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掌印》 1. 第1章 “噼里啪啦!” 上好的汝瓷被一只洁白玉手重重推下梨花白桌面,瞬间碎了一地。 穿着红色衣裙,头戴凤钗的娇妍女子满脸怒容,撑着桌面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语气里充满了屈辱,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父皇怎么想的,竟然让本公主给谢归渊当对食,他一个死阉人也配?想到他本公主都恶心!” 松开桌子,她在地上焦急地走来走去。 房门已经落了锁,根本出不去。就算没锁,她也不敢违抗皇命。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她一个金枝玉叶,委身于死太监吗? 想想那画面,她就要窒息了。 “等他一会儿来了,看本公主不好好羞辱他一番!想碰本公主,痴心妄想!” 她低声嘟囔着,没注意到洒了茶水的地面湿滑,脚下一个没站稳,“砰”地一声摔倒,脑袋砸在了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剧痛席卷全身,她失去了知觉。 待她重新睁开眼,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人! 姜恬尚未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就疼得“嘶”了一声。 她捂着后脑勺,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满心的疑惑。 这什么地方?她做梦了? 门外,一道恭敬阴柔的声音传来:“掌印大人到!” 同时,姜恬的大脑中涌入了一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头昏脑涨地接收完毕,连脑袋上的伤都顾不上了,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她竟然穿进了昨天晚上熬夜看的那本小说里!成了个出场几章就领便当的炮灰! 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国号为晋,原主乃是皇室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被昏庸的皇帝心血来潮赐给了掌印大太监当对食。 是的!就是这么荒谬,堂堂一个公主,给太监当对食! 掌印谢归渊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臣,权势滔天,说是一人之下,实则皇上的权利已经被他架空了。 在书中,原主空有脸蛋没有脑子,被人撺掇几句,屈辱得不行,赐婚当夜便自以为是地给了谢归渊一个“下马威”,后来更是当众辱骂他。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公主,谢归渊根本无需自己动手,他手底下的人直接就把她给料理了! 具体的过程作者没有描写,但着重写了她的死状,惨得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姜恬是个想象力很强的人,回忆剧情的时候,脑海里划过的画面吓得她狠狠一哆嗦。 她怕疼更怕死,可不想刚穿书就像原主一样领盒饭!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一枚锤子,敲在她的心上,迫使她转移回了注意。 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不染尘埃的黑色靴子。随着走路,泛金的衣衫下摆微微晃动。 独属于掌印的大红色官服之上,绣着精美的刺绣,剪裁贴身。 视线顺着一双逆天的长腿向上,划过精壮的窄腰,匀称挺拔的胸膛,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姜恬被重重惊艳了。 身体的缘故,他没有胡须,五官偏阴柔,但是并不显女气。 房间红彤彤的烛光打在他冷白的肌肤之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光,让他本就极为美貌的五官,更加勾心夺魄。 她上辈子也见过一些号称“神颜”的男明星,和他比起来,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不似其他宦官,他的身量极高,目测要超过一八五。 此刻他站在她两步外,轻描淡写地垂眼看来,薄薄的眼皮下,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 在他不远处,还立着几个太监和宫女,各个都垂着脑袋,面对这一地的狼藉,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明明他没什么表情,可她就是觉得压迫感太强,一颗心砰砰加速,快撞出胸膛来。 只和他对视了一秒,姜恬就将目光移开了。 怎么办?“新婚”当夜摔东西,还扬言要给他好看,他早在心里想好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了吧? 正无措,一只修长冷白,指甲修剪干净的手,伸了过来。 姜恬还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往后一挪。 做完这些,她才后知后觉不对。 谢归渊怎么好像是要扶她? 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抬眼看他。 阴柔秀丽,面庞姣好的年轻男人薄唇竟然勾了一抹笑,眼角微微弯着,颇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意思。 ……她却感觉更渗人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明明在这宫墙红瓦之中,他的话比皇上的更有效力,可是此刻,他却摆出了一副“谦恭”的姿态。 “是咱家来迟了,怠慢了公主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他的声音如玉石落盘,清冷磁性,动听极了。 可他越是这样,越让姜恬寒毛直立。 自己是跳着看的书,不知道他这位“大反派”黑化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他对自己敌人有多残忍。 男女主联手和他斗了大半本书都没斗过他,还是他自己练功走火入魔才下的线。 他是个喜怒让人琢磨不定的人,上一秒笑眯眯,下一秒就能斩下屠刀。 现在他对自己一笑,姜恬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谢归渊望着她,保持伸手的姿势不变:“地上凉,咱家扶殿下起来。” 姜恬哪敢让他扶啊!别扶着扶着,他改来拧断自己的脖子! 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她摇着头说:“不劳烦掌印大人了。” 说完,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 坐了那么久,她的腿都软了,努力维持平衡才没栽倒。 地上都是茶水,她的衣裙也湿了,贴着肌肤很不舒服,她却完全不敢动。 谢归渊肯定看出了她的不适,但是丝毫没有提及,黑沉沉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抬抬手指,房间内的其他下人如同大赦,垂着脑袋,悄无声息地迅速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两人关上了门。 姜恬张了张口,只敢在心中呜咽:别留我一个人和他在这里啊!更恐怖了! 谢归渊施施然走到一旁的椅子边,一撩暗红衣袍坐下,姿态风流尽显。 他狭长的凤眼看过来,嘴上说着:“茶盏碎了一地,公主殿下怎么如此不小心?” 和恭谨的语气相反,他的神色淡淡,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疏离感。 姜恬的脊背一紧,听出了这话中的陷阱。 她要是说“这是我因为不满要和你当对食故意摔的”,就离死期不远了。 今日说好听点是“赐婚”,实则皇上一时兴起,三媒六聘、拜堂成亲,通通都是没有的。她只被换了一身红裙,戴上根簪子,就被塞到了谢归渊在皇宫中的住处。 他手底下的人倒是识趣,搜罗来了新的红色锦被,床幔也换了红的,又在桌上燃了红烛。 红色幽光之下,穿着暗红色官服的阴柔男子,肤白唇淡,黑森森的眼睛压迫力十足。 姜恬注视着他,感觉头顶悬着一柄随时都能落下来的铡刀,紧张得舔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的脑筋转起来。 片刻后,她勾起嘴角回话。 “我口渴,想倒点水喝,结果手一滑,就把杯子摔了。” 谢归渊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浮现一抹浅淡的笑:“哦?” 姜恬的心直打鼓,硬着头皮顺着刚刚的话往下说。 “是的,”她姿态恳切,“毁了掌印大人的心爱之物,实在抱歉,我会赔偿的。” 谢归渊看着她,笑意更浓了。 “公主殿下客气了,这些茶盏并非什么值钱的东西,殿下摔就摔了吧,下次当心些就好。” 姜恬这明显是扯谎的话,他肯定不会信,但他既然说了不追究,便不会再因为这事找她的麻烦,她松了一口气。 “还有……”谢归渊身体微微前倾,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恨不得立刻马上从这里逃出去。 偏偏她不能动,还得乖乖赔着笑脸:“怎么了,掌印大人?” 谢归渊笑道:“公主真是折煞咱家了,叫咱家谢归渊就好。” 姜恬:…… 她是疯了直呼大反派的名字!不过她一个公主,称他为“大人”的确有些不合规矩。 想了想,姜恬笑道:“那我便称你为掌印吧。” 谢归渊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姜恬猜不透他的想法,一时也不敢吭声。 “站了这么久,殿下累了吧。”谢归渊作势要起身,为姜恬搬椅子。 她浑身上下的报警雷达都响了,动作快过了思考,主动坐到了他对面,手无措地捏着湿掉的衣裙。 “是有点,多谢掌印关心。” “不用这般客气,”谢归渊不咸不淡地补充,“毕竟如今你我已经是一体。” 姜恬顿了下,如坐针毡。 谢归渊望着她,似为她惋惜一般道:“皇命不可违,委屈殿下了。” 姜恬把自己的衣裙捏得更紧了。她在职场混久了,听得出他这是在试探。 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她怕是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且他这样的人最是多疑,万万不能被他发现这具身体已经换了灵魂! 深呼吸一口气,姜恬鼓起勇气,看向他,郑重地说:“不委屈。” 谢归渊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静待她的下文。 “我早就倾心于掌印,能嫁给掌印,也算是得偿所愿。” 谢归渊缓缓睁大眼睛,那张带笑的面具,终于凝滞了。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 第1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2章 不愧是权柄在握的大宦臣,谢归渊只愣神了很短暂的时间,便恢复了深不可测的面色。 他回来后,一直在笑,可此刻的笑,才带了点真心实意。 “咱家没听错?” 姜恬重重点头:“我说的都是我肺腑之言。”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他对着干,情急之下,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借口。 此刻她都已经做好被谢归渊追问的准备,在心里列举了他一二三四五条优点,证明她是真的“倾心”他。 没想到,谢归渊竟然完全没问,而是点点头,道:“时辰不早,咱家伺候公主沐浴。” 姜恬被他这番话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他说什么?沐浴?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不用,”姜恬摆了摆手,巡着原主的记忆往下说,“我习惯了我的宫女。” 她担心谢归渊坚持,紧张地看着他。 好在他道:“既然如此,那咱家让人为殿下备水。” 姜恬悬着的心往下落了落:“好,劳烦掌印了。” 与其他下人不同,谢归渊的住处乃是圣上赐给他的一座宫殿,占地辽阔,地理位置也好,比原主之前住的宫殿奢华上数倍。 谢归渊的寝殿不准外人靠近,所以姜恬被送来的是偏殿。 她说完,谢归渊便起身离开。 不多时,有人送了热水和饭食过来,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也不同姜恬交流,放下东西就退下了。 姜恬早就饥肠辘辘,快速吃了顿饱饭,又沐浴过,换上干净的寝衣。 待她热气腾腾得从浴室出来,满地狼藉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收拾干净,桌上摆了一套新的茶盏。 她拿了一条棉质帕子,坐在床边一边绞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皱着小脸犯愁。 谢归渊听了自己的“表白”,反应那么平淡,让她这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他到底是准备怎么料理自己啊? 想得太出神,她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见过公主殿下。”清冽磁性的声音冷不丁自头顶响起,给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帕子都掉了,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后。 谢归渊也洗漱过,换了身白色的中衣,冷白清瘦,看着像是个矜贵公子。 违和的是他那双漆黑似海的眼睛,所有的波涛,都在浪涌之下。 他微微垂着眼,注视着姜恬。 今年十六岁的她,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玉兰,身形纤细姣好。 她继承了母亲的眉毛,巴掌大的笑脸,远山黛一样的细眉,黑色的瞳孔水波盈盈。 头发散开后,那股羔羊一般的气质更加明显,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实则慌乱都写在了脸上。 倾心于他?呵,亏她说得出来。 “掌印怎么来了?”她终于回神,有点抗拒地问。 谢归渊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反问道:“咱家不该来吗?” 姜恬:“……” 该,太该了,今夜还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她可没因为他是个阉人就小瞧他,据她的了解,阉人的手段反而更多。 若他再有点什么不好的倾向……姜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唇瓣都白了。 谢归渊看着她一脸的抗拒,勾了勾唇角,冲她伸出手。 “给咱家吧。” 姜恬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掉在床上的帕子,后知后觉将帕子捡起给他。 他这是要帮自己擦头发? “不劳烦”三个字尚未说出口,谢归渊捏着帕子道:“殿下请侧身。” 姜恬张了张口,还是没敢忤逆他的意思,轻轻拧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她坐,他站,高挺的身形挡住烛光,投下一片阴影。 已是深夜,红烛燃过半,殿内殿外俱是幽静。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因此他帮她擦头发出触感,更加明晰。 第一次见他手指的时候,她便觉得这样修长的手,必定很凉。 果不其然,哪怕隔着布巾,她敏感的头皮也能感觉到他指尖过低的温度。 他的力度适中,动作不徐不缓,姜恬却满脑袋都是他在原著中怎么杀人的场景,因此不仅不觉得舒适,反而像一条冰冷的蛇,游走在头皮之上。 半晌,身后的男人悠悠开了口。 “殿下似乎在紧张。” 姜恬的脊背猝然一僵,心跳直接飚到了一百八,没说话。 “您害怕咱家?”他又问。 “……也不是怕,”姜恬每一个细胞都在煎熬,“以前没同掌印这么近过,一时有些调整不过来。” “是么。”又是那副捉摸不透的戏谑语气。 许久之后,谢归渊终于收回手,说道:“好了。” 姜恬坐得身躯都僵硬了,慢慢挪正,仰头看着他,嗓子有些发紧。 “时辰不早,就寝吧,咱家去熄灯。”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等等!”姜恬急得直接站了起来。 谢归渊转身,神色毫不意外,轻启薄唇:“殿下还有何指示?” 姜恬支吾了几秒,不自然地问:“掌印今夜要在这里就寝?” 谢归渊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尾弯了弯:“殿下似乎不想咱家在这里。” 姜恬确实不想,可是她又不敢说。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归渊去熄了灯,只留桌上的那根几乎要燃尽的红烛。 入了秋,夜凉如水。 姜恬不声不吭地上了塌,挪到了最最里面,紧贴着墙。 谢归渊坐在床边脱掉鞋子,整齐地摆在一旁,又伸出胳膊,将床幔放下。 本来就幽暗的空间,这下更是朦胧得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轮廓,劲瘦但蕴含力量。 隔绝出来空间后,两人的气息被放大数倍。 如此紧张的时候,她竟然还能闻到他身上冷冽似雪松一样的味道,和她想象中的阉人完全不同。 布料摩擦的声音传来,是他掀开被子,躺在了外侧。 姜恬直挺挺地看着床顶,后背却跟长了针一样,怎么都不舒服。 对“洞房花烛”的恐惧,让她每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子刮过嗓子,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终于,他动了。 一片朦胧里,他朝她伸出了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头,又顺着她的领口,一点点向下。 姜恬在心中默念:忍一忍,忍一忍,命要紧…… 手却在他马上要挑开衣襟的时候,猝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好冰,她的身体跟着心房,都抖了一下。 “殿下?”谢归渊略带疑惑地问。 姜恬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又好像是攥个“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幽暗狭窄的空间里,她能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 她微微偏头,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凉意。也是这个目光,让她无比确定,他肯定没有相信自己之前的话! 现在她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就会横尸当场了! 在心里叫苦不迭,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咽了咽口水,轻轻托着他的手放在了一旁。 随后她坐起来,向下看着他,这样她会稍微有底气一点。 “掌印大人,我有一事想同你商量。”她挤出一个示好的笑意。 明明已经放开了他,寒凉却还是落在了她的指尖,一路穿过肌肤,顺着血液往心上蔓延。 谢归渊武功高强,五感亦比常人出色。因此哪怕环境昏暗,他还是将她毫无血色的唇看得清清楚楚。 他并未起身,颀长的身子舒展着,一副不做防备的模样。 但只要姜恬有异动,他马上就能捏断她的喉咙。 听了她的话,他浅浅勾唇:“殿下怎么又这样称呼咱家。” 不等姜恬回话,又道:“想商量什么?” 姜恬的心直突突,小小地喘了一下,殷切地看着他说:“就是……我是倾心于掌印没错,但父皇忽然的赐婚,让我措手不及……我之前与掌印并不熟识,对掌印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现在咱们成了……” 她本想说“夫妻”,想想不对,顿了顿道,“对食,我还没调整过来……” 谢归渊漆黑如渊薮的眸子始终注视着她,静静听她说完,才浅笑道:“殿下是觉得太快了?” 姜恬跪坐在床上,是个很乖巧的姿势,点头如捣蒜。 “那殿下想如何?”他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姜恬见到有转机,眼睛微微一亮,身子都往前倾了两寸。 “咱们先从朋友做起怎么样?给彼此一点互相了解的时间。” 谢归渊倏而笑出声来,姜恬看不透他,只是心中浮现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清瘦匀称的手掌撑在床上,坐起了身子。 狭窄的空间顿时被他占去,无形的压迫感蔓延开来,与他对视,她的头皮跟被针扎一样。 紧接着,他抬起了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砰”地将她抵在了角落! 姜恬脑海中的弦骤然绷紧,口中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这是要杀自己吗? 她被迫抬起头,晃动的瞳孔里,是他阴柔漂亮,却森冷渗人的脸。 “殿下这个提议也算合情合理,可是怎么办,”他的头低下来,唇瓣几乎是擦着她的耳畔在说,“咱家没有殿下那么好的耐心。” 他明明说着最轻柔的话,手上的力道却在一点点收紧,分明是要掐死她!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2. 第2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 3 章 “不当朋友不当朋友!就当对食!” 求生的本能让姜恬什么都顾不上了,闭着眼睛喊出来。 她害怕得鼻子泛酸,声线颤抖得厉害。 谢归渊的手没松开,但也没有继续施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娇小的女子蜷缩着身体,瓷白的脸上未施粉黛,眼眶泛着粉色,楚楚可怜。 怕哭出声,她死死咬着牙关,呼吸的节拍彻底乱掉。 她没发现,她的手紧紧抓着的不是被子,而是他的中衣下摆。 片刻后,谢归渊松开手,身子往后撤了撤。 一动之下,姜恬终于发现她正抓着他,赶忙慌乱地松开了手。 她犹如一条溺水的鱼,定定地盯着他,眼中满是防备。 谢归渊缓缓一笑:“是咱家的不是,让殿下受惊了。” 姜恬对他的阴晴不定无言以对。刚刚还要杀她,现在就这么云淡风轻。 她紧抿着唇,没有贸然接话。 “咱家只是疑惑,殿下这么怕咱家,怎么还口口声声心悦咱家呢?”他的目光扎了过来,如有实质一般,一寸寸划过她的眉眼,“莫不是在骗咱家?” 开弓没有回头箭,姜恬咬死了不承认。 “我没骗你。” 谢归渊挑挑眉,靠在了床尾,似笑非笑地说:“殿下要如何证明?” 姜恬本来就悬着的心,又往上提了提。 想让大反派相信也太难了吧! 不管怎么样,光靠嘴上说是不行的,她绞尽脑汁思索起来。 谢归渊有句话说的不假,他的耐心有限,如今已经在告罄边缘。 这宫中早在他的掌控之下,十七公主对他是什么态度,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都了如指掌。 今日进门前,他本以为会遭到一顿奚落谩骂,没想到她换了副面孔,倒是比之前顺眼有趣不少。 可惜,到此为止了。他不觉得她能真的拿出什么让他信服的理由来。 薄唇轻启,他正要唤人来将她带下去,姜恬忽然动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手撑在床上,身体向前。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的头一歪,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记。 温热的唇如羽毛般柔软,带着她独有的馨香,哪怕是她退开,那香气也没有消散。 一并留下的,还有让他格外陌生的触感。 没有感觉到杀意,他身体便没有出于本能而防备,眼睛微微睁大,想说的话也全被堵在了喉咙。 “咳,”姜恬退到最远,清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视着他说,“这样可以吗?” 谢归渊合上唇,黑色的瞳孔深邃得像是两道漩涡。 姜恬努力证明着自己:“情难自禁,我没有骗你。” 谢归渊看着她,久久不言。 姜恬也努力和他对视着,心中直打鼓。 要是他还不相信,自己总不能真的和他“洞房”吧? 苍天啊,她到底是穿了个什么噩梦开局啊! 好在就在她要绷不住的时候,谢归渊一掀床幔,起了身。 站在地上,他转头淡淡道:“时辰不早,殿下歇息吧。” 这是准备放过她? 姜恬完全不敢问他要去做什么,更不可能挽留他,无声目送他离开。 吓都要被吓死了,他走后,她一丁点睡意都没有。 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没有人过来,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搬了两把椅子把门给挡住了。 之后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天快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并不踏实,醒时腰酸背痛。 “叩叩叩”,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一个女子担忧地问:“公主殿下,您起身了吗?” “春兰?” “是奴婢!掌印大人今早传了信去芙蕖宫,命奴婢来伺候您!” 姜恬一听,从床上起身,走过去把椅子挪开,拉开门。 春兰乃是原主的贴身宫女,今年十八岁,五官清秀,对原主忠心耿耿。 一进门,春兰就红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殿下,您受委屈了。” 姜恬忙往门外看了一眼,做了个“嘘”的手势,“别说这样的话。” 被谢归渊知道,她的死期就要到了。 春兰也明白她的意思,红着眼睛闭上了嘴,心里依旧在为公主鸣不平。 当今圣上子嗣很多,姜恬不受宠,但也还是金枝玉叶啊!怎么能给一个太监当对食呢! 环顾四周,春兰问:“殿下,掌印大人昨天晚上……?” “他没在这边住。” 春兰拍拍心口:“那就好。昨天您被带走的时候,奴婢真是担心死了。” 知晓主子对谢归渊是个什么态度,春兰劝道:“您也别急,等过段时间圣上心情好了,您去求求,说不定他就能收回成命了。您这又不算是正经赐婚,也没有委身于……往后还是能嫁人的。” 姜恬扯了扯嘴角,没搭这话。 她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哪有心思想以后啊。 “掌印让你过来是什么意思?”姜恬问。 春兰摇摇头:“奴婢也不确定。殿下,您还没洗漱用膳吧?奴婢来伺候您。” “不用,我自己来,你帮我打点水来就好。” 春兰虽疑惑,但还是恭敬道:“奴婢遵命。” 等洗漱过,姜恬让春兰帮自己梳了个头。太长了,她根本就梳不好。 谢归渊的住处没有铜镜,姜恬面对着窗户,问春兰:“我可以回芙蕖宫吗?” 春兰的手顿了顿,为难道:“应是不行的……” “一直都不能回去了?” 救命啊,宫女和太监当对食,不想住一块都能不住呢,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不行了? 谢归渊在宫外还有宅子,若是他出宫,自己莫不是还得跟着? 春兰马上解释:“不是,只是两天后才是回门的日子呢。” 姜恬略一思索,明白了。在谢归渊眼皮子底下,她还是得安分些。 “我母妃如何了?”她又问起原主的娘亲。 “娘娘也一样担心您。” “一会儿派人给母妃捎个口信,报个平安。” “奴婢遵命。” 不多时,早膳被送了过来,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比原主在芙蕖宫吃得都好。 可惜姜恬忧愁她晦暗不明的前路,完全没有心思品尝美食,草草几口就撂下了筷子。 春兰提议她出门走走,也被她拒绝了。 