念眼睛微微一眯,看准机会,刚想扣下扳机,心下微微一突,枪口猛地朝左边偏移。 “噗!” 子弹从狙击枪枪口爆射而出,直接打穿左边大树的一层树皮,射入树后躲藏之人的太阳穴。 “啊!” 痛呼声响起,那人从倒了下去,半个身体露出树干。 于路远迅速回头看向左边。 被他压在地上浑身都是伤口的奥斯古猛地挥出一刀。 于路远下意识地格挡! 没想到奥斯古只是虚晃一招,趁机朝后退了好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捏碎,暗红色的液体落入他口中。 于路远眉心一跳,警惕地看向他。 “你喝的什么?” 奥斯古眼中的赤色更浓,唇角的血随着说话往外冒。 “能杀死你的东西。” 于路远更加警觉!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出手更加凶狠,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一击致命! 他往前冲,一脚踩在奥斯古掉落的试管上,动作间把它踩碎,彻底嵌入湿润的泥土中。 然后,横刀朝着奥斯古的脖子而去! 哪里想得到,奥斯古的皮肤突然变得异常坚硬。 于路远的匕首割过去,碰到他皮肤时,竟然发出了金属碰撞声! 于路远惊骇不已,反手朝他心脏扎下! 奥斯古笑了起来,明明身体还躺在地上,却好似已经占据了高地一般。 “于路远,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你出过不少国际任务,是我们此次名单上的重点击杀对象。 我最开始以为你只是比普通人厉害一点而已,根本不需要我出动秘密武器。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厉害,你会华国功夫吧?身手远超其他人,力气也大得吓人。 但是,有什么用呢? 你们又华国功夫,我们也有秘密武器。” 说着,他直接伸手抓住于路远的匕首,手掌按压在锋利的刀口上,手腕猛地扭动,军用匕首直接被他折断了。 于路远干脆利落地放弃匕首,右手成拳,重击他的心脏部位。 奥斯古闷哼出声,出手如电,朝着于路远的要害处就是一刀。 于路远右手撑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 “该死的!快快快!拿抽血器过来!” 一直关注战场的阴柔男人怒吼出声,不顾在场人的目光,直接挽起了自己的左边袖子,露出针孔遍布的小臂。 自从来到亚马逊雨林之后,就安静如鸡的叶佩佩偷摸地把目光落在男人手臂上,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眼中饱含恐惧。 叶佩佩之前以为自己来参加这次国际竞赛只是刷刷履历,有尼克在,她绝对不会有事。 哪里想得到,刚到国营地,刚在安念面前炫耀了一番,转头就被扔进雨林内,面临残酷的环境和危险的枪战…… 还有这种,她从未接触过的人体实验…… 没错,叶佩佩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搞清楚了,为什么国际竞赛的比赛规则会突然改变。 原因就是面前这位阴柔男人。 他身上有异常,他的血能激发军人们的身体潜能。 违规药物不允许进入赛场,国就另辟蹊径,放进来了一个违规的药人。 他的血有多可怕? 服用三分钟内刀枪不入,国的军人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如同绞肉机一般,一路上已经杀了无数人,而他们毫发无损! 服用三分钟后,必须再次服用阴柔男人的血清,否则将会彻底失去理智,成为疯子。 奥斯古拿走的那支试管,上面部分是暗红色的液体,下面部分其实有一段透明的血清。 只要及时服用,奥斯古绝对无事。 可惜的是,于路远踩碎了试管!也踩灭了奥斯古的解药。 —— 安念朝着自己发现的藏匿点不断地点射,扛着枪,打算朝敌方推进,那里还躲了不少人。 解决掉那些偷袭的人,于路远才会更安全。 安念这么想着,撑着树枝起身,低头往下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于路远那边情况不对。 明明刚才还是压着对方打的状态,怎么突然就变了。 安念赶忙重新扛起枪,瞄准下方。 那人不对劲! 他好像不会受伤! 力气也大得吓人! 安念朝于路远二人所在方向开了一枪。 于路远在躲闪奥斯古的招式时,心有所感,猛地往后退开两米远。 奥斯古不依不饶地追着。 安念凝神射出第二枪。 “砰!” 子弹准确地打在奥斯古脸上,却只是往内凹陷,子弹根本没有穿透他的皮肤! 安念倏地瞪大双眼! 怎么可能?! 铜皮铁骨,在修真界也必须达到筑基期才能做到! “砰砰砰!” 安念咬着下唇,不断地点射,子弹不断地打在奥斯古的胸前、腿上,依旧毫无用处。 “该死!” 奥斯古朝着安念的方向看了过来,赤红的眼中带着强烈的不甘,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还没有杀掉于路远!旁边还有一个跳梁小丑一直在挑衅! 时间越接近三分钟,奥斯古的理智就越是减少。 他上一秒还在想一定要杀掉于路远,下一秒就朝着安念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仇恨已经覆盖了他的理智! 安念扛着枪,跳下树干,朝于路远那边跑。 “念念!不要靠近!” 于路远大吼出声,纵身扑向奥斯古,他的力气和匕首没办法对奥斯古造成有效伤害,但是他还是能阻止对方的。 奥斯古猛地出拳,重重打在于路远心口。 千钧一发之时,于路远胸前吊坠闪了闪。 奥斯古这一拳如同打进了棉花内,力道瞬间消失不见,手臂也顺着于路远的身体往后折去。 安念在此时赶到了,她抽出自己腿上的匕首,朝着奥斯古的胸口狠狠插了下去! 包裹着纯粹灵力的匕首在接触到奥斯古的皮肤时,发出了一阵只有安念才能看见的灼烧火光,然后刀尖进入了奥斯古的身体,刺穿了他的心脏! —— “不!!!” 在远处看见这一幕的阴柔男人悲愤不已,痛苦地怒吼出声。 “尤里!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不!你们滚啊!滚去救奥斯古!” 阴柔男人尤里愤怒地推开他们,拼命地让他们去救人。 高大的军人上前钳制住他的双手,面色严肃。 “尤里,这次是你一定要来赛场,教授那边才特批的。你保证过,你一定会平安回去。” “不……不……” 尤里挣扎着,手里捏着刚抽出来的血清。 “奥斯古还有救,我能救他!” “没了奥斯古,还会有更多强壮的男人!只要你喜欢,我们都能为你找来!” “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最开始看上的不也是他强壮的身体?!” 眼看着尤里还要继续挣扎,男人眼神冷了一瞬。 “尤里,我不想伤害你。但是,这次我不得不这么做。” 话音未落,他抬手劈在了尤里后颈,在尤里软绵绵地倒下时,伸手抱起他,环顾四周的其余人。 “撤退!” “是!长官!” 男人抱着尤里大步而出,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奥斯古所在方向,嘴角有浅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奥斯古死了,这里将由我全权负责。” “是!长官!” —— 于路远反应很快,接过安念的匕首,用力往下按。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怎么回事?” “他身体有异。” 安念搭上于路远的手背,灵力透体而出,让他感知到。 “用灵力辅助才能突破。” 安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跳依旧很快。 她刚才也只是尝试而已。 练气二层的实力,对上筑基期的铜皮铁骨,安念无异于送死。 但是,与其看着于路远死,不如两人一起赴死。 安念过来的时候,真的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元元,回去咱还得好好修炼。” 本来以为现在这个阶段已经足够自保了,哪里想得到国竟然搞出了“高科技”。 这个世界还真的是不容小觑! 安念的戒备心从此刻开始,提到了最高点。 回去就赌石!就努力吸收灵力,就提升两人的能力! 不出来见识一下,还真的以为自己很牛逼呢。 安念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末法时代,大家都不能修炼,却依旧能另辟蹊径,搞来其他东西。 “走吧,我们去帮其他人。” 确定奥斯古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于路远这才撑着膝盖起身,他的匕首已经断了,正好捡奥斯古留下的那把。 说实话,国的东西就是比他们的好用。 于路远看着自己断成两截的匕首,感慨着。 “好。” 安念也跟着起身。 “他们好像跑了,我们要追吗?” 于路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几人:“最后总能碰到的,先集合。” “嗯。” 安念点头。 于路远很有经验,安念跟着他,收割了一批军械,两人全副武装去帮其他人。 有于路远的加入,本来艰难抵抗的周云福等人安全地活了下来。 但是,依旧有人受了重伤。 安念赶过去治疗。 这一天过去了,他们一行人九个军人,加四个医生,最后依旧是十三人。 只是其中有四个人都只余下一口气了。 安念当时赶过去的,朱月圆都绝望了。 “这么重的伤,根本救不了!”朱月圆伸手按压在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上,脸上除了鲜血只余下苍白和悲伤。“该做的治疗,我已经全部都做了,但是,不行!还是不行!” 第115章 分开 “如果念念在这里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付博脸色很是难看,他之前见过安念使用银针止血,自己私下里也琢磨过。 看安念用银针如此驾轻就熟,他还以为自己也能做到,哪里想得到真的上手后,竟然这么难。 付博的银针已经扎下去几十根了,伤员的血不仅没有止住,反而因为银针扎着碍手碍脚,耽误了朱月圆的治疗。 “她现在不在!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赶紧干活!” 本来就心情很差的朱月圆一听他如此不耐烦,脸色也不好看了。 “付医生,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把我们的止血药弄丢了,我们现在何至于在这里使用最原始的止血方法?” 付博面上一僵:“当时逃命,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那你现在就不要逼逼赖赖!”朱月圆气急连脏话都飚出来了:“既然止不住血,你赶紧把银针都拔掉!” “急什么,可能只是扎针的时间太短。” 付博并不愿意就此放弃。 他明明之前学过很久,也找过很多书,这次扎针更是按照书上教导的扎的。没效果,肯定不是他的问题,时间不够长占了主因。 付博不断地回忆着,伸手捻动面前的银针。 —— 安念站定后,看了一圈,确定朱月圆这边的情况最为危机,迅速跨过障碍物朝他们靠近。 在看见付博的动作后,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挡住他接下来的动作。 “错了。” “不是这样的。你的穴位偏了。” 救人如救火,安念毫不客气地把付博挤开。 在朱月圆惊喜望过来的时候,淡定地拔出银针,往边上偏离了一厘米左右,再次扎下。 接着,她又调整了三根银针。 本来躺在地上面如金纸的小战士呼吸很快就平顺下来,胸口源源不断往外涌的鲜血也止住了。 朱月圆大大的松了口气,手中的手术刀不再迟疑,朝着弹孔挖了进去。 “叮!” 轻微的声响过后,半枚子弹被取出。 朱月圆抬头看向安念:“念念,幸好你回来了。” “嗯。”安念微微点头,“我们先处理后面的伤势吧。” 枪伤并不是只有一个小小的弹孔,贯穿伤才是最可怕的,子弹从前面打入,从前面看弹孔很小,实际上它的冲击力能带走后背一大片血肉。 “嗯!” 朱月圆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做缝合工作。 安念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小回春丹都拿了出来。 小回春丹的效果远超朱月圆等人的预想,战士们的伤口再大,流血再多,捏碎一枚小回春丹,撒上去,都能很快做到止血。 忙碌了好几个小时,朱月圆累得不行,坐在地上半天动不了,双手都在发抖,手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拿着装有小回春丹的白色瓷瓶。 “念念,你这个药效果也太好了,我从未见过。” 安念拧了一块手帕递过去让她擦汗,笑着说道:“里面用了很多珍惜药材,制作工序也很麻烦。” “如果能量产就好了。” 朱月圆边擦脸,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安念。 “念念,回去后我要为你请功。说实话,我刚才真的没有信心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完成手术,但是在你的辅助下,我的手术完成度竟然达到了百分百,所有伤员都成功下台了。” 在他们四人忙碌的时候,于路远已经带人重新开辟出了新的营地。 此时,受伤的战士们就躺在营地里拼接出来的睡袋上,虽然一个个看上去都是战损状态,但是呼吸平稳。 朱月圆喃喃自语:“百分百的存活率,真不可思议。”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安念说道,转头看向对面也累得够呛的张运和付博,想了想,从自己绑在腰上的随身小包里拿出两包压缩饼干扔了过去。 张运接过,笑了笑:“谢谢安医生。” 付博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向安念:“你为什么还给我吃的?” 安念挑眉:“你不跟我闹别扭了?” 付博躲开她的目光,声音讷讷:“我什么时候跟你闹别扭了?” 安念笑了笑,没有戳穿他。 付博这个人性情古怪,说他坏吧,又没有坏彻底,治疗战士们的时候也非常用心,拼尽了权利。 说他好吧,每次遇到危险,他总是下意识地自保,没有丝毫义气,对自己还有那么点子嫉妒羡慕恨的情绪。 但是,安念活了三百多年了,对于付博这样的“小年轻”容忍度挺高,只要对方没有真的对自己出手,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于路远带猎物回来了,他们整理好营地后就出去了。 安念起身相迎。 于路远朝她笑了笑:“杀了两头豹子,三条蟒蛇,蛇肉给你们吃。” 这么长时间的消耗,军人们不可能只吃素,身体扛不住,现在他们物资丢了一部分,只能就地取材。 于路远怕安念害怕,把手里的蛇往身后藏了藏,安抚道。 “蛇肉好吃的。” “嗯,我不怕。”安念笑着点头,“我帮你处理?” “不用,我们来就行。你去休息吧。” 于路远躲开她的手,带着人去处理肉类。 “豹子肉能吃吗?” 朱月圆目送几人离开,有点怀疑。 “不知道,到时候咬了看看。” 安念并不在意,她饿得狠了连妖兽都啃过,皮糙得仿若砂石,也硬是被她一点点咬开了。 一群人在营地里吃了一顿。 赶在天黑之前搭建起了几个能睡觉的窝棚。 男人们技能多,挺好的。 安念睡在干燥的草垫上时,如此感慨。 这天夜里,亚马逊雨林下起了大雨,外面的可见度低于十米。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 于路远站在窝棚边上,看着外面的大雨倾盆,双眉紧皱。 安念走到他身边。 于路远没有回头:“念念,我打算先把你们和伤员送走。” 安念看向他:“怎么送走?” 于路远拿出一枚信号弹:“这个。” “这个代表了投降……” “活下来更重要。” 安念摇头:“他们不会答应的。他们宁愿死在赛场上也不想投降。” “我是队长,我不能让他们把命都丢在这里。” “如果再来一场昨天那样的偷袭,我们必死无疑。” 于路远摩挲着手里的信号弹,眉眼间的坚毅让安念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安念嘴巴动了动,想要答应下来,突然有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或许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于路远疑惑地转头:“什么方法?” “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其他人去执行任务,抢到更多的徽章。” 安念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就很不爽。 “我留下来,带领其他人往终点走。” 看他想要开口,安念抬手阻止,对于路远笑了笑。 “元元,我现在灵力来源很充足。” 说着,安念手指动了动,一股绿色灵力逸散而出,一直悬挂在上方的藤蔓倏地落下。 安念伸手摸了摸,藤蔓听话地绕着她的手腕转动。 安念轻声说道:“元元,你看……只要我想,在这座原始森林中,没有人能伤害我。” 于路远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我知道你自保没问题,但是……拖累太多了。” 不说受伤的军人们,就朱月圆他们三个就够安念费心了。 “无所谓,你们走了,他们自然会谨慎。” 安念嘴角上扬,笑容中没有太多温度。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三个还到处乱跑,那就让他们去吧……”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去找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会带着剩下的人绕过战场,走最偏僻、最安全的路线,平安到达终点。” “以我们的营地为起始点……” 安念松开藤蔓,绿色的灵力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呈现出一条绿色的线路。 “每天走二十公里,五天时间足够了。” 亚马逊雨林占地面积极广,当时为了缩小战场,增加竞赛队伍之间的碰撞率,降落伞并不是随机降落的,而是圈了一定的范围。 所以,此时,安念他们距离预设的终点并没有太远。 “五天时间,元元,你能拿到第二枚徽章吗?” 于路远低头,和她四目相对,用力点头。 “我能!” 安念眉眼瞬间就弯了,手重新放下,那道扭曲的线路消散在空气中。 “我相信你。吃完饭,你们就出发吧。” “好。” 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于路远就不再迟疑。 于路远带着剩下的四个人离开后,又过了两个小时,大雨终于变成了小雨,天色也大亮了。 朱月圆三人悠悠转醒。 “念念,你好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朱月圆挺佩服安念的,明明昨天几人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她竟然都不需要调节的。 “睡不着,就起来了。过来喝粥吧。” 说是粥,其实是安念混合了压缩饼干和一些野菜做出来的。 野菜是她在附近采的。 味道别想了,反正饿不死。 安念深知自己厨艺技能仅限于水煮面卧个荷包蛋。 朱月圆也不挑剔,挨着她坐下后,端起碗就大口喝了起来。 幸好他们的碗筷没丢,否则现在只能吃“手抓饭”了。 没一会儿,张运和付博也过来了。 吃完后,四个医生又顶着毛毛细雨去看了一遍受伤的战士们。 为了让他们尽快恢复,安念给伤员们都使用了昏睡药物,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未醒来。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他们的伤势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面色也变得红润。 朱月圆掀起昨天做手术那个小战士的衣服,低头细细地看他胸前的伤口。 “结痂了……速度好快……” 她眼含激动地看向安念。 “念念,你这个小回春丹简直神了!等回去了,一定要匀给我几枚!” 安念笑着点头:“等我做一批新的出来,一定给你一瓶。” “一瓶有几枚?”朱月圆追问。 “小瓶5枚,大瓶10枚。” “好!” 其实朱月圆更想要配方,但是她再怎么单纯都知道这种药方肯定很珍贵,说不定是安念师父家的祖传秘方。 能拿到几枚已经很好了。 小回春丹这种药可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 朱月圆已经决定了,之后要是没有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绝对不能随便地把这个药拿出来使用。 “咦?于队长他们呢?是又出门了吗?我们的食物还挺充足的,不需要他们去弄猎物了。” 朱月圆四下张望着,没看见其他人。 安念检查完最后一个伤员的伤势,拿起边上的干净手帕擦手。 “他们走了。任务不能停,带着我们,他们没办法完成任务。” 朱月圆愣了一下。 旁边竖起耳朵听动静的张运和付博也齐齐愣住了。 他们木木地转头看向安念。 这是什么意思? 朱月圆嘴唇颤抖:“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这里难道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和……睡袋上躺着的四个伤员了?” “对。” 安念平静地点头。 “他们怎么能这样!”付博最先扛不住,愤怒地吼了出来。“我们四个手无缚鸡之力!还要照顾四个伤员!他们这是故意杀人!” 安念看向他:“我们这里你年纪最大,怎么最不淡定?” “你……”付博被她一句话怼得梗在了原处。 安念环顾在场的其他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于队长他们的任务是完成军事竞赛,取得头部名次,不是照顾我们,也不是带我们平安走出雨林! 大家在选择出国执行任务的时候,都签署过合同,这次任务危险性很高。” 朱月圆三人嘴巴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他们出国前是听汪主任说过这次任务可能有的危险性,但是当时他们也只以为是单纯的出了国危险而已,从来没有想过会真的进入战场。 安念嘴角微扬:“反正我签下名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狠话说完了,安念放柔语气。 “而且,你们怕什么?我还在这里呢。我的身手你们应该都见识过,只要不碰到敌方大部队,我们不会有事的。 等雨停了,我们就往终点去,我会带你们绕着人走,安全性很高。” 如果是之前,朱月圆三人不会相信,但是他们已经深切的体会过了。 安念在的时候,他们走在雨林内只需要在意地面是否平坦。 安念不在的时候,雨林到处都是危险,之前的平静都仿佛是他们在做梦,蛇虫鼠蚁、大型猛兽纷至沓来,差点没把三人弄死。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接下来一整天,朱月圆三人还是战战兢兢的。 他们更加用心地照顾伤员。 安念也抽空把之前晒好的药都拿出来熬制,于路远离开的时候把所有玉石都留了下来,她完全不需要节省,每一次熬药都用灵力激发药性。 当着外人的面,安念没办法使用炼丹炉,只能简单粗暴地熬出药汁,比不上炼丹炉炼制后的效果,但是也远远高于普通药汤。 正好四个医生,对应四个伤员,他们分工合作,守了一天一夜,灌了六回汤药。 第二天早上,四个伤员终于醒了过来!也能正常行走了! 安念对着众人说道:“出发吧!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第116章 交换! “好。” 四个军人率先响应,伸手拿起自己的东西,又力所能及地帮朱月圆扛了个药箱。 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密林,朱月圆有些担心。 “念念,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 “能!” 安念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多了几分信心。 整理完营地后,一群人出发了。 这次安念带路,一路上,她的左手都一直握着玉石。 在消耗了背包中三件玉器之后,他们一行八人终于平安到达此次竞赛设置的终点。 联合国的国旗插在前面的高地,随着风雨不断地飘扬着,代表和平的橄榄枝若隐若现。 “谁?!” 负责巡逻的军人发现了他们,立马警觉。 “我们是华国的军人!” 四个军人里年纪最大的方霖上前几步,露出自己胸前的国旗标志。 对方皱眉,对着后方说了什么,很快就小跑着靠近。 安念看见自己这方的四个军人身体紧绷,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安医生,你们站到我们后面。” 方霖侧身站立,和其他三人隐隐挡在了安念等人前面。 朱月圆紧张地靠近安念,抓住她的衣角。 穿着联合国军服的男人谨慎地靠近几人,检查过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确定要进入终点?一旦进入终点,将不能再次进入赛场!目前华国,只有你们八人到达。” 他话中带着隐晦的提醒。 路上,八人也商量过了,本来方霖四人更倾向于回到赛场帮忙,被安念阻止了。 他们按照预想的时间,在五天内到达了终点,但是一路走来一直是阴雨天气。 四人的身体恢复得不算太好,以于路远的性格,他们四个过去,于路远也不会让他们去直面危险。 这样反而会影响华国队的发挥,四人帮倒忙的可能性更大。 方霖代表众人发言:“我们确定。” “ok,你们进来吧。” 军人拉开大门。 安念八人走了进去。 “你们是第一支到达终点的队伍。” 拿着枪的军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看见安念和朱月圆两个女性后,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之前就听说华国人很团结,没想到是真的。” “嗯?”方霖有些不解。 “你们竟然没有放弃医疗团队,其他国家的人都当他们是拖累,很多支队伍都在第一时间抛弃了他们。” 他说得太轻描淡写,朱月圆却从中品出了残酷。 她拉着安念衣角的手更收紧了几分。 安念反手拍拍她:“别怕。于队长和他们不一样。” “嗯!” 朱月圆低声回答,身体却一直放松不了。 她不敢相信那些被送入雨林的医护人员是怎样的绝望。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当他们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自己国家的队伍时,却被他们再次推入绝望的深渊。 联合国设置在终点的营地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各项设施和之前的各国聚集地有得拼。 安念他们八人分到了两间房。 安念和朱月圆一间,其他六人一间,房间大小不同。 房间面积虽然小,但是只住了两个人,安念觉得还是挺舒服的。 好好地洗了个澡之后,安念坐在地上把所有东西都整理了一番。 数了数背包里的玉器,只剩下十一件了,用掉的那五个已经被安念碾碎掩盖在枯枝烂叶之下。 在朱月圆回到房间的前一刻,安念把所有玉器都收好,背包也重新放好,躺到了床铺上。 看安念闭上了眼睛,朱月圆放轻了动作。 几人好好休整了一番,终于不用再在雨中艰难前行,整个人干燥了,心情都好了。 安念有些担心于路远他们,睡醒后,吃过早饭就来到营地门口等待。 她想做第一个迎接于路远的人。 —— “呼呼……救命!” 感觉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正在迅速靠近,安念撑着伞走出营地。 叶佩佩和另外一个男人互相搀扶着靠近。 “站住!” 依旧是昨天那个拦住安念等人的联合国军人上前。 “请出事身份证明!” 朱月圆小跑着来到安念伞下,看向营地门口狼狈的叶佩佩二人。 “念念,是国的人。” “嗯。” 安念凝眉,上一次和他们交过手,当时叶佩佩逃走的时候可是有十几个人。 那头叶佩佩已经搀扶着男人进入营地了。 在看见安念的那一瞬间,叶佩佩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安念……” 她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安念疑惑地挑眉,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叶佩佩却抿紧唇瓣,低着头绕过她进去了。 安念转头目送她离开,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叶医生,你想跟我说什么?你遇到于队长他们了?” 叶佩佩埋头继续往前走,并不回答。 安念笑了起来,不再那般急切。 她撑着伞,脚步轻快,声音也带着轻松:“看来我猜对了。这一次,又是我们赢了吧。” 叶佩佩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向安念:“安念,我挺羡慕你的。” “哦?” “你眼光比我好,选中的男人都很优秀。这次……”叶佩佩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有机会,请替我谢谢于队长。” 说完,她艰难地搀扶着一直垂着头的男人走进了营地大厅,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 安念摩挲着伞柄,若有所思。 朱月圆表情纠结:“念念,她是什么意思?” 安念摇头:“不太确定。不过,至少有一点能确定,于路远他们没事。” —— 话分两头讲。 时间线拉回一天前。 于路远带人追踪了五天,终于发现了尼克等人的踪迹。 埋伏了他们,就别想着安全逃脱! “掩护我!” 于路远这次不打算大家一起上,他们本来也只有五个人,对方人数是他们的三倍,用上去硬杠也太傻了,单点突破才是最佳方案。 “好的,队长。” 周云福找了个最佳的狙击方位,藏好自己,枪口时刻准备着。 严子遥等人同样悄然分开,朝着不同方位前进,确保于路远遇到困难时,他们能随时出现。 确定所有人都到既定位置后,于路远小心地往前突进。 “什么声音?” 尼克突然出声,皱眉环顾四周,心下警惕。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他们一行人混身湿漉漉难受得紧,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差。 一听尼克如此说,大家先是紧张地端起手里的武器,戒备起来。 几分钟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有人不悦了。 “尼克,你别总一惊一乍的!一路上都多少次了?!” 队伍里只有一个人敢和自己如此说话,尼克不悦极了。却碍于自己的人手在上一次的战斗中损失太多,对方身手又是一行人里最厉害的,敢怒不敢言。 “你的消息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们已经走了五天了,连樱国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又被怼了一次,尼克暗自咬牙,硬是憋住了自己的脾气。 “我的消息绝对没有问题。目前能确定的两枚徽章,一枚在华国人手里,另外一枚就在樱国人手里。 他们的队长村下玉树死在了雨林的东北角,很多人都看见了他的尸体。 樱国队伍中,除了队长村下玉树之外,只有那个叫小林一郎的最厉害。 但是他也失踪很久了。现在整个樱国队处于群龙无首的阶段,我们只要找到他们,就能一击必杀!” 尼克右手在空中狠狠握紧,眼中代表野心的火焰熊熊燃烧! 叶佩佩缩在人群之后,看见这样的尼克,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神情都恍惚了。 她以为尼克是一个真正的绅士,是国最顶层的精英,两人交往时也觉得处处顺心。 可是,进了亚马逊之后,叶佩佩却见识到了尼克的另外一面,野心勃勃、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 对待自己也和之前完全不同,一丝一毫的体贴都没有了。 叶佩佩想不通,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自从上次从华国回来后,尼克就变了,变成了这样一副她不认识的样子。 “你确定?”黑皮肤军人眯着眼,逼视尼克。 尼克丝毫未迟疑:“确定!” “那你之前为什么告诉奥斯古,只有华国拿到了一枚徽章?” “因为华国距离我们更近。” “是吗?” “伽罗,我不会骗你。” 黑皮肤军人,名为伽罗,他冷冷一笑。 “希望如此。尼克,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知道非洲的割礼是什么意思。” 说完上面那句话,伽罗就转头朝后面喊了一声。 “把尤里抱过来。” 尤里是他们最珍贵的宝物,伽罗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只是刚才去解手才交给其他人。 和尼克说完话之后,他立马就想到了尤里。 但是,他话音已经落下好几秒了,后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伽罗愣了一下,迅速转身往后跑去! 雨幕中,刚才影影绰绰的人影竟然是藤蔓假扮的!根本不是他们的人! 不知何时,他的人竟然只剩那边几个了! “啊!是谁?!滚出来!” 狠狠地一把扯下藤蔓,伽罗愤怒地朝四周怒吼着。 直到这一刻,尼克才发现自己这边的人也消失了大半! 他们刚才停下休息,各自分批去解决生理问题,但是,很多人没有回来! 短短几分钟内,他们这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他和伽罗竟然丝毫未察觉! 轻微的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传来,伽罗猛地退后,危机感涌上心头,他额头和后背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来不及拔枪,左手下意识地格挡。 “啊!” 对方的刀刃竟然达到了削铁如泥的程度,直接切掉了他半截手臂。 伽罗粗喘着,惊骇之下对上了于路远沉稳冷静的双眼。 “是你!” 那个他用望远镜看见过的、杀死了奥斯古的华国军人! 伽罗的视线划过于路远胸前的吊坠:“狼牙!” “噗嗤!” 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于路远一手按在伽罗腰间的手枪上,另外一只手利落地滑向他的脖颈。 一整套动作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短短几个呼吸间。 伽罗被他就地解决了。 尼克看见后,吓得腿都软了。 “快快快!救我!救我!” 他大声呼喊着。 国队伍中其他人看见伽罗死了,顿时群龙无首,听见尼克的喊声后迅速朝他靠拢。 于路远动作极快,解决了伽罗之外,就朝着尼克这边来。 有了反应时间的尼克等人,抬起步枪。 “噗!” “噗!” “噗!” 子弹从不同的方向射来。 是周云福等人开枪了。 绝佳的射击距离,安全的射击区域。 在不伤害于路远的前提下,他们的子弹压下了尼克等人的反击。 两相配合之下,于路远成功地抓住了尼克。 “别杀我!我是国军事部长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尼克惊慌地大喊出声。 “你们华国不是想重新融入国际社会吗?我可以说服我父亲推动两国建交!” 于路远手下动作停下了。 刀锋距离自己的脸只有几厘米! 尼克浑身都在颤抖,雨滴都挡不住他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落。 深怕自己被刀锋割伤,尼克甚至连颤抖幅度都不敢太大。 “你相信我……留下我,你们华国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的保证。” “是吗?” 于路远一手扣着他,拉近两人的距离,刀尖往下移动,贴在了尼克心脏的位置。 “那你能给我提供什么?” 尼克嘴唇颤抖:“我都承诺会推动两国建交了……” 于路远冷冷打断:“和我个人无关。” 尼克:“……” 说好的华国军人大公无私,国家第一呢? “那你想要什么?” “给我提供十份机密文件。” 尼克害怕地直摇头:“我接触不到啊!” 他看似风光,实际上也就是个官二代,哪里接触得到什么机密。 他带叶佩佩去华国晃荡一圈,也是替其他暗地里的人打掩护而已,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很机密的事情。 于路远笑了笑,刀尖毫不犹豫地往下捅进。 “啊啊啊啊!” 尼克痛得大声喊了出来,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再也顾不上那么多。 “我给不了国家机密!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其他东西!你们华国不是想要技术资料吗?!我可以提供! 精密机床,我也能想办法给你们运几台! 还有…… 还有……”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自己还能给于路远提供什么,才能让他放过杀死自己。 突然,尼克眼角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叶佩佩,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叶佩佩知道很多梅奥的机密!她老师是梅奥的副院长!权利极大!” 第117章 毒药! 这一瞬间,叶佩佩脑中跟爆炸了一般,完全空白了。 她呆愣愣地看向尼克,嘴唇颤抖,不愿意相信刚才那话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尼克还在巴拉巴拉地说着,企图让于路远相信自己。 “你之前不是见识过奥斯古了吗?就是上次你杀掉的那个白人男子,他是我们国的队长。” 于路远脑中闪过最异常的那次,刀刃完全无法割破对方的皮肤。 但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是于路远的作风。 他手里的匕首又往下压了几公分。 “啊!” 尼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已经被扎破了,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再不敢卖关子,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奥斯古身手很厉害,但是绝对没有你厉害!但是,你们俩当时打的异常激烈,好几次你都差点被奥斯古杀死。 那是因为他喝了尤里的血!尤里血中有异常,梅奥在一次体检中发现了他的这种异常,给他做了额外的人体实验实验。 具体做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是自那之后,尤里就成为了国的机密!我们所有人加一起都没有他重要!” “还有吗?”于路远冷冷逼问。 尼克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没有了,你如果还想知道其他内情,最好去问我的未婚妻叶佩佩。” “好。” 于路远只微微敛眉,很快就做下决定,他拔出匕首,重新放回自己腰间。 尼克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口地呼吸着。 在于路远退开一些的时候,他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急救药品给自己用上,纱布按压在胸口出血处。 做完这一切,确定自己暂时脱离了死亡的威胁,尼克这才缓和下来。 于路远冷眼旁观他所有动作,等他停下后,上前捏住他的下巴,给他塞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尼克惊慌地抚摸着自己的喉咙。 于路远起身,俯视他:“毒药,每个月彻底发作一次,如果没有按时服下解药,你会在一天之内浑身溃烂而亡。” 尼克惊疑不定,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毒药。 于路远并不理会他,走到叶佩佩身边,单手拖着她。 叶佩佩尖叫着被拖到了尼克身边。 于路远伸手:“你也吃下去。” 叶佩佩咬着自己的嘴唇,脸色苍白得吓人,脸上满是水痕,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看她不说话,于路远有些不耐的皱眉:“你可以选择现在死,或者吃下毒药。” 他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我吃!” 叶佩佩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面前这个她曾经亲眼见到过的,在安念面前尤其温柔的男人,并不心慈手软。 他杀人时候,动作利落狠辣到不可思议,她可不敢真的去挑战他的容忍度。 叶佩佩颤抖着伸出手,捏起那枚药丸塞进自己嘴中。 于路远放下手,并不去做额外的检查。 这两颗药丸是念念私下里给他的,是她耗费极大心力做出来的毒药,入口即化,毒性顽固。 就算面前两人只是做做样子,药丸被他们压在舌下,打算等自己转身离开后再吐出也无所谓。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发现之前的一切都是徒劳。 于路远一边想着,一边抬步走向这片区域唯一的帐篷。 “队长,小心。” 周云福等人已经全都聚集了过来,他们手中的枪口都对着帐篷。 “没事,听完指示。” 于路远停在帐篷外,耳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帐篷内那人强行放缓的呼吸声。 想了想,他拔出匕首,直接划破了帐篷。 这动作非常出人意料,帐篷内的男人愣了一会儿,直到和于路远四目相对了,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猛地扑了过来。 于路远微微抬手。 接到信息的周云福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砰!” 近距离射击,两颗子弹直接穿透了男人的心脏。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你……” 鲜血从他张开的嘴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尤里往边上倒去,却倔强地用英语朝于路远说着话。 “我是最珍贵的神使,我有最珍贵的基因,你竟然敢杀我……” “哦,你提醒我了。” 于路远拍了拍自己额头,转头对严子遥说:“你找找他们的装备,把试管都拿出来,我装点他的血带回去。” 说不准念念能从里面看出什么异常来。 “好的!” 严子遥收起枪,开始四下翻找。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 “队长,你看是这个吗?” “可以用。” 严子遥几人按住尤里的身体,不让他动弹。 于路远则熟练地把抽血器针头插进尤里的动脉中。 平常在医院抽血,扎的都是静脉,还需要在静脉上方绑一个止血带增压。 此刻,于路远扎动脉,血液压力极大,几个呼吸间,所有试管都装满了。 等一切处理好,尤里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于路远暗自松了口气,说:“幸好死前灌满了,不然后面的血可就出不来了。” 周云福等人:“……” 怎么听着这么惊悚呢? 但是,他们也就是随便想想,久经战场的战士们早就不再是最初的心软模样。 况且,之前国这群人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可一点不客气,他们能活下来纯粹是自己厉害。 “队长,他的尸体怎么办?” 严子遥没有多问于路远为何一定要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国医生,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善后怎么做。 “一把火烧了。” 其他人可以就地掩埋,尤里不行。 他太特殊了,这种实验室里出来的人,于路远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明白!” “队长!徽章在他身上!” 严子遥惊喜地扯下尤里脖子上的项链,递给于路远。 于路远接过,放进自己上衣内袋。 他们现在有两枚国际徽章了。 —— 其他人去善后,于路远走到尼克和叶佩佩身边。 “我放你们离开。” 尼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于路远发现了他的表情变化,嘴角轻扬:“但是,尼克先生,你别忘了答应过给我提供至少十个机密消息。” 尼克慌忙道:“不是机密消息!是技术资料和精密机床。” “行,两个技术资料抵扣一个机密消息,抵扣规则由我决定。” 这样主动权就全部落在于路远手里了。 尼克心里“咯噔”一下,十分不想答应,但是现在自己的小命还被捏在他手里,只能憋屈点头。 “可以。” “叶佩佩女士,那就拜托你帮忙监督一下了。” 叶佩佩眼神复杂,点头:“好。” “哦,对了,为了以防万一……” 于路远起身到一半,又重新蹲下,出手如电,直接伸手点在了两人脖子上。 “啊啊啊!好痛!救命!救救我!” “呜呜……” 尼克立马倒地痛苦的呻吟起来,叶佩佩也抱紧自己痛哭流涕。 两分钟后,于路远再次出手。 他们的痛苦这才逐渐消退。 面对他们恐惧的眼神,于路远笑了笑。 “这就是毒药发作时,第一阶段的感觉。每周你们都会发作一次,集齐四次就是死亡。记得算好时间,一个月内把第一批消息传给我。” 尼克急促地喘息着,努力缓解自己的痛感,死死埋下的脸上的有着浓重的恨意。 看于路远要离开,他赶忙抬头:“于队长,我们回国后,你如何保证能把解药按时送到?!” 于路远回身看向他:“这个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可是……” 不等他说完,于路远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处于绝对的弱势,尼克没办法,只能把恨意藏在心中。 叶佩佩缩在边上,整个人如同一根木头。 等华国队的人全都离开后,尼克这才转头看向叶佩佩:“佩佩,我们去终点,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叶佩佩木木的点头,伸手扶起他。 叶佩佩看似较弱,身体却没有太多问题,比起身受重伤的尼克状态要好很多,走到最后已经变成她强行拖着尼克往前走了。 两人在雨林内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半上午到达竞赛终点。 —— 竞赛终点营地内。 安念在见过叶佩佩之后,就安下心来,带着朱月圆回到了房间内。 房间面积不大,家具已经被两人都推到了墙边,中间空出了一片区域,上面分类摆放着不同的中草药。 这些都是安念这几天采摘的。 之前准备的药物已经在治疗四个伤员时用的差不多了,安念不知道于路远等人回来时状态是怎样的,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准备好药材。 “月圆,这些药已经烤干了,收起来吧。” 她们俩并不是单纯的晾干,在角落里其实布置了一个小型的火盆,24小时烧着火。 火势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中间还隔了不易燃烧的铁丝网,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安全,又能达到烘烤的作用。 “好!” 朱月圆率先走进房间,擦干身上的水滴后走向火盆。 安念收好伞,挂到门后,也过去帮忙。 两人一个收,一个把剩下的新鲜药材放上去继续烘烤。 半个小时后,安念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腰,在床尾坐了下来。 烤干的草药放在床边桌子上,她低头小心地挑拣起来。 朱月圆看见后,佩服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其他中医是如何对待药材的,但是安念真的把每一样药材都当成最珍贵的物品对待,会细致地处理它们的每一片叶子。 朱月圆曾经好奇地问过:“为什么同样的药材,你这株保留的是枝干,那株却留下了叶片?” 安念是这么回答的:“因为精华留存的部位不同。” 自此之后,朱月圆就对中医的神秘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在见识过安念的医术,看到她是如何对待中草药之后,朱月圆深刻感觉,原来不是中医不行了,而是新一代的中医生不行了,是现在的中医药不行了。 进入现代化之后,医院里的分科已经变得非常细致,医药早已分成了医学和药学。 很多中医根本没有亲手摸过药材,又如何知道它哪部分的药效最佳? 俗话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同一种中药也有南北之分的,黄芪就分成北芪和南芪,用法不同,药效也不同。 “月圆,麻烦拿一下那边的剪刀。” 朱月圆听见安念的声音后,瞬间回神,不再盯着她的手看,伸手去钩自己右侧的剪刀。 “谢谢。” 安念接过,笑着道谢。 “没事。” 看得久了,朱月圆觉得自己都有些犯困了,她起身。 “念念,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 安念抬头:“没有了。” “那我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他们四个。” “好。” 朱月圆离开后,安念继续工作。 等桌上所有药材都处理好后,她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整理好的药材都束成一把,放进抽屉里备用。 在关上抽屉的时候,安念看见了边上的背包,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一块玉如意。 确定房门已经上锁后,她抽出了自己的匕首。 运转体内的灵力,开始炼制匕首。 这是安念来到亚马逊雨林后,才重新点亮出来的新能力。 上次,于路远手中的匕首割在奥斯古身上却只造成了0点的伤害值,大大的打击到了安念。 她本来想尽快提升两人的能力,想了很久,又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 在修真界,只要入一次秘境,再出来,修者的等级就能有很大的提升。 但是,这个世界哪来的秘境?! 于路远的修炼更是已经走入了炼体阶段,一直没办法进入真正的修真者行列。 安念自己能勉强稳定住炼气二层的修为,已经很不容易了。 烦恼了几天后,安念突然想起自己早年间也是学过炼器的,炼丹炉后期都是她自己升级的呢。 虽说现在还未正式踏入筑基期,说什么炼器都很假,但是,只是稍微给武器提升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到就去做,安念每天晚上睡前就开始折腾,用掉了一块半玉石后,终于把于路远的匕首给升级了! 锋利度提升百分之两百,韧劲儿、耐用性也同步提高。 “反正没什么事儿,就抽空把你也升级一下吧。” 安念笑弯了眉眼。 她喜欢和于路远用成双成对的东西。 已经做过一次炼器升级了,这次就更驾轻就熟了。 花费了一刻钟左右,安念就把自己的匕首也做了一次提升。 刚放下匕首,她就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安念往窗户上看了一眼。 眼中的笑意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于路远他们也到终点了! 第118章 子弹进入心脏! 于路远他们的到达,刚开始没有引起重视,直到于路远拿出了三枚联合国徽章。 整个营地里的人就都沸腾了! 这次一共只下发了五枚徽章,按照联合国的预想,会由最强的五个发达国家平分,最终以前后到达顺序为准评选出前三名。 哪里想得到,他们原先设想好的五个发达国家都还没有消息,倒是“凑数”的华国第一个进入了营地! 还带回来了三枚徽章! “稍等,你们先进来修整一下。” 打开营地大门的联合国军人看见于路远拿出来的三枚徽章,整个人都不好了,再次抬头时,看向于路远等人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敬畏,讲话也比之前更客气、更尊重。 “好。” 于路远微微点头,带着队员们进入营地。 “阿福你先把副队长他们带去找安医生,其他人各自修整。” “是,队长!” 几人朝于路远敬了个军礼,进入营地大厅后各自散开,跟着营地内的工作人员去自己休息的地方。 —— 外面依旧在下雨,从住的地方来到营地大厅有一段不短的露天距离。 安念撑着伞刚进入大厅,正想过去和于路远说几句话就听见了上面那句,顿时就将视线落在了廖明宴身上。 廖明宴脸色苍白,半靠在周云福身上,朝她扬手。 “嫂子,好久不见……” “嗯。”安念重新撑伞,“跟我来。” 周云福赶忙搀扶着廖明宴跟上。 “念念,发生什么事了?” 朱月圆接到消息过来的时候晚了一步,只见到急促回转的安念。 安念拉住她:“廖队长他们受伤了,需要治疗!” 朱月圆表情一肃:“明白!我来帮忙!” 廖明宴他们被送到了付博他们住的六人间,这间房的面积更大,都是大男人也更方便。 下铺被整理了出来,廖明宴和另外两个伤员躺了上去。 “子弹我已经挖出来了,就是伤口一直没好全。” 廖明宴嘴唇毫无血色,躺在床上说话时,语气却带着轻松。 “捞起来,我看看。” 安念戴上医用手套,在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时,表情变得凝重。 “你一共中了几枪?” 廖明宴嘴角勉强往上牵动:“两枪。” 安念接过朱月圆递来的干净纱布擦拭他胸前和腹部的伤口。 两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朱月圆暗自倒吸了一口气。 廖明宴身上的伤口已经红肿化脓。 雨林空气湿热,他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加上休息不足,伤口已经彻底发炎腐烂。 安念伸手按了按,伤口边缘有红白色的液体流出。 “感染很严重。月圆,你给他进行一次充分的冲洗,用双氧水。” “好。”朱月圆转身去准备。 安念则换了个位置,挪到廖明宴床头:“伸手,我给你把个脉。” 细菌感染并不是只侵蚀伤口,它还会顺着血液进入人体每个地方,治疗重度感染都是需要广谱抗生素一起上的。 廖明宴听话的伸手。 安念按住他的手腕,细细感知脉搏。 几分钟后。 安念皱眉问他:“廖队长,你还有一颗子弹没有取出来吧?” 面对安念冷静的目光,廖明宴愣愣地点头。 “我没找到子弹……” 安念看向他身上两处已经被双氧水烧透了的伤口。 其中腹部的伤口看上去更加狰狞,子弹打入又被廖明宴挖出,伤口范围很大,边缘外翻,红色的血肉被双氧水一浇冒出了丰富的泡沫。 相比这处,他左胸口的伤口就显得那般的小儿科。 伤口只有硬币大小,边缘内陷,实际上弹孔只有正中间的一点。 清理干净后,这处伤口好像只需要缝两针,一小块纱布就能贴上。 安念目光落在弹孔上,说道:“你自然找不到,因为它已经进入你的血管,被卡在你心脏里了。” 廖明宴瞬间瞪大眼睛。 正低头处理伤口的朱月圆:“……” “念念?不可能吧?” 朱月圆从医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子弹打入心脏的人,还能跟廖明宴这般活蹦乱跳的?! “我本来也以为不可能……” 安念看向廖明宴的眼中也带上了惊奇。 “但是,生命自然有它生长的方向。奇迹,可能就是如此造就的。” 刚才把脉时,安念觉得廖明宴脉搏很奇怪,愣是专注地感觉了好久,但就是怎么也查不出原因。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放出自己的作弊器,让灵力进入廖明宴的身体转了一圈。 这不,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也不知道那枚子弹是从什么刁钻的角度射入的,竟然刚好钻入廖明宴锁骨下的静脉,又被送入了心脏。 心脏供血机制非常神奇且微妙。 全身静脉血通过上、下腔静脉回流到右心房,经过三尖瓣口流入右心室。右心室又将它们输送进入肺动脉进行气体交换,血液中的二氧化碳被排出,吸纳入足量的氧气。 从此,静脉血变成动脉血。 动脉血继续从左心房、左心室流出,由主动脉瓣口进入主动脉。 如此,一整个循环完成。 安念发现的这枚子弹就卡在右心房,时间太短,子弹现在还未和心脏发生组织粘连,也就是说它一直处于悬浮状态。 但是,它就是那般神奇地悬浮着,既没有卡住三尖瓣,又没有滚入右心室、进入肺动脉造成动脉栓塞。 听完安念的解释,廖明宴整个人都麻了。 “那怎么办?这枚子弹还能取出来吗?” 虽然现在听上去挺安全的,子弹在血液的流动之下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廖明宴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心脏里包裹着一枚子弹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廖明宴就迫切地希望能把它取出来。 他眼巴巴地看向安念:“嫂子,你有办法吗?” 此时,处理完其他两名伤员的付博和张运也围了过来,如同乖宝宝一般背着手听安念说话。 安念微微点头:“办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大开胸把心脏打开,取出子弹。” 一听这种手术方法,廖明宴就觉得心脏疼得厉害! 他连连摇头:“我选第二种!第二种!” 安念嘴角抽了抽,还是平静地继续往下说。 “第二种是通过血管把它取出来。我听说国梅奥诊所正在研究微创介入手术,他们有很精密的仪器,可以使用比血管还细的导管,通过导管取出人体深处的异物。” 这项技术几乎不需要安念多介绍,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比大开胸手术好。 国…… 廖明宴嘴角颤了颤:“我没办法出国治疗。” 他是军人,身份敏感。 而且,目前华国还未与国建交,国际上各种高科技技术对华国都是封锁状态,他又如何能得到梅奥的治疗? “第一种吧。” 廖明宴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他仰着头看向安念。 “嫂子,你给我做手术吧,我相信你。” 大开胸手术,剥开心脏取子弹,说出来就让人害怕。 廖明宴家世不差,见识广博,对前沿消息了解很深,知道现在医学界敢保证开胸成功率的医生几乎没有。 安念看向他,微微叹气。 “好,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这台手术我来主刀。现在我们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只能保守治疗,手术之前你都不要做剧烈运动,以免心跳不稳打破平衡。” 廖明宴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安念拿出纸笔写下药方,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大手术无法做,第一步抗感染却可以开始了。廖大哥,你接下来就乖乖喝两天汤药吧。” “好。” 汤药煎上之后,安念又去看望了剩下的两位伤员。 他们的伤比较单纯,治疗方法明确,取子弹、敷伤药、抗感染即可,付博和张运处理得很好。 没过多久,已经整理完毕,换了一身干净军服的于路远过来了。 “念念,他们的伤势怎么样?” “廖大哥的伤势不太好处理……” 安念把情况一一说明。 于路远听后,双掌交握,沉默了几分钟。 “念念,我记得叶佩佩就是梅奥的。她能不能拿到你说的那项技术?” 安念抬头看向他:“她会愿意帮助我们吗?” 于路远笑了笑:“未必不行。” 安念眉眼微动,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这里人有点多,无法追问。 “如果能拿到那就太好了。机器和技术二选一的话,我选机器。如果机器也拿不到,至少要能拿到导管。其他的,我都能解决。” 于路远看向她,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意思,按住腰间的匕首微微点头。 “好,我去问问。”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房间内,三位伤员各自喝了药,睡着了。 安念和朱月圆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两位男医生守夜,她们女医生则负责白天的治疗。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 安念吃完饭,被于路远喊了出去。 两人走到营地边缘无人处。 安念释放出自己的灵力,确保没有能监听的东西。 “怎么样?叶佩佩答应了吗?” “答应了。”于路远微微点头,“她说等他们回去后,就想办法运一台机器给我们。” 安念诧异地挑眉看向他:“她为什么会答应?” 叶佩佩对他们、对华国可从来都不是友好态度。 于路远扬起嘴角,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 安念看见后,笑了起来:“你用了?” 她还以为自家元元如此正直的人会不屑于使用毒药呢,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家男人。 对待自家人,元元自然是正直的,但是对待敌人,他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用了两颗。”于路远把纸包递过去,“剩下的你收起来吧。” “好。” 安念也担心这种毒药放在于路远身上不安全,她自己是不怕的,但是于路远现在还是普通人,要是不小心误碰到了就不好了。 “念念,这次在雨林我们不是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男人吗?他叫奥斯古……” 于路远把自己收集到的消息缓缓道来。 安念认真地听完,眉头微微皱起:“他死了?” “死得透透的,尸体我一把火烧了。”于路远点头,“不过烧之前,我取了他几管血,你等会儿看看能不能用上?” “好。” 这么说着,其实安念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 这里没有可用的分析仪器,一时半会儿,估计她也看不出什么。 “就是不知道国那边是只有他一个特殊人种,还是有很多。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就麻烦了。” 于路远看她愁眉苦脸,有些心疼,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抚。 “不会的。任何特殊存在都不可能是大规模的。如果这种人很多,国也不可能那么珍惜他。连到了国际军事赛场上,还会分出专门的人手去保护他。” 那个黑皮肤的男人第一目标并不是夺取联合国徽章,而是保护尤里。 从这里就能看出,尤里在国团队中的地位,他肯定是最特殊的存在。 两人这么久了难得单独相处,都不太愿意这么快就回房间去。 躲着人,安念和于路远牵着手走了好久,聊了好多。 天色彻底黑沉了,安念这才和他分开。 —— 安念进入房间时,朱月圆正靠在床上看书。 自从和安念住在一起后,本来还略有些懒散的朱月圆也学会了每天看书,只要没什么事,她就会捧着一本中医书看。 她自己这次出来是没有带书的,却因为安念的原因对中医起了很大的兴趣,正好就看起了中医书籍。 她手里捧着的正是安念常读常新的《伤寒论》。 见安念进来后,朱月圆从书的上方露出一双眼睛。 “回来了?《伤寒论》内说天黑湿气重,不宜在外久留。” 安念冲她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又不冷。” “哟!和于队长呆在一起,你肯定热得很呀,哈哈哈哈。” 一天的压抑情绪随着这声笑彻底消失。 朱月圆感觉自己瞬间活了过来,她放下书,扑到床尾,双手托腮看向安念。 “念念,你和于队长结婚多久了?” “多久了?” 安念换鞋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她想了想。 “我们是77年12月结的婚。” “哦,那还没到一年呢。难怪你们俩这么黏糊……”朱月圆笑呵呵地歪着头,“等你们再过几年,变成老夫老妻了可能就不会这么喜欢看见彼此了。你看我和我的对象,离开他再久,我也不怎么想念。” 安念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对象,换好衣服后就好奇地看了过来。 “你们结婚多久了?” “快十年了。” “这么久……” “嗯。” “还没有孩子吗?”安念好奇。 第119章 回国啦! “没有。” 朱月圆笑着摇头,语气中有一抹难以察觉的落寞。 “我们俩都太忙了……不过孩子这种事本来就是随缘的,我们还年轻,不着急。” 安念换衣服的手顿了顿,没好意思继续追问。 接下来几天,营地里很是平静。 第五天、第六天,终于有另外两支队伍拿着徽章回来了。 早已经等得心焦的联合国工作人员立马朝天空连续发射了三枚信号弹。 这个信号弹代表的意思是:赛事结束! 安念倚在窗边,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们一行人进入雨林时全靠自己双脚探索,出去时却有专门的车队护送,走的也是另外一条早就开辟出来的道路。 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安念就看见了熟悉的营地,代表华国的红色旗帜在空中飘扬。 车子还未挺稳,激动的汪兴国主任就冲了过来。 “于队长!好样的!哈哈哈,你可真给我们华国争脸了!独揽三枚徽章!我们是妥妥的第一名!” 于路远被他拍了好几下肩膀,身体纹丝不动,脸上表情却缓和下来。 “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对对对!团结就是力量!” 汪兴国激动得脸上通红,又去和其他人说话。 反正每个人他都没有错过,连安念都被他握着手感叹了半天。 安念远远地看见国人朝尼克和叶佩佩二人疾步而去,脸色难看得很。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汪主任,我们先去休整一下。” “对对对!你们跟我来!” 所有参赛选手都在聚集地内集合,各有欢喜,也各有悲伤。 安念等人往自己营地走时,感觉到了无数道目光,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更多的还是忌惮。 安念敛下眉眼,心里想着,这种忌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示弱,并不会得到尊重,更可能得到的是被人肆无忌惮的打压。 —— “叮叮叮!” 台上的联合国官员拿着金属勺子敲打玻璃酒杯,脸上笑意盈盈。 “恭喜在场的所有人,平安归来的你们都是赢家!” 下面的人热烈地鼓起掌来。 那官员看了眼国所在的方阵,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联合国看似风光,其实并不好过,他们努力想要维持公平、公正,却总有人指手画脚。 台上的这位官员只是副职,来自于一个发展中国家,他在联合国工作已久,前些年他们国家的内政被国掺和,碍于威势,他不敢做什么,现在看见国几乎全军覆没,心中不免快意。 “但是按照我们之前定好的规则,拿到联合国徽章的队伍将取得额外的名次。 现在,我宣布,第一名属于来自华国的队伍,有请于路远队长!第二名为e国,第三名f国。” 于路远上台领奖,下方的摄影师不断按下快门,捕捉这一瞬间。 同一时间,记者们迅速地书写着,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消息登上头版头条。 没过多久,于路远的照片就出现在了各国报纸上,外国人记不住他的东方面孔,却记住了他脖子上的吊坠,于是,给他取名——狼牙队长。 —— 回程的飞机上,安念拿到了最新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 于路远坐在她边上。 他们的回程和来时不同,气氛更加缓和,大家的状态也更加随意。 汪兴国有意让他们放松身心,甚至特意将于路远和安念两人安排在了一起。 于路远凑过去,和她并肩看着。 安念转头,冲他笑:“元元,以后你走在街上,会不会有人把你认出来?” 于路远轻笑:“你说的国内还是国外?” “有什么区别?” “国内的话,我一般不出军区。国外的话,消息会被压下来。” 安念不解,调整姿势转向他:“为什么?” “因为国没有拿到奖牌,它不会允许媒体大肆宣扬这件事。”于路远轻描淡写地说道,“国势力范围内,这个消息会消失,其他国家不想触它霉头,也会淡化处理。” 安念咬嘴唇,不满地哼哼:“他们真不要脸。” “基本操作。” 看边上无人,于路远伸手捏了捏她的嘴唇。 “好了,别生气了,靠我肩膀上睡一觉?” “好吧。”安念放下坐椅,头一歪,抵在他肩膀上。“希望叶佩佩他们动作能快点,廖大哥的伤不能拖……” 于路远伸手将毛毯往上拉了点,手指停在她下巴处。 “会的,他们如果不想死,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运过来。”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安念靠得更加舒服,视线落在前方。 那里放倒了两张椅子,廖明宴平躺在上面,脸色微微发白。 —— 飞机降落后,廖明宴就被守在停机坪上的救护车拉走了。 安念不放心,跟了过去。 于路远和她分开,回军队和领导们复命了。 “于路远同志,辛苦了!” 于路远双脚一并,身姿笔挺地敬了个军礼:“报告首长,为人民服务。” 大领导圆圆的脸上表情和蔼: “这次你们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远超过了我的预想。但是,迫于国际形势,我们不能大事宣扬,只能军内分别给予你们一等功和二等功。” “另外,我额外给你一个上京城军校的名额,你知道你是否愿意?” 这个消息简直要把于路远给砸懵了。 他从16岁开始从军,身手好、枪法准,走的一直是特种兵的路子,凭借一身本领和悍不畏死的冲劲儿升到了营长,每一步都是血和汗凝聚出来的。 这样的升职在军队内绝对是非常硬核的,在现在的和平年代,也就是他的驻地在云城,在边境线,否则绝对不可能达成。 建国后,华国国内再无战争,部队里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血,演习才是常态。 但是,这样的升职路线也是具有非常明显的缺陷的。 于路远只能作为单兵存在,他再想往上升就非常难了,再想往上,就需要领导能力、统筹能力,现代化战争可不是靠肉搏取胜的,更多是大范围的杀伤力武器,配合上统筹全局的指挥能力。 这些,都是于路远所没有的。 现在,领导愿意给他军校的名额,肯定不是普通的军校,那就是把他往上推! 于路远激动的呼吸都乱了。 “我愿意!谢谢您!” 大领导笑着点头,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把手里的勋功章递给了他。 一切结束后,于路远他们得到了半个月的假期,周云福等人凑了探亲假,打算回家一趟。 于路远也有些意动,收好东西后,就往外走。 不论是回家,还是回云城,又或者留在京城,他都需要和念念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 廖明宴被送入了军总医院,安念跟着他的平车走。 军总医院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病人很多,医护人员很忙。 为了确保廖明宴此时的状态,安念和对接的医生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他做完全套检查。 “真的有一枚子弹!” 拿到x光平扫片,外科医生震惊地看向安念等人。 朱月圆翻了个白眼:“刚才我们就跟你说过了呀。” 她不放心安念,也跟了过来。 付博和张运倒是各自离开了。 “我只是很惊奇,这样的状态下,廖同志竟然还能好好活着。” 迎着他惊异的目光,廖明宴扣好了自己的外套,笑了笑。 “我不止还活着,活得还挺好。” “是啊,真的看不出来。”外科医生上下扫视着他,“廖同志,你除了唇色有点发白,其他的完全没问题。” 安念没有说话,一直托腮看着影像。 扫出来的影像很模糊,只隐隐能看见心脏内的异常,如果不是安念事先说过这是一枚子弹,估计其他人完全看不出来。 “月圆,你有没有感觉子弹往心室偏移了一点?” 安念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廖明宴更是紧张不已:“嫂子,你说真的?” 他还没拿到属于自己的那枚一等功勋章呢!可不能现在就噶了! “你躺下,我给你把个脉。” 安念面上表情平静,其实扣住廖明宴脉搏的时候,已经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 灵力无形又有形,其实只要她想,能直接拽着子弹出来,但是不行,这样太逆天了。 没办法,廖明宴的伤势已经进入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她能做的只是稳住他此时的状态。 灵力勾着心脏内的子弹往心肌上贴了贴。 安念敛下眉眼,手指微微一划,直接切断了这截能量,让它能绕在廖明宴的心脏内,起到保护作用。 灵力的自然逸散和直接切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更别说切断后,安念还需要它聚合到廖明宴的心脏处。 无人察觉,安念的脸色白了一瞬。 她眨了眨眼,很快恢复自然,面对廖明宴紧张的神色,笑了起来。 “没事,你的身体还处于稳定状态,刚才可能是我看错了。” 廖明宴大大松了口气:“嫂子,你可不能吓人。我还等着你给我做手术呢。” 安念眉间微动:“手术不急,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我先给你开几副药,你喝着。” 大开胸手术创伤过大,安念不愿意轻易下手,她打算再等等,叶佩佩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过来。 廖明宴点头:“成!” 外科医生在边上看着,其实挺好奇这样的伤势为什么是中医治疗为主,不过他是认识安念的,知道她是乔老的学生,也就不敢多话,只好奇地看着安念写下了一个药方。 “拿药方去抓药、煎药吧。” 回到京城了,也就不需要安念自己去抓药、煎药了,直接交给护士就行,方便很多。 解决了廖明宴这边的事情,安念把朱月圆送到医院门口,转身打算去找自家师父。 “念念?” 安念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萧瑾年朝她跑了过来,目光扫过她全身,脸上笑容灿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好巧。” 安念也笑了起来,走了一趟国外之后,再看见熟悉的人,总有种惊喜感。 “是啊,我过来找乔老复查。”萧瑾年走在她身边,目光温柔。“你走了之后,我就经常来和乔老聊聊天。我现在也懂很多中医知识了……” “哈哈哈,那挺好的,中医最厉害的地方还是养生之法,你这身体还是要以养为主。” 安念脚步轻松,带着他往乔永生的诊室走。 这个时间,师父很大可能性正在出诊,去诊室找他准没错。 来到乔永生的诊室外,安念并没有直接闯入,而是按照萧瑾年的号推门进去的。 推开诊室门时,里面传来乔永生熟悉的低沉声音。 “萧少,你根本就没病,不需要每天都过来我这里……念念?” 乔永生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停住了,目光恍惚地盯着安念。 安念从萧瑾年身后走了出来,朝师父挥了挥小手,笑颜如花。 “师父,施施,好久不见。” “啊啊啊!念念!”乔施惊喜不已,扔下手里的纸笔就朝她跑了过来。 乔永生被她的尖叫唤回注意力,赶忙道:“小声点!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乔施赶忙抿紧嘴巴,但是动作依旧大开大合,抱住安念蹦跳了好几下。 “念念,你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可把我想死了!” 安念走的时候是七月初,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京城已经进入了秋季。 不等安念说话,乔施又叽叽喳喳地继续:“怎么样?国外好不好玩?你有没有见到很多外国人?” 安念耸肩:“我去了才知道目的地是亚马逊雨林……不过外国人倒是见到了很多,各种颜色的眼睛见了个遍。” 乔施很是好奇:“亚马逊雨林有什么特产?” 安念:“……拳头大的蚊子算吗?” 乔施瞪大双眼:“好吓人……” “还有,比人腿还粗的蛇。”安念继续。 乔施:“……” 安念看向她,笑道:“蛇肉挺好吃的。” 乔施:“……” 厉害了,我家念念! 诊室内的乔永生已经给萧瑾年把过脉了,耳朵一直放在乔施她们这头,听安念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端起茶杯啜饮了几口。 “这下你还念叨着,想一起去吗?” 乔施转头冲自家外公吐了吐舌头,拉住安念的手:“念念,我们去外面说话!这诊室,无聊得很!” 哼!她本来是看外公一个人才可怜他,过来陪伴的,竟然还笑话自己! 不跟他玩了! 乔施气哼哼地拉着安念就出了诊室。 萧瑾年跟着起身:“乔老,我也先行一步。” 乔永生看向他,点了一句:“萧少,不要强行追求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的肝火有点过于旺盛了,不利于身体健康。” 萧瑾年脚步微顿,回身笑了笑,没有说话,径自离去。 第120章 最甜! “带你们去商场逛逛,京城最近正好有个服装展销会。” 萧瑾年加快步伐,跟上两个女孩。 乔施挽着安念的手,转头看他:“你出钱?” 萧瑾年笑了起来:“当然,我出钱,你们出力,这很公平。” 安念扶额,有点好笑:“我就不去了,等会儿我要回军区。” “不用这么急。”萧瑾年抬手看了看时间,“我们现在去逛两个小时,正好分开。不然你回军区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是啊,念念,我们俩才刚见面没多久,你就要离开。” 乔施听她要走,立马抱紧她的手臂,不依不饶起来。 “就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吧!好不好嘛?!” 萧瑾年双手插兜:“一起去吧,我的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来回很方便。” “那行吧。”安念也有些意动,“展销会上可以买衣服吗?” “可以,款式很新,来往很多外宾,质量远高于你们在供销社能看到的那些。” 安念眼珠子转动,点头了:“好吧。” “真棒!走走走!” 乔施拉着她就上了萧家的车。 车子开向城中心的国际展览厅,京城大大小小的国际展览都在这里举办,位置自然没话说,占地面积也极广。 平常一些展销会,市民们都可以进去逛逛,但是这次因为涉及到了出口业务,没有邀请函一律不准进入。 萧瑾年的车却只是象征性地停了一下,很快就被放行,直接开进了展览厅内部。 他们从侧面进入。 人声鼎沸! 安念看见了另外一种繁荣。 每家厂子都在积极地推销自己的产品,或是布料质量好,或者款式多变,或者物美价廉。 “念念!这件裙子好看!” 逛了十几分钟,乔施一眼就看中了展台上摆着的一条红色裙子。 掐腰的设计,笔直现在的宽松朴素,要显得更加高雅妩媚。 “你穿一定好看!” “我?”安念指向自己,连连摇头。“我不行,太红了。” 她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跟着师父学习,穿的太扎眼不好。 “怕什么?好看就行!你比较高,穿中码正合适。” 乔施打量了一番安念的身高和身材,抬手冲展台内的工作人员示意。 对方小跑着过来:“同志,你们看中哪款?” “你们零售吗?” 乔施刚才问了几家,都是以批发为主,他们更想和外宾们签订大额订单。 对方迟疑了一秒,在看见萧瑾年后,突然笑着点头:“零售的。” 乔施眼睛微微一亮:“好,那款裙子给我拿两条。一条红色,一条蓝色。” 说着,她转头看向安念。 “念念,我们一人一条,闺蜜装。你红色,我蓝色。” 她这么说,安念都没办法拒绝了。 “好。” “我来拿吧。”萧瑾年率先上前接过袋子,眉眼带笑地看向安念。“念念,我刚才看你一直在找毛衣?” “啊,是的。” 自己的念头被人猜中了,安念也就大方地承认。 “已经入秋了,接下来就是冬天,我们老家的冬天还挺冷的,我想给爸妈他们都买一件毛衣。” “毛衣……”萧瑾年嘴巴微动,笑道。“毛衣还是太过于厚重了,保暖效果也不算顶尖。我建议你买羊绒衫。” “羊绒衫?” “嗯,羊绒织出来的衣服,手感比毛衣更柔软,重量更轻,穿着轻便又保暖。我之前在港城过冬穿的就是薄款羊绒衫。” 安念急切地追问:“这个展销会上也有吗?” “有,当然有。”萧瑾年看她感兴趣,脸上笑意更浓。“我带你们去。展销会上有三家厂子都能生产羊绒衫,但是质量最好的还要属恒源羊绒厂。” 说着,他换了个方向,带安念二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一件羊绒衫要十块钱,真的贵得吓人,78年普通工人的工资也才四五十块。 这时候的物价完成走的两个极端,鸡蛋一毛钱可以买两个,稍微紧俏的物资却动则几十块、上百块,比如手表、缝纫机、自行车这些。 贫富差距其实已经逐渐显露。 安念有钱,她拒绝了萧瑾年付款,自己掏钱买了两件羊绒衫,打算带回去给爸妈,至于于家其他人她买的就是围巾、手套这种不出错的东西。 年轻人对款式、颜色的挑剔程度要远远高于老年人,安念也不好乱买。 转眼就逛了两个小时,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三人这才离开展销会。 —— 萧家的车子在乔家门口停下,安念刚推开车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眼睛亮了起来:“元元,你来了?” “嗯。” 于路远宽肩长腿,站在乔家门口时,上面的瓦沿挡住了一半光线。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在阴影中带着莫名的压迫感,特别是目光落在跟着一起下车的萧瑾年身上时,有锐利一闪而逝。 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安念,那种锐利又好似只是几人的幻觉。 他眉眼带笑,朝安念伸出手。 “买了什么?” 安念仰着看他,喜滋滋地把东西递过去。 “我给爸妈买了羊绒衫,给弟弟、妹妹都买了很舒服的围巾。” “也就你一直想着他们。” 于路远伸手揽住她,大掌搭在她肩膀,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这是萧瑾年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排斥,微微敛下的眉眼间有阴郁闪烁。 他发现了…… 自己的企图。 眼见着安念要和于路远转身进院子,萧瑾年突然开口喊住她。 “念念,你的蛋糕忘记了。” “哦!”安念回头看向他,小跑着过来接过,又回到于路远身边。“元元,我在展销会吃到了一种很美味的蛋糕。我特意多买了一份,带回来给你尝尝。” “好呀。” 于路远笑着点头,又看向萧瑾年。 “萧少,麻烦你了。” 萧瑾年脸上表情微变,嘴角的笑容却有些许苦涩。 “不客气。我过段时间要回港城了,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多久之后。” 他努力了很久,想要往前走,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妄想。 想要后退,却又一直下不了决定。 但是,这次必须要退了。 萧瑾年内心难受。他以前挺讨厌插足别人婚姻的外来者,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自己却迫切地想要上位,只是安念连一丝幻想都不给他留。 不能再呆下去了,安念身边的人已经所有察觉,他再往前会给她造成更大的困扰。 男女关系对于男人来说,可能只是一段风流韵事,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却是丑闻。 现在的华国,还容不下离经叛道。 萧瑾年想到这里,只觉得喉咙发紧,敛了下眉眼后,抬眉而笑。 “对了,我有离别礼物要送给你们。” 说着,他回到车内,拿出两个小巧的盒子,分别递给安念和乔施。 他看向于路远,歉意道:“于营长,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所以就没有准备你的礼物。” 于路远一手拎着安念买回来的大包小包,另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闻言,看了他一眼。 两个男人目光相接,彼此都心知肚明。 “是什么呀?”乔施有些好奇,“我可以打开吗?” 红色的盒子,往上一掀就能轻松打开。 萧瑾年收回目光,笑道:“可以。” 乔施打开一看,惊喜不已:“天哪,竟然是瑞麟的手表!他们家的星月设计是今年最新款吧?我之前听广播的时候听见过它的广告!” 安念也打开看了看,和乔施的一模一样。 萧瑾年点头:“是今年的新款,瑞麟送过来的端午节礼。只是女款的手表我用不上,正好借花献佛。” 乔施眼神复杂,对萧家的富有和萧瑾年的大方有了更高层次的体会。 “萧瑾年,跟你做朋友可真好。” 安念噗嗤一笑:“萧瑾年,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我怕施施要打劫你了。” 萧瑾年笑了起来:“倒也不必如此,女士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说,萧某有的都会自动自发地奉上,无需打劫。” 几人说笑了两句,萧瑾年就上了车。 上车后,他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靠在车后座,明明灭灭的灯光打在他微薄的双唇上带着无边冷意。 “大少爷……” 萧瑾年抬手打断司机的话:“这次算你将功补过,要是再有下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司机身体一颤,再不敢通过后视镜看向他,专心驾驶。 萧瑾年转头看向窗外,想起自己之前的莽撞,他还给安念送过摇表器,却没想到他之前送出去的手表根本没有到安念手里。 想起爷爷看向自己饱含深意的目光,萧瑾年知道自己此刻还没有反抗的力量。 他必须忍…… —— 乔施目送他离去,爱不释手地摸着手表,蹦蹦跳跳地往家跑。 “念念!我去试试新衣服!” “好。” 安念双目含笑,看她跑不见后,转头看向于路远,上前牵住他的手,两人慢悠悠地往内走。 “念念,我们也买一个院子吧?” 于路远环顾四周,心中突然有了置业的想法。 安念把玩着他的手:“在京城买吗?” “嗯,我接下来会在京城军事学院上课。” “咦?”安念停下步子,侧头看他。“我们不回云城了?” “嗯,至少两年内是回不去了。” 于路远反手抓住她软软的手指,轻柔地捏了捏,带着亲昵和爱惜。 “军事学院距离这里不远,我们也可以在这一片寻摸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小院。” 和乔家住的近些,也能互相有个照应,而且于路远看出来了,安念很喜欢乔家的环境。 这条巷子很干净,住的人也比较纯粹,没有那些难相处的,很适合两人建设一个小家。 “好!” 听见她的回答,于路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我买了一条红裙子,穿给你看?” 安念勾着他的手指,纤细的指尖划过他掌心。 一点点酥麻感从掌心蔓延,袭上于路远的脊背,让他心都软了,深邃的眼眸中也变成了如水柔情。 “我帮你穿。” 两人好久没有亲热过了,都舍不得此时的温情。 安念张开手臂,站在他双腿间,任由他一点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拿出那条红色的裙子套上。 她转了个身,右手捞起自己已经长及肩膀的头发,微微侧着脸努力往后看。 “帮我把拉链拉上去。” 于路远眼眸带着暗藏的情欲,看见她露出来的大片白皙的肌肤,捏着拉链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安念俯视着他,从她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不断煽动的眼睫和微微抿起的唇。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安念催促他。 “快点呀,等会儿施施就要来了。” 以乔施的性格,她换好了衣服,自己觉得不错的话,一定会来找自己。 更别说这次她们俩买的是闺蜜装,红色裙子搭配蓝色裙子,乔施肯定会迫不及待。 果然,安念话音刚落下,敲门声就响起了。 乔施的声音落在门口:“念念,你快来看看呀!我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安念低声道:“元元,快点。” 于路远深吸口气,一手拢着裙子两侧,一手捏着小小的拉链,往上用力一拉。 “好了。” “谢谢元元。” 安念放下头发,掩住自己眼中的笑意。 “好看吗?”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红色的裙摆如同花瓣一般划过空气。 