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门的怂包小夫郎》
1. 第1章
“找着那小兔崽子没有?”
“没。”
“王八犊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逃婚,揪住他,看我不扒了他一层皮。”
尖锐的骂声钻入耳朵,仿佛能咬碎牙一般的力道,包含着无比的愤怒和狠厉,林沛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这是身体留下的记忆。
毕竟,骂声后边,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
后么在他跟前,少有不发怒的时候,从小到大,他都是后么的出气包,打骂那都是家常便饭。刚开始他还会反抗,被饿了几次、打了几次,也就被收拾乖了。
按那位后么的话来说,这叫棍棒底下出孝子。孝子?林沛不由得苦笑。一个恶毒的后么,还想要孝子?
真是天大的笑话!
脚步声临近,林沛的苦笑僵在嘴边,他瑟缩在草丛里,半点不敢动弹,蜷着身子,拉长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下唇都快被咬破了,他内心不断祈求着,祈求外面的人不要发现他才好。
火把在他不远处晃了晃,林沛立刻屏息凝神,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半分,生怕泄露了踪迹。
好在乌云遮月,视线不佳,再者他躲得隐蔽,外面的人丝毫没发现,见找不到了人,后么便骂骂嚷嚷地走远了,欲去别处寻摸。
“天杀的,尽给我整些幺蛾子……”
骂声逐渐变得缥缈,林沛依旧窝在原地,按着脚轻轻地揉,脚有些发麻,但他不敢动,生怕远处的人听见响动,去而复返。
后么的耳朵最是伶俐,小时候他悄悄碎碎念,没少被后么听了去,也没少因此被拧耳朵。
费了半条命才跑出来,要是被抓回去,他就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终于回归寂静,微风拂过野草,轻抚在林沛脸上,他泄了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他知道,暂时安全了。
片刻的安全还不够,他得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庇护他,否则,迟早被后么找到,五花大绑地送去张家同张公子拜堂。
再者,最近县里不太平,听说有拐子,他不能四处流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儿,万一被拐子拐去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那才叫哭都找不着地儿。
阿公和阿婆去得早,阿么都是姨母拉扯大的,阿么也早就病逝。
如今,他只有姨母这一个亲人了,姨母待他是极好的,定不会见他被送去配冥婚。
林沛在夜色点头,对,为今之计,还是投奔姨母微妙!
缓过了劲儿,林沛在夜色中打量起来,仔细分辨着去关山村的路。
三个多时辰,林沛半点不敢耽搁,脚都酸疼了,却依旧健步如飞,穿梭在小道上,唯恐被那后么抓回去。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逃婚,若是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曾经,他也对成婚有所期待。他饿着肚子被关在柴房的时候。也幻想过,有一个高大的汉子破门而入,给他带来热气腾腾的吃食,然后拍着他的背,叫他吃慢些。待他吃饱喝足,那汉子又牵着他的手,真诚地同他说:“沛哥儿,我娶你,我带你跳出林家这火坑。”
他要得不多,也不奢求夫家多富足,相公能待他好就成,给他饭吃,不吼他,不骂他,懂得疼惜他,这样就够了。
他一直期望通过成婚,逃离林家。
因此,偷听到后么竟然将他许配给了张家,那一刹,逃婚的念头便冲上了脑门,这都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这是直接跳进了坟墓。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行不通的,他得靠自己,他得自己逃离林家。
后么倒是说得好听,说他要去高门大户吃香的喝辣的了,只是对着棺材拜个堂而已,为了往后的富裕生活,这些都是忍得的,哪有那么多忌讳。
再难听的话也能叫后么说出朵花来,他只是胆子小了些,可并不是蠢的。
小时候,隔壁村的周家哥儿不就是这么去的吗。说是对着棺材拜堂,实际上就是整个人随着棺材一块儿埋了,过了几月,夫家再放出风声,说是病死的。
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高门大户最是不缺钱,往衙门塞些银两,当官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反正小哥儿的命不值钱。
至于小哥儿家里人,早把他当货物卖出去了,哪还管他的死活,说不定,还整夜抱着卖小哥儿得来的银钱哈哈直乐呢。
家里少了张吃饭的嘴,还多了许多银钱,这买卖,那些黑心人赚得欢着呢。
林沛吸了吸鼻头,心底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那一家子不在乎他,他都无所谓,可是,阿爹怎么也不管他的死活呢。
他可是阿爹的孩子呀,第一个孩子。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呢,怎么会有人冷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呢,甚至,还在去往黄泉的路上,送了孩子一程。
连着好几日,阿爹都会悄摸给他加餐,有时是鸡腿,有时是糖糕,阿爹已经许久没曾拿过东西给他吃了。一连几日,他都心花怒放,以为阿爹愿意对他好了。
没承想,只是阿爹难得的愧疚罢了,所以送些断头饭来,算是全了这父子情。
呵,叫他做个饱死鬼,好上路吗?
阿爹是觉得,几餐比以前好些的饭食,就能叫他心甘情愿地嫁去张家,去死吗?不能!只是,久违的父爱,到底还是触动了他的心,这些饭菜夹杂着目的,但是,因着他许久未曾触碰过了,还是控制不住心生涟漪。
多可悲啊,阿爹要送他去死,他却从这断头饭里品出了些许甜来。至少,阿爹还会对他愧疚,会心有不忍地摸摸他的头。
林沛啊林沛,你可真是不争气,林沛一边骂着自己贱,一边急匆匆地赶路。
趟过锋利的野草,翻过陡峭的小坡,这才艰难地走到了关山村的村口。
鳞次栉比的房屋映入眼帘,林沛长呼了一口气,他擦去脸颊的泪水,身体的紧绷卸下了些,就快到姨母家了。
林沛攥紧了肩上的包袱,抬起脚,准备向姨母家挺进。
霎时,不远处传来异响。
悬起的脚顿在了半空,林沛轻柔地放下脚掌,屏息侧耳倾听着。
咚...咚...咚...
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耳边晃来晃去,有些像是脚步声,好似鼓槌敲在心间,林沛浑身的汗毛又立了起来。
莫不是......
后么他们追上来了?当真逃不过吗?
不行,必须跑,林沛捏紧拳头,转身又往草丛里跳。遇见高坎,他也来不及绕过去,屁股着地,“呲溜”一下滑了下去。
屁股都蹭疼了,林沛忍着痛,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着后方的情形,他急促呼吸着,快了,快了,到了前边林子里,躲起来就好了。
“哎哟。”
“谁呀,没长眼睛啊!”
林沛只觉天旋地转,“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鬼,怎么把他弹飞了?
他整个人都晕乎着,用力甩了甩头,又握拳敲了敲脑门,这才清醒些。
“嘶,你这人走路不看路是不是,啊!眼睛长脑袋后边了!”
中气十足地训骂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像小山一样的黑影迎面压过来。林沛觉得面前的空气都被这汉子挤走了,他脑袋又开始晕乎,屁股也隐隐作痛。
林沛猛地后仰,和眼前的汉子拉开距离,他用力咬向下唇,借助疼痛,迫使自己冷静。
撞、撞、撞到人了!还是个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的汉子。
压根冷静不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
“问你话呢!”
汉子又厉声呵道。
林沛微不可查地飞速向对面瞥了一眼,只见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快要把他望穿了似的。
他立马收回了目光,躲开汉子的视线,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直视就不害怕了。
林沛努力忽略后背泛上的凉意,揪紧衣摆,耷拉着脑袋。
这汉子气势汹汹的,眼刀都快把活剐了,不是要揍他吧。
淡淡的酒味飘进鼻腔,加剧了林沛的紧张。这还是个酒鬼,完了完了,酒鬼打人更疼。
“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结结巴巴的话,磕绊了好半天才说完,声若蚊蝇,若不是李文轩凑得近,只怕都听不分明。
李文轩看向林沛额心的孕痣,怒气卸下了几分。
算了,也没撞疼哪里,就不和这莽撞的小哥儿一般计较了,否则,又要传出他打小哥儿的鬼话了。
长叹一口气,李文轩退了半步,远离林沛,他站直身,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屑,俯视着林沛,朗声嘱咐道:“喂,下次小心点!把眼睛带上再出门。”
说完,也不待林沛回答,冷着脸,扭过头便走了。
待李文轩走远,林沛揉了揉手肘,这才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包袱。他望着李文轩消失的方向,小声地嘟囔,“凶死了。”
唰——
林沛立即缩了缩脖颈,紧闭着双眼,条件发射地摆着手说道:“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半晌没人应答,片刻后,林沛试探着睁开了左眼。
“咦?”
远处只剩下一点野鸡尾巴,林沛把右眼也睁开,就见前方的野鸡回跳了两步,朝着他摇头摆尾,甚是嚣张。
像是在嘲笑他方才的所作所为,林沛嘴角抽了抽,该死的野鸡,下次吃了你。
野鸡又摆了摆尾巴,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沛长呼一口气,他还以为是那汉子回来了呢,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把散落的东西都找回来,全都装回包袱里,林沛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再次走向关山村,这回四周没什么异响,或许方才也是自己太紧张,听岔了。
后么就算要来抓他,也会是明天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哪会半夜就来。小弟还小,夜里离了阿么便会嚎哭,后么那疼儿子劲儿,必定在家带孩子呢。
林沛告诉自己,别太紧张,不要自己吓自己。
抬头看了看夜色,此刻约莫寅时。
天还蒙着层黑布,村庄静悄悄的,正是安睡的好时辰。林沛放缓了脚步,微微踮起脚尖,尽量让自己动静小点,免得惊扰了村里的狗,嚎叫起来吵醒了村子里的人。
林沛四处打量着,寻找着去往姨母家的小道。
好些时日没来过了,再者,夜色朦胧,找到姨母家,还真是费了林沛好些力气。
远远看着姨母家的门,犹豫半晌,林沛终究没有走上前去敲门。
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放亮了,林沛心想:“到时再敲门吧,让姨母他们睡个饱觉。”
他四处环顾,在姨母家周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窝着,林沛打了个哈欠,抱紧包袱,合上了眼。这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算他不小心睡着了,其他人等闲也找不到他。
不远处,紧盯着林沛的李文轩眼里精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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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2章
李文轩摩拳擦掌,精神那叫一个振奋。
方才他解决完内急,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家。才走到村口呢,就见大榕树下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那贼眉鼠眼的小模样,一看就有鬼。李文轩踮着脚,悄摸凑近一看,原来是撞倒了他的那个小哥儿。
他一路跟着小哥儿进了村。
没看错的话,此刻那小哥儿蹲的位置,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江家小哥儿的卧房。
思索片刻,李文轩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近日县里不太平,拐子们猖獗得狠。衙门贴了告示,村长也隔三差五就到村子里敲锣打鼓震慑拐子,顺道耳提面命村民一番,唯恐村民们一个不留心,被拐了去。
村民们也是上心得紧,时刻看顾着自家孩子,不在这档口让孩子同生人多待。小哥儿和女娘们也是人人自危,整日提心吊胆的。
前些日子吃酒的情形历历在目,那日,衙门的周大哥气得拍桌大骂,“这群拐子,狡猾得厉害,他们还专门训练了一些小哥儿,去村子里哄骗小孩子、女娘和小哥儿。”
说罢,周大哥又喝了口闷酒,“他们千方百计,把人拐卖到其他地方去。送去给道士炼丹,领去给那些腌臜的纨绔子弟玩乐,都是群坏了心肠的东西。”
那些小哥儿看着人畜无害的,刚开始,人们没有多加提防,好些村民遭了殃。就连村口黄家的闺女都遭了毒手,也不知被拐去了什么地方。
如今,官府已经识破了拐子们行骗的把戏,把其中要害都同村民们说了,村民们也都多长了个心眼,不会轻易被骗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些拐子的诡计还真是层出不穷,眼看哄骗行不通,现下,竟想出来了偷人这一遭!
夜黑风高,可不正是干坏事儿的时候,倒是方便了这些黑心的奸人。
气愤涌上了李文轩的心头。
方才他还有些疑惑呢,如今,哪有小哥儿敢半夜三更出来瞎晃的,人就算白日里出门,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出行的。
再者,他瞧着那小哥儿可是眼生得很。
这家伙半夜进村,还鬼鬼祟祟的,指定有鬼。
没长眼的东西,竟打起他们关山村的主意来了,胆子肥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今夜算这小哥儿倒霉,一会儿,他定要给这小哥儿一点颜色瞧瞧。
李文轩扭了扭脖子活动一番,跃跃欲试,他还捞了截粗壮的木头抓在手里,时刻准备着冲出去,给这小拐子致命一击。
好手好脚的,正经事不做,尽干这遭天谴的买卖。拐子是吧,不打得你找不到东南西北,我就不信李!
李文轩蹲了半晌,也不见林沛有丝毫动作。他微微拧着眉,不解地在心里嘟囔道:“奇怪,怎么还不行动。难不成,在等他的同伙?”
肯定是这样,这小哥儿瘦得跟竹竿似的,一看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他必定还有同伙。
李文轩紧盯着林沛,更加兴奋了,也不知道,这小哥儿的同伴有几人。管他呢,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总归是为民除害。
嘿嘿,待他将这拐子人赃并获,好好收拾一顿后,立马就送去衙门领赏钱去。
衙门贴了告示,抓住拐子,一个人头奖励八两银钱呢,反正这小哥儿是跑不了咯。
李文轩看向林沛的目光越发热切了,仿佛那不是一个瘦弱的小哥儿,而是一块泛着诱人光泽的银子。
八两,够他和阿么吃好多好多顿肉了。
——
“肉,大鸡腿!嘿嘿,嘶溜。”
刘大婶无奈,这孩子,梦里还不忘吃,她又拍了拍李文轩,轻声道:“文轩,醒醒,快起来了。”
“嗯?”
李文轩睡眼朦胧地睁开眼,人还迷糊着:“怎么了?”
破钟似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这孩子,怎么在这就睡上了,还浑身的酒臭味。”
刘大婶见状,摇了摇头,抬手扇了扇,驱散一些浑浊的酒气,这才伸手将李文轩拉了起来,
“你自个瞧瞧,邋里邋遢的,就你这模样,我看哪家女娘、小哥儿愿意嫁给你。”
刘大婶一边说,一边拍去李文轩身上的水汽。见着几根野草,也一并帮他揪了下来。
“夜里露水重,冷得紧。你又喝了酒,要是睡死过去,叫你阿么怎么办?以后可别喝这么多了。”
李文轩总算回过了神,天色早已大亮,他扭头,看向盯了一晚上的方向,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片刻后,他的怒吼声划破云霄:“我的拐子,不,我的赏银呢?”
当然,只是他觉得,实际上,因为喉咙嘶哑,他的声音压根没多大,听上去还有些滑稽。
刘大婶瞥了李文轩一眼,哽住了片刻,“你这孩子,魔怔了?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快快回家去。是不是高热了,净说胡话。”
说罢,她摸了摸李文轩的额头,“哎哟,是有点烫,走,我搀你回去,回家熬点药喝,捂捂汗。”
李文轩头重脚轻,昏沉沉的,但他还记着自己蹲守在此的目的。
他拉住刘大婶的手,急切道:“不行,我得抓拐子去,那江...”
“什么!”
一声清脆的怒喊穿透院门,直挺挺的钻进了李文轩的耳朵。是江元的声音!
他没被拐子偷走?
于是乎,李文轩嘴里那句,江家小哥儿有危险就这么又咽了回去。
那拐子没得手?究竟怎么回事?
刘大婶只当李文轩是烧糊涂了,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
“走啦,我领你回去,以后可别喝这么多了,要是寒冬腊月在外面睡上这么一宿,你小命可就没了,那你阿么还不得哭死啊。你是还年轻,但是也得顾惜着身子不是。这样,才能给你阿么生个大胖小子...”
李文轩头疼欲裂,他想着:既如此,应该是没事吧,否则,村子里早就闹起来了,至于到底怎么一回事,养好了身体再来打听也是一样。
“你听没听着。”
“嗯。”
李文轩有气无力地应和着刘大婶的话,刘大婶待他和阿么一向好极了,虽然时常在他耳畔唠叨,但是他晓得,这都是为了他好。
他跌跌撞撞地跟着刘大婶回了家。
江家堂屋,姨母孔翠莲气得直拍桌,她厉声道:“该死的林大缸,竟然想叫你去配冥婚,他疯了不成!”
林沛扣着手指,没接话。
眼前热气翻涌,汤色浑厚的红糖水再次映入眼帘。
“沛哥儿,你再喝点糖水,暖暖身子。”
林沛循声看过去,是坐在侧方的江元,表弟弯着眼角冲他笑了笑,就像糖水似的,好甜。
姨母也跟着点了点头,“对,你先喝点水暖和暖和。你这孩子,昨夜就该敲门,外面天寒地冻的,冻坏了怎么办!”
“不冷。”
说罢,林沛端着糖水喝了一大口。
“来来来,先吃点东西。”
姨父江守义端着几碗热腾腾的面走进堂屋。
孔翠莲起身,端起一碗搁在了林沛跟前,她温声说道:“沛哥儿,你先吃。吃完早饭,我领你去林家。”
说罢,她看向墙角的扫把,眼中的温情被愤怒取代。
冷笑一声,孔翠莲道:“哼,我倒要瞧瞧,那林大缸怎么说。待见了面,我先给他一顿招呼,纵容夫郎这般无理取闹地欺负孩子,这是个什么道理。”
“姨母,咳咳咳。”
孔翠莲急忙站起身,拍着林沛的背帮他顺气。
“你这孩子,吃慢点吃慢点。”
“没事,就是被辣椒呛着了,咳咳咳。”
林沛用力咳了两下,缓过了那股子难受劲儿。
他攥着孔翠莲的衣摆,小声地说:“姨母,我、我不想回林家。”
越说到后边,林沛的声音也就越小。
孔翠莲白了林沛一眼,这孩子想到哪去了。随即她只觉心尖密密麻麻的疼,揪心地摸了摸林沛的头发。
瞧林家做的这叫什么事!好好一孩子,养成这么个畏畏缩缩的性子,话都不敢大声说。
她放柔语气,宽慰林沛,道:“放心,姨母不是送你回去,姨母就是去帮你寻个公道。”
说着说着,孔翠莲怒不可遏,忍不住叉着腰破口大骂起来。
“以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他们毕竟是你的阿爹、阿么,我也就只能多插两句嘴,不好多管。可这回不一样,这可是配冥婚,送命的事儿,那林大缸是给猪油蒙了心不成,就这么把亲儿子往火坑里推。有他这么当爹的吗?啊!”
林沛听得脑袋越垂越低,可不是嘛,哪有这么当爹的。
“阿娘。”
孔翠莲听到儿子跟她使眼色,定神一看,耷拉着脑袋的林沛跃入眼眸,可怜得叫人心疼。见状,她也不再多说,急忙歇了话脚,怕林沛愈加难过。
她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一会儿背着林沛,她骂死那林大缸。
“哎——”
孔翠莲长叹一声,感叹道:“你这孩子,随了你阿么的性子。”
说罢,她坐下来,拉着林沛的手摩挲了好半晌。
“照你那后么的性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了张家,还会有周家李家。若是放你回那狼窝,就你这模样,不定被你那黑心的后么怎么欺负呢。真就吃得骨头都不剩。”
林沛不由得抽泣了一声。
孔翠莲又叹了口冷气,接着把林沛拥入怀,她轻轻地拍着林沛的后背。
温声道:“放心,你既然来了,姨母就没打算送你回去,姨母怎么忍心又把你送回那虎狼窝,任由他们欺负。你阿么还是我拉扯大的呢,再养个你又能怎么样。以后,姨母给你相看人家,看个好人家。”
“呜~”
听闻这话,林沛鼻头一酸,眼里的泪水再也兜不住,哗啦啦流了出来。
“你就踏实在姨母家住着,也好同元哥儿做个伴。你阿爹若是敢寻上门来,看我不给他点眼色瞧瞧,教他吃吃我这大姨子的威风。”
“对,沛哥儿,今后,你就与我作伴。别哭了。”
元哥儿勾着林沛的手指甩了甩,又贴心地帮他拭泪。
“嗯。”
林沛笑着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姨母必定不会不管他的死活的,他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姨母。
“姨母,我阿爹他们找来了,你也别同他们起冲突,我后么最是不饶人,吵起来只怕有得你烦。张家少爷后日出殡,躲过了这个时间就行。”
林沛擦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姨母你放心,我小心着呢,没有一个人看到我进村。阿爹他们就是问旁人,也问不到我的消息的。”
孔翠莲点点头,笑着捏了捏林沛的脸颊肉,道:“你这孩子,还挺机灵。行,就照你说的办。”
她压根不怕林大缸,那个恶毒的李佳,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骂不过,难不成她还打不过?她正想连那个恶毒的小哥儿一块儿收拾呢。
怕就怕在,那什么张家也来抓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沛哥儿被抓去,她可买不了后悔药吃,还是躲起来妥当。
只要躲过了张家的“良辰吉日”,沛哥儿就暂时安全了。到时候,叫小雨走动一番,把沛哥儿过个明路就成,如此,沛哥儿就能踏实地在关山村过日子了。
说好了章程,一家人也就接着吃面。
面已经坨了,但是林沛吃着,异常美味,他捧着碗,将汤都喝了个干净。
吃完面,孔翠莲嘱咐道:“元哥儿,你带沛哥儿去你房里休息。”
“嗯。”
林沛跟着江元进了卧房。
江元抖开被子,拍了拍枕头,轻声道:“沛哥儿,你昨夜走了一夜,肯定累了,你先睡会儿吧,其他事,咱们一会儿再说。你放心,就算你阿爹他们来了也没事,有我阿爹阿娘在呢,再说,小哥儿的房,他们轻易不敢闯的。”
“嗯。”
赶了好些时辰的路,林沛确实也累了,此刻吃饱喝足,困意越发汹涌。
他脱下外衣,爬上了床。
有了姨母的话做保障,林沛不再提心吊胆,他窝在泛着香气的被子里,眼皮逐渐沉重起来,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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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3章
林沛是被后么李佳的喊声吓醒的。
美梦做得正香,冷不防听到李佳的吼叫,他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缩成一团,抱紧自己,眼睛死死地闭着,额头也开始溢出细密的冷汗。
过了好半晌,依旧只有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咦,没被骂,也没被踢?
林沛缓慢地睁开了双眼,轻柔的绣花棉被映入眼帘,环顾四周,是表弟干净温馨的卧房,并非那间脏乱的柴房。
长吐一口气,林沛慢慢卸下了防备,他告诉自己:别害怕,如今是在姨母家里,姨母会护自己周全的。
林沛傻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紧张才逐渐消散。然后他捏紧衣袖,揩去了额头的冷汗。
屋外的吵闹声又挤进了耳朵,林沛翻身下床,踮着脚尖走到房门口,趴在门上,透过门缝朝外看了看。门缝太小看得不甚分明,于是乎,他侧身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努力听着院中的动静。
“我孔翠莲的侄儿,样样都好的很,别的不说,自小就乖巧。”
孔翠莲抱着双臂,上下打量李佳,那眼神,跟发刀子似的,直瞧得李佳后背发麻,她冷声道:“如今人离家出走了,该不是某些人对他做了什么坏事儿吧,这才将我那好侄儿给吓走了。”
“你你你——”
李佳咬牙切齿,“他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不来投奔你,他还能去哪,你快把人给交出来。”李佳说罢,带着人就想往屋子里冲。
孔翠莲一个转身,捞起屋檐下的扫把横扫一片,把人都打退。尤其是李佳,被打得毫无回手之力,犹如败犬,狼狈至极。
李佳顶着一头鸡窝头,指着孔翠莲,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他朝林大缸娇喊道:“大缸,你看她。”
孔翠莲倚着扫把,见李佳撒娇的模样,嫌弃地扯了扯嘴角。这李佳,还当自己的年轻貌美的小哥儿呢,也不看看自己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还大缸~,嗲声嗲气的,也不怕人笑话,老不羞。
偏生林大缸就吃这一套,他安抚了李佳两句,走上前,“大姐,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李佳见有人给自己撑腰,更加理直气壮了,急忙接话,“就是就是。”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孔翠莲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她挥了挥手里的扫把,冷笑道:“我还敢更过分,你再上前试试。呸,也不打听打听,我孔翠莲怕过谁。”
说罢,她瞪着李佳,“还有,长姐如母,我怎么着也算你的长辈,还轮不着你李佳来教训,哼,来我家门前狗叫个什么劲儿!”
孔翠莲慢悠悠说道:“啧啧啧,你们可别贼喊捉贼,别是怕我寻你们麻烦,这才带着人上我家闹吧。”
她话锋一转,厉声道:“行啊,我们报官去,我倒要瞧瞧,你们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这才将我那温顺的侄儿吓得离家出走。”
孔翠莲丢开扫把,径直去抓李佳,“走,咱们报官去。”
江元也在一旁附和,“对,咱们去见青天大老爷。”
李佳听闻这话,哪里还有什么嚣张劲儿,他眼珠子乱转,一副惊惧的模样。被孔翠莲牢牢地拉着,他又动弹不得。于是乎,他侧身向林大缸求助,“大缸~”
林大缸急忙上前拦住孔翠莲。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孔翠莲紧攥着李佳不撒手,回头,一脸无辜地笑着说:“你们不是不相信我嘛,那咱们报官好了,衙门的捕快神广大,定能找到沛哥儿的。”
李佳听闻这话,低下了头。结阴亲这种事,官府可是明令禁止了的,不闹到官府去还好,若是进了府衙,他们林家可吃不了兜着走。虽说也不至于砍头,但是难免要蹲几日好的。
是了,江家的大姑爷就在衙门做工,要是他给县太爷上点眼药,还不定怎么折磨他们呢,这衙门万万去不得。
李佳梗着脖子,“你威胁我?”
孔翠莲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就是想知道我家沛哥儿在哪,怎么着就是威胁你了。”
李佳心里百转千回。
报官是铁定不能报官的,就这么回去?那可不行,他得把沛哥儿抓回去,毕竟,他收了人张家二十两银子呢。他可舍不得把这钱还回去,整整二十两啊,够他们一家子嚼吃好些时日了。
但是,若真要闹到衙门去,搞不好要吃板子。孔翠莲嘴角的笑刺眼得紧,李佳只觉心惊胆战。
他暗骂道:孔翠莲这贱人,必定已经打点好了衙门,就等着领他们去蹲大狱呢!
孔翠莲见拿住了李佳的命门,故意高声嚷叫,继续吓李佳:“走啊,咱们见官去。”
李佳摇头摆手,死命挣扎,“我不去。”
林大缸急忙上前打圆场,他朗声说:“大姐说的这叫什么话,都是些家事,小孩子不懂事而已,何必闹到去见官。”
孔翠莲撇嘴,道:“哟,怕了,心里有鬼吧。”
李佳心里害怕,嘴上却不饶人,“你才心里有鬼呢。”
林大缸急忙去拉李佳,“别说了。”
他说罢,对着孔翠莲讨好地笑了笑,“大姐,我们也是担心沛哥儿,这才上门问一问。佳哥儿说话冲了点,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
孔翠莲笑道:“放心。”
她撒开李佳,拍拍手掌,道:“我不和野狗一般见识。”
“噗呲—”
一旁的江元没憋住,笑出了声来。
李佳气得直跳脚,指着孔翠莲破口大骂:“贱人,说什么呢你!”
孔翠莲不搭理他,转过身朝着林大缸,慢悠悠提醒:“林大缸,你若不想管教你家夫郎,我不介意帮你教教他规矩。”
“还有,说是担心沛哥儿,那还不快找去,你们若是找不到,我就要去衙门让青天大老爷帮忙找了。我的沛哥儿,如今还不知在哪吃苦呢。”
孔翠莲吸了吸鼻头,哽咽着继续说。
“我苦命的侄儿哎,阿么死得早,亲爹不疼,后么不爱,我的好侄儿呀,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的珺哥儿啊,姐姐对不起你啊,你的孩子被欺负了,姐姐都不知道啊。”
孔翠莲本是做戏给街坊四邻看,说着说着,回忆起了小弟的笑脸,眼泪就包不住了。
她指着林大缸,哭着骂道:“林大缸,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啊,你说你会对珺哥儿好,结果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娘叫珺哥儿大着肚子去割猪草,珺哥儿能血崩?
珺哥儿去了后,我说沛哥儿给我养,是你自个儿说的,你会好好待沛哥儿的,这就是你说的好吗?”
屋里,林沛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小时候,姨母来串门,总是有意无意地探他口风,问他想不想来关山村,想不想同元哥儿作伴。
而他呢,天真的幻想着能得到父亲的关爱。一次又一次拒绝了姨母的好意。姨母见他执着,后边也就不再问了。
林沛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他怎么能这么蠢呢!明明,他很早就可以脱离林家这火坑的。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孔翠莲想到珺哥儿的笑颜,想到沛哥儿那瘦弱的身子,眼泪越发汹涌。
她冲到林大缸跟前,死命捶打林大缸,向着林大缸的脸上使劲儿,又抓又挠。看着这小白脸就生气,若不是仗着这幅脸皮,也不能轻易把珺哥儿骗回家去。
不远处的江守义见状,急忙冲上前,伸出手护着自家媳妇儿。
孔翠莲一边下死手,一边哽咽地大喊:“林大缸,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珺哥儿吗?珺哥儿在你家,何曾过了一天好日子。珺哥儿大着肚子被你娘折磨,你呢,屁都不敢放一个。早知如此,我哪会让珺哥儿嫁给你这窝囊废。你这没良心的懦夫,没担当的汉子,现如今,还敢叫我家沛哥儿去送死,你这天杀的乌龟王八蛋,我打死你……”
李佳:“疯女人,你给我住手!”