颓废地躺回床上,姜恬迫使自己闭上眼睛。 真希望一觉睡醒,她就能重新回到现代去。 那里有她的家人,朋友,事业……最重要的是,不用面对阴晴不定的大反派。 可惜,她躺了两天,这个愿望都没能完成。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谢归渊很忙,一直都没回这清平宫来。 “殿下,按照规矩,今日咱们要回一趟芙蕖宫了。”一早,春兰就来通报。 姜恬宅了两日,总算是露出点笑模样来。 “好,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嗯嗯。” “那咱们走……”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小太监的通传声:“掌印大人到!” 姜恬的后背猛地一紧,笑意僵在脸上。 门被推开,穿着一身暗红色内侍服的谢归渊走了进来。 天光大亮,谢归渊的五官更加明晰。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颜色浅淡的薄唇……每一处都极为完美,让人感慨造物主的偏心。 随着他的靠近,姜恬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浓密漆黑,微微上翘,像两片鸦羽。 “谢归渊见过公主殿下。”他姿态从容,冲着姜恬拱手行礼。 看似无害,却没人真的敢对他不敬。 春兰惊恐地连头都不敢抬,颤着声音道:“拜见掌印大人。” 姜恬表面上微笑着说:“掌印不必多礼。”心里暗暗叫苦,他怎么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啊。 谢归渊站直身体,浅笑道:“今日是殿下回门的日子,咱家准备了些回门礼。” 姜恬微微惊讶:“让掌印费心了。” “殿下客气。”谢归渊凝视着她,问道,“可否需要咱家随殿下一道回去?” 姜恬那句“不用”差点脱口而出,猛地反应过来,谢归渊怕不是又在试探她! 和他成为对食,别说是宫里,她在宫外肯定也沦为了笑柄。 带他一块回芙蕖宫,那不是“丢人现眼”吗? 可她若拒绝谢归渊,就代表“厌恶”他,想和他划清界限!那样就和她之前说的话相悖了! 好险好险,差点忘了他这幅阴柔绝美的皮囊下,是阴森狠厉的灵魂了。 用极短的时间想通,姜恬一副“惊喜”的样子,问:“真的可以吗?别耽搁了掌印的正事。” “圣上之下,殿下最重要。”他平静地陈述。 放在以前,有这样一个大帅哥对她说这种话,她肯定小鹿乱撞。 现在……哈哈,你还是别觉得我重要比较好。 姜恬继续演下去:“那太好了,掌印随我回去吧。” 谢归渊轻颔首,转身吩咐道:“即刻摆驾芙蕖宫。” “遵命!”宫女太监们呼啦啦跪了一地,比面对姜恬的时候恭敬了不知多少倍。 * 芙蕖宫外,姜恬的娘亲池美人被贴身姑姑明月扶着,翘首往远处看,一脸的担忧。 “姐姐这么紧张,好像掌印委屈了你女儿似的。”伴着刻薄的嘲讽,同住一宫的韩常在摇曳着步子走了过来。 池美人转头,因为忌惮谢归渊,惊慌地说:“妹妹慎言!” 韩常在讥笑道:“我又没说错,现在宫里上下谁不知道你女儿被圣上赐给掌印,竟然还守了三天空房啊。” 池美人的脸陡然白了。她女儿堂堂金枝玉叶,竟然沦落到了被一个太监冷落的地步! 偏偏他权势滔天,她连句怨言都不敢有!自己的女儿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她完全不敢想! “娘娘您看,”明月姑姑望着走过来的仪仗,提醒道,“好像是公主殿下回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 4 章 按照规矩,公主在宫内出行,可以坐步撵。 受皇帝奢侈的排场影响,这些皇子公主的步撵也打造得极为气派,要用八个人来抬。 姜恬的步撵距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四周的纱帘均已放下,只能看到里面有两人坐着,看不清面容。 韩常在有热闹可看,没急着离开,一副关心池美人的样子,笑眯眯道:“依妹妹看,独守空房也不是什么坏事。在这皇宫里,除非是出宫无望的宫女,才愿意和太监对食,稍微有点盼头的,哪个不想归家嫁人?对了,姐姐就是宫女出身,应该更理解吧?” 池美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扶着她的明月姑姑同样愤愤不平。 姜恬今年十六,池美人也不过三十三。 她曾经的确只是个宫女,在宫中谨小慎微,结果因为样貌出众,被皇帝看上了。 他就是这大晋朝的天,谁敢拒绝他。 池美人进宫之前没读过书,见识不长,性子又闷。 宫内花团锦簇,不过两三个月,皇上就彻底腻了她,再也没翻过她的牌子。 她拼死拼活,生了三天三夜才生下姜恬,派人去通报皇帝后,连个下文都没得到。 芙蕖宫还有一位主子,位份在她和韩常在之上,乃是贵人。她也生有一女,比姜恬小了一岁,名唤姜昭。 皇上宠爱她和她的女儿,早早就给姜昭赐了封号“昭玉”,姜恬却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十七公主”。 若不是皇上心血来潮要给谢归渊找个对食,怕是都想不起来她。 跟了谢归渊,受尽白眼和耻笑,池美人倒希望皇上一直冷落姜恬了。 她心中浮现了对女儿浓浓的愧疚,还有深深的自责。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若自己能多些本事,女儿也不至于受这种委屈。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又红了,强忍着才没掉下泪来。 一旁的韩常在见状,嘴上的笑意更浓。 宫里的女人太多太多,她们这些“老人”,连见皇上一面都难,更别提争宠了。 皇宫中的狗都会看碟下菜,不受宠的妃嫔过得非常不好,自然满肚子的怨气。 韩常在便是常年将这些不如意的地方,都发泄在池美人的身上,看她不舒坦,自己就舒坦了。 “哎呦,我不过说了两句,姐姐怎么还要哭了。你和姜恬还真是母女,赐婚那日,姜恬也寻死觅活的。依我看,一会儿见到姜恬,你还是好好劝劝她,事已至此就认了吧,女人一辈子跟着谁不是跟呢,更何况谢掌印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还深受皇上器重呢。” “住口!”池美人忍无可忍,生气地说,“你说我们也就算了,连皇上也敢妄议!当心我去谢掌印那里告你一状!” 韩常在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去掌印那告状,你也知道你见不到皇上啊。怎么,掌印那么忙,你就能见到了?姜恬只是他的对食,你真当自己能母凭女贵啦?” 池以莲满心憋屈,指着韩常在:“你!” 韩常在挑衅地看着她,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十七公主到!”步撵靠近,有声音尖细的小太监通传着。 池以莲被气坏了,没仔细看说话的人,深呼吸两下,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别那么难看。 还是明月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往旁边看。 这一看不要紧,池美人眼睛骤然瞪大。 那不是谢归渊的心腹肖昨吗?谢归渊派他送姜恬回来的?难道谢归渊还是有些重视姜恬的? 步撵在芙蕖宫门前停下,宫女和太监们纷纷给两位娘娘行礼。 池美人又注意到,姜恬的贴身宫女春兰是在步撵后头跟着的!那步撵里面的另一个人是谁?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只冷白似玉,骨节修长的手,掀开了纱帘,露出一截暗红色的官服。 在宫内,能穿这个制式官服的,只有谢归渊一人! 池美人彻底怔住了。一并愣住的,还有留下来看热闹的韩常在。 当纱帘完全被拉开,颀长的身形完全显露出来,那般阴柔漂亮到了极点的容貌,高深莫测的阴冷气质,不是谢归渊又是谁! 谢归渊站稳后,姿态从容地向上伸出了手。 姜恬犹豫了刹那,便乖乖地将手搭在了他手心,在他轻扶下,从步撵走下来。 他的手还是那么冰,每次都让她觉得像是在碰一条毒蛇。 “多谢掌印。”她轻声道谢。 谢归渊微微一笑:“殿下客气了。” 话毕,他放开了她,垂下脸,等她先行。 姜恬打起精神,走上前去,对池美人道:“母妃,女儿回来了。” 又同韩常在说:“见过韩常在。” 谢归渊在姜恬的侧后方,也给两人行了礼。 池美人虽然年纪大了,又受不如意的生活蹉跎,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但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 她漂亮的眼睛里闪过惊讶,愣了两秒,才开口:“掌印快快请起,劳烦你送十七回来。” 谢归渊淡淡道:“应该的。” 韩常在的目光则是从姜恬和谢归渊身上来回转,拿捏不准两个人如今的关系。 谢归渊竟然亲自来了!对池以莲还这么敬重,不会真的在给姜恬撑腰吧? 他武艺高强,自己刚刚的话,他听去了没有? 要是他怪罪下来,自己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怕什么来什么,谢归渊狭长的眸子淡淡扫来,韩常在骤然一个哆嗦。 只是没等他开口,就有另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来,焦急地喊:“掌印大人!” 谢归渊转头问:“怎么了。” 他的声线平稳,可是身侧的姜恬就是觉得自己听出了一点不耐烦的味道。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这个小太监,乃是皇上的近侍。 莫非是皇上有事找大反派?那可太好了! 和他呆在一块,她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 小太监见这么多人,凑过来和谢归渊耳语了两句。 谢归渊姣好的面皮带着笑,眼神却一寸寸冷下来。 待小太监说完退开,他看向姜恬,低声说:“圣上传召,不能随公主一道回宫,还望殿下恕罪。” 姜恬心里笑开了花,表面上一副体谅他的样子:“父皇那边要紧,掌印快去吧。” “晚一点咱家来接你。” “嗯嗯。”姜恬默默在心里补充:你不来都行。 很快,谢归渊带上他的人,随那个小太监离开了。 他一走,凝滞的气氛终于变得轻快起来,韩常在长出了一口气。 确定他走远了,韩常在拍拍心口,好奇地问:“圣上那边是怎么了?” 这芙蕖宫内住着三位娘娘,蝶贵人住主殿,池美人和韩常在住左右偏殿。 按照位份,韩常在比池美人还低了一级,可她仗着会讨好上头那位蝶贵人,从不把池美人放在眼中。 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有事没事还要给池美人上上眼药。 偏偏原主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嫌弃池美人的出身低,厌恶她不懂争宠,总是跟着外人来一块欺负自家亲娘! 如今的姜恬可不惯着她,理都没理她。 “母妃,外面风大,咱们到里面去说吧。”她望着池美人通红的眼圈道。 池美人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好,我屋里还给你热着银耳羹呢。” 姜恬绽放了一个笑意:“谢谢母妃。” 她这般温和的态度,引得池美人频频看她,难掩惊讶。 姜恬也不解释,接替了明月姑姑的位置,扶着池美人。 她要代替原主活下去,让她维持原主的那种人设太难了。 韩常在眼睁睁看着两人无视了自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进了偏殿门了。 她扭头问伺候自己的宫女:“谢掌印真的是专门来送十七的?你不是说他这三日都没和她住一块?” 小宫女忙解释:“奴婢打听到的就是这样啊……” 韩常在思索片刻,嗤笑一声。 “约莫是她自己也知道丢脸,和谢掌印交换了什么吧,没看人家连芙蕖宫的门都没进。”她刚刚真是虚惊一场了。 既然谢归渊不在意姜恬,她就没什么可忌惮的。 * 蝶贵人和昭玉公主都不在芙蕖宫中,所以无需去请安。 左边的偏殿,池美人示意姜恬去桌边坐。她屏退了左右,亲自将温热的银耳羹端了过来。 “来,趁热吃点。” 姜恬微笑着说:“谢谢娘,你也坐吧。” 池美人又愣了下。姜恬都许久没唤过她娘了,这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想到这,她鼻子不受控制地一酸,泪水充盈了眼眶。 姜恬见状,温声问:“怎么了?” 池美人坐下来,心疼地望着她,握着她的手问:“十七,委屈你了,娘日后肯定找机会请你父皇收回成命。” 姜恬在清平宫躺了两天,也想清楚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说:“就算收回成命,我和太监对食过的经历也抹不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到皇上的昏庸暴虐,姜恬劝道:“你还是不要和父皇有太多接触。” 池美人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我的十七真是长大了,就是这付出的代价也太重了。” 姜恬在心中苦笑,可不是重么,赐婚当晚都差点死在大反派手上。 多一个人担心也无济于事,她便宽慰道:“其实掌印也没那么可怕。” 池美人眼泪汪汪地望着她,点点头说:“本来我还担心你的日子不好过,现在看他亲自送你回来,放心了不少。谢掌印是不是对你有意?” 姜恬:“……” 咋看出来的啊?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 5 章 姜恬脸上的诧异太明显,池美人顿时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不是吗?”她尴尬地问。 姜恬叹气:“当然不是了。谢掌印的行事作风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何时在人前留下过把柄?” 在他心中,她什么都不算,可他还是会把该做的姿态做足。 池美人纠结地点点头,不知该为姜恬庆幸还是遗憾。 姜恬不大想提谢归渊,便转移话题道:“娘这几日怎么样?” 池美人面色一紧,忙解释:“我很安分守己,谁也没惹,真的。” 姜恬怔了怔,唏嘘的同时,更有些心疼。 这些年,池美人在芙蕖宫总是受欺负,原主不仅不帮她,还爱搞“受害者有罪”那一套,什么:怎么就罚你不罚别人?还不是你惹人家了? 再不然就是:都说了多少次了,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怎么就不听呢? 哪怕是别人故意找茬,她也能找到理由责备池美人。 久而久之,池美人更是深居简出,宫里的新人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 她的退让也不会让那些加害者良心发现,反而是变本加厉。 姜恬压下心中的异样,澄净的眼睛望着池美人,温声说:“娘,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我被赐给谢归渊后,你过得好不好。” 池美人笑得温温柔柔的,很认真地强调:“当然好啦。” 姜恬沉默了片刻,同她说:“骗人。” 池美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见姜恬站起身,将明月姑姑唤了进来。她想阻止,可惜慢了一步。 “姑姑,你来将这几日芙蕖宫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说一遍。”姜恬吩咐道。 明月狐疑地看向池美人,后者给她使眼色,让她别乱说。 姜恬的面色冷了下来:“怎么,连本殿的话都不听了吗。” 明月心一紧,差点给姜恬跪下。以前怎么没发现十七公主这么有气势呢? 池美人性子软,姜恬再这么一坚持,她顿时也不吭声了。 明月便垂着头,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起初她还能控制语气,当说到韩常在处处找池美人麻烦时,实在是忍不住了,明知姜恬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还告起状来。 “……公主殿下,您不知道韩常在有多过分,处处针对主子。昭玉公主染了风寒,韩常在要主子去煎药,等药煎好她端去向昭玉公主邀功,只字不提主子!真是什么好处都被她给占了!” 姜恬静静地听她说完,问:“还有吗?” 明月:“别的就没什么了。” 姜恬转头,看向池美人,后者不禁缩了缩脖子,以为她又要骂自己了。 没想到,姜恬竟然说:“你的位份比她高,下次不管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她再坚持,你就来找我。” 池美人和明月姑姑齐齐愣在当场,室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池美人才怔怔地问:“十七,你,你说什么?” 姜恬又认真地叮嘱了一遍:“你不使唤她就算了,她还敢来使唤你?不必再搭理她。” 池美人震惊地微张着口,还未说话,眼圈先红了。 “十七,你现在怎么……”她的女儿,竟然知道心疼她了? 姜恬温声说着早就想好的措辞:“以前是我不懂事,让娘伤心,以后不会了。这深宫里,只有咱们是彼此的亲人,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池美人就啪嗒啪嗒掉下泪来。 她激动地看向明月,喜极而泣:“明月,你听到十七说的话了吗?” 明月也高兴坏了,她是看着姜恬长大的,以前她只会伤池美人的心,哪会向着她啊? 赐婚风波之后,她竟然一夜之间长大了! “奴婢听到了!”明月开心地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池美人擦了擦眼泪。自从被家人卖进宫中,她数不清哭了多少次。 可哪次都和这次不同,她是真切的高兴,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几天我睁眼闭眼都是十七,怕她在掌印那里受委屈,替她鸣不平。现在看来……”她看向姜恬,泪眼含笑,“这门婚事未必全是坏处。” 明月理解她,连连点头:“公主回门可是大喜事呢!” “嗯,”池美人笑着吩咐,“晚上我亲自去小厨房,做几个菜给十七吃!” 明月:“那奴婢给您打下手!” 姜恬在池美人这坐了一会儿,直到用午膳的时候,谢归渊都没过来。 她有些乏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不知道谢归渊那边骤起波澜。 * 御书房内,气压冷沉。 年过五十,满身酒气的皇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靠在龙椅上。 他左右臂弯都拥着年轻漂亮的妃嫔,正醉醺醺地张着嘴,一脸享受地张嘴吃她们喂来的珍馐。 红袍雪肤,阴柔矜贵的谢归渊垂手立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沉静自若。 在他们正前方,则跪着一个满头花白,身穿朝服的户部尚书许鸿朗。 皇上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亲香了一口怀中的妃嫔,才眯着眼睛问:“许尚书说到哪了?” 许鸿朗身为臣子,非礼勿视,将头埋得更低,撑着地的手都攥成了拳。 他痛心疾首地说:“皇上,黄河今夏水患,眼看着秋天要颗粒无收啊!到时百姓们必定是缺衣少食,流离失所,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拨出一大笔银子来修建摘星台?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连怀里的美人都放开了,皱着眉道:“朕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水患是因为惹了天怒,修建摘星台,也是为了黎明百姓祈福!” 许鸿朗忍不住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眼尾满是皱纹。 他痛心地道:“修建摘星台劳民伤财,才是万万不行啊!” “大胆!”皇上“砰”的一下拍在龙椅扶手上,站起身指着他骂:“朕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别以为你是三朝元老,朕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许鸿朗面色一变,连连磕头:“臣不敢!” 一直没说话的谢归渊上前两步,伸手搀扶着皇上,轻声道:“圣上息怒。” 皇上反手抓住他,义愤填膺地说:“掌印你说,是不是他不懂朕的一片苦心?” 谢归渊:“是。” 皇上得到想要的答案,顿时舒坦了不少。 “来,掌印和许尚书说说修建这摘星台的好处。” 谢归渊放开皇上的胳膊,淡定地上前,幽黑狭长的凤眸不带什么感情地看向许鸿朗。 “摘星台靠近天空,在摘星台上做法,不仅可以为百姓们祈福,更能使圣上年年益寿,无灾无难。坚持下去,长生不老也未可知。” 他身后的皇上连连点头,满意地看着谢归渊。 许鸿朗一身风骨,跪皇上却不可能跪一个太监。 加上谢归渊的那番话,让他怒火中烧,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谢归渊的鼻子:“胡说八道!整日妖言蛊惑圣上,你到底是何居心?” 他拱手,朝皇上深深一鞠躬:“皇上,您不能再听信他的谗言了!此人才是江山社稷之大患呐!” 皇上露出的笑容瞬间消失,绷着脸不满地道:“掌印解朕心中之苦,思朕心中之忧,是大功臣!” “什么大功臣!依臣看,他是个大佞臣!” 皇上怒极反笑,对谢归渊说:“看到朕为何叫你过来了吧?一个个都不懂朕的苦心。” 谢归渊也行了一礼,斯文端方,声线低缓:“圣上英明。” 皇上失了耐心,拂拂袖子,抬腿往外走。 “这里交给你料理了。” “遵圣上命。” 许鸿朗眼睁睁看着皇上走了两步,想要去拦,瞬间被谢归渊钳制在了原地。 “放开我!你这个不男不女的阉狗!”他是个文官,年纪又大了,自然不可能是武艺高强的谢归渊的对手,只能涨红脸大骂。 谢归渊的面色未变,捏着他胳膊的手也纹丝不动。 “许尚书,圣上累了,您也回府吧。日后这等小事,就不要劳烦圣上了。” 许鸿朗颤抖着说:“几十万百姓的生死,你竟然说是小事!” “圣上正是记挂百姓,才要修建摘星台祈福。” 许鸿朗急得跳脚,扭头朝着外面喊:“皇上!请您三思啊!” 皇上脚步停也未停。 许鸿朗心生无望,满眼悲凉,最终大喊一声:“若是皇上一意孤行,听信谢归渊这等奸臣的谗言,老臣只能一死劝谏皇上!” “啧。”皇上的耐心彻底告罄,冷冷地转身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写着:那你怎么不去死? 谢归渊不用他吩咐,已经松开了许鸿朗。 许鸿朗满心悲戚,呼喊着:“还望圣上开眼!” 说完,直冲向前方的柱子,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上面,顿时头破血流!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视野都是模糊的。 只隐约能看到一抹暗红身影,冷冷地伫立在原地,漠然地望着他。 嗡嗡的杂声中,他听到皇上问:“死了没?” 那暗红身影上前,探了探他的颈侧,回道:“尚未。” “把他丢回尚书府去。” 暗红身影起身,顺势道:“许尚书伤势不轻,恐要休养一段时日,空缺出的尚书之位该当如何?” 皇上渐行渐远:“你来物色吧,别再来烦朕了。” “遵命。” 谢归渊弯腰,冰冷地注视着许鸿朗,勾唇笑道:“多谢许尚书让位。” 许鸿朗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口血喷溅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 6 章 姜恬下午在房间中休息了一会儿,起床后找了两本杂书看。 但因为谢归渊那边迟迟没传来消息,她心神不宁,看得并不专心。 日头西斜之时,她隐隐听到外面有喧哗声。 春兰匆匆跑过来敲她的门:“公主不好了,小厨房那边出事了!” 想到池美人说要亲自下厨,姜恬马上放下书站了起来。 “走,带我去看看。” 两人步履匆匆,很快到了小厨房外,姜恬一眼就看到池美人站在灶台边,正和一个宫女争讲着什么。 那是韩常在的人,惯会狗仗人势。 以往池美人都不会和她们起冲突,今天大概姜恬给了她底气,她红着脸说:“十七今天回门,我早就和尚食局打好了招呼,让他们专门给我们送了一批食材,你怎么能说拿去就拿去呢?” 那宫女揣着明白装糊涂,屈膝行礼都是敷敷衍衍的。 “娘娘,小厨房是共用的,东西那么多,奴婢怎么知道哪些是您的啊,给您赔不是了。” 池美人:“不用你赔不是,你把食材还回来。” “这可不行,做好的菜都已经送到我们娘娘房里,这会儿恐怕都吃完了。”那宫女恶劣一笑,“下次尚食局送菜过来,我们再还您。” 池美人更生气了:“下次?十七回门只有这么一次!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姜恬走了进来,冷冷地瞥了宫女一眼,对方面色一紧,低头给她行礼。 她没理会,走到池美人身边,轻声说:“母妃,消消气。” 池美人看向她,义愤填膺地说:“十七……” “我都知道了。” 宫内的资源就那么些,韩常在抢池美人的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池美人选择息事宁人,姜恬这次却不会。 不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她们下次还会欺负人。 一句“不知道是池美人的东西”,就想把人打发了,想得美! 姜恬站在池美人面前,冷声吩咐那宫女:“让韩常在过来见本殿下。” 不光宫女,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芙蕖宫中,池美人和十七公主被人欺负多了,大家都忘了,不光池美人,她这个公主也是比韩常在品级高的。 “公主殿下,您是认真的?”片刻后,宫女翻了个白眼,一言难尽地说。 姜恬不再和她废话,抬了抬手:“明月姑姑,给本殿摁住她。春兰,掌嘴!” 明月和春兰眼睛一亮,齐声说:“奴婢遵命!” 两人上前,一个抓着那宫女摁跪下,另一个不管她的大呼小叫,高高扬起巴掌,左右开弓!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混着那宫女的惨叫,霎时传遍了芙蕖宫。 十几巴掌下去,那宫女已经被抽得双脸红肿,嘴角渗血了。 她再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哀声求饶:“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这就去请韩常在!” 姜恬见差不多了,给春兰使了个眼色,后者停了手。 宫女被抽得狠了,可是忌惮于姜恬,连哭哭啼啼都不敢,磕了个头,捂着脸就往外跑。 “给本宫和母妃搬两把椅子来,就摆在那。”姜恬指着院子说。 春兰:“是!” 池美人被姜恬的气势震到,失声了几秒钟才忐忑地说:“十七,你下手这么重,韩常在肯定要和蝶贵人告状了。” 姜恬冷笑:“那就让她告去,一个奴婢,也敢对本殿下不敬!” 见状,池美人也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刚坐好,韩常在就领着人匆匆过来了。 芙蕖宫内的其他宫女太监都躲在暗处,往这边看着。 一见面,韩常在连礼都不行,指着姜恬质问:“就是你打了我的人?” 姜恬如今这具身体和她原本的样貌一样,只是年轻了好几岁。 当年她在学校,哪怕不化妆不打扮,也是公认的校花。 她并非清纯甜美那一挂,而是偏清冷些,不笑的时候,气质很是高冷。 此刻她坐着,一双杏眼不带任何温度地看向韩常在,气势直接压了她一头。 “你见了本殿,为何不行礼?”姜恬冷声问。 韩常在一怔,转而嗤笑了一声。 “行,给公主殿下行礼,祝您千岁千千岁。”她尾音拉长,语气不屑,不等姜恬说话,就起身了。 姜恬:“本殿准你起来了吗?” 韩常在憋着一肚子的火,也炸了:“姜恬,本宫称你一声公主,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是吧?” “你既然以下犯上,本殿下就教教你规矩。” “用得着你教!你娘以前就是个最低贱的宫女,还和我摆上谱来了!” 韩常在已经派了人出去请蝶贵人和昭玉公主回来了,有她们两个在,看姜恬怎敢造次! “冥顽不灵。”姜恬凉凉地吐出两字,下着命令,“给本殿跪下!” 春兰想上前,被韩常在厉声呵斥住:“本宫看谁敢!一个十多年没和皇上说过话,死了都不会被想起来的公主罢了,吃穿用度甚至不如一等宫女,也敢教训本宫!本宫看你才是真的该打!” 她转头吩咐自己的人:“把她们两个给我抓过来!” 池美人明明慌得不行,还是下意识将胳膊挡在了姜恬的身前。 “不准你们动我的十七!” 韩常在冷笑:“知道怕了?那就乖乖掌嘴认错!” 池美人惊恐无措地看向姜恬,只见她直接站了起来,目光越过韩常在,落在了其他欲上前来的宫女太监身上。 “你们确定要跟本殿动手?