于路远鼻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清淡的,如同雨后最清新的花香,又混合了淡淡的中药香,是安念身上独特的味道。 他抬头目光专注地看向她,点头:“好看。” 安念抿唇笑,脚步轻快地去开了房门,迎上等待多时的乔施,两人在院子里互相看了很久,又去取了口红,打算配个全套。 于路远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不太能理解女孩子们的乐趣,干脆起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以乔永生目前的地位,他们家的物资是不缺的,每隔几天还会有街道办的人上门送一些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肉类也是选取最新鲜地送来。 于路远手脚利落地烧火,做饭,发挥出了家庭主夫最大的作用。 等饭菜香飘出院门时,乔永生也回来了。 于路远把饭菜都端到院子里,吹着夜风,吃着美味的饭菜,很像一家四口。 饭后,于路远还抱了个哈密瓜出来。 “这是首长给的。” 于路远笑着说,轻描淡写,没有说自己当时提出这个要求时,众人的怔愣,和之后首长眼中划过的笑意。 “念念不是喜欢吃吗?尝尝看这个甜不甜。” “肯定甜!” 安念托腮,脸颊红扑扑地看向于路远。 她以自己多年木灵根的经验发誓,这颗哈密瓜是她吃过最甜的。 吃完饭,安念和于路远离开了乔家。 乔施恋恋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嘴里念叨着。 “外公,他们怎么不在我们家住下啊?这么晚了,来回奔波多累呀……” 乔永生靠在藤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眼帘半合。 瞥见孙女郁闷的小脸,突然道:“施施,外公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吧?” 乔施愣住了:“啊?” “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开始认识认识了。” 看见安念和于路远的甜蜜,乔永生觉得也不是每一对夫妻都会如同自己的女儿、女婿一般,婚后互相折磨。 乔永生掩下眼中的悲伤,笑着看向孙女:“施施,你喜欢怎样的?” 乔施托腮,无语良久。 第121章 占有欲! “看来真的该买房了。” 于路远走进这间熟悉的锦绣大饭店时,捏了捏安念的手指。 安念走在他边上,没忍住笑了笑:“买房就为了做这事儿?” 于路远看她一眼,眉眼温柔:“有何不可?我们是正规夫妻。” 安念胸膛震颤,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夫妻还有正规不正规的? 进了房间,于路远把她抵在房门上,低头吻住她,温柔地辗转,重点照顾她微微上翘的唇珠。 一点点舔过,又恋恋不舍地含了含,贴着她嘴唇小声问:“笑什么?” 安念双手环上他结实的肩膀,浑身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腰扣入怀中。 安全感让安念根本不去伸脚尖够地面,而是自然而然地倚靠他,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摔着自己。 于路远带着她往床上走。 他很高,身型健硕,抱着安念驾轻就熟,整个人附上去的时候,几乎可以将她挡得严严实实,从后面看只能看见男人结实的肩头和宽广的后背。 “嗯……” 安念细细娇吟着,任由身上的男人亲吻自己,唇舌交缠间,不留一丝空隙。 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入心尖,安念感觉自己的心尖都颤了颤。 衣服一件件地扔下床,安念仰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男人撩起衣摆,露出身体。 不只是男人好色,女人其实也差不多,绝佳的男色也能让女人口干舌燥,有抚摸的欲望。 至少,安念是这样的。 她摸着自己的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小狐狸得逞般的喜悦。 于路远俯视着她,此时的眼中只有她一人,见她喜欢,嘴角微勾。 他扔掉衣服后,重新俯身,一个吻落在安念眉眼间,顺着小巧的鼻梁往下。 最后,触及双唇,又很快离开,见身下的女孩仰着脑袋主动,他这才彻底满足她。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愈加火热。 安念难耐地喘息着,纤细白皙的脚踝蹭着床单,下一秒又被男人火热的大掌抓住,往上压去,力道温柔又强势。 随着他强势的动作,安念也渐渐沉醉其中。 “唔……” 安念皱眉,好一会儿才恢复呼吸。 整个空间内只余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和随风摆动的窗纱。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于路远从床上下来,兑了温水送到安念嘴边。 “念念,喝点水。” 安念喉咙都哑了,被他环抱着,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他胸前,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 “喝饱了……” 她声音沙哑,推开水杯,仰头却发现于路远脸上的笑容,瞪眼。 “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 于路远赶忙收起笑意,把杯子放回床头柜,重新躺下,双手占有欲十足地环着她的腰。 两人的身体无比契合,挨着一起就仿佛一个完整的圆形。 安念也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抱法,只自己调整了个姿势,一只腿还架在他腿上,脚丫子舒服地蹬了蹬。 “别受凉了。” 于路远伸手掖了掖被子,把被她踢开一个小口子的被子重新压好。 两人抱在一起,轻声说着话。 “念念,我打算明天去街道办问问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如果有,我们就尽快定下来,最好是稍微整理就能住进去的。” 安念鼻尖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带着刚洗过澡的肥皂味道,还有男人清洌的薄荷味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发水里有薄荷,闻上去特别舒服。 她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胸口,声音软软的,带着从来没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过的娇气。 “那如果不能马上住进去呢?” 说着,她还蹭了蹭他的身体,视线划过桌上那块只剩下一点点的蛋糕,脸颊微红。 刚才那块蛋糕,于路远吃得挺香,让她身上都变甜了。 “嗯……” 于路远手指把玩着她顺滑的头发,指尖爱不释手地插进去,又微微上抬,任由头发划过手指落在枕头上。 这样无聊的游戏,他好像永远不会腻。 “如果不能马上住进去,我想我们需要租个房子了。” 于路远打听过了,现在的房租一般在七、八块一个月,以他的津贴完全没问题。 其实京城军事学院是有宿舍的,但是于路远从来没有考虑过宿舍,他一个有老婆的人,自然要在即将来临的冬季里给老婆暖床。 思想觉悟就是如此之高。 安念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觉得自家男人考虑得还挺全面的。 点了点头,说道:“挺好的,两手准备。” 说着,她伸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于路远赶忙把被子往上拉了点,大掌贴在她背上拍了拍。 “其他的明天再说吧,早点睡。” “嗯……” 安念刚才已经累得不行,现在身体还是酸软的,喝过水解了渴意之后更是困意来袭。 她往于路远怀里钻了钻,闭上眼睛。 于路远低头看她,笑了笑,双手紧了紧,也贴着她睡着了。 不一会儿,安念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变成背对着的姿势。 于路远跟着往前蹭,不让她离开,最后就变成了她整个背部嵌入男人怀中的模样,严丝合缝。 —— 第二天一大早。 安念喝着自家男人买回来的豆浆,满脸懵地仰头。 “现在就去看房吗?” “是啊,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 于路远拿起油条,撕下一半塞她嘴里。 安念吃饭喜欢每样都尝一点,但是胃口不大,一整根油条吃不完。 于路远已经习惯了和她分享。 安念眨巴着眼睛:“有点……印象?” “你呀,这么迷迷糊糊的,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安念瞪眼:“还不是你!” 昨天晚上,她能强撑着喝完一杯水已经很厉害了好吧?! 脑中闪过昨天晚上的疯狂,安念耳根都红透了。 这男人上了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刚开始的温柔全都是骗局,诱惑自己主动去吻他。 那点子温柔到后面完全稀碎! 任由自己怎么求饶,他都不会停下,只在自己哭出来时低头吻住,轻声诱哄。 说什么快了快了,又是好长时间。 安念一点都不相信他! 于路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承认自己昨天晚上是做得有点过分。 两人分开得太久了,一时没忍住。 别看安念现在坐在对面,皮肤光滑白皙,实际上衣服掩盖的地方都是细细密密的吻痕,就连脚踝处都没有落下。 “是我不好。那我们今天还去看房吗?” “看!为什么不看!姐姐现在有钱着呢!” 安念荷包满满,早就想花出去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吃着油条,又迫不及待地和对面男人分享。 “我们买个师父家那样的小院子吧?一进或者两进都行!从静谧的小巷子开门进院子,就如同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喜欢红楼梦里描述的亭台楼阁,很有韵味。” “可以。” 于路远伸手抹去她嘴边的油条碎末,笑着点头:“咱家的钱都在你手里,你说了算。” “那当然了!” 安念仰着脖子,骄傲得如同一只小孔雀。 “我可比你富有多了!” 她存款过万了呢!这个年代的万元户可是很稀少的,咳咳,当然了,不能跟萧瑾年那样的富豪比。 于路远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也拿了一笔不小的奖金。 可能是为了弥补他们这次冠军赛事不能大势宣扬,国家给的奖金格外多。 “那个……” “什么?” 安念正骄傲呢,眼神很有一种姐包养你的自豪感。 于路远笑了笑,起身去翻自己的包。 安念疑惑地看着他。 “给你。” “这是什么……” 安念疑惑地拿过信封打开,里面掉出一个存折。 存折上写着:五万元整。 安念:“……” 她的家庭地位不保! 于路远坐在位置上,泰然自若地吃着早餐。 等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的女孩还一脸怔愣,于路远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她垂下的小脑袋。 “别生气,我的就是你的。” 安念嘟嘴:“我还以为自己能养你呢。” 于路远点头:“你现在就在养我啊,我们出门都是你付钱。” 安念愣了愣:“好像是哦。” “嗯呢!”于路远煞有介事地点头,把刚剥开的鸡蛋凑到她嘴边。“吃一口?” 安念张嘴,啊呜一口咬下半个。 剩下的半个,于路远塞进自己嘴里。 一顿早饭吃了半个多小时。 安念已经缓过来了,她喜滋滋地收好存折,拉着男人的手晃了晃。 “这下我们有钱了,可以买个更大的房子。” “好。” 于路远应和她。 但是他心里不抱太大希望,这年代卖房的人少,随着恢复高考,又有大量的知青回城,京城的住房更是紧俏。 果然,两人跑了两个街道办事处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知道他们两是乔永生的晚辈,公二胡同的梁主任很是热情,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打包票自己会帮忙注意一下的。 等安念和于路远两人离开后,梁主任说到做到,立马就去亲自走访了,手里拎着于路远送给她的大白兔奶糖。 —— 乔家小院。 乔施趴在石桌上,脸上表情蔫蔫的。 “念念呀,你当时是怎么和于营长认识的?” 安念翻动着药材,抽空给她一个眼神。 “怎么又问了?” 她记得自己之前给乔施讲过。 乔施叹气:“外公这几天给我介绍了好几个男人,我看了他们的资料和照片,总觉得差点意思。” 安念耸肩:“我也没啥经验,纯粹是运气好。” 想着想着,安念脸上露出甜蜜的笑。 乔施盯着她看了好久,重新又趴了回去。 “我不想相亲,我想自由恋爱。现在不是新社会了吗?” “那你就去恋爱呀。选个你看得最顺眼的,先去和他处处看……” 乔施道:“那要是不喜欢呢?” 安念看她:“不喜欢就换一个。” 看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乔施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 “念念,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于营长了,你会怎么做?” “应该不会吧……” 安念没想过那么多,三百多年了,第一次动心,不至于连这普通人类的短短几十年都撑不过去吧? 乔施却来了兴趣:“我是说如果,如果呢?” “如果……”安念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株天麻,轻声道:“那我就离开他,去做其他喜欢的事。” 在确定和于路远在一起之前,安念更想的是去看看这个世界。 重来一次,不一样的生命体验,安念想多出去走走,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危险,不需要她拼了命地修炼,生怕一个不小心走在路上就被两个斗法的修士发出来的招式余波弄死了。 在这里,她不需要修炼了,就有更多时间去看、去听、去玩。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于路远正好拎着东西进来。 他眉眼带笑:“念念,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安念瞬间回神,抛掉刚才说到“做其他喜欢的事”时,那种蠢蠢欲动,转头冲他笑。 “是什么?” “驴打滚,软软糯糯的,你之前吃过一次不是很喜欢吗?我正好看见供销社有卖,就买了点。” 驴打滚是京城的特色小吃,但是现在天气还比较热,不易保存,总是定时定量供应,安念想要吃到也得碰运气。 安念眼睛亮了亮,朝他招手:“快拿过来!” 于路远笑着走向她,把装了小吃的盒子递过去。 安念高高兴兴地接过。 盒子里的驴打滚已经被切成小块,正好方便她捏着吃。 安念捏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软糯香甜的味道立马窜入鼻尖,让她喜悦地缩了缩肩膀。 “施施,你也吃一个?” 乔施愣愣地点头:“好。” 她小心翼翼地张嘴咬住安念递过来的驴打滚,眼睛却有点不敢看边上的于路远。 不知道为什么,乔施感觉这一刻的于路远很可怕,刚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带着杀意。 乔施吃了一口驴打滚,又觉得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于路远。 于路远低头看她,眼中毫无温度,声音却依旧温和。 “小师妹,怎么了?” 他对乔施的称呼遵循安念这边,她们俩算是同门师姐妹。 乔施赶忙摇头,转开眼神,心脏砰砰砰的跳,是吓的! 她确定了!这个男人真的在生气,乔施突然想起自己刚才问安念的那个问题…… 心有戚戚,泪流满面! 安念对此一无所知,只是高兴地吃了第二口。 “别噎着。” 于路远倒了杯水递给她。 安念没有伸手去接,只凑过去,大口地喝着。 第122章 看房偶遇安倩! 拿了大白兔奶糖的梁主任就是如此高效,两天后,她一大早就到乔家小院来了。 恰好安念和于路远都在家。 “我给你们寻摸了三处小院,面积和价格都相差挺大的。” 梁主任笑眯眯地坐下。 安念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 梁主任接过喝了起来:“来,你们俩先看看我整理出来的这些资料。前些年闹得凶,原始的建筑图纸都找不到了,这上面的还是我看过之后画出来的。” “您有心了。” 安念感激地笑了起来,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于路远。 “元元,你先看着,我去屋里装点茶果出来。” “好。” 安念进了屋,拿果盘装了满满一盒,端出来的时候梁主任眼睛都亮了。 她之前就看这夫妻俩手头宽松,这年头可不兴托人办事直接送一斤整包的大白兔奶糖啊。 天知道,她前天把大白兔奶糖带回家的时候,自家小孙孙抱着自己的大腿喊了多少声甜滋滋的奶奶,把她的心都喊化了。 “梁主任,您先吃些点心。这两天麻烦您了,您工作忙,还抽出时间来帮我们去实地考察。” 梁主任收回目光,表情更加和蔼可亲。 “没事,都是为人民服务。” 安念笑道:“为人民服务,人民也不能让公仆伤身又伤心呀。来,您尝尝这个,这是最新上市的牛轧糖,味道很香。” 梁主任迟疑了一下。 “您再跟我们客气,我都不好意思让您带我们去看房了。” 听安念这么说,梁主任哈哈笑了起来,好似被她说服了一般,开始吃果盘里的东西,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没事,没事,我已经提前和他们三家打过招呼了。今天他们家里都有人,咱们随时可以过去看房。” 安念心下高兴,能尽快定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话的工夫,于路远已经把所有资料都看完了。 “念念,你也来看看。” “好。” 安念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头看资料。 于路远看完后把资料都整理了一遍,比梁主任胡乱拿过来的更加顺畅,顺着往下看即可。 第一套房是一进的院子,距离乔家小院比较近,安念印象里曾经路过好几回。 木制的门一直关着,只有墙头的杂草顽强地生长着。 第二套房是两进的院子,面积有200多平米,在另外一条胡同。 第三套房就大了,足足三进,面积600平米,对面就是京城师范大学的后门。沿着小巷往外走一百多米,就到了大马路。 这些信息都是图纸上表明了的。 安念对第三套比较心动,能买大的肯定是最好的。 她抬头看向于路远。 石桌下,于路远的大掌捏了捏她的手指,嘴角带笑。 安念也回他一个笑,知道只要自己喜欢,元元都会点头。 她看向对面的梁主任:“主任,这三套房子都挺好的,辛苦您了。” “没事,没事……” 吃人嘴短,梁主任赶忙摆手。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好。” 三套房子都在附近,速度快的话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了,到时候回来正好可以准备午饭。 安念和于路远跟着梁主任出了门。 临出门的时候,安念用油纸袋把整个果盘里的东西都装了出来。 “听说您家有个可爱的小朋友,这些东西就带回去给他吃吧。” “这怎么行呢……” 梁主任很心动,却也羞臊。 现在物资不丰,他们家能吃饱,额外的零嘴却是不可能满足得了的,所以在看见那袋大白兔奶糖时,梁主任才会那般心动。 但是,她之前已经拿了于路远他们一袋奶糖了,再拿其他东西,梁主任都觉得自己脸皮太厚。 “没事的。” 安念眉眼温柔,手上力道却丝毫未减,直接把油纸袋塞进了梁主任肩上的布包里。 不等她再次拒绝,安念就拉着于路远往前走去。 “梁主任,您快些,我锁门。” 梁主任脚步停顿了一下,决定等会儿一定要多多发挥自己的作用。 —— 第一套房,安念并不满意,太破败了,门打开的时候,里面都看不清房子具体模样,跟到了荒郊野外似的,连条小路都没了。 梁主任脸上也隐隐发烫。 “这套是不太好,我们去看第二套吧。那套一直有人住着,维护得还是不错的。” “好。” 第二套距离稍微远些,三人走了一刻钟才到门口。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喊房主。” 说着,她率先进入了院内。 院门推开的时候,安念愣了一下。 她以为每个院子都和乔家小院一般,两进就是两进,前院花园能散步。 这个院子里的情况却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同,门内竟然是一条长长的窄道,黑黢黢的,有些吓人。 看她不断地探头往内看,于路远笑了起来,伸手勾了勾她的衣领。 “我们也进去。” “这样好吗?” 安念眨巴着眼睛,心里蠢蠢欲动。 “没什么不好的。”于路远笑着指向院门,“这个院子的大门可能从来就没锁过。里面应该是大杂院,住了很多户人家。” 安念嘴巴微张:“两进的院子怎么住?” 其实安念对这个时代的了解非常局限,那些物资缺乏、住房缺乏等信息都是她从报纸上或者其他人嘴里得知的。 她自己没有怎么经历过。 有限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小安念跟着爸妈住的纺织厂的职工宿舍,之后就住到了安家那个狭小的杂物间内。 但是,乡下的房子和地并不值钱,大家住得都还挺宽敞的。 之后到了于家更别说了,安念对城里住房的紧俏毫无实际概念。 她想象不出十几户人家挤在小小的四合院内的生活,现在看见也觉得很是陌生,甚至有一丝好奇。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路远不知道怎么解释,只牵着她往内走。 “小心脚下,这里太黑了。” “嗯。如果我们买下来了,这些随意盖起来的房间必须拆掉,再在这里装上电灯。” 安念已经开始想象之后应该如何装修。 于路远笑着听,时不时点头应和两句。 走进小院后,安念眼睛都四处看了起来。 “我还以为走进来之后,能看见别有洞天呢。” 刚才走那段小道的时候,安念已经自动自发地带入了《桃花源记》里的描述。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然而,面前的一切打破了安念的幻想。 走过一条黑黢黢的小道后,里面依旧是小道,只是光亮了些,每户的墙都尽可能地往外靠,屋檐也努力外延,屋檐下更是晒满了衣服。 太局促了! “你们进来了?” 这时候,梁主任从左边那间房走了出来,看见安念两人笑了起来。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刘师傅,他是钢铁厂的退休工人,这房子当时是分给他们兄弟四人的……” 安念听完了前因后果,原来刘师傅一家人都在钢铁厂上班,当时想着他们一大家子人,一对夫妻加上兄弟四个,厂里分房子的时候干脆就把他们分到了一个院子内,至于里面的细节如何处理就由他们自家人说了算。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师傅的父母去世了,四个兄弟各自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妯娌之间朝夕相处矛盾重重,为了不影响兄弟几个之间的感情,他们就各自分开了。 房子后面由依旧住着的刘师傅代为管理,租金每个月会按时送回各家。 “这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真是舍不得卖。” 刘师傅很珍惜抚摸着墙壁,很是感慨。 “只是厂里这次建了一批楼房,宽敞又明亮,我们都有机会能分到房子,就想着把这个老房子卖了,凑点钱弄装修。” “这样啊……” 安念微微点头,知道对方只是卖房前的抬价心理,刚才第一套房的时候,她已经经历过了。 她抬头看向于路远,于路远微微点头,上前一步,递出一根烟。 “刘师傅,我们能看看院子的全貌吗?刚才看了一圈,院子好像已经被房间隔得乱七八糟了。” 刘师傅脸上飘过一丝尴尬,捏着烟也不好意思点燃,只微微点头。 “成,我住的房子上面还有一个小露台,上去后我指给你们看。” “好。” 三人跟着他进了屋。 走到最里面才看见一个木制楼梯,陡峭得紧。 安念往上走的时候,如果不是于路远在后面托着她的腰,都怕自己仰倒下去。 终于到了露台上,安念这才有种眼前一空的感觉。 刘师傅见安念神色变化,脸上有些得意。 “这个露台是我专门砌出来的,晚上,在上面吹吹风、喝点小酒、配几颗毛豆,那是绝对的妙! 而且,右边这一块我还弄了晾衣杆,晒衣服、晒被子也不需要在下面去跟其他人挤。” 安念走了一圈,觉得刘师傅的话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这个露台应该就在刚才她和元元走过的那条小道的正上方,本来应该是露天的位置被刘师傅之间浇筑成了大露台,上面的空间瞬间就扩大了不止两倍。 往外走,能看见巷子,往内走,也足以俯瞰整个院中场景。 安念想着,如果他们真的把这个小院买下来了,这个露台或许可以保留下来,当然了,刘师傅额外浇筑的那部分就要打掉了,不然也太影响采光了。 如此漫不经心地想着,安念挪步到了露台边缘。 “小心点。” 于路远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往外探身,伸手拉了一下。 “没事。”安念笑呵呵地说着,视线依旧放在院内。“我……” 她的话在下一秒瞬间消失了。 院内,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好从屋内出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木盆里堆满了皱巴巴的衣服和被单。 可能是感觉到了安念的视线,女人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安倩感觉这一刻,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她慌乱地四下张望着,在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时,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蓬头垢面,手里端着一整盆脏衣服,站在逼仄的杂院内。 而安念呢,她站在阳光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看上去那般风光霁月。 “念念?” 于路远在靠里的位置,见她话说到一半,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 在看清下方女人的模样时,于路远平静地收回目光,伸手揽住安念的腰肢,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嘱咐她。 “有什么好看的,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 安念回过神来,跟着他缩回脚。 “我又不傻。” 于路远无奈地低头看她:“但是我担心。” “好吧……”安念嗫嚅着。 刘师傅看他们已经看了一圈,开口问道。 “怎么样?于同志、安同志,你们觉得这房子符合心意吗?如果你们真心喜欢,价格我们还可以再谈。” 他是老京城人了,对京城的物价、房价都非常了解,给出的报价是虚高的,有很大的谈价空间。 安念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院子里租客的情况。 刘师傅介绍道:“目前院子里一共住了八户人家,除了我除外,其余七户都是租户。基本上每户一个小单间,单间面积10-20平米不等。” 安念暗自咋舌,这小院一共也才二百多平米,却硬是住了八户人家。除掉必要的通道之外,其他地方应该都被墙壁堆满了。 她往西北角看了眼,那里还有一株榕树,看上去占地面积也不小,靠近榕树的两间房被笼罩在它的树冠之下,阳光是别想了,看着就挺憋屈的。 这刘师傅一家都是精明人啊,竟然能把院子分割得如此精细。 如果安念是来自后世的,一定会感慨刘师傅一家颇有做群租房的天赋。 于路远知道安念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淡定地背着手,提出一个问题。 “租户都是什么组成?如果房子我们买到手了,他们是否会同意搬出去?” “这个绝对没问题!” 刘师傅丝毫没放在心上,挥了挥手,很是豪爽。 “我们家对房子还是很爱惜的,选的租客都是很有文化的那种。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文化人,比如东北角那间房,住的就是咱隔壁京城师范大学的学生。 她平常时候住在学校里,只有她对象一个人住着,偶尔才会过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第123章 她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这样啊……”安念沉吟了一声。 刘师傅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你们放心,只要我们签下合同,租客们绝对都会配合搬走!” 梁主任经验丰富,从安念和于路远脸上看出了他们的迟疑,赶忙开口打断刘师傅接下来的劝说。 “老刘啊,先不急哈。买房是件大事,让他们好好想想。” 刘师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急切,摸了摸夹在耳朵上的香烟,讪讪地笑道。 “是我急切了。