江元:“不许欺负我阿娘。”
打人的,拉架的,一时间,一群人滚成一团。
林沛恨不得冲出去,帮着姨母揍那恶毒后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露面,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后么他们人多势众,不见着他还好,一旦见着他,必定把他强绑了回去藏起来。
那时,姨母便是有心搭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他急得死扣门板,紧紧贴在门上,心却早飞到了院子里,担忧着屋外的状况,生怕姨母他们吃了亏。
好半晌,混乱才将平息。
孔翠莲半搭在江守义身上,薅了薅自己凌乱的头发,这才恶狠狠地盯着李佳。
“有我在,你别想打我沛哥儿的主意。”
李佳牙都快咬碎了,身上也疼得厉害。他气不打一处来,明知林沛多半就在江家,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硬闯行不通,这女人就是个疯的,打架不要命似的。可这事儿他们不占理,也没法子讲理。
仗势欺人更是没指望。张家有权有势不假,可是这事真要闹到衙门去,衙门可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别提,还有个江家女婿。到那时,他们定是捞不着好的。
李佳不住地在心里怨骂林沛,脸都气得扭曲了。
林大缸见讨不着好,拉着一脸菜色的李佳离开了江家。
出了江家,李佳甩开林大缸的手,气得破口大骂,“都怪你,非要留他在家,要是听我的,早早将那小兔崽子送去张家,哪还有这些糟心事,便是逃婚了,那也是张家弄丢的人,关咱们什么事儿。”
林大缸没作答。
李佳见林大缸顶着一脸的划痕怔神,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呛道:“哟,怎么,又想起你那位好夫郎了,也是,做梦还不忘叫人家的名字呢。”
林大缸没接话,径直闷着头往前走。
李佳也不管,就在后边骂骂咧咧,一会儿说林沛翅膀硬了,一会儿又说孔翠莲多管闲事。
许久过后,林大缸终于说话了。
“回去后,你把银子还张家,沛哥儿,也随他吧。”
李佳一听这话,即刻炸了毛,“林大缸,你疯了,那可是二十两银子。”
林大缸怒道:“二十两又如何,你若蹲了大狱,就是二百两你也没福气用。”
李佳心想:这银子既然进了他的口袋,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他必定想方设法,让张夫人满意。
“银子的事咱们先不谈,为什么不管沛哥儿?等过了这风口,再把沛哥儿许配给其他人就是了。多少能换点彩礼钱不是。隔壁村的王家就不错,他说愿意出六两银子的彩礼呢。”
林大缸定住了脚步,呵斥道:“你想钱想疯了!”
李佳满不在意:“小哥儿本就是要嫁人的,我收点彩礼不是正当的嘛。”
“就王家那个,哪里配得上沛哥儿,岁数和我一般大,还瞎了只眼。”
“银子配不就成了。”
“你这不是卖小哥儿嘛!”
李佳笑着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是啊,就是卖小哥儿啊。”
“你......”
“呵。”李佳冷笑,“那张家的冥婚你都能同意,怎么如今的王家就不行了。林大缸,十来年,对林沛不闻不问的可是你,把林沛许配给张家,这事你也是点了头的。现在装什么好爹呢,可别跟我说,你叫那孔翠莲收拾一通,就突然良心发现了。心软了?呵呵,我告诉你,晚了!”
“啧啧啧,莫不是听孔翠莲说几句,又想起那孔珺了,哎呀,这人还当真是阴魂不散。死了十来年了,搞不明白,那贱人有什么好的!”
啪——
巴掌声在旷野回荡。
李佳捂着发麻的侧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大缸,“林大缸,你打我?”
同行来的人见状,面面相觑,片刻后,众人有眼力见的走远了,他们心不在焉地张望别处,竖直了耳朵听这方动静。
“成婚十来年,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今天,你竟然为了那个都凉透了的贱人打我。林大缸,我跟你拼了。”
林大缸一把甩开李佳,他收回颤抖的手,瞪着李佳,“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说罢,转身走了。
“我才不嫌丢人呢,我就要说,林大缸,你装什么装呢,要不是你默许,林沛能过得这么惨?你再装你也不是个好爹......”
林大缸闷着头往前走。
李佳说得对,十来年,对林沛不管不顾的是他。没有他的默许,沛哥儿在林家的处境不会这么难。
每次看到沛哥儿,他就想到一盆又一盆血红的水,想到珺哥儿凉透了的身体。脑海中就告诉他,沛哥儿这娃儿不吉利,克死了亲阿么。
因此,他对沛哥儿自来没什么笑模样,李佳教训沛哥儿,他也就冷眼看着。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心安。
可是,沛哥儿血崩,最应该怪的,不是他吗?
他连自个儿夫郎都护不住,见着夫郎被爹娘欺负,也不敢多言,只是一味地对夫郎说,忍忍也就过去了。
“珺哥儿,我娘年纪大了,你让着她些。”
“我娘不就说你两句嘛,也少不了几块肉,哪家夫郎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却把珺哥儿的死怪罪到沛哥儿身上。以此,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罪恶。
其实,他最该厌恶和记恨的人,是自己。
大姐说得对,他对不起珺哥儿,对不起沛哥儿,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爹。
他懦弱,没有责任,他是个窝囊废......
坏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良心发现这么一次。这一次,就放过沛哥儿吧,让他的余生过得顺畅些。
也算,对珺哥儿有个交代。
“珺哥儿,这样,我是不是,就不会再做噩梦了,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
江家,孔翠莲肿着桃子眼拉住林沛。
“沛哥儿你放心,他们回去了。过两日我带你去见你小雨姐,等她将你过了明路,便是你阿爹他们再来闹,咱们也不怕。”
林沛瘪着嘴,伸手隔空摸了摸孔翠莲脸颊的乌青。
“姨母。”
鼻头又开始泛酸。
孔翠莲见状,伸手搭在林沛的肩上,安抚道:“姨母没事,方才就是气不过,其实这伤就是看着吓人,不疼的。”
林沛猛地抱住孔翠莲,黏糊地叫人,“姨母~”
孔翠莲搂着人,朗声应答:“哎。”
小狗似的蹭了好半晌,林沛坐直身,望向孔翠莲的眼睛,郑重地笑道:“谢谢姨母。”
孔翠莲帮着林沛擦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后,你就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了。你就踏实住着吧,这两日先同元哥儿挤一挤,等你姨父给你打好了床,你就搬到自己房里去。”
一旁的江元闻言,凑过来抱着林沛的胳膊不撒手,“阿娘,我要沛哥儿一直同我睡,我要和他说悄悄话。”
“你这孩子,但是沛哥儿也得有自个儿的屋子不是。”
江元噘嘴,“那好吧。”
林沛拍拍江元的手背,柔声说:“没事,到时候咱们也还是可以一起睡的。”
江元乐弯了眼,歪头蹭着林沛的脖颈,“嘿嘿,沛哥儿你真好。”
孔翠莲一把搂过兄弟两人,过了片刻,在两人肩上拍了拍,而后起身说道:“行了,我去做饭,你哥俩自个玩吧。”
姨母走后,林沛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包袱,一边听元哥儿介绍村子里的情形。
江元含着颗糖,咬得嘎吱嘎吱响。
他含糊着说道:“你放心住在这儿,咱们村的人都好相与,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就是被欺负了也不怕,阿娘会帮你打回去的。”
江元竖着大拇指,与有荣焉,“嘿嘿,你不知道,我阿娘厉害着呢,要论打架,十里八村,她可是属这个的,我就没见她输过。”
林沛回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由得一笑。这世间,还有会为他出头的人呢,心里甜滋滋的。
放松肩膀,林沛告诉自己:今后,自己就是关山村的人了,江家人就是他的亲人。
江元:“哦,对了。沛哥儿你可要记得,其他都好说,但是,咱们村有一个人你别去招惹。李文轩!他可是咱们村的霸王,小哥儿也照样揍的。这人也好认,人高马大的,眉梢有颗豆大的胎记。你见着他,躲着点就行。”
林沛默默记着,眉梢有胎记!
等等,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收拾的手顿在了半空,不受控地颤抖起来。昨夜撞倒的那个醉汉,眉梢有没有胎记来着?
林沛心如擂鼓,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有啊。
江元笑道:“沛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沛停下了求神拜佛,摆摆手,苦笑道:“没。”
想起来了,有的,那醉汉是有胎记的,黄豆大小,也是在眉梢位置。人高马大、关山村、胎记,都对上了,估摸着,那醉汉就是李文轩没跑了。这下完了,肯定被那霸王给记恨上了。
“咦,沛哥儿,你厉害呀,还存了私房钱!竟然没被你那恶毒后么寻摸去。”
林沛看着江元指尖的银子,傻眼了。
这银子,哪来的?他全部身家也就十来个铜板,根本没有这样的银子才对。
正此时,捡包袱的记忆钻进了脑海,林沛双目睁大,心里一沉。
这...不会是,那个酒鬼的吧?好像,是的。
林沛都没力气维持着站立,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心径直凉了半截。
完了完了!这梁子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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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4章
林家没有再来闹,对此,林沛还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按照后么那掉进钱眼里的德行,怎么可能就这样不管他了,应该会千方百计把他抓回去才对。
因此,林沛依旧悬着心,生怕后么又想出什么损招儿,打他个猝不及防。
直到张家出殡结束,林沛悬起的心这才落下了几分。待将路引这些落实下来,林沛终于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小哥儿不似汉子,没有上族谱,把林沛迁到关山村,不必惊动林家宗族,自然也没费什么力。
于是乎,张家少爷出殡后的清晨,乔装打扮过后,脏兮兮还带着伤的林沛,衣衫褴褛、有气无力地拍响了江家的院门。
“你们听说江家那事了吗?”
“哎哟,听说了。啧啧啧,你们是没瞧见他那侄子,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前两日林家还有脸来江家闹,我瞧呀,那两口子还真是贼喊捉贼。”
“可不是嘛!我远房表弟的小姨子就是林家坡的,听她说,那孩子没少被他后么收拾呢。这回也是命大,那小姨子亲眼见着的,人都被丢进棺材了,硬是给爬起来跑了,这才来投奔的江家,要说啊,也是命不该绝。”
“那孔翠莲怎么还敢收留这孩子,不怕林家人再来闹吗?”
“到底是亲侄子不是,哪里忍得下心,再说了,人不还有个在衙门当差的女婿嘛,大不了,抓了林家人打板子去。”
......
这几日,林沛和江家人全是关山村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拍门这一出,是林沛提出来的,光明正大地投奔姨母一番,免得姨母遭村子里的人闲话,说她之前就藏了人。
其一,不能让姨母因为他,被别人诟病。
其二,也算是为他今后在关山村生活做个铺垫。
再者说,那些人亲眼见了他的惨状,多少都会同情他,帮着他骂那恶毒后么一两句。以后即便阿爹和后么他们再来江家闹,村子里的人不说帮忙,肯定也不会轻易听信后么的鬼话。
有些话也是他叫姐夫帮着传开的,揭露一番后么的所作所为,免得有些老人骂他不孝顺。没承想,就简简单单的一个逃婚,都被村民们传出花来了。
江元抱着碗,乐不可支,“沛哥儿,如今,外面都把你传成死而复生了,说你阿么不忍见你受苦,三拜九叩地求阎王爷开恩,饶你一命。阎王爷被感动,这才允你还阳。他们说得可邪乎了。”
孔翠莲也跟着笑:“哎哟,这些人真是,编得比话本子还精彩呢。”
林沛夹起眼前的小青菜吃了一口。
心里暗道:说不准呢,也许真的是阿么在天有灵,这才给了他逃婚的勇气,也给了他漫天的好运气,保佑他今后能活在姨母的羽翼之下。
“呐。”
手中的饭碗一沉,林沛定睛一看,饱满的饭粒上铺满了油滋滋的肉片。
孔翠莲端着菜盘,继续往林沛碗里拨,直到把林沛的碗都装得小山似的,这才停下筷子,然后她把肉菜挪到了林沛跟前。
“多吃点,别只夹自个儿眼前的菜,想吃什么,放开了胆子夹。”
“嗯。”
林沛垂着头,凝视着手中的饭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你推我挤,还冒着一股子诱人的香气。香气钻进鼻子里,直勾得人鼻头发酸,色泽红亮的肉片一点点变得模糊,林沛控制好半晌,没控制住,泪水哗啦啦滚落了下来。
从小到大,也只有姨母会关心他有没有夹到菜,还把肉都放在他跟前,生怕他夹不到。。
“哭什么呢,你这孩子。”
林沛急忙擦去眼泪,唯恐坏了江家人吃饭的兴致。
“没事,我就是高兴的,谢谢姨母。”
说罢,林沛捧着饭碗,闷头吃了起来,一大口又一大口地往嘴里送,吃得两腮都鼓鼓的。
孔翠莲怜爱地看着林沛吃饭,只恨自己没早些将侄子接来江家过活。
这孩子活得太过小心翼翼了,话不敢多说,菜不敢多夹,还总是抢着干活,想是被打骂怕了。
这该死李佳,该死的林大缸!孔翠莲心底又咒骂了两人几句。她端着碗,瞧着林沛狼吞虎咽的模样,心尖有些刺疼。
罢了,如今也算不得晚,往后,他们一家子人好生过日子,早日叫沛哥儿忘了在林家的糟心事就是了。
饭后,林沛和江元在灶台边洗碗。
林沛捏着丝瓜瓤刷碗,心思飞了老远。
不必再忧心林家的事,接下来,林沛心惊胆战的就该是另一个难题了。
横空出现的那锭银子,像是烫手山芋,夜夜折磨着林沛,搞得他没个安稳觉睡。
这银子,林沛不敢不还,若是李文轩想起来向他索要。到那时,李文轩觉得他企图昧下这银钱,只怕会揍他揍得更狠。
但林沛也不敢还回去,那李文轩人高马大的,一脸凶相,嗓门也大,林沛都不敢凑近他半点。光是回想那日撞倒他的情形,就觉得都后背开始发凉。
听说那李文轩病了,这才没工夫来找他麻烦,但是,估摸着也快好了。到时,只怕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要被打个半死了。
林沛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没了林家的糟心事,还有李文轩这把刀悬在头顶。
“沛哥儿,咱们一会儿去后山采野樱桃吃吧。”
“嗯?”
江元把碗筷都放好,扬着眉,兴趣盎然地说道:“后山的野樱桃长得可好了,晌午过后也没什么活计,咱们摘樱桃去。前几日雨水好,说不准咱还能捡着鸡枞菌呢!”
林沛解下围裙,应和道:“好啊。”
他正准备找机会到山上踩踩点呢,他自认没什么本事,赚不了什么大钱,上山寻寻野味山珍,这还是成的,多少换得些银钱不是。不说贴补家用,好歹买些吃食孝敬一番姨母和姨父。
姨母待他好,又是打新床,又是裁布做衣裳,林林总总,花了不少银钱呢。
他也要知道感恩才行,能赚点钱就多赚点,这样,姨母也能在他头上少用些。他也想待姨母好。
江家在村子中央,往后进麻子山有一段路要走。
江元挽着林沛,熟络地同路上的村民们打招呼,然后一个个教着林沛认人。
都是以后要朝夕相伴的街坊四邻,因此,林沛一路都扬着嘴角,乖巧地叫人,争取给众人留个好印象。
待出了村尾,再遇不到村民之后,江元扯了扯林沛的衣袖。
“沛哥儿,你别怕,你下次再遇着他们,可以叫大声点,就像你在家里同我们说话一样。”
“嗯。”
以前在林家时,他一旦高声说话,李佳就要吼他,觉得他要唱反调了。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姨母也说,要昂首挺胸,说话也要敞亮些,这样才有点年轻人的朝气。林沛默默挺直了一些腰杆,也不再含着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提着小竹筐,和江元相携着上了山。才靠近麻子山,就遇着一大片金银花,只可惜,他们来晚了,花苞早已被撸了个干净。
“山上还有,改天我们背着小背篓来摘,多摘点,晒干之后泡水喝。”
江元摇摇手中的竹筐,笑道:“今天咱们先摘樱桃。”
林沛被江元眼角的笑意感染,不自觉地也跟着笑弯了眼。
“好。”
樱桃树的位置不算深,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还未曾走近呢,就听得小孩子的吵闹声。
“大哥,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远远就见一个小孩儿站在树杈上,一边摘樱桃一边往嘴里喂。还有两个个头矮的小不点,蹦蹦跳跳地索要樱桃吃。树上的小孩故意逗人,看着小不点快哭了,这才送上樱桃。
江元见状,拉着林沛朝另一颗樱桃树走去。
他凑到林沛耳边,悄声说:“沛哥儿我挨你讲,你别看这颗樱桃个头比那边的小,实际上甜着呢。”
江元说罢,屁颠屁颠冲到樱桃树下,急不可耐地摘了几颗樱桃攥在手里。他先递了两颗给林沛,这才把饱满多汁的樱桃塞进嘴里。
色泽美艳的樱桃,叫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嘴里霎时寂寞起来。林沛也吃了一颗,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果肉细腻柔软,即便咽下去了都还齿颊留香。
哥俩站在樱桃树下,一口气吃了个过瘾。
待吃爽快后,两人又有说有笑地摘樱桃。
“沛哥儿,我爬上去摘,你在下边接着点啊,树顶的那些个头大,肯定要甜得多。”
江元说罢,把竹筐搁在地上,挽起袖子就熟门熟路地往树上爬。
“你小心些。”
林沛急忙放好竹筐,伸手护着江元。
“放心吧,爬树而已。”
见江元迅捷地爬上树站定,林沛松了口气,他接过江元摘下的樱桃,两人配合着,没一会儿就摘满了小竹筐。
“哎哟——”
正在下树的江元猛地一声尖叫。
林沛回头,就见江元摔了个屁股蹲,林沛甩开手里的樱桃,急切地跑过去把江元扶了起来。
“你的手!”只见江元的手心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此刻正往外溢出血珠。
林沛转了一圈,找了些青蒿捣碎,给江元止血。
江元捂着小帕子,见林沛一脸愁容,宽慰他道:“没事儿,一点小伤。”
林沛低头不语,小弟小妹若是在他跟前磕了碰了,待回了家,他必定要被后么一顿收拾的。
“哎呀,沛哥儿,我真没事。走吧,咱们回家了。”
“好。”
林沛眼里打转的泪花又收了回去,他倒不是怕姨母责骂。他知道姨母不会的,姨母和那个恶毒的后么才不一样呢,元哥儿也同娇气得只会哭喊的小弟小妹不一样。
他只是内疚,心里止不住地懊悔:方才应该护着元哥儿下树的,不对,就应该自己去爬树。
清香扑鼻而来,江元把樱桃塞到了他嘴边。
“好了,吃颗樱桃,不许不开心了!”
江元笑眼盈盈地抚平他蹙着的眉。
林沛心间一股春风拂过,他也跟着笑弯了眼,咬着樱桃回话:“好。”
待下了山,林沛看着陌生的小道,疑惑跃上了心头,或许是条近道吧,林沛这样告诉自己。
又走了一会儿,林沛确信,这个方向,压根就回不了家。
他拽了拽江元的衣袖,“元哥儿,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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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5章
江元顿下了脚步,他抿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说罢,扯着林沛的衣袖继续往前走,他红着脸小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沛看着江元这扭捏的小模样,心里有了答案。他瞥了眼江元,只觉得江元的脸颊好像有些绯红,林沛还是第一次陪人去会情郎,倒是觉着有些新奇。
“哎呀,沛哥儿,你别看我了。”
江元羞得直捂脸。
“哦,好。”
林沛急忙收回了视线,他无端觉得四周的风都有些燥热了。他抿唇平息,真是的,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他去会情郎!
“到了。”
听到江元的话,林沛抬起了头。
举目望去,四方宽大的院落映入眼帘,石墙青瓦,宽敞大气,这房舍,在关山村这样富裕的村子,都是排得上号的。想来,表弟这心上人的家境不错,林沛暗自点了点头,表弟以后不至于吃苦了。
院角一颗参天的梅树翻过泥墙,朝外施展着枝丫,此刻,院门大开。
林沛见江元理了理鬓发,轻轻咳了一声,这才从院门探出身子,朝里张望。
“喜儿没在?”
林沛跟着江元走上前去,也微微歪着身子看进院子里。只见一个眉目俊秀的男子坐在屋檐下,纯白儒衫,手执一卷书,看得正入神。
江元又问了声,男子这才闻声抬眸,见是江元,他眉眼间带上了几分笑意,接着,露出一个沉静又谦和的笑来。
“在灶房。”
他把书放在旁边椅子上,迎着江元走了过来。
“元哥儿!”
正此时,旁边灶房传来一声惊呼,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姑娘探出头来,看见江元,她似乎甚是欢喜,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阿么!我不喝!我都好了。”
这声音!林沛眉毛都跟着跳了跳,双目不自觉惊得瞪圆了。
小姑娘走到跟前,捂嘴偷笑,幸灾乐祸地同江元说话:“哈哈哈,那小霸王又被叔么追着喂药了。”
林沛寻着小姑娘的视线望过去。
透过半人高的院墙,在院子里推拒躲闪的人影映入眼帘。侧面看过去,那人眉梢的胎记格外刺眼,林沛只觉呼吸都滞住了片刻。
李文轩!他住在这!
正当林沛注视之时,一墙之隔的李文轩似有所感,扭过了头。
他玩味的看向周家院门口。
只看不算,他还高声打趣江元:“哟,又来给书呆子送东西了。”
江元白了李文轩一眼,没接话。
李文轩也没恼,只笑了笑。
咦,江家小哥儿身边是谁,有点脸生啊。李文轩不动声色地朝前探了两分身子,凝眸,带着审视打量了片刻,而后他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哟,这不是,那小倒霉蛋嘛!
自个儿倒霉也就算了,还害得他发高热,一连躺了好几天。
李文轩直勾勾地看着林沛,嘴角露出玩味的笑。
漆黑的双眸像是无底的漩涡,一点点蚕食着林沛,叫他心生寒意。林沛冷汗直冒,心在胸腔内噗噗乱跳,想跑,但脚也被定住了似的,半点动弹不得。
咽了咽口水,慌张地移开视线,林沛面色如土,他死攥着竹筐,只觉得黄土都埋到了自个儿脖颈。完了完了,李文轩肯定想起来了,他不会冲过来揍人吧!
“哎哟,阿么,你干什么!”
李文轩气急败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林沛悄悄抬头,就见人高马大的李文轩正被一个中年夫郎压着喂药,拒绝的手也被那夫郎一巴掌拍了下来。其实这场面挺滑稽的,但是林沛哪敢笑啊。
“哈哈哈~”
倒是一旁的小姑娘周常喜,乐得捧腹大笑。
李文轩苦着脸,一个眼刀飞过来,“臭丫头,不许笑,再笑我把你小辫子剪了。”
“略略略~”
周常喜对着他做鬼脸。
李文轩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江元宠溺地摸了摸周常喜的脑袋,“你呀。”
“哼,叫他老是欺负我,活该。”
江元把竹筐递过去,“呐,刚采的樱桃,你拿回去吃,我们就回去了。”
周常喜不满地噘嘴,“又不在这里玩啊。”
捏了捏周常喜脸颊肉,江元轻声道:“改天再来。”
他摸着周常喜,实际上看着周常平说的这话,说完话,就拉着林沛走了。
“元哥儿。”
周常平轻轻叫了声。
“嘶。”林沛脸都痛得扭曲了一下下,这元哥儿,应人就应人,抓他手腕做什么,还这么使劲儿。
江元回头:“怎么了?”
“你等一等。”
“哦。”
等人的间隙,江元揉着林沛的手腕,无声地朝林沛表示着歉意。林沛对着江元无奈地笑了笑,他轻声道:“没事”。
周常平进了屋子,半晌才回来,他把一个瓷瓶递到了江元面前。
“金疮药,回去擦一擦。”他凝视着江元受伤的手,嘱咐道:“以后,仔细着些。”
江元看了周常平一眼,点了点头,抿着唇接过药,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叫周常平,是我的未婚夫婿,我们是娃娃亲。其实我们早该成婚了的,但是去年他娘病逝,他得守孝。明年出了孝,我们才能成亲。哎,如今科考他也不能参加,否则,他早就考上秀才了。”
林沛心里还记挂着李文轩的事,心不在焉地听着江元说周常平。
方才李文轩看的那一眼,必定是在敲打他,林沛心想:还银子这事,拖不得了,主动送上门,总好过被那霸王找上。
江元从竹筐里捞了颗樱桃吃,“我都说渴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嗯,真甜。”说罢,捏了一颗塞到林沛嘴边,“来,你也吃。”
林沛眼眸一亮,只觉醍醐灌顶。
对啊,还银子的时候,不若附上些东西赔礼道歉。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他把银钱还回去,再附上些赔罪的礼,这样,李文轩应该能消些气吧。
林沛暗自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可这赔罪礼,送些什么为好呢。林沛又皱了眉,他没什么银钱,买不了多贵重的东西,那怎么办才好呢。
口腔内满是樱桃的清香,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跃上林沛心头。不如做点吃食送去,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不用花多少钱,又能彰显道歉的诚意。
林沛满意地点头,这个点子真是好极了。
有了主意,林沛立即就开始着手准备,好不容易能在关山村重新开始,他不能继续这么提心吊胆地生活。是打是骂他都认了,快些将这一遭揭过去,免得那烫手银子扰得他夜夜不得安宁。
以后,他同李文轩这霸王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见着李文轩,他铁定绕得远远的。
为了能更好的还钱,林沛悄摸打探了一番李文轩的状况。可是他也不好问村子里的人,因此,并没有打探到李文轩的喜好。
于是乎,次日在集市上遇见李文轩,林沛只觉有如神助,见李文轩正在摊子前挑挑选选,他还大着胆子悄摸跟了上去。
投其所好,如此这般,李文轩的怨气多半能少点。不打他最好,若是实在气愤,还是要动手,也希望这霸王能看在他诚心道歉的面上,下手轻些,最好别打脸,他可不想叫姨母为他忧心。
——
李文轩坐在茶棚里,拍着胸脯,朗声保证道:“你放心,我早就休息好,你看,这体格。”
对面的周武不禁一笑,“那就好,我还怕你去不成呢。这次去得远,银钱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再得点打赏钱,那就更不错了。”
“你当谁都是朱老爷呢。财大气粗,啧啧啧,一个轿夫一两银子的打赏,可真是大手笔。”
周武接话,“可不是么,朱老爷心疼闺女嘛,就叫咱们抬得平稳些。你别说,这赏钱还真是好赚。”
李文轩拍了周武一巴掌,玩笑道:“都怪你,非拉着我喝酒,我病了不说,那一两银子的打赏钱还给丢了,真是不划算,这顿你请啊。”
周武哈哈大笑,“人倒霉起来,还真是喝水都塞牙缝。行,这顿我请,下顿我也请,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
两人说笑一阵,勾腰搭背地出了茶棚。
待走了两步,周武拐了李文轩一手肘,轻声说:“文轩,我说你这小子不是欠别人钱了吧。”
“嗯?”
李文轩一脸疑惑。
周武朝着街角努努嘴,“呐,跟了你一路了。”
李文轩循声看过去,冷不防又见到了林沛鬼鬼祟祟的身影。林沛一看见他,急忙扭过头,装作正在看饰品的样子,在摊位前挑挑选选。
“咦,小倒霉蛋!”
周武:“哟,看来你不是欠钱,是走桃花运了。”
“胡说什么呢。”
周武又拐了李文轩一手肘,“你可别不信,你哥哥我就没看走眼过。”周武挽起袖子,煞有其事地分析了起来,“你想想,这小哥儿是不是经常偷看你。”
李文轩略一沉思,方才偷看了,还有昨日在周家,好像也偷看了。李文轩心里微微一跳,他侧目,避开周武的八卦打量,喃喃道:“也没有经常吧。”
周武揽着李文轩的肩,继续道:“还有还有,他一见你看回去,是不是会立刻躲开你的视线,然后害羞的低下头,仔细一看,耳尖还泛红,呼吸都有些急促。”
李文轩又看了过去,这下,他直溜溜地盯着林沛看,等着看林沛的反应。
果真躲开了,低头了,还揪着衣摆微微颤抖,估计是因为呼吸急促,耳朵,李文轩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有点红。
都对上了!
周武瞧着李文轩惊得睁大的双眼,取笑道:“你这小霸王可以啊,那小哥儿看上去就乖巧,小兔子似的,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啧啧啧,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虽说黑了点,但是你看看他的脸,还是很俊秀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李文轩神色不太自然,他拨开周武搭在他肩上的手,挺直身往前走。
“哪里好看了,还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哎哟,怎么着—”
李文轩摆摆手,打断了周武的话,“算了算了,不说他了,走,咱吃晌午饭去。”
——
林沛靠着墙直喘气儿,一点点平息自己的紧张。
今日本是来买糯米的,他准备做些糯米糍向李文轩赔罪。恰巧在集市遇着李文轩,他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暗想着,悄摸跟着看一看。见到李文轩买了什么吃食,就可大致判断一下他的口味。这样,做出来的糯米糍便能更贴合李文轩的口味。
说不准,李文轩吃着开心,就不和他计较撞倒以及错拿银两的事儿了。
没承想,竟被李文轩发现了,还好他跑得快,今日那锭银子他没带在身上,若是李文轩向他索要,他是决计拿不出来的,那时,只怕会激怒这霸王,被揍一顿就不划算了。
长舒一口气,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那李文轩好似很喜欢喝茶,每喝一口,就愉悦地稍微舒展了眉目,还会微微晃动脑袋,一副餍足的模样。
林沛瞬间有了主意,嗯,清茶糯米糍,就做这个!