忘了今天是谁送本殿回来的?” 大家一愣,齐齐停了下来。 当然不会忘!除了公主,姜恬现在还是掌印大人的对食娘子! 他们都是下人,最明白下人之间的倾轧手段。很多时候,他们宁可得罪主子,也不会想得罪自己的上属。 更不用说,谢归渊只手遮天,权倾朝野,想料理他们,就是抬抬手指的事! 韩常在同样听出了姜恬的言外之意,笑得更讽刺了。 谢归渊不过做做样子,她还当真了啊?趁他不在,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些下人能听她的就怪了! 姜恬目光冷冷一扫:“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一,二……” 太监宫女们动了。韩常在站在原地,还以为他们是要把姜恬和池美人抓过来,洋洋得意地笑着。 谁知,这些人竟然是冲她来的! 他们低着头快速说了句:“得罪了娘娘。”就架着她,丢到了姜恬的面前! “哎呦!”她摔在地上,疼得钻心刺骨。 怒火熊熊燃烧,她放声骂道:“大胆!你们活腻歪了!看不出来谢掌印根本就不在意她吗?” 众人不说话,神色晦暗难辨。 他们哪会不知道姜恬很可能在狐假虎威?但是他们不敢赌啊! 姜恬现在怎么说也是掌印的人,万一他怪罪下来呢?到时他们都要死! 其实此刻姜恬的内心也是震惊的,她着实没料到,谢归渊的名号这么好用。 她本来只是想威慑住这些人,再自己动手的。 不愧是书中顶级的大反派啊,强悍到恐怖。 表面上,她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淡淡道:“将韩常在带走的食材,全部送回来。” 很快,就有太监端着十几盘做好的菜匆匆而来。 韩常在被摁在地上,仰着脑袋问:“姜恬,你想做什么?” 姜恬垂眸看去:“既然韩常在这么喜欢吃别人的东西,那你就都吃了吧。” 韩常在一怔,脸色铁青地问:“你说什么?” 姜恬勾唇一笑:“不吃?明月姑姑,你来教教她规矩。” 明月早就等着这一刻了,道了声“遵命”,巴掌就重重抽了过去! 她和主子在这芙蕖宫中受了太多年的委屈,今天有十七公主为她们做主,这口憋着的气,她要全出了! 明月一点都没留情,打得韩常在哀哀直叫,没一会儿就熄了气焰。 “别打了,公主殿下别打了,我吃!” 姜恬故意没喊停,让明月又多抽了十几巴掌。 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齐齐缩着脑袋噤声,眼含恐惧。 姜恬选择大庭广众和韩常在撕破脸,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哪怕她不在芙蕖宫,也别想欺负她娘! 等韩常在疼得哼都哼不出时,姜恬才让明月停下。韩常在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狼狈地去拿盘子,手不停地抖。 正在此时,有太监通传道:“蝶贵人到,昭玉公主到!” 本来倍感屈辱,面如死灰的韩常在眼中骤然迸发出了神采。 当两人来到院落中,她连滚带爬地过去,向她们告状。 “姐姐,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那两人望着姜恬,满脸震惊。 这还是那个只会讨好她们的姜恬吗?是谢归渊给了她底气? 昭玉公主眯了眯眼睛。不,不对! 自己唆使了姜恬那么久,她讨厌谢归渊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乖乖当他的对食? 真是奇怪,她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蝶贵人和昭玉公主对视一眼,同样觉得姜恬在装腔作势。她若是再不出面,威望可就彻底被姜恬毁了。 眼中划过一抹狠意,蝶贵人道:“十七公主好大的架子,莫不是忘了谁才是这芙蕖宫的主人?来人,给本宫拿下!” 和韩常在不同,蝶贵人隔三差五可以见到皇上,有些宠爱在身,养了一群忠仆。 她一声令下,那些人便冲了过来! 池美人想拦,却被重重推搡到了地上。 姜恬:“母妃!” 有个姑姑恶狠狠扯住姜恬的胳膊,作势要拧。 她有功夫在身,拧下去姜恬的胳膊会断的! 池美人惊恐地喊:“不要!” 千钧一发之时,又一道通传声响起:“掌印大人到——”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 7 章 这四个字,在宫中不啻于噩梦。 抓着姜恬的那个姑姑当场就僵在原地,松了力道。 姜恬趁机甩开她,跑去扶起池美人,上下检查着,担心地问:“母妃,你有没有事?” 池美人摇摇头,脸上是明显的余悸。 说话间,谢归渊已经走了进来。 他一席暗红长袍,身材颀长。冷白的肌肤衬得薄唇那抹红更为显眼,优越的五官上神色淡淡。 身后跟着几位低眉顺眼的太监宫女,排场并不算大,可是无形的威压,还是陡然席卷了这方小小院落。 之前还在芙蕖宫内静观其变的下人们,一个个都绷紧了皮,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几位主子同样讶异,昭玉公主年纪小,甚至瞪大了眼睛。 还是蝶贵人率先反应过来,笑着同谢归渊说:“掌印来了。” 她比池美人小了一岁,长了一张鹅蛋脸,笑起来颇为天真清纯。 谢归渊狭长的凤眸看向蝶贵人,浅笑着行礼:“见过各位娘娘。” 蝶贵人连连道:“掌印不必多礼。” 她往姜恬脸上扫了一眼,猜到他是为她而来,心下沉了沉。 自己教训姜恬,被他撞了个正着,他不会心生怨愤吧? 表面上,她依旧热络地道:“掌印大人到内殿来坐吧。”只字不提和姜恬的冲突。 谢归渊也好像没见到这满地的狼藉,淡漠地说:“多谢贵人,但是不必了,咱家很快便走。” 话毕,他终于看向姜恬,漆黑深邃的瞳孔里,像是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的黑雾,完全窥不见底。 “十七殿下,咱家来迟,还望殿下赎罪。” 姜恬整理了一番仪容,也微笑着回:“掌印为父皇分忧,乃是大功,不必道歉。” 说话间,姜恬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瞥了一眼。 自己在去小厨房之前,派了芙蕖宫的人给谢归渊递消息。 她考虑到自己在芙蕖宫人微言轻,若真的和韩常在起了冲突,声援自己的人手可能会不够用。 就算谢归渊现在对她没什么好感,怎么说自己也算和他一条船上的人,真知道自己有难,不会完全不管的。 可是现在,他身后并没跟着她派去的人。难道是在路上岔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姜恬也不好问,只在心里暗暗思索着。 谢归渊言辞恭谨,清瘦挺拔的身影却立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意思。 姜恬也没那个胆子使唤他,转头轻声同池美人说:“母妃,那我便走了。” 池美人慢慢放开了她的手,但还是依依不舍地望着她,叮嘱道:“路上慢些。” “好,有事你就让明月姑姑去清平宫找我。” 姜恬深呼吸一口气,抬脚慢慢向谢归渊走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韩常在从蝶贵人身后跳了出来,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掌印可知刚刚十七公主做了什么?”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姜恬抿着唇,冷冷地看着她。 池美人脸色猛地一白,手中的帕子都绞变了形。 昭玉公主看热闹不怕事大,幸灾乐祸地来回看着姜恬和谢归渊。 至于蝶贵人,只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谢归渊转身,瞥向韩常在,“哦?”了一声,脸色丝毫未变。 韩常在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哪咽得下这口气。 谢归渊来了以后,完全没关心过姜恬,更让她笃信他完全不在意姜恬。 此刻她眼含恶意地告着刁状:“十七殿下不守规矩,滥用私权,还借用了你的名号,欺辱他人!不知你可否授意过她这么做?” 谢归渊听完,沉沉的眸光落在姜恬脸上,启唇:“是么。” 姜恬刚刚和韩常在对峙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如芒在背。 韩常在以为有戏,眼睛一亮,添油加醋道:“是啊!圣上才下旨三日她就这样,往后还了得?谢掌印,你可要警惕着些,别因为她惹了一身的麻烦回来。” 谢归渊始终看着姜恬,声线磁性:“殿下可有什么话说。” 池美人一脸的焦灼,想拉着姜恬给谢归渊道歉。 惹了蝶贵人,充其量是废一条胳膊,惹了他,却是万劫不复! “本殿确实有话要说。”庭院静悄悄,姜恬清冷悦耳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韩常在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以为她要夹起尾巴认错。 结果,姜恬却凌厉地看向她,道:“本殿刚刚说过,要你把这些菜吃完,你怎么还不动?” 韩常在瞪大眼睛,脸上写着:你疯了?竟然还敢来找我的麻烦? 尚食局看在谢归渊的面子上,今天一早给池美人送来的都是好食材。 鸡鱼肉蛋,样样不少。 肉菜做完那么久,早就已经冷了,盘子上凝了一层的白色油脂,看一眼都要反胃,姜恬竟然要她全吃掉? 没错,姜恬就是这么想的。 刚穿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明哲保身,在宫里总能活下去,现在却认清了并非如此。 在这小小的芙蕖宫中,谁都可以轻易拿捏她,遑论外面。 躲是永远躲不完的,只能迎面一战! 所以此刻,她要赌上一把,看看谢归渊对她的底线在哪里! 果然,在她说完,谢归渊没什么表示。 姜恬壮了胆子,冷漠地对韩常在道:“你是自己来,还是要本殿动手?” 韩常在张了张口,不可置信地道:“当着掌印的面,你还敢如此猖狂?” 姜恬不再和她废话,一声令下:“春兰,明月,动手!” “是!”两人齐声道。 她们冲过来,重新摁住了韩常在,一个人迫使她仰头,掰开了她的嘴。 另一个人则端着盘子,将冷掉的菜往她嘴巴里灌。 她呜咽着挣扎,但是根本挣不开,嘴巴又不能一簇吞咽那么多,各种汤汤水水顺着脸往下淌,很快,她的衣服和膝下的地面,就变得脏污狼藉。 蝶贵人和昭玉公主忍着呕意,皱着眉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至于芙蕖宫内的其他下人,早在谢归渊来的时候,就成了“木头人”,动都不敢动一下。 没人上前,更没人敢声援韩常在。 十几盘子菜,就这样被塞进了韩常在的嘴里,撑得她肚子都高高鼓了起来。明月还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吐,她难受得直翻白眼,身子抽搐。 那样子实在是过于难看,姜恬抬抬手,示意下人将她给带下去。 韩常在离开后,整个庭院落针可闻。 姜恬恍若未察觉到气氛的凝滞,走到谢归渊面前,甜甜一笑:“掌印,本殿的事都办好了,咱们回去吧。” 谢归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低着头退后半步,到了她身后。 “殿下请。” 这就是默许她刚刚做法的意思了,姜恬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她带上自己的人,坐上了回清平宫的步撵,这次谢归渊没有与她同乘,就在步撵下一步步走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清平宫,谢归渊无视了纷纷跪地行礼的宫人们,带她去了主殿。 和各种主子效仿皇上,处处奢靡的风格不同,清平宫可以算是干净简约。 宽敞的主殿摆设简单,造型质朴低调,但姜恬看得出来,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 “殿下请坐。”谢归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恬乖乖落座,听他又道:“晚膳用过了么。” 他的语气很自然,可姜恬听着心里毛毛的。 “尚未。”怕他邀请她一道用膳,她忙补充道,“我不饿,晚上不准备吃了。”其实是被韩常在给恶心到了,没胃口。 谢归渊淡淡“嗯”了一声,长腿一迈,去了主位落座。 他的心腹肖公公轻手轻脚走过来,先为他,随后才为姜恬奉茶。 姜恬:…… 我才是公主,你们在自己的地盘装都不装了是吧。但是她敢说什么吗?她不敢。 她对谢归渊很打怵,坐立不安,正准备找借口开溜,谢归渊无声饮了一口茶,狭长的眸子看了过来。 茶水润泽过,他的唇色更为殷红,活脱脱的妖孽。 而他眸中的阴戾,将姜恬扎得一哆嗦,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 “殿下在芙蕖宫风采尽显,咱家佩服。” 姜恬笑都笑不出来了:“还好还好……” “咱家的名号,殿下用着可好用?” 像是一锤子凿在心上,“咚”的一声,姜恬头皮发麻。 她就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是关起门来和自己算账来了! “我也是事急从权……” “事急从权?”他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难道不是狐假虎威?” 姜恬脸都白了,暗暗叫苦。大反派也太难糊弄了! 她心一横,索性站了起来,朝着谢归渊走去。 “今日多谢掌印相助,若掌印不喜,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那这次公主又当如何谢咱家?” “掌印想怎样谢?” “公主确定要咱家来提要求?” 姜恬一怔,心道坏了。大反派手段狠厉,不能让他来提! 她忙改口:“还是我来吧!” 谢归渊勾起薄唇,似笑非笑。 姜恬彻底犯了难。她身无分文,又无长物,能为谢归渊做什么啊?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心一横,脱口而出:“掌印劳累了一天,我来为掌印放松放松!”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 8 章 谢归渊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笑容多了一丝真切,似提起了兴趣。 “哦?” 姜恬清咳一声,认真地道:“我来为掌印讲笑话。” 谢归渊不置可否,一副“我瞧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模样。 姜恬被他看得如芒在背,移开了目光,一板一眼道:“西红柿不小心掉进了汤里,变成了什么?” 她也没指望谢归渊会回,自问自答:“西红柿汤!” 谢归渊没什么反应,只是换了个姿势,手搭在扶手上。 姜恬抿抿唇,继续道:“鸡蛋去救西红柿,结果成了西红柿汤!” 谢归渊的表情还是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倒是姜恬脸都发烫了。 “殿下讲得不错。”谢归渊话锋一转,“只是,西红柿是什么?” 姜恬:“!” 糟糕,忘了西红柿还没传进这个架空的朝代了! 她眼神慌乱,嘴上给自己找补着:“就是一种外邦的食物,红的圆的,味道酸酸甜甜,我在书上读过。” 谢归渊沉默了两秒,也不知是相信了没有。 好在他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说:“想让咱家放松,公主只讲笑话还不够。今夜亥时,来咱家的寝殿。” 说完,也不管姜恬是什么反应,轻轻挥了挥冷白的手。 小太监肖昨上前,低声说:“殿下,请回吧。” 姜恬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卧房,等待多时的春兰马上迎了上来。 “公主殿下!怎么样,掌印大人没为难您吧?” 姜恬摇摇头,说了他要自己晚上去他寝殿的事。 春兰脸色一白,惊恐地小声说:“他,他不会是想和你圆房吧?” 姜恬摇摇头:“不确定。” 春兰心疼姜恬,眼圈骤然红了。 “不然奴婢还是去求求掌印大人吧。” “别,他认准的事,你求了也没用。” “可他要是真的……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姜恬苦笑了下。 这几日她把自己关在房中,不是没想过这些事。她原本揣着一丝天真,想与谢归渊慢慢周旋。 可是今日在芙蕖宫差点断了胳膊,她终于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无权无宠的女子,是多么的身不由己。 清清白白固然好,但还是命最重要。 想通后,她打起精神来,同春兰说:“备水吧,我要沐浴。” 春兰怔怔地望着她,从前几日开始,她就觉得主子变得不一样了。 和之前相比,她还是更喜欢如今的主子,有股折不断的坚韧劲儿。 * 姜恬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静静等到了接近亥时。 她换了一身柔软舒适的衣裙,入夜风凉,又添了件披风,由春兰提着灯,穿过庭院,一步步往谢归渊的寝殿走。 离了有段距离,便看到了寝殿窗户投出来的朦胧灯光。 肖昨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她们过来,行了一礼,打开门。 姜恬独自一人进去,绕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椅子上坐着的男人。 他同样洗漱过,如瀑的黑发仅在脑后松松绑着,身上穿着白色的棉质中衣。 灯光映照下,透出胸膛劲瘦的轮廓。 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一本书,他垂眸看着,沉静矜贵,整幅画面隽永悦目。 “来了。”他没抬头,淡淡启唇。 姜恬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这一刻仍旧很紧张,盯着他,“嗯”了一声。 他终于肯放下手,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惜字如金地说:“到床上去。” 姜恬的心“咚”的一声,望着他久久不言。 他的面色过于淡漠,黑沉沉的眼底,翻滚着她读不懂的东西。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沉默地走到了床边,坐在上面。 她很拘谨,双腿并拢,双手攥在一起,放在腿上,垂着头没有到处打量。 下一秒,谢归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躺下去。” 姜恬的脸白了白,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睛向上看。 她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满心的忐忑。 可他就像是忘了她还在这里一样,在灯下继续看起书来,不徐不缓地翻动书页。 姜恬害怕着害怕着,就有点麻木了,甚至还“趁他不注意”,轻轻地翻了个身,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马上要睡着的时候,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犹如一道催命符,让她猛地清醒。 她没怎么犹豫,就闭上了眼睛,可是轻轻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思。 谢归渊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床边。哪怕她看不到,也能感觉两道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片刻后,他俯身,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的下颚摩挲。 姜恬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指尖一直在颤。 布料摩擦的声音传进耳畔,那是他离她更近了些,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似冰雪的味道。 最要命的是,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像是要亲她! 人本能的力量很强大,她没有控制住,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果真和他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眼对上! 他丝毫都不意外,薄唇还在靠近她。 她的心砰砰狂跳,拼了命地才没有推开他,可是脸下意识往旁边偏移了一寸。 意想中的触感并没有传来,而是他凉凉地道:“就这么点本事?” 姜恬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惊恐又不解地看着他。 谢归渊目光紧锁着她,本该属于亲昵范畴的距离,此刻充满了危险。 “派你来的人没有训练过你?” 姜恬眨了眨眼。他在说什么? “十七公主,不,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谢归渊勾了勾唇,眸光森森,“顶替十七公主接近我,真是用心良苦。” 姜恬:! 她的心脏都要骤停了。这才接触过几次,谢归渊就猜出她不是真正的十七公主了?不愧是原书中把男女主压着打的大反派,也太敏锐了吧! 慌乱之下,她的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谢归渊冷冷地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目的,亦或者你身后的人是谁,都不重要,因为,”他顿了顿,嘴角笑意更浓,“死人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 姜恬简直要疯了,和大反派在一起,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 生死关头,她的大脑终于重新运转起来,抢在他动手之前喊了一声:“掌印在说什么,本殿不就是十七公主!” 她想到谢归渊刚刚的举动,原来不是想和她温存,而是在检查是不是易容了。 结果自然是没有易容,他便猜测自己和十七公主掉包了,是他的敌人为了接近他故意派自己来的。 对了!猜测!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 以大反派的性格,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会去找人调查自己,但“穿书”这种事太玄乎,他肯定是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若他有证据,就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了! 短短一瞬间,姜恬想了很多很多,抓住了猛然一闪的灵光。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 “掌印,我承认有件事是我骗了你。” 谢归渊挑挑眉,不发一言。 姜恬咽了咽口水:“我说倾心于你,其实是假的。” 他表情丝毫没变,显然早就知道了。 “和咱家虚与委蛇,难为十七殿下了。”他语调凉凉,带着明显的讽刺。 “不是的。”姜恬摇摇头,认真地同他说,“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但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不然赐婚那日,我就不会说这种谎了,我也是想与你好好的。” 谢归渊望着她,清冷纤弱的女子跪坐在他面前,仰着头,长长的颈项雪白,将她的脆弱的咽喉完全暴露。 她脸色焦灼,眼眸里波光盈盈,当真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他垂下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姜恬跪直了身体,解释道:“我与我娘在宫中是什么样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今日芙蕖宫的事,早就发生过许多次了。我不想当一辈子不受宠的公主,谁都可以欺负我。我想让我和娘都过上好日子,想让其他人都对我们俯首称臣,而掌印是唯一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的人。” 这些都是她真实的想法,所以她并不惧怕和谢归渊对视。 他并未评判她,也没有嘲笑她,只是淡淡道:“赐婚那日,十七殿下并非这个态度。” 姜恬提起来的心已经放下去一半了。肯接自己的话就好啊!她真怕他上来就提剑把自己杀了。 “那天我是还没完全想明白,我怎么说也是个金枝玉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敢把他是个阉人这件事明说出来。 “现在是想明白了?” 姜恬重重点头,“想明白了。今天如果不是你赶到,蝶贵人肯定要帮着韩常在,到时我和娘亲就惨了。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你,这份人情,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等谢归渊说话,她就不好意思地补充:“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总不会一直这么惨的,毕竟……”她腼腆地笑了笑,漂亮的脸蛋霎时动人夺目,“我已经有你了。” 谢归渊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正的浅笑。 出口的话却是反问:“是么。”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 9 章 姜恬很确定她从谢归渊的语气中听出了不认同,尴尬地笑容都僵住了。 敢情她在这说半天,人家压根就没把她往心里去! 行吧,想想也是大反派能做出的事情。 谢归渊似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上前一步,坐在了床沿,骨节分明的手探进被子里摸了下。 “可以了,咱家让人送殿下回去。” 什么可以了? 姜恬云里雾里地出了门,待回到自己的住处,春兰连忙迎了上来,关切地看着她。 “什么事都没发生。”姜恬低声解释道。 春兰拍拍心口,长出一口气。 “公主,时辰不早了,您歇下吧,奴婢为您守夜。” “嗯。” “入了深秋,晚上一天比一天凉,用不用奴婢再搬床厚被子来?” 姜恬摇摇头,刚说了句“不用”,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想法。 大反派今晚喊她过去,别是为了给他暖床的吧? 他最后做的那个动作,分明就是在是试温度! 她一下子就被气笑了。让公主给他暖床,他倒是想得出来! 躺到床上后,冰冷冷的床铺让她更怨念了,睡着之前还在心里对谢归渊指指点点。 第二日,她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天光已经大亮。 她同春兰打听:“掌印呢?” “天没亮就出门了。” 姜恬有点幸灾乐祸地道:“真辛苦。对了,春兰,你去给明月姑姑递个口信,让她暗中盯着点韩常在,有什么异动及时告诉我。” “奴婢遵命。” 接下来两日,姜恬都没见到谢归渊,一问之下,才知道他都回了宫外的府邸。 他不回来,她正乐得逍遥。 可惜好景不长,每年的九月,后宫都要举行赏花会,皇后派人送了请柬来。 “殿下,您这次的位置在前排呢。”春兰看了一眼说。 “嗯,”姜恬感慨道,“以前我这种小透明都是只能站着赏花的,这是沾了掌印的光。” 春兰拿捏不准她是真心还是讽刺,没敢接话。 “秋高气爽,出去走走也好。” 原书中这个节点,原主已经因为找谢归渊麻烦被杀害了,自然参加不了花会。 姜恬记得原书女主在这花会上大显身手,博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皇后娘娘有意将她许给自己的二儿子。姜恬对于花会上的热闹十分期待。 说话间,肖公公来通传,芙蕖宫的明月姑姑求见她。 姜恬敛去笑意,忙道:“让她过来。” 关上门,姜恬免了明月姑姑行礼,问:“怎么了?” 明月姑姑凑近了些,小声说:“殿下,您不是让奴婢盯着韩常在吗,奴婢还真有发现。” “是什么?” “昨天深夜,有个面生的小宫女在侧门那里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奴婢因为怕被发现,没跟得太近,所以没听清楚她们说什么,只看到韩常在一开始的表情特别抵触,后来被说服了,收下了一个小册子。” “什么样的册子?” 