只是觉得和于同志夫妻俩聊得挺投缘的,想着与其把房子卖给陌生人,还不如就转给他们。” 梁主任哈哈笑着,话里三分真七分假。 “他们可是我的远房亲戚,家里长辈之前再三交代,让我一定要替他们好好把关。这不,提前就让我准备好至少十套房子呢。” 刘师傅愣了一下,看向她:“十套房呢?”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了,暗自懊恼之前开价太高。 心思电转间,他看向安念二人。 “于同志,咱们价格还可以再谈哈。我敢保证房子比我们家好的,价格没我们给的优惠。价格比我们家低的,房子地段和状态肯定没我们家的好。” 于路远朝他微微点头:“刘师傅,您放心,我们会优先考虑您家的。” 说过了场面话,梁主任就开始催促。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看下一家吧!” “唉?不再看看吗?其实后院还有挺不错的景色的,榕树下面可凉快了。”刘师傅追着几人。 梁主任连连摆手:“再说吧,再说吧。时间有点紧。” 说着,她朝安念和于路远使了个眼色。 于路远拉着安念就往楼下走了。 安念对刘师傅嘴里的景色也不好奇,刚才她看得很清楚,后院挤得都进不了他们四个人,哪里还有什么看头。 —— 目送三人离开,刘师傅站在小院门口,摸着香烟叹了口气。 “可惜了……” 他透出卖房的口风后,这还是第一个上门看房的。 这京城的房子看着紧俏,很多家庭都是好几口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单间里过日子,但是并不代表房屋买卖市场火爆。 能五六口人挤在单间里过日子的人,买得起房?!他们甚至舍不得花几块钱一个月去租房。 刘师傅吸了吸鼻子,烟瘾上来了,取下耳朵上别着的香烟,从裤袋里拿出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哟,这香烟的味道真好。” 老烟枪了,香烟的好坏一口就能知晓。 刘师傅眯着眼睛看香烟上的标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香烟的侧面印着一只小小的熊猫图案。 他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熊猫香烟,这可不是普通人抽得起的啊! 传说中的供烟呀…… “刘叔叔……” 身后传来女孩软软的声音,刘师傅吓了一跳,转身看了过去。 “是安倩同学呀,怎么了?” 安倩站在巷子里,整个人有一半都淹没在黑暗中,声音也跟游魂似的轻飘。 “我想问一下,刚才来的那几个人是做什么的呀?” 香烟已经点燃,再怎么舍不得,刘师傅都要争分夺秒地吸上几口,他含着香烟,声音含糊。 “来看房的。” “看房?租房吗?我们房子不是都租完了?” “不是。他们是过来买房的。” 安倩身体微僵,扶着墙的右手手背绷紧,死死抓着粗糙的墙壁,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让声音依旧保持温柔平和。 “您这房子不是要卖一万块吗?他们买得起?” 二环边上的200多平米的四合院,独门独户卖一万块钱,真的无比便宜! 安倩可是知道只要现在买入,再过个几十年,就能卖出三千万的天价! 这可是三千倍的利润! 重生的时候,安倩也是抱着买房、买地当包租婆的梦想的,奈何她没有初始资金,重生前能随时掏出来的一万块,到了1978年,她想都不敢想了。 为了支持吴锦耀创业,安倩已经掏空了所有,甚至还写信回家骗钱,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拿不出十块钱,更别说一万块了。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安念就有这样的能力?! 怀着孕的安倩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不是撑着墙壁,她已经倒下去了。 刘师傅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加上安倩缩在黑黢黢的巷子里,他又只顾着抽烟,完全没发觉安倩的状态。 只微微低着头,双手拢在一处,护着嘴里的香烟,小心翼翼地吸着。 说话也很漫不经心。 “有什么买不起的,我看他们的穿着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 刘师傅心里想着,可能不只有钱,还很有权,不然怎么可能随手掏出来的香烟都是熊猫牌的? “对了,如果房子卖出去了,你们记得要在一个月内搬出去哈。我已经跟人家承诺过,你们绝对会配合。” 安倩用力闭了下眼睛,压下心中的难受,不想回答他的话,只胡乱点了点头,就往院内走去。 刘师傅没等来她的回答,疑惑地往里瞅了眼。 “这女同志也真是的,离开也不打声招呼……” 他念念叨叨着,继续享受般地抽着这根烟。 —— 回到自己房间的安倩情绪很差,堪堪十平米的房间里堆了太多东西了,显得凌乱又局促。 地上胡乱地扔了一个木盆,木盆里的衣服有一半都耷拉在了外面,被安倩刚才踩了几脚,留下肮脏的脚印。 这一切,安倩都顾不上了,她躺回床上,木呆呆地看着斑驳的天花板。 自从被京城师范大学退学后,她就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 不知道躺了多久,肚子一阵阵地鸣叫着饥饿,安倩才回过神来,低头看见自己鼓起的肚子时,她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安倩喃喃自语着。 “儿子,我们母子俩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对,等你爸爸回来就好了。他可是未来的华国首富,他一定能行的! 我会成为最幸福的富太太,你也会成为最嚣张的富二代。” 说着说着,她嘴角的笑容越加甜蜜,好似已经看见了不远的未来。 吴锦耀踏入房门时,看见的就是如此诡异的一幕,他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脚步都停下了。 安倩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进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眼睛亮得厉害。 “锦耀,你回来了?” 吴锦耀“嗯嗯”两声,背上扛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 安倩从床上下来:“赚到钱了吗?” 吴锦耀愣了一下,他刚才南边回来,又累又饿又渴,浑身狼狈。他的女人第一句话却是“赚到钱了吗?”。 没等他回答,安倩已经开始上手摸他的口袋,等掏出一大叠钱之后,整个人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哈哈哈哈!” —— 话分两头说。 这边的安念和于路远从二进小院出来后,又转战到了第三个地方。 “这个院子是最漂亮的一个!” 梁主任拍着自己胸脯保证。 “只是它来历有点不太好听。这房子吧以前属于京师大的一位教授,前些年那位教授死在了乡下……” 安念眨了眨眼,明白了梁主任的未尽之意。 这位教授应该是在混乱运动中离开了。 “教授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他死后,侄子接收了他的遗产。但是他侄子……唉,等你们看见他就知道了。” 三人说着话,就到了院门口。 安念仰着头看院门上的青砖红瓦,边缘已经斑驳了,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于路远站在她边上,小声问:“怎么了?” 安念微微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这样的宅子,大门打开,走出来的青年才俊该是多风华正茂,最后却受尽苦楚,死在了无名的乡下。 “梁主任……你来了……” 一个坡着脚的男人从不知道哪个拐角处走了出来,他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低垂挡住了他上半张脸,也好似挡住了他的声音。 如果不是安念和于路远耳力好,可能都听不清他说话。 梁主任眉头紧皱,看向男人:“你怎么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运动早就过去了,背挺直了!”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铜制的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我早就习惯了……我,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吧……” 说着,他跛着脚走到了大门前,用钥匙打开了早就褪了色的朱红色大门。 “房子我每周都过来打扫……挺干净的……就是里面很多东西都砸坏了,你们可能要自己修一修……” 安念跟随他往里走,绕过影壁,入眼就是开阔的院子。 地上铺着鹅卵石,四个角落都有泥土的痕迹,以前不知道种了什么,开花结果的时候肯定很漂亮。 两边的耳房和正对着的正房都带着历史的韵味。 于路远安静地走着她身边,跟着她一起看这套房子,等她看完了,这才捏了捏她的手指。 “喜欢吗?” 安念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点头。 于路远笑了起来:“那我们就买这套。” 安念不好意思了:“我们还没问价格呢。” 年轻男人距离两人有几米远,却很利索地回答。 “这套院子占地面积600平米,如果你们要,我可以按照每平米四十块钱的价格卖给你们。整套买下来,只需要两万四千块。” 他说起两万四千块的时候,态度很轻松,和他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安念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年轻男人迅速掩下眼中的锋芒,局促地笑了笑。 这转变太快,如果不是安念对自己的五感很自信,估计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梁主任没察觉到任何异常,摸着自己的布袋子点起了头。 “于同志、安同志,四十块钱每平方的价格很实惠。” 其实每个年代的房子都很贵的,后世的人总以后世的物价去比拟,觉得一万块也不算什么。 但是,真实的放在七八十年代,一万块绝对是一笔巨款,比二十一世纪的一百万都要难得。 京城的房子自古以来都是奢侈品,没有积累到足够的财富,没有一点运气,很难买得起。 年轻男人看安念两人一直没有回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我的底价了,希望你们能考虑考虑。其实我们家的房子质量很好的,当年建造的时候,选用的木头都是从专门从南方运过来的,经历无数风雨依旧屹立不倒。” 他声音里有浓浓的怀念,转头看梁柱的眼中也隐隐有水光闪现。 “如果不是我即将离开,我也舍不得把它卖出去。” “你要走?”安念挑眉看向他。 “嗯。”年轻男人微微点头,“我在京城已经没有亲人了……而且,我也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安念沉吟了一下:“我和我对象商量一下。” “好。” 年轻男人跛着脚离开,梁主任也跟着他走了,留下安念和于路远两人单独说话。 于路远问她:“念念,你在迟疑什么?” “有点贵……” 两万四千块,这个总价远远地超过了安念最初的预算。 她好不容易存了一万多块钱,还以为能买到不错的房子了,没想到买房这件事总是得陇望蜀的。 让自己心动的房子远超预算,预算内的房子吧,又总有一些毛病让安念不太喜欢。 想起在刘师傅的小院里见到的安倩,安念就直接把它pass了,她不愿意靠安倩太近。 于路远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微微翘起的头发压下去,好笑地摇头。 “我们的钱足够呀。” “我不想用你的奖金。” 那可是元元用命拼来的奖金。 于路远轻笑出声:“赚来的钱就是用来花的,不管是工资还是奖金。况且这房子我也有份,总不能真的那么厚颜无耻地吃媳妇儿的软饭吧?” 安念瞪眼:“我就喜欢让你吃我的软饭!怎么了?” “好好好。” 于路远把她揽入怀中,安抚地拍着背。 “我也愿意吃你的软饭呀。我还更愿意吃其他的……更软的东西……” 说得好好的,话题怎么突然就歪到了其他地方? 安念额头有黑线落下,伸手拍开他:“不正经!” 于路远看了看四周,院内只有他们二人,干脆揽着她的腰,直接抱了起来,低头吻住她上翘的双唇。 辗转亲了好久,直到安念的嘴唇都变得红润,呼吸也变得急促,这才缓缓放开,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诱哄。 “买了吧,这个房子我也挺喜欢。” 安念眼中还带着丝迷离,听着男人在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魂都飘了,声音软软糯糯。 “真的吗?” 于路远眼神黯了黯,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真的。” “那好吧。” 安念本来自己也心动,被男色诱惑了一下,脑子不太清醒,一口应下。 第124章 倒塌!疯狂! “梁主任。” 梁主任听见后面的声音,立马停下和房主说到一半的话,转头看过来。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安念微微点头:“我和我对象想买下这个房子。” 年轻男人眼睛瞬间就亮了,跛着脚往他们俩这儿走了几步,右手伸直,一大串钥匙就这么被递到了安念面前。 安念哭笑不得,倒也不必如此急切。 和安念并肩而立的于路远看年轻男人这样,也笑了起来:“不急,等我们办完过户手续再说吧。” “啊……也行……” 年轻男人赧然地收回手。 梁主任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街道办把手续走完。” 现在买房手续还比较简单,年轻男人这个房子产权明晰,土地证也在他手上。 有梁主任帮忙,安念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把所有手续都办完了。 安念拿到了一张新鲜出炉的,写了自己名字的土地证,证件右下角还盖了个鲜红的章。 “先别急着合上,晾干了再说。” 梁主任怕小年轻不懂,提醒了一句,想了想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桌上。 “你把土地证给我。” “好。”安念乖巧地点头。 梁主任把土地证平放在文件袋上,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巾对着红章印了下去,边保持压印的动作,边笑着解释。 “这样可以把浮在上面的印泥吸干,等会儿放进袋子里就不会沾糊了。” “嗯嗯。” 安念站在她边上,安静地看着。 于路远则送前房主出去。 等安念拿到了装好土地证的文件袋时,于路远正好回到她身边。 梁主任看向他们俩,笑呵呵的:“好了,你们这件事我算是彻底完成了。” 安念感激地笑了起来:“梁主任,谢谢您。” “不客气。我看那房子还需要修整,那么好的房子最好不要随便找泥瓦匠去修。要是弄得不伦不类的,就不好看了。” 安念正好想问呢:“梁主任,您知道附近有懂古建筑修复的人吗?” 梁主任愣了一下:“古建筑修复?” “嗯,我想恢复它以前的模样。” 安念第一次见到那套四合院的时候,就幻想了它旧时的模样,如果能恢复,一定很漂亮吧。 “嗯……” 梁主任沉吟了一会儿。 “懂古建筑修复的人,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一个懂木工的,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他以前是京西家具厂的老工人,之前因为知青下乡的事儿,他提前退休了,把岗位让给了儿子。” 这种事屡见不鲜,前些年,为了把儿女留在身边,大批老工人让位。 这也变相地导致了工厂技术的断崖式下跌,很多工厂后面会经营不下去,这件事也算是其中一个不小的原因。 梁主任看安念有些疑惑,继续道。 “我听说他手里的技术是祖传的,他爷爷那辈还给皇帝修过宫殿呢。” 虽说是给皇帝服务的,但是和农民阶层一般都属于被压迫的阶层,梁主任倒也不用遮着掩着。 听到这里,安念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仰头看向于路远。 “元元,你觉得怎么样?” 于路远点头:“挺好的。这样的技术拿来修复我们的小院绰绰有余。” 安念瞬间眉眼带笑:“我也这么觉得。” 她看向梁主任:“梁主任!麻烦您把这位老师傅的地址给我,我们亲自去找他。” “好!” 梁主任笑着点头,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了起来,写好后递给安念。 拿到地址后,安念和于路远就离开了街道办事处。 安念本来打算直接去找那位老师傅的,却被于路远拉住了。 “念念,刚才谢誉跟我说了一件事。” 安念眨眼:“什么事?” 于路远把她拉到角落,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安念听后,惊讶地挑眉看向他。 于路远嘴角含笑,点头:“没错。” 安念咋舌:“他挺豁达的。” “嗯,他性格是挺好的。但是,这个消息也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只是谢家人自己的口口相传。” 相比安念的单纯,于路远想得更多。 “谢家当年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华国,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有可能为了安抚被留下的人,给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希望。 只可惜留在国内的谢誉他们这一支,在之前的十年里死绝了。” 消息也就变得更加经不住考究…… 安念暗自叹气,拉住于路远的手。 “他也是可怜人。” 巷子里来往的人很少,于路远干脆就这么牵着她的手,漫步往前走。 两人小声说话,行走间带着自然的亲昵。 “所以,他想尽快离开。可是又担心我们后期翻修房子,会不小心破坏了那样宝物,所以提前告诉了我们。” 安念来了兴趣,眼睛亮晶晶的,她摇晃着于路远的手。 “元元,你说那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谢誉只说是当年他们建房子的时候,放进地基里的镇宅之宝。” 既然是镇宅用的,它掩埋的地方不会浅。 谢誉受了太多苦,拿回自家房子后也不敢轻易动手翻找,只在离开的时候透露了一个模糊的消息。 “镇宅之宝。” 安念摩挲着手指,很感兴趣。 “走!元元,我们先去把这个东西找出来!” 于路远就知道她会喜欢。 念念有时候跟猫儿很像,好奇心很重,碰到什么没见过的东西都想去“摸一摸”。 安念可不知道在自家对象心里,自己已经和猫咪画上了等号。 她此刻有种,马上就要去进入一个新的秘境时,那种兴奋感。 在修真界的时候,只要没有闭关修炼,安念就很乐于出去找寻秘境。 秘境里有很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也有她迫切需要的机缘。 而,安念向来运气很好,每次进入秘境都能得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安念俨然已经将这次谢家寻宝,当成了一次秘境之旅。 等于路远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时,安念已经迫不及待地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 她的灵力扩散范围一公里,但是想要透过实物去探索,透视范围就只有一米了。 见她表情专注,于路远反手关上门,放轻脚步跟在她身边,时不时地伸手扶一把,免得她不看路撞到墙。 安念从前院走到后院,一寸寸地扫过,一点点地检查过去。 半个小时后…… 于路远拿出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拭额头沁出的汗珠,有些心疼。 “念念,找不到就算了吧。” 一个未知的镇宅物罢了。 “不行!” 安念抿着唇摇头,眼中是势在必得。 “我一定要拿到它。” 于路远无奈,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 “你不饿吗?我们先出去吃午饭?吃完了,我再陪你回来慢慢找,好不好?” 安念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是有点饿了。 她想了想,说道:“元元,你自己去吃吧,吃完了给我打包一份带回来就行。” 于路远:“……” 我家媳妇儿真的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呀。 为了找一个未知的东西,连饭都不吃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太早告诉她了,应该吃过饭再说的。 相比“宝物”,于路远更在意安念的“饱饿”。 “那好吧,你在这儿继续找,我出去一趟。” “嗯嗯,你去吧。” 安念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你呀……”于路远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别乱跑,找不到你,我会担心的。” 安念胡乱地点头:“嗯嗯。” 于路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加快速度。 —— 等他离开了,安念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下的石头砌成的台阶上。 “到底藏在哪儿了呢?镇宅之宝难道不应该埋在正中央吗?” 这座四合院的正中央,就是她面前的这个小院了呀。 安念刚才犁地一般,一寸寸地找过了。 她不甘心地又把灵力往地下渗透而去。 还是没有。 “唉……太难找了……” 安念叹了口气,摊开左手,掌心捏着的那枚玉器已经彻底变成了白色,再不复之前的灵动。 她手指微微用力,玉器应声而碎,被抛入边上的杂草丛中。 灵力耗费过度,安念唇色有些发白,她往边上走了两步,靠在了柱子上。 手按在柱子上的时候,安念习惯性地释放灵力。 “咦?” 灵力透过柱身,里面竟然是空心的?! 下一秒,柱子里面又变了! “不对!是实心的!” 安念脸上出现欣喜的情绪。 “似空非空,是实非实。空弦竹?!” 传说中的空弦竹,产自修真界空弦秘境。 在此秘境被发现之前,修真界只有袖里乾坤,非大能不能使用空间之力。 空弦竹被发现后,有人用它制作出了储物空间,可随身携带。 制作出来的空间储具,最初是竹筒模样,后面演变成了各种模样,本来就是特殊的空间材料,它的可塑性极强。 由于空弦竹只在空弦秘境中有,此秘境百年一开,开一次也只有三天时间。 所以,储物空间在修真界依旧是奢侈品,价格居高不下。 “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看见空弦竹……” 安念惊喜地抚摸着这根柱子。 为了确定这是不是唯一存在,安念把院子里所有柱子都摸了一遍。 最后失望地走回原位。 “是我想多了,这么稀少的空弦竹怎么可能到处都是呢。” “一共有四十多根柱子呢,要是都是空弦竹,那我就发大财了!” 安念唏嘘地摇头。 “也不知道谢家知不知道空弦竹的特殊之处……谢誉所说的镇宅之宝是不是它……” 安念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 “管它呢,不管是不是谢家的镇宅之宝,反正肯定是我安念的大宝贝。” 珍惜摸了摸柱身,安念转头看向通往前院的拱门。 “元元怎么还不回来?” 看看前院,又看看这根柱子。 安念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撩过自己的心尖,她手指动了动。 “好想现在就收起来呀……” 这是她三百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作为散修,不把东西实实在在地藏进自己口袋里,总觉得不安全。 安念咬了咬嘴唇,退后两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接下来,她一会儿跑到前院去看看,一会儿又跑回来。 如同小仓鼠守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块奶酪一般,小心翼翼地。 如此来回了五六次,安念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管了!我先把东西收起来!等元元回来了,我再给他看!” 下了这个决定后,安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高兴了。 她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块能量满满的玉器。 从亚马逊雨林回来后,安念更加未雨绸缪,除了口袋里惯常会塞一块玉石之外,随身的包里也会放一块备用的。 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捏着玉器,安念微微合上眼帘,一次性从玉器中抽取了近乎一半的能量。 然后,她双手快速结印,复杂的手诀被她迅速打出,每一个手诀都带着浓郁的绿色能量。 安念刚才吸收进丹田内的灵力迅速被抽空。 蕴含玄妙能量的阵法被打入主屋的顶梁柱内。 “砰!啪!” —— 于路远面上带着笑意,手里拎着刚从国营饭店买回来的三菜一汤。 他去得太晚了,国营饭店都快下班了,接到他的订单时,灶都有些冷了。 但是,于路远是大师傅的好友,于是又重新起火、烧火、做菜。 时间上就耗费的比往常更多。 等于路远拿到三菜一汤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他有点担心安念会饿坏了,拎着东西就往小院跑。 远远地看见了院门,于路远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 但是,没等他走到小院门口,一阵巨响传来,烟尘随着巨响腾空而起。 周边的巷子内,很多人家都被惊动了,好些人跑出了家门,盯着烟尘产生的地方惊呼不已。 “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冒这么多烟?” “是不是房屋倒塌了?” “哎呀,我就说这些老房子不能留着吧,一个个都是危房了!夭寿啊!” “不会吧!会不会压死人了?” “……” 于路远看着前方的烟尘,脑中瞬间空白,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手里拎着的盒子直接掉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去捡,朝着烟尘处就拔腿狂奔! 刚才为了安全,于路远是锁了门的,等到了院门口,他也来不及拿钥匙了。 直接抬腿就踹,厚重的红木大门被他两脚就踹开了,“砰”的一声四分五裂地倒在了地上。 周边看见的人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生猛的人物啊?!两脚可以踹开厚重的大门! 他们探头看了一眼,大门的厚度那足足有七八公分呢!还是实木的! 吓人啊! 于路远顾不上众人惊骇的目光,大门倒下后,他拔腿就往内院奔去。 “念念!念念!” 灰尘太大了。 本来这个院子就好久没人住过了,之前虽然一直有人打扫卫生,但是边边角角还是脏兮兮的,现在更是灰尘漫天。 一时半会儿,于路远根本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 他吓得不行,第一次如此惊慌! 心跳快得让他呼吸都困难了! 无人发现,于路远本来清亮深邃的双眼此时仿佛浸入了深红的血水一般,里面的疯狂让人心惊。 第125章 打屁股! “念念!安念!你在哪儿?!” 于路远的声音好似能穿透整个时空,一脸懵逼地站在灰尘中的安念猛然回神,看向身后。 她身上干干净净,毫发无损。 也是安念自己大意了,她只想着尽快把空弦竹收起来,却忘了人家现在还是整栋房子的顶梁柱呢。 本来这栋主屋有足足八根柱子,去掉其中一根也不打紧,但是谁让这栋房子年久失修呢,除了空弦竹所在的柱子之外,其他七根柱子都已经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了。 于是,等安念抽掉了空弦竹,整栋房子瞬间倒塌! 她也只来得及抓住身前的玉器,激发灵力护住自身。 “元元!我在这儿!” 安念看不清外面,只能大喊出声。 于路远寻找的动作一顿,朝着声音的方向大步而来。 越过层层灰烬,他看见了站在正中央的安念,这一瞬间,于路远的眼圈都红了。 他跑过去,伸手一揽,将安念死死扣进怀中。 安念左手拿着玉器,右手捏着已经变成一小节竹子模样的空弦竹,刚想和他分享找到宝藏的喜悦,又被他颤抖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所感染。 不可避免的,安念心里涌现了浓浓的愧疚。 “元元,对不起……” 于路远此刻正被失而复得的喜悦笼罩,微微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安念靠在他怀中,看见他头上、脸上满是灰尘,心疼不已。 于路远抱着她走到了前院,走出了灰尘笼罩的范围,这才把她放下。 “念念,你没事吧?有哪儿受伤了吗?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这院子看着还行,没想到已经是危房了。” “我没事。” 安念笑着摇头,刚想和他说空弦竹的事情,眼角看见了涌进来的陌生人,反手就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同志,你们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刚才在外面围观的邻居们也走了进来,看见于路远抱着一个女孩走出来,凑过来关心地询问。 