走向米铺,林沛心想:还是得早些做了吃食去赔罪,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活,太费神了。
早日把这霸王的钱还回去,早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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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6章
为了给李文轩这霸王赔罪,林沛仅有的身家都交代了出去。他还咬牙买了些红豆,红豆做馅,包出来的糯米糍口味会更加丰富。
林沛在灶台揉搓着蒸好放凉的糯米。
“哼,要不是还要做给姨母吃,我才舍不得这几个铜板呢。大嗓门,算你好运,沾了姨母的光了。”
林沛肉疼他的十来个铜板,又不敢朝李文轩撒气,于是乎,把糯米糍当成了李文轩,好一顿揉搓,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揉出来的糯米糍反倒格外的劲道。
江元一连吃了好几个,最后,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嗝说:“沛哥儿,你明天再给我做吧,好好吃啊。不对,你改日教我做吧,我也学一学,周——”江元捂住嘴,片刻后,笑着挽救道:“喜儿肯定喜欢。”
孔翠莲哪能不知道江元的用意,她无奈地笑着感慨:“孩子大咯,外向了,净想着外人。”
“阿娘!”
于是乎,孔翠莲不再继续打趣江元,转而说道:“沛哥儿你这手艺还当真是不错。沛哥儿,灶房里糯米、黄豆这些东西都有,往后你要是再想做什么,直接拿就好了,何苦再去买,浪费那冤枉钱。你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家里什么东西你都使得,记着没?”
林沛听得姨母语重心长的话,心里一暖,笑着点头:“好,我记住了。”
他也不想同姨母这般见外,要是做来自家吃那还好,可是,这东西,他是做给那李文轩赔罪的,拿江家的东西去讨好外人,他做不出来这事儿,总觉得良心难安。
而且,看到姨母一家吃得开心,他并没有觉得这钱花得冤枉。虽说那十来个铜板都是他存了好些年的,但是,他一点也不心疼。
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个家没有人会同他那后么一样,到处寻摸他的钱,一个铜板都不给他留。姨母还会给他铜板呢,叫他和元哥儿去货郎那里买些新奇玩意儿。不过他把姨母给的钱都存着了,他舍不得花。
待过些时日雨季一来,就可以上山捡菌子换钱了。他已然打听好了,城里有家叫“食野”的酒楼,专营这些野味山珍。只要是品质上乘的山货,就不用怕卖不出去,楼里采买的掌柜可是说了,他只管送去,价钱方面,不会亏待了他的。
昨日一家人刚锄完杂草,今日地里没什么活计。家里就割些猪草,这事,孔翠莲没叫俩孩子干,她和江守义去做就成。
江元这几日都在屋里教周常喜绣花,正方便了林沛的动作,拎起棕榈叶编织的小篮子,林沛提着糯米糍悄摸出了家门。
踏出院门前,他又摸了摸胸前用小方帕裹紧的银子,唯恐这东西掉了,他向李文轩交不了差。
前些日子没打探出李文轩的喜好,但是林沛听得村人说,李文轩这人,总爱到后山跑几圈。但他得睡会儿懒觉才起,因此,也不算多早,反正太阳已经悬在天边了。这样正和林沛的心意,此时,上山的人已经早早进了林子,路上没多少行人,因此,也就不必担忧被别人瞧见。
一是怕被别人说闲话,再者,他也不知道那李文轩能不能消气,若是不能,非揪着他揍一顿,被别人瞧见,那可就太糗了。当然,出丑事小,万一传到姨母耳中去,那就糟糕了。
姨母才帮他解决了林家的事呢,他自个儿挨一顿打就能解决的事,就不必劳烦姨母费心了。
林沛在一颗梨树下站定,他远远地看向坡下,心想:那霸王,应该快来了。
想到那李文轩,林沛就觉得喉咙里干得直冒烟,提着糯米糍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钻入耳朵,一路爬到心尖敲锣打鼓,声音越来越近,林沛的心跳也越来越大声。
完了完了,那霸王要来了,林沛咽了咽口水,脑海中回忆着想好的流程,怎么做来着,先鞠躬,然后为撞倒他和错拿银两道歉,最后送上糯米糍,希望霸王别和他一般计较。
林沛掐着自己的大腿肉迫使自己冷静:对对对,就是这样,林沛,别紧张。
前方冒出颗头来,一点点从坡下跑上来,距离越来越近,李文轩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从头到脚,直到整个人呈现在林沛眼前。
林沛强迫自己别紧张,但在李文轩充满力道和节奏的脚步声中,还是惊惧地移开了视线,他低着头,紧攥着手中的小篮子,胆怯万分。
要不还是改日再来吧!林沛心里自欺欺人地暗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李文轩上坡那一刻就看见了前方的人影,跑近一看,原是江家新来的那个小倒霉蛋。他本想径直跑过去就算了,没承想,这家伙又是一副害羞的模样避开他的视线。
“你走桃花运了。”
“看上去就乖巧,小兔子似的。”
......
莫名其妙的,周武那天的话又在耳畔萦绕,于是乎,李文轩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他跑到林沛跟前,“喂。”
热风扑面而来,一双大脚映入眼帘,林沛低头瘪嘴,还是被发现了。
“喂。”
霸王大着嗓门,语气不是很好的样子。
真不愧是霸王,又凶,嗓门又大,想必打人也是很疼的。后么那身板,打人已经够疼了,照李文轩这体格,只怕是一拳就能送他去见阎王了。
林沛见状,先发制人,急忙弯腰鞠躬,磕磕巴巴地说道:“那晚捡、捡了你的银子,对、对对不起。”林沛说罢,一股脑把篮子递到李文轩手中,“糯米糍给你。”
说罢,转身同手同脚地跑了,跑了没两步又苦着脸转回来,从前襟掏出手帕包裹的银子,依旧一股脑塞进了李文轩手里,然后再次撒丫子跑了。
林沛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李文轩傻楞在原地。他摸摸脑袋,纳闷道:“怎么就跑了?”
李文轩回忆着方才林沛说的话,林子中相撞的记忆涌上脑海,李文轩没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他掀开小方帕,果然见着了一锭银子。
嘴角微微扬起,“小倒霉蛋竟然还能捡着银子,也没那么倒霉嘛。”
片刻后,李文轩皱了眉,“不对啊,小倒霉蛋捡到的是我的银子,都让我折财了,那还是倒霉的。”
凝眉看着微微透着绿的糯米糍,李文轩疑惑:“不过,这糯米糍又是什么意思。”
糯米糍看上去就诱人,李文轩忍不住吃了一个,清新的茶香裹挟着红豆的绵密,糯米软糯粘牙,好吃!李文轩又塞了一个到嘴里。
片刻后,李文轩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江家小哥儿几次三番到隔壁送东西的画面在眼前重播,耳畔还回响着周武的嗓音,“你走桃花运了。”
红豆,可不就是情思嘛!李文轩略微有些震惊,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口里的红豆似乎更甜了,连带着,李文轩嘴角的笑意也更甚了,他喃喃道:“这小倒霉蛋竟然真的喜欢我!”
“真是,吃了小倒霉蛋送的东西,我不会也变得倒霉吧,小倒霉蛋,还真是烦人。”
李文轩说是这么说,却又揪了一个糯米糍塞进嘴里。
以前也不是没小哥儿说喜欢他,但他觉得那些娇滴滴的小哥儿烦都烦死,不爬树、不下河,玩起来没半点意思。后来,还是阿么告诉他,小哥儿同他们汉子是不一样的,还揪着他的耳朵,叫他不许欺负小哥儿。
他不是特别喜欢小哥儿,但是吧,这一刻,想起小倒霉蛋害羞的样子,他竟然难得的不讨厌。
要是小倒霉蛋待他,也像他表弟待书呆子一样,有好吃的都想着他,给他补衣服,对他嘘寒问暖,好像也还行。李文轩舔舔嘴,小倒霉蛋手艺不错,糕点做得好吃,想来做菜也不错吧。
李文轩猛地想起前几日阿么追着他喂药的场景,真是丢脸,那般没有男子气概的事儿,竟然叫小倒霉蛋看了去。
脑海中思绪乱飞,那要是那小倒霉蛋喂他?
好吧,若是小倒霉蛋喂他喝药,他倒是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喝上一喝。小倒霉蛋是倒霉了点,但是对他好,做糕点给他吃,瞧着这手艺,也是能持家的样子,长得也不错,仔细想来,小倒霉蛋还真是做夫郎的不二人选。他都这么大了,该找个夫郎喂他吃药了,还叫阿么满院子的塞药喝,太不像话了。
“小倒霉蛋身子有些弱,以后怕是不好生养,若是成了婚,得叫着他每日同我跑上两圈。”
李文轩扭头,看了一眼林沛消失的方向,路上早没了林沛的身影。他把小方帕凑到鼻尖闻了闻,而后连银子带着小方帕,一并揣进了怀里。
李文轩望着林沛消失的方向,喃喃地叫了声,“小倒霉蛋。”
步也不跑了,李文轩提着小篮子,慢悠悠地回了家。
—
林沛一连跑了许久,回头,见那李霸王并没有追上来,他松了口气。
路边有块光滑的大石头,林沛坐了上去,一边敲着酸疼的脚,一边喘着粗气平复心情。
林沛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情形,虽说和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但是,鞠躬、还钱、道歉、送赔罪礼,关键的东西,他一个没忘。
拍了拍自个儿胸膛,林沛感慨道:“不算太差,也没被打,还不错。”
终于把那烫手山芋还了回去,一直压在林沛心头的大石头总算卸去了,现如今,林沛只觉得无事一身轻。
真好,可算是和那霸王两清了,今后,他与李文轩那霸王可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待休息够了,林沛起身回家,回想起方才李文轩的模样,林沛不高兴地撇嘴,他小声地碎碎念,道:“天天这么晒,竟然还长不黑,真是没天理。一个汉子,长这么白做什么,浪费。”
林沛捞起袖子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自我安慰道:“没事,身上也不算黑,待窝冬养上一养,脸应该就能白回来了。”
以前,那是顶着烈日晒,这才晒黑了,李佳那黑心后么,专叫他顶着大太阳去干活。往后他得注意着些,小哥儿还是白净些的好,以后也好说亲。
元哥儿和周常平并肩而立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林沛不自觉露出了几分艳羡,他也要找个温柔的汉子,若是丈夫也能识字那就更好了,他们一齐坐在屋檐下,丈夫教他识字作画,真好!
一想到那画面,林沛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烫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林沛,别想了别想了,先赚钱要紧。”
结亲的事暂且不急,姨母说了,一定给他相看一个好的,他等着就是了。
林沛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家,不必再因为李文轩那霸王提心吊胆的感觉,真好。往后就可以安安心心进山找山珍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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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7章
天还未亮,林沛就爬了起来,前两日刚落了两场大雨,估摸着有菌子钻出来了,他得趁早上山捡菌子去。
第一茬的菌子鲜嫩,卖价高,他若是能多捡得一些,也就能多赚得些钱。
照他说,还是要自个儿荷包鼓起来才行,靠谁都不如靠自个儿。自己有本事,自个儿立起来了,才能不叫别人欺负了去。
像他以前似的,浑身上下没有几两钱,想做点什么都不成。若是他有钱,就把二十两银子甩到后么脸上去,再抱着双臂,说话气死他。
“哼,不就是钱嘛,看在我阿爹的面上,这二十两算是赏给你们的,往后,我和这个家,就再没有关系了。”
说完这话,他立刻牛气哄哄地转身就走,绝不给林家人留一点儿好脸色。
想到那场景,林沛都快要乐死了。不过想想还是觉得算了,他那恶毒后么的脸皮,真是比城墙的拐角还厚些,这些话,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的。只要有钱进腰包,再难听的话他那后么只怕也受得。
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给那恶毒后么花,林沛舍不得。他赚来的钱,只愿意给江家人花。
姨母和姨父待他好,他心里,是把二老当再生父母看的,江家没有汉子,姨母膝下就只有小雨姐和元哥儿,现如今,又多了一个他。以后给姨母、姨父养老送终,就是他们姐弟三人的事儿了,他得想方设法多赚些银子,等到了要用之时,才不至于囊中羞涩。
林沛披着蓑衣,提着竹筐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
山上露水重,若是不披上蓑衣,走不了多久,全身都要湿透了。若是病了,多的钱都要搭进去,得顾惜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待进了林子,天已然蒙蒙亮了,林沛擦擦眼睛,四处搜寻起来。
林沛抓着江元打探了许久,又上山踩了点,他把自己的目标定在了麻子山的松树林。
这些林子里乔巴菌比较多,有的人也管它叫做牛肝菌,这东西,炒吃、炖汤皆是上品。虽然价格比不上松茸和鸡枞菌这些。但是乔巴菌比较好找,个头也大,压称,他多捡一些,以量取胜就是了。
关山村距离县城不远,柳江县城有个不小的码头,村里的汉子可以进城做工贴补家用。码头上的工是长久的买卖,汉子们不会为了来捡菌子,舍弃码头的活计,毕竟,菌子这东西讲究时节性,也讲究运气,犯不着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至于小哥儿和女娘,有的要在家奶孩子,有的又不愿早起,不愿上山遭这罪,反正家里不缺这点银钱。若是不小心刮花了脸,她们得心疼死。
因此,来采摘菌子的人就相对少些。这也是林沛决心上山来找菌子的原因。
林沛穿梭在林子里,从灌木丛下捡起一颗又一颗的牛肝菌,只觉得心花怒放。捡了小半个时辰,也就才遇着三个人,有一个还是猎户,林沛更加乐呵了。
林家坡地点又小又穷,村民们大都是能扣点钱是一点,捡菌子的人多得吓人。一旦到了时节,村子里的人乌泱泱全都跑上山,僧多肉少,林沛压根抢不过那些汉子。哪像如今,宽大的林子任由林沛撒欢,他都觉得今日提竹筐提错了,看这架势,一个小竹筐哪够他装的呀。
眼看着小竹筐装满了,林沛调整了一番菌子的摆位,争取多放一点,最后实在是装不下了,这才提着竹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回了家。
才走到山脚,就听得表弟的喊叫声。
“哎呀,沛哥儿,你出门怎么不说一声!”
林沛见到江元又气又急的模样,有些傻眼了。
“你先回家等着,我去把我娘叫回去。”
“哦哦哦,好!”
林沛还不太搞得清楚状况,傻愣愣看着江元一溜烟快步消失在了视线中。
待会了家,进了院门,林沛把竹筐放在院中桂花树下,他都顾不上回屋换衣服,走到院门口站定,手足无措的等着姨母一行人。
没一会儿,江元就领着孔翠莲回来了。
孔翠莲眼圈红红的,被江守义半搂着。
江守义在一旁小声地念叨:“你看吧,我都说了没事的,叫你别上火别上火,你非不听。”
见着林沛,孔翠莲立刻冲了上来,她气得直接拍了林沛两巴掌,“你这死孩子,你上山怎么都不说一声,我还以为...”
她一把将林沛揽进怀里,哽咽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叫那窝囊废绑回去了。”
林沛呆若木鸡,片刻后,心尖又酸又甜,他抬手,紧紧地攥住孔翠莲的衣摆。
他在孔翠莲怀里,小声地道歉认错:“对不起,姨母,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你这孩子,要是把你弄丢了,姨母怎么和珺哥儿交代?啊,你叫姨母怎么办?”
林沛无言以对,任由孔翠莲数落。
两人就这么抱着,一开始是小声抽泣,后来,两人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林沛心防早决了堤,他又一次感慨,自己究竟是走了什么好运气,才有幸做了姨母的侄子。他内心也不断坚定一个念头:以后必定要对姨母好,很好很好!
两人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引得街坊四邻都从屋里探出身子瞧好戏。
江守义和江元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无奈之色,片刻后,江守义拍了拍孔翠莲的后背。
“他娘,先让沛哥儿进去换身衣裳吧。”
孔翠莲一听这话,撒开林沛扫了一圈,林沛的裤腿都湿尽了,还沾满了泥土,仔细一看,发间还有些杂草,活脱脱一个脏娃娃,孔翠莲怕孩子吹着冷风生了病,急忙说道:“快快快,你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去。”
林沛听话地进屋换了身衣裳,又打水擦了下脸,连着头发都重新梳齐整了。待收拾好了自己,林沛钻进灶房。
孔翠莲正哼着小曲在灶台忙碌,林沛看着忙活的姨母,鼻头又开始发酸了。一家人为了找他,现在都还没吃上早饭。见状,林沛心里又涨疼起来,他走上前去,拦腰抱住孔翠莲。
“姨母,对不起。”
他歪着脑袋蹭了蹭孔翠莲。
孔翠莲定住了,她覆着林沛的手背,小声感叹道:“没事就好。”
孩儿他爹一早就和她说,沛哥儿应当没事,若是遭人绑走,他们不至于一点动静都听不见,再等等看。
但是她急上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去那些话,她急得上火,在家里半点坐不住,这才想着去村子里问问。没有一个人见着沛哥儿的身影,她可不就是越问越慌嘛,就这么一个侄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还不得哭死。
正在烧火的江元见状,急忙补充:“嗯,没事就好,沛哥儿,就是你以后去哪同我们说上一声,你不知道,今早我娘都急疯了,满村子的找你,生怕你是被你那恶毒后么抓了回去。”
林沛抿嘴沉思。
他没说是因为他怕姨母担忧他,要同他一块儿上山,搞不好,江家人都会陪着他上山。他觉得太麻烦了,没曾想,姨母会忧心他被后么他们抓去,大早上就满村子地问他的踪迹。
“对不起啊姨母,我是怕你担心我,会陪我上山,你本来就腰不好,不好上山劳累的。”
孔翠莲转过身,把林沛的手抓在手里。因为菌子的染色,林沛十个指头都黑漆漆的,本来就粗糙的手指头更加不好看了。孔翠莲看了就觉得心疼,便是她家以前穷的时候,也舍不得叫小雨和元哥儿做太多农活,哪像沛哥儿,自小被他那后么磋磨,什么脏活苦活都包揽了。
“沛哥儿,你知道的,咱家在县里有房子出租,那些租金养咱们一家子,仅够了。”
方才沛哥儿头发有些乱,她也没仔细看,如今一瞧,沛哥儿侧脸都划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想来是山上的刺藤划破的。孔翠莲心疼地轻轻抚摸了一下。
桂花树下的菌子她见着了,这孩子,捡这些菌子,想必费了不少劲儿。这么一个孩子,她江家又不是养不了,不必小哥儿这般操劳。
孔翠莲语重心长地说:“沛哥儿,你仅记着,你已经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了,在姨母心里,你同元哥儿、小雨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好孩子。你若是缺钱花,问姨母要就是了,哪犯得着你去找钱花。再者说,你身子本来就不好,须得好好养着。山里湿气重,哪能日日上去跑。”
林沛咬着下唇,沉默了好半晌。
片刻后,他道:“姨母,我,我还是想去,我会小心的,不会让自己生病。”林沛看了孔翠莲一眼,低语道:“不动起来,我心里不踏实。”
孔翠莲叹了口冷气,她哪能不知道这孩子打的什么主意。这孩子自小没了阿么,林家那一家子又都是坏了良心的,沛哥儿自小被磋磨,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兜里不放着点钱,心里总不踏实。
但正因自小没人疼爱,一旦对他好点,这孩子就感恩戴德的。沛哥儿心里必定想着:既已经在江家住下了,哪里还好意思拿她的钱。
平日里抢着做活,她也就由着这孩子去了,可是,上山这事儿......
林沛见孔翠莲久久不曾答话,垂着头,继续小声乞求道:“姨母,您就让我去吧。”
说罢,林沛悄悄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孔翠莲的脸色。
孔翠莲见侄子苦着脸偷瞄她,那小模样,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罢了,只要沛哥儿自个儿开心,就随他去吧。这孩子,看着畏畏缩缩,实际上心志坚定着呢。和他阿么一个样,一旦决定了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扯不回来的。
“那你答应我,须得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少捡一点也没什么,安全才是头等大事。”
“我会的。”
林沛喜不自胜,重重地点头保证。
孔翠莲拍着林沛的手,笑道:“这下好了,村子里的人若是知道了,不得戳断我的脊梁骨,说我和你那恶毒后么似的,只知道差使你。”
林沛即刻抱住孔翠莲,反驳道:“姨母和那个人才不一样呢。”
“行了,别撒娇了,快吃了饭进城卖菌子去,费了老大劲儿捡来的,可别沤坏了,那多不合算。”
林沛乐呵道:“好。”
孔翠莲又嘱咐道:“你千万记着,以后要是去哪,得和姨母知会一声。”
“嗯,我会的,以后不会再叫姨母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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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8章
吃完饭,林沛拿了个盆去分装菌子,他准备留些在家吃,还没端进灶房呢,就被孔翠莲拦住了。
“沛哥儿,不必留在家里,你全都背到城里卖了去,这可是头一茬的菌,价高着呢。”
林沛把盆往孔翠莲手里塞,“头一茬的菌子,当然要给你和姨父尝尝鲜。”他说罢,怕姨母追上来,转身提起竹筐,一溜烟就跑了,动作那叫一个迅捷。
出了院门,林沛还回头,笑着喊道:“姨母,我走了,很快就回来。”
孔翠莲端着小盆追到院门口,看到林沛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心里那叫一个服帖。
“这孩子。”
“还是小哥儿会疼人,是吧。”
江守义把孔翠莲揽在怀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孔翠莲瞧着林沛越来越小的身影,骄傲得直扬起了眉。
“那是!”
以前,村子里谁不笑话她,说她生不出汉子来。可她一个闺女、一个小哥儿,个顶个的乖巧贴心,她比谁都过得舒心呢,更别说,如今又多了一块小棉袄。三倍舒心,那叫一个爽!
片刻后,孔翠莲拐了江守义一手肘,“孩子还在呢,老不羞!”
江元从灶房探出头来,半捂着自己的眼睛,乐呵道:“阿娘,我什么都没看到。”
“都怪你!”
孔翠莲挣脱开江守义的怀抱,她轻轻踩了江守义一脚,抱着菌子钻进了灶房。
江守义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追,“莲姐,这菌子怎么吃啊?炒来吃?”
“你去后院抓只老母鸡杀好,晚间煨菌子鸡汤吃,有次去林家吃过沛哥儿做的,那滋味,当真是不错。”
江元乐道:“好耶,我还没吃过呢,净听阿娘说了。我烧水,阿爹杀鸡,等沛哥儿回来就开始煨汤,今天我要吃个爽快。”
“以前那是不好带你们去林家,我一个人去吃,那李佳说话都夹枪带棒的,若是一家子去,他白眼还不翻上天啊。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铁公鸡,还是一只坏了良心的铁公鸡,就该早些把沛哥儿接来咱家的。”
江元见母亲懊悔,宽慰她道:“没事啊,反正沛哥儿如今已经是咱们家的人了。”
孔翠莲洗着菌子,说道:“就是,过日子啊得往前看,以后咱们一家子好好过就成。”
—
林沛提着竹筐,径直走到了“食野”。
有不少人带着菌子来交货,林沛看着脸生,菌子的种类也和他摘的不大一样,估摸着是其他村子的。
林沛在院子中找了个位置站定,等着酒楼的人查验。他们摘来的菌子,得先由三两个行家过筛一遍,保证没问题后,这才能送去称重结账。
蘑菇、菌这东西,可大意不得,但凡有一朵有剧毒的,大肥猪都能毒死。但偏偏耐不住这东西好吃,即使知道有风险,“食野”这酒楼,依旧是座无虚席。
当然,这些老饕也不全是冲着菌和蘑菇来的,菌子只是“食野”的一部分,酒楼的炙烤野兔和全鹿宴,那也是一绝。
上次来时,林沛闻到过烤鹿腿的香气,他差点就当众把口水流出来了,那味道,真是叫人闻过就惦念。
林沛如今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多赚钱,有朝一日带姨母一家人来“食野”饱餐一顿,那滋味,必定叫人飘飘欲仙。
过筛的时候,也能依据种类和优劣分门别类的放置好,方便按照不同的价格称重结账。
到了林沛,他掀开了蒙住竹筐的野草。一是免得菌子被晒蔫,再者,村人们已经习惯了财不外露,就算是小小的菌子,也都遮挡得好好的,免得遭别人眼红。
捡来的菌子几乎都是牛肝菌,不必怎么分类,过筛的人查验起来很快。
采买掌柜的背着手,笑道:“你这小哥儿,倒是给他哥俩省功夫了,这些品相好的四十五文一斤,这些差点的,四十文一斤,你看如何?”
林沛面露喜色:“行,过称吧。”
他们林家坡距离县城远,摘来的菌子都是卖给货郎,这样就可省下脚力了。平日里二十文一斤,头一茬的能贵点,但也就才三十文。林沛咋舌,这货郎,还真是有赚头。
林沛心想:要是他爹还做这货郎买卖,不得挣成林家坡首富啊。
拢共五斤六两菌子,换了二百三十九文。
拿着重得压手的铜板,林沛只觉得心惊肉跳,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
走出酒楼许久许久,林沛都还笑得合不拢嘴,他低喃:“老天爷,这才是一天的钱,若是日日如此,岂不是赚大了!”
林沛把铜板揣在怀里,用手紧紧的捂着,买了只烧鹅放到篮子里,他就急忙回了家。得赶快回家把钱放好,待他缝个荷包,这才揣钱出门,不然,总觉得不踏实,唯恐钱会掉。
回了江家,林沛听得灶房吵闹,想必家人都在灶房坐着,林沛径直走了进去,从竹筐里掏出烧鹅,笑嘻嘻地递给孔翠莲,“姨母,给。”
“你这孩子,才换了钱呢,净乱花钱。”
孔翠莲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却是眉眼带笑地接过了烧鹅。
“咱家今晚的菜可丰盛咯。”孔翠莲把烧鹅放在碗柜里,道:“沛哥儿,你且去休息一会儿,晚间你掌勺,喂菌子鸡汤吃,鸡你姨父已经处理妥当了。”
林沛道:“不必歇息,我不累,我去把篮子放好,然后就来炖鸡。”
“一会儿炖,不着急。”
林沛道:“姨母,我是真不累,就小半个时辰的路,再者,我走得慢,不累人的。”
孔翠莲知林沛性子,也不再阻拦,她挽挽袖子,道:“行,姨母给你打下手,也好偷师学艺一番。”
林沛笑弯了眼,“好。”
把竹筐放到厢房,又回屋把铜钱放好,林沛再次回到了厨房,他一边系围裙,一边在厨房转了一圈。鸡肉已经剁成块儿,蒜和姜也都已经剥好,就连菌子,也都已经撕成了条,他直接上手做就好。
“将鸡油放到锅里熬一会儿,熬好之后舀出一半的油放着,这母鸡肥,一会儿肉也会熬出油来,要不了这么的油,不然一吃满嘴油,有些腻,汤也会油得下不了嘴。”
孔翠莲和江元全都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听林沛讲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大铁锅。
热油舀出后,林沛又把焯过水的鸡肉下锅翻炒。他道:“若是要喝汤,鸡肉就不必焯水,也不必炒,就直接炖就好,那样的汤鲜,原汁原味的。炒一遍再炖,鸡肉会好吃一些。”
待鸡肉炒好后,林沛把烧开的水倒进了锅里,把锅盖焖上,他笑道:“不过,咱们今天用菌子煮,汤还是会很鲜,也特别好喝的。”
江元双眼放光的直捣头,听着就觉得好吃。
煸炒过后的鸡肉掺入烧开的水,加以姜蒜、干枸杞和红枣,小火炖至八成熟。然后加入菌子和盐,再温火炖半个时辰即可。出锅前,撒上些胡椒和几粒葱花,热腾腾、美滋滋的牛肝菌炖鸡就新鲜出炉啦。
牛肝菌炖鸡,烧鹅,又煮了一大盆野菜解腻。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颐。
经过小火慢炖,鸡肉酥软得入口即化,轻轻一抿,肉就从骨头上掉了下来,嗦一口骨头里浸进去的浓汤,美妙至极!脆嫩的菌子暗藏着清香,鲜度和口感都叫人赞不绝口。浓郁的鸡汤在口齿间游荡,香而不腻,回味悠长,直叫人眉毛都香得跟着跳起舞来。
江元半眯着眼睛,如登仙境一般,“沛哥儿,好好喝啊,我还要再来一碗,嗝~”
孔翠莲:“元哥儿,可别贪嘴,一会儿又该说撑得难受了。”
江守义:“没事,咱们一会儿吃完饭遛弯去,正好,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江元跟着点头,“嗯。”
孔翠莲看着江守义脚边的骨头堆,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只怕是自个儿吃撑了吧。她也又夹了两筷子牛肝菌,菌子在舌尖流转,鲜香爽嫩。孔翠莲点点头,孩儿他爹说得对,饭后是得走上一走,再吃一筷。
饭后,一家人到村子里遛弯。
江元挽着林沛的手,两人走在后边。
“元哥儿,明儿个我同你一块儿去捡菌子吧。”
“怎么了?”
江元脸颊微微有些红。
“好不好?”
这扭捏模样,林沛似乎懂了,他见姨母和姨父距离远,小声道:“你是想做给周大哥吃吗?”