明月姑姑拿手比划着,“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牛皮封面,不知道里面记着什么。之后韩常在一直都没离开房间,奴婢也没机会去找那册子。” “不必找了,她如果有心藏,你是找不到的。” 明月姑姑担忧地说:“她不会是想害您和池娘娘吧?据奴婢所知,她去求过蝶贵人,不过被拒之门外了。” 姜恬淡定地道:“她被我教训的事跟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吃了大亏不说,还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她肯定记恨死了我和母妃,想害我们也正常。只是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就算她现在是谢归渊的对食,也是个边缘小透明,至于这么大费周章来报复自己? 为防万一,姜恬留了个心眼。 翌日便是赏花会,上午,姜恬梳妆完毕,先回了趟芙蕖宫,将池美人接上,两人一道往御花园走。 池美人一见到她,就关切地问了好多问题,姜恬有耐心地一一回应。 她脸上的笑容从刚刚开始就没散下去,亲昵地拉着姜恬的手说:“我在芙蕖宫住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像这几日那么舒坦过,韩常在远远见到我,都躲着走。还有蝶贵人,也不处处找我麻烦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那很好啊。”姜恬也由衷地笑了起来。 今日秋风歇下,日头暖洋洋的。 两人不徐不缓地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欣赏着沿途的树木山石,亭台楼阁。 遇上其他去花会的妃嫔,大家就客套地寒暄两句。 姜恬注意到了她们看自己的复杂目光,在心里淡淡笑了下。 两刻钟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御花园。 离了很远,便有馥郁的花香扑鼻,身侧的池美人眼睛一亮,陶醉地说:“好香。” 其他人大概是看在谢归渊的面子上,附和道:“是啊,今日可以摘点菊花,制成菊花茶,泡来定然很好喝。” 又往前行了一段,视野豁然开阔起来。 晴天朗日之下,各色的菊花怒放着,层层叠叠的花瓣,斑斓灿烂。 不光蓝天和远山,就连这满园的美人,都没几个比花更娇的。 饶是如此,姜恬还是震惊了几秒。 看书的时候,她再能想象书中的画面,也不如此刻直面来得冲击性强。 瞧瞧这环肥燕瘦,三十六宫七十二粉黛的,皇上这老东西是真的会享受啊。 姜恬随池美人上前,给皇后以及其他高品阶的妃嫔们行了礼。 皇后并非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比皇上年轻了十几岁,生了一副粉腮桃花面,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她抬了抬手,亲和地说:“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拘礼,快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皇后的美目扫到姜恬身上,笑道:“十七公主近来可好?” 忽然被点名的姜恬上前两步,恭谨地道:“回母后的话,儿臣一切都好。” “那就好,母后还未恭喜你新禧。” 她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姜恬当然也不能不给她面子,躬身再次谢过。 皇后的眼睛眯了眯,心道姜恬还真的如传闻那样,变了性子。 这么沉得住气,倒是让她都有点刮目相看了。 “回去坐吧。” 皇后发话,众人依次落座。 池美人同旁的妃嫔讲话,姜恬就乖乖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也不插话。 随着人渐渐到齐,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除了嫔妃,还有宫外的女眷被邀请,她们有的是负有盛名的才女,有的是世家闺秀。 原女主崔琼音属于不尴不尬的那种。她父亲虽然是五品官员,但是刚刚调任到京中,并没有什么人脉。 她也没有相熟的闺中密友,给皇后行礼后,就一个人端坐着。 因她那张格外漂亮的脸蛋,公主们也不愿意过去给她当陪衬。 在陌生的环境中,崔琼音并没有怯场之意,姜恬暗暗感慨:不愧是女主,顶替别人来宫中赴宴,心理素质真是强大。 没错,真正的崔家小姐另有其人,压根就没进京来。崔琼音和崔家达成了合作,进京另有目的。 姜恬打量的目光有些明显,崔琼音察觉到,一双冷静的眼睛望了过来。 她没有回避,浅笑着同崔琼音颔首。 崔琼音倒是怔了一下,随即也友好地一笑。 等姜恬收回目光,才发现韩常在不知什么时候鬼鬼祟祟地来了。 她躲在人群里,低垂着脑袋,心神不宁的样子。 姜恬看了一眼专注聊天的池美人,给春兰使了个眼色,离了席。 花会已经开始,离席的妃嫔不少,姜恬并不引人注意。 她假作赏花,慢慢地靠近韩常在,袖中藏着的药粉,被她悄无声息地撒在旁边的花丛中。 韩常在冷不丁一回头看到她,眼中满是怨毒,又不敢发作。 正不情不愿地给姜恬行礼,她眼眸低垂,忽然见她的绣鞋上有一条比手指还长的大蜈蚣! 黑亮的身子,颤动的多足,让韩常在一下就叫出声来。 “啊!” 这一声惨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连忙问:“怎么了?” 韩常在跺着脚,结果她又咔吧踩到了什么,那触感不用看,都知道是虫子。 她都快哭了:“怎么这么多虫子!” “什么?” 附近的人纷纷低头,看清楚地上蠕动的爬虫后,都吓了个花容失色,慌不择路。 有人直接将韩常在撞倒在地,娇声喊着自己的宫女:“来人啊!把这些虫子都抓走!” “哎呀别推别推!” “谁踩了我的脚!” 混乱中,姜恬靠近了韩常在,眼尖地看到了她袖口里露出的册子。 韩常和虫子亲密接触,吓得一个劲儿地叫,什么都顾不上,姜恬顺势一个弯腰,将那册子拿到了手中,慢慢退开了人群。 许久后,骚乱才平息,皇后娘娘走过来,嫌弃地看了韩常在一眼:“不过是几条虫子,给妹妹吓成这样。” 韩常在慌乱地赔着罪,终于下定决心般说:“皇后娘娘,妹妹有一事……”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的手摸向袖子,里面竟然是空的! 她的账本呢!掉到哪去了? 顾不上再说,她忙转身去找。 此刻姜恬已经躲到了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打开了那册子,入目第一行字,就让她心神一震。 这竟然是一本收受贿赂的账本!至于所属的人,乃是谢归渊! 姜恬万万没想到,韩常在要对付的人是谢归渊。 她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搞到账本,背后的人是谁? 大反派树敌太多,姜恬一时也没个头绪。 御花园里乱糟糟的,春兰守在她身前,帮她盯着其他人。 扭头看到账本,她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问:“殿下,掌印大人竟然收了这么多东西?若韩常在告到皇后那去,他会被处死的吧?” 姜恬快速地翻阅了几下,将账本揣到了怀中,没说话。 不远处,皇后依旧立在韩常在身边,明明不耐烦,还是等了片刻问道:“妹妹怎的如此着急,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姜恬猛地感觉到不对。皇后怎么看出来的?正常人不应该问她是不是被吓到了吗? 最有可能的是,皇后知道韩常在要交给她什么!幕后之人恐怕已经和皇后联手了,为了除掉谢归渊! 春兰倒是没注意那么多,她低声往下说:“殿下,若咱们把这账本交给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就能摆脱掌印大人了?说不定皇后娘娘还会记您一个大功!” 姜恬仅心动了一瞬间,便冷静下来。 她是看过原著的人,知道大反派有多难对付,凭一个小小的账本,怎么可能扳得倒他? 别告状不成,再把自己搭上去。 没见皇后心里明镜似的,还得把锅推到韩常在身上么,肯定是怕大反派算账。 “如今我和掌印已经是一体,这种话莫要再提。”姜恬严肃地告诫春兰。 春兰面色一紧,垂头赔罪。 “走吧,表现得自然点儿,别让人看出异样。” 说完,姜恬带着春兰回到了人群中。 皇后娘娘等了半天,韩常在也没把东西拿出来,耐心彻底告罄了。 “来人,送韩常在回宫!” 韩常在面色惨白,瞳孔猛地颤抖。那么重要的东西被她丢了,若有心之人捡去,告到谢归渊那里,她会死得很惨! 而且和她做了交易的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韩常在都要哭了,被拉走的时候还四处看,试图找出拿走自己账本的人。 皇后娘娘也看出了今日的骚乱非同寻常,派人彻查,可是那些宫人检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原因。 出了这种插曲,花再美大家也没心思欣赏了,一个个归心似箭。 姜恬老老实实地站在池美人身边,等皇后娘娘宣布散场。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崔琼音一步步来到皇后娘娘面前,行了一礼,从容地自我举荐道:“皇后娘娘,可否让臣女试试?” 皇后娘娘看向她:“你若有办法,大可一试。” 崔琼音领命,到了花丛边查看。姜恬看着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 按理说她选的药粉遇风很快就散了,寻常人不会看出异样。 一刻钟后,崔琼音回到皇后娘娘身边,说出了她的答案——有人身上带了吸引这些虫子的东西。 姜恬稍稍松了一口气。装药粉的纸张早就被她丢掉了,绝对找不到她身上来。 皇后娘娘盯着崔琼音:“那崔小姐可否将这人找出来?” 崔琼音没说话,但是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姜恬这边,意思不言而喻。 姜恬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出是自己的啊? 无凭无据,她也不怕崔琼音,大不了对峙! 没想到崔琼音指认的竟然是池美人! 皇后娘娘一听,立刻派人将池美人按住,从她腰上摘下了一个香囊来。 打开了以后,让身边的掌事宫女辨别了一番,里面果真有能吸引虫子的药材! 崔琼音在看到药材的时候,直接变了脸色。因为她认出以这个分量,是吸引不了那么多虫子的,她指认错了! 可惜皇后娘娘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声令下:“给本宫把池美人拿下!” “娘娘……”崔琼音的劝阻消散在凌乱的脚步声中。 姜恬有心护着池美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惊慌失措的池美人很快就被扯走了。 皇后娘娘面若冰霜:“带下去,严加审问!” 池美人的胆子本来就小,哭着求饶:“皇后娘娘,冤枉啊!臣妾的香囊里只是一些寻常的花草,连蝴蝶都吸引不来几只,怎么会引来那么多虫子呢!” 皇后娘娘丝毫不留情:“是或者不是,等调查清楚了自然知晓!” 姜恬着急地说:“母后请慢!儿臣可以作证,那香囊母妃带在身上有些时日了,之前一直没什么异样!” 皇后娘娘的脸色更沉了,蛇蝎一样的目光扎过来:“十七是想和她一起被带走?” 姜恬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现在可以确定,皇后绝对想害谢归渊!韩常在那边行不通,她就把主意打到自己了和池美人的身上! 就算没有崔琼音出面,她今天也会找个其他理由把她们扣下的。 她势单力薄,再和皇后争执下去,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为今之计,是尽快去找谢归渊!晚了池美人会有生命危险的! 花会一散场,姜恬马上让春兰去打听谢归渊的下落。 春兰带回消息,皇上今日在乾清宫设宴,请掌印大人陪伴左右。 姜恬毫不犹豫:“走,咱们去乾清宫。” 以往凭她的地位,是靠近不了乾清宫的,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她“狐假虎威”用得越加趁手。 只要她搬出谢归渊,谁都要乖乖放行。 唯独到了乾清宫门前,她被彻底拦下了。 年轻的御前侍卫统领身穿黑色劲装,腰间佩刀,面庞棱角分明。 他抬起胳膊,铁面无私地道:“圣上有令,不准任何人打扰,请殿下回去吧。” 姜恬满心焦灼,提着宫装裙摆同他商量:“本殿并非要打扰父皇,只是想请掌印大人出来一见。” 他望着她:“恕卑职难以从命。” 春兰气得都要骂人了,一个侍卫而已,竟然敢对公主殿下如此不敬! 姜恬拦下了她,微微摇头。 这些年纪轻轻就能在皇上身边当值的,哪个不是簪缨士族出身,他们的父兄随便一句话,都够自己喝上一壶了。 姜恬望着紧闭的宫门,满心的憋屈。 隔了这么远,她还能隐隐听到里面的丝竹舞乐之声。 这吃人一般的古代社会,难以逾越的阶层差距,随随便便都能要人的命! 深呼吸一口气,她同那侍卫说:“那本殿就在这里等。” 侍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姜恬一直等到了下午,腰疼腿软,滴水未进。 身体上的难受还好,她最担心的是池美人,会不会吃苦头。 日头西斜时,“吱呀”一声,厚重的宫门终于打开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满脸醉意,脚步虚浮,身后跟了一群美人。 他扯着身侧的谢归渊,亢奋地说着什么。 姜恬一眼就认出了这乃是当今的皇上,原身的父亲。 谢归渊也发现了她,目光只淡淡从她身上划过。 一行人走近,姜恬恭敬地低头行礼。 “见过父……” 话还没说完,皇上大笑一声,打断了她:“这是哪宫的小美人儿?朕怎么从来没见过?” 姜恬:“……”你别是疯了吧?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了? “来来,”皇上的视线黏糊在她身上,连拉着谢归渊的手都松开了,朝她摆着,“美人儿,让朕好好看看。外面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啊?” 周围的气氛变得很凝滞,之前那个拦下姜恬的御前侍卫,看过来的眼神很是复杂。 就连谢归渊这种阴晴不定的人,凤眸里都闪过了一丝嘲讽。 皇上步伐飘忽地靠过来,还要来牵她的手。 姜恬强忍着才没把隔夜饭吐出来,往后退了一步,让他摸了个空。 “儿臣姜恬,参见父皇!”她大声说。 皇上怔了怔,问:“姜恬?” 这是连她名字都没记住! 姜恬气得嘴唇都白了,看向谢归渊,无声地表示:你还在那看? 谢归渊低沉了一日的气息,因她这个神色,消散了些。 在这美人如云的宫城中,她的美貌也是数一数二的,五官完美,气质妍丽。 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赏心悦目。 他不再沉默:“圣上,此乃十七公主。” 皇上那混沌的脑袋费劲地转了转:“哦……朕赐给你的对食!哈哈,谢爱卿,你有福气了啊!” 姜恬真怕再呆下去,他会说出什么让自己脑淤血的话。 谢归渊可能也不想丢这个人,同身后的宫人说:“送皇上去丽妃娘娘那。” “遵命。” 又随便两句话,就把皇上给哄走了。 待到没了别人,姜恬来到谢归渊面前,着急地说:“掌印,我有要事和你讲。” “进来吧。”谢归渊淡定说完,转身往乾清宫里面走。 姜恬一愣。那不是皇上的寝宫,他说进就进? 事实证明,他还真能进!除了那个把姜恬拦下的御前侍卫满脸不赞同,其他人都仿佛没看到。 姜恬回神,跟上了谢归渊。 主殿里满是酒气,地上一片狼藉,龙椅上都是暧昧的痕迹,姜恬被熏得眉头直皱。 还好谢归渊没在这里停留,带她去了干净的偏殿,屏退左右,从容地坐下。 “是为了你母妃而来?” 话一出口,姜恬怒气横生。原来他全都知道!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 10 章 姜恬对谢归渊道德感一向没报太大的期待。指望大反派当个好人,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但她在殿外的冷风里等了一下午,为了池美人担惊受怕,谢归渊却能在这舒舒服服地享受,丝毫不把她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她自然十分地不舒服,心情更为低沉。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质问:你既然知道,还让我在外面等这么久? 可她忍住了。说到底,她现在无权无势,没有和大反派抗衡的本钱,他根本无需理会她的想法。 想在深宫活下去,想往上爬的心情,在这一刻攀升至顶峰。 姜恬黑亮的眼眸和谢归渊对视,男人好整以暇,似乎在等她发作。 但她只均匀地呼吸几下,冷静地陈述:“我母妃是无辜的。” 谢归渊微微挑了下眉,道:“是么。” 不咸不淡将她的问题抛回来后,又说:“她现在没有大碍。” 姜恬愣了一下,面露意外。他的意思难道是和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别对池美人下重手? 也可能皇后手底下的人忌惮他,在他没表态之前,不敢对池美人怎么样。 姜恬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好险。 她如果刚刚一气之下和谢归渊撕破脸,反而会害了池美人。 不管他是否出于本意,总归是帮了她,姜恬的神色软了软。 但她并没有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上,而是上前一步,盯着他说:“掌印,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 “哦?”他来了兴致般,眸光幽邃,“咱家也想知道,赏花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恬:“有人唆使韩常在,拿了证据来向皇后娘娘告状。后来发生意外,证据到了我手中。” 谢归渊神色未变,静静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姜恬无论看多少次,都看不穿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可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竟然慌都不慌一下。 “那是一本账本,”她重复,“一本记录了掌印收受贿赂的账本。” “原来如此。” 谢归渊垂眸思索了两秒,看向门外:“肖昨。” “掌印大人,小的在。”肖公公忙恭敬地答。 “将韩常在请过来。” “遵命。” 这是要她和韩常在当场对峙?她的心稍微乱了一拍,毕竟她制造混乱,拿了韩常在的东西。 悄悄瞥谢归渊一眼,他姿态从容矜贵地坐在椅子上,还有闲心品茶。 一会儿自己和韩常在起了冲突,他不可能还这样吧? 两刻钟后,韩常在被带到。 她孤身一人,依旧穿着今天去赴宴的那身衣裳,脸上的妆已经花了,也没心思补。 刚见到谢归渊,腿就一软,差点没给他行跪地大礼。 她脸色煞白,胆战心惊地开口:“掌印大人。” “常在娘娘,请坐吧。请您过来,是有一事要问问您。” 韩常在根本不敢动,赔着笑脸说:“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谢归渊没有坚持,修长的手指托着洁白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 “常在今日在御花园可否丢了东西?” 韩常在瞳孔震颤,嗓子仿佛被大掌掐住,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木然地将目光从谢归渊挪到了姜恬的脸上,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芒。 “原来是你……”她愤恨地低吼。 姜恬淡淡看着她,没有否认。 她的反应,已经证明了姜恬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之后的事,谢归渊肯定会派人去查。 果然,男人淡漠道:“你在芙蕖宫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往后换个地方住吧。” 韩常在如遭雷击,稍微找回了一些心神,面露懊恼。 她急切地否认:“掌印,我今日在御花园什么都没丢!旁人若是捡了什么去,和我也没关系!请您明察!” 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谢归渊自然不会为她改变决定。 只见他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比姜恬高了快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压迫感十足。 “就去浣碧宫吧。” 韩常在的双唇霎时失去了全部的血色,眼睛陡然红了。 她害怕地说:“不要啊掌印,那是冷宫!进去以后我后半辈子就完了!” 谢归渊唤了声门外的肖昨:“带下去。” 肖昨推开门,伸手来扯韩常在。 生死关头,她迸发出了非同寻常的力气,肖昨竟然没拽动她。 “掌印大人,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请您收回成命啊!” 韩常在是真的哭出来了,满心的后悔。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信了那个陌生宫女的鬼话呢? 敌人没扳倒,荣华富贵没到手,连命都要没了! 她最最恐惧的是,谢归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是谁想害他,那自己岂不是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谢归渊冷冷地看向肖昨:“要咱家自己动手?” 肖昨面色一紧,终于下了狠手,咔嚓一声,就把韩常在的手腕拧断了! 她顿时疼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抽搐着被肖昨往外拖。 那双含泪带恨的眼睛,紧盯着谢归渊和姜恬,好像要把这两个仇人的样貌深深刻在心里。 求救无望,她直接改换了态度。 “谢归渊!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常在,皇上和皇后都没发话,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去处?娶了个公主,就真当自己是驸马了?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太监!你以为十七公主是喜欢你才帮你?全是看在你现在有权有势的份儿上罢了!早晚你也要死在这个心肠歹毒、诡计多端的女人的手上!” 姜恬皱眉看向韩常在。怎么骂人还要带上自己呢? 她又看了眼谢归渊。大反派的心理素质是真的高,被人这么骂,表情变都没变一下。 原书里面,前朝不少官员骂得比这个还要难听,说不定他是免疫了? 倒是肖昨,惊恐得薅起韩常在,对着她的脸就抽了几巴掌,尖细的声音骂着:“大胆!既然你不想要舌头,就割了吧!” 韩常在被抽清醒了,后怕地想要求饶,可是肖昨早就把她给扯下去了。 他们离开后,偏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归渊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番衣袖,暗红色的长袍不染尘埃,气度如光风霁月。 “让殿下见笑了,”他淡淡地问,“账本如今在什么地方?” 姜恬打起精神来:“我将其放到一个旁人找不到的位置。掌印将我母妃救回,我马上将账本奉上。” 谢归渊轻笑了一声,凤眸扫向她:“殿下的条件讲得不错。” 无论多少次,姜恬还是很难抗住和他对视,全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逃离他。 可就算她害怕、心里没底,还是强撑着气势,没有低头求他。 账本是她唯一的依仗,她不能贸然交出去。 若谢归渊不答应,她还能去找皇后娘娘,作为自己的退路。 她没回应谢归渊的话,只是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再让步。 沉默之下,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就在她一颗心即将沉下去之时,谢归渊终于开了口。 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道:“摆驾未央宫。” 未央宫正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他肯过去,自己算是成功一半了! 姜恬心神一振,转头往外走了一段,生怕他没跟上,转头看了他好几次。 等到未央宫,见到皇后娘娘,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天彻底黑了下来。 夜晚云层厚重,起了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 皇后娘娘换了身端庄的衣裙,头上身上带着的首饰样样价格不菲。 姜恬记着她的出身很高,母族乃是江浙那一带威名赫赫的富商。 行过礼后,皇后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淡笑着说:“免礼吧。十七是为了你母妃过来的吧?掌印呢,可是皇上那边有何吩咐?” 她绝对看出谢归渊是姜恬搬出的救兵了,还得这么迂回地问一句。能在宫里活下去的人啊,全身都长满了心眼子。 有谢归渊在,姜恬安安静静地当个透明人。 谢归渊招手,有小太监端着托盘跑过来。 “今次东倭上供了两枚夜明珠,圣上命咱家给皇后娘娘送来。” 姜恬怔了怔。还真能把话接得滴水不漏? 皇后娘娘大概也没想到,明显愣了下,随即绽放笑颜,谢恩接过了东西。 她把玩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心情不错地说:“皇上如此宠爱本宫,本宫真是不胜荣。不知皇上今夜可要到未央宫来?” 谢归渊四两拨千斤:“若过来,咱家会如实传告。至于恩赏,娘娘掌管后宫公正严明,不辞辛苦,这些都是您应得的。” 皇后把玩夜明珠的动作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恬一眼。 “东西既已送到,咱家便退下了。”说完,谢归渊轻轻颔首,袖手退到了一旁,一副不准备插手余事的模样。 姜恬躺赢到一半,知道这是该自己上场了。 她望着皇后,笑着问:“请问母后,今日御花园之事,调查得如何了?” 皇后把夜明珠放回到盒子里,脸上在笑,眼神却是冷的。 “十七急什么,调查出结果,本宫自然会通告你。” 姜恬“惶恐”地说:“儿臣绝对没有催促母后的意思,相信母后一定可以秉公调查,将这事圆满地解决。既然母后这样说,儿臣便回去静候佳音了。” 说完,她看了谢归渊一眼,男人好看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的赞许之意。 她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 11 章 姜恬之后,谢归渊也从容地向皇后娘娘告了退,两人回到清平宫。 未央宫内,皇后枯坐在椅子上半晌,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一气之下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推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满屋子的太监和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皇后的陪嫁姑姑妙菡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退下。 随即她轻手轻脚地上前,低声劝道:“娘娘息怒。” “好一个十七公主,”皇后咬牙切齿,“才跟了谢归渊几天,就能把他搬来当救兵了,之前是本宫小瞧了她。” 妙菡点点头:“她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皇后不屑:“多了点小聪明罢了。韩常在被丢到了冷宫去,谢归渊肯定是从姜恬口中得知了账本的事。” 妙菡庆幸地说:“还好找了韩常在来办这件事,没牵扯到娘娘您。” “韩常在也是个废物,若不是无人可用,谁能瞧得上她。”皇后憋屈地说,“罢了,本来也没指望凭一个账本就扳倒谢归渊,日后再寻机会吧。” “那池美人?” 