于路远起身朝大家拱手致谢:“谢谢各位邻里关心,我们没什么事。” 安念也冲大家感激的笑。 “这就好,这就好。” 进来打算搭把手的几人也松了口气,这才关心起了其他事情。 “这个房子我记得是谢家的,你们是谢家什么人?” 于路远和安念对视了一眼,笑着回答。 “这房子是我们刚买下来的,前房主是姓谢。” 问话的人愣了一下:“这房子被卖了?” 于路远点头。 那人喃喃自语:“唉,世事无常呀。” 于路远并不想听对方多说什么,他急着回家。 “各位邻里,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对象受了点惊吓,我们急着回家。” “哦哦哦,好的。” 那人招呼了几声,把其他人都喊了回来,转身离开。 “念念,我们先回去吧。” 安念点头,牵住他的手:“好。” —— 两人回到了乔家小院,院子里空无一人,乔施今天跟着乔永生去出诊了。 安念拿了毛巾和脸盆回房,倒了开水壶里的水兑好温度。 “元元,你先过来洗个脸。” 她刚才用手帕给于路远擦过一回,但是灰尘很喜欢钻空子,他的耳朵里、脖子下面肯定也有,还是需要好好洗一洗。 即使家中没人,于路远还是很讲究细节,并没有在院子里就脱衣服。 进了安念的房间,这才把外套脱下放在地上,尽量避免灰尘地再次飞扬。 安念笑了笑:“我去厨房烧水,顺便给咱们俩煮两碗面条。” 于路远是出门买中午饭的,但是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安念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她厨艺不太好,煮面条却很厉害。 面条过水的时间掌控的刚刚好,盛出来后又卧了两个荷包蛋。 香葱铺在面条上面,用烧得热热的油一浇,葱香立刻就散发出来了。 “元元,吃面条了!” “来了!” 于路远换了身衣服过来,端起面条开吃。 安念坐在他边上,眉眼带笑,自己也吃了一口,忍不住炫耀。 “我煮的面条是不是很香?” “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于路远向来不吝啬于夸奖,不说煮面条了,就安念雕刻出来的一点都不像胡萝卜的吊坠,他都能夸到天上去。 “荷包蛋也煎得刚刚好,外焦里嫩,上面的一点酱油增鲜又提味。” 听他还顺着自己的话夸奖,安念高兴地肩膀都抬起来了。 “那我这个也给你吃。” 于路远眉眼瞬间就温柔下来,笑着摇头:“你自己吃。” 两人吃完面条,锅里的水也已经彻底烧开了。 前后两个大锅,正好够他们俩洗完澡。 洗漱完毕后,清清爽爽的。 安念窝在于路远怀里转了个身。 可能是之前的事情让于路远有了心理阴影,现在把她抱得非常紧,强壮的手臂一直圈着她。 安念转身转得有点困难。 “元元,你看这是什么?” 她献宝似的把自己拿到的空弦竹拿了出来。 于路远低头:“竹节?” 安念笑出声了,手指捏着空弦竹在空中转了两圈。 “你说的没错,它就是竹节。” 小小的一节竹子,袖珍得很,只有安念掌心的长度,直径三公分左右,拿来喝茶都嫌弃容量太小。 “但是它不是一般的竹节,它可以变得很大哦。” 安念眉眼间带着狡黠,说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她说的津津有味,却没有发现于路远搭在她腰间的手臂青筋都凸起了,眼神更是越来越深邃。 “……是不是很神奇?它之前竟然是谢家的顶梁柱!”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安念不满地哼哼。 “喂!” 于路远右手大掌张开,扣在她小腹处,身体往后倒去。 安念惊慌地抓紧他胸前的衣服,眼睛瞪得溜圆。 整个人被男人压在身下时,安念发丝都凌乱了,不解地仰视着。 “怎么了?” “怎么了?”于路远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淡到极致的笑容。“你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错吗?” 被他双眼锁定,安念缩了缩脖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胸前的衣服,声音低低柔柔的。 “我今天把房子弄倒了……我应该先把边缘撑住……” 于路远眼睛眯了起来,心中翻涌的情绪让他无法平静,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双手扣着身下女孩的腰,微微用力,把她整个人就翻了过去。 “啊!” 安念被迫趴在了床上,下一秒身下就被塞了个枕头,她疑惑又委屈,扭头看向边上的男人。 “我……” “啪!” 安念一句话还未说全,屁股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啪!” “啪!” 连续两个巴掌又紧接着落下。 “安念,你胆子可真肥啊!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竟然完全不跟我商量?! 要是房子整片倒塌,把你压在下面了怎么办?!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受伤啊?!” 安念被他打着屁股,刚开始听他说两句还挺惭愧的,等到了第二句,她心里只剩下委屈了。 凭什么打她?说好的爱呢? “呜呜……” 太委屈了,安念直接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把于路远的理智拉回来了,他懵了一下,大掌再也落不下去。 “你打我……” “你竟然打我……呜呜呜。” 安念本来只想假哭一下的,没想到哭声一起,自己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觉得有点丢人,脸埋进枕头里就不想抬起来了。 于路远慌了神,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她。 “我也没用力啊……” “念念,你别哭了。” 哼!安念不想看见他的脸,扭过头去。 于路远哭笑不得,只好顺着躺下,侧身躺在她身边,大掌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脊背。 “念念,我只是很生气,也很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他说完这句,就再也不出声了。 安念用枕巾擦着自己的脸,耳朵竖得高高的,看他没了声音,又悄悄地用眼角去看。 哪里想得到,下一秒,她的视线就被男人捕捉到了。 于路远看见她水润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好笑又心疼,伸手给她擦泪。 “好了,乖,别哭了。” “我的小乖乖,我的念念宝贝。” 这个男人…… 从来没有听过的称呼突然进入耳中,安念脸上红得厉害,耳根都有热意。 “答应我,下次不要轻易涉险,有什么事儿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帮你做。” 于路远看她没有抵抗自己的拥抱,暗自叹了口气,靠在床头,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双手占有欲十足地抱着她。 “记住了吗?” 男人的呼吸就落在自己额头,安念手指划拉他胸前的衣服,轻轻点头。 “真乖。” 于路远笑了起来,从他的视线能看见怀中安念羽扇般的睫毛,忽闪间有阴影浮动,仿佛落在自己心尖。 他没忍住,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安念仰着脑袋,和他接吻,两人视线交错,她又不好意思地敛下眉眼,微微张嘴,配合他的攻城略地。 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 皂角香,混合着淡淡的薄荷味,是她喜欢的味道。 这个吻意外的缠绵,时间也拉得很长。 等安念呼吸都不稳了,才被男人放开。 于路远抵着她的唇,轻笑:“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安念不语,只是依旧脸红心跳。 这个男人向来非常规矩,在乔家两人最多也就接个吻,其他的都不会做,毕竟是在别人家做客,不宜放肆。 于路远声音沙哑:“本来想着买个房子,我们能尽快搬进去。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安念想起他心心念念的住进新家,没忍住笑出声。 于路远抱着她,也不嫌弃被自家老婆嘲笑。 “等会儿我去找梁主任推荐的老师傅,看看他的方案。不管怎么样,尽快把房子修复好。” 安念轻轻点头:“好。” “在房子修好之前,我们还是要先租个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乔家。” 安念把玩着他胸前的扣子:“师父可能会不高兴。” 关门弟子在京城竟然不住自己家,反而出去租房,乔永生不满很正常。 “没事,我来跟他说。” 于路远相信自己能说服乔老,毕竟他们家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己常住着实不方便。 但是,要让于路远跟自家老婆分开,他是一百个不愿意! 相信乔老能理解他。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于路远就离开了。 安念开始研究自己刚拿到手的空弦竹。 炼制空间储具不容易,就算有作为主材料的空弦竹在手,其他步骤也是万万不能少的。 她现在距离筑基期都还很遥远,想要凭借炼气二层的实力去触及空间之力,真的是妄想。 安念拿出纸笔,开始做方案。 以前她就很擅长以小博大,凭借散修的身份,安念活了下来,经历过的艰险数不胜数,实力和脑子都缺一不可。 能用实力碾压的时候,安念毫不手软。 碰到硬茬子时,安念也很擅长发挥出自己的最大实力,四两拨千斤是她常用的手段。 “首先,我要先找个支点。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 e,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安念自言自语着。 已经写下了第一步。 炼制一百立方米的空间,长十米,高和宽各三米三。 再大的估计自己也吃不消了。 安念利落地在纸上画出了这个长方体。 又把空弦竹摆上去比对了一下。 其实对于空弦竹这样的宝贝来说,它的空间是无限的,形状也完全不受限于本体。 但是吧,安念现在实力太差呀。如果炼制出来的空间和空弦竹本体贴合,那难度又能下降好几个等级。 对于修真界的大能来说,这样的省时省力完全没必要。 他们能量充足,时间也数不清。 安念吧,时间也少,能量也少,可不得抠抠搜搜的么。 画好了图片,安念开始整理自己目前拥有的其他东西。 玉器,能补充自己的灵力,目前还剩下十个,堪堪够用。 哎呀,之前看见那些玉器时,安念还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富裕了呢,现在吧,等空间炼制出来,她又一贫如洗了。 第126章 搬到隔壁! 花了半天时间,安念终于把空弦竹炼制成了一个小小的吊坠,目前还是白牌模样。 地上的十块玉器已经有五块变成了纯白色。 安念缓缓收气,拿起吊坠稀罕地看了又看。 “好了?” 于路远在边上静静地守着她,看她睁开眼睛,这才开口。 安念喜悦地点头,起身凑过去:“元元,你看,它已经变成绿色了。” 空间储具的颜色和炼制者的属性有关,安念是木系灵根,绿色是主色调。 “挺好看的。”于路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乔老和乔施已经回来了,我跟他们说你在休息。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吃饭了?” “好。” 安念收好炼制到一半的空间吊坠。 于路远也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只剩下五个了,是不是不太够?” 安念低头看了眼:“勉强能行。” 于路远想了想:“我们回一趟云城吧?去那边捡一点边角料回来。” 他们俩之前都是这么捡漏的。 安念听他这么说,捂着嘴偷笑:“好呀。” 两人把房间整理好就出了门。 小院内,乔永生和乔施正在纳凉 看见安念出来,乔施就跳了起来:“念念,你醒啦?我给你带了月饼。” “这么早就开始有月饼卖了?现在才八月呀。” “哈哈哈,都是提前准备的啦。我最喜欢吃莲蓉蛋黄的,也给你带了一个。” 乔施从自己房间里捧出个小小的月饼,送到安念面前。 “你尝尝看。” 乔永生倚靠在藤椅上,侧过头看:“这个月饼她藏了一整天了,自己都舍不得吃。” 安念这才知道月饼不是买的,是乔老的学生过来看望他,给他带的。 乔老推脱不过,当时就把月饼分给了科室内的医生护士们,乔施也才得了一个。 乔施喜滋滋地伸手抱住安念,摇晃着:“当然了,念念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 安念被她暖到了,高兴得很。 这个月饼最后被分成了四份,家中四个人每人都吃到了一小口。 莲蓉的软糯口感配上咸蛋黄的特殊风味,安念觉得自己也爱上了这个口味。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吃月饼。 果然和书上写的一样好吃。 晚上,安念靠在于路远怀里,蹭了蹭他的颈窝,声音软软糯糯,带着莲蓉月饼的香味。 “元元,今年中秋节我们也买这个月饼吃吧。” 于路远低头,双唇贴在她额上,带着笑意和温柔:“好。” “给爸妈也寄一点,让妈尝尝!她肯定也喜欢!” “好。”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顺利。 于路远找到了能修建四合院的老师傅,老师傅一见是这么大的工程,表示自己一个人不行,于是又拉来了好几位朋友。 几位老师傅们细细地测量了四合院所有尺寸,画了详细的设计图。 于路远把设计图拿回家,跟安念一起看。 安念只有一个要求:“卫生间一定要多做几个,排水要好,自来水也必须接起来。” 乔家小院是有卫生间的,但是安念在小巷住久了后才知道,小巷里很多人家家里没有卫生间,只能去巷口的公厕,这是她没办法接受的。 “好。” 图纸修订了两回,属于他们的家终于开始施工了。 老师傅们给出的工期是两个月,房子修好后还需要散散味道,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内,他们是没办法住进自己的院子的。 乔永生知道他们想出去租房,并没有反对,只是摇晃着藤椅,伸手指向隔壁。 “不用出去找,就住隔壁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安念这才知道隔壁竟然也是师父的。 她瞠目结舌地看向乔永生:“师父,您是不是太有钱了点?” 乔永生笑着看向她:“没有你有钱,不声不响地就买了个六百多平的院子。” “嘿嘿,这不是我们家元元拿到了一大笔奖金吗?” 安念带着点撒娇,也带着点炫耀,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乔永生好笑地摇摇头:“你呀……” 安念狗腿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端过去:“师父,我们住隔壁的话,还能过来蹭吃蹭喝不?” 乔永生:“……” 这个徒弟不能要了!还是尽快搬出去吧! —— 搬家来得很快,隔壁的房子打扫干净后,安念和于路远就搬了过去,开始了两人小夫妻的美好生活。 隔壁的院子比乔家小院面积更小一些,布局上却没什么变化,只少了西边的一个耳房,但是足够两夫妻住了。 安念适应良好。 这天,安念正在院子里躺着吹风,享受着什么都不用干的美好时光,于路远从外面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念念,你的驴打滚。” “买到了?” 安念眼睛一亮,坐起身,捏起一块塞进嘴里。 甜糯的口感让她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于路远把肉和菜都放进厨房,出来的时候端了盘葡萄。 他在安念身边坐下,给她剥了颗葡萄。 安念张嘴咬下,瞬间愁眉苦脸。 于路远愣了愣:“不甜?” 他买的时候尝过的,味道挺好的呀。 安念摇头:“等会儿吃。我刚吃了驴打滚,再吃葡萄就觉得好酸。” 于路远失笑,把第二棵剥好的葡萄塞进自己嘴里。 “念念,你要的机器和导管到了。” 安念坐直身体:“廖大哥的手术可以开始了?” 她等了好久,眼看着回国已经快一个月了,廖明宴还在医院住着呢,他心脏里的那颗子弹就是一枚不定时炸弹。 “今天就能清关入境。” 于路远脸上也露出笑容。 廖明宴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果不是担心他,于路远也不可能一直在京城呆着。 其他人都回家探亲了,于路远却一直没有带安念离开,就是怕万一廖明宴那边发生变故,安念不在京城。 “太好了!” 安念进屋清点自己的东西,银针提前放进包内。 抽屉里还摆放着一块翠绿色的玉牌,是炼制到80进度的空间吊坠,它边上放着仅剩的一块玉器。 安念拿起那块玉器,放进包内。 听见于路远的脚步声,安念头也没抬,笑着道。 “我明天去医院给廖大哥检查一下身体,明天机器和导管能送到军总院吗?” 于路远圈住她的腰,把她拥进怀中。 “能。” “好。”安念转身看向他,眉眼弯弯。“元元,我会治好廖大哥。” “嗯,我相信你。”于路远温柔一笑,语气中的笃定却毫不掩饰。 被人如此深切的信任着,安念很是高兴,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于路远愣了一下,笑着回吻她。 —— 第二天,安念如约到达军总院。 廖明宴已经在医院里住了近一个月,他是出任务受的伤,国家给他颁发了一等功勋章,同时也给他提供了很好的照顾。 他住的是单人间,还是干部房。 安念不是第一次来了,前几次也见过了廖父廖母,他们都是政府工作人员,职位应该不低,但是对安念的态度很温和。 这次,安念刚走到病房门前,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她笑了笑,以为廖母他们在。 “扣扣扣。” 安念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立马就消失了,一个人脚步匆匆地过来开门。 安念本来想自己拧开门把手的,看有人过来了,收回了手。 看见门内的人时,她愣了一下,是个她从未见过的姑娘。 “你是?” 显然,门内的姑娘也愣了一下。 安念赶忙开口:“我是安念,保健组的医生。” “是安医生呀!您快请进。”姑娘脸上表情瞬间变得轻松,笑呵呵地让开位置。“您是过来给廖大哥检查身体的吗?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安念本来还想继续说自己是于路远的妻子,被对方打断后也说不下去了,只好笑了笑。 “我不是军总院的医生,只是之前治疗过廖副营长,不负责他日常的治疗工作,只偶尔过来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确保没有引发其他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姑娘点了点头,往内走去。“廖大哥,安医生过来了。” 廖明宴正躺在病床上看书。 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运动,所以这一个月来,干得最多的就是躺着。 看见安念过来了,廖明宴立马放下手里的书,撑着床面坐得更直了些。 “嫂子,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嫂子”这个称呼一出来,那姑娘脸上表情又松快了些,她赶忙从边上拖了个椅子过来。 “原来是嫂子呀,快快快!您赶紧坐下!” 廖明宴脸放了下来:“孙琪琪,你做什么呢?” 原来这个姑娘的名字叫孙琪琪。 孙琪琪抿着唇:“我让嫂子坐下呀,你这么凶做什么?” “你别多事,找个地儿坐着吧。” 廖明宴本来想让她出去,发现病房内只有他们三人,如果孙琪琪走了,安念和他会更显尴尬,只能临时换了个说法。 安念左右看了看,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点事儿。 “嫂子,你要不要给我把个脉?” 廖明宴的声音打断了安念的思维,刚才那种明悟也消失了。 安念干脆不去多想,从包里拿出脉枕摆在床头柜上。 “你搭上来吧。” 接着脉诊的工夫,安念检查了一下廖明宴心脏内的情况,确定子弹依旧好好地贴着心肌,松了口气。 “没事,常规抗凝血治疗即可。” “好。嫂子,我这个手术什么时候能开始啊?”廖明宴愁眉苦脸,“就算没有国外的仪器,我们也能做大开胸手术呀。” 反正他是一天也不想在床上躺“尸”了,让一个特种兵每天什么都不干,连快走两步都不被允许,可真的太折磨人了。 安念看他这苦恼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看看今天能不能吧。” “什么?”廖明宴愣住了。 “元元已经去接收了。” “真的?”廖明宴激动得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 坐在病床边的那位孙琪琪姑娘毫不犹豫地伸手,白皙的手掌压在他胸口。 廖明宴身体抖了一下,甩开她:“孙琪琪!” 孙琪琪无辜地眨眼:“阿姨说了你不能动。” 廖明宴脸色难看:“那你用嘴巴说就行了呀,别动手动脚的!” “我来不及嘛……” 安念眼珠子转了转,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明宴啊,这位姑娘是……?” 私下里,安念有时候会喊廖明宴廖大哥,但是有人在的时候,她一直端着嫂子的身份,喊他一声“明宴”完全没问题。 廖明宴脸上表情僵了一下,耳根有点红。 “她……她是……” “我是廖明宴未来的对象。” 孙琪琪一个姑娘家却率先开口,她笑意盈盈地看向安念。 “嫂子您好,我是孙琪琪。我之前听说过您的名字,您是于路远于营长的妻子吧?” “你好,孙姑娘。” “叫我琪琪就行。” 孙琪琪很自来熟,抓着安念的手摇了摇。 “等我嫁给了廖明宴,也是要去随军的,到时候咱们就是一个家属院的邻居了。” 第一次见到如此主动的姑娘,安念还挺新奇的,和她握了下手。 “欢迎你加入。” 廖明宴嘴角抽了抽:“嫂子,你别听她胡说,我们两八字还没一撇呢。” 孙琪琪笑容未变:“你爸妈都同意了。” “我不同意!” 说着,他们两就像两只小学鸡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安念嘴角抽了抽,起身:“我出去看看仪器到哪儿了。” 出去躲了一会儿,确定机器已经进入医院了,安念过去看了看。 机器被送入一间面积很大的手术室。 手术室内又一面墙是透明的,连接着旁边那间房,外面的人能通过玻璃墙看见手术室内医生的操作。 “机器今天就能投入使用吗?” 安念问身边明显很兴奋的心外科主任,也是军总院的副院长翁老。 翁老还有一个身份,保健组西医带头人。 安念和他很熟悉了,提问也是直截了当。 翁老笑呵呵地点头:“等机器安装好,手术室重新消毒就能投入使用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安念:“念丫头,你确定要做第一台手术?” “嗯。”安念看向那台仪器,微微点头。“我已经详细了解过这台仪器的使用方法了。” “我们也了解过呀……” 翁老有些迟疑。 介入手术自开创以来,无数次登上国际级别的顶级期刊,他们这些临床工作者很早就看过期刊了。 有关系的人甚至搞回来了详细的操作指南,里面把仪器的使用方法,介入手术的步骤写得一清二楚。 但是,看过文字,不代表就能上手! 第127章 手术进行中! 医学从来都是经验积累出来的,没有实操过,谁敢保证自己真的能把手术完整的做下来?! 安念自己有依仗,这台仪器对她起到的作用不大。 指南里写的那些步骤,凭安念过目不忘的能力,早就烂熟于心,就算刚开始操作不熟练,她的掌控力也足够她在01秒的时间内做出调整。 况且,这些操作也只是表面功夫,她更大的依仗来自于自身。 灵力能帮她“看”得更清,能帮她把那枚子弹安全地从廖明宴心脏里取出来。 但是,这些东西,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会担心也很正常。 安念想了想,说道:“手术室准备好之后,我先进去感受一下。” 试用一番也就足够了。 翁老嘴巴动了动,还是选择闭嘴。 他很欣赏安念,之前那些事情也让他深刻地知晓了安念的能力,或许,他应该给予年轻人更多信任。 这台机器是于路远弄回来的,交接的时候,对方要求他必须在场。 等机器安装完毕后,负责人对着于路远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于路远熟练地用英文回复他,他这才点了点头,带人离开了。 等这群外国人都走了,医院领导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台精密的仪器。 “没想到我们医院竟然真的弄了一台造影机回来……” 造影机是做介入手术必备的仪器,配合造影剂使用,能让术者看见导丝进入的位置是否准确。 “是啊,这不是梅奥的机密吗?我们院领导也太厉害了!” “但是,机器是到了,我们里面有谁能做介入手术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枚石子进入了大海,瞬间,整个手术室内寂静无声。 翁老看着这一幕,暗暗叹了口气。 相较于先进的国外医学者,华国的医学还是落后了太多,很多在国际上已经能轻松治疗的疾病,他们依旧无可奈何。 就眼前这台机器和它所配套的介入手术来说,他们这些医护人员们别说实际操作过一台手术了,很多人见都没见过。 翁老自己是曾经见识过的,作为华国顶尖的医学家,他访问过很多国家。 翁老现在都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医生用介入手术治疗了一个脑血栓的病人。 一个小小的导丝进入血管内,再推入一个小小的网状支架,随着那枚长达十几公分的血栓被取出,随着网状支架撑开血管。 这个在华国致死率高达百分百的脑血栓就被治好了,病人术后的恢复情况也极好,基本和发病前一致,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安念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只是在于路远朝自己抬手示意的时候,高兴地走了出去。 于路远担心地拉住她,眉头紧皱。 “念念,我刚才听说操作这台机器的时候,操作者会受到大量x射线辐射。” 安念反手拍拍他,笑道:“我做手术速度很快,不会吃很多射线的,放心吧。” 看他的眉头依旧没有放松,安念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你忘记了,我还有灵力呢,没事的。” 于路远这才放下提起的心,捏了捏她的手心:“我在外面守着你。” 安念心里暖洋洋的:“好。我试试机器就出来。” “嗯。” 于路远退了出去,整个手术室内只剩下安念一个人,其他人都隔着玻璃窗看她。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惊讶、嫉妒都有,更多的却是提起所有注意力。 现在的华国医生们并不畏惧辐射,他们想要的是学到更好的技术,基本上每个人心里都鼓着一股劲儿,想要尽量缩短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 “开始吧,安医生。” 翁老的声音传入手术室。 这套仪器很全面,除了手术台、介入造影仪、可视屏幕之外,还有对外的沟通话筒。 隔着一层玻璃,翁老等人能和安念对话。 手术室内,安念已经穿好了铅衣,铅衣能有效防止辐射。 安念冲玻璃窗户的方向微微点头。 “好的。” 她拆了一根导丝。 导丝同样是进口的,价格昂贵,每用一根都是外汇支出。 安念凝神,凑到可视镜头前,导丝顺着取位的血管进入,细细的导丝进入假人的血管后,肉眼完全无法捕捉! 为了尽可能地模拟人体血液的湍流,假人这一段血管内浸满了红色的液体,每时每刻都在震动,比头发丝还细的导丝进入这样的环境,可控性大大降低。 安念眉间微蹙。 介入手术技术难点很多,接下来估计要拆分成好几个部分给医生们讲解了。 思考着如何分课时讲解,安念手腕微微抖动,几乎是奇迹般地操控着导丝进入了预定的路线。 扣好还留在皮肤外的导丝,安念往左边走了两步,亲自按下造影按钮。 介入手术至少需要两个操作员,但是现在只是检查机器而已,安念也就懒得去喊人,全流程自己走一回,她也更安心。 造影剂顺着导线进入血管,很快就呈现出了一条黑灰色的“路线”。 玻璃窗外的翁老猛地握紧双拳,眼睛死死地盯着导丝所处的位置,嘴唇颤抖,已经浑浊的眼中满是激动。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翁老!恭喜!” “我们国家竟然也有能做介入手术的人了!” “安医生真厉害呀!” “是啊,年纪轻轻竟然就有这样的实力。她师承自谁?”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翁老瞬间回神,他想起里面的女孩竟然师承自中医泰斗乔永生,心情复杂,这是多好的西医苗子啊! 如果能让他遇到安念就好了,他肯定会把她收成自己的关门弟子! 以后所有的资源都给她,所有技术都倾囊相授! 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偷偷地看了眼翁老,小声道:“安医生师承乔老。” 问话的人愣住了:“乔老?中医那个……乔老?” “嗯。” “没想到乔老对西医竟然也研究得这么深啊。” “是啊,乔老厉害!” 安念再次检查了一遍导丝,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停止了踩线,把导丝抽了出来。 同时按下对话按钮:“翁老,我这里完成了所有的检查。请您指示。” 翁老回过神来,看向手术室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按下对话按钮。 “安医生,辛苦你了。我这里没有其他指示,你尽快出来吧。” “好的。” 安念利落地做完所有收尾操作,把机器恢复至最初模样,这才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来。 “我帮你脱。” 她刚走出手术室,一直守在门口的于路远就走了过来,迅速脱下她身上重达三十斤的铅衣。 拎着手里沉重的铅衣,于路远有些心疼。 “这衣服也太重了。” 安念仰头冲他笑得灿烂:“我其实可以不穿的,就是怕吓着其他人。” 她是修者,这点辐射对她来说没有丝毫作用,甚至都不需要她撑起灵力防护罩。 “不行,还是要以防万一。” 于路远认真地摇头,“我不会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念念,你一定要把你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安念赶忙端正态度,双脚都下意识地学他的样子并拢了些。 “元元,你放心吧,我会的,我还想跟你白头偕老呢。”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两人说话的短短时间,翁老等人已经从小房间内走了出来。 “安医生!这台机器好用吗?” 有性子急切的医生,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 安念和于路远转过身看向他们。 安念笑着点头:“挺好用的。” 于路远拿着铅衣:“我去把铅衣放好。” “嗯。”安念微微点头。 于路远朝众人示意后离开。 安念瞬间被十几个医生围在中间,说话间,已然有了学术带头人的威望。 翁老没有去凑热闹,站在人群外,笑得一脸欣慰。 —— 病房内。 “我现在就可以去做手术了?” 廖明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差点没从病床上蹦下来。 “是的,廖同志,你准备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们需要提前做备皮。” 备皮就是清理手术位置周围的皮肤,包括去除汗毛,和后续的消毒准备。 取子弹的手术,安念选取的下针位置为锁骨下中心静脉,所以廖明宴右侧锁骨从脖子到胸口这一大片皮肤都需要做准备。 “你今天一直没有进食对吧?” 廖明宴点头:“没错,之前安医生说我有可能今天能排上手术,我再也没有碰过食物。” 坐在他病床边的孙琪琪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她今天还因为这事儿生气呢,埋怨廖明宴不愿意吃自己做的饭菜。 明明她也听安念说过手术的事儿,但是孙琪琪并没有放在心上。 做手术和吃自己做的饭菜,孙琪琪觉得后者更重要。 拿着病历本的医生并没有注意到孙琪琪的脸色变化,听见廖明宴的话之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行,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两小时后就能开始手术了。” “好!” 廖明宴已经迫不及待。 两个小时,定这个时间并不是只为了廖明宴,更多的是为了预留出医生们赶来的时间。 毕竟是军总院第一台介入手术,用的还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机器,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安念和于路远吃了晚饭,回到手术室时,手术室外面那间观察房已经挤满了人,手术室内也有四、五个勇士穿好了铅衣。 他们竟然宁愿吃辐射,也要亲眼见一下这次手术。 一、二、三……足足三十多个医生挤在这里。 安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仰头看了眼于路远。 于路远有些无奈,叹气道:“你赢了。” 他们回来的路上打了个赌,安念说:过来看的人肯定超过三十个。 于路远说:如果超过三十个,就满足她一个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 安念狡黠地笑:“晚点你就知道了。” 她迈着轻快地步伐进了换衣间。 架子上只剩下一件铅衣。 原来不是医生们不想更近距离地看手术,而是铅衣不足。 安念笑了笑,拿起最后那件铅衣穿上,低头扣扣子的时候,她看见了熟悉的标志。 这件铅衣是她下午穿的那件,因为第二颗扣子上有一道白色的印记。 他们专门留给她的。 穿着沉重的铅衣走进手术室,安念低头看向平躺在手术台上的廖明宴。 “廖同志,别紧张,我做手术比较快,半个小时内搞定。” 在场的医生们:“……” 神色无比复杂。 一台陌生的介入手术,还未开始,安医生已经立下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fg! 就算是梅奥的顶级医生都不敢说自己能半小时完成手术,导丝进入血管后,不可控因子就是扑面而来。 因为血液有湍流。 但凡涉及湍流这个东西,最简单的题目,物理学家们写答案时,满满四块黑板都写不完那些公式。 没感受到在场的人多么纠结,安念朝廖明宴笑了笑,就起身来到仪器旁。 “安医生。” 安念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留置针,熟练地扎入廖明宴的锁骨下。 几秒钟就完成了所有操作。 在场的人在心中判断:如果换成我,我也可以,也就是扎个针而已。 安念看向麻醉医生:“可以开始了。” “好的。” 麻醉医生开始给药。 安念抬着双手,站在边上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说的半个小时,其中大半时间其实花在麻醉上。 十分钟后,麻醉起效。 安念将导丝插入留置针定位的血管。 导丝进入人体血管,和进入模拟的假人血管完全不同! 血液的流速、红细胞的冲撞、病人呼吸等,每一样都是极致的影响力。 安念捻动着导丝,细细地感觉着从最尖端传来的波动。 导丝刚进入血管时,就碰到了一股波动,血液的冲撞让导丝前端瞬间弯折! 安念眉眼下压,朝可视镜头凑得更近了些,她手指微动,一股灵力就顺着导丝传了过去。 导丝尖端被灵力带着,重新恢复平直模样。 安念沉心静气,稳定地操控着导丝,让它进入了心脏内! 在场的医生们,心跳无比快:这……这……他们好像都做不到啊……输了…… 安念按下导丝,说道:“好了。” “这么快?!” 负责踩线的助手愣了一下,惊呼出声。 安念从镜头后露出一只眼睛:“踩线!” “哦哦哦,好的!”助手医生立马回神,迅速踩下。 第128章 聘书! 踩线后,导丝的位置就清晰地显示在了屏幕上。 导丝的尖端就这么静悄悄地搭在廖明宴右心房,随着血液的流动轻轻飘动,稳如泰山,始终没有被血液冲出心脏。 安念嘴角微微上翘,朝右边伸手。 助手把另外一根导丝拍在她掌心。 安念手指灵活地一卷,在尖端打了个圈,这个圈会配合已经进入的导丝,把心脏内的那枚子弹牢牢地捆住。 所有人都保持着静默,看着她把第二根导丝也顺了进去,呼吸都放轻了好几倍。 翁老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往玻璃窗上凑得更近了些。 只见那根导丝顺滑地进入心脏,速度比第一根导丝还要更快。 “真的能勾住子弹吗……” 这个疑问刚被问出,翁老还没来得及去探究是谁这么不识趣,就看见了安念手指捻动了一下。 那根细小的、明明飘飘荡荡、好似随时都可能被心脏搏动时产生的压力推出心房的导丝,灵活地翻了个个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套在了子弹头上! “嘶!” “刚才的操作,你们看清了吗?” “没有……” “太快了……” 翁老也感觉自己脑子里“嗡”了一声,继而是狂喜涌上心头!太厉害了!这个安念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更厉害! 她对力道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极致,长达三十公分的导丝,细软如头发丝的导丝,安念竟然能在这头轻轻捻动,继而引发另外一头的动静! 翁老的眼睛落在安念的双手上。 这是一双所有外科医生都想要的手啊! 太稳了! 微操太精妙了! 这一刻的翁老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一定要收安念为徒!他要把自己的所有都传授给安念! 手术室内的安念此时心无杂念,她没有使用灵力,靠的是自己的技术。 修者的身体如同一台最精妙的仪器,安念对于手中的力道掌控度极高,在捻动导丝时,她就已经预知到了结果。 见到导丝前端的圈套住了子弹,安念满意地笑了起来。 一直没有动作的左手同时捻动了第一根进入的导丝,它顺滑地嵌入圈内,增加了摩擦力。 安念右手微微加力,彻底套牢子弹。 然后就是逆天操作,她的眼睛没有离开面前的镜头,时刻判断着血管的走向。 很快子弹就被拉出了心脏,即将进入血管。 在这里时,安念停下了动作,等配合的助手完成了按压止血操作,确保这段血管不再有额外的新血,这才继续动作。 半分钟后,一枚子弹被扔进托盘内,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咚!”一声,好似落在了所有旁观者心尖。 手术室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处在惊骇中。 安念却已经拿起弯钩,开始了最后的缝合操作。 完成一切后,安念看向麻醉师:“可以促醒了。” “哦哦哦,好。” 麻醉师感觉自己就像是过来打了个酱油,之前听说今天要配台的是一项新术式,他还忐忑了半天呢。 要知道麻醉师是手术室内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在边上闲得打瞌睡,那大家都安心。如果麻醉师都手忙脚乱了,这台手术肯定凶多吉少。 一项新术式,代表着无限的未知,对麻醉师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从开始麻醉起,麻醉师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哪里想得到,手术竟然结束得如此之快! 麻醉师一边做促醒工作,一边偷摸地打量着安念,心想,如果下次亲朋好友再来找自己走后门加塞做手术,他一定会推荐安医生,太稳了! 俗话说,麻醉师推荐的医生,一定是医院里手术做得最好的医生,比贴在外面的学历和名头都更具有可信度。 廖明宴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自己只眯了一会会儿。 “结束了?” 安念戴着口罩,声音中的轻松却已经透了出来,她把托盘拿给廖明宴看。 “廖营长,这颗子弹你要留着吗?” 廖明宴眼神瞬间清醒,转头盯着托盘内那颗沾染了血迹的子弹,毫不犹豫地点头。 “要!” “好,等会儿消毒了给你。” 安念点了点头,把托盘交给护士处理,转头朝众人说道。 “可以送回病房了。” —— 安念走出手术室,迎面看见的就是翁老等人。 翁老笑呵呵的:“安医生,你先把衣服换下来。” “好。” 安念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笑了笑,转身去换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门口挤着的人更多了,只是一时间他们都没敢讲话。 恰在此时,有道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安医生,能否移步谈谈?” 翁老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翁老给两人介绍了一番,安念这才知道对方是军总院的现任院长。 三人转移到了一间会议室内。 其他医生已经被赶走了。 院长用和蔼的眼神看向安念:“安医生,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们医院的聘用?我知道你打算去读大学,但是没关系,你一周过来上一天班就行。” 好像怕安念拒绝,院长立马接着说道。 “工资待遇和院内正常员工保持一致,如果你毕业后愿意留在我们医院工作,工资和各项待遇都可以达到主任级别。” 军总院的科室主任可是有军衔的,至少少校起。 安念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翁老。 翁老朝她轻轻点头。 安念稳了稳心神,看向院长,笑着点头:“谢谢院长,我愿意的!”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拟合同!” 院长笑眯了眼睛。 他并不懂医学,是纯粹的行政人员,但是他懂人心,懂人际关系。 眼前这位安念医生,是乔永生的关门弟子,又得到了翁老的看重,听说能直达天听的汪兴国主任也和她关系很好。 就算安念医术不咋的,就凭以上三个关系,院长都愿意把她吸纳进来。 更别说,安念今天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院长更是不愿意放过这样的人才! 院长助理很快就送来了合同,看来早就准备好了。 安念一目十行地看过合同。 待遇很好,物质上没话说,工资、津贴等都给的很足,条款也没有坑,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院长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得和蔼极了。 “安念同志,你现在还没有入党,可以先成为入党积极分子,和医院里其他同志一起上党课。” “好的,谢谢院长。” 这是人家的好意,安念自然不会拒绝。 合同签了一年,这一年里安念就是军总院的在编医生了。 虽然院长说了每周过来一天,但是也没有限制死,如果安念实在没时间,可以请假,后面补上就行。 接下来的时间,安念每天都过来看望廖明宴,检查他的恢复情况。 同时,医院也给安念安排了讲座,她需要把自己总结出来的关于介入治疗的知识传授给大家,如果能帮军总院培养出几个能做介入手术的医生的话,那就更好了。 顿时,安念就忙碌起来了,在家她认真准备课件和讲义。到了医院,又被无数好学的“医生们”围绕。 这期间,廖明宴的身体恢复了,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看见他如此迅速的恢复速度,和活蹦乱跳的身体情况,大家对介入手术的热情更加高昂! 要知道,如果不是安念提出可以用介入手术解决,廖明宴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做大开胸手术的。 大开胸手术,需要在胸口划拉二十到三十公分的伤口,劈开胸骨,暴露出心脏,还需要割开心包,取出子弹。 这种手术对患者的损伤极大,很大概率下不了手术台,就算是下了手术台,也很容易发生后续的各种问题。 感染问题,心脏愈合不佳等等,每一样都无比折磨人。 病人的恢复期至少半年起跳。 两相对比如此明显!哪个医生不震惊?哪个医生不疯魔?! 安念花了一个月时间给他们做各种讲座,手把手地教了两名天赋高的医生。 等她终于能歇歇的时候,京城的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 “好冷呀。” 安念推开大门,看着外面的冰凌有点反应不过来。 “元元,京城竟然真的没有秋天……” 于路远从房间里抱出一件厚外套,将安念整个人包裹在外套里,看她小迷糊的样子,笑了起来。 “你再忙碌下去,都能看见雪了。” “雪?”安念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仰着小脑袋看他:“真的能看见雪吗?” “当然可以。” 于路远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感觉到怀中的温暖,满足地微微吁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京城的雪下得很大,等积起来了,我带你去堆雪人。” “好呀。” 安念往后靠了靠,依偎在他怀中。 连续忙碌了一个多月,今天难得的休息天,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跟元元贴贴。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安念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 她立马换了个姿势,在于路远怀中蹭了蹭。 于路远挑眉:“怎么?” “嘿嘿,元元,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愿望吗?” 于路远没说话。 安念不依了:“你忘了?我们打赌外面有多少人等待,你输了!” 于路远笑了起来:“没忘。你有什么愿望?” 安念转了转眼珠,扭头看向已经没有几片叶子的大树。 “我们去看电影吧?” “电影?好。”于路远放开她,起身往外走。“我去打气,等会儿用自行车载你去。” “嗯嗯!” 他们刚买了一辆自行车,为了方便于路远上下课,也为了方便他去公交车站接安念。 于路远的军校课程已经开始半个月了,学校距离他们家不远,骑车过去二十分钟就到。 安念工作的地方就比较远了,需要坐公交到几百米之外的公交站台,再和于路远汇合。 夫妻俩每天同时上下班,也挺惬意的。 —— 京城不愧是首都,电影院每个区都有好几个。 安念看着售票处贴出来的电影海报,觉得每一个都新鲜。 “念念,拿着。” 安念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瓜子?” “嗯,我看边上的供销社有卖,就给你买了点。” 于路远刚才去停自行车,一路走来其实看见了挺多偷偷摸摸卖东西的人。 现在整个环境已经趋于宽松,之前藏得极深的黑市好像都有往外冒头的迹象。 “念念,你想看哪个电影?” “就这个吧,《玫瑰有刺》看画报很有意思。” 别看名字如此文艺暧昧,其实是一部抗战片。 于路远抬眼看了看,点头:“成,那我去买票。” “好。” 安念拿着瓜子,站在边上乖乖地等待。 突然,她听见了边上两人吵架了! “人民日报都说了,真理越辩越明!为什么我就不能赞成市场经济?” 说着话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姑娘,她穿着一条红色的布拉吉,从背影上看很是苗条。 她对面的男人慌忙摆手,让她声音小点,同时自己开口安抚。 “淼淼,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应该走共产主义,又怎么能学资本主义国家呢?” “任明,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 被她叫做任明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从安念的角度上看去,能看见男人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淼淼,你不要冲动。别因为这种意识形态的小事儿,就否定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这不是小事!我们俩思想都不统一,又怎么能在一起?” “淼淼……” “你别说了,我们就此分开吧。你买电影票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说完,姑娘转身就大步而去。 “淼淼……” 男人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朝着姑娘追了过去。 “念念,你看什么呢?” 于路远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把票给她看。 “我买到了最近的一场,现在过去排队检票吧。” “哦哦,好。” 安念端着瓜子,乖乖跟他走,脑中还在反复出现刚才那一幕。 她对人家吵架没兴趣,却对他们话中的“真理标准问题”很感兴趣。 因为,她想起了胖哥,那个早早地就做起了倒卖生意的胖哥。当时,胖哥说市场总有一天会放开。 安念想,这个时间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胖哥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元元,你有最近的报纸吗?” 于路远疑惑地低头:“你不是不喜欢看报纸吗?” 安念不耐烦看各种模棱两可的表述,报纸上的那些文章每一篇都好像在打太极,有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看着没意思得很。 “哎呀,我突然就感兴趣了嘛!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 于路远每天都会看报纸,军校图书馆更是订了所有主流报纸,学生们都可以翻阅。 闻言,于路远点了点头:“最近有个事情吵得很凶。” “是不是关于真理标准?” “是。” 说话间,两人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看?”安念坐下后就凑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追问。 于路远好笑地托住她的下巴。 两人亲昵的动作惹来边上人的目光。 于路远发现了,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他和自己媳妇儿亲近,又没碍着别人。 “怎么看嘛?” 安念完全没发现其他人的目光,只好奇地追问。 第129章 新家温存! 享受够了她的娇憨可爱,于路远这才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 “必然的结果。” “嗯?”安念睁大眼睛。 于路远笑道:“华国已经度过最艰难的时期,接下来势必要和国际接轨。参加国际军事大赛就是为了展现肌肉,为后续重新踏上国际舞台做准备。 固守计划经济,华国的经济就是一潭死水,对外资没有吸引力,他们不会进来。 我们也没办法走出去。” 安念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贸易逆差?” “对。资金只有出没有进,对其他国家来说,我们的市场吸引力就太差了。所以,它必须活起来。” 安念若有所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生意了?” 于路远看向她,微微挑眉。 “念念想做什么生意?” “其实不是我啦,是胖哥……” 安念把火车上和钱东来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于路远有些诧异,这个钱东来市场敏感度很高啊。 “我觉得如果市场能放开,胖哥绝对能赚到大钱。” “很有可能,他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于路远也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过,如果他来打听消息,你让他再等等。不需要很久了,今年年底应该就能有确切消息。” 安念点头:“我明白的。” 于路远又交代了一句:“别轻举妄动,黎明前的黑暗最能吞噬人。” 一项国策在正式公布前绝对会经过大量的讨论,有人支持,机会有人反对。 有些人很擅长在最后一点时间里发疯。 “好,我明天就给胖哥发一封电报。” 安念和钱东来一直有联系,应该说是钱东来一直在努力维持和安念之间的联系,他好似已经确定了安念能成为他的靠山,逢年过节都会给安念发问候的电报,也会寄些土特产之类的。 两人说话间,电影厅里的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啪嗒”一声,厅内的灯灭了,电影开场。 安念赶忙坐回位置上。 黑暗中,于路远没有放开她的手。 电影看到一半,安念掌心已经堆满了瓜子仁。 安念压低声音,喜悦地说:“谢谢元元。” “嗯。” 简单的一个字里都带着笑意。 安念捏着瓜子开吃,时不时还喂于路远一颗。 一场电影看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都好似更上了一层楼,黑暗中很适合谈恋爱。 —— 转眼间,京城短暂的秋天就过去了,寒风每吹一阵,温度就下降几分。 安念心心念念的房子终于装修好了! 现在讲究朴素,他们没有买鞭炮,但是认识的人都拿着礼物上门了。 “快快快!大家进来坐!” 安念守在门口迎接大家,一波波地往内接人。 装修得很是古风古韵的客厅面积极大,放了好些桌椅,却一点都不显得凌乱。 乔永生作为师父,负责招待翁老等长辈们。 乔施则负责招待小辈们,她性格大方,面带笑意,和大家相处得都很好。 第一次在家里宴宾客,即使有于路远请过来的国营饭店的大师傅等人帮忙,安念依旧忙得团团转,看见多日不见的萧瑾年也只是稍微说了两句话,打完招呼后就转身去忙了。 晚上九点时,整个小院这才恢复到最初的宁静模样。 安念盘腿坐在床上,像个小财迷似的开始数自己收到的礼物。 于路远洗了个澡出来,边擦头发,边笑看着。 “师父送的是屏风,我已经把它放在客厅了,明天可以摆到三分之一位置上,把内外两个客厅分开。” “好。” “萧瑾年送的是一个招财猫?挺有趣的,摆在客厅长桌上吧,走过路过都可以摸一下它的手,上下摆动很可爱。” 于路远点头:“挺好。” “嘿嘿。” 安念翻动着手里的礼单,越看越高兴。 “施施送了我们一对天青色的杯子,说是一辈子的意思。我们拿来喝水吧?把现在的搪瓷缸替换掉。” “没问题。” 于路远已经擦好头发,毛巾放回盆架,慢走走到床边,附身贴上她的背部。 长臂一伸,安念整个人就被他揽入了怀中,后背紧紧贴上他炽热的胸膛。 京城此时已经进入十一月,温度直逼零度,供暖却还未开始。 被他如此抱着,安念只觉得舒适,盘着的腿架在男人粗壮结实的大腿上别有趣味儿。 她动了动身体,用侧脸贴了贴于路远,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礼单上。 “元元,你看,翁老竟然送了我一幅字。” “嗯……” 安念眉尖微微蹙起,她好像曾经见过这样的字,是哪儿呢? “啊!” 安念还在努力回想,身体突然就被带着往后倒去。 她慌张地稳住身形,整个人已经面对面地压在了于路远身上。 安念眨了眨水润的眼眸,很是疑惑:“元元,你做什么呢?” 于路远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媳妇儿,我现在对你的吸引力是不是特别小?” 安念有点心虚,眼珠子转了转:“哪里有……” 于路远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整个人。 “嘶,有点冷……” 腰上的衣服突然被撩起,肌肤碰触到外面冰冷的空间,安念瑟缩了一下。 于路远眼神微微一暗,伸手拿过她一直抓在手里的礼单,扬手这么一扔,稳稳当当地扔到了对面的书桌上。 安念眼巴巴地看着,下巴却被身下的男人捏住。 下一秒,她的双唇已经被彻底封住。 “嗯……” 安念微微张开唇瓣,承受着男人逐渐深入的吻,脸颊因为心跳加速也开始泛上红晕。 她本来推拒的双手变成了抚摸。 摸着摸着,安念突然想起之前自己为什么觉得那副字画眼熟了! 她曾经在自己那堆书里见到过一模一样的字! 不是说写这些繁体字的人是同一个,而是它们的字体是同样的!都是行书,比草书更显端正,比楷书更显飘逸。 “是《礼部韵略》!” “什么?” 于路远没有听清她的话,俯下身来。 安念眼睛亮晶晶,抬眸看向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元元,我又多了一个宝藏!翁老懂字画,我觉得家里那本古书可以拿过来给他看看。” 于路远听清了她话中的意思,却并没有很高兴,而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时候,你还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安念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上翘的唇珠在此刻显得特别水润,让人想要多次采撷。 于路远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右手一挥,旁边的被子瞬间裹住了两人。 衣服一件件地被扔了出来,落在床尾。 “看来我对你还是有吸引力的……” 于路远带着低笑的声音传入耳中,安念耳根彻底红了,她视线落在男人敞开的胸口,刚才是她那双控制不住的手解开了他的扣子! 都是手的错! 安念被他看得脸红,干脆抬手直接抱住他的脖子,红润的双唇主动地贴上去,任他亲吻。 一个个带着温柔和爱意的吻落在安念脖子上,顺着脖子往下滑落。 她眼神逐渐变得迷蒙,双腿难耐地抬起。 “啪嗒。” 灯终于灭了,这个稍显清冷的房间却随着灯光的熄灭,更火热了几分。 细细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响起。 细密的汗珠凝聚在安念额头,她咬着下唇,艰难的承受着。 不知是不是到了新的环境,身上的男人尤其激动,一直不愿意放过她。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安念已经软成一滩水了。 她迷迷糊糊地看见外面的天色好像有些泛白了,只看了一眼就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身上倒是清清爽爽,就是稍微一动,就酸痛无比。 安念躺在床上,不愿意离开。 于路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倒也心甘情愿地侍候她。 安念在彻底搬过来之前,就提前买好了各种植物,尤其以能攀附在墙上的最多。 她买了爬山虎、牵牛花、蔷薇等。 今天有于路远这个任劳任怨的“长工”,安念就指挥着他把原先种在盆里的植物们都移出来。 “种在那个墙角就行!不用去在意它们会不会间隔得太近,它们自己会适应环境。” 