江元楞了片刻,点头道:“嗯。”
也是,周大哥整日温书辛苦,是该喝点鸡汤滋补一番。
片刻后,林沛道:“沛哥儿,其实,我是想同你一样,自己赚钱。”
他看了一眼林沛清秀的脸庞,若不是因劳作晒得黑了些,沛哥儿只怕会更加好看。
“沛哥儿,我觉得你好厉害啊,什么都能做,还能赚钱。”江元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脑袋,“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以前并不觉得,在村子里,他也算顶顶好的小哥儿了,人人都说他模样好,脾气好,但是,从来没有人夸他厉害。他也想像沛哥儿一样,当一个厉害的小哥儿,可以自己赚钱花,可以养活自己。而不是一有需要,就向阿娘摊手要钱。
林沛定下了脚步,他拉着江元的手,轻声道:“元哥儿,你也很厉害的啊,你绣花就很厉害,我觉着,便是那些铺子里的,也没有你绣得好呢,更别说,那凤凰花样还是你自个儿绘制的。”
他看过江元绣的嫁衣,上面的凤凰纹样,可真是美极了,他看第一眼就被美得走不动道了呢。
“而且,你还识字呢,我就不识字。”
帮江元脸侧的碎发挽到耳后,林沛道:“所以啊,元哥儿,你也很厉害的。”
林沛歪着脑袋,“不要不开心了。”
“嗯。”
这样看来,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嘛,江元心里好受了点。他心道:表哥就是很厉害啊,几句话就说得他的失落跑了个干净。
“你们哥俩干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前方,孔翠莲回头,笑道。
“来啦。”
两兄弟异口同声。
林沛拉着江元的手慢慢跟上去,“不过,元哥儿,你想赚钱,我觉得挺好的。有钱花,腰杆真的会直一点,以前,我没钱,什么都要靠着林家人,若是自个儿能养活自己,就不必看他们的眼色行事了。你会绣花,又识字,你定能找到比捡菌子还挣钱的活计。当然,这一茬的菌子贵,也挺赚的,我告诉你。”
凑到江元耳边,林沛小声道:“我今天赚了两百多文呢。”
江元惊呼,“这么多。”
林沛弯着眼点点头,“对呀。”
“如果你能忍受蚊虫,不怕被划伤,那你也可以去捡菌子,我同你讲,拿到自己挣的钱,真的会特别特别开心,你就会觉得,其他的什么都是值得的。”
江元:“那我明天还是同你上山吧,捡些菌子给周大哥熬鸡汤,其他的卖掉,我也要买烧鹅给阿爹阿娘吃。不对,今日就是吃的烧鹅,明儿就该腻了,那我买烤兔,就这个!”
“好。”
“沛哥儿,那你明天教我煮鸡汤,然后和我送去周家,好不好。”
林沛想着住在周家隔壁的那霸王,缓了片刻。
“沛哥儿?”
林沛笑着应答表弟,“好,我陪你去。”
反正他已经把钱还回去了,也道歉赔罪了。这两日也没见那霸王来寻他不开心,应该是不和他计较的意思吧。
—
“啊——嘁”
走在回家路上李文轩猛地一个喷嚏,哪个不要命的在骂他!
等等,一想二骂三念叨。
莫不是!那小倒霉蛋想我了?
他耸耸鼻尖,心道:肯定是的,这小倒霉蛋,还真是粘人。才两三日见不到我,就开始想我了,以后成了婚岂不是更粘人,烦死了!
李文轩悄摸笑弯了眼,他脚下生风,大阔步向前走,希望快些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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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8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9章
“元哥儿,要不我们下山吧。”
林沛提议道。
江元额头顶着好几个蚊子包,他本就生得雪白,这下,更显得红肿的蚊子包可怖了。林沛瞧着,有些于心不忍,元哥儿这也太可怜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带元哥儿上山来吃这份苦。
元哥儿一向得姨母疼爱,再者,江家家境也算不错,元哥儿自小都是娇养着的,平日里,也就做做家里的活计。最多最多也就是割些猪草,这么漫山遍野地喂蚊子,林沛估摸着,元哥儿这还是头一遭。
他昨日上山,也没被蚊子咬,他还以为,得再有一两月蚊子才会凶些呢,这才允诺带着元哥儿上山来。谁能知道,元哥儿这么招蚊子,就在林子绕了两圈,额头上的包就红肿得吓死个人。
江元看向自己提着的竹筐,里边孤零零地躺着几朵菌子,估摸着一斤都没有。江元抿嘴,擦擦额头的汗,“再找会儿吧。”
林沛:“可是~”
用手背搓了搓蚊子包止痒,江元笑道:“没事,我可以的。”
他知道表哥担忧他,但是,都上了山,哪能轻易说放弃,表哥可以做到,他也一定可以的。要是自个儿挣钱给阿娘买东西,阿娘肯定会很高兴的。
“走吧,沛哥儿。”
林沛见江元执着,也不再劝解。
他费心在林子里收罗起菌子来,见着几朵大的,急忙叫江元来捡。
“元哥儿,你快来,这有朵大的。”
“我来啦。”
连着几次,江元便不好意思了。林沛自然也发现了,于是乎,他也不再喊叫,见着菌子后,若无其事地引着江元走过去,等江元自个儿发现菌子的踪迹。
看着竹筐越装越满,江元乐弯了眼。果然,还是得坚持,要是他早早下了山,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菌子呀。
江元提着竹筐,朝林沛乐呵道:“沛哥儿,你瞧你瞧,我都捡出经验来了呢,捡了好多呢。”
林沛也笑,“真的好多啊,肯定可以换很多铜钱。”
两人又捡了许久,等到竹筐都装得满当当的,这才心满意足地下了山。
“沛哥儿,我懂你说的那种感觉了。”
江元蹭了蹭额头的包,感叹道:“这些菌子都是我捡的哎,光是瞧着就觉得欢喜。”
林沛以过来人的身份,道:“一会儿把菌子换了钱,你会更欢喜。我昨日拿着钱,几乎快乐得蹦起来了呢。”
江元:“真的吗?”
“真的!”
“好期待。”
两人乐哈哈地提着竹筐回了家。
家里,孔翠莲早做好了早饭,正等着两人回家吃呢。
“阿娘,你看,我捡的菌子!”
江元一进院子,就骄傲地同母亲展示自己的成果。
“哎哟,元哥儿真厉害,捡了这么多呢。”
孔翠莲从江元手中接过菌子,把竹筐放到了桂花树下。
放好后,她又去接林沛手中的竹筐,继续夸奖道:“沛哥儿也厉害,也这么多。”
江元高兴得扬起下巴,“那是!我们都可厉害了。”说罢,他朝着灶房跑去,“阿娘,你煮了什么啊,好香啊,我都饿了。”
“你先用盐水洗把脸,瞧你那满头的包,蚊子必定喜欢你喜欢极了。”
“好。”
江元闻言从灶房跑了出来,院子里,林沛已经盛好了水,两人蹲在一处,一齐把手搓干净,又擦了把脸,然后起身去灶房帮着添饭。
待吃了饭,兄弟两人提着菌子进城了。
孔翠莲瞧着两人出了院门,目送着他们,待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成为两个小黑点,直到看不见。长叹一声,孔翠莲心中感慨万千。
“心疼了?”
江守义抱着双臂,也在一旁站着。
孔翠莲笑道:“这俩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
半倚着院门,孔翠莲道:“总感觉他俩还是孩子呢,昨个儿还奶声奶气地说要我抱,你说,这么就突然长这么大了呢。唉,一晃眼,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就是,便宜周家那臭小子了。”
一说到这个,江守义也微微不舍起来,他难得地挂了脸,一脸郁闷。
“元哥儿我倒是不担心,常平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他秉性不错。退一万步说,一个村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不怕他待元哥儿不好。啧~,倒是沛哥儿有些难办,才到咱家呢,我不想早早把沛哥儿嫁出去。可是吧,沛哥儿如今也到年纪了,不早些相看定下了人家,我又怕误了他。”
江守义笑道:“你给他相看个咱们村的不就行了,再不济,隔壁村的也行,如此也好有个照应。以后你串门子也方便些。”
孔翠莲拍拍手掌,一脸欣赏地看向江守义,她乐呵道:“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去找黄媒婆打听打听。”
瞧着自家媳妇儿风风火火出了院门,江守义无奈地摇头,“害,几十年了,还是这急脾气,说风就是雨的。”
他笑看着孔翠莲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转身回了屋。
——
“是不是更快乐了?”
出了“食野”的门,林沛笑问道。
江元捂着刚到手的铜板,乐哈哈点头,“嗯。”
他有私房钱,还不少呢,可是那些钱都是阿娘和姐姐给的,不像手中这些,这可全都是他自己挣的呢!太爽了,这种自个儿挣钱的感觉,真是爽快极了。
“沛哥儿,咱们去逛一逛,我顺道买些绣线,待要回去了咱们再来买烤兔,省得耽搁久了凉了。”
“好。”
两人挽着手,一同朝布庄走去。
待江元买好了绣线,两人又逛起了小吃街,走着走着,就被诱人的糕点勾得走不动道儿了。
摊主也是个会做生意的,热情地吆喝着:“小哥儿,过来瞧一瞧,我这百年老字号呢,保准你香得舌头都能吞下去,您先尝尝,好吃再包两斤带回去。”
两人都品尝了一番摊主递过来的云片糕。
江元歪着脑袋,一时难以抉择,“我觉着核桃味儿的好吃,可是芝麻的好像也不错。”
林沛掏出铜钱,朝小贩笑道:“各来一斤。”
江元急忙去掏自己的钱包,“我来付吧。”
林沛拉住他的手,“一会儿买兔子你付。”
江元也不再和他争抢,下次他来也是一样,犯不着在此你争我抢的,“那好吧。”
提着刚买的云糕,两人转身,朝着卖烤兔的酒楼走去。
“咦?”
林沛寻着江元疑惑的目光看过去,就远远见着李文轩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
“......”
林沛只叹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哪都有这霸王。真是,哪哪都能遇见他,倒霉死了。
林沛本想装作没看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就是了。哪知,李文轩那霸王竟还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喂。”
耳畔传来李文轩中气十足的招呼声。
“嗯?”
林沛张着脑袋四处转了一圈,除了他和江元,四周并没有什么人!
李文轩直溜溜地看着他,林沛刚才还不当回事儿,现下是越发肯定了,李文轩是冲着他来的!
李文轩眉毛半挑,正慢悠悠地迫近,悠闲的步子里裹挟着强势和压迫。林沛眼看着李文轩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李文轩靠近的前一刻,林沛立马转身,拉着江元撒丫子就狂奔了起来。
跑了许久,林沛这才停下脚步,两人都捂着胸口大喘气。
江元无力地倚在墙上,十分不解,“沛哥儿,你拉着我跑什么呢!”
“......”
林沛哽住了,还能跑什么,躲那霸王呗。他神色不太自然地含糊道:“你说的,见着李文轩那霸王 ,绕着走,我这才拉着你跑的。”
江元一听这话,笑了。
他本来是觉着有什么不对,还不等他想起来,就听得林沛这句话,于是乎,他也就忘了李文轩那响亮的招呼声。
江元摆摆手,“哎呀,沛哥儿,哪这么严重,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你又没招惹他,不必怕他。只要不去招惹他,李文轩也不会平白无故揍人的。”
林沛:“......”
心里那叫一个苦闷,就是招惹到那霸王了,这才胆战心惊的呀。
唉,林沛在心里叹了口冷气,他也是十分不解,那霸王寻上门做什么。还低着大嗓门冲他“喂”了声,听着就骇人,莫不是想想还是觉着气不过,来找他麻烦了?
林沛想不明白。
拖着沉重的步子和江元买了烤兔子,又回家教着江元熬鸡汤。林沛一直心事重重的,这李文轩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江元把鸡汤装好,提着小篮子,脸上又带了两分羞怯。
“沛哥儿,走吧。”
林沛脚重得抬不起来,这档口去周家,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嘛!但是,他昨日就答应了元哥儿,总不能爽约吧。
“沛哥儿,愣什么神呢。”
江元歪着脑袋。
“走吧。”
苦着一张脸,林沛踏上了去周家的路,林沛越走越没劲儿,只觉得这是自个儿去往黄泉的路。
他在心里碎碎念:周家住哪不好,偏偏和那霸王做了邻居。
“沛哥儿,一会儿你把这篮子递给周大哥,我就不进去了。”
林沛总算从惊惧中回了点神,他疑惑道:“啊,为什么?”
江元抚摸着额头,“哎呀,我这个样子,丑死了,我不想让他看见。”
“不丑的。”
“你帮我拿给他嘛。”
江元把竹篮往林沛手里塞。
“好吧。”
林沛接过了篮子。
正好,少在周家待一会儿,遇见那霸王的可能性就小一些,他们送个东西就走,兴许压根就遇不见那霸王呢。
如此想着,林沛脚步快了些许,嘿嘿,早点送完早回家。
“咚咚咚——”
周家大门洞开,林沛敲响院门,提醒屋檐下坐着的周常平。
周常平面露疑惑地走了出来。
“元哥儿给你炖的鸡汤。”
周常平接过竹篮。
“元哥儿为何没来,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
“啧——”
林沛的惊呼声和微弱的叹气声同时响起。
周常平半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大树,温声呼唤着藏在后边儿的江元,“出来吧。”还能走过来,应当伤得不重,周常平紧蹙的眉毛缓了些。
好半晌,江元才捂着脑门走了出来。他咬了咬下嘴唇,有些羞怯地叫人。
“周大哥。”
周常平走上前,轻轻拨开江元的手。
“擦药没?”
江元摇了摇头。
“进来。”
江元被周常平牵进了屋,林沛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只顾害羞的江元进了周家。
他心道:没事,就算那霸王在家也不要紧,他待在周家屋子里,李文轩也看不到他。等到元哥儿擦完药,他拉着元哥儿快些回去就是了。
遇不着人,李文轩就算要找麻烦,也找不着。
“喜儿,把你那药膏拿出来,止痒消肿的那个。”
周常喜听到哥哥的吩咐,也从自己屋子里跑了出来。
“痒不痒?”
“周大哥,鸡汤还热乎着,你先尝尝吧。”
江元和周常平两人浓情蜜意地关照起对方来。林沛和周常喜对视一眼,两人熟门熟路地出了堂屋,走到了院子里。
待出了堂屋,林沛才觉着不对,自个儿来院子做什么,万一一个倒霉,又见着那霸王该如何是好。
屋里细碎的交谈声入耳,林沛红着脸没耳听。算了,比起在屋里尴尬得无法自处,还是待在院子里乘凉的好。
兴许,那霸王压根就不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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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10章
两人搬了小凳子坐到院中的梅树下。
周常喜嘟嘴,“那鸡汤我还没喝上呢,元哥儿真是偏心。”
林沛脱口而出,“我去给你盛一碗?”
周常喜急忙拉住林沛的袖子,“算了,我一会儿再喝也是一样的,我哥肯定在帮元哥儿抹药,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吧。”
“嗯,也是。”
林沛点头附和,还好喜儿没说要喝,否则他此刻进去盛汤,多难为情呀。真是,嘴比脑子跑得还快些,这毛病须得改改。
“咦?”
林沛思索完,就见小姑娘早已乐哈哈地跑到了墙边。
“沛哥儿,快过来。”
不但跑了过去,周常喜还大声呼喊着林沛的名字。
林沛即刻从凳子上弹跳着站起来,他恨不得急忙冲过去捂住周常喜的嘴,生怕李文轩那霸王听见他的名字,突然从隔壁堂屋走出来。
他定定地看向李家院子里,还好还好,并没有看见李文轩的身影,林沛稍微松了口气,他走向周常喜。
“呐,这个给你,可好吃了。”
周常喜笑咪咪地递了根黄瓜给林沛。
周家的墙角种了小排辣椒和番茄,还有两茬黄瓜,竹竿插在瓜藤旁,任由藤蔓缠在上面生长。方才,周常喜便是见着藤上的黄瓜,这才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林沛拂去黄瓜身上的小粉刺,在衣服上擦了擦,直接送进嘴里咬了一口,脆、嫩、清甜,确实好吃。
这墙隔李家实在太近,林沛总觉得心突突直跳,他没忍住,又抬起头向隔壁探去。
这一探,霎时四目相对,林沛嚼黄瓜的动作都停下了,一墙之外,李文轩笔直地站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还对着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只是林沛越看越发觉得李文轩那笑渗人,一看就没安好心的样子!
林沛急忙低头,避开李文轩直勾勾的视线。他还傻乎乎地把黄瓜直往嘴里送,以此来平息自己的紧张。
菩萨呀!这李文轩走路怎么没声啊,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人竟还对着他笑!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
林沛愣神,吃得又快,猛地被黄瓜呛个半死。
“没事吧没事吧,哎呀,你吃慢点嘛,又没人和你抢。”
周常喜焦急地帮林沛拍着背顺气。
“笨死了!”
李文轩嫌弃的声音入耳,林沛呛得难受至极,他忍着不适,微微抬头瞥了李文轩一眼。
就见李文轩抱着双臂,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边也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得说不出感觉的模样。
林沛偷摸撇嘴,真是怪人,脸色比天气更加变幻莫测。
周常喜扶着林沛,又回到了梅树下坐好。临走之前,小姑娘对着李文轩扬起下巴,重重地“哼”了声,顺带还白了他一眼。
李文轩定定地看着林沛,看到他停止了咳嗽,脸色这才好看点。
他抱着双臂反思,莫不是自己悄摸出现,吓到这小倒霉蛋了?
有可能,毕竟,刚才看到自己,林沛眼睛都惊得睁圆了。不过,还挺可爱的,真是,越看越像小兔子,不对,胆子比兔子还小些。
今早也是如此,一见着他就慌里慌张的跑掉,自己还能吃了他不成?早上就想和他搭话来着,这小倒霉蛋只顾着跑,压根就不理他。现在也是一样,又跑这么远,李文轩看了眼远处的林沛,有些无奈、有些烦闷、又有些幽怨。
每次都是这样,见到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只会低着脑袋害羞。他一旦走上去,这小哥儿还撒丫子就跑。
难不成是在害羞?李文轩醍醐灌顶,是了,看他一眼都会不好意思,直羞得垂下脑袋,哪敢大庭广众和他搭话。
李文轩小声嘟囔,“真是胆小鬼,敢送红豆糕表明心思,和我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看向梅树下,李文轩又捕捉到了林沛偷瞄的视线,他嘴边的笑意更甚了。
“小倒霉蛋,真是不老实,又偷看我!”
“文轩,灶房没柴火了,你抱些柴火进来。”
“好勒。”
李文轩朗声应和阿么的话,转身抱柴火去了。
之前在院中被阿么喂药的记忆挤进脑海,李文轩看向院中码得齐齐整整的树段,心中有了主意。没事,小倒霉蛋不好意思和他说话,总好意思看他吧。他这就把前些日子在沛哥儿跟前丢的脸找回来。
小哥儿们不是都喜欢孔武有力的汉子嘛,他今日就叫沛哥儿知道,喜欢他必定错不了,这十里八村,再找不出另一个比他更威武的汉子了。前些日子生病,那是受了凉的缘故,就他这体格,保证沛哥儿看了就忘不了。
照小倒霉蛋那脾性,保不准,今夜得想他想得睡不着呢。
“嘿嘿,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多有男子气概!”
李文轩送了些柴火到灶房去,然后拎了把斧头,在院子中嘿哈嘿哈开始劈起了柴来。
劈了几斧头,李文轩还觉得不够,又把外衣脱去,只着中衣,一斧头又一斧头地劈起来。李文轩洋洋得意,他劈几下就抬起头,对着林沛使眼色。
小倒霉蛋,被我这健硕的身姿迷死了吧。
“他那人说话一向难听,你别理他就是了。”
林沛坐在梅树下,听着周常喜说李文轩的坏话,心中百转千回。
若是没有早上那一遭,他倒是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李文轩就是这样的脾气,不理他就是了。
可是,现下是如何都骗不了人的了,那李文轩分明就是在针对他,早上他跑得快,这霸王才没来得及寻他的不开心。现下,可不就是逮着机会就欺负他嘛。
先骂他笨,然后又劈柴震慑他。
瞧瞧,那霸王劈两下柴就抬起头望他一眼。看他那凌厉的眼神,好似在说:呵,惹了我,你还想跑?看到没有,这柴,就是你的下场!
啪嚓——
柴块儿裂开的声音,那叫一个清脆。
斧头声、柴块破裂的声音,声声入耳,那斧头像是劈在林沛心头似的,他的心揪成一团。这霸王究竟会怎么对付他呢?
前两日不找他麻烦,指不定是心里憋着什么坏呢,这霸王必定气急了,挖空了心想了什么阴招儿,准备朝他使呢。唉,他还以为李文轩不同他计较了,哪想,这霸王的心胸还真是狭小,非但记恨上了他,还给他下马威看。
林沛心中乱如麻,也是,既然是出了名的霸王,必定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
李文轩看林沛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得意得几乎快飞上了天。他带着笑意继续劈柴,手上越发起劲儿了。
他心里觉得好笑:当真是小哥儿,脸皮真是薄得很,不就是瞧他劈柴嘛,这就害羞上了,那新婚夜不是得羞死啊!
李文轩劈着柴,想象着林沛羞得没脸见人的模样,热切极了,合该早些成婚!要是小哥儿一直这般害羞,岂不是话都同他说不上两句。
李文轩点点头,嗯,聘礼得准备起来了,媒婆也得叫阿么相看好。还有定情信物,给他买只银镯子吧,他手腕细细的,戴银镯子应该好看的。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事情谈好,就算先定下亲,那也是可以的。待把亲定下了,他们可就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夫了,到那时,小倒霉蛋应该就好意思同他说话了吧。
改天找个没人的地儿,问问他,提亲究竟是去哪提,虽说他已经在姨母家住下了,但是,也得问清楚,林家坡亲生父亲那边还认不认。
要他说,那种爹,就该早早断了,但是,若是沛哥儿念着生育之恩,这老丈人,他就算再不满,也还是得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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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10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11章
“沛哥儿,又发什么楞呢,走啦,咱们回家了。”
“啊?”
林沛回过神来,就见江元正站在他跟前,张着手掌在他眼前晃悠。
“回家了。”
“哦,走吧。”
林沛又偷瞄了李文轩一眼,他还揪心这霸王会冲过来揍他,看来,若是人多,这人还是有些许忌惮的。
要不,就窝在家躲两日,避一避风头?这人总不至于冲到家里去揍人吧。
别说,那霸王给他的下马威还真挺实在的。他如今脑海中都是柴块破裂的声音,光是想着,他便头皮发麻,止不住地思索这李文轩究竟会怎么对付他。
见着林沛走远,李文轩放下了斧头,他甩了甩胳膊活动一番,为了让林沛看到他的英姿,他费了老大的劲去劈柴,如今,胳膊还是有些许酸痛的。
林沛的身影渐行渐远,李文轩走到了院门口,远远地目送着。想起方才林沛临走前的那一眼,李文轩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小倒霉蛋真是粘人死了,临走了还要依依不舍地看他一眼,不过,他也相当受用就是了。哎,胳膊好像也没那么酸了。
得快些把聘礼准备妥当,待把他俩的亲事定下来,小倒霉蛋就不必再隔着院子偷瞄他了。到那时,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同沛哥儿搭话,亲自送他出门,再不舍地摸摸沛哥儿的脑袋咯。
不对,以后,换他去看沛哥儿,这样才对,沛哥儿本就脸皮薄,不能光让小哥儿上门。他也得多多去江家走动走动,也好在姨母和姨父跟前好好表现一番。
思及此,李文轩挑衅地看了眼隔壁院门口的周常平。
胜负欲在心中熊熊燃起,李文轩冷哼一声,哼,待我也成了江家的哥婿,以后我必定去江家去得比你还勤些。书呆子,你是比不过我的,等着瞧吧,我才是江家最好的哥婿。
“......”
周常平一脸纳闷,这人今日又吃错了什么药不成,他没搭理李文轩,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李文轩仍看着林沛消失的方向,一脸憧憬,哎,这浓情蜜意的夫夫生活,就快轮到我李文轩了。
真是一日也等不得了,得和阿么知会一声,快快把聘礼准备妥当!
李文轩转身,朝着屋内大喊:“阿么!”
——
林沛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百般纠结。
若是要在家躲两日,他就不能上山捡菌子了,这两日的菌子最是鲜嫩,一日的菌子能换好些铜板呢,连着几日不去,这损失可就大了。
可是,若是碰到那霸王,被揪着揍一顿,一定会疼死的,再者,若是伤了哪,搞不好还得花费银钱去抓药,这也不划算。
究竟躲不躲呢?
虽说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现下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要不......同姨母说?姨母总归会护她周全的。
哎,还是算了吧,这两日姨母天天往外边跑,好像挺忙的,就不麻烦姨母了吧。待实在熬不过去,再同姨母说也是一样,这李文轩胆子再大,也定不敢要人性命的。
夜间,林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实在是舍不得捡菌子的钱。
“真是倒霉,怎么就惹到那霸王了呢。”
越想林沛越生气,他捶着被子,开始指责起李文轩来,“真是小心眼,这就把我记恨上了!哼,白生了一副好相貌,没想到心胸如此不开阔,不就是撞倒了你、错拿了你的银两嘛,犯得着揪着我不放吗?钱我可是原模原样地还给你了,我也道歉了呀,明明收了我的糯米糍,却还想来找我麻烦。李文轩,你算什么男人!”
林沛一拳又一拳揍着被褥撒气,“小气鬼、小心眼、小肚鸡肠......”
骂着骂着,林沛进入了梦乡。
次日,林沛是被江元摇醒的。
“沛哥儿,你不是要去捡菌子的嘛,怎么还在睡?”
“我——”
哪里来的公鸭,叫得难听死了。
“我...”
“哎呀,沛哥儿你怎么这样了,病了?”
江元的小手探上了额头,冰冰凉凉的,好舒服。林沛呆住了片刻,脑子缓慢地转动着,想了好半晌才明白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原来那难听的公鸭叫是他自己发出来了。深吸一口气,没吸上来,鼻子仿佛被泥土塞住了,难受得不行。
“怎么就病了呢,受凉了?”
孔翠莲坐在床边,喃喃道。
病了?啊,原来自己病了呀,难怪这么难受,手脚都软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这病怎么来得如此猛烈,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呢,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给病上了。
“姨母?”
咦,姨母什么时候进来的,林沛强撑着准备坐起来。
孔翠莲见着林沛这一脸迷糊的样儿,又把他摁回了床上,帮着林沛把被褥盖好。
“你踏实睡着吧,估计是发高热了,元哥儿去请郎中了,吃两贴药,捂捂汗就好了。”
林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他也难受,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在难受之际,他苦中作乐、晕晕乎乎地想,这还真是病得恰到好处,这下不必纠结要不要上山了。
林沛头脑不太清晰,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吵闹,依稀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估计是郎中吧。而后,苦得要命的汤药味钻入鼻腔,林沛听着姨母的话,端着药碗,皱着眉头一钦而尽,然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沛哥儿好些没有?”
“又捂出一声汗,我给他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行,下半夜我来守着,你也回去睡吧。”
......
林沛睡得并不踏实,能感觉到有人用湿帕子贴在他的额头上,还能听到房里人压着嗓子的细碎交谈,好像是姨母和元哥儿,哎,又麻烦他们了。
林沛这一病,连着睡了三日才好。待到后边不发高热了,也依旧被孔翠莲摁在床上休息。
孔翠莲坐在床边,看着林沛吃米粥。
她带着疼惜数落道:“你这孩子,整日都在想些什么!那郎中可是说了,不宜忧思太重,你说说,小小年纪忧思些什么!”
林沛垂着脑袋喝粥,估计是整日担忧那霸王揍他,又受了些凉,这才病了吧。
不如趁着这机会,和姨母说说算了,对,免得那霸王找上门。
林沛抬头,“姨母~”
可是,该从哪说起呢?林沛又皱了眉。
“哎——”
见着林沛一脸纠结,孔翠莲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嗯?林沛呆住了。
帮着林沛整理好鬓边散乱的头发,孔翠莲道:“待病好了多出去走一走,和村子里的小哥儿、女娘们四处玩一玩,多些玩伴总是好的,也能说些悄悄话。元哥儿得在家绣嫁衣,也没空陪你出去散散心。”
元哥儿也是江家人,她估摸着,有些话沛哥儿也不好同元哥儿讲。但总憋在心里也不是回事儿呀。
“姨母还是那句话,你大可放心,你是咱们江家的一份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林家那些糟心事,就都忘了吧,日子得向前过不是。别想太多了,真亏了身子,可有得你哭,知道没?”
错过了时机,林沛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于是乎,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又咽了回去。
他冲着孔翠莲笑道:“知道了。”
因此,待林沛身子好些了,便被孔翠莲赶出门找玩伴去了。照孔翠莲的话,这叫心病还需心药医,把堵在心口的话说出来了,那就舒服了。
林沛自个儿也躺累了,出来走上两圈,只觉得浑身舒畅,虽说嗓音还有些沙哑,但是鼻子再没有被堵住的感觉了,头也不晕乎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走着走着,林沛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后山来。
林沛摇摇头:“真是,当真是走习惯了。”
他扭头欲走回村子里,还没走得两步呢,就看到不远处长了一地的竹叶菜。
瞧着就鲜嫩爽口,真好,掐些竹叶菜回去蘸辣椒吃。
林沛蹲了下来,乐呵呵地掐菜,正掐得起劲呢,猛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霸道地钻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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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12章
林沛扭头看过去,一只血淋淋的野鸡映入眼帘,那野鸡就在他眼前翻着白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有些骇人。
“啊——”
林沛几乎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他捂着胸口平息了一会儿。
李文轩见林沛有些吓着了,这才惊觉野鸡凑得太近了些,他想去扶林沛,看了看自个儿脏兮兮的手,又停下了动作。他一边儿把野鸡提着退后了些,一边儿小声同林沛道歉。
“不好意思啊。”
惊喜没成,倒成了惊吓了,李文轩有些难为情,微微挪开了目光。
李文轩难得小声说话,林沛又刚被吓着,还没回过神来,半点没听清。
林沛怒目圆睁,瞪了回去,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抓住野鸡尾巴。顺着大手一点点缓慢地把视线挪了上去,豆大的胎记是那样刺眼。
果然是李文轩这霸王!也是,整个关山村,他也就招惹了这霸王一人。李文轩跟一尊“大佛”似的,直挺挺地站着,正冲着林沛笑。
林沛悄摸翻了个白眼,都快气笑了,这人竟还好意思笑!