皇后深呼吸一口气:“放了吧。” * 姜恬在清平宫一直等到晚膳时辰,春兰终于传来消息,池美人已经平安完好地回到了芙蕖宫。 她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春兰见她心情不错,好奇地问:“殿下,您又没有催促皇后娘娘,她怎么如此轻易就放人了呢?” “她忌惮的当然不是我,而是掌印。” “掌印?他也没做什么呀。” “他给皇后送夜明珠的时候不是说了,那是皇上对她掌管后宫的嘉奖。收了封赏,她若是对无辜之人动用私刑,不是打自己的脸?疑罪从无,我娘自然就被送回来了。” 春兰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她一脸崇拜,“殿下,您好聪明啊!” 姜恬笑着摆了摆手:“掌印若是没与我同去未央宫,我也救不出我娘来。” 春兰附和:“是该好好谢谢掌印。” 姜恬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接话,而是道:“去传膳吧。” 这次的风波看似过去了,实则她已经被拉进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在她选择藏下账本,求助谢归渊的时候,于皇后等人看来,她便已经和谢归渊站在一条船上了。 加上先前的赐婚,她根本就没办法再从这条船上下来。 下不来,那便不下了。大反派教训韩常在、和皇后周旋的时候,她在旁边躲清闲的感觉还挺爽的。 以前她没体会过抱大腿的感觉,如今体会到了。 对食的身份为自己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大反派权倾朝野,跟着他,那不是妥妥的躺赢么? 姜恬眼睛一亮,思路瞬间打开了。 她站起身,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可行。 大反派是不好惹,她有很大翻车的风险,可是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啊! 自己跟着他吃香喝辣几年,等他被男女主给灭了,她拿着他的遗产换个身份,躲江南那边去,下半辈子就不愁啦! 在那之前,她只需要把她当成自己的上司,解他之苦,思他之忧,以他的事为己任! “社畜”怎么当,自己可太熟了,如今不过是职场换到了古代而已! 姜恬望着窗外,花灯如昼,沉沉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露出了天边皎洁的明月。 她呼出一口气,沉甸甸在心口压了多天的郁结之气,同样也消散了。 春兰传膳回来,就发现姜恬精神抖擞,双眼明亮,充满了干劲儿。 她不由问:“殿下,你一会儿准备做什么呀。” 姜恬心情好了,连吃东西都分外地香。瞧瞧她的“员工福利”有多好,六个菜一个汤,各个都是御厨出手,色香味俱全。 她如果还在芙蕖宫,哪能沾到这种光啊。 咽下嘴里的东西,姜恬说:“去把账本取出来,一会儿我给掌印送去。” 春兰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去见掌印大人!难怪打起精神来呢,掌印大人可相当不好应对。 用过饭,姜恬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谢归渊的书房。 他一身暗红锦服,墨色的黑发用玉冠束起,正坐在书案后,翻阅着奏章,不时做几笔批注。 姜恬清咳了一声,同他说:“掌印,我把东西带来了。” 谢归渊淡淡地掀了下眼皮,说:“就放那吧。” “好。” 姜恬放下账本后,才后知后觉他没有和自己行礼。很好,非常适应“上司”的身份。 既然她决定把这里当成新的“职场”,那就得为晋升奋斗。 她没有贸然往前,免得看到奏章上的内容,垂手立在原地,贴心地问:“掌印,需要我帮你把账本处理掉吗?” 谢归渊手中的笔停下,抬眼看过来,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勾唇问:“你觉得怎么处理好?” 姜恬认真道:“不如用火烧了吧?掌印如果想要查看账目,我可以全部背下来。” “看来你记性不错。” 姜恬谦虚地笑笑:“还好吧。”不过也就是上学的时候拿过几次奥数金奖罢了。 “殿下有心了,不过不必了。”谢归渊收回了目光。 姜恬一怔,没想到她能出师不利。 看谢归渊心情尚佳,她疑惑地问:“你不怕账本再带来什么危险吗?” 他“嗯”了声,风轻云淡地道:“忘了和殿下说,这账本是假的,咱家从来不收贿赂。” 姜恬石化在原地。假的?那韩常在她们那伙人废那么大的功夫?大反派也是的,既然是假的,你还配合我什么啊! 也不对,他要是不配合,池美人就惨了。 “快到亥时了,殿下记得去主殿。”谢归渊下着逐客令。 姜恬木然地往外走,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让我去主殿做什么?不会还给你暖床吧!过分了真的是! 一回生,二回熟,亥时,姜恬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大反派的床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前两次她都没仔细观察过,他这不管是床榻还是被褥,用料都比自己的要好啊!躺着还怪舒服的。 翻了个身,她脑海里回响着谢归渊的话——“咱家从不收贿赂。” “骗人的吧……”姜恬嘟囔着,“如果不是为了钱,他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干什么?” 说起来,他今天之所以会顺水推舟同自己一块去未央宫,莫非是在试探她?看看她是不是可造之材? 姜恬顿时紧张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拼业绩的时候到了,我们的宗旨是:让上司满意!” 一刻钟后,姜恬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再次睁眼,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眨了眨迷蒙的眼,神色倦倦的,呆滞了几秒钟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哗啦”一下掀开被子跳起来,她左看右看,这分明就是谢归渊的寝殿啊!自己睡的是他的床! “完了完了,刚上岗就掉链子……”姜恬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门外的春兰听到动静,恭敬地问:“殿下您醒啦?奴婢来伺候您梳洗更衣。” 进门后,见姜恬小小一只坐在大床上,闷闷不乐,春兰笑着问:“您怎么了,做噩梦了?” “比噩梦还可怕……”睡了一晚,姜恬的头发早就散开了,如瀑的青丝衬得她雪白的小脸儿还没有巴掌大。 她看过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昨晚掌印是不是没过来?” 春兰回:“过来了的,他还在床边看了您半天呢。” 姜恬瞳孔里有什么崩塌了:“……然后?” “然后丽妃娘娘那边传召掌印,他就过去了,再没回来,这会儿早朝都结束了,大概在圣上那当值吧。” 姜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她在人家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晚,而他被迫加班了一夜? 哪有员工享受,老板干活的?她如果是他,肯定气死了。 不行不行,为防止他给自己穿小鞋,这里不能呆了。她匆匆下床,招呼着春兰:“回我的寝殿去,再给我娘传个信,午膳我到她那吃。” 住在宫里也有住在宫里的好处,想“回娘家”随时都能回。 春兰乖乖照做:“奴婢遵命。” 主仆两人拾掇完,便离开了清平宫。到了芙蕖宫后,姜恬先去给蝶贵人请了个安,随即才去池美人那。 昭玉公主没在,她受皇上宠爱,有去太学和皇子们一块读书的资格,这会儿便是去上学了。 池美人见到她,心有余悸地说:“昨天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有掌印帮忙,你可要替我好好感谢他。” 姜恬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没好意思说她昨天晚上干的好事。 池美人感慨:“掌印能为咱们做到如此,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二十出头,长得好,有一身武艺,权职更是没的说,就是这身体……唉。” 姜恬已经释然了。她是把谢归渊当上司,又不是当老公,有什么可遗憾的。 “别想了,他如果是个完整之人,也轮不到我。” 池美人:“……你这孩子。”她忍不住嗔笑。 姜恬在她这用过午膳,磨磨蹭蹭不肯走。 听明月姑姑无意中提起昨日的赏花会,有很多残花被剪下来要丢掉,姜恬萌生了一个想法。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 12 章 “娘,我去趟御花园,很快回来,你在芙蕖宫等我。” 池美人疑惑:“去那里做什么?” 姜恬神秘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春兰,咱们走。” 春兰行礼:“奴婢遵命。” 两人赶到御花园,有太监正将剪下来的残花装车。 昨日的事,早就在下人中传开了,大家因为忌惮谢归渊,见了姜恬毕恭毕敬。 姜恬挥挥手,示意他们平身,再一次感慨跟着大反派有肉吃。 原主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啊。 她走上前,看向车上的花。说是残花,其实多是就掉了几片叶子,旁的完好。 姜恬询问她可否带一些走,太监们忙不迭表示可以。 选好后,她看到身侧花圃中姹紫嫣红盛放的鲜花,又让春兰剪下来了一些,单独摆放。 做完这些,她与春兰回到芙蕖宫,同池美人说:“娘,咱们来做胭脂吧。” 池美人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几筐花:“胭脂?是用这些菊花来做吗?” “对。” “你还会这些呢?” “嗯,我从书上看来的。”其实她上大学那会儿,跟着视频博主学的。 她笑眯眯地邀请:“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试试呗?” 池美人也心动了,亮着眼睛点头:“好。但我就怕我手笨,做不好,再糟践了东西。” “无妨,我也是第一次做。” 姜恬让明月姑姑取了其他需要的东西,便和池美人一块忙活起来。 真正开始动手后,她才知道池美人是有多谦虚。自己说的每一步她都能超额完成,尤其是那些繁复的花样,她教一遍就会。 想来也是,宫女出身,手不巧怎么行。 自然而然的,动手的那部分全都被池美人,还有帮忙的春兰、明月完成了。 四个人忙活了一下午,做出了两盒胭脂,两盒口脂,还有一盒眉粉。 池美人望着那漂亮的颜色,喜欢得不得了,连连夸奖:“十七,你这些制作方法真不错,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看的胭脂。用起来也很细腻,颜色又好推开。” 春兰和明月在一旁连声附和:“对呀对呀,京城里卖得最好的胭脂,都没有咱们做出来的这些好看。这要是能开个铺子,肯定赚钱!” “公主殿下太厉害了!” 姜恬被她们捧得飘飘然,看着池美人的笑颜,她道:“娘你喜欢就好。” 她长得那么美,就该多笑笑,可惜这些年展颜的次数太少了。 姜恬在心中暗暗下着决心,往后要多逗池美人开心。 池美人捏着她的宝贝胭脂,感动得不得了。这可是女儿亲手给她做的呢!她要好好珍藏起来! “明月,你去找个上锁的盒子,我要把胭脂装在里面。” 姜恬哭笑不得:“娘,胭脂做出来就是用的,你不用舍不得。用完了,我再用别的花给你做,给你凑齐四季胭脂。” 池美人的眼圈都红了,重重点头:“好!” 聊了一会儿,池美人问:“对了十七,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姜恬:“……”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可惜躲是躲不过去的,她带着春兰告辞了。 一并带走的,还有另一包经过处理的花瓣。 回清平宫的路上,她在心中祈祷:大反派今天一定要去宫外的府邸住啊。 然后进了门,正好和谢归渊来了个面对面。 姜恬:。累了 她的神色不自然了极短的一瞬,脸上就绽放了笑意,主动迎上前去。 “掌印下值了?”她问。 谢归渊优越的眉峰之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过来,看不出喜怒地“嗯”了一声。 “听说殿下今天一整日都在芙蕖宫。” 姜恬解释:“也不是一整日,我快到正午才去。” 说完,她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春兰:“帮我晾在屋内通风处。” “遵命。” 见谢归渊瞥了眼锦盒,姜恬顺势道:“这里面是我为掌印准备的礼物。” 谢归渊的剑眉略挑了挑:“哦?” 姜恬真挚地道:“昨日在御花园就见这些花品质很好,今日我便过去摘了些回来,晾做菊花茶。菊花茶有清热醒脑,调理脾胃的功效,入口馨香回甘,用做饮用再合适不过。” 她没忘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过掌印应该不缺好茶,到时若是不喜欢,不喝便是。” 谢归渊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殿下去御花园,是为了咱家。” 姜恬与他对视:“自然。采花的时候,我见内侍要把残花丢掉,顺便要了些,还和母妃一块做了点胭脂。” 其实给谢归渊制茶才是顺便,但她既然要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怎么可能这样说呢? 那必须是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把上司放在首位啊! 谢归渊薄唇微勾,轻轻笑了下,“殿下有心了。” “掌印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就回去了?” 谢归渊做了个请的手势,姜恬笑着转身,小手在身前轻轻拍了两下。 太好了,躲过一劫! “亥时过来。”大反派清冷的声音,冷不丁自身后响起。 姜恬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殿下今日若再睡着,明日就无需这么辛劳了。” 这句话落在姜恬耳中,自动就翻译为:你别想看到明日的太阳了。 她小小地哆嗦了一下,扭头挤出一抹笑:“知道了。” 到了亥时,她满心幽怨地给大反派暖床,而他今天没出门,在隔壁的房间里洗澡。 隔着一层墙壁,她可以听到时不时响起的水声,思维就忍不住发散。 谢归渊长得得有一米八五,放在古代,是相当高了。 而且他身材比例很好,肩宽腿长,精壮挺拔。 他还很白,凑近了看,脸上没有丝毫瑕疵,身上常年穿着衣服,肯定更白。 加上他常年习武,覆盖着一层肌理漂亮的肌肉,线条想必十分惊艳…… 他长得阴柔,头发散下来,不跟个妖精似的…… 停停停,姜恬拍了拍自己泛红的脸,不能再想下去了! 谢归渊洗洗好澡,换好衣服出来,姜恬一个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捏着被角,和谢归渊笑道:“掌印,你现在要休息?” 他幽深的目光不动声色划过她微红的面颊,“嗯”了声。 “那我……”她指了指门外。 他垂下眼:“好。” 姜恬稍稍松口气,穿好鞋子下床,哒哒哒往外走。 经过谢归渊身边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是穿过了她垂下的发丝。 扭头一看,谢归渊在原地的姿势并没有变。 她转过头,困惑地眨了眨眼。难道是错觉? 算了不想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姜恬很快消失,还不忘贴心地给他关上门。 谢归渊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身形清瘦但并不孱弱。 他抬起一直冷白无血色的手,垂眸去看。 她的青丝拂过的触感,竟然还停留在指尖之上。 * 接下来几日,不用谢归渊说,每天一到时辰,她就自发去他寝殿的大床上躺一躺。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春兰小声为她鸣不平:“掌印也太霸道了些,天天让您一个公主去给他暖床。” 姜恬倒是想开了:“他那床躺着特别舒服,要不是有这么个机会,我还躺不了呢。” 春兰被她奇特的角度震惊到了。 其余的时候,日子都很平静。 直到这天上午,芙蕖宫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给池美人赐下了很多赏赐! 姜恬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春兰:“确定是给我娘,不是蝶贵人?” 春兰激动地说:“不是!就是给了美人娘娘!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美人,是贵人了!位份也涨啦!” “可是我娘不是十多年都没被翻过牌子了吗?” “昨天晚上皇上翻的本来是蝶贵人的牌子,过来的时候,池贵人按照礼数去请安,结果被皇上一眼看中,他当场就拐去了池贵人的寝殿。今天的早膳,还是和贵人娘娘一块用的呢。早朝一结束,赏赐就跟流水似的往芙蕖宫送,皇上还说,今天晚上要娘娘去乾清宫伺候!” 按理说,妃嫔是不能在乾清宫过夜的,可是她这位父皇荒淫无道,根本就不把规矩放在眼中。 饶是如此,能被传召到他寝宫的人也少之又少。 姜恬十分想不通:“我娘是做了什么,这么受皇上青眼?” 以前皇上翻蝶贵人的牌子,池贵人不是没请安过啊。 春兰笑着解释:“这个奴婢知道!” “哦?” “明月姑姑说,皇上看娘娘的眼神满是惊艳,还夸奖了她几次她脸上的香味沁人。是您制作的胭脂起了大功啊!” 姜恬万万没想到,这局面竟然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当然,肯定不能全是化妆的原因,池贵人本来就长得漂亮,今年还不到三十五,正是风韵犹存的好年纪。 各种十几岁、二十多岁的娇嫩美人皇上已经尝够了,乍一看到池贵人,心生喜欢也不是没可能。 见姜恬轻轻叹了一口气,春兰问:“殿下,您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 姜恬心道,谁能希望自己的美人娘亲被一个荒淫暴君糟践。 但是女子在这后宫之中,有了宠爱才能活得更好。 “没有,”姜恬摇摇头,“我挺为她高兴的。现在的问题是,我娘把父皇截胡,蝶贵人肯定气死了,务必防备着她些。” 刚说完没两天,芙蕖宫那边就传来了圣上的口谕,点名要姜恬过去。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 13 章 姜恬心说:终于来了。 春兰有点慌,客客气气地问传旨的公公:“不知圣上传召公主所为何事。” 公公笑了笑,圆滑地说:“主子的事,奴才们怎会知道。不过……”他看向姜恬,意味深长地道,“掌印大人也在圣上身边伺候。” 姜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同样笑道:“知道了。春兰,给公公赏钱。” “奴婢遵命。” 公公顿时笑逐颜开,接过了赏钱,连连谢恩,恭敬地后退离开。 待他走后,姜恬起身:“咱们也走吧。” 春兰连忙跟上,好奇地问:“殿下,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皇上的传召多半是蝶贵人搞的鬼,来者不善。但是掌印在,我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姜恬解释道。 春兰怔了怔:“原来如此。” 姜恬勾唇想:不枉我将悉心晒制的茶给他,努力工作还是会被上司看到的!又能抱大腿了! 来到芙蕖宫后,姜恬按照宫人的指引,去了池贵人的偏殿。 韩常在被丢去冷宫后,芙蕖宫本来清净了不少。 而姜恬不过避嫌几天没来,宫内竟然多了不少生面孔,还有她娘宫殿里的摆设,能换新的也都换了,一进门,富丽堂皇的,比之前不知气派了多少。 池贵人和皇上并排坐在桌前,身后立着一排伺候的宫女,面前摆放着整桌的糕点和水果。 姜恬略略一扫,有些竟然还不是当季的水果,新鲜欲滴,也不知道费了多少财力物力,才能被送到御前。 她娘进宫二十多年,吃到的珍贵水果可能都没这几日加起来多。 除了她们两个外,蝶贵人和昭玉公主也在,不过她们是坐另一张桌子。 至于谢归渊……姜恬与皇上左手边的阴柔矜贵的男人对视一眼,移开了目光。 姜恬上前,依次给皇上,两位贵人行礼。 待她起身,其他宫人以及昭玉公主,又为她行礼。 皇上今天没有喝酒,衣衫整齐,看起来正常了不少。他的头发染过,是全黑的,加上骨相不错,依稀辨认得出年轻时的风采。 大约是爱屋及乌,他笑着朝姜恬招手:“乖女儿,到父皇身边来。” 突如其来的热情,顿时勾起了姜恬一些不大好的记忆,她笑着领旨,走了过去。 池贵人穿金戴银,容光焕发,上好的胭脂水粉将本来就漂亮的面孔勾勒得更为出色。 她温声同皇上说:“让十七到臣妾这边坐吧。” 皇上正在兴头上,什么都依她:“好好好,听爱妃的。你们母女也有几日没见了,正好叙叙旧。” 姜恬稍微松口气,到池贵人身边坐好。 几人寒暄了几句,皇上想到什么,看向蝶贵人:“你不是找十七有事吗?” 语气比和池贵人讲话时不知冷淡了多少。 蝶贵人这几天就气不顺,尤其刚刚看到他们三个坐在一块,其乐融融,好似自己和姜昭是外人一样的场面,更憋屈了。 池以莲就是个低贱的宫女出身,凭什么和自己平起平坐啊? 姜恬也是的,没事搞什么胭脂水粉,显得她了。 不过这些她不仅不可能表现出来,还得一副喜欢姜恬的样子,同她亲亲热热地说:“不是臣妾,找姜恬过来,乃是为了姜昭。” 皇上:“哦?” 他还是颇为宠爱姜昭的,闻言来了兴趣。 蝶贵人回道:“姜昭就比姜恬小了一岁,已经及笄了,我想让她相看一些青年才俊。” 姜昭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呀,母妃,您说什么呢,儿臣不想嫁人。” 皇上恍然:“哈哈,的确不急,朕的宝贝公主还得在公里多呆几年呢。不过你母妃说的有道理,趁着年岁小,多挑挑。” 他说这话的时候,姜恬没什么反应,池贵人却抿着唇,垂着的眼眸泛红。 同样都是公主,姜昭就是宝贝,自己的女儿却只能被随随便便赐给一个阉人!上天多么的不公! 皇上余光瞥到池贵人,才后知后觉不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至于谢归渊,一直在皇上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蝶贵人将一切尽收眼底,暗中得意一笑,接话道:“臣妾的身份不方便,只能让姜昭去宫外了,但她一个人,臣妾又不放心。” 她顺势将话题抛到了姜恬的身上:“姜恬同姜昭一宫长大,姐妹情深,若能有她陪着,就再好不过了。” 皇上:“这……” 池贵人再也忍不住,直直地看向蝶贵人:“恕我没看出好在哪儿了。” 她的话里夹枪带棒,对此非常不满。 如今全天下谁不知道姜恬成了谢归渊的对食?让她出宫抛头露面,那不是惹人耻笑去了? 是,自己这几日承了圣宠,晋了位份,让有的人不舒服了。 但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冲着自己来吗?为何要牵扯到她的女儿? 姜恬明明都够可怜了! 越想越气,池贵人的泪水都在眼圈中打转,鼻尖通红,强忍着没哭。 这可给皇上心疼坏了,也不顾旁人在,拥着池贵人哄着:“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瞧瞧,刚说了两句话,就要掉眼泪了。好啦好啦,蝶贵人不过是提个议,爱妃不喜欢,不让十七去就是嘛,不哭不哭。” 池贵人知道皇恩不易,自己应该见好就收,可是她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板着脸,把皇上的手推开了。 皇上反而更来劲儿,和她拉拉扯扯的。 一旁的姜恬:……真是贱皮子啊。 她淡淡地瞥了蝶贵人一眼,后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着实给姜恬娱乐到了。 来之前,她还想着自己招架不住就求助谢归渊,现在嘛,她娘着实给力。 看了半天热闹,也该到她出场了。 姜恬起身,给皇上行了一礼,说道:“父皇,儿臣愿意陪妹妹出宫。”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她,包括谢归渊。 男人俊美无俦,漆黑的瞳孔似望不见底的深渊。 皇上有点头疼地皱了皱眉。他这还没把池贵人哄好呢,姜恬怎么和自己反着来啊。 蝶贵人和姜昭的脸上,则是如出一辙的意外。 “你又不懂这些,就别去了。”皇上说。 姜恬认真地表示:“儿臣虽不懂,但也能陪在妹妹身边,不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而且……”她低落地说,“儿臣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出宫过呢,父皇,母妃,您们就让儿臣去吧。” 池贵人一愣,仔细地观察姜恬,发现她是真有此意! 她是想出去玩玩?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关键蝶贵人和姜昭肯定准备了后手,她出了宫,自己也照顾不到啊! 池贵人很纠结,久久都没出声。 “圣上。”打破僵局的,乃是沉默许久的谢归渊。 皇上马上求助他:“爱卿,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谢归渊走到前面来,正好和姜恬站在一块。两人皆是万中挑一的容貌气度,且姜恬今天同样穿了条暗红色的裙子,和他十分登对。 他拱手同皇上行礼,清越的声线不徐不缓:“依臣之见,让十七殿下出宫走走也好。” 皇上了然:“是了,她还未去过你的府上吧?认认门也好。” 他看向姜恬,挥了挥手:“那便去吧,喜欢的话,就在宫外多呆几日。” 姜恬笑着谢恩:“多谢父皇!” 说完,她赞许地看了谢归渊一眼。还是大反派聪明,看出来她想要什么!跟着金大腿就是舒服! 姜昭见状,也有点心活:“父皇,那儿臣呢?” 皇上板下脸来:“你和你十七姐能一样吗?你还未招驸马呢!宵禁之前,乖乖给朕回宫!” 姜昭的小脸一下子垮下来:“知道了。” 皇上急着哄池贵人,给除了谢归渊的其他人都下了逐客令。 当天晚上,姜恬早去了一刻钟为谢归渊暖床,突出一个积极主动。 等谢归渊过来时,她熟门熟路地从床上下来,同他说:“掌印,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 “不用。”谢归渊坐在床边,立刻有属于她的馨香,浸染他的身躯。 他抬眼,狭长冰冷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嘴角勾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虽不知殿下为何要出宫,但咱家劝殿下一句,还是莫要到咱家府上去的好。” 姜恬暗暗扁嘴:当谁喜欢去你那呢?你府上养了一群谋士,万一被我撞破了什么秘密,我不就死翘翘了? 表面上,姜恬微笑着说:“知道了掌印,你早些休息。” 话毕,扭头往外走,没注意谢归渊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待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谢归渊对门外道:“肖昨。” 肖昨立刻进门:“掌印大人,怎么了?” “姜恬出宫后,派人盯着她。” 肖昨跪地:“是!” * 翌日一早,芙蕖宫那边传来消息,池以莲又晋位了!从正六品的贵人,晋升为了从五品的良娣! 整个后宫,她风头无两。 可是比起这些富贵浮华,她更在意的还是姜恬。 圣命已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恬随姜昭出了宫。 之后一整天,她的眼皮都跳个不停。 终于在傍晚时分,有消息传进宫:十七公主遭遇流寇,失踪了!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 14 章 出宫的时辰定得早,姜恬不想绕路芙蕖宫,就和姜昭约好,在玄武门外见面。 姜昭先来的,上午日头不重,她便在马车下面等,身侧有宫女伺候。 因为是微服出游,两人换上了寻常的打扮,同宫外的世家女和贴身丫鬟没什么两样。 宫女望着前路,幸灾乐祸地和姜昭说:“殿下,今天十七公主同您一块出行,肯定被您比得渣渣都不剩。” 姜昭笑得得意,嘴上却说着:“未必,她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可她现在是那位的对食呀。虽说您今天不摆什么排场,但是陪同的都是名门公子,旁人稍一留心就知道您和十七公主的身份了。”宫女掩唇讥笑,“她在宫外的名声可是很不好呢。” 姜昭想到那场面,就神色舒展起来。 