安念裹着厚厚的棉服,坐在舒舒服服的软椅上,喝着温热的麦乳精,把男人指挥得团团转。 于路远按照她的想法,把植物移栽到院墙下。 简单的动作重复做即可,挖个坑,把它们埋下,再填好土。 也不用去担心它们能否存活,反正媳妇儿说的都对! 安念买的植物着实有些多,于路远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全部种好。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看向走廊上坐着的安念。 “饿不饿?” 对着他温和的眉眼,安念心中闪过一丝心虚,她放下手中的杯子。 就是乔施送他们夫妻俩的情侣杯,安念现在已经用上了。 “有点……” 安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仰头看向他。 “元元,我想吃红烧肉。” 于路远笑着摸了摸她上翘的头发:“给你做。” “我想吃妈做的红烧肉。” 于路远:“……” 这丫头着实是得寸进尺。 “我做的也好吃。” 安念嘟嘴:“没妈做的好吃……” “那你吃不吃?” 于路远的声音依旧温柔,也在她头上的大掌却微微加了些力道。 安念缩了缩脖子,元元真是不经逗。 “吃!” 反正,她也没啥节操。 于路远回到厨房,穿好围裙,开始任劳任怨地给她做起了红烧肉。 此时,外面的大门被敲响了。 大门距离他们其实挺远的,但是于路远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一个门铃,只要院门有人按下,大厅内就会想起清脆的铃声。 安念看了眼厨房,决定自己去开门。 她穿好鞋子,踢踢踏踏地往院门走去。 三进的院子就是大啊,夏天纳凉很爽,真的去开门时,安念竟然有点嫌弃它距离自己太远了。 心里这么想着,安念已经到了院门。 “稍微,我来开门。” 安念没有感觉到门外人的恶意,直接打开了大门。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的赫然就是好久不见的李玉梅和于正军。 “嘿嘿,嫂子,我也在呢!” 从他们两人身后又钻出来一个熟悉的脑袋。 安念惊喜地笑了起来:“跃进!快快快!爸、妈、跃进,你们快进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呀?哈哈哈,你们是不是收到我寄回去的电报了?” 六安村可没有邮局,李玉梅他们想要看见安念打回去的电报,还需要邮局的人特意去通知。 这种通知方式差不多会延迟一到两天,邮递员会收集前一天的信件、电报等,然后骑着自行车挨村去送。 三人手里都拎着好多东西,安念赶忙过去接。 李玉梅挡开她的手,和蔼地看向她:“念念,你就别忙活了,这些东西不重,妈自己拎着就行。” 说着话,李玉梅往院子内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惊叹。 “真是没想到啊,咱们家竟然有一天也能在京城买上房子。” 不等安念接话,她又道;“厨房在哪儿?我们先把东西放厨房去。” 听见外面的动静,厨房内的于路远也走了出来,他惊喜地笑了起来,朝几人快步走来。 “爸妈,东西都给我!” 刚才李玉梅不让安念插手,现在于路远过来了,她却干脆地放开了手。 等一切安顿好,几人在客厅里坐下。 于跃进内内外外参观着,感叹不已:“哥,你可真厉害。” 于路远笑了笑:“正好完成了一个任务,拿到了奖金。你过来坐下吧,不渴吗?” 于跃进嘿嘿笑了起来,接过大哥送过来的水杯,大口地喝了起来。 李玉梅听他们正在弄红烧肉,立马就起身挽袖子。 “念念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了!” “妈,您歇着就行!千里迢迢过来,哪儿能让您干活呀。”于路远和安念赶忙阻止。 李玉梅瞪眼:“怎么?这是把妈当客人招待呢?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于路远噎了一下:“没有……” “没有,你还不让开?” 李玉梅甩开他的手,又朝安念笑眯了眼睛:“念念,好久没吃过妈妈做的红烧肉了吧?想不想念?” 安念连连点头:“非常想念!” “哈哈哈哈,等会儿快好了妈喊你,让你先吃几块解解馋。” 安念眼睛亮了:“妈,我爱你!” 简单的几个字把李玉梅的心都融化了,她摸了摸安念的头,很是满意的模样,转身就朝着厨房大步而去。 这前后的态度变化,把在场的于家男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又甚是心酸。 于跃进委屈巴巴:“妈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于正军已经回过神来,捏着于路远给他的熊猫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你应该习惯了才对……” 第130章 夜话! 虽然李玉梅说着要给安念做红烧肉吃,但是红烧肉可不是几分钟就能做好的。 他们三人千里迢迢过来,又拎着好多东西走了一路,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安念跟着李玉梅进了厨房,把面条和鸡蛋都拿了出来。 她边和李玉梅说话,边下起了面条。 “妈,你等会儿一定要尝尝我做的拌面,味道超级好的。” 李玉梅笑呵呵地点头:“好呀,妈一定好好尝尝。等会儿放点妈带过来的小香葱。” 安念眼睛睁大,看向地上的大包小包。 “妈,你们还带了小香葱过来?” “那可不,我还带了茄子和黄瓜呢!” 李玉梅蹲在地上,开始解包裹。 难怪她刚才就让于路远把袋子拎到厨房放着,原来里面放满了蔬菜瓜果。 安念把面条下进水里,手上捏着筷子不断地搅动着,眼睛却已经落到地上去了。 李玉梅分门别类地把东西摆了出来。 茄子一堆,黄瓜一堆,小香葱一大把,还有白萝卜、大白菜这些,看得安念目瞪口呆。 其实这些蔬菜,京城都有得卖。 “都是你喜欢的蔬菜,今年咱们那儿天公作美,这些瓜果蔬菜长得都可好了。你看看这根茄子?是不是看着就好吃?” 安念感受到老人对自己最纯粹的爱护,心下一软,眼睛都有点酸了。 她用力点头:“很紫!小香葱也很香。” 安念拿起一小把小香葱洗了,切碎,备用。 李玉梅的视线跟着她走,听她夸奖,顿时眉开眼笑。 “这茄子不仅颜色正,还很嫩呢!还有妈带过来的黄瓜,也可好吃了!我听说京城的蔬菜瓜果都是外地运进来的,都不新鲜!哪儿有咱们自家种的东西好呀!” “嗯嗯!妈,你说的对!我就可想念家里的饭菜了!格外香!” “哈哈哈哈。” 安念的话让李玉梅更加开心,把所有东西都摆好,她又把袋子翻了过来。 “这些袋子都要留着,回家的时候还能用。” “好。”安念点头,“等会儿我把它们都拿到水龙头下去冲洗一下,在廊下挂起来晾晒。” “水龙头?不方便呀。”李玉梅看向厨房内的自来水,连连摇头。“袋子里都是泥土,哪里能放在盆里洗。” 小院的厨房是接了自来水的,水龙头下是一个洗菜盆,用白色瓷砖砌起来的,干净得很。 安念把锅里的面都装了起来,笑着说:“院子里还有一个水龙头呢。” 李玉梅恍然:“在哪儿?我过去洗。” “不用啦,妈,您放着吧。先过来吃面条!” 安念已经拌好了面条,撒上切碎的小香葱后,用煎蛋剩下的热油往上面一浇,瞬间香气弥漫! “爸、二弟!来吃面条了!” 安念端着面条走向餐桌时,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正在外面和爸爸、弟弟说话的于路远立马响应,带着他们两人走进厨房。 安念煮了很大一锅面条,每人一大碗,吃完的还能额外加。 一整盘的煎蛋摆在桌上。 安念笑眯眯的招待:“来不及准备其他的了,大家先垫垫肚子。” “不会啊,嫂子,你手艺也太好了!这面条真香啊!”于跃进夸张地嚷嚷着,朝她竖起大拇指。 其他人虽然没有跟他一样,但是都表示了自己的喜欢。 安念和于路远也坐下吃了一碗面。 李玉梅吃的很快,放下筷子后,就走到灶台边上。 于路远之前就切好了五花肉,配料也在边上摆着,而且刚才李玉梅已经看过了,知道怎么用煤气灶。 洗好锅,她就开始做红烧肉。 安念看着婆婆的背影,眉头微皱,她压低声音问道。 “爸,妈的胃口怎么突然变小了?” 刚才李玉梅只夹了一小碗面条,煎蛋也只吃了半个,剩下那个半个夹到了于正军碗里。 于正军叹了口气。 “她生病了,最近胃口很差。我带她去县医院看了两回,医生都说是普通胃病,只能慢慢调养。但是,她这段时间瘦得厉害,我有点担心。 这不,你们给家里发了电报,我就想着带她来京城看看。” “妈之前挺健康的啊,怎么突然就病了?” “太累了吧……”于跃进抿着唇,眉眼间带着隐隐的惭愧。“翠翠怀孕了,妈要照顾她,加上前段时间正值双抢,地里活儿也重,妈就累倒了。” “这样啊……” 安念总觉得里面还有其他原因。 如果只是简单的农活重,李玉梅不至于会累倒,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高强度农活。 但是…… “咦?翠翠怀孕了?”安念惊喜地瞪大眼睛,“跃进,恭喜啊!你要当爸爸了。” “嘿嘿嘿,运气好。” 于跃进抿着唇,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本来翠翠也想跟着我们来京城的,但是她最近吐得厉害,火车上味道不太好,我们就没敢让她来。” “孕妇是不适合长途跋涉。没事的,等她生了,随时可以过来。”安念笑着应下。 她也吃完面条了,和桌上其他人说了一声,就走到灶前帮忙。 李玉梅翻动着锅里的五花肉,红棕色的糖汁已经渐渐包裹上来,有了最初的模样。 “别担心,妈没事。” 厨房不大,李玉梅听见他们的对话了,笑着看向安念。 安念抬起自己的右手,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弹动了两下。 “妈,我给你把个脉呗?” “等会儿……”李玉梅好笑地摇头,“妈现在可没空。” “好的吧。” 安念看了眼锅里,拎起边上的开水壶。 李玉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最喜欢念念的一点就是她眼中有活儿,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帮忙。 “好了,倒水吧。” “好嘞!” 安念拿起开水壶,往锅里倒水。 妈之前教过她,五花肉想要好吃,又糯又有嚼劲儿,炖煮的时候一定不能放生水和冷水,最好的就是温开水。 水刚刚没过五花肉,李玉梅就喊停了。 “等水烧开,就转中小火,慢慢地炖,炖一个小时就可以出锅了。香料就按照妈刚才那样放就行。 哎呀,跟你讲,你也记不住。” 李玉梅深知自家大儿媳在厨艺上的天赋,转头喊了于路远过来。 “阿远,你记一下,五花肉的香料两片桂皮、两片香叶、三个八角……” 于路远背着手,乖巧又认真地听着。 几分钟后,李玉梅挑眉看向大儿子:“记住了吗?” 于路远点头:“记住了。” “好,下次就这样做给念念吃。” 安念在边上捂着嘴偷笑。 于路远无奈地扫了她一眼,眼中也满是笑意。 “好的,妈妈。” 红烧肉炖煮的这段时间内,于家的男人们把锅碗瓢盆都洗完了,还顺便把李玉梅整理出来的袋子也刷干净了。 李玉梅表示很满意,这才捧着一杯安念专门给她泡的麦乳精,高兴地喝着。 安念凑在她边上,做出之前一样的动作:“妈,这下可以让我给你把脉了不?” “可以呀。” 李玉梅单手拿杯子,把自己右手递了出去。 “不过,我觉得我没什么事儿。胃口不好可能是累着了,又正好碰到了换季,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了。” “嗯呢,是有这个可能性。” 安念笑着点头,三根手指按了上去。 李玉梅的脉搏跳得稍快,有上火的症状,除此之外,脉象有些滑…… 这不是什么好事。 安念面上表情微变,心里已经突了一下。 她笑着问道:“妈,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生气?我感觉您肝火有些旺盛呀。” 李玉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麦乳精喝了一大口。 “我最近脾气是不太好……” 安念注意到她的视线往二弟身上滑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怎么样?念念?你妈她没事吧?” 于正军有点担心,在安念收回手的时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开口了。 “没什么事儿。” 中医把脉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特别当病人是自己的亲人时,更是不敢轻易下判断。 如果是外伤,或者体内异物,表征会非常明显,但是如果只是身体内发生了微小的病变,它在脉象的表征就会非常微弱。 安念稳住自己的心神,笑着说:“我只看出妈有点上火,明天咱们再去一趟医院吧,做个详细检查。” 于正军松了口气:“好,这样也行。” 红烧肉做好后,于路远又炒了几个素菜,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小院的房间足够多,安念之前也添置了好几套被子、床单,现在正好拿出来用。 晚上的时候,安念铺好床,就表示自己要跟李玉梅睡一间。 于路远:“……” 他失宠了。 “哎呀,我太久没见到妈妈了嘛!我有好多话想跟妈妈说呢。”安念摇晃着他的大手,“元元,你今天就去跟爸睡吧?” 于路远沉默了一瞬:“好吧。” 安念高兴地蹦起来,小跑着去和李玉梅说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婆媳俩睡在了一张床上。 京城天冷,她们每人一个厚厚的棉被,过了一会儿就暖融融的了。 “妈,你下午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安念转了个身,撑着脑袋。 李玉梅挑眉:“什么?”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郁结于心?” 房间内只有她们二人,安念直接提问。 李玉梅嘴巴动了动,良久才无奈地叹气:“你怎么这么敏锐。” 安念笑而不语,静静地等待着。 李玉梅没有立马说话,可能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整理语言。 安念没有催她。 “家里是发生了一点事儿……” 李玉梅徐徐道来。 “最开始只是跃进的婚礼出了点问题,我们给了陈家两百块钱的聘礼,这个钱在十里八乡来看都算得上很多了。 但是,陈家在婚礼当天大闹了一场,说我们苛待他们家的女儿。 他们想要三百块钱,外加一辆自行车……” 李玉梅苦笑。 “我们哪里有钱呀,两百块都是凑出来的。” 于家从去年到今年发生太多事了,两场婚礼,加上于路远的病,于家的钱包早就被榨干了。 “陈家总是拿你和阿远的婚礼做比较,但是他们怎么就没想过,那些本来就是阿远赚到的钱啊。 我这个做妈的只是把他存在我这里的钱,还给他一小部分而已。” 于路远从军近十年,津贴从每个月几块钱到后面的几十块钱,里面的大部分其实都被用来盖房子,加养弟妹长大了。 李玉梅对大儿子是有愧的,所以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植物人状态的大儿子,才会把安念当成自家的福星。 “没办法,婚宴已经开始了,我只能咬牙忍着。从胜楠那里拆借了一百块钱,又托一山去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里想得到,翠翠嫁进来之后,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她……” 李玉梅欲言又止。 安念伸手拍了拍她剧烈起伏的胸口,语气安抚。 “别急,妈,您慢慢说。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您知道的,我对这些东西向来不上心,明天早上醒来,我就全都忘记了。” 李玉梅被她逗笑了:“你呀,读书、练字的时候一学就会。对家长里短的八卦,却一点都不长心。” “呵呵呵。”安念笑得眯起眼睛,“我可能天生少了这根弦吧。” 之前安念还在六安村的时候,每次到河边洗衣服,大嫂们、大娘们总会嘀嘀咕咕半天。 一个村子,明明才那么几百个人,硬是能365天八卦内容不重样儿。 安念早就练就了边洗衣服,边修炼的技能,八卦内容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走心。 到最后,大家都习惯了,有些需要保密的东西都给她说,她就是流言的终结者。 “这样也挺好的。你专心学习就行。” 李玉梅被她安慰到了,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安念点头:“那妈妈你继续说吧。” “好吧,这些话你可一定不能让跃进和翠翠听到哦。” “您就放心吧!” 李玉梅这才继续往下说。 “翠翠人真的挺好的,就是有点太听她爸妈的话了。她爸妈让她把咱们家的好东西拿回去,她就能全都拎着走。 你之前给家里寄了好些鲍鱼干,我想留着慢慢吃的,一转眼,袋子就空了。 明明我之前就给他们分过一回了……” 第131章 别伤害自己! 安念听得目瞪口呆:“翠翠把东西拿回娘家之前,没有跟您说一声吗?” 李玉梅无奈地笑了笑:“之前都会提前支应一声,时间长了,就不再说了。” 安念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被子。 “没事,妈,这些都是小事儿,咱不要放在心上。等下次我回家了,私下里跟翠翠聊一聊。” 作为长嫂,安念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说几句话的。 “不要!” 李玉梅瞬间坐了起来,吓了安念一跳。 “妈?怎么了?” 安念跟着起身,诧异地看向她。 李玉梅不知道怎么说,嘴巴动了好几下,这才叹了口气。 “可能是我做得不好……翠翠一直觉得我偏心,家里最好的房间是你和阿远的。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我总是先想到你。” 其实李玉梅自己也不知道二儿媳心思这么细,她也只是偶尔感慨一下,这样菜是念念最喜欢吃的,要是念念在家就好了,就被翠翠记到心底了。 直到三个月前,翠翠被查出怀孕,李玉梅做了一道清蒸鱼,翠翠脸色当场就变了,发了脾气,脱口而出。 【妈,你也太偏心了,明明知道我现在吃不了鱼,一定要做?!大嫂又不在家里,为什么每餐都要做她喜欢吃的菜色?!】 直接把李玉梅骂傻了。 这鱼是村里鱼塘分的,不吃也太浪费了,她这才清蒸了一条。 “唉,之前村里人总羡慕我生了两个儿子。现在想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儿子长大了,娶媳妇儿了,矛盾就多了。 李玉梅自己是没有经历过婆媳切磋的,她嫁给于正军的时候,婆婆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只有一个公公,两人结婚五年后,公公也离开了。 好日子过了几十年,哪里想得到,年纪大了竟然要经历这些。 安念想了想,说:“妈,要么你和爸就留在我们身边?别回去了?” “这哪行?”李玉梅立刻摇头,“家里还有田地呢。” “那就暂时住几个月?等需要干农活了,你们再回去?” “不行的,翠翠怀孕了,我这个做婆婆的怎么能躲在京城?” 安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这种情况也头疼。 李玉梅看她烦恼的样子,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她的头。 “别烦恼了,妈没事的。之前一直憋在心里,说出来,妈就觉得好多了。” 安念心疼她,抓住她的手:“妈,要么我跟你们回家吧?我帮你吵架!” 李玉梅哈哈大笑:“你哪儿会吵架呀?!在村里都是躲在妈身后藏着的。” “那不一样!”安念哼了哼,视死如归的模样。“跟外面的人吵架,我吵不过。但是我擅长窝里横呀!你看看,在咱们家,谁不让着我?我可是天生的家中一霸!” 李玉梅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啊。 在他们于家,从作为长辈的自己和老于,到作为同辈的弟弟于跃进,和妹妹于胜楠,好像都把安念当成宝贝宠着。 李玉梅想到自家冷硬刚毅、向来不苟言笑、脸一板就能吓得二儿子、小女儿完全不敢说话的大儿子,他在念念面前,好像也跟面团子似的啊,安念指哪打哪……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回家去!正好,我的学籍还在县中学呢,正好在那儿参加高考。” 安念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棒! “这样好吗?”李玉梅觉得自己有点被说服了。 “有什么不好的?您和爸在京城呆几个月,等过完年,我们正好回家拜年。” “现在才11月……”李玉梅咋舌,不认为自己能呆得住。“这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呆不住的。” 在村里,李玉梅都喜欢出去串门,和村里的婶子们聚在一起边打毛衣,边聊天。 在京城,李玉梅可不觉得自己能融入城里人的生活圈。 “呆得住的!咱们这儿的街道办每周都有活动,外面公园里好些人养鸟、下棋、打太极、扭秧歌,您和爸都可以去参与。” 安念把自己之前看见过的小公园活动一溜烟全都抛了出来。 “到时候我让师父带着你们去!” 乔老可是附近有名的棋篓子,棋友一堆呢。 “对了,还能钓鱼,嘿嘿,到了水库,一根鱼竿一个小马扎,爸估计能一整天不回家。” 李玉梅听着听着,有点被说动了。 安念把她的被子拉起来,两人重新躺下。 “妈,您就别担心了。反正都到京城了,六安村的事情距离咱远着呢,放宽心,好好玩!” 李玉梅用力点头:“好!” “睡觉!” 安念伸手拉灭电灯。 主卧瞬间陷入黑暗。 良久之后,安念感觉到身边的李玉梅终于睡着了,暗自叹了口气,手伸出被子外,轻轻地搭在她手背上。 灵力通过两人接触的位置,进入李玉梅体内。 只短短几秒,李玉梅的眉头舒展了,呼吸平顺了,陷入了更深层的睡眠。 —— “咿呀。” 主卧的门被推开,李玉梅对着院子上空已经爬到正上方的太阳,发了会儿呆。 “妈?你醒了?快去洗把脸,我们中午吃大餐!” 安念套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笑呵呵地朝她招手。 李玉梅愣愣地转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觉睡到大中午,她这几个月睡眠质量极差,现在突然换了个陌生环境,按道理应该睡得更不踏实才对。 现在,李玉梅竟然觉得自己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好一会儿,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哦。” 安念看着她比昨天红润多了的脸,眉眼带笑。 “中午有红烧排骨,是元元去国营饭店偷学到的秘制配方哦。” 听见她这么说,正端菜过来的于路远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是偷的,我是跟老邱学来的。” “哎呀,一样一样!我继续剥大蒜!” 安念缩回脑袋,继续在厨房里打下手。 中午吃了一顿美味的大餐。 一行人去了军区总医院。 安念作为军总院的特聘医生,又是乔老的徒弟,想要挂个号还是挺容易的。 胃肠科。 科室大主任罗云捏着检查结果,看了好几分钟,在几人忐忑不安时,笑了起来。 “从片子上看没什么事,就是最好能再多加一个血液检测,排除一下其他疾病。” 李玉梅松了口气:“没问题,罗主任,我这就去。” “好。拿着我的单子去找护士吧。” 罗云笑着开了个检查单,递过去。 李玉梅和于正军两人离开了。 安念收起自己脸上的笑,皱眉开口:“罗主任,我妈是什么病?” 罗云叹了口气,把检查结果递给安念。 “应该是胃癌,目前来看还是初期。” 胃癌?! 在场的于路远和于跃进两兄弟浑身一震。 于跃进扑到桌子上,死死地盯着罗主任。 “不可能的!医生,是不是检查结果有问题?我妈的身体很好的!她今年还参加了村里组织的割稻子比赛,拿了第三名!” 罗主任看多了激动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此时脸色丝毫未变。 “癌症是人类的未解之谜,发病机制不清,但是过于劳累是有可能引发癌症的。” 过于劳累是导致人体免疫力下降,免疫力不行了,什么病都有可能出现。 “还有情绪,持续的情绪低落也很容易引发疾病。除此之外,饮食不规律、重口味的饮食习惯也是胃癌发病的原因之一。” 罗主任说的每一样,李玉梅几乎都踩中了。 特别是情绪低落这一点。 于跃进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媳妇儿和妈之间闹的矛盾,刚开始只是媳妇儿在自己耳边说酸话,于跃进没怎么放在心上。 发展到后面,爸直接找了自己,说媳妇儿总往娘家拿东西,于跃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在县运输队上班,每个月工资56元,除了每个月上交10块钱的生活费之外,其他的都交给媳妇儿了。 他自认自己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极致了,为什么翠翠还是不满意? 于跃进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已。 于路远看着自己二弟,眉峰皱了皱,抬头看向罗主任。 “主任,接下来怎么治疗?” 罗云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先做个活检确认一下病程。胃癌早期存活率还是比较高的,做完手术,打三到六次化疗,如果后期癌细胞没有扩散,活到老没问题。” “手术风险大吗?”于路远有些担心,“要切除多少的胃?” “需要看病灶范围。” 安念坐在边上没有说话,她在回忆自己昨天把脉时的脉象。 脉滑,当时她觉得妈身体出了问题,但是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现在却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是癌症。 这是安念第一次感觉到中医的局限性,它对于癌症的诊断不够精确,远远比不上机器。 看来中西医结合的好处就应在这里…… 安念眉间逐渐放松。 她选择中西医兼修是对的,这样才能更好地治疗病人。根据病情的不同,选取不同的治疗方法,在减少费用的同时,提升病人病情痊愈后的生活质量。 而且,已经涉足西医的现在,安念有了更好的治疗李玉梅的方法。 她看向众人,开口说道:“不用急着切除胃部。做完活检,确定病灶范围后,我可以用介入治疗把癌细胞的供血通道堵上。” 罗云猛地一震,双眼注视着安念,声音都颤抖了。 “安医生,你怎么想到的?” 介入手术现在只运用在下血管支架上,之前安念用导丝取廖明宴心脏里的那枚子弹,已经让大家大开眼界了。 安念说:“都是一样的原理。” 她顿了顿,“后面的化疗也不用急着上,我打算先用中医配合治疗。” 这又是一个新的方案。 罗云不确定是否能行。 “中医疗效太慢了。” “那是药物的药效太差了。”安念摇头,“我家里还有不少自己种植的药材。” 看罗云还想说什么,安念接着说道。 “罗主任,您放心,我会定期带妈过来您这里检查的。” 罗云暗自叹了口气,能说的他都说了,具体的治疗方案还是要听病人家属的。 只是,他心里对中医治疗癌症的效果,已经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好吧。” 几人说话间,李玉梅已经抽完血回来了。 敲门声响起时,几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 化验结果第三天出来了,上面的“ca”(cancer的缩写)两个字母让于家的男人们眼前一黑。 “怎么办?妈真的是胃癌……”于跃进脸色苍白。 于正军的腰背在这个瞬间也弯了下去,他哆嗦着手抽了一口烟。 于路远是三人中情绪最稳定的,他看向安念:“念念,如果用你的方案,妈有多大几率存活?” 这几天,安念已经琢磨了很久,方案出了一个又一个。 此时,她能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不敢说百分百的存活率,但是百分之八十肯定是有的。” 她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答,于正军手里的烟都掉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安念。 “念念,你说的是真的?” 安念认真地点头:“是真的!爸,这些天,我想了很久。目前最好的方案就是中西医结合,先用介入手法控制妈的病情,再用中药调理身体。” 如果这样都不行,安念还有最后的托底方案,透支自己的灵力去治疗。 她的灵力是最具有生命力的木系能量,只要灵力足够多,一定能治好妈。 “好!爸爸相信你!” 于路远看向安念,总觉得她做了什么决定,让他心中忐忑。 几人在这里商量,是因为李玉梅上厕所去了,远远地,他们看见了慢慢往这里来的李玉梅。 于正军眼神微动,起身迎了上去,同时留给几个晚辈一句话。 “我去跟她说。” 安念安静地目送他离开。 接下来会上手术台,李玉梅肯定会知道她得的不是简单的胃病。 而且,安念觉得就以自己婆婆的聪明劲儿,他们四个人这几天一直鬼鬼祟祟的,她肯定早有猜测了。 与其让婆婆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告诉她,还能让她配合后期治疗。 安念转头看了眼坐在医院塑料凳子上,有些发愣的于跃进,暗自叹了口气。 她拉了一下于路远的袖子:“元元,你跟我来。” 于路远跟着她走到角落。 安念仰头看向他,压低声音:“元元,你能弄到玉石吗?” 于路远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不安。 他双眉紧紧皱起:“念念,你想做什么?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安念有点心虚:“没有呀,我怎么会伤害自己……” “你骗不了我。”于路远身侧的手微微握起,暗自深呼吸了几次,压下自己的脾气。“不止一次了,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