他站起身来,暗道自己真是倒霉!看来以后出门得翻翻黄历,免得又遇见这霸王。
鼻子堵了好几天,刚疏通不久,如今满腔的血腥味儿,难受死了,林沛蹙着眉后退了两步。
方才被吓一通,林沛还在气头上,此刻愤怒已然盖过了惧怕。
他没好气地冲着李文轩,吼道:“你怎么会在这?”
李文轩扬眉,得意道:“当然是来找你的啊。”
正好,他还愁一会儿怎么去江家送野鸡呢,没想到刚下山就遇到沛哥儿,嘿嘿,他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林沛:“......”
废话,我能不知道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李文轩笑道:“放心吧,没别人瞧见。”
他知道小哥儿脸皮薄,亲事还没定下呢,若是叫人看到他送沛哥儿东西,沛哥儿必定又要不好意思了。李文轩一脸可惜地看向林沛,哎,真是病得不凑巧。要是晚几日再病,那就可以以未婚夫的名头,大摇大摆地上门看人了,哪还需要这般偷偷摸摸。
林沛气得直咬牙,他心里愤懑道:怎么,没人看见你这霸王就不算欺负人了吗?哼,早就臭名远扬了,还在乎这点名声?
见林沛久久不说话,李文轩把野鸡递了过去,“呐,刚从山里打回来的,还热乎着呢。就是,技艺不是很纯熟。”
摸摸鼻头,李文轩有些不好意思。
前两日他才从阿么那知道,原来沛哥儿已叫姨母去找黄媒婆打探了。真是,这种事,他这个做汉子的来就是了,哪里需要小哥儿这般费心。昨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山下等着,准备同沛哥儿知会一声,不必着急,他已经在准备聘礼了,过两日就上姨母家提亲。
谁承想,等了一早上都没见着沛哥儿的身影,一打听才知道,沛哥儿发了高热,在家睡了两天了。
他想着,病中的人得吃些有营养的滋补着,这才上山打了野鸡。只是,他到底不是猎户,技艺不大好,打来的野鸡不怎么好看。
但是,总归都是要熬汤的,好看不好看的也不打紧,趁着热乎,剁了熬汤,小倒霉蛋喝了鸡汤也能早些好起来,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好好谈一谈成婚的事儿了。
林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死状惨烈的野鸡看。
不愧是霸王,劈柴震慑他那就是开胃菜,瞧瞧,人家在他生病的这档口还不放过他呢。嚣张地提着野鸡来敲打自己来了。
怎么,以为他是小哥儿,胆子小得不行,会被这野鸡吓个半死吗?虽然他方才确实被吓到了。
“然后呢?”
哼,躲不过就不躲了吧,他倒是要瞧瞧,这李文轩要怎么对付他。
林沛虽已经不发高热了,此时被李文轩这么一刺激,又有些不舒畅了,他眼睛红红的,忍着惧怕瞪向李文轩。
李文轩不解地皱眉,要什么然后,沛哥儿把野鸡拎回去炖汤就好了啊。
林沛气极,见李文轩不回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着胆子走上前,一把拍落野鸡。
“嗯,然后你要做什么?把我剁了炖汤喝不成!”
他本以为自己说的话很硬气,但是在李文轩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林沛因为愤怒,此刻微微红着眼圈,抬着头怒视李文轩。声音也有些沙哑,这句话,不像发火,倒像是撒娇。
李文轩瞧一眼就觉得心里越发柔软,他一时看呆了。别说,沛哥儿当真是好看,生气了使小性子也好看。
“你倒是说话呀!”
林沛又强撑着问了句。
他也躲累了,是打是骂,给他个痛快成不成。
生气了?炖汤喝!
李文轩总算回了神,他可真是太蠢了,不怪沛哥儿生气,人家正在病头上呢,哪有那功夫煮鸡汤。他就该回家把汤炖好,送汤给沛哥儿喝才对,光想着提着野鸡上门显摆了。
“好,你回家等着我,我很快就好。”
李文轩捡起野鸡,扭身就走,走了没两步,他又转身,笑道:“等着我啊。”
说罢,提着野鸡一溜烟跑了。
林沛气得半死,这李文轩,还真打算对他下手啊,对他下手还不算,还打算上门寻他不开心吗!这也太嚣张了!
越想越气,林沛脸都气得涨红了,是不是方才硬气地拍了李文轩一巴掌,把那霸王惹急了?刚才打时痛快,现下,林沛倒有些后悔自己打的那一巴掌了。
本就大病初愈,林沛此刻脆弱得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又没什么错,犯不着为了那王八蛋哭一场。
冲着李文轩消失的方向,林沛挺直腰板,小声骂道:“哼,来就来,谁怕谁啊,你若真敢上们,我就不信姨母制不住你。”
林沛越想越委屈,怎么自己就惹了李文轩这乌龟王八蛋呢。
“小气鬼、小心眼、小肚鸡肠......”
竹叶菜也没心思掐了,林沛一边骂着人一边回了家。
待回了家,本想提前和姨母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姨母不在家,林沛只好先回了自个儿屋里。
林沛坐在桌前边气边骂李文轩,没坐多久,困意来袭,林沛脱衣上了床,他想着,先小憩一会儿,等姨母回来了再做打算。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尽了。
好在屋里的桐油灯是点上的,林沛这才不至于摸黑,火光随着风微微晃动,屋子里忽明忽暗的。
林沛半披着外衣起身,坐到了桌子边儿,待到了桌子边,林沛这才发现,桌上放了一盅鸡汤。
炖盅里面铺满了鸡肉,淡黄色的汤中还点缀着几颗枸杞。一摸,还勉强温着,林沛心中一暖,想必是姨母见他没吃晚饭,特地炖给他吃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好在天气不算凉,鸡汤还没冷,没辜负姨母的心思。林沛带着笑意,舀了口汤喝。
砸吧两下嘴,汤有些淡。
估计是姨母念着他大病才好,特地做得清淡些,林沛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林沛抱着炖盅,把鸡肉都吃了,汤也喝了不少。待把碗筷洗干净收拾好,又洗漱过后,林沛上了床。
屋外,见到桐油灯灭,林沛上床睡了觉,李文轩这才放心地回了家。
躺在床上,李文轩傻笑,小倒霉蛋醒得还真是及时,鸡汤还没冷。哎,再过两日他应该就能好了吧,明个儿进城买镯子去,上次带的银钱不够,这次,必定把那只镯子买回来。
“那只镯子,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李文轩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林沛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那李文轩今日来过没有?若是上了门,照他那大嗓门,合该把他给吵醒了才对,他一点儿动静都不曾听到,那应该是没来过。
可是,那霸王不是放狠话,说要上江家给他点颜色瞧瞧的嘛,怎么又不来了呢,莫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林沛微微点头,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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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13章
林沛和孔翠莲在灶房准备早饭。
“姨母,谢谢你煨的鸡汤,很好喝。”
“他娘,你出来一下。”
正此时,听得江守义在后院高声呼喊。
因着江守义这一嗓子,林沛的话,孔翠莲只听到了一半,她以为林沛是谢她这几日的照顾。出门前,她拍了拍林沛的肩膀,“这孩子,还见外呢。你先烧火,我瞧瞧你姨父去。”
林沛看着姨母出了灶房门,嘴角洋溢起幸福的笑,有人挂念的感觉,真还挺好的。
早饭准备妥当后,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吃早饭。
“怎么就不进食了呢,可别是病了,我还指着这猪养肥后杀了过年呢。”
孔翠莲一脸愁容地嘟囔着,她搅着碗里的米粥,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江守义:“没事儿,我吃完饭叫兽医来瞧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孔翠莲皱着眉喝了口粥,“我同你一起去吧,在家里我也坐不住。”
“行。”江守义拨了些咸菜到孔翠莲碗里,温声道:“你先把饭吃了。”
林沛坐在八仙桌的另一方,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他本想问一问李文轩昨日来没来,再顺便同姨母说一说他和李文轩的冲突。没想到后院的老母猪突然病了,哎,真是不凑巧。
他心道:姨母本就是急性子,这档口,正着急母猪的事儿呢。还是别问李文轩了吧,免得姨母听了更加上火。那李文轩昨日未曾打上门来,应该是没事儿。
饭后,孔翠莲夫妻进城请兽医去了。
江元依旧在屋子里绣嫁衣,林沛思索了一番要不要问江元,最后还是作罢。元哥儿也是个憋不住事儿的性子,若是问了元哥儿,只怕姨母也就知道了。
到了中午,孔翠莲她们还没有回来,林沛提着菜篮子出了门,准备去地里摘些玉米回来煮吃。
这关键时候,本来是不宜出门的,但是林沛想着,江家的玉米地不在李家的方向,应该是遇不到那霸王的,他走快一些,快去快回就好了。
这两日玉米正是鲜嫩的时候,吃着最是清甜。也一道摘些李子和杏子,方便一会儿招待兽医。
林沛提着篮子,快步朝着江家的玉米地出发。
到了目的地,林沛飞快地摘好了玉米,又摘了半篮子李子和杏子,最后,他提着满当当的东西,回家。
“沛哥儿!”
猛地听到招呼声,林沛顿住了脚步,这声音!这大嗓门!莫不是李文轩那霸王?
手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林沛僵硬地扭头,就见李文轩正快步向他跑来,连带着身边的风都被卷过来了似的。
林沛昨日的威风消散得一干二净,此刻只留下密密麻麻的惧怕。
这家伙怎么在这!
李文轩越来越近,林沛咽了咽口水,脑海中就一个念头,跑!于是乎,他提着篮子,转身就开始狂奔。
不远处,李文轩十分无奈,沛哥儿怎么又跑了?他搞不明白,此刻路上又没有人,有什么好避嫌的。想想怀里的银镯子,李文轩阔步追了上去。
林沛都不敢回头看,只拼命超前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像响在林沛心头一般。林沛咬紧牙关,继续狂奔。
慢慢的,脚也越来越重,林沛都快提不起脚来了,又跑了一会儿,实在是跑不动了。
眼前都开始发白,林沛大口喘着气,已是累到了顶点。
“喂。”
林沛只觉得天旋地转,气儿还没喘匀呢,就被李文轩拽着手腕压在了一旁的梨树上,李文轩死死地攥着他,林沛挣扎不开。
菜篮子“哐当”一声落下,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李子和杏子还在地上翻滚。
心里叹了口冷气,林沛知道,今日是如何都跑不了的了,照李文轩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今儿必定要被他收拾顿好的。
林沛仰靠在树上,紧闭着双眼。李文轩沉重的喘息拍打在脑门,烫得林沛后背发凉,身体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李文轩喘了会儿气,无奈道:“你这小哥儿,还挺能跑啊。”
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跟兔子似的,跑得可快了,他都险些追不上。
“睁开眼睛。”
李文轩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林沛只觉得心直往下落。他不想睁眼,怕看到李文轩,可是手腕传来痛意,林沛更怕了,不靠近还不觉得,这李文轩还真是凶得吓人,不仅嗓门大,力气也大。
林沛颤巍巍睁开了眼睛,不偏不倚地对上李文轩滚烫的注视。他本想开口求饶的,和李文轩四目相对,又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文轩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要望进他灵魂深处似的。
就在此时,李文轩右手动了,林沛见状,又猛地闭上了眼睛,他缩着脖子偏头,喊道:“别打脸。”
李文轩楞了片刻。
片刻后他失笑,笨蛋,不就是不好意思见他嘛,他是那么小气的汉子吗?沛哥儿也真是,一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他轻轻蹦了林沛脑门一下,“想什么呢!”
现在林沛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好看死了,李文轩想一直这么看着,但是,接下来的话,他想沛哥儿睁着眼睛听。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沛,自个儿也深吸了一口气,舔舔下唇,有些紧张地缓了片刻,李文轩这才沉声道:“睁开眼睛。”
强硬的命令声再次响起,林沛瘪着嘴,紧拽着衣摆,又被迫睁开了眼睛。
李文轩道:“那什么,你可愿嫁给我,做我夫郎。”
林沛眼睛睁得老大,只看到李文轩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见李文轩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他,话都没听清,林沛就害怕地点了点头。
半晌后,回过味儿来的林沛震惊不已,李文轩这霸王,不是要打他,是要娶他做夫郎?
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李文轩见林沛急切地点头,高兴得扬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小倒霉蛋早就想嫁给他了,你看,他一说,小倒霉蛋就迫不及待地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
掏出怀里的银镯子,李文轩拉起林沛的手,帮他戴上了。拉着林沛的手看了又看,李文轩喜上眉梢,嘿,自个儿眼光不错,这镯子衬得沛哥儿的手腕越发好看了。
“嘿嘿,我明日上姨母家提亲。”
说罢,李文轩蹲下身,把散落的玉米和果子捡回了篮子里。他捞起一个李子在身上擦了擦,塞进了嘴里。
“还挺甜。”
他把篮子递到林沛手里,见林沛还盯着银镯子愣神,笑着打趣道:“怎么,就这么喜欢啊,还是说,要嫁给我了,高兴得傻了?”
李文轩把篮子往林沛手里塞,他拉起林沛的另一只手,轻啄了一口,“快回去吧,放心,我明日就去提亲,不会叫你久等的。”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待跑远了,李文轩这才缓下步子,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发愣,愣着愣着就傻笑了起来,李文轩又摸摸自己滚烫的耳朵,而后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要娶夫郎咯!
路上有人侧目看着他,李文轩也只当没见着,今日心情好,就不骂人了,给他看个够。
路人:“......”
这小子傻了不成,疯疯癫癫的!
——
林沛盯着银镯子又看了许久,好久没回过神来。他提着篮子,就这么靠在梨树上傻楞着。
李文轩不是要揍他,是要娶他!
为什么呢?林沛想不明白。
直到远远见着房顶的炊烟,林沛这才惊觉,该回家做晌午饭了。
拍拍自己的脸颊,林沛道:“一会儿再想,一会儿再想。”
回家路上,无意间扫到了自己的手背,温润的触感再次映入脑海,林沛又控制不住地冥思苦想。
是我疯了还是李文轩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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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13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14章
靠近家门,灶房已经飘起了炊烟,林沛拎着篮子,径直钻进了灶房。
进门之时,江元正在灶房洗辣椒叶,后院的辣椒叶正是鲜嫩的时候,掐来煮成素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林沛:“姨母他们还没回来吗?”
江元回头,笑道:“早回来了,正在给母猪看病呢。”
“沛哥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元本是无意识的一句话,但此刻林沛心虚得很,他磕巴道:“我、我想着一道摘些果子,耽搁了一点时间。”
林沛说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元的神情,见他并没有起疑心,林沛才稍稍放心些。林沛不由得苦笑,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跟做了贼似的。
都怪李文轩,莫名其妙说那些话,搞得他也不正常了。
江元没再多问,转身把洗好的辣椒叶盛好滤水,又把蒸米饭的甑子端了起来。借着锅里滚烫的热水,江元把辣椒叶烫熟盛起来放凉。
林沛把果子洗好放到了堂屋桌上,然后回灶房,准备把玉米煮上。
两人坐在灶台前的小草墩上扒玉米叶子,江元拍了拍玉米的叶子,疑惑道:“咦,这玉米叶子上怎么都是泥土?”
林沛一听这话,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急忙坐直了腰杆,含糊道:“摔、摔着了。”
江元闻言,凑近林沛,还伸出了一只手四处摸。
“我瞧瞧,摔着哪没有?”
林沛歪着身子,把玉米丢到旁边的盆中,他借着这动作,避开了江元的手。
“没事,没摔着哪里。”
“那就好,以后小心些,万一磕破相了那可就遭了。”
林沛心惊胆战,路上光顾着发愣了,那烫手的银镯子还戴在手上呢,要是给元哥儿看见了,那可就说不清了。他悄摸揪住衣袖,把镯子盖严实了。一会儿得趁着出去洗菜,把镯子先摘下来。
没多久,孔翠莲也进了灶房,正好玉米也煮得差不多了,林沛端着玉米放到了堂屋桌上,又回到灶房给姨母打下手。
孔翠莲围着围裙,三两下就做出了三菜一汤,酸辣土豆丝,红烧茄子,腊肉炒折耳根,番茄蛋花汤,都是些极其下饭的吃食。
猪病得不算严重,就是肠胃受损了,因此孔翠莲也放下了心来。
吃完饭,江守义送兽医回城,顺道去买些干橘子皮。到地里扯些生姜烘干,连着橘子皮一起磨成粉,和着猪食一起喂猪,这样猪便肯进食了,还能调节猪的脾胃。
坐在屋檐下,江元打着哈欠道:“真是奇了怪了,猪也会没胃口。”
孔翠莲笑道:“谁说不是呢。回屋睡会儿吧,瞧瞧你,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江元迷迷糊糊道:“嗯。”
林沛急忙道:“姨母,我也去睡一会儿。”
“去吧去吧。”
林沛飞快进了屋,其实他没有半点睡意,只是想进屋好好想一想,捋一捋李文轩的事儿。林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那李文轩怎么会想要娶他做夫郎呢?明明他们话都没说过几句,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比母猪没胃口还奇怪些。
林沛平躺在床上,从他撞倒李文轩那一刻开始回忆。
因为元哥儿说别招惹这人,再加上李文轩长得人高马大的,嗓门又唬人,他又觉着自己被李文轩给记恨上了,因此,见着李文轩他便怕得不敢直视,也没好好思索过李文轩对他的态度。
如今想来,李文轩对他,好像确实没什么敌意,每次他都是被李文轩唬人的身板给吓着了。
甚至,好几次李文轩见着他都是笑眯眯的。街上那次和吃黄瓜被呛到那次,他以为李文轩是冷笑,如今想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有劈柴的时候,那么,李文轩当时很有可能就不是在震慑自己了,这样的话......
李文轩劈柴的身姿霸道地钻入脑海。
林沛自言自语道:“那家伙劈柴不是为了吓唬我,很有可能...是在显摆。”
是了,李文轩当时还脱了外衫,他以为李文轩是为了让自己看到他邦邦硬的手臂,好叫自己知道,他揍人很疼。
哼,这人心眼还真是多,给他看结实的身板是不假,倒不是为了吓唬自己了,明明是在......
被汗水微微浸湿的中衣挤进脑海,随着挥舞斧头的动作,映出那人结实的身体,林沛甩甩头,不就偷瞄了几眼吗,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以前觉得是在吓他,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知道不是了,只要一回想起那些画面,林沛就羞得脸都开始发烫。
林沛用被子把自个儿脑袋蒙住,在黑暗中缓了许久,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埋在被褥里太久了,林沛有些呼吸不顺畅,他掀开被子,长长吸了两口气儿。他揪着被褥,红着脸小声嘟囔:“这人,竟想勾引我,还真是诡计多端,太孟浪了!”
“对了!还有野鸡。”
林沛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他穿好鞋袜,又把外衣披上,冲到了灶房去。
孔翠莲望着林沛一溜烟从眼前飘过,在屋檐下大喊:“沛哥儿,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没事,姨母,我有点渴,起来喝口水。”
孔翠莲纳着鞋垫,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得有多渴啊。”
林沛在碗柜里翻找着,直到找到了一个陶瓷炖盅。
他把炖盅放在手中端详,前天夜里他没仔细看,如今一看,这炖盅陌生得很,以前家里分明没有这样的炖盅才对。林沛咬紧下唇,脸上有些不可思议,把炖盅放好,他又跑到了后院去。
林沛站在鸡圈前,连着数了两遍,家里有几只母鸡,他再清楚不过了,鸡圈里,八只母鸡,一只没少。
前天夜里他吃的鸡不是家里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林沛还是不太肯相信,他擦擦自己的眼睛,又数了一遍,还是八只鸡。
林沛心情复杂地回了屋,躺在床上,他望着天花板愣神,许久,才喃喃道:“你真的是村霸王吗?”
村霸王会给人炖鸡汤吗?
林沛甩甩脑袋,更想不明白了。
片刻后,林沛脸上带了些怒气,又夹杂着一些羞涩,那李文轩竟然偷摸进他的屋子!这是什么流氓行径,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想到自己熟睡的模样被那李文轩偷看了去,林沛就浑身不是滋味,他揍了被子两拳,红着脸小声骂道:“臭流氓。”
虽说是为了送鸡汤,但也不能随便进小哥儿的屋子呀,要是给人知道了,他今后还怎么嫁人!今日李文轩的话又在耳畔萦绕,林沛纳闷,李文轩为何会说那些话,搞得好像他俩情投意合,已然私定了终身一般,还送镯子给他。
李文轩敢大着胆子进他的屋,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吧,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同他说过呀,真是怪人,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臭流氓。
林沛又想到了昨夜的鸡汤,他有些心虚,到底是吃人嘴软,也不能全骂人家吧。好吧,莫名其妙但是会好心炖鸡汤的臭流氓!
林沛又看向自己的手背,那人竟竟...竟还拉他的手,还亲他的手背。
手背越加烫了起来,林沛捏着被褥擦了擦,好像更烫了,他把手埋在被子里,“哼,看来也没有多好心,□□熏心的臭流氓!”
林沛又转了个身。
可是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呢?总归是要面对李文轩的,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日便上门提亲,看他那语气,也不像是说笑。林沛从枕头下摸出了镯子,他怔怔地看着银镯子,偏头埋在被褥里,“镯子都给了,怎么可能是说笑。”
要不要同姨母说一说?可是,又该从何说起呢?这嫁人的事,姨母也帮他做不了主,姨母早就说过了,结亲还是要看他自己乐不乐意。林沛眼眸一亮,是了,症结不就在此嘛。
林沛平躺着,攥紧银镯子问自己,“林沛,你乐意嫁给李文轩吗?”
许久许久,林沛张嘴小声地回答,“不乐意。”
是的,即便知道李文轩或许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还会给自己炖汤喝,可是,就目前来说,他是不乐意嫁给李文轩的。
若是还在林家之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姨母不会像后么一样逼着他嫁人,姨母和他说过了,会给他说亲,会选一个对他好的,他也相得上的人。
他还不知道李文轩究竟好不好呢,而且,他也没有相上李文轩。
虽然李文轩会给他炖鸡汤喝,但是,他真的好凶啊,嗓门又大。
他想要的相公,是温柔似水的,会轻声细语地同他说话,才不是李文轩这样的呢,只会板着脸骂他笨。
至少,目前,李文轩还不是他想要的相公。
心中有了决断,林沛长舒一口气。
“嗯,傍晚就去同李文轩先说清楚,顺便把手镯还给他。算了,傍晚村子里闲逛的人多,见着我上李文轩家,可有得说了,再者,万一那大嗓门一嚎,被人听去了就糟糕了。”
林沛捏着下巴:“不如明儿个早早起来,趁着天还未亮,悄摸把李文轩带到后山去,那儿人少,李文轩叫得再大声,也不会被别人听了去,省得村人闲话,也免得李文轩失了面子。”
林沛把镯子放回枕头下,拍了拍。
“嗯,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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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15章
“糟糕!”
林沛醒来时,天已然大亮了,他着急忙慌地开始穿衣服。
为了今日能早起,昨夜林沛吃过晚饭早早就洗漱上了床,没承想还是贪睡误了事儿。真是,分明每天都起得很早,今日这样的关键日子,怎么就给睡过去了呢,林沛心底里暗骂自己糊涂。
林沛套着鞋袜,频频支着脖子朝外边打量,他眼里满是焦急,今日穿这鞋袜怎么费了如此长的时间,他皱着眉头自我安慰道:“李文轩应该不会这么早上门的吧!”
“你找沛哥儿做什么!”
正此时,孔翠莲的一声怒吼穿透窗门,径直钻进了林沛的耳朵。
心猛一咯噔,林沛立即苦了脸,不会是...李文轩吧。
“完了完了。”
只剩右脚的鞋子了,林沛径直站了起来,一边朝外跑,一边往右脚套鞋子,他步子跨得很急,险些栽了个跟头。
急匆匆地跑到院中,林沛被眼前的场景弄得傻眼了,他的身体突然僵住,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只有眼睛还能活动自如,朝院门口看去。
院门口,孔翠莲扛着扫把抵在李文轩跟前,一脸忌惮地看着他,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闯进了院子。
“沛哥儿!”
正手足无措的李文轩见到林沛从屋子里走出来,高兴地抬头打招呼,还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了两步。
孔翠莲扛着扫把往前戳,将李文轩逼退,她怒喝道:“退回去。”
这李文轩,大清早就在他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还伸着脑袋朝她家院子里打量。她一看过去,这家伙就气势冲冲地大声问道:“沛哥儿在不在?”
虽不知沛哥儿哪里得罪了这小子,但是,寻仇寻到她江家来了,这可真是太没眼力见儿了。敢欺负他家沛哥儿,这李文轩怕是吃多了撑的吧,也不瞧瞧她孔翠莲答不答应。
江守义和江元也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江元揉着眼睛,还迷糊着:“怎么了怎么了?”
“他娘,怎么回事?”
孔翠莲:“没事。”
她说罢,朝着林沛安抚道:“沛哥儿你别怕,有姨母在,他不敢欺负你。”
李文轩被孔翠莲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傻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姨母就算不同意他上门提亲,也不至于扛着扫把将他打出去吧。不对,欺负?我哪里欺负沛哥儿了,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他露出茫然的神色,呆呆地看向林沛,“沛哥儿?”
林沛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糟糕极了。他走到院门口,轻轻地拽了拽孔翠莲的衣摆,凑到姨母耳边,小声道:“姨母,李...李...”
林沛有些叫不出来李文轩的名字,瞥了李文轩一眼,他轻声道:“他是来提亲的。”
“什么!”
孔翠莲无意识地一声惊呼,林沛那句话说得飞快,但是该听见的孔翠莲一字没落全听见了。不过,她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意思,茫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李文轩,而后,就错愕不已地盯着林沛看。
“这是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声打破了院中冷凝的气氛,众人寻声望去,就见花枝招展的李媒婆扭着腰走进了院子。
她走到李文轩跟前,朝着李文轩挥了挥手里的帕子,“哎哟,我说李公子,你这也太心急了,不是说好在院门口等我一道的嘛。”
被李媒婆这么一打趣,李文轩脑子里就只有提亲这两个字了,方才孔翠莲的话已被他抛之脑后,那些疑惑和不对劲儿他也顾不得想了。
他难为情地摸摸脑袋,结巴道:“我...”
李媒婆捂嘴偷笑,“哎哟,不就是娶夫郎心切嘛,我懂的我懂的。”
李文轩低头抿嘴,更加不好意思回话了,悄摸瞥了林沛一眼,林沛披着发站在孔翠莲身后,也正偷瞄他。李文轩定定地看着林沛的小脸,心里吃了蜜似的。他心道:也不止我一个人心急啊,沛哥儿不也头发都顾不上梳,就急吼吼地出来见我了。
李媒婆扭腰走向孔翠莲,从孔翠莲手中拿过扫把,一把丢开了。
然后她拉着孔翠莲的手轻轻拍了拍,乐呵道:“翠莲妹子,我啊来给你报喜来了。”
先是林沛的话,现如今又来了个李媒婆,一连两个炸雷,惊得孔翠莲脑子都不会转了。她傻楞地看着李媒婆,而后,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林沛。
屋檐下的江元被惊得清醒了,他嘟嘟嘟跑到林沛身旁,拉着林沛的手,“沛哥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文轩接话:“沛哥儿,你没同姨母说吗?”
孔翠莲总算找着了宣泄口,扭头冲着李文轩怒吼:“叫谁姨母呢!”
李文轩对着孔翠莲讨好地笑了笑,道:“当然是叫您了,姨母,我今日是来提亲的。”
他只当林沛是不好意思和姨母说,特意笑着解释道。
林沛环顾一圈院中错乱的众人,又抬头瞥了眼隔壁趴在院墙上偷听的街坊,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晚睡误人啊!
“你随我过来。”
林沛朝着李文轩,小声道。
“好。”李文轩乐哈哈跟在林沛身后。
孔翠莲下意识护崽,她拦住李文轩,吼道:“你想干嘛?”
林沛捏了捏姨母的手,轻声安抚她:“姨母,不碍事,我同他说两句话。”
孔翠莲怔怔地看了林沛许久,这才撒开手,任由林沛带着李文轩走远。
江守义和江元团团围在她身边,孔翠莲歪着脑袋小声嘟囔:“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我还未睡醒?”
江元父子俩对视一眼,眸子里皆是茫然之色,李文轩竟上门提亲来了!他们也觉着自个儿还没睡醒呢,可是那花枝招展的李媒婆还在旁边站着,他们便是再不信也得逼迫着自己相信呀。
林沛带着李文轩走到了墙角,这里靠近后院,旁边的李家又常年不在家,不怕旁边有人蹲墙角偷听,再者,这里距离院子稍微远些,若是小声说话,那边也听不清。旁人能清楚地看清他们的身影,却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两人在墙角站定,李文轩迫不及待地问出声。
“怎么了,要同我说什——么。”
话才说到一半,见林沛的脸色有异,李文轩也慢慢敛了笑意。
林沛咬了咬唇,紧扣着食指抬起了头来。
李文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林沛呼吸屏住了片刻,而后才鼓足勇气说话。
“李、李文轩,对不起,我不能同意你的提亲。我、我、、、”
林沛扭头,避开李文轩的视线,轻声但却坚定地说道:“我不想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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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16章
李文轩听得林沛说不想嫁给他,大喊:“为什么?你——”
林沛被李文轩的怒吼震得浑身一抖,这李文轩,又大着嗓门吼人,凶死了。他乞求地看向李文轩,“你小声点。”
说罢,林沛朝着欲往这边走过来的江家人摆了摆手,笑道:“姨母,没事。”
李文轩牙都快咬碎了,却也不得不依着林沛的意思,捏着嗓子小声说话。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昨天不是就已经同意了吗?昨日你点了头我才来的,定情信物你都收下了。”
李文轩十分不解,沛哥儿昨个儿还迫不及待地点头,怎么今日就反悔了,还说不想嫁给他。
如此悦耳的声音,怎的说得出这样气人的话!