池以莲得宠后,自己和娘亲被彻底冷落了下来。宫中那些狗奴才更是惯会见风使舵,什么好的都紧着池以莲,忘了她以前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今天出宫,自己要在姜恬面前风风光光的! 正出神,一道熟悉清悦的声音响起:“妹妹,我来了。” 姜昭一怔,扭头看去,缓缓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她震惊地指着姜恬和春兰。 一身男装打扮,头发用羽冠束起的姜恬摊开两只手,无辜地问:“怎么了吗?”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姜昭有点崩溃。 姜恬眨了眨眼,她本身就长得非常漂亮,五官端正大气,做男子打扮的时候,风姿俊美,气度翩翩。 一席合身的白袍配上白色的靴子,矜贵又雅重。 她还特意画粗了眉毛,没涂胭脂,脸上线条干净,不讲话还真看不大出来是女孩子。 “妹妹这话说的,为何不可以穿成这样?” 姜昭不吭声了。那当然是因为,她这幅打扮,旁人根本就不会把她往“公主”身份上猜啊! 自己带姜恬出宫,就是为了给她难堪的。 她可倒好,换一套装扮,就把自己的计划瓦解了! 姜恬笑眯眯地等了两秒,说:“人齐了的话,咱们就出发吧?妹妹宵禁之前不是还要赶回来。” 姜昭顿时更气了!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给谢归渊当对食了不起,能在宫外过夜! 还没出发就被姜恬给挫了锐气,姜昭绷着脸,闷闷不乐地上了车。 姜恬给春兰使了个眼神,随后到了宽敞的马车里。 春兰眼中满是崇拜,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本来她还担心呢,谁知公主殿下如此聪慧,哈哈! 而且殿下男装打扮这般俊美,那些和昭玉公主结伴同游的公子们,在她面前怕是要自惭形秽喽。 今日说是相看,其实就是把适龄、家世也相当的公子们叫到一块,陪姜昭在城中玩一玩。 春兰预料得没错,她们到了第一站静明湖畔后,有几个公子见到姜恬,没说几句话就找借口匆匆离去。 姜昭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他们介绍姜恬的身份呢! “哎,这就走了?”姜昭的宫女想要拦,被她用眼神制止住了。 那些人长得确实没有姜恬好看!她也看不上! 最后,只剩下了两位公子,一位是镇北将军家的三公子景鸿卓,一位是永安侯府的庶子苏温伦。 姜恬看着景鸿卓,已经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她去乾清宫找谢归渊,把她拦下的那个侍卫统领! 猜到了他家世显赫,没想到这么显赫…… 景鸿卓初见姜恬的时候略微惊讶,此刻已经调整好了神情,同她拱手行礼:“见过两位公主。” 都是世家公子,苏温伦与景鸿卓亦是朋友。 和景鸿卓的冷峻傲岸不同,苏温伦生得唇红齿白。 景鸿卓穿的是黑色长袍,挺拔利落,苏温伦则是着了身粉白配色的长衫,腰间佩着不菲的翡翠玉佩,手中还捏了柄名家所绘制的山水折扇。 他的长相其实不错,但涂的胭脂比姜恬还重,显得油头粉面的。 听景鸿卓说完,他刷地一收折扇,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给姜恬行礼。 “不知是哪位公主殿下莅临?” 小厮打扮的春兰代替姜恬答道:“此乃十七公主殿下。” 苏温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深深地看了姜恬几秒。 最后略带嘲笑地说:“原来是十七公主啊,久仰。” 春兰皱起眉来,正想责骂他胆敢对公主殿下不敬,被姜恬拦住了。 这个苏温伦,姜恬有点印象。原书中他没娶成公主,而是娶了另一位世家小姐。 那位小姐是个烈性子,抓到他私养外室,当场就把他的命根子给废了。 算算时间,就发生在年底。 他现在嘲讽自己,无非是觉得她给一个太监当了对食,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太监,到时他会比现在痛苦千百倍。 想想那个场面,姜恬勾唇笑了笑。 姜昭在一旁看了会儿热闹,才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说:“我与十七姐姐从小一起长大,这次她特意陪我出宫的呢。不过我们是微服出游,所以两位公子就无需拘礼啦。” 苏温伦现在对姜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摇着折扇到了姜昭面前,殷勤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游湖,昭玉小姐,请。” “苏公子有心了。”他的殷勤,让姜昭颇为受用,脸上的笑意总算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几人登上游船,缓缓向湖中心驶去。 姜恬站在甲板上往远处看,浩渺的湖面泛着碧蓝,秋风拂过,波澜层生。 湖畔边栽着一片枫树,时值深秋,整片的红枫似火。 除了他们这艘船,湖中还飘荡着另外几艘游船,其中有一艘格外气派。 姜恬不禁问:“那是谁的船?” 春兰没出宫过,摇着头说“不知”。 苏温伦和姜昭就站在不远处,听到了姜恬的话,但他忙着给姜昭献殷勤,理都没理姜恬。 是景鸿卓解释道:“嫣红阁的游船。” 春兰好奇地问:“嫣红阁是什么地方啊。” 景鸿卓:“……” 姜恬福至心灵,清咳了一声,道:“约莫是烟柳之地吧。” 姜昭转头看来:“什么烟柳?” 苏温伦笑眯眯道:“昭玉小姐听错了,说的是那游船属于嫣红阁,有姑娘在其上弹琴跳舞。” 姜昭眼睛一亮:“那我要去看看!” “这……”苏温伦面露难色。 姜昭皱眉:“是只能男人登船吗?” “倒也不是……被上面的姑娘选中的人,就可以了。” “要怎样才能被选中?” 苏温伦笑得不自然:“哈哈,我都是道听途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选人的。” 姜恬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就他那拈花惹草的风流性子,还能不知道怎么去嫣红阁的船? 怕是不想给姜昭留下坏印象,故意说自己不知道吧。 姜昭摆摆手:“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很快,消息传回来,原来船上的姑娘会出考题,答上来的人,便能登船了。 姜昭跃跃欲试:“那还等什么!快快出题!” 苏温伦玩心大起,颇有自信地说:“我对于猜灯谜,还是颇有心得的。” 姜昭看过来:“你们两个呢?” 景鸿卓棱角分明,剑眉皱了一下:“殿下,这恐怕不合礼数。” 姜昭不满地说:“有什么不合礼数的,看不出来你这么古板。” 姜恬开口:“我同你们一起答题。” 景鸿卓不赞成地看向姜恬,欲言又止。 姜昭也没管他,而是问姜恬:“十七姐,你能行吗?你都没去过太学。”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果然,苏温伦惊讶地说:“原来不是所有公主都能去太学的吗?” 姜昭跟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自然,我可是父皇特许的。” 苏温伦顺势恭维:“皇上宠爱你,实在令人艳羡。既然十七小姐也想参加,那便试试吧,不行就让她和景兄一块留在船上。” 姜昭眼珠一转,乐得见她出丑,笑道:“好啊。” 两艘游船靠近,苏温伦说明了来意,嫣红阁的婢女便送了花笺过来。 打开一看,苏温伦和姜昭直接傻眼了。 “鸡兔同笼,头共四十六,足共一百二十八,鸡兔各几只……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姜恬听她一念叨,忍不住笑了下,这不是经典的鸡兔同笼问题么? 嫣红阁的这位姑娘不走寻常路啊,出的竟是数学题。 姜昭也就是识得一些字,背得了几首诗,哪会这个。 苏温伦更是草包一个,明明不会,还要努力表现自己:“不然咱们一个个地试吧……” 还没开始试,姜恬就已经走向了嫣红阁的婢女。 姜昭费解地问:“十七姐,你干什么去?刚刚问过了,考题是不能换的。” “谁说我要换考题了。”姜恬没回头,冲婢女微微一笑,朗声答道,“鸡二十八只,兔十八只,可对?” 姜昭等人:“??” 婢女看出来姜恬是女子了,但因为她的扮相太帅,她还是微红了脸。 “对!这位公子真是聪颖过人,请登船与我家姑娘一叙!” 苏温伦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姜昭也不可置信,她怎么可能会算啊! 眼看姜恬要离开,两人追上去:“等等,我们是一块的!” 那婢女抬手拦住他们,客客气气地说:“抱歉,我家小姐今日只接待这位公子。” 姜昭怔住,等她想抬出自己公主身份压人的时候,姜恬已经乘着小舟登上嫣红阁的船了! 进了船舱,一个身段窈窕,媚眼如丝的大美人起身,给姜恬行礼。 “梨芜见过公子,不知公子贵姓?” 姜恬愣住,梨芜?那不是大反派的人吗? 说是大反派的人,但完全站到大反派阵营,也是原书后期的事了。 如今她中立,和许多势力都有来往。 除了嫣红阁头牌,她还有个身份,便是“百事通”。只要出得起价,就没有她提供不出的消息。 姜恬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想借着游湖的机会摆脱姜昭等人,竟然能遇上这尊大佛,运气也太好了。 那她原本的计划……就可以改一改了。 边思忖着,她边微笑同梨芜说:“见过梨姑娘,在下姓姜,在家中排行十七。” 梨芜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像姜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她便已经是京城的花魁。 在风月场混迹多年,她早就练就了一双识人的火眼金睛,加上姜恬又没有特意改换声音,她自然看出了姜恬是女孩子。 但她并未揭穿,而是顺着姜恬的话道:“那我称呼你为十七公子,可好?” 姜恬被她那水波流转的漂亮眸子看着,听着她的温言软语,心情很是舒畅。 “好。”她点头。 梨芜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这边坐。”又吩咐丫鬟上茶。 姜恬从未来过类似的地方,起初还有些拘谨,被梨芜引着,慢慢放松下来。 梨芜大约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完全不过问,而是主动为她讲述着城中的奇人、趣事,包厢里一直传出两个女子银铃般的愉悦笑声。 美女姐姐谁能不爱,姜恬舒服得都不想走了。 同她讲话,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可见对方之聪颖。 小半个时辰后,姜恬从香囊中取出一张叠起来的纸,放在桌上。 梨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梨姑娘不妨打开看看。” 梨芜纤细嫩白的手指拈起纸张,慢慢打开,目光向下一扫,就愣住了。 “这可是……百花杀胭脂的配制方法?”她惊奇地问。 “百花杀?这是外面给这胭脂起的名字?” 梨芜点头笑道:“是的,这款胭脂以菊花为主料,如今正是菊花盛放的时节,我花开后百花杀,因此被取名为百花杀。传闻这款胭脂涂上以后十分漂亮,就如同菊花一样,傲霜怒放,鲜艳炽热,令人目不转睛。” 姜恬明了:“原来如此。” “城中有不少商家都推出了同类的胭脂,但是我让丫鬟买来试过,都差点意思,想来炮制方法上就和百花杀有差距了。这是公子的方子吗?” 姜恬答道:“是的。” 梨芜再怎么见多识广,终究也是个女人,顶尖的样貌和才情,才能让她蝉联京城的花魁之位。 她对这方子已经上了心,诚恳地问:“十七公子可否将这方子卖给我?价格咱们好商量。” 姜恬笑道:“这上面写的是完整的方子,梨姑娘应该已经记下了,怎么还要买?” 梨芜认真地解释:“这是公子的东西,公子若不愿,我就算再喜欢,也不会拿来用的。” 姜恬顿时对她更欣赏了。聪慧明理,进退有度,难怪原书女主崔琼音抢着结交她。 “梨姑娘如此高风亮节,着实让十七钦佩。不过这方子我不卖。” 梨芜露出了失落之意:“这样啊……” “我要将它送给梨姑娘。” 梨芜猛地抬眼:“什么?这款胭脂若能面世,必定会风靡大江南北,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将那张纸叠了起来,要推到姜恬面前来,被姜恬拒绝了。 “梨姑娘且慢,我将方子送你,其实是想你能帮我一个忙。” “哦?十七公子请说。” “除了百花杀,我还制作了口脂和水粉。其他的时令花草,我也会用不同的方法制成胭脂。正好我与我娘两个人用不完,我就想将这些胭脂水粉拿到市面上售卖。但我的身份特殊,现在还无法到城中开店。” 梨芜心领神会:“十七公子是想我替你开店?” “正有此意。你对京城熟悉,且客源不愁,咱们两个合作,岂不皆大欢喜?” 姜恬又退了一步,“若是无法开店,替我寻一位靠谱的掌柜,让我能把铺子放心交给他也是可以的。当然,梨芜姑娘无暇分心的话,不帮我这个忙也没事,你我相识一场是缘分,这份礼物我本来就想送你。” 多开一个铺子,对梨芜来说并非难事,她顾虑的是姜恬的身份。 与她合作,便是和谢归渊有了联系。这几年他的手段越发凌厉,树敌无数,梨芜不想惹火上身。 于是她放下那张纸,同姜恬说:“多谢十七公子抬爱,既然您这样说,这方子我就收下了。至于开店的事,我弹琴唱曲还成,做买卖心里没底,便为你寻一位掌柜吧,长长久久地将铺子开下去。” 姜恬本来也没指望初见就把她拉到自己这条船上,刚刚会那样说,不过是谈判的技巧罢了。 这次出宫,她最大的目的便是将胭脂水粉方子销售出去。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一个个铺子考察、商谈,找个靠谱的合作伙伴是最便捷的。 至于这百花杀的方子,不过是个敲门砖,有了这层关系在,她日后与梨芜的关系才会紧密起来,换言之,放长线,钓大鱼。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愉快地表示,“我比你小了几岁,你不妨叫我一声十七吧。” 梨芜之前虽然一直在笑,可是那多是风月场磨炼出来的,没有几分真情实感。 而今与姜恬意气相投,欣赏之下绽放出的笑容,格外明艳。 “好,”她大大方方地道,“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十七,你若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梨姐姐吧!” 姜恬哪可能嫌弃,连忙唤道:“梨姐姐!” “哎,”梨芜笑逐颜开,“等你的铺子开业了,每次上新我肯定带着我的姐妹们去捧场!” “好好好,我会叮嘱将掌柜,将限量版的胭脂水粉给你们留下的。” 梨芜微怔:“限量版?” 姜恬神秘一笑:“对啊,鲜花有时令,年年花不同,有季节限定也很正常吧。” “限量”两个字就已经让梨芜非常心动了,再想想姜恬描绘的场面……如果不给她留货,她肯定要派丫鬟半夜就去排队!买不到她会吐血的! 如果说之前她对姜恬只是有些喜欢,现在俨然变成浓浓的欣赏了。 她由衷地道:“十七,你不做生意真是屈才了。” 姜恬哈哈笑起来:“过奖了过奖了。” 她来自现代,各种营销手段见过太多太多,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梨芜很开心,还请她吃了一顿美味的饭菜。 姜恬起身,同她告辞:“梨姐姐,我这便走了。” “好,”梨芜也站起来,亲自送她出去,“十七往后有空的话,再来我这玩,嫣红阁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打开。” 姜恬重重点头:“一言为定!外面风大,梨姐姐送到这里就行了。”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来,梨芜脸色苍白,冲着她摆摆手。 “对了十七,近来有流民进京,你路上注意安全。” 姜恬认真答应:“知道了,谢谢梨姐姐提醒。” 嫣红阁的大船已经靠岸,姜恬带着春兰直接从从船上走下来,环顾四周,别说姜昭她们,连马车的影子都没有。 春兰有点生气:“昭玉公主就这样走了啊?” 姜恬对此早有准备,淡定道:“再雇辆马车吧。” “然后去掌印大人府上?” “……去他那里做什么,回宫。”姜恬不自然地说。 谢府那种龙潭虎穴,她怕自己有命进,没命出。 春兰很是遗憾:“还以为能在宫外住个几日呢。” 一主一仆慢慢地往前走,姜恬边欣赏着漫天的红枫,边同春兰说:“我倒是也想,可是我又没有公主府。” 这段时日池良娣受宠,皇上赐下了很多好东西,但都是奇珍异宝,说是价值连城,实际上又不能拿去变卖,姜恬这次出宫带的还是自己仅有的一点小金库呢。 再不挣钱,她的兜就要比脸还干净了。 “以后会有的!”春兰盼望地说。 “嗯!等我以后带你住大房子!” 春兰顿时一脸感动,恨不得一辈子为她卖命。 “说起来,您今天和梨芜姑娘处得真开心,您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是她聪明,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哦……奴婢听说,梨芜姑娘以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后来父亲落了罪,她才流落到了这烟柳之地。” 姜恬的笑意一点点敛去:“那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从一个孤苦伶仃、任人鱼肉的妓子,成为令人忌惮的“百事通”,其中必定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 两人说得专注,不知不觉,走到了鱼龙混杂,熙熙攘攘的马行街。 除了商贩走卒,街道两旁还席地坐着不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之人。 她们刚一出现,就被无数道目光盯上了。 姜恬想到梨芜的叮嘱,心生不良的预感,正准备带春兰离开。 不远处却传来姜昭酸溜溜的呼声:“十七姐!你终于肯回来了啊!还以为你有了花魁陪伴,就彻底把我们忘到脑后了呢!” “花魁”二字,让那些流民的目光更加炽热。 姜恬蹙了蹙眉,心说就姜昭这个智商,原主以前竟然能被她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局势不对,姜恬不准备和姜昭辩论是谁提前走了连马车都不给她剩下,只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说话间,姜昭带着其他人来到了她面前。 景鸿卓和苏温伦在她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看姜恬的目光皆带着深意。 苏温伦是百思不得其解,姜恬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人,怎么能那么快就把问题解出来的,莫不是以前背过同样的题? 景鸿卓则是觉得她一个女子,却在嫣红阁停留那么久,不成体统。 风头被姜恬抢去,姜昭也有些不平衡。 她看了眼天色:“距离宵禁这不是还早呢么,再逛一会儿。” 姜恬蹙了蹙眉:“那你逛吧,我要回去了。” 马行街就有驿站,她可以自己雇一辆马车。 闻言,景鸿卓有些诧异地问:“你不同昭玉小姐一起?” “不了。” 景鸿卓对她的不认同,更深了一层,碍于身份欲言又止。 街道两旁的流民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她们身边,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孩跪在地上,哀声央求道:“几位公子,求你们给我点吃的吧,我妹妹马上要坚持不住了。” 说着,就连连给他们磕头。 姜昭看过去,他妹妹躺在路边,已经有进气没出气,顿时动容得要去掏钱袋。 姜恬眼皮一紧,劝她:“姜昭,三思,会有官府来安置这些人的。” 姜昭总算是逮到机会了,不满地道:“这还有什么三思的,没看都要死人了吗。再说了,我自己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 姜昭:“……”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警惕地扫了一圈,发现景鸿卓和苏温伦他们两个也在掏钱袋! 苏温伦还不忘巴结姜昭:“小姐当真是菩萨心肠,苏某钦佩。” 沉默良久的景鸿卓也忍不住意有所指地说:“久居高位还能看到黎明百姓,实乃社稷之福。” 姜昭彻底冷下脸来。好,他们都是大善人,就自己一个铁石心肠。 她闭上嘴,拉着春兰,慢慢地往后退。 姜昭拿出一锭银子,刚递向那个男孩,就被他激动地一把抢去了。 “谢谢大善人!”匆匆磕了一个头,他紧紧抱着银子往妹妹的方向跑。 姜昭望着他的背影叮嘱:“快去给你妹妹看病吧……啊!你们干什么!别拿脏手碰我的裙子!” 附近的流民一股脑涌了上来,在她面前跪了一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乞求和焦灼。 “大善人,求求您也给我点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大善人,我娘病了,求您救救她!” “大善人……” 姜昭望着那一张张恨不得吞掉她的嘴,终于慌起来,想往后退,可路全部被流民给堵住了! 景鸿卓和苏温伦的脸色也非常差,边护着姜昭,边呵斥那些流民:“退后!全部退后!再靠近我不客气了!” 被饥饿和疾病驱使,他们怎么会怕这一两句的呵斥,不仅不退,有的还站起来,要来抓姜昭。 姜昭吓得花容失色:“啊!不要!” 她终于明白姜恬为什么不让自己给钱了,他们已经在发疯的边缘,见到钱财,局面会失控的!最好的办法,是让官府派人来,一批批地安置这些人! 现在后悔也晚了,她已经被围住了! 目光仓皇地向外看,刚刚那个她给了钱的少年,被几个男人摁在地上,揍得爬都爬不起来,银子也早就被抢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姜昭的世界遭受了巨大的重创,“不是说父皇治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定,民生富足吗?这可是天子脚下!” 没人回答她这个问题。苏温伦挡不住那些流民的冲击,已经在往外溜了。 而景鸿卓则是震惊又懊恼。他也清楚自己误会了姜恬,焦头烂额地到处寻找着姜恬的身影。 终于,在十几丈外,看到她和春兰拉着手,避开汹涌而上的流民,正要拐进一个小巷子。 姜昭六神无主之下,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姜恬。 电光火石间,她的心里闪过一个想法,没深思就喊了出来。 “我没有钱,钱都在她那!她刚包了嫣红阁的头牌一天,有的是钱!” 流民们一震,齐齐锁定了姜恬。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5. 第 15 章 姜恬气都要气死了,扭头骂道:“姜昭,你有毛病吧!” 要不是离得远,她真要抽姜昭两个大耳瓜子。 姜昭被她骂得抖了下,不明白以前在自己面前低伏做小的她,怎么变得如此凶悍了。 话喊出去以后,她也有些后悔,但为了自己的安危,她眼神闪烁着没改口。 一旁的景鸿卓彻底被姜昭惊到了:“你这不是在把火往她身上引?” 姜昭不敢和姜恬顶嘴,还不敢和他了?顿时骂道:“滚!本殿做事用得着你多嘴!” 景鸿卓漆黑的星目冷下来,坚毅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寒霜,抿着唇扭头,抬腿往姜恬那边走。 “诶?你去哪儿?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景鸿卓没理她,满心都是对姜恬的担忧和愧疚。 流民太多了,他走也走不动,就动了武功,掀开了几个。 这下就像是热锅里溅了油,彻底引爆局势,流民们完全不受控制起来,癫狂地扑向了姜恬! 姜恬脸色一白,顾不上找姜昭算账,扯着春兰的手拼命地往前跑:“快走!” 春兰尖叫着:“殿下,不行把您的令牌拿出来吧!” “这种时候,天皇老子来了都不顶用!别说话了,跑!” 姜恬此刻终于想起了原书的剧情,今年黄河水患,沿岸的田地颗粒无收,造成流民无数。 按理说国库应该拨款赈灾,但是皇上荒淫无度,早就将国库挥霍得差不多,又听信了谢归渊的谗言,要修建摘星台,更加劳民伤财。 多少老臣以死劝谏,都没有令皇上改变主意,算算时间,摘星台应该已经动工了。 活都要活不下去的百姓,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恨死了谢归渊。 虽然后来谢归渊使用手段镇住良民,又救济他们,将他们的恨意扭转成了感激,收尽渔翁之利。 但现在自己作为他的对食,真亮出令牌,不得马上被他们给生撕活剥喽! 跑,赶紧跑! 他们追得太快了,姜恬和春兰的体力有限,对京城的地形又不熟,跑着跑着,竟然进了死胡同! 她们望着前路,猛地刹车,惊恐地转头向后看。 “她们在这!别让她们跑了!” 有几个为首的流民,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孔武有力,眼神凶恶,一点也不像是被饿到的样子,更像是什么地痞流氓。 他们追上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姜恬二人,恶狠狠道:“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家里肯定很有钱!凭什么啊,咱们忍饥挨饿,她们却能过好日子!把她们衣服全扒了,看看她们到底带了多少钱!” 春兰已经吓哭了,战战兢兢地伸手挡着姜恬:“大,大胆!” 那男人伸手就要来抓春兰的头发:“你娘的……啊!” 手背一阵刺痛,鲜血狂飙,垂头一看,竟然是姜恬拿出匕首,狠狠地划了他一道! 她怕出宫会有什么意外,随身带了匕首。但是她以前连鸡都没杀过,刚刚那一下,已经是她用上了全部的勇气。 “都让开!”姜恬举着寒亮的匕首,深知这种时候不能退,只要她示弱,自己和春兰都要死。 “她有刀!”身后有流民惊恐地说。 那个被划伤的男人彻底火了,阴桀地盯着姜恬:“有刀又能怎么样?咱们一起上,她还能打过咱们?今天就好好给这两个小娘皮一点颜色看看!” 被他一鼓动,那些人又一次冲了过来。 春兰哭着说:“不要!你们要杀就杀我吧,别动我家主子!” 姜恬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冷声说:“别求他们!咱们今天若是死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族都逃不掉!” “死到临头还嘴硬!”几个男人一齐抓她。 危难之时,姜恬之感觉面前闪过几道凌厉的寒光,利器破空而至,“噗呲噗呲”地劈砍在那些人的身上! 和她的小力气不同,每一剑都是实打实的,那几个领头的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了惨叫,就被砍断双手,当胸劈过,身首异处! “哗啦!”猩红的鲜血,飞溅了满墙。 有几个黑衣人,背对着她们,立在窄巷之中,无情地踩着遍地碎尸残骸。 死一样的寂静被惊恐的叫喊打破:“啊!!杀人了!” 刚刚他们追得有多凶,现在往外跑得就有多猛,奈何还有流民在往这边赶,一时间,巷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那几个黑衣人并没有追,而是利落地收了剑,朝着姜恬和春兰走了过来。 不等姜恬出声,有人说了句“得罪”,就把她和春兰分别扛了起来,脚踏地面,攀墙而上,几个起落,远离了这一片混乱。 姜恬被颠得七晕八素,放进了马车中,见车门被关上,有人驾车,载着她们不知去往何处。 “多谢几位侠士相救!不知侠士们是谁的人?要带我们主仆二人去哪?” 姜恬尚未从惊悸中回神,勉强稳住语调问着。 马车外的人,却完全不理她,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车才停下来。 车门被打开,一个面色冷厉的婆子看过来,漠然地吩咐:“把她们锁房间里去。” …… 马行街乱成一团的时候,姜昭那一嗓子只是延缓了些时间,不少流民发现追不上姜恬后,就反过来抓她。 “啊!”她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景侍卫!救命啊!” 景鸿卓本想去救姜恬,扭头看到姜昭眼看要被打,沉着脸咬牙,回到她身边帮了她一把。 也是因此,他延误了去姜恬身边的时机,苏温伦带着官兵们回来的时候,姜恬和春兰已经不知去向,巷子里只有满地的可怖残肢和血迹。 姜昭只看一眼,就惊恐地到一旁吐到出酸水。 景鸿卓大步走过来,严肃地说:“十七殿下被带走了。” “什么?”姜昭瞪大眼睛,五雷轰顶。 她尚未回到宫中,姜恬被掳走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池良娣的耳中。 “怎么会这样?”她一下子就急得哭了出来,六神无主地往外跑,在明月姑姑的提示下,又求助皇上。 皇上听说姜恬失踪,也很愤怒:“爱妃放心,朕马上就派出兵马,全城搜寻十七的下落!