林沛抬头和李文轩对视,猛地被他震怒的双眸吓到了,他攥着衣摆深吸了一口气。
“昨日,我是被吓呆了才点的头。刚开始,我没有听清你说的什么,等我回过神来,你已经走掉了。”
吓呆了,李文轩更加不解了。
“什么意思?”
林沛受不住李文轩威压的眼神,垂下了脑袋,“意思就是,我昨日并不是真心点头的。我也、我也不想嫁给你。”
话到后面林沛的声音越发小了,说完,他还悄悄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李文轩的神色,唯恐李文轩发怒。毕竟方才李文轩怒气十足的眼神挺吓人的。李文轩对他有意思不假,可是,汉子最重脸面了。他这样落李文轩的面子,搞不好会惹怒这人,万一李文轩气不过揍他怎么办。
李文轩提步走上前,很想拉着林沛质问,考虑到满院子张望的人、沛哥儿担忧的小眼神,又逼着自己收回了半空中的手。他退了半步,怕自己控制不住走上前抓住林沛。
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李文轩把怒气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这才遏制住了自己,没对林沛发火。
李文轩咬牙切齿道:“不想嫁给我?林沛,你什么意思?不是你先说的喜欢我吗?”
这下倒是换成林沛傻住了,他眼睛陡然睁大,皱着眉看向李文轩,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呵~”
李文轩气得笑出了声来。
“不喜欢我?林沛!不喜欢我你偷看我做什么?跟着我做什么?还送红豆糕表明心思。红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李文轩在心底补充:还叫我炖汤给你喝,我手被烫着了,如今还疼着呢,小没良心的,竟然好意思说不喜欢我。
林沛彻底傻眼了,红豆!原来,误会从这儿开始的。
他急切解释道:“不是的,那红豆馅儿的糯米糍是赔罪用的!”
才不是喜欢的意思。
林沛沉了口气,“因为刚来那夜撞倒了你,又错拿了你的银两。听村里人说,你是村子里的恶霸,连小哥儿都会揍。我怕你记恨上了我,这才想着赶快把银子还回去,顺便送点糯米糍赔罪。跟着你是想看看你的口味,我想着,若是你能吃着开心,可能就不和我计较了,偷看你是害怕你打我。”
偷瞄了李文轩一眼,林沛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至于红豆,我当时没想到这一层,是因为元哥儿喜欢吃,我才用红豆做馅儿的。”
“呵~”
李文轩又冷笑一声。
“你的意思是,从头到尾,你只是因为害怕我,对我,一点儿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林沛耷拉着脑袋,小声道:“对。”
“看着我说话。”
威逼感又遏住了喉咙,林沛缓慢地抬起头。对上李文轩怒气冲冲的双眸,眼眶中又不可控地蓄起了泪花,林沛声音哆嗦,但依旧坚持着回答:“是,我对你没有多余的心思。”
早知道那红豆馅会生出这么多误会,当初,他就不该自作聪明地送什么赔罪礼,他是无心之失,但是,确实是他不对。
“对不起。”林沛诚挚地道了声歉。
目光触及到李文轩握紧的双拳,林沛更加心虚了。都怪他,送什么破糯米糍,招了这么大的误会,这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所措地咬紧了下唇。
李文轩气得牙痒痒,所以,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他还道林沛是不好意思,谁承想,人家躲他还来不及呢。亏得他还整日沾沾自喜呢,觉得小哥儿被他迷得昏头转向。
到头来,全是自己得了失心疯,做的一场白日梦!
是了,难怪姨母会叫林沛别害怕,会扛着扫把将他打出去,原来,是担心自己欺负林沛。
亏得他天未亮就爬了起来,乐哈哈的来提亲呢,还幻想着以后要多上江家走动。结果呢?林沛怕极了他,江家人跟防贼一样的防着他。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他李文轩就是一天大的笑话。
看着林沛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己跟前,李文轩恨不得揪着这小哥儿揍上两顿解气。可是他知道,这事儿也怪不得林沛,林沛又没错,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再者,他也舍不得。
气都已经到脖子眼了,可是看到林沛紧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的气又给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硬生生埋在胸腔内自个儿受着,都快给自己呛出内伤了。
他看着林沛低垂的双眸,又怔怔地看着小哥儿紧咬的下唇,沉声道:“别咬了,嘴巴都要咬破了!”
“哦。”
林沛点点头,没再继续咬自己。
“对了。”
他从兜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李文轩跟前。
“这手镯,还给你。”
李文轩恶狠狠地盯着林沛,片刻之后,他走上前,咬着牙接过镯子,又眼疾手快地抓住林沛的手,把镯子戴回了林沛手腕。
林沛不明就里,他睁着惊讶的双眸,急忙去脱镯子。
李文轩吼着命令道:“不许摘!”
林沛闻言顿住了动作,李文轩这话什么意思?他茫然地抬头,又傻住了。
李文轩走近半步,他盯着林沛的双眼,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反正我不管,这镯子既然给你戴上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现在不喜欢我,我就等你喜欢上我。你如今不乐意嫁给我,我就等到你乐意嫁给我的那一日。反正我就是相上你了,就是要娶你回家做我夫郎。”
林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话都不会说了,但他依稀觉得,李文轩说这话就跟耍无赖似的。
李文轩又靠近了林沛一点点,他信誓旦旦地说:“哼,林沛,你跑不了的。”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李文轩,你想做什么!”
不远处,见到李文轩越走越近,沛哥儿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孔翠莲站不住了,她捡起地上的扫把,冲了过来。
她才一走近,正巧听到李文轩那句“你跑不了的”。
孔翠莲又跟老母鸡护崽似的,冲到了林沛面前,她气呼呼地瞪着李文轩。
李文轩对着孔翠莲鞠躬,“姨母,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沛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孔翠莲满腹问候他祖宗的话哽在了喉边,怪哉,这李文轩,怎么突然如此斯文有礼了。
李媒婆见李文轩出了院门,纳闷地跟上去道:“李公子,不提亲了?”
李文轩怒吼,“不提了!”
“哦,好好好。”
这祖宗,对着我撒什么气,还走这么快。媒婆无奈,扭着身子跟上了李文轩的脚步。
“沛哥儿,你没事吧?”
“沛哥儿,那李文轩是怎么回事儿啊?”
江元和孔翠莲围在林沛身边,七嘴八舌地发问。
林沛还傻站着,望着银镯子愣神,脑海中循坏着李文轩耍赖的话语。
江守义道:“让沛哥儿先进屋缓会儿吧,咱们先洗漱吃饭,饭后慢慢说。”
孔翠莲见林沛散乱着的头发,急忙道:“是是是,咱先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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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17章
一家人进了堂屋。
江元一颗好奇心被钓得十足,紧巴巴地跟在林沛屁股后边儿,等着林沛为他解答疑惑。
孔翠莲也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恨不得揪住沛哥儿,一家人坐下来说个痛快。但是她知道不成,想必这事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总不能叫孩子们饿着肚子。今儿个有的是时间,待吃过了饭,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上一说。
“快快快,你哥儿俩先去把脸洗了,头发也梳一梳,披头散发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孔翠莲压着内心的好奇,推着两兄弟去洗漱,她自己则拉着江守义往灶房钻,准备早饭去了。
“守义,你说,沛哥儿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孔翠莲搅拌着鸡蛋,皱眉嘟囔。
“莲姐,先把鸡蛋煎了吧,锅底要烧穿了。”
“哦哦哦——哎呀,你火烧得小一点嘛。”
孔翠莲望着锅里冒起来的青烟,如梦初醒,她手忙脚乱地开始煎鸡蛋。
江守义盯着几乎快熄灭了的灶膛,没接话。
林沛在屋檐下扎头发,他拿着梳子翻来覆去地梳,心里乱成一团麻。李文轩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对你没有多余的心思,我不想嫁给你。不至于呀,这话多清楚、多明白。方才李文轩的恼怒也不似作假,分明气得两颊的肉都开始轻微抖动,不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的样子。
“你现在不喜欢我,我就等你喜欢上我。你如今不乐意嫁给我,我就等到你乐意嫁给我的那一日。反正我就是相上你了,就是要娶你回家做我夫郎。”
“林沛,你跑不了的。”
李文轩强硬的话语钻入脑海,一直萦绕在脑中,不断循环往复。林沛摇了摇脑袋,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话。
哎,这李文轩真是有毛病,他都拒绝得这样干脆了,还不放弃。不去找同他情投意合的,非要在自己这棵树上吊死。
“怪人!”
“沛哥儿你说什么?”
江元歪着脑袋,眸子里满是好奇,生怕自己漏听了什么。
“没什么。”
林沛咬紧下唇,“嘶”了声,嘴唇微微有些疼,林沛松开了劲儿,陡然他又想到李文轩的那句“别咬了”。林沛轻声嘟囔:“凶死了”,嘟囔完又甩了甩脑袋,把李文轩挤出去。今日真是被那李文轩弄得魔怔了,满脑子都是他的话语,还有他说话时的样子。
真是烦人。
他控制自己,不再去想李文轩的话,转而歪着脑袋在心里打起了腹稿,得好好想一想,他和李文轩的事儿,从哪里说起。
到此时,林沛才觉得有一丝好笑,他就跟耗子似的,见着李文轩那大猫就跑,没曾想,这大猫根本不是要吃了他。李文轩临别时势在必得的眼神又映入脑海,林沛盯着手腕上的银镯子不转眼,心里暗道:也不对,那色大猫就是想吃了他,不仅想吃了他,只怕想把他吃干抹净才好呢!
待林沛和江元洗漱完,早饭也差不多好了。
饭桌上,难得的清净,一家人不似往日,有说有笑地吃饭,而是端着碗,飞速往嘴里扒饭,尤其是江元,都快吃出残影来了,可见是有多急切地等着饭后的谈话。
飞快的结束了早饭,孔翠莲碗都顾不上洗,便好奇地盯着林沛。
江守义见状,站起身来收拾碗筷,他道:“我去洗碗。”
他是汉子,又是长辈,若是他在此,只怕沛哥儿会不好意思说话。江守义抱着脏碗筷出了堂屋,他心想:照往日的经验来看,他们估计得谈到晌午饭那时候,一会儿洗完碗叫上周大哥抓鱼去。
几人围着八仙桌坐齐整。
江元迫不及待地开口,“沛哥儿,那李文轩究竟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了。”林沛环顾了一圈,孔翠莲和江元都支着脖子,拉长了耳朵,全神贯注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沛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又咳嗽了一声,这才缓缓地开始讲述:“这事儿,得从我来关山村那天夜里说起了。”
江元听得好几次惊呼,眼睛也是越睁越大。
事无巨细地讲完了起因经过,林沛小心翼翼地打探了一番姨母的脸色。
他小声道:“事情就是这样。”
江元摇头惊呼:“天呐,你们这事儿,真是比话本子还新奇些,我瞧的画本子还没有你们的故事精彩呢。啧啧啧,倒是看不出来,那李文轩竟然还会给人煨汤,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稀奇,真是稀奇!”
孔翠莲也是有些讶异,“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她感叹完,又问道:“那李文轩当真说就要娶你做他夫郎?”
“咳咳咳~”
姨母冷不防发问,林沛霍地被茶水呛了个实在,他咳嗽着缓了一会儿,这才点着头小声回话,“应该是吧。”
他微红着脸把手腕伸了出去,“他给的,他说送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孔翠莲和江元盯着银镯子瞧了半晌,都微微有些沉默。
林沛又小饮了一口茶,不解道:“姨母,这李文轩,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是村霸王呢?我来关山村这些时日,也没听闻他做什么骇人的事儿呀。”
李文轩是有些凶,但是就林沛这些时日的了解和接触来看,也算不得多坏。他们村子也有村霸王,但是,那王二狗偷鸡摸狗的事可没少干,还会偷看小哥儿、女娘们洗澡呢。坏事做了一堆,又不讲道理,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招惹上他。李文轩,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这事嘛,也是说来话长了。”
孔翠莲也倒了杯茶水,一口闷了下去,这才说起李文轩村霸王之名的由来。
“他这名,小时候就有了。估摸着,七八岁的样子吧。”
李家是关山村的大家族,每一代的叔伯兄弟那都不少。李文轩他爹叫李有兴,是李家大老爷子的幺子。都说百姓疼幺儿,这话确实不假,李有兴自小得父母疼爱,可以说那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李有兴长大后,父母搭桥牵线,到城里宋老爷家给他谋了个小管事的差事。后来到了娶亲的年纪,李有兴对到城中卖山货的小哥儿魏舟一见钟情,和父母亲说非魏舟不娶。
魏舟爹娘早逝,家里就一个年迈多病的奶奶,还有个半大的弟弟,和李家家境悬殊,李老爷子夫妇俩自是看不上魏舟。一开始,两老口没同意这门亲,耐不过小儿子日日苦求,还是点头应下了。
起初,李有兴同魏舟确实美满幸福,便是李老婆子时不时给魏舟脸色瞧,也有李有兴从中斡旋。魏舟嫁进门的第二年就怀上了李文轩,头一胎便是儿子,李老婆子喜得金孙,慢慢的,对魏舟也好了起来。
直到李文轩八岁这一年,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李家的合家欢。这一年魏舟再次怀有身孕,在他即将林盆之时,李有兴在宋府意外身亡,魏舟听闻噩耗,早产诞下一个女儿。
这小女娃本就是早产,又有些难产,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身子骨弱,须得花些银钱将养着。失去了心疼的小儿子,李老婆子难受至极,便把气撒在了这刚出生的奶娃娃身上,直说这娃娃是克星,生来就是要索他爹的命的。不肯花一分钱为这奶娃娃看病,连带着,也重新记恨上了魏舟。
魏舟难产,又在月子中,身子骨虚弱得紧,被婆婆压着,自个儿都照顾不过来,更别论看顾小孩子了。正在这档口,对李有兴早就心怀不满的哥哥们也站了出来,一门心思地争夺宋家赔给李有兴的抚恤金,还抢夺家里的田地。
“反正最后那奶娃娃还是去了。”孔翠莲摇摇头,“那魏舟先没了相公,又没了个闺女,难受得大病了一场,村里人还当他熬不过了呢。”
“最后,你们猜这么着?”
江元坐不住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哎呀,阿娘,你快说吧。”
这些陈年往事,他还真是不知道,那时候他还小,记不太清了,也可能是阿娘存心不让他听见这些。反正他只知道那李文轩是从李家分出去了的。打小的时候起,阿娘便叮嘱他,别轻易去招惹李文轩那霸王,至于原因嘛,他也是一知半解的。
孔翠莲无奈地看了眼自家儿子,她也没再吊两人胃口,继续说道:“就那时候,李文轩扛着菜刀冲到了他那些伯伯们跟前,硬生生把他爹的抚恤金给要了回来。你们可不知道,那李文轩小小一个,扛着菜刀追着他三伯撵了一路呢,他三伯手都给砍伤了。这事儿,村里好些人亲眼所见,从那时起,就有人叫他霸王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李文轩带着他阿么和李家分了家,和李家本家再也没有往来了。李文轩也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谁和他不对付,他就敢提着菜刀吓唬人。”
孔翠莲歪着脑袋,似在回忆往昔,“唉,以前挺乖巧一孩子,从那时候开始就变得凶狠极了。”
见俩小哥儿脸色有异,孔翠莲又安抚道:“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不招惹他,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发疯砍人。”
孔翠莲自个儿也有些感慨,若不是因着沛哥儿,她还不会想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就那李文轩的遭遇,村子里谁不唏嘘两声啊。
还有些别的,她也没说,譬如分家后,有不怀好意的汉子爬李家的墙,被李文轩扛着菜刀追了一路。李家那些叔伯当年为了争银钱争土地,要把魏舟再嫁出去什么的,反正恶心事没少做。说什么为了李文轩好,免得家产落入了外人手中,那魏舟算什么外人?
这话,可不是杀人诛心嘛,也不怪那李文轩怒得发疯。
爹没了,妹妹没了,就剩一个阿么相依为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躺在床上的阿么被别人欺负,那不是孬种嘛。
要她说,若不是有村霸王这名儿,李文轩可能还真守不住他爹的抚恤金,也护不了他阿么。
林沛皱眉,很是不解:“李老婆子不是很疼李文轩吗,怎么会同意他分家出去过活?”
“本来是挺疼的,他扛着菜刀砍了他三伯,又因为妹妹的事儿对李家人没什么好脸色,李老婆子对他自然不似从前。李家孙子又不止他一个,她喜欢李文轩,那是因为李文轩是李有兴的儿子,李有兴没了,那老婆子本就不喜魏舟,怎么还会喜欢长得极像魏舟的李文轩呢。”
“原来是这样。”
林沛听罢,缓缓垂下了脑袋,他心里挺复杂的。没想到,李文轩的村霸王之名是这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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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18章
林沛正想得出神呢,孔翠莲伸过手来拉住他,斩断了他的思绪。
“沛哥儿,你没应下李文轩的提亲,这事儿,我觉着你做得不错。姨母也不大赞成你嫁给他。”
林沛闻言,抬头看向孔翠莲,无声地询问着。
孔翠莲拍了拍林沛的手背,这才继续说道:“首先,李文轩和李家本家没了往来,平日里没宗族帮衬。若是逢着什么事儿,有宗亲搭把手自然更便宜行事。当然,这也不是最紧要的,反正还有我和你姨父,也不碍事儿。”
看了一眼听得认真的两兄弟,孔翠莲以过来人的经验,缓缓道:“找相公嘛,家世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看那个人的品行和脾气。李文轩虽说是有这村霸王的恶名,但是也看得出来他品行倒是不坏,人不犯他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寻别人的不开心。但是吧,他脾气还真是不行。”
一旁,江元重重地点头附和,“嗯嗯嗯,他脾气确实不行。”
一天天的大着个嗓门吓唬人,瞧着就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你胆子小,平日里轻言细语的,若是嫁给李文轩那大嗓门,不得被他吼得跳起来啊,只怕你话都不敢同他说两句。话都说不来,那这还叫什么成家过日子?照姨母看,你就该找个踏实、稳重、会疼人的,你说是不是?”
林沛微微点头,“姨母说得在理。”
确实,他想要的相公是温柔似水的,李文轩和他理想的相公,真真是相去甚远。
“是吧,这几样,那李文轩样样都不占,姨母不看好他。村里周老二家的周常远倒是不错,虽说不怎么说话,但是瞧着也是个干实事儿的,知冷知热,会疼人。他也向黄媒婆问过你,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儿呢。”
“啊?”
林沛没反应过来,怎么又说到这个去了,不是在说李文轩嘛。待反应过来后,林沛无端地觉得板凳有些热,烫得他坐都坐不安宁。
周常远这人他是见过的,有次他和江元、周常喜上街,路上遇到过这人,这人还请他们吃了饴糖,后来有次在路上遇见,周常远还笑着同他点头打招呼。
原来......
“沛哥儿,周常远确实不错,他是周大哥家族里的堂弟,人可以的。你若是嫁给他,咱俩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江元拉着林沛的手,乐呵道。
林沛耳尖开始泛红。
孔翠莲捏了捏江元的脸颊肉,笑道:“你这孩子,也不知羞。”
江元撇嘴,“有什么好羞的。”
孔翠莲看着低着脑袋脸红的林沛,温声道:“当然,这婚事嘛,还是得你点头。也不急,你就慢慢挑,慢慢选,选个你自个儿喜欢的。只要人品秉性好,姨母都赞成。”
“嗯。”林沛自是点头应和。
“唉~”
孔翠莲长叹一声,挪着凳子离林沛近了些。
“且不说这事了,沛哥儿,这李文轩的事儿,你早早就该同我说的,这番是误会还好,若是真的招惹上了他,你该如何?”
“姨母。”
林沛又紧张得扣紧了食指。
“沛哥儿,你不要觉得自己麻烦。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肯相信姨母是把你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吗?”
孔翠莲说得自个儿都有些难受了,这次没事还好,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如何能心安。她知道沛哥儿心思敏感,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但她万万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儿,沛哥儿还是不愿意同她敞开心扉,说实话,她挺挫败的。
林沛急忙揪住孔翠莲的衣摆,辩解道:“我信!”
“姨母,我信的,你不要生气,我相信你。”
林沛生怕孔翠莲不信,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孔翠莲揽过林沛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沛哥儿,姨母没有生你的气,姨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试着相信姨母,好不好?”
沛哥儿说信她,可是若是真的相信她,为何受了委屈也不同她讲呢,就硬生生自己憋着。想必前些日子沛哥儿生病,也是因着担忧李文轩的缘故吧。她就说,沛哥儿小小年纪,能思虑什么,原来,是在担惊受怕。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孔翠莲,同时她也深深的在心里懊悔。沛哥儿小时候,她还常去林家走动,见着沛哥儿过得不好,还总是问他,要不要和她回江家来。沛哥儿几次三番回绝了她,她想着,在沛哥儿心中,自己这个姨母的分量必定比不上他亲爹,后来,索性就不再多问了。待沛哥儿再大一些,她去林家也没以前走得勤了。
如今想想,若是她坚持着再多问两次,去林家走得再勤一些,沛哥儿是不是就不会被林家养成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了。他的沛哥儿,合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才是,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担惊受怕地揣度着别人的脸色度日。
孔翠莲觉得鼻头发酸,心里头也堵得慌。
林沛抱着孔翠莲落泪,“姨母,我相信你。但是我不敢...我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了。”
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孔翠莲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想拼了老命地去抓牢,却又不敢抓得太紧,生怕这稻草载不动他。他怕,非常怕,怕姨母觉得他麻烦,怕姨母对他失望。他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姨母那样疼他,姨母不会的。但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敢赌。
孤苦无依地活着,太痛苦了,尝试过了江家人的温暖,他便不能再忍受孤寂。
孔翠莲也忍不住哽咽起来,“沛哥儿,你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可是,姨母也就你这么一个亲侄子啊。”
“不对不对,阿娘才不是你唯一的亲人呢。”
林沛心猛地往下一沉,身体都僵住了,元哥儿这话,什么意思?
江元扑过来抱住林沛,歪着脑袋蹭了蹭他,“还有我、阿爹、姐姐和姐夫,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啊。不是唯一的,你有好多好多亲人呢。”
林沛眼底亮起了一道光,他张开双臂,把江元也搂进了怀里。
“嗯,我有好多好多的亲人。”
重复着江元的话,林沛心想:姨母说得对,他是姨母唯一的侄子呀,姨母怎么会对他失望呢。
林沛,对自己再有信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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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19章
“沛哥儿,你快上来。”
江元拍拍枕头,邀着林沛上床歇息。
“好。”
林沛吹灭桐油灯,摸索着上了床,哥俩儿凑在一起,继续着白日里的话题。
“元哥儿,你以前说李文轩揍小哥儿,是真的吗?”
“哎呀,揍小哥儿这事儿吧,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他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没少吓唬喜儿。总说要把喜儿的辫子剪掉,还骂周大哥是书呆子,总之他脾气可一点儿都不好。”
江元说得义愤填膺,说到激动处,把被子都踢开了。
林沛不由得在黑暗中轻笑,原来,元哥儿当初说那些话,也有些私人恩怨在的。
他帮着把被子扯了回来,又帮两人盖上了。天不算凉,但是夜里睡觉还是得把小腹盖上,对小哥儿的身子好。再者,他小时候落过水,自那以后就手脚冰凉,夜里冻不得,便是夏夜,也得盖着层薄被。
“嘿嘿。”
江元跟着拍了拍被子,对着林沛傻笑,笑完他揪住了林沛的手指,捏在手里把玩。
“沛哥儿,阿娘说得对,嫁人就得嫁个脾气好的。那李文轩如今是没问题,可若是他有朝一日发了疯,提起菜刀砍你怎么办,反正我觉着他不成。你这么好,李文轩那家伙才配不上你呢。周常远倒是还差不多,他家条件好,人也长得不错,最重要的~”
林沛笑着接过江元的话,“最重要的是我们能亲上加亲,是不是?怎么,还没嫁到周家去呢,就开始帮着张罗周家的事儿了。”
“才没有!我是想说周常远他性子好,会对你好的。哼,你就会取笑我。”
江元恼羞成怒,背过了身去。
林沛爬过去,凑到江元耳边。
“嘿嘿,谁叫你整日周大哥长周大哥短的。”
江元转过身来,一边逼问一边挠林沛痒痒肉。
“沛哥儿你学坏了,你以前不会取笑我的。说,谁把我的沛哥儿教坏了。”
“哈哈哈,元哥儿,好痒啊,我错了。”
哥俩闹了一阵子,江元见林沛求饶,这才撒开手,他单手撑着下巴,狐疑地看向林沛,问道:“沛哥儿,你怎么突然问起李文轩来了,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不是,就是觉得他和传闻中很不一样,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江元平躺下来,“这倒是。其实吧,我觉得小时候的他还蛮威风的,小小年纪,就扛着菜刀保护自己的阿么,挺有男子气概的。”
“嗯。”
林沛也赞同地点了头,如果换作是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勇气。就这一点来说,李文轩的确挺有男子气概的,是个真汉子。
“我决定了,若是以后他不叫周大哥书呆子了,我就不讨厌他了。”
“周大哥~嘿嘿~”
江元又恼怒了,“沛哥儿,不许笑!”
“我就要笑。”
“哼,你等着吧,总有我取笑你的那一日。我告诉你,你若是对一个人上了心,真真是心里脑子里都是他。”
林沛喃喃道:“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沛哥儿,你可别喜欢李文轩。”
若是沛哥儿同李文轩在一起了,他还怎么取笑沛哥儿,他可不想用那大嗓门同沛哥儿说笑,想想就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快睡吧。”
林沛帮着江元盖好了被子。
“你还没答应我呢。”
林沛轻笑,“好,我不喜欢他。”
反正他也不喜欢李文轩,这话说起来毫无负担。
——
如今解决了李文轩的事情,林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下了。他依旧天还未亮就爬了起来,拎着小竹筐进了山。
林沛迈着轻松地步子朝着后山走去,才走到山脚呢,就被叫住了。
“沛哥儿,你来了。”
一如既往响破天的大嗓门,林沛苦着脸循声看去,李文轩坐在一方光滑的大石头上,见到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走近。林沛的好心情霎时没了,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这么早就来后山了。
“你在这干什么?”
李文轩笑道:“陪你上山捡菌子呀。”
“......”
李文轩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都露出大白牙了,林沛简直没眼看。或许是知道了不少李文轩的事儿,如今站在李文轩跟前,林沛没有半分惧怕,连带着和他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谁要你陪。”
说罢,林沛提着篮子转身就走,不欲再搭理李文轩。
“怎么不要我陪,这山里多危险啊,虫蛇多,山路也陡峭。你可是我未来夫郎,我可得保护好了。”
林沛皱着眉往前走,“谁是你夫郎,你可别胡说。”
李文轩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跟在林沛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林沛不转眼。以前怎么没发现,沛哥儿急得跳脚的样子也这般有趣,真是可爱极了。
“你可别嘴硬,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
林沛怒得转过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向李文轩,“以后也不会是,你别再跟着我了。”
李文轩继续迈着步子,“那可不行,我不跟着你,你怎么发现我的好,怎么喜欢上我?我就要跟着你。”
林沛气得肝疼,以前还没发现,这人这么会如此无赖。
“你怎么跟地痞无赖似的,流氓!”
李文轩满不在意,他笑道:“我可不是流氓,我是缠郎。都说烈女怕缠郎,沛哥儿,你怕不怕我啊,若是怕了,早些答应了我,我好上江家提亲去。我聘礼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迎接你这新夫郎回家呢。”
李文轩越说越孟浪,林沛都没耳听了,他拎着竹筐,朝着李文轩“哼”了声,气呼呼地走了。
“好好好,我不跟着你了。我也上山捡菌子,这总成了吧。”
“......”
这话不等于白说,他可没见过谁捡菌子空着手上山的,林沛不搭理李文轩,径直往松树林走去。
麻子山的松树林距离村里的山地不是很远,林沛为了甩开李文轩,脚程比往日还快些,小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目的地。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林沛拎着竹筐,踏进了树林。
还没走得两步呢,就见李文轩大跨步越过他,走在了他的前边儿。
林沛对着李文轩翻了个白眼,重新开了条道。没走得两步,那李文轩又走到他前边来了,林沛气得直咬牙。
他冲着李文轩怒喊:“你干嘛!”
这人懂不懂规矩啊,捡菌子谁不是自己走一条道,往别人前边走,把菌子都捡走了,后面的人捡空气吗?
“这里边刺藤多,我走前边帮你探路,顺便把刺藤掰开,这样就不会伤着你了。”
“啊?哦。”
原来是他小肚鸡肠了,林沛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了上去。片刻后,他疑惑:自己刚才怎么不反驳啊?往日里都是他一个人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儿啊。再者,捡菌子谁不被刮两下,哪就这么金贵了。
李文轩笑道:“我皮糙肉厚的,被刮着也没事儿。可不能把我家未来的夫郎刮伤了。”
“......”
哼,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亏得他方才还懊悔自己小肚鸡肠,对李文轩这样的孟浪之人,就得小肚鸡肠些才好,免得吃亏。
林沛瞪着李文轩,恨不得给他两篮子,最后,林沛提着篮子甩了身旁的小树枝两下,全当解气了。
李文轩在前边偷笑,沛哥儿怎么如此不禁逗,好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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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20章
“干嘛!”
林沛拎着竹筐避开,不让李文轩把菌子往他篮子里丢。
“给你啊。”
李文轩捧着一茬鸡枞菌,眉眼止不住地上扬,藏不住邀功请赏的小心思。
“我不要。”
林沛忍着内心的不舍,果断拒绝了李文轩。他心里愤愤不平,这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好运气,他捡菌子好些时日了,可是一窝好的鸡枞菌都没见着过,好不容易遇见,也都是坏了的,哪像这李文轩,一上山就遇着了,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为什么不要?”
“......”
林沛心道:不就是不想和你有关联嘛,我又不想嫁给你,收你的东西做什么。最好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权当不认识,这样就最好。
“就是不要你的东西。”
林沛转身就走。
李文轩屁颠屁颠在后边追,“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林沛被烦得不行,扭头瞪向李文轩,“谁和你是一家人!”
李文轩眼疾手快,一把拉着竹筐,强硬地把菌子往里面放。林沛没动,怕避让起来不小心把菌子弄坏了,这可都是钱呢。于是乎,眨眼间鸡枞菌就平稳地躺进了竹筐里。
“好,还不是一家人,那你的竹筐借我放放,这总行了吧?”
李文轩摊开双手,“你看,我什么都没带,也没东西装,总不能把这鸡枞扔了吧。”
林沛是真拿李文轩没辙,打不过,骂不走,最后,只得忍受着和他一道在山上寻摸起来。
李文轩走在前方为林沛开道,他心里甜滋滋的。心道:沛哥儿可真好,这就允许他跟着了。哎,古人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烈女的确怕缠郎啊。嘿嘿,缠着缠着,沛哥儿不就乐意嫁给他了嘛。到那时候,沛哥儿就会收下他的东西了,真好。
一路上,李文轩时不时就要孟浪两句,林沛还嘴还得嘴巴都干了,后面索性不再搭理他,任由他没羞没燥地发癫。
在李文轩第三次往竹筐里丢毒蘑菇之后,林沛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拿着那朵毒蘑菇,怒问道:“李文轩,你到底会不会捡菌子啊,这都是有毒的,不能吃!”
李文轩直挺挺地站着,闻言,老实地摇了摇头,“不会捡啊。”说罢他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极为不解,“这不是和你捡的长得一样嘛。”
林沛:“哪里一样了,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好吧,我以为一样呢,我就认识鸡枞菌和青头菇这些,嘿嘿~”
林沛一把丢开那朵毒蘑菇,闷头朝前走,“那你别捡了吧,省得耽误功夫。”
“那可不行,我得陪着你。”
林沛气不打一处来,被李文轩缠得脑袋痛,“我不要人陪,李文轩,你一天天没事儿干吗,不去赚钱啊?”
李文轩歪着脑袋和林沛直视,又开始打趣林沛,他笑道:“怎么,担心我赚不了钱,养不活你啊?”
“......”
林沛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边走。谁关心你能不能赚钱了,我是怕你耽误我赚钱!
李文轩又绕到了林沛的前方,“你放心,我抬喜轿能赚不少钱呢,平日里城里有活我也会去。不过吧,我总觉得这卖体力也不是长久之计,虽说我身强体壮,但毕竟人会老,你说是不是。还是学门手艺吃香,这事也有些苗头了,若是能办好,以后我就凭手艺吃饭了。”
林沛没接话,他根本不在意李文轩凭什么吃饭,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李文轩做什么关他什么事儿。只是,李文轩的嗓门实在大,林沛便是不想听,也被迫着听全乎了。
李文轩一边开道一边回头同林沛说话,他乐呵道:“你放心,我定能养活你和阿么的。嘿嘿,你这么瘦,得好吃好喝的养着。”
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样必定更加好看,也更好生养,嘿嘿。
李文轩笑得春风荡漾,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林沛看得眼睛疼。这孟浪之人,指不定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了,简直龌龊至极!
“林文轩,我说过了,我不想嫁给你。”
林沛到底没忍住,又对着李文轩吼了一句。
“我知道啊,林沛,我也同你说过了,你如今不想,我就等到你想的那一日。反正阴差阳错的,我就是相上你了,只想娶你做我夫郎。”
李文轩说罢,也不待林沛回答,从林沛手中抢过竹筐,拎着筐子径直往前边走了。
手里突然一空,竹筐子霎时易主,林沛皱眉大喊:“你抢我筐子做什么!”
“竹筐重,我来提。”
“不要你提,我自己可以。”
林沛嘟嘟嘟迈开步子追人。
李文轩提着竹筐,在微风中扬起了嘴角,笨蛋,这么容易就被岔开了话题。这么笨的小兔子,还是得快些迎回家去才好,省得遭人欺负。
李文轩竖着耳朵听后方林沛的动静,眼眸里满是势在必得。他李文轩决定了的事,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这林沛,他娶定了。
那日被林沛拒绝之后,李文轩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生气。想了一夜才想明白,说只愿意娶林沛,倒也不是他一时冲动。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林沛很合适做他夫郎。因着他的恶名,村子里的小哥儿、女娘们都有些怕他。便是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也并非什么好货色,不是冲着他的身子来的就是冲着他家那些田地来的。
后来,他对这些事便不大热衷了。
直到林沛的出现,林沛的喜欢和在意,让他觉得新奇。林沛手艺好,模样好,乖巧,会疼惜人。潜意识里,他是希望自己家能有这样一个人的,所以,他很乐意林沛成为他的夫郎。
到后来,他总是忍不住偷瞄林沛,他会观察今日林沛又穿了什么衣裳,脸上的蚊子包有没有比昨日瘪一点......
总之,他就是喜欢上了林沛,很突然,但是却一点也不反感。越看林沛他越觉得欢喜,所以,哪怕知道这只是阴差阳错他也毫不在意。林沛不喜欢他又如何,他喜欢林沛,想要林沛做他的夫郎,想要的东西,他就会拼了命地去争取。
终有一日,林沛会看到他的真心,会心甘情愿嫁进李家做他的夫郎。
李文轩转身看向林沛,晨曦穿过树的枝丫,轻柔地铺在林沛身上,温馨且美好,李文轩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夫郎。
他朝着光晕里的人笑道:“沛哥儿,这有好大一朵菌子呢。”
林沛跑上前,片刻后,带着失望宣判,“有毒。”
又过了半晌…
“沛哥儿,这个呢,是毒蘑菇吗?”
“是!”
“这个呢?”
“这不就是青头菇吗?你不是认识的吗?李文轩,你存心耍我是不是。”
“没有,我就是突然忘记了。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嘿嘿。”
......
李文轩的说话声响遍山林,林沛不知道,这李文轩的阿么是怎么忍受他的,这人整日里一惊一乍的,像夏日的知了似的,聒噪死了。
“沛哥儿,这里这里,你快来,你看看这能不能吃。”
李文轩站在小山坡上,对着林沛乐哈哈招手,林沛定睛一看,他跟前有几朵菌子,瞧着像是奶浆菌,林沛拔腿跑了过去。
总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想了半晌,林沛微微扬起了嘴角,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叫元哥儿去捡菌子的,这才多久呢,他便成了那个被呼喊着去捡的人了。
走近一看,确实是奶浆菌,林沛把菌子都捡了起来。
“你看,都快满了呢。”
李文轩提着竹筐晃悠,一箩筐颜色各异的菌子,瞧着就喜人。
林沛这才发现竹筐已经装了大半篮子的菌子,林沛稍微有些诧异。他以为有了李文轩的插科打诨,这捡菌子的速度会比往日慢一些呢,没曾想,倒是比往日还快了些,看来,这李文轩还是有些用处的。
两人又一起捡了会儿,待竹筐装满当后两人准备下山。
直到快出了树林,李文轩把手中的竹筐递给林沛。他道:“沛哥儿,你先从这边下去吧,我再到那边看一看。”
前面有耕地,搞不好有人在地里做活儿,见到他和沛哥儿一块儿从山里出去,只怕有得说了,他倒是不怕,还巴不得别人把沛哥儿同他拴在一起呢。但是,沛哥儿脸皮薄,再者,总归对小哥儿名声不好。
林沛没多问,接过了竹筐。“哦,那你的菌子怎么办?”
李文轩:“你帮着卖了吧。”
“行,改天拿钱给你。”
林沛心想:这竹筐的菌子李文轩也费了不少劲儿,还出力提了一路的竹筐,到时候分他一半的钱吧。
片刻后,林沛肉痛地回头,叫住了李文轩。
“喂,你以后若是上山,自己拎个筐。”
林沛越想越气,明明自己可以捡一筐子菌子换钱的,李文轩把他的筐占了,他还得把赚来的钱分些出去,这可真是要人老命。
李文轩看着林沛一脸肉痛的财迷样,笑弯了眼。
“好,你下山小心些。”
“知道了。”
哼,别以为你说两句关心人的话我就不记恨你了,会害人折财的孟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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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21章
毫不意外的,林沛第二日又在山脚见到了李文轩。
“沛哥儿,你看,我今儿提竹筐了。”
李文轩眼巴巴地凑近,拎着竹筐显摆,这模样,跟摆尾讨求夸奖的小狗似的,有点傻。
林沛努力绷住嘴角,这才没“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走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李文轩是铁了心要同他上山的,骂不生气,赶不走,就随他去吧。反正这人每日都要睡懒觉的,估摸着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昨日他可都瞧见了,李文轩偷摸打了好几个哈欠呢。
自己也板着脸同他说了好几次了,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李文轩听了他的话,不怒也不恼,依旧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跟犟牛似的,他是真拿这人没办法了。好在李文轩也没什么越界的行为,否则,他一定一脚把李文轩踢开。
两人就这样相伴着捡菌子,只是后几日菌子的分量就明显骤减了下来。
这一日,两人走了两个多时辰,依旧没什么收获。眼看着快到了晌午饭的时间,林沛这才依依不舍地准备下山。
快出了树林,李文轩把自己竹筐里的菌子都给了林沛。
“你干什么?”
林沛皱眉,没明白李文轩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小嘴都撅得快可以挂油壶了。我的都给你,别不开心了。一天多一天少这很正常,总比没有好不是?”
“我自己有,不要你的。”
林沛欲把菌子还回去。
李文轩将自己的竹筐高高举起来,不给林沛半点还回来的机会。
林沛执意要还,他拼命蹦了两下想去抓竹筐,无奈李文轩举得太高,他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没办法,小哥儿本就比汉子矮些,李文轩又生得格外高大,都比他高了快一个头。
“李文轩!”
林沛气呼呼地瞪着李文轩。
“你竟然还踮脚!”
难怪自己怎么蹦跶也摸不到那个竹筐,李文轩本就高,又踮了脚,他摸得到才有鬼。
李文轩得意道:“那可不,不然不就被你抓到了吗,你就收着吧。”
林沛拎着竹筐,坚持道:“我不要。”
李文轩依旧举着筐子,“你明日还来不来?”
林沛被岔开了话题,他摇了摇头,“过两日落了雨再来看,关山村这几天没什么雨水,菌子冒不起来。脚都逛酸了也捡不了几朵。”
李文轩扫了一眼林沛的双脚,“要不今日的菌子我拿去卖?”
“嗯?”
林沛不解,这人怎么说话一句天一句地的。
“你不是脚酸吗?”
“也没那么酸。李文轩,你把筐放下来,今日的菌子不卖了,我们一人分一点儿吧。”林沛匀了些菌子返还李文轩,“你拿些回去炒给叔么吃。”
听得林沛如此说,李文轩也没再推辞,他嬉笑着看向林沛,“哟,都会念着未来阿么了,沛哥儿,你什么时候能念念我啊。”
“......”
又来了,他真是受不了李文轩了,这人是不是到楼里上过工,说的话一天比一天孟浪。林沛翻了个白眼,拎着竹筐转身就走。
“你等一下!”
林沛转身,叹了口气,“又干嘛。”
李文轩嘱咐道:“明日我得去抬喜娇,那小哥儿要嫁到临县去,估摸着得去个三两天。若是你上山来,你自己多加小心。”
“哦。”
林沛心道:要你废话,以前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山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儿,不用你陪,我也可以捡得很好。
“到时候我给你带喜糖回来。”
李文轩说着说着,变戏法一般从兜里拿出一小包油纸,“呐,今日先吃糖豆。”
“我不要。”
林沛把油纸包推了回去。
李文轩一把拉住林沛的手,把糖豆放在了他手心,“就要给你,拿着。”
给完糖豆,他转身一溜烟跑了,跑出一段距离后,又回过头,笑道:“等着我给你带喜糖回来啊。”
林沛见李文轩跑远,嘟囔着:“谁要吃你给的喜糖。”
他拿着糖豆看了又看,慢慢的,眉眼间带上了笑意。“我就说今日他竹筐里盖着一张大叶子,原来是藏的糖豆。”
扒开油纸,捏了一颗糖豆塞进嘴里,爆炒过后的玉米粒包裹着厚厚的糖衣,一嚼“嘎嘣”一声脆响,口齿间尽是玉米粒的脆香,还残留着一股悠长的甜味儿。
林沛又眯着笑眼吃了颗,然后把糖豆包好揣在了衣兜里。
今日捡到的菌子不算多,说不打算上街卖,这话也不是在糊弄李文轩。之前每日都炒菌子吃,家里都快吃腻了,后来他捡着菌子,也没留在家中,想着过些日子再吃。家里也好几日没炒菌子吃了,这些留在家中自己吃,正好。
待回了家,周常喜也在,她在灶房添火,江元在准备晌午饭。
林沛把竹筐放下,环顾了一圈,问道:“姨母呢?”
“有人带消息来,说是姑母病了,阿爹阿娘去看姑母去了,说是得去好些日子呢。”
江元热锅炒菜,“你先洗漱去,饭菜马上就好了。”
“嗯,一并洗些菌子炒上,好些日子没吃了。”
“一会等你炒,你炒的菌子好吃一些。”
林沛摇摇头,笑道:“谁炒的不一样。”
说罢,林沛出了灶房门,先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林沛拿着糖豆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把糖豆放在了柜子里藏好。
若是他自个儿买的,他一定拿着出去分元哥儿和喜儿吃,但这糖豆是李文轩给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拿出去。林沛轻微抿嘴,就不该收李文轩的糖豆的,万一他又多想怎么办。照他那胡思乱想的性子,觉得自己收了他的糖豆,便是收了他的情意什么的。
烦人!
林沛换好衣服,出门洗漱,然后进了灶房。
江元已经把菌子洗好焯过水了,辣椒也剁了小半碗,见到林沛进灶房,他让开了灶台,把锅铲交到了林沛手中。
“就等你了。”
林沛接过锅铲,笑道:“谁炒的不一样。”
说罢,他舀了一坨猪油到锅里化开。
待锅里油都化开,微微冒起青烟,林沛将焯过水的菌子倒了下去。他们吃菌子,一般都要先用水加着大蒜焯一遍,若是大蒜变了色,这菌子可就万万吃不得。
热油和菌子接触的瞬间,“刺啦~”一声响,青烟从锅里迸射开来,林沛挥手扇了扇,拿着锅铲翻炒起来,慢慢的,油烟消散,一股菌香味儿扑鼻而来。
“炒菌子之前炸一会儿,把菌子里的水汽稍微炸出来一点,这样炒出来的菌子就会更好吃一点,菌味儿会重一点。”
待菌子水汽差不多炒出来后,将菌子舀起来放在一边备用。将就着锅里的热油,把剁好的青椒和蒜末倒入锅里炒熟,然后加入盐调味。最后倒入菌子翻炒两圈,出锅之前加入花椒和酱油即可。
菌子若是要好吃,花椒和辣椒必须选好,辣椒得香辣,花椒得又香又麻。
三人坐在饭桌上。
周常喜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菌子,她吃得一脸满足。
“唔,好吃!”
新鲜的菌香味儿,在辣椒和花椒的激发下达到了极致,拌着饱满的大米饭送进嘴里,爽快!
三人吃着吃着就开始闲聊起来。
周常喜:“你们不知道,那李文轩前几日又发疯了。”
江元:“怎么了?”
“他劈了一院子的柴,从早劈到晚呢,他阿么叫他吃饭他也不吃。耷拉着一张脸,气呼呼的,啧啧啧,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
江元端着碗,意味深长地瞥了林沛一眼。
林沛垂着脑袋扒饭。
应当是他拒绝李文轩的那天,可是,第二日李文轩同他去捡菌子,也没见他脸色不对啊,还笑嘻嘻地同他说浑话呢!
后来还和他抢着提篮子,真是,劈了一天的柴,手酸不酸啊。
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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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22章
饭后,周常喜回了家。
都走出了院子,她又退两步回来,趴在院门上歪着脑袋叮嘱道:“元哥儿,一会儿我和哥哥来接你,可别忘了啊。”
江元温和地笑笑,“好,记住了,你快回去吧,先歇息歇息。”
周常喜今日来江家,便是帮着周常平传话的,约着未时三刻出发,一起进城采买。
自打有了自个赚钱的心思,江元便整日琢磨了起来。他之前试过抄书,他的字也还算隽秀,但终究比不上那些苦读的学子,再者,他写字速度慢,试过两次后,江元放弃了这条路子。后来又开始琢磨着写话本,但目前也没弄出什么名堂,那话本只是个雏形。
正巧过几日便是乞巧节,江元便想着做些个精巧的灯笼上街卖,既能赚钱,又能玩乐,周常喜也有兴致极了,他们还拉了周常平一道。他们做好了灯笼,周常平题诗作画,到时上街叫卖去。
今日相约上街,便是买些纸张,以便回来做灯笼。
送走了周常喜,江元和林沛躺在床上闲话。
江元捧腹大笑,“哈哈哈,看来那日李文轩真被气得够呛,回去竟劈了一日的柴,笑死我了。他活该,谁叫他自作多情,哼。”
林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沛哥儿,那李文轩这几日有没有纠缠你。”
林沛思忖半晌,点了点头,他轻声道:“元哥儿,我觉得,李文轩好像挺认真的。”
江元一听这话,翻轱辘爬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林沛,“沛哥儿,你不是被那狡猾的李文轩骗了吧。他如今想娶你,自然认真,但你可不能心软。”
林沛辩驳道:“我没有心软。”
江元半点不信,他撇嘴,“哼,没有心软你说这话。那李文轩最是诡计多端,说吧,他做了什么,都叫你心软上了。你以前可是明确的说不想嫁他的。”
林沛也需要个宣泄的地方,索性把这几日的事情全同江元说了。
“我都跟他说了好多好多次了,不想嫁给他,叫他别跟着我,但是他就是不听。每日照旧跟,东西也强塞给我。”
江元平躺下来,“唉,这李文轩还真是执着,目前来看,对你好像也不错。不过嘛,我总觉得他这样的人,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所以非要得到你。”
林沛楞了片刻,无意识地抠了抠食指,他盯着床帐顶,喃喃道:“也许吧,或许过些日子,待他过了那股新鲜劲儿,就不会再整日来烦我了。”
“嗯嗯,这人狗皮膏药似的,烦都烦死了,也拿他没法子。沛哥儿,你以后上山还是别让他跟着你了,村子里人多,但凡高声吼两句便能招来人,但是那后山可不一样,万一他起了坏心思怎么办,他人高马大的,你可打不过他,你还是得多长个心眼。”
林沛有些迟疑,“这?”
江元苦口婆心劝道:“沛哥儿,你可不能因着他小时候的事儿就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他没有坏心思,那自然皆大欢喜,但万一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是小哥儿,万万吃不得亏,不然可是没法子买后悔药吃的。”
林沛紧跟着点了头,元哥儿的话倒是点醒了他。他心里确实相信李文轩不会做这样的事儿,不全是因着小时候他护着自己阿么的果敢,更多的,是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
李文轩脾气是坏了点,但心不坏,干不来这样的腌臜事。
可是,还是得带些防身的东西,他相信李文轩,但是就像元哥儿说的呢,万一呢。再者,万一还有旁的危险呢?多个心眼子总错不了。
林沛笑着安抚江元:“你放心,我会时刻注意着些的,万一李文轩对我图谋不轨,我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觉得大抵不会有这样的一日,当然,也最好别有这样的一日。
“这才对嘛,你也别怕惹毛了他,阿娘不在。”江元拍拍胸脯,“嘿嘿,还有我啊,姐姐姐夫也在,我们都会护着你的。”
心间一股暖意拂过,林沛爬过去抱住江元,“嗯,我知道。”
江元歪着脑袋蹭了蹭他,“嘿嘿,睡觉吧,一会儿上街去。”
“好。”
——
待晌午觉睡足后,林沛和江元起来洗漱捯饬。
江元翻箱倒柜,久久没选好心仪的衣服,不是嫌这件颜色寡淡,就是嫌那件绣花不够精致。
“嘿嘿~”
“沛哥儿,你可别取笑我,以后你就明白了,总觉得穿什么去见他都觉得不够好。哎呀,你也收拾收拾嘛,搞不好今日就在街上遇见你的天定良人了呢。”
江元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裳,往林沛身上比划。
他满意的点点头,“好看!快快快,沛哥儿你换上。”
“不用了。”
“哎呀,用的用的,沛哥儿你不能整日穿那些黑的、褐的,看上去灰扑扑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咱们这样的年纪,就是要穿得靓丽些才好看。”
林沛看了眼身上褐色的衣衫,心道:这些灰扑扑的才耐脏啊。
“快快快,快换上。”
耐不过江元的执着,林沛只好换上了那件衣裳。
两人又折腾了些时间,这才收拾好。待出了门,周常平已经牵着马车在院门口等候了。
江元立刻笑着小跑过去,“周大哥你来了,久等了。”
“没有,我也才到。”
周常喜走到林沛身旁,她瘪着嘴学周常平,“我也才到。啧啧啧,分明等了一盏茶了,呵,男人的嘴。”
林沛被周常喜学她哥的模样逗得噗呲一笑。
有了周常喜这个开心果,一路上都闹腾得紧,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城。
待采买好了纸张和颜料,几人又在街上逛了起来,周常平还给江元买了不少甜嘴的果脯,江元眯着笑眼接下了。林沛和周常喜跟在他们身后,林沛听着周常喜发了一路的牢骚。
到了晚饭时间,周常平领着一行人去了城里有名的酒楼“迎客来”。
周父在楼里当账房先生,见到他们,乐呵地同他们打了招呼。
正值饭点,迎客来本来生意就好,这下更是座无虚席了。他们跟着店小二绕了一圈,才在角落找到一个位置。
周常平递了杯茶水给江元,温声道:“你上次说这里的烤鱼好吃,楼里又出了新口味,你尝尝。”
说罢,他转头对着林沛道:“沛哥儿也尝尝喜不喜欢。”
林沛接过了周常平递过来的茶水,笑着回话道:“好。”
“沛哥儿!”
冷不丁一声陌生的呼唤响起。
林沛寻声看去,周常远端着个木盘,直挺挺地立在他们桌前,眸子里又惊又喜。
“哟,远哥真是好眼力啊,妹妹都看不见,第一眼就看到了沛哥儿。”
“不是...”
周常远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他偷摸瞥了眼林沛,而后盯着周常喜,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方才第一眼他确实只看到了沛哥儿,一袭绣花长袄,衬得沛哥儿越发俊俏了。
见周常远为难,周常平立即解围,他瞥了周常喜一眼,轻声训斥道:“没大没小。”
“略~”,周常喜做了个鬼脸。
周常平无奈地摇头,而后朝着周常远笑道:“喜儿同你说笑呢,你且忙去吧。”
周常远一听这话如蒙大赦,僵住的身体又重新运转起来。
“好,平哥,那我先过去了。”
他偷偷看了林沛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周常喜端着茶杯小声嘟囔,“笨死了,就这模样,还想娶沛哥儿呢。”
林沛捏紧了茶杯,低头抿了口茶。是了,以前喜儿说过周常远在酒楼跑堂来着,原来就是在“迎客来”。
之后,他们这一桌上菜的小二变成了周常远,他来一次就要偷摸打量林沛一次,林沛觉得自个都要被他瞧出一个洞来了,脸也实在烫得慌,总觉着局促不安,坐都坐不踏实。
好在饭菜上好之后周常远再没来过,林沛稍稍缓了口气,要是有个人一直盯着他,他只怕吃饭都吃不痛快。
饭后,一行人出了酒楼。踏出酒楼,林沛呼吸了一番新鲜的空气,还不等林沛彻底松懈下来,又听到了那周常远的声音。
“平哥,你们等一下。”
周常远拿着两包糕点追了上来。他走到周常喜跟前,递出去了一个油纸包,“喜儿,这是给你的酥糖。”
而后,他同手同脚地走到林沛跟前,“沛、沛哥儿,方才见你喜欢梨花酥,呐,你带回去吃。”
“啊?”
林沛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吃着那糕点酥脆便多吃了一个,没承想,竟被周常远看了去,真是难为情死了。
“嘿嘿~”
周常喜在一旁小声的偷笑,其他人也都注视着林沛。
林沛脸颊一路红到耳根,他都不认识周常远,也没说过两句话,怎么好意思当街收人家的东西。
“好意我心领了,这糕点你拿回去吧。”
林沛婉拒着将糕点推了回去。
“啊?”
周常远本就紧张,见林沛把油纸包推回来,更加无措了,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话都不会说了。
周常喜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周常远,真是没出息,嘴巴笨死了,好听话都不会说,这样哪能追得到夫郎。
她对着周常远翻了个白眼,而后走到林沛跟前,“哎呀,远哥一片心意,沛哥儿你就拿着吧。下次你做了糕点,也赏他尝尝鲜。”
周常远捧着梨花酥,殷切地看向林沛。
“对对对,你拿着吧。”
林沛攥着衣摆没接话,也没伸手接油纸包。
周常喜拎着油纸包,塞到了林沛手中。“沛哥儿你就收下吧。”
林沛无奈,只好接过了油纸包。
周常远见状,总算露出了个笑模样。他半抬着头同林沛叮嘱,“路上小心。”
林沛红着脸点了点头,周常远嘴边的笑意更甚了。
然后周常远转身朝周常平寒暄,“平哥,我回去做工了。”
“去吧。”
——
“周大哥你也早些歇息。”
江元朝着周家兄妹挥手作别,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关上院门。
揽着林沛的手腕,江元乐呵道:“嘿嘿,我早上说得准吧,我就说你能在今日遇到你的天定良人。”
林沛拎着梨花酥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元哥儿,你们莫不是故意带着我去见、见...”
难不成,姨母和元哥儿都有这意思?所以特意带他去见那周常远。
江元拍拍林沛肩膀,“想什么呢,去迎客来是周大哥临时起意,我也不知今日会在那遇见周常远,碰到他还真的是赶巧了。”
林沛闻言,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江元见到林沛瞬时松了肩膀,一脸如释重负,他笑道:“沛哥儿你放心,虽说我也希望你能和周常远成一桩美事,但是我知道,感情这种事,得是两情相悦才行。你若是觉着他还行,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倘若你没那意思,那就罢了。我们确实觉得他不错,但是,以后同他一起搭伙过日子的是你,还是得你中意才行。”
林沛搀着江元进屋,“嗯,等我自己考虑明白吧,我如今也乱着呢。走吧,咱先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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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23章
林沛哥俩才回到家没多久,就猛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江元感慨道:“这雨还真是突然,还好我们回来得早,否则,肯定要淋成落汤鸡了。”
雨水重重拍打在地面,溅起朵朵水花,林沛坐在堂屋大门前,伸手去接从屋檐坠落的雨滴,任由雨滴拍打在掌心。
“也不知姨母他们到没到。”
江元也搬了张椅子坐过来,“你别担心,饭点那时阿爹必定会找好落脚的地方的,便是下雨也无碍。”
林沛安心地点了点头。
江元也开始玩起雨水来,他漫不经心说道:“阿娘他们倒是没事,不过若是今日成婚的,估计够呛。那油铺的陈老板不是今日娶媳妇嘛,雨这么大,只怕花轿都要漏水。”
林沛心道:花轿还好,多少有个顶,抬花轿的人那可就惨了。
片刻后,林沛胆战心惊,他猛然甩了甩脑袋,想什么呢,惨不惨的关我什么事儿。
“沛哥儿,今日我和你睡吧。”
“好啊。”
江元看了眼天色,“这雨且得下些时候,估摸着得下一夜,说不准明日也得下,雨天最适合躺在床上躲懒了,嘿嘿,咱们明日多赖会儿床。”
林沛笑道:“不得起来喂牲口啊。”
“哎呀,就赖一会儿嘛,它们也饿不着。”
“哈哈哈,好。”
果真如江元所料,这雨下了一夜,第二日也还淅淅沥沥地坠着。
林沛平日里早起已然成了习惯,早早的他便醒了,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林沛起身准备早饭,顺道把家里的牲畜喂了。
撒些磨碎的玉米粒给鸡鸭啄,又将鸡圈里的水换了盆干净的,方便鸡鸭饮水。趁着母鸡进食的间隙,林沛还顺道将热乎的鸡蛋捡了起来。
林沛用衣摆兜着鸡蛋,哼着小曲进了灶房。
因着这场暴雨,今日有些闷热。热气腾腾的早食反倒是叫人没什么胃口,因此林沛准备做凉面吃。
将细面丢入沸水中滚两圈,随便煮一煮然后捞起来,在热乎的面条上淋上些菜油,用筷子搅拌,让面条均匀地沾上菜油,免得一会儿蒸的时候粘连,当然,这样蒸好的面条也会更加劲道、喷香。
把面条放锅上蒸着,林沛开始准备配菜。
林沛把裤腿挽起来,打着油纸伞去后院摘了些新鲜的番茄和黄瓜,连带着拔了一窝小葱和香菜。回到灶房,林沛先把身上溅到的雨水拍了拍,又把小腿上的水都擦干,这才将裤腿放下来。他舀了一瓢水,到屋檐下把脚上的泥沙都冲干净。
又往灶膛里丢了小块干柴,林沛这才洗手开始准备配凉面的菜码。
前几日腌好的酸菜还有些,林沛捞了些出来切碎,黄瓜也切成了丝,香菜和小葱切成小段放在一旁备用。等到配菜切好,凉面也蒸得差不多了,林沛将凉面夹起来摊开放凉。
将就着锅里的热水,用蒜蓉和番茄碎熬些汤,别的不必多加,就放些盐调味即可。这番茄蒜水是凉面好吃的关键之一,另一个关键就是油辣椒了。
这倒是不必林沛重新准备,因着江守义爱吃油辣椒拌面条,江家的灶房长年备有油辣椒。
林沛从碗柜里把辣椒罐子抱了出来,耸着鼻子闻了闻,一脸满足。这罐子菌子油辣椒是前些日子炸的,可是花费了不少银两呢,当然,一家人也吃得很开怀就是了。
“沛哥儿,好香啊。”
江元站在灶台旁,直勾勾地盯着那罐子油辣椒不转眼,口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快,洗把脸去,洗完了过来吃凉面。”
“好!”