保证把她平平安安带回来!” 池良娣得了承诺,满心担忧地回了宫,左等右等,天都黑了,只等回了姜昭。 更深露重,她身上随便搭着一件披风,明月提灯跟在她身侧。 “昭玉公主!有十七的下落了吗?你们怎么会遇到流民?”她匆匆上前问道。 姜昭在宫外经历那么一遭,惊魂未定,对上她的眼,很是心虚。 “谁知道那些人发什么疯,我母妃呢?”她掩饰地转移话题。 蝶贵人正好也走了出来,姜昭越过池良娣,扑进了她怀中。 “呜呜呜,母妃,吓死儿臣了!你不知道那些流民有多恐怖!” 蝶贵人也惊魂未定,不停地拍着她的背:“母妃能想象到,我的女儿,苦了你了。” 这一幕更加刺痛了池良娣,素来软弱的她,捏着拳头来到两人身边。 “昭玉公主,十七失踪以后,你们没有去找吗?” 姜昭靠在蝶贵人身上,不耐烦地说:“官兵不是已经去找了。” “你呢?你就这样回来了?” 姜昭挑眉:“不然呢?” 池良娣更气了:“十七是陪你出去的,现在她出了事,你就一点都不紧张不愧疚吗?” 没等姜昭说话,早就看不惯她的蝶贵人咄咄逼人地反问道:“和昭玉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指使那些流民的!” 姜昭帮腔:“就是就是,我也不想姜恬失踪啊。” 她们这满不在意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池良娣,她猝不及防地抬手,对着姜昭的脸就抽了下去! “啪!”姜昭脸上猛地传来刺痛,直接被抽懵了。 蝶贵人愣了一下,也火了,双颊涨红地喊:“池以莲你发什么疯!你别以为得了几天圣宠,就能在这芙蕖宫横着走了!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池良娣不甘示弱:“本宫位份比你高,要教也是我教你们!” 两边的人谁也不让谁,芙蕖宫顿时乱作一团。 皇上赶到时,看到好些宫女太监都落了彩。 池良娣爱女心切,蝶贵人和姜昭舌灿莲花,会颠倒黑白,皇上很是焦头烂额,懒得评判谁对谁错,最后把她们都关了禁闭了事。 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池良娣的心彻底冷了。 这些时日他的呵护宠爱,也曾经让她萌生了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如今姜昭失踪,他不分黑白,她清醒了过来。 被关了禁闭,她思来想去,只好让明月去找谢归渊,务必请他帮忙。 明月领命退下,池良娣站在窗边,一想到姜恬如今可能的处境,就落下泪来。 她向上苍祷告着:“各路神佛,只要能让我的女儿平安回来,信女付出什么都行。” * “殿下,不行,全都锁死了。”春兰依次检查了房门和窗户,苦着脸回到姜恬身边。 她们所在的这个厢房面积不小,格局大气敞亮,家具内饰都透着低调的奢华。 仔细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很是高雅。 姜恬起初被锁到房间里的时候,也惴惴不安,此刻她冷静下来,四处打量着。 应该不是错觉,这个房间的风格,让她想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收回目光,她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冷静地同春兰说:“既然出不去就别急了,静观其变吧。” 春兰应了一声,顺从地走到她面前。 “坐一会儿吧,担惊受怕一天了。”姜恬说。 春兰受宠若惊:“谢谢殿下赐座。” 她小心翼翼在姜恬身边坐下,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吓坏奴婢了,没想到几两银子,就能让那些人什么都不顾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姜恬的神色暗了暗。之前看书的时候,远想不到这场天灾会如此残忍。 春兰念叨着:“还好有人把咱们救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还有宫里,良娣娘娘要担忧坏了吧……” 想到池良娣,姜恬同样焦心。 两人被锁到了晚上,还是那个面色冷厉的婆子带着人来给她们送的饭。对于她们的问话,她一概不答。 用过膳后,她又命人备水,给姜恬沐浴。 等洗完,姜恬换衣服的时候,眼前一黑。 原来古代也有这种款式的吗?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布料分明就是薄纱嘛!里面的小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春兰的脸色也变了,气冲冲地说:“她们什么意思啊!这么冒犯公主殿下,也不怕诛九族!” 话毕,就要找人去理论,被姜恬拦住了。 “你先别急,去外面候着吧。” 春兰气呼呼地行了一礼:“行,奴婢听您的,要是她们敢委屈您,奴婢就跟她们拼了!” 穿好衣服,拿帕子绞干头发,姜恬在床上躺下。 嗯,果然被子里都是熟悉的清冷味道。 本来今天经历了那么多,她一颗心就像是小舟在激流中沉浮,这缕冷香,让她终于落在了实处。 一放松就容易犯困,要不是她强撑着,早就在哈欠连天里失去意识了。 等了不知多久,房间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有人似乎想要出声行礼,最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门打开,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下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房间中就只点了几盏小灯,透过白色的床纱,能看到一道劲瘦高挺的身影。 姜恬“扑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往里面挪,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透着清晰的冷意。 “谁?!本殿警告你,不管你是什么人,冒犯本殿,都是要被诛九族的!” 男人在外面没动,有一声很轻的笑声,传进了姜恬耳畔。 她哽了哽,硬着头皮继续说:“而且本殿已经成亲了,夫君更是你惹都惹不起的人,识相的话,快点把我们放了!” “……” 怎么还是没反应?难道要她再下点猛药? 思忖时,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撩开床纱,从线条利落的小臂,至挺拔有力的胸膛,慢慢显露出来。 目光向上掠过纤长的颈项,最终落在了那张阴柔漂亮到了极点的脸上。 短短一秒钟,姜恬脸上的神色从“震惊、讶异”再变换为“惊喜,委屈”,身体也行动起来。 她“呜”了一声,朝着他扑去,激动地说:“掌印,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今天真是吓坏我了!” 不出她所料,谢归渊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手。 他漆黑的凤眸里,一点都没有别后重逢的喜悦,也没有对她“忠贞不屈”的赞许,只有清清楚楚的揶揄。 姜恬的动作一僵,笑容差点都要绷不住了。 这是发现了她在演?有那么烂吗? 谢归渊淡笑道:“殿下无事便好。” 他没拆穿她,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干笑着说:“多亏了掌印派人救我。” 至于他的人怎么“那么巧”出现,她才不会问呢。 好的员工,要懂得揣摩上司的心思!监工什么的不是很正常? 谢归渊“嗯”了一声,将床纱完全掀开,灯光从他身侧钻进来,将这一小片天地照亮了些。 望见姜恬的穿着,他微张的嘴缓缓闭上,冷白的眼皮挑起,目光里带着意味深长。 姜恬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眼……轻纱之下,红色的小衣格外明显。 而且她的肌肤洁白,似上好的羊脂玉,被昏暗的灯光一照,更是散发着盈盈的色泽。 她也卡了壳,热意从脸颊一路烧了起来,洁白慢慢变成了粉红。 “不是……”她慌张地摆手解释着,“这是别人给我准备的!我想换别的也没有啊!” 她可真不是故意穿成这样勾引他!潜规则不在她的职业规划内! 谢归渊看向她带着急切的清澈眼眸,勾唇笑了下。 这次的笑容,终于带了几分真意。 “肖昨。”他对门外唤了一声。 “主子,奴才在。” “备水。” 谢归渊留下一句:“在这里等我。”转身离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他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回到了床边。 “去里面。”他抬了抬下巴,淡声说。 姜恬不明所以,机械地往里面挪了挪。 床外侧空出来,谢归渊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姜恬:?什么情况?她这个暖床的还没走呢?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5. 第 1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第 16 章 谢归渊不出声,姜恬也不敢贸然开口,就这么直愣愣地躺着。 好不容易等到他动了下,却是弹了弹手指,一道内力朝灯芯打了过去,灯熄灭,室内彻底暗了下来。 姜恬:武功还能这么实用。 不对不对。她扭头朝着谢归渊眨巴眼睛,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掌印,我这么大个人还在这呢。 谢归渊已经阖上了眼皮,被子搭在心口,两只冷白的手叠起来,置于胸前。 他的呼吸很浅,亦很平稳,姜恬甚至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就在她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启唇,淡淡道:“殿下,歇息吧。” 姜恬:? 她侧身,斟酌着问:“我今天睡在这吗?” 他依旧闭着眼睛,好听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你费那么大的周章,确定不想么。” 姜恬正要说我当然不想,脑海里划过一道思绪,她又闭上了嘴。 谢归渊仿佛看清了一切:“睡吧。” “等等!”姜恬叫他。 他掀开了眼帘,淡漠地看过来。 “我母妃那边怎么样了?能否请掌印替我传个平安回去?”如今姜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池以莲了。 谢归渊回道:“已经传过了,她知道你在我这。” 姜恬松了口气,这次是由衷地道谢:“多谢掌印。” 谢归渊重新闭上眼,没再讲话过。 姜恬咬咬下唇,最后躺了回去。 这个大反派,未免太洞彻人心了。他刚回来的时候,自己演那么一遭,就是想表明自己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他府上的下人不知因为什么,对她充满了敌意,若她不趁机立下规矩,往后她们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呢。 想把威严立起来,谢归渊的配合必不可少。 他看穿了她的用意,把她留在了房中,以表明对她的“在意”。 姜恬现在心情有点矛盾。既高兴他帮自己达成了目的,又惴惴不安,总觉得他还留着什么后招。 睡前想得太多,以至于她这一宿都没睡踏实,梦里一直在赶路,醒来时筋疲力尽。 她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抻了个懒腰,随后吩咐道:“春兰,我要梳洗。” “咱家命人送了水来,殿下起身吧。” 谢归渊的声音,瞬间把她那点瞌睡全都赶跑了。 她刷地转过头,看清他的装束后,眼前一亮。 今日的他,竟然一改朝服,而是穿了身白色的锦袍,腰封点缀上号的玉石,青丝仅用一根雕刻精巧的木簪束起,衬得他万里挑一的面皮更为绝美,通体的矜贵气派,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惊艳后,她想起了自己的本意,问道:“掌印今日没进宫?” “今日休沐。”他浅笑着说。 她忙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了起来,心里发苦。早知如此,她就不睡懒觉了啊! 对了他刚刚说什么?命人给她打水? “咱家伺候殿下更衣。”谢归渊垂着手,薄唇轻启。 姜恬顿时更警觉了。又不是你之前对我身份起疑,要杀我的时候了? 现在这么恭敬,是揣着什么坏水儿呢? 她扯出一抹笑来,拒绝道:“不用,我习惯了自己来。” 谢归渊脸上笑意不减,漆黑深渊一样的眸子扫过来,让姜恬心中蓦地一凉,后背的肌肤都绷紧了。 好在他低声说:“那咱家去外面候着殿下。” 可快走吧,大早上的就这么渗人。姜恬皮笑肉不笑地目送他离开。 房间里没其他人后,她赶紧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下去了。 昨天晚上哪怕她穿成这样,他们还是各盖各的被子,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书中写他不近女色是真的,她不用瞎担心了。 拾掇完,谢归渊进带着几个下人进来。 除了熟悉的春兰和肖昨,还有昨日那个面色冷厉的姑姑。 她手中捧着一个妆匣,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殿下,坐。”谢归渊走到梳妆台前,向她示意。 姜恬不明所以地和春兰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她的头发早就长过了腰,发量扎实。平素梳的那些复杂发髻,她学也没学会,都是春兰帮她梳的。 而今晨光熹微,俊美无俦的谢归渊微微倾身,冷白如玉的手指拿起了妆匣中的木梳,淡定道:“咱家为殿下梳头。” 桌上立着一面打磨光洁的铜镜,此刻里面不仅映出了姜恬,还有那位姑姑惊讶的面容。 谢归渊透过透镜与她对视,淡淡道:“那是府中的老人。茯苓,来见过公主殿下。” 茯苓连忙上前,脸色刷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姜恬身后,力度重得姜恬都感觉膝盖疼。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她垂着头,瑟瑟发抖地说。 姜恬当然不会认为她是在怕自己,无声地看了眼铜镜里穿着白衣的男人。 明明打扮得这样矜贵干净,可她还是看到了他满身的煞气,犹如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他拿起梳子,从她的头顶,缓缓梳下来。 木头的微凉,配上不徐不缓的力道,让她的心尖颤了一下。 总觉得他不像是在给自己梳头,而是在给她行刑。 没人讲话,茯苓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 姜恬可没忘了她昨天是怎么给自己“下马威”的,故意当看不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 明明穿书没有多长时间,现代的经历,却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再看她身侧的男人……满身的谜团,根本看不透。 出乎她的意料,他的手竟然很巧,没多久,一个繁复的发髻就被他梳了起来,以金钗步摇固定。 他不是没伺候过后宫的嫔妃吗?心里疑惑,她却不敢问。 “殿下侧身,咱家为殿下画眉。”谢归渊低声说。 姜恬惊讶了一瞬,笑着推拒道:“画眉就不劳烦掌印了……” 谢归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着重复了一句:“殿下,侧身。” “……”她发誓,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威胁! 这叫哪门子服侍啊,这是活脱脱的受刑! 无声地和他对视了两秒,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茯苓,姜恬咬了下嘴唇,慢吞吞侧过了身。 满室寂静,连呼吸都被压低。 谢归渊重新拿起一支眉笔,俯下身来。 和梳头的时候不同,画眉要贴近,因此她这次终于感受到了他清浅的呼吸。 一下下,透着沁人的凉意。 他的眼像是晕开了大片的墨色,深沉无比,姜恬只看一眼,就垂下了眼帘。 眉笔轻轻落在她的眉头处,顺着他的力度,向后划去,有轻微的声响,传进耳畔。 “殿下,眉头舒展些,要歪了。” 离得近,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在自己耳畔响起的一样,她没控制住,身子抖了下。 眉笔还贴在她眉毛上,不用看,她都知道刚刚那一下画歪了。 “……”谢归渊拿开了眉笔。 反观姜恬,闯了祸,反而轻快了不少。 她先是同房间里的其他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大家都没动,齐齐看向谢归渊。 男人摆摆手,他们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门外。 只剩下两个人,姜恬仰头认真地对谢归渊说:“掌印,你要不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谢归渊闻言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根细细的眉笔,画面极为赏心悦目。 “殿下觉得咱家在折磨你?” 姜恬心说:那不然呢?你这猫一阵狗一阵的,谁能受得了啊。 我就一个心眼子,分成八份也玩不过你啊。 表面上,她摇了摇头:“没有。是你对我太好了,我有些受宠若惊。” “殿下不喜欢么?”谢归渊的目光似能看穿一切,“往后在谢府,再不会有人对你不敬。” 姜恬清醒地问:“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 谢归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如今的十七公主,当真和曾经大不一样了。 “很简单,殿下只需要做一件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 姜恬好似一只受了惊的猫,毛都炸起来了,警惕地看着他。 “殿下昨日差点死在那些流民手上,难道不想报仇么。” 姜恬一怔:“跳的最高的那几个不是已经被你的人杀了吗?” “其他人呢?” 姜恬皱眉:“那么多人,我找哪个报仇啊,总不能都杀了吧?” 谢归渊笑道:“自然不是那些被逼上绝路的流民,而是治下不严的官员。” 姜恬脑海一震,这才明白谢归渊要对付的是谁! 并非和她有过节的姜昭,也并非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而是皇后身后的势力! 京兆尹是皇后父亲的得意门生,除掉他,等于除掉了皇后父亲的左膀右臂! 前朝的势力一倒,皇后在后宫也自身难保! 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是快、准、狠! 姜恬快速思考后,问他:“掌印是查到了账本一事,乃皇后一族构陷?” “没有确凿的证据。” “……”真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啊。 姜恬昨天差点死掉,她若是以公主的身份,告京兆尹一个治下不严、玩忽职守,别说他的乌纱帽,命都未必能保住。 看谢归渊的意思,不仅让她告,还要告得声势浩大,闹得人尽皆知。 他就像是一个对弈的人,只需要拨弄拨弄棋子,就能搅动天下风云。 自己却会成为太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朝一日,大抵还会成为他的弃子! 姜恬面色一紧,拒绝道:“掌印,我不能这么做。”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16. 第 1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7 章 谢归渊黑沉沉的眼睛看过来,渗人得慌。 他并未发火,却比发火更加可怕,淡淡问:“不想与皇后一派为敌?” 姜恬一怔,否认道:“并非如此。上次赏菊花会上,她构陷我母妃时,我们便注定不能两立了。” 和其他人比起来,都是她的小命更重要,只是这些她不能和谢归渊说。 她只解释道:“我是担心我昨天刚遇袭,今天就好好地去击鼓鸣冤,在旁人看来太蹊跷了。而且我在宫里地位尴尬,人微言轻,恐怕无法将他扳倒,到时惹火上自己的身不算,还会连累掌印你。” 谢归渊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是信了她这一片冠冕堂皇的话没有。 姜恬心里突突直跳,怕他逼迫自己必须站出来,那样的话,自己真的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片刻后,谢归渊的目光上移,落在她的眉尾之上。 歪掉的那一笔延伸出来,成一条黑色的线。 他的眼窝深邃,从瞳孔到眉峰,无一不精致。 这样专注地看着一样东西时,莫名显得深情。 若不是姜恬看过原著,怕是不知道被蛊惑多少次了。 “咱家帮殿下清理干净。”他高深莫测地转了话锋。 没有下人伺候,他就自己取了干净的锦帕来,沾了温水,要帮她擦拭。 姜恬小声拒绝:“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毕竟是咱家的过错。”谢归渊淡淡地说。 他已经倾身而下,姜恬只好僵着脊背,任由他擦着。 眉毛碰了水,除了湿,还略微有些痒。 “昨日咱家的人也惊到殿下了吧。” 姜恬暗暗叫苦。他提起这事,不就是在告诉她,他还救过她一命么? 她若是敬酒不吃,可就只能吃罚酒了。 “是有一点……”她轻声回答,“但我知道那也是为了我好。” 谢归渊没再讲话,耐心细致地为她清理着。 煎熬了许久后,他终于擦干净,她的肌肤过于娇嫩,哪怕他没用力,还是留下了浅粉色的痕迹。 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呼吸完全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咱家为殿下画眉。”说罢,他重新拿了眉笔,描绘起来。 这次姜恬不敢动了,她甚至闭上了眼睛。 心口像是安置了一顶时钟,正滴滴答答地走着,带着她的心摇摇晃晃。 终于,两边的眉毛都画好,谢归渊淡定地站直了身体,同姜恬说:“可以出门了。” 姜恬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向铜镜里自己的。 出乎她的预料,他的眉毛竟然画得比春兰还要好,让她本来就漂亮的面孔更为增色。 年方十六的美人,面若桃花,明眸皓睐。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晃动着挣扎,掩藏着愁绪。 她暗暗叹了口气,也起了身。 谢归渊命人备了马车,这辆车比她在宫中常坐的那辆还要宽敞,跟小房间似的,常用的摆设齐全。 马车里面垫了厚实的毯子,踩在上面,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 谢归渊不喜其他人在车内伺候,因此春兰和其他下人坐另外的小马车。 姜恬坐在车中,心神不宁地瞥了谢归渊一眼。 他面色淡漠,冷白的掌心中,捧了一盏做工精巧的小小香炉,几缕白色的细烟,缥缈而出。 马车吱呀吱呀,她的心同样无法平静,想着自己一会儿去击鼓,应该说怎样的话。 结果车子坐了很久很久,都没停。 她打开窗户往外看,入目竟然是大片枯黄的树林,房屋和村舍,被甩了很远。 “掌印,咱们这是出城了?”姜恬惊讶地问。 “嗯。” “去什么地方啊?” “一会儿殿下就知道了。” 姜恬心里顿时浮现了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是想把自己毁尸灭迹吧? 瞧瞧那冷漠的眼神,还有之前在府中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 姜恬脸猛地一白,顾不上别的,起身朝谢归渊走去。 城外的路崎岖,刚好车子晃了下,她没站稳,栽倒在他的方向。 “砰!”慌乱之下,她撑住了旁边的茶几,才堪堪没有碰到谢归渊。 “殿下总是如此不小心。”话是这样讲,他可一丁点来扶她的意思都没有。 姜恬:完了完了。 咬咬牙,她直接紧挨着他坐下,看向他狭长幽深的眼,咽了口口水。 “掌印,之前你在府中说的事,也不是不行。” 谢归渊:“嗯?” “但不是我去告,而是姜昭。”姜恬顺着突破口往下说,“她同我一样遭遇了流寇,且还是父皇赐下封号的公主,又有侍卫统领景鸿卓以及永安侯府的庶子为她作证,比我更加合适。只要掌印送我回宫,我保证两日之内,就让她到京兆尹击鼓鸣冤!” 一番话说完,她紧紧地盯着谢归渊,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谢归渊看了她几秒钟,无声地笑了起来。 手指将香炉放在一旁,转而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了起来。 他的手之前都是冰凉冰凉的,此刻被香炉熏染得温暖了许多。 分外清晰的触感,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撞进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紧张得快不能呼吸。 她看不懂,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短短几日,十七公主就能成长到这个程度,着实让咱家刮目相看了。” 姜恬的手本来撑在椅子上,此刻酸得晃了晃,身子想他那边靠去。 谢归渊不仅没有推开她,还低下头,薄薄的唇瓣似乎是擦着她的脸颊过去的。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如此为咱家着想,咱家该怎么谢你?” 姜恬结结巴巴地回:“不,不用,掌印也救了我一命,我能帮上掌印的忙就好。” “殿下牺牲如此之大,咱家于心不安。” 实在是太近了,姜恬整个人好像都被他抱在了怀中一样。 平素也没发现,他清瘦的肩膀这般宽阔,可以把她完全圈住。 她故意勇气推了他一把,让距离不再这样危险。 顶着谢归渊深邃的目光,她笑着说:“掌印记着我的好就好。” 谢归渊缓缓松开她的下巴,向后靠去,薄唇轻启。 “记下了。” 姜恬退回到原本的位置去,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她暂时是过了。 在大反派身边“打工”,真是跟踩钢丝一样,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啊! 马车又吱呀呀地晃了两刻钟才停,还没下车,姜恬就听到了有人在喊号子,还有叮叮当当凿东西的声音。 “掌印,殿下,咱们到了。”车外,肖昨毕恭毕敬地说。 车门打开,有人跪地给谢归渊当凳子,他不染尘埃的靴子踩上去,走下了车,反身朝姜恬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 “殿下当心。” 姜恬已经被车外面的景象震惊了。前方依山的夯实地基上,一座几十层的高楼,已经初具雏形。 庞大的木架子就好像是交错的龙骨,自下至上蔓延,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走在颤巍巍的架子上,渺小得就好像是一只只蚂蚁。 她认出来了,这是原书中皇上执意要修的摘星台! 身临其境,她才明白这是多么庞大的工事,修好之后,当真手可摘星! “噼啪!”有监工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在一个人身上,后者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监工又凶神恶煞地连着抽了数鞭,直把那人抽得皮开肉绽,有进气没出气才罢手。 四周的工人们,都看向这边,有的恐惧,有的麻木。 监工当空抽了一鞭:“都好好干活!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姜恬的心好似也被抽了下,谢归渊再次唤她,她才回神,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两人走下马车,负责建造摘星楼的官员管事们皆已经赶到,齐刷刷跪地行礼。 “参见掌印大人!有失远迎,还望掌印恕罪!” 至于姜恬,他们只当是谢归渊身边养着的美人。 谢归渊也没有向他们介绍,无形的威压张开,淡漠道:“进度如何?” 有人跪着上前要回话,谢归渊一抬手:“边走边说吧。” “遵命!” 姜恬无处可去,就这么跟在谢归渊身边,绕着摘星楼走了一圈。 越看,她就越是心惊。 工人们皆是壮年男人,各个面色发凶,偶尔和他们对视,都会被他们眼中的恶意惊到。 还好自己在来的路上暂时摆平了谢归渊,不然还不得被他丢到这群人当中去。 “……按照如今的进度,在明年年中完工,恐有些困难……”官员点头哈腰,满头虚汗地恳求着,“不知可否再征派一些工人?” “回宫后,咱家会向圣上请示。” 赶上进度就等于保住了性命,他面色一喜:“多谢掌印大人!” 随后,他扫了姜恬一眼,殷勤地邀请谢归渊:“营地就在距离这里三里外,掌印今日可否能赏脸,我等必定将最好的美酒、美人通通奉上!” 姜恬:好好好,当着我这个公主的面,给他送美人是吧? 她目光紧锁着谢归渊,想看看他会不会答应,没察觉到自己绝美的小脸儿覆盖了一层寒霜。 谢归渊余光扫了她一眼,凤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家有公主善妒,不妥。”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第 1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8 章 姜恬眼睛缓缓睁大,脸上的冷意慢慢融化。 她什么时候善妒了?这一路她什么都没说吧? 好你个谢归渊,拿我当挡箭牌! 随行的官员也愣住了,半晌都没讲出话来。 皇上赐了个公主给掌印当对食的事他知道,但以掌印的地位,根本不会把一个不受宠的小公主放在眼中啊。 约莫是瞧不上他们这些小喽啰,所以才这般说的。 他也识趣,回过神恭敬又遗憾地表示:“营地条件不好,待摘星楼竣工,属下们再宴请掌印,感谢您再造之恩。” 谢归渊没在这里多留,浅浅转了一圈,便带着姜恬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归渊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春兰到了马车上,贴身服侍姜恬。 “殿下,要喝点儿水吗?”她温声问。 “不用,你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遵命。” 下午起风了,春兰开得不大,姜恬侧着头向外看。 天高浩渺,远山绵延,树林金黄。 不远处,身着白色锦袍的谢归渊骑着一匹通体全黑的骏马,背影清瘦挺拔。 仗着他背对着自己,姜恬还好好地欣赏了一番男色。 片刻后,他向后一伸手。姜恬疑惑之时,肖昨骑马上前,毕恭毕敬地递了弓箭过去。 就见谢归渊举起弓,搭上箭,朝着天上开弓,利落地射了一箭。 破空之声“咻”地远去,“砰”地射中了天上飞着的一只大雁! 鸟儿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打着旋儿向下掉,飞在它身边的鸟群四散,不久又聚拢,重新成了一个“人”字。 “驾!”谢归渊已经一抽马鞭,朝着大雁落下的方向奔去。 骑马的时候,他全身线条绷紧,衣衫之下透出的肌肉轮廓,蕴含着力量,英勇飒爽。 姜恬尚在暗暗惊叹,春兰已经惊呼出声:“掌印大人好箭术!那么高的大雁,一下子就射下来了!” 她心中认同,嘴上却没说话。刚刚他还说自己善妒!自己才不要夸他呢。 谢归渊策马将那大雁接住后,一扯缰绳,调转方向而来。 姜恬靠在窗边,漂亮的杏眼望着他越来越近,疑惑地眨了眨。 谢归渊骑马和马车并行,速度一致。 他的凤眸扫过来,胳膊提起了那只黑色的大雁。 姜恬这才发现他戴了双皮质的分指手套,将骨节分明的手包裹,有种禁欲的美。 “殿下,这大雁送予你。”他启唇,好听的声线磁性。 竟然是送给她的? 姜恬斟酌了下,笑着婉拒道:“怎好让掌印割爱。” 谢归渊放下了那只大雁,另一只手却握在了窗框上,身子靠了过来,漆黑的眼睛紧锁着她。 “一只大雁,谈不上割爱,倒是公主殿下……”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自摘星楼回来,便没再展颜过。” 姜恬一怔。他不是一直没回头么?怎么注意到的? “既然是咱家带公主出来,让公主闷闷不乐,便是咱家的过错了。” “……掌印才是严重了。”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不再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勾唇问:“还是公主觉得这份赔礼不够?” “没有……”姜恬有点百口莫辩,抬起眼帘,“那多谢掌印了,春兰,你去将大雁接过来。” 春兰应声,从谢归渊那接过了大雁。车内铺着的地毯看着就不菲,她犹豫了半天,也没敢放。 姜恬见状,重新看向窗外的谢归渊:“掌印可否先替我保管着?” 谢归渊不答,但是冲她伸出了一只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心向上摊开。 姜恬想到他的手有多漂亮,脸有点热。 那只大雁又重新回到了他手上,被他随手绑在了马鞍侧面。 姜恬原本也只有一点点小脾气,经过这么个小插曲,散得差不多了。 她趴在窗户边,身子娇娇小小的,仰头看来时,姿态很乖巧。 “这只大雁好肥,毛也很亮。”她感慨着。 谢归渊的眸子扫过来,似在等待她的下文。 姜恬本来想说晚上烤着吃,一看他的神色,临时改了口。 她拍了拍手,一脸的崇拜:“掌印当真是当世武学奇才,佩服佩服。” 谢归渊挑了下眉,轻笑出声。 她还是这样顺眼些,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太闷了。 姜恬不知所以,歪了歪脑袋,也被他清浅的笑意感染了,跟着笑弯了眼睛。 * 傍晚,霞光烧红了半边天,车队进了城。 肖昨请示谢归渊:“掌印大人,咱们回府吗?” 谢归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肖昨看了看天色,和车夫比了个手势,意为抄近路。 姜恬坐了一天的车,早就腰酸背痛了,趁着谢归渊不在车里,她便躺了下来,春兰贴心地帮她揉着腿。 她畅想着以后谢归渊死了自己的美好生活,舒舒服服地阖上眼睛。 快睡着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她困倦地问:“春兰,怎么了?” “奴婢看看。” 她打开车窗,同姜恬说:“街上排了好长的队,好像是前面有人在施粥。是不是官府有动作了呀。” “肯定不是官府。”姜恬翻了个身坐起来,这么折腾谢归渊早上给她盘的发都没散。 她顺着春兰打开的窗户看去,站在队伍尽头那个人……不是原书女主崔琼音吗? 是了,她本就心地善良,为了能嫁入皇家,还要营造好名声,牵头施粥也正常。 马车行进着,谢归渊骑马在车的另一边。 看出车队不好惹,流民们低着头,怕冒犯了贵人。 眼看要经过崔琼音之时,有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带着仆从,大步流星上前,从队伍里抓出了一个小男孩儿。 姜恬看清他俊朗的脸后,从原主的记忆中对上了他的身份:自己的九哥姜景炎,当今的齐王殿下。 除此之外,他还是原书的男主,崔琼音的官配,和谢归渊一直斗到死的人! 此刻,他对外表现出来的是个游手好闲,胸无大志的公子哥。要在中后期,才会显露出野心勃勃,心思缜密,手段超群的真面目。 他和崔琼音的结合,一开始只是各取所需,后来在一次次危难之中萌生了深刻的真感情。 姜景炎手里拎着的那个小男孩也就七八岁,面色蜡黄,骨瘦如柴。 他双手挥舞,吱哇乱叫:“放开我!” 姜景炎只是表现得纨绔,又不是真的纨绔,他的武功仅次于谢归渊。 他没松手,把小男孩带到了队伍最前面,笑着同崔琼音说:“崔姑娘,又见面了。” 崔琼音面色略带复杂,弯腰想为他行礼。 “诶,在外就不必多礼了。”姜景炎阻止她暴露自己的身份。 崔琼音意会,站直了身体,客气地问道:“九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我在那边斗鸡来着。”他大咧咧地答。 崔琼音明显沉默了下,看向他薅着的小男孩:“……这是?” “他都已经排了三回队了,你没发现?” 崔琼音一愣,人太多了,她还真没注意。 小男孩儿红着脸说:“我家里人多!替他们排的!” “胡扯,”姜景炎笑着拆穿他,“我派人去查了,你家里分明就只有你一个。” 崔琼音敏锐道:“家里?你是京城人士?” 其他流民一听,不干了:“什么?你是京城人还和我们抢吃的?” “刚刚他可怜巴巴说家里还有个下不来床的母亲,我才肯让他插队的!” “这臭小子,原来是个骗子!” 小男孩儿一看不对,更慌了,抬起手,呲溜来了招“金蝉脱壳”,衣服留在姜景炎手上,他掉头就往外面跑。 刚好姜恬的马车过来,他惊到了驾车的马,马蹄高高扬起,就要踏下! 姜恬瞳孔一缩,急声道:“不要!” 车夫慢了半拍,还是谢归渊猛地一拉缰绳,巨力迫使马蹄偏了方向,后面的大型马车都跟着重重荡了下。 小男孩幸免于难,跌坐在地上,面色发白地向上看。 姜恬打开车门,提着裙摆从车中走下来,弯腰关切地问他:“没事吧?”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呆呆地看着她,忘了答话。 姜恬抬起手本想扶他,中途被人截了胡——手被谢归渊捏在了掌中。 手套的触感凉凉的,她轻颤了下,满脑子都是:他们牵手了? 谢归渊将她往伸手带了带,抬手同姜景炎行礼,疏冷地说:“见过齐王殿下。” 姜景炎看到他时,眼中的温度尽数褪去,显露寒芒。 表面上,他却笑得比刚刚还要灿烂,“原来是谢掌印,快不必多礼。” “谢掌印”三个字,犹如热锅里溅了油,瞬间在周围炸开。 那些捧着破碗等着布粥的流民们纷纷后退,惊恐地小声说:“他是谢归渊!” “快走快走!” 以谢归渊和姜恬为中心,瞬间清出了一片空地来。 仿佛他不是人,而是洪水猛兽。 姜恬看了眼谢归渊,他神色依旧淡淡,她的心却被针扎了下似的。 地上的小男孩终于回神,赤着上身爬了起来,复杂地看了谢归渊一眼后,垂下头,缩了缩脖子。 他皮包骨肉的身体上,有很多纵横交错的伤疤。 最后还是崔琼音走过来,打破了僵持的氛围,问那个小男孩:“你家中的人呢?” 小男孩不说话,倒是姜景炎望着谢归渊,笑容发冷:“那就要问问谢掌印了。”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第 1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9 章 谢归渊面色不改,幽深的眸子看向姜景炎,淡淡道:“齐王这是何意。” 姜恬皱了皱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 姜景炎锐利地看过来:“据本王的侍卫带回的消息,这孩子的娘亲已经故去,他爹虽然尚在,却因为要修建摘星台,无法归家!” 京中谁不知道摘星台是皇上在谢归渊的建议下,执意要修的,也就是说,谢归渊是害他们父子分离的罪魁祸首! 这下周围的百姓看谢归渊的眼神更家怨愤,有的仗着自己躲在人群里,小声地抱怨着:“唉,进了那种地方还能活着出来吗?这孩子的命也太苦了。” “大奸臣,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他竟然还要修劳什子的摘星台,当真可恨!” 谢归渊淡淡垂着眼眸,不发一言。 肖昨等人听到,倒是气得不得了,厉声问:“是哪个在说话,给我站出来!” 当然不可能有人出来,垂着脑袋往后躲。 崔琼音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忌惮于谢归渊泼天的权势,什么都不敢说。 她看向谢归渊的眼神,除了不满,似乎还带着遗憾? 可她在遗憾什么? 姜恬想不通,暂且把这事搁置,手指动了动,示意谢归渊放开她。 男人瞥了她一眼,松开手。 姜恬转头吩咐春兰:“去把本殿的披风拿来。” “是。” 春兰回到马车上,取了披风来。姜恬接过,将披风轻轻盖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她半蹲下来,为他整理着系带,缓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夕阳已经西下,深秋的温度很低,小男孩刚刚赤着上身在寒风里站了那么久,嘴唇都冻紫了。 此刻被温暖的布料包裹,肌肤终于慢慢恢复了知觉,鼻尖微动,嗅到了一股属于姜恬的馨香。 他第一眼见她就觉得惊艳,此刻她“雪中送炭”,更给她周身都镀上了一层圣洁的柔光,小男孩十分动容,脸越加红了。 “我叫虎子。” “虎子,”姜恬起身,柔和地看着他,“你想你爹回来吗?” 虎子警惕地看了谢归渊一眼,没吭声。 姜恬循循善诱:“我们刚从摘星台回来,如今修建摘星台的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 话还没说完,谢归渊的表情猛地一变,冷声道:“十七公主,回来。” 姜恬看着他,满心的不解。 他为何要自己阻止自己?让自己解释清楚,这些百姓就不会再用那样恶毒的话语谩骂他了。 她看过原著,如今摘星台动工没多久,调过去的工人全都是真的罪大恶极之人,某种意义上说,谢归渊还是做了好事。 谢归渊眸色寒冽,摘下手套,朝她伸出修长冷白的手,冷冷吐出两字:“过来。” 姜恬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再说话,默默地往回走。 虎子定定地望着她,直到崔琼音来到他面前,他才回神。 “虎子,你爹是犯了罪?”崔琼音问。 姜恬已经回到了谢归渊身边,看到他咬了咬下颚,眼刀扎向了崔琼音。 虎子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姜恬脸上,鼓起勇气说:“姐姐,我不想我爹回来!他只会喝酒,醉了就打骂我和娘……娘已经被他打死了!我巴不得他也死了!” 说着,他哽咽起来,重重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娘死后,他活着都是一种奢望。身上的披风,是唯一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东西。 他本不想说这些事的,既然“神仙姐姐”想知道,那他就说! 姜恬在看到他身上的伤疤时,就已经猜到了大半,同情又怜惜地看着他。 围观的人也变了脸色。姜景炎手里还拿着虎子的衣服,表情僵住。 崔琼音望着谢归渊,松口气似的,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其他的百姓们都跟被掐住了脖子,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他们一直以来接受的观念正在被冲击。难道谢归渊这次真的做了一件好事? 脸色最难看的,反而是谢归渊。 他重重一拂袖,什么都没说,翻身上马,睥睨着下方的姜恬,吩咐道:“服侍公主上马车。” 下人们瑟瑟发抖,把姜恬送到了车上。 “走。”冷冷吐出一个字,谢归渊策马当先。 虎子愣了下,赶忙追着马车跑:“姐姐!你的披风还在我这!” 谢归渊攥着缰绳的手更紧,好似下一秒就会一鞭子抽过去。 车窗打开,姜恬从里面说:“送给你了。” 虎子眼睛锃亮,宝贝地抓着披风的一角:“谢谢姐姐!” 车队行进速度很快,路上的百姓纷纷避让,很快就完全看不到虎子他们的身影。 姜恬察觉到了谢归渊心情不善,可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做错了什么。 到了前方的岔路,谢归渊下了命令:“肖昨,你护送公主回宫,其他人同我回府。” 肖昨:“奴才遵命!” 姜恬愣了下,忙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掌印?” 谢归渊不带任何温度地看过来:“回宫之后,办好答应咱家的事。” 话毕,他一甩马鞭,骏马登时加快了速度,两队人就此分开。 春兰坐在姜恬身边,不解地说:“掌印大人这是怎么了?” 姜恬摇摇头:“不知道。” 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呢,约好回府一起把大雁烤了,结果他说变脸就变脸。 “他不会是生您的气了吧?可您也没做什么呀?难道帮他说话也有错?”春兰嘀嘀咕咕。 姜恬排除其他的可能,发现只剩下这个原由。 而且以谢归渊的秉性,完全可以不搭理姜景炎,刚刚他却主动询问,就好像……故意要让姜景炎说下去! 他想百姓们恨他?为什么? 想到谢归渊的冷淡,她心里不大舒服。 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姜恬从玄武门进了宫。 她同驾车的肖昨说:“先去趟芙蕖宫。” 好不容易才和谢归渊拉近了些距离,结果一下子又回到了起点。再不好好努力,她怕谢归渊把她丢去山里面喂狼。 从马车换上步撵,天都黑下来时,姜恬来到了芙蕖宫。 繁华过去,芙蕖宫透着萧索。 忽然,池良娣的宫殿那边传来了一阵喧哗。姜恬神色一紧,同春兰说:“咱们快去看看。” 春兰扶着她,两人匆匆来到殿内,就见蝶贵人手里举着一个香囊,正在痛斥池良娣。 “……好啊,你竟然敢和宫里的侍卫私相授受?看本宫不告到皇上那里,让皇上狠狠治你的罪!” 池良娣百口莫辩:“我没有!这两日我一直在宫中禁足!” “你的贴身姑姑又没被禁足!现在外男的东西都在你宫里搜出来了,你竟然还狡辩!”蝶贵人一声令下,“把她给本宫看好了,速速去通传陛下!” “谁敢去?”姜恬冷斥道。 池良娣刷地看过来,激动的说:“十七,你回来了?太好了!” 虽然谢归渊派人给她传了消息,但见不到姜恬,她这心里还是不安生。 姜恬走过来,挡在她面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母妃,儿臣让您担心了。” 池良娣红着眼圈上下打量她:“平安归来就好啊。” 蝶贵人死死瞪着姜恬,怒火中烧。这个该死的姜恬,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姜恬扶着池良娣先坐下,随即唤了明月姑姑来,将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凭借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就想定我母妃的罪?”姜恬讥讽蝶贵人。 “是不是来路不明你母妃最清楚,”蝶贵人恶毒地说,“亏本宫还以为她是个老实人,原来不知道和人勾勾搭搭多久了!” 池良娣焦急地否认:“我真的没有!” 姜恬抬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双清凌的眸子望着蝶贵人:“这么多年过去,你往人身上泼脏水的本事见长。” 蝶贵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我就帮你想想。春兰,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三等宫女走进来,跪在地上。蝶贵人看清她的脸后,面色猛地一变。 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十七公主什么意思?” “不过五年过去,蝶贵人就忘了吗?当年你栽赃嫁祸别的嫔妃,不就是她帮你销毁证据的吗?”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0 章 蝶贵人的脸色已经绷不住了,垂下的指尖颤抖着:“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当年有个美人受宠,被皇上安排住在芙蕖宫内,你伙同韩答应栽赃她和侍卫书信传情,致使她被皇上杖毙。而从她房中搜出来的书信,都是你模仿她的笔迹写的!她死后,你让这个宫女把证据烧了,没想到吧,她怕你杀人灭口,将证据藏了起来!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捅到父皇那里去,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蝶贵人瞪大眼睛,瞳孔缩紧,怎么也想不通姜恬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还有这个该死的宫女,竟然藏了一手,和姜恬告发自己!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出卖本宫,本宫杀了你!”蝶贵人想去教训那个宫女,被明月和春兰架住了。 宫女哭着说:“奴婢没有!” 她的确没有,姜恬是因为看过原著,才知道的这些事。早早把这个宫女给控制住,防的就是这么一天。 蝶贵人彻底慌了,恐惧地看着姜恬,腿软得差点没给她跪下。 念在姜昭的份儿上,皇上或许不会为了陈年旧事杀了自己,但池良娣受宠,一切就不好说了! 形势骤然反转,姜恬淡定地品了一口茶,说:“蝶贵人,如今还有个自救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蝶贵人的眼睛一亮。 待听完姜恬的条件,她连连后退,诛心地说:“不行……这样会害了姜昭!” 姜恬板着脸:“只有让姜昭去状告京兆尹这一条路可走,若你不肯,明日一早,便随本殿去父皇那里请罪!” 她直视着蝶贵人那满是怨毒的眼睛,继续道:“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若你死了,姜昭能不能在这深宫活下去。” 蝶贵人最后神情恍惚,踉跄着步伐离去,那个宫人也被严加看管起来。 池良娣抓着姜恬的手,后怕地说:“刚刚我真以为我要死了,还好有你。” 姜恬拍拍她,以做安抚:“没事了。” 池良娣又问:“你在宫外还好吧?掌印只说你在他那,别的一概打探不出来,是不是他救了你?” 姜恬点头:“对。” 她简单和池良娣说了下当时的情况,池良娣气冲冲道:“我只打了姜昭一巴掌,真是便宜她了!” 姜恬有些意外。她娘性子这么软,为了她都打人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姜昭去告京兆尹,但娘亲支持你,就应该给她们母女俩点颜色看看!” 姜恬“嗯”了一声,“交给我就好了。” 池良娣脸色一松:“有掌印在,娘也不怕牵扯到你了。” “……”没好意思和她说,谢归渊现在怕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自己。 脑海中浮现他最后决绝转身的背影,心口犹如盘旋了一团郁结之气。 加之折腾了一天,身累心也累,姜恬疲倦地同池良娣告了辞,带上春兰回了清平宫。 谢归渊在宫外住,整个宫殿阴测无声。 姜恬一整晚睡得都不踏实,第二天蒙蒙亮时,春兰来通禀:“殿下,昭玉公主已经动身出宫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沉吟几秒道:“咱们跟上去看看。” “您是担心她们母女使什么花招?” “嗯。” “奴婢也觉得,蝶贵人那么宠爱昭玉公主,怎么会把她推到火坑里去,是得仔细提防些。” 今日阴云密布,日光微弱。 姜恬心上犹如压了块石头,一直到坐上出宫的马车,都没有丝毫缓解。 马车一路疾行,终于在城中追上了姜昭的车。 姜恬命车夫远远地跟着,打开车窗,冷冷看去。 春兰疑惑地道:“这并非是去府衙的路。” “嗯。”姜恬已经有了猜测。 半个时辰后,姜昭的马车果然在谢府门前停下了! 姜恬关上车窗,嗤笑了一声。 “昭玉公主来寻掌印大人做什么?莫非是想请他帮忙?可她和掌印一点交情都没有啊,怕是连府门都进不去……”春兰话还没说完,就见姜昭下车,带着贴身宫女走进了大门。 她看了看姜恬的面色,小心翼翼问:“殿下?” 姜恬抬了抬手指,示意她安静,自己要好好想想。 怪不得蝶贵人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来是打了姜昭替代自己的心思。 她比池良娣聪慧,姜昭也比自己受宠,表面上看,她们对谢归渊更有用。 谢归渊呢?放姜昭进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恬心绪纷杂,眼前一会儿是他冷冰冰说送自己回宫,一会儿又是姜昭进谢府的画面。 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她呼出一口气,说:“咱们也进去。” 春兰点头:“好,奴婢这就去通传,可不能让昭玉公主得逞!” 姜恬淡漠地笑:“如果掌印想她留在身边,我不会阻止,只是我与掌印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下船,也要让掌印给我一条退路。” 还好她只是把谢归渊当成上司对待,不然碰到这局面,还真是棘手。 工作而已,辞了这份,还能找那份儿。 想到这,姜恬的心绪终于开朗起来。 春兰去通传后,门房很快放了人,而且他们对姜恬非常恭敬,竟然让她乘马车去内院。 等到了谢归渊的院落外,更是茯苓姑姑亲自来迎接的她。 茯苓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十七公主,掌印大人正在会客,请您移步书房等候。” 姜恬颔首:“有劳。” 在书房落座,茯苓给她奉了茶,就低眉顺眼地站在了她身后,犹疑地看着她。 昭玉公主穿得花枝招展的找上门,必定对掌印有企图,掌印会弃十七公主选昭玉公主吗? 茯苓觉得不见得。 倒是十七公主,这么急吼吼地找上门来,怕是也会让掌印不喜啊。 两刻钟后,书房门打开,清瘦修长,五官阴柔的谢归渊走了进来。 他逆着浅淡的日光,漂亮的五官掩于阴翳之中,一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十七公主怎么过来了。”他一撩衣服下摆,坐在了姜恬的对面。 姜恬嗅到了一丝不同于他自己的馨香,眸子暗了暗。 他与姜昭,进展这么快吗? “掌印,”她面色平静地看过去,同他道,“姜昭今日出宫,乃是为了状告京兆尹,我担心出什么岔子,所以跟了过来。如今她可出府了?” “没有。”谢归渊淡淡地说。 姜恬心中有了计较:“既然掌印改变了主意,那便我去告。” 谢归渊的剑眉蹙了蹙,不过没讲话。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还望掌印能放我自由。” “你说什么?”他的目色更冷,语气也更为阴戾危险。 姜恬不懂他有什么可不满的,既然都已经在她和姜昭之间选择了后者,不该放自己离开吗? 从心口慢慢烧起了一股热气,顺着血液,流转到四肢百骸。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顺势站了起来,灼灼地盯着谢归渊。 从他幽深的眉眼下滑到浅色的薄唇,便再也移不开。 她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双颊绯红,目光更是迷离起来。 “我说……掌印莫不是以为自己可以享齐人之福?” 谢归渊黑曜石般的眸子深冷,掌心一撑扶手便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了姜恬面前。 他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 对视两秒后,他倏而勾唇一笑。 “小公主中了药,胆子也大了。” 姜恬的脑子混沌,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这个位置太低了,所以也站了起来。 体内有股不受控制的火气在乱窜,她很难受,直觉谢归渊会让她舒服,就靠了过去。 掌心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嘴上还喃喃:“你都有姜昭了,为什么不肯放我走?” 谢归渊眸光也暗了下来,抓着她的手,低声说:“你这像是要走的样子?” 姜恬更热了,彻底失去了清醒的神智。 她的话语和动作完全相反,嘴上说着“离开”,身体却在一点点往他身上贴。 谢归渊深深地看着她,在她踮脚凑近时,猛地放开她的手。 姜恬只觉得一阵难受,不满地哼了一声,红了眼睛。 下一秒,天旋地转。听到脚步声,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他给抱了起来。 “……去哪儿?”她的嗓音好像能掐出水来。 “别说话,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谢归渊似生气,可是又好像和昨天不同。 姜恬此刻彻底被本能驱使,根本没仔细思索他话中的深意,只觉得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下颚线好漂亮。 心念一动,她身子前倾,带着热意的唇,就这么印在了他的下巴上。 谢归渊的步子猛地一顿,看过来的凤眸,翻涌着风暴。 姜恬被他的眼神扎了下,清醒了一秒钟,小鹿似的缩了缩脖子。 他已经走到了书房的内室床边,将她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冷白的下巴上,还染着一小片她留下的红色口脂。 “姜恬,你现在是要走,还是要留?” 走?有个妖精在这里,她为什么要走? 姜恬呼吸灼灼,痴痴地看着他,难受地伸出了手。 距离有些远,她以为自己要抓了个空时……指尖被他捏住。 接着,一道身躯覆了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 笙落落 的《嫁掌印》最快更新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