林沛洗好了锅,舀了些水倒进锅里,准备煮猪食。
就他们两人吃饭,便没把碗筷搬到堂屋去,两人一人端着一个大海碗,坐在灶膛前大快朵颐。
江元往灶膛里添了根柴,这才竖着大拇指说道:“沛哥儿,真的好香啊,你说,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你和阿娘做饭都这么好吃,偏偏我做的不好吃呢?”
“也挺好吃的啊。”
江元撇嘴,“你就会哄我开心。”
“真没有,大概是因为我和姨母做菜格外好吃吧,这才显得你做的菜没那么好吃,可是,你的手艺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你焖的腊肉土豆饭就很好吃啊,比酒楼里的还好吃些呢。”
江元笑弯了眼,“嘿嘿,那改天我们再焖腊肉饭吃,加上些豆角,肯定会更香。”
林沛舔舔嘴,“好。”
倒还真是有些怀念那腊肉土豆焖饭的味道了。
江元把碗中最后一点凉面塞进嘴里,两颊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道:“嘿嘿,这狼面真好次,我要再次一碗。”
吃过饭后,林沛喂猪,江元刷碗。
晌午的时候雨停了会儿,后来又开始下起了濛濛细雨。
吃饱喝足的两人回了卧房歇息,江元躺在床上,林沛坐在床沿缝制衣裳。江元说他的衣服颜色太深了,不好看。从箱子里翻出来一匹荷花白的布来,让他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
“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可不得穿着新衣裳上街,万一就和哪个汉子看对眼了呢。”
林沛垂着头给衣领锁边,小声嘟囔着:“怎么会。”
“嘿嘿,怎么不会,姐姐和姐夫就是乞巧节遇上的,他对姐姐一见钟情,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认识了,后来姐夫便找了媒婆上门提亲。”
江元扳着手指头数,“周常远,李文轩,还有其他汉子,反正你可以慢慢挑。”
林沛嗔道:“元哥儿!”
“哎呀,你脸皮真薄,这有什么的,找相公就跟买东西一样,可不得货比三家,你就得擦亮了眼睛仔细看。啧啧啧,照你这性子,以后成婚不得羞死啊,那可是夜夜都要躺在一张床上的。”
林沛看着江元,回嘴道:“你不羞啊?莫不是你就想着和你的周大哥...”
江元负气背过身去,“沛哥儿,你好坏啊。”
过了片刻,他坐起身来朝着林沛招招手,林沛见他一脸神秘,探过了身去,江元趴在林沛肩头,轻声道:“我同你说...”
林沛咽了咽口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真的?”
江元点头,他紧攥着自个儿衣摆,“嗯,玥哥儿同我说的,若是真不快活,为什么人人都想着那档子事儿。”
“这倒也是。”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期待之色,目光相接,两人又羞得挪开了视线。他俩还真是胆子大,青天白日的,竟在屋子里说这些!江元咳嗽了两声,林沛故作无事地继续缝衣服,只是觉得手里的针都要拿不稳了。
江元猛地抓住林沛的手,“沛哥儿你且记住,找相公不仅人要好,功夫也得好才行。身子健硕的要厉害些,那些虚胖的就不太行。你可别找个胖胖的,那你可就快活不了了。”
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身影,林沛没来得及捕捉,他红着耳尖,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呀,又是玥哥儿同你说的?”
江元揪着被子盖住自己下巴,就露出双眼睛,“嗯,玥哥儿说他们成了婚的聚在一处就说这些,他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呢,现如今什么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了。他都见识过了,想必是有道理的,反正、反正你记住就是了。”
林沛将这话暗自记在了心里。
江元掀开被子,在他旁边拍了拍,“沛哥儿你上来,我们说会儿话。”
“嗯。”
知道江元要说什么,林沛索性歇了手里的活计,他把针线筐放好,红着脸爬上了床。
江元拽着林沛,好生给他上了一课,当然,他知道的东西,也是从旁人那听来的就是了。哥俩儿红着耳朵闷在被窝里,说了好些悄悄话,林沛头一次开眼,长了不少见识。
屋外淅淅沥沥地坠着雨,两人说着说着就沉沉地睡着了。
——
“喵——”
李文轩猛地惊醒,侧耳倾听,才发现是一只野猫在屋外嚎叫,惊扰了他的美梦。
梦中林沛含着泪的双眸跃上脑海,李文轩在黑夜中弯起了嘴角,后日就可以回家见他的小兔子了。
李文轩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将梦中未完成的事继续下去,没了梦中的那份旖旎,李文轩兴致大减,草草了事。
梦里那么好,偏生被屋外那不长眼的野猫坏了事儿。
李文轩盯着窗门,暗骂道:“该死的蠢猫,把我的小兔子都给吓走了。”
片刻后,他盯着黑洞的屋顶愣神,也不知沛哥儿睡着没有,会不会梦到他呢。
他低声道:“小兔子,我都梦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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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24章
林沛站在屋檐下,微眯着眼伸了个懒腰,而后舒畅地深吸了一口气,雨后天晴,微风轻拂,带来阵阵青草香,叫人心旷神怡。
在院子里扭了几下胳膊,活动一番后林沛去洗漱。然后他背着背篓上山割猪草,江元在家准备早饭。
林沛才走出院门,江元便从灶房追了出来,“沛哥儿,你记得去地里摘些豆角,咱们今儿个焖腊肉饭吃。”
林沛把镰刀丢进背篓里,笑道:“好,我正有这个打算呢。”
一场大雨的浸润,猪草新鲜极了,都还沾染着水珠,鲜嫩得很。林沛把背篓放在田埂上,弯腰割起了猪草,家里就一头母猪,按道理吃不了多少猪草,但林沛还是割了满满一背篓。早上的猪草新鲜,多割一点儿放在家里备着,反正这猪草三两天的也坏不了。
待割好了猪草,林沛到地里摘了些豆角。见到毛豆长得饱满,他连带着扯了两茬毛豆,准备晌午煮些盐水毛豆吃闲嘴。
回到家,早饭已经准备妥当了,鸡蛋饼就小瓜粥,清淡又暖胃。
林沛洗了把脸,两人开始吃早饭。
吃好饭,喂好了家禽,两人在院子里一道洗衣服。昨日下了暴雨,河里的泥沙都被冲起来了,今儿个河水不干净,两人就没到河边去,院子里有个大水缸,盛满了雨水,用来洗衣服最合适不过。
哥俩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沛哥儿,明日我和喜儿去周常远家,你去不去?”
林沛拿着捶衣棒捶打衣服,“你去他家做什么?”
“他家背后有片竹林,正好砍了做灯笼,周常远他弟弟春哥儿手巧,也好给我们搭把手。春哥儿前几日就砍好了竹子,已经劈好了,我们直接去做灯笼就行。”
林沛垂着脑袋思索片刻,“我就不去了吧,在家看顾一下家里的牲畜。”
这话也是婉拒的说辞,就在一个村子,回来喂点牲畜碍不了多大的事儿,林沛不想去,是怕遇见周常远。
这两日他想了许多,他希望夫君温柔一点,但是又不太想要周常远那种木讷的。虽说没见过几次,但是他看得出来,周常远真的不大说话,每次都是周常喜相帮,周常远才敢同他说两句。
他自己嘴也笨,若是周常远一直如此,两人以后岂不是话都说不上几句?
如若他们成了两口子,家里得多冷清啊。他希望家里热热闹闹的,就像姨母和姨父一样 。平日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做事情也有商有量,看着就叫人羡慕。
或许周常远同他熟识了会好些,但是,就眼下来说,他不太适合去周家。前脚才收了周常远的梨花糕,后脚又去他家玩,他生怕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了周常远错觉。
因着有李文轩的前车之鉴,他如今真是怕极了这样的误会。
目前他对周常远没什么心思,既如此,最好就别往他家凑,省得平生误会。
“我做些薄甜糕,明日你带去分他们吃,之前收了周常远的礼,挺不好意思的。”
江元把手中的衣服拧干,抖了几下,晾在了竹竿上,他拍打着衣服将衣服捋顺当。
他一脸八卦,笑道:“沛哥儿,你这薄甜糕,是给周常远的,还是给周家众人的?”
林沛捶打着衣服,“给周家的。”
“那我明白了。”
若是给周常远的,便是对他有意思,想着有来有回,顺便也好展示一番自己精湛的厨艺。若是给周家的,就是单纯不想欠了周常远人情,想法子送些东西还给他们家。
江元晾着衣服,心里为周常远可惜,沛哥儿对他没那心思,至少,目前没那心思。
——
次日一早,江元便带着薄甜糕去了周常远家。周常远正巧也在,不知是不是刻意留在家等着林沛。
江元见他支着脖子往院门外打量,笑着解释道:“沛哥儿没来,他在家看家呢。春哥儿,这是沛哥儿做的薄甜糕,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周常远暗自垂下了头,有些话不必多说,沛哥儿若是对他有意,应该会借着这机会来家里玩的。再者,这薄甜糕元哥儿也没递到他手里,他如何还能不明白?沛哥儿没相上他。
周常喜歪着脑袋,“这就放弃了?”
周常远低头不语,不然呢,沛哥儿都拒绝了他,不放弃他还能怎么办。
“那你的心也太不诚了吧。”周常喜摇着头喃喃道,她说罢,拉着江元坐到了屋檐下。
周常远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的确,这才哪到哪呢,说不准,下次沛哥儿就愿意来他家玩了呢。
江元坐在屋檐下,瞧着周常远从颓败一点点重新燃起斗志。明明他该欣慰,可是不知为何,他没有。
方才他的脑海中尽是李文轩的模样,李文轩站在沛哥儿跟前,满脸的势在必得,叫人印象深刻。同样是面对沛哥儿的拒绝,李文轩有过生气,可是眼里想要得到沛哥儿的那股劲儿,好像从来没有散去过。
这一刹那,江元甚至荒唐的觉得,周常远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江元甩了甩脑袋,低头呢喃:“真是魔怔了。”
“元哥儿,怎么了?”
周常喜一脸疑惑地看向江元。
“没事,来,尝尝沛哥儿的手艺。”
几人分食了薄甜糕,就开始着手做灯笼。
“轰隆隆——”
炸雷在耳边响起,接着一道闪电,仿佛撕破了天空一般。响雷过后,雨滴铺天盖地地坠下来。
江元一脸愁容地看向天边,“这天是漏了不成。”
周常喜小声祈祷:“过几日乞巧节可千万别下雨啊。”否则,他们的灯笼可就不好卖了。
这暴雨从清晨落到晌午,快到傍晚雨势才小些。江元和周常喜一人撑了一把油纸伞,离开了周常远家。
两人在村子中央分别,江元独自撑着伞回了家。
“沛哥儿。”
江元进了院门,径直朝着灶房找去。灶房里没有林沛半道身影,他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候,沛哥儿一般都在灶房忙活晚饭才对啊,怎么今日不见人影呢。
“沛哥儿?”江元疑惑地找遍了全屋,依旧没能找到林沛。
他皱着眉喃喃道:“不会是上山了吧。”
转身跑进厢房,扫视一圈,沛哥儿用惯的竹筐果然不在。江元心如擂鼓,他暗道一声:“遭了!”
他拔腿就往屋外跑,径直朝着周家跑去,因着跑得急,路上还踩滑跌了一跤。江元没管磨破皮的手心,摔坏的油纸伞也顾不得捡了,淋着雨朝周家跑去。
江元趟过小水坑,因踩踏而溅起的水渍溅了李文轩满腿,李文轩瞧着满腿的泥泞,嘟囔道:“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
李文轩看着江元跑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撑着伞,慢悠悠地朝着自家院门走去。
才到周家,江元便拍门大喊:“周大哥。”
周常平走了出来,看到一身狼狈的江元,忙问道:“元哥儿,怎么了?”
江元带着泣音,“周大哥,沛哥儿不见了,怕是去山里了,你能和我去找一找他吗?”
后边的李文轩还没进自家院门呢,就听得这句“沛哥儿不见了”,他猛地拔腿跑向隔壁,拉住江元,大喊道:“你说什么?沛哥儿不见了?”
周常平冷着脸拉住李文轩的手腕,沉声道:“放开他。”
江元被李文轩的大嗓门吓得不轻,他瞥了李文轩一眼,小声道:“沛哥儿应该是上山了,我们正要去找他。”
李文轩怒吼:“他上山都是早上去的,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去寻人?”
江元本就担忧,听得这话,红着眼圈垂下了脑袋,心里愧疚不已,他如果早些回家,肯定就能早一点发现沛哥儿不在了。
周常平走上前,把江元护在他身后,冲着李文轩冷声道:“你吼他做什么?他也是刚刚才回家,见着沛哥儿不在家,立马就来找我了,跑得快路上还跌了一跤。”
听见动静走出来的周常喜在一旁帮腔,“就是,就你会心疼人,别人就不会吗?现如今找人要紧,耍什么威风呢。”
李文轩瞪了江元一眼,转身朝着后山跑去。
江元拽着衣摆,抬眸看向周常平,“周大哥。”
周常平擦去他脸颊的泪,温声道:“没事,方才下雨,沛哥儿说不定在哪个山洞里避雨呢。沛哥儿平日里就捡捡菌子,等闲不会去深山,我们沿着那条道找一找。若是咱们找不到,再去村子里叫人帮着找一找,你别急。”
“好。”
几人没走得几步,几个街坊邻居披着蓑衣追了上来过来,“走吧,我们一道去找找。”
方才见元哥儿不要命地狂奔,他们就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沛哥儿丢了。几人一合计,索性搭把手帮忙找找去,人多力量大嘛。
江元哽咽着同乡亲们致谢:“谢谢各位叔伯婶子了。”
乡亲们摆摆手,“没什么,咱走吧,找人要紧。”
也是,现如今找人要紧,江元吸吸鼻头,“好。”
李文轩朝着后山狂奔,到了往日一起捡菌子的松树林,他开始放声大喊。
“沛哥儿,沛哥儿......”
转了小半圈,依旧没见着人,雨有变大的趋势,李文轩更加急迫了,他加快步伐在林子里四处寻摸。沛哥儿早上就出的门,现在已经傍晚了,李文轩紧锁着眉头,继续放声大喊:“林沛。”
几人碰了头,依旧没人发现林沛的踪迹。
一人小声疑惑道:“莫不是被拐子拐走了。”
另一人瞥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呢,那群拐子早蹲了大狱了,过些日子就该问斩了,哪里还有什么拐子。”
江元道:“沛哥儿拎着竹筐出门的,应该错不了。”
刘大婶在一旁附和,“我瞧着沛哥儿出的门,他就是朝着后山走的,咱再找找看。”
几人又分散开来继续寻找。
李文轩越发焦急,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下来,还下着小雨,火把只怕也点不燃。夜里黑漆漆的,更加不利于找人,必须尽快找到沛哥儿。
“沛哥儿,林沛~”
山林里,呼喊声此起彼伏。
李文轩走得急切没注意脚下,被石子绊倒,险些摔个狗吃屎。他站定,气得一脚朝着那颗小石子踹去,石子没如他所愿的被踹飞,自个儿的脚倒是深深陷进了泥土里。
怒气越发汹涌,李文轩气冲冲把脚拔出来,他盯着鞋尖的泥土,又恶狠狠地瞪了眼那块石头。
“你这破石头都和我作对。”
李文轩还欲再踢那石子一脚解气,目光触及到那块石子,他猛地停住了动作。
雨水冲刷过后的石子露出一个白色的角。李文轩蹲下身,把石头捡起来端详一番。
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转身再次朝着山腰的山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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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倒V开始]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25章 25章[倒V开始]
庚子
疏远
状态
苛刻
未雨绸缪
生
漆黑夜晚,天布满繁星,轮弯躲藏云,时探出点,带着清冷光芒,洒落黄土之。
光照耀之下,年端坐马,拿干粮ǹ水壶,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张罗,望着前方空旷沙漠,露出抹微笑说:“夜晚沙漠,还真所,似幽静,却带着限危机,愧葬地之称”!
自身感⿰全力释放,探索夜晚黄土高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底丝毫敢放松,空旷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强,就弱智。
张罗自然属于强,更属于弱智,自然敢对眼前似平静沙漠,丝毫放松警惕理。
“,沙漠里可绿洲”,张罗舔舔干裂嘴唇说。
虽然来沙漠之前,带水,然而途当⿺,经过ǹ马消耗,早经消磨殆尽,虽然过地方,水源,赶,张罗选择放弃。
“东南方,距离十里处,着绿洲”,那懒洋洋声音再出声说。
听到回答,张罗轻轻动动脚,身下马,便飞快朝着目地快速前。
......................................................
裹双眼,仔细望着前方绿洲,沙漠里抹绿,显示极魅力,张罗也由露出微笑。
身下马,也仿佛绿洲,由奔跑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笑容,却快速消失,转股凝。
前方沙漠里,闪烁着抹火光,绿洲早经,空旷沙漠里,仅仅种野兽、毒物威胁,也,而起畜生更加威胁。
虽然⿰绿洲经主,然而张罗还选择继续前往,若可交涉,倒碍,若法交涉,能⿺剑决。
既然说生机丹,那等于多出性,就算自己身死,也碍,可复。
到些,张罗刻
经后顾之忧,能交涉好,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磨练自身力量,快速突破,让张罗法适应,唯战斗,则快掌握方法。
然而就张罗继续前,身绿洲客,刻却陷困境,绿洲之外,布满凶恶狼群。
“嗷”,兽潮领发出惊呼唤,听到领号令,兽群里狼群,由露出更加凶狠目光,朝着眼前类厮杀而。
兽群同归于尽冲击之下,类**成,防护圈遭到强力袭击,时因防护圈被击破,类顷刻之被围来饿狼撕碎。
“该死兽潮,唯圆之日才会出现,们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什还会遇”,其⿺名对抗兽潮武师怒说。
漆黑夜晚,天布满繁星,轮弯躲藏云,时探出点,带着清冷光芒,洒落黄土之。
光照耀之下,年端坐马,拿干粮ǹ水壶,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张罗,望着前方空旷沙漠,露出抹微笑说:“夜晚沙漠,还真所,似幽静,却带着限危机,愧葬地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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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马,也仿佛绿洲,由奔跑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
笑容,却快速消失,转股凝。
前方沙漠里,闪烁着抹火光,绿洲早经,空旷沙漠里,仅仅种野兽、毒物威胁,也,而起畜生更加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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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绿洲”,那懒洋洋声音再出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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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群同归于尽冲击之下,类**成,防护圈遭到强力袭击,时因防护圈被击破,类顷刻之被围来饿狼撕碎。
“该死兽潮,唯圆之日才会出现,们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什还会遇”,其⿺名对抗兽潮武师怒说。
漆黑夜晚,天布满繁星,轮弯躲藏云,时探出点,带着清冷光芒,洒落黄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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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26章 26章
俞飞鹏番恶话,许星辰也真从未过如厚颜耻之。
录音下来,时之,竟然⿰说什。
辩驳用,然跟池冉冉女,真真非般配对。
俞飞鹏还许星辰真听,思考。
更加兴奋游说许星辰,“星辰,说真。当年学校时候就喜欢,现从来都过。跟池冉冉起,里还⿱都。星辰,前发生过什事,找什男婚,跟,绝对会对百依百顺。因,整都。”
许星辰经忍受。
极其厌恶对俞飞鹏:“俞飞鹏,真让恶。”
也,挂断电话,得,被恶到,转,就对邵怀暗沉黑眸。
许星辰愣,里咯噔下。
拿准邵怀脾,,应,还怕。
许星辰赶紧释:“跟俞飞鹏,任何,耻都到。”
说完,里惴惴安。
虽然,态度摆那里,可,⿰丈夫听到妻子被如惦记,里什感受。
,许星辰对邵怀,底深处还些害怕,⿰什,虽然两经成夫妻,也逐渐靠近⿺,可邵怀说笑子,冷峻⿺自带威压,让敢放肆,造。
邵怀许星辰忐忑⿺,过勾勾唇。
出笑容高兴,伸出指,指腹划过许星辰脸颊,墨色眸子,深邃让到底。
邵怀溢出清冷低沉声音,“嗯,美姑娘,惦记,可能。”
“需惦记。”
许星辰从小到,也被多男惦记追,可对于来说,都麻烦。
如今婚,清静。
邵怀笑下,浅笑,味,然后捏住下巴,低,住许星辰嘴唇,深,同时抱住纤细腰肢,压沙发。
突如其来激,让许星辰懵些,邵怀方面,都带着容拒绝势,而许星辰
经验足,也就被给带着,沙发,来。
回到房,许星辰被吃。
经筋疲力尽,就⿺点感叹,邵怀方面需点呢。
……
许星辰班之后,到俞飞鹏。
脸色好,许星辰丝毫乎。
过,会儿,就被叫俞飞鹏办室。
“俞。”
许星辰来,面。
俞飞鹏盯着许星辰会儿,才开口:“什思?许星辰?”
许星辰蹙眉,“俞,思还清楚吗?”
着许星辰张漂亮脸蛋儿,可眼⿺鄙视,让俞飞鹏⿺恨极。
女,依旧目⿺,当年就喜欢,到如今,可,即便嫁给筑工,也愿受自己,让⿺怎能平衡。
⿺平衡,怕班里,半男,当初都喜欢,⿰竟然找那男,都会平衡。
们几男还群,群里种咒骂,YY许星辰,可,更等着许星辰后悔,们着许星辰日后如何落魄,好让们些满。
可,眼前许星辰,面对俞飞鹏依旧如冷漠。
俞飞鹏⿺狰狞,恨得狠狠女给压身下,发泄自己。
过,压制住⿺恶,面克制住自己。
“星辰,也许昨晚太唐突,,经摆面前。希望可好好考虑。”
“用,俞飞鹏,自己三观,思龌龊,扯到,跟之,前可能,后也永远可能。再骚扰,会告。,会希望到池冉冉⿰龌龊面吧?”
说完,许星辰转身走出办室,回到自己座,深深呼吸下,尽量让自己冷静,跟那恶生。
那值得。
而多久,池冉冉来们办室,还带请柬喜糖,跟俞飞鹏甜甜蜜蜜分发喜糖时候,许星辰着俞飞鹏那副深子,越发觉得厌恶至极。
池冉冉还忘许星辰面前炫耀番,“星辰,可千万啊。带,也让世面。” 许星辰皮笑肉笑扯扯嘴。
搭理池冉冉
挑衅。
婚姻过好好,自己⿰。
池冉冉现着如幸福,日后否会⿰俞飞鹏如龌龊呢?
“对,星辰啊,跟办婚礼啊?钱吗?作同学,可醒啊,婚辈子事儿,婚礼可办,女,怎能婚礼呢?就算穷得,也得让办婚礼。”
许星辰冷冷回答,“多谢醒。抱歉,工作。”
抱着,越过两,忙自己杂事。
池冉冉轻蔑笑,俞飞鹏,俞飞鹏眼神迅速从许星辰身收回来,对着深笑。
……
邵怀身尘土,从工地出来,旁,辆捷豹停那里,顾廷川身形修,依靠车旁,着三哥步步走出来。
⿺真真滋味复杂呢。
“三哥,其实,必。当初那根本就错。”
邵怀回答,坐座,闭目养神。
顾廷川敢多,开车,带着邵怀酒店。
邵怀洗完澡,换身衬衣西裤,开电脑,处理些工作。
“三哥,什时候回燕城?时回,们现可都着回呢。就昨天,那董,电话都打到里来,那,急切哦,真孙子,哈哈哈哈……”
邵怀抽过旁香烟,顾廷川刻过帮点燃。
“三哥,火候差都。那帮子,也都坐住。再回,那帮子,该自出燕城。”
邵怀⿺烟缭绕,黑眸氤氲出抹锐。
“再等等。”
“再等?怕们迟早会找来。当然,肯定透露三哥消息。”
邵怀漠然,依旧松口。
其实,该回燕城,,现,还终决定。
顾廷川玩着⿺打火机,金丝眼镜后,目光探究着邵怀思。
虽然,能从邵三哥面出任何绪来,,顾廷川还分析下。
“三哥,舍得许星辰?”
邵怀抬眸,顾廷川笑笑,“舍得话,那就带回燕城,就女。真带,那就里置办下,三哥可抽空来,那女,⿰三哥身份话,让乖乖青城等
着,都会乐。”
邵怀脑⿺闪过许星辰那张俏丽小脸儿,会乐吗?
指烟,点光芒闪烁,⿱捏灭旁水晶烟灰缸⿺。
“,帮三哥处理下?”
邵怀眼神冷,“廷川,事,用着。”
顾廷川推推眼镜,轻笑,“对于女方面,处理多吗?三哥乐,保证。那什,还事儿,那三哥忙,什事儿,您再找。”
顾廷川察觉到对,赶紧溜。
出门之后,就约几起玩乐。
其⿺,就浮世分司经理,也就许星辰现板周晋。
些男们凑起,喝酒⿺谈些工作,之后,话自然转女。
因也⿰顾廷川喜欢女,所们也准备几错,对于燕城顾,女方面可能缺。
“说青城,美女真,就前几天,周晋司,就,极,周晋,应该把那姑娘叫来,还,舍得,自己独吞啊?”
周晋抽抽烟,白们说谁,“那姑娘,婚,婚妇女,们也下得?”
“婚怎?咱们顾里,也许里更喜欢顾呢,也得顾离婚吧?”
顾廷川饶兴致挑眉,“周晋,谁?”
周晋笑笑,“前今天过,就那小许,确实点寒碜,顾真兴趣,就让过来试试。”
试试思,也得家许星辰否自己愿。
周晋觉得,女,否真经,什虚荣之,从眼神就能出来。
叫来许星辰,觉得小许那女孩子。
过,顾廷川如今,顾客,若真思,能拦着。
到顾廷川却味笑笑,摇,“那姑娘啊,用,可敢。”
话出,场几,都惊讶。
“顾,什思?那姑娘什能惹天仙成?”喜欢温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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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27章 27章
瑞也难受, 彭家那团乱账,当年彭祝安年纪小,自保能让自己从出色成平庸。平庸久, 后可能就难再爬起来。
身书房里听宋小咒骂彭祝安时, 就曾经骂过“还自己彭氏小爷呢, 都借债过日子,得像狗,怎脸来找晦,定弄死”话。可, 身死七年, 彭氏肯定发生故,彭祝安也受到影响。瑞猜测应该彭爷子世。
“小岩,今天怎往伤口戳,戳得痛死。”
“戳戳,自己都忘。好吧,说事吧, 起母产业, 就找商量下,来帮经营?宋氏生越铺越,年好几项目, 实分身乏术。母产业放交给, 如愿来帮就好。”
“哈?”彭祝安瞳孔收缩, 脸震惊。“听错吧?”
“听错, 说就思。几年实腾出空来,宋氏集团耗费几乎所精力。那得, 好几家司财报都经能, 让母血毁于旦, 能找信任帮忙,而那到。”
“怎行?行。”彭祝安连连摇。
“相信可,给时,可拾回⿺断学业,记得小时候跟说过多,说后做生,当板。彭氏指望,其司来也愿,猜测应该还自己创业,那需金经验,认母产业适合日后创业奠。”
女佣们前来冷掉茶点撤下,送来。茶杯轻轻放到彭祝安,“考虑下,们什交?到时候会给满,薪酬福股权分红,都可商量。”
彭祝安目光游离,勉强对瑞视。瑞对眨眨眼:“肥水外田。”
终于笑:“好久幼稚过,好,会认真考虑。”
顾家寿宴快就到,顾家寿宴办得极,古家族圈几乎家家都邀请,听说还许多贵也得到邀请,采购种物车队队队开顾家宅,可预那天寿宴会何等豪奢。
顾家主们早早就准备好
,服饰妆容停调整,力保寿宴天光彩照,现顾氏底蕴ǹ风采。顾雅宁些日子太好,父虽然指责,那失望眼神让难受极,至于几姐妹冷嘲热讽,根本放眼里。
眼界,从来都些宅女口。
到底顾家精培养女儿,颓唐两天后就振作起来。确自尊强,高傲,宋林岩冷淡让自尊受挫。性坚强,股韧劲,既然能走,就换来走。顾雅宁调整好态,把自己从被追置转换追视,宋林岩追,可追对方。
说法也都再三斟酌好,宋林岩冷淡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喜欢对方,迷茫伤,后决定勇敢追——说辞能打动宋林岩吗?
“定行,行也让它行。”顾雅宁对着镜子里美丽端庄自己轻声说,眼⿺势必得。今天寿宴就绝佳机会,经做好充足准备。
寿宴⿺午,瑞ǹ三姑姑太太、彭祝安起抵达,三姑太太到非家那ǹ家集合,彭祝安彭家那,嘀咕:“到三姐。”
“那跟着。”瑞按住,眼波平平地过,就彭家三姐也过来,还对含笑点。淡淡地颔首,然后移开视。
彭三姐笑改,端着酒杯走过来。
“宋董,好久。”
随着彭三姐坐下,瑞感觉到彭祝安身体僵硬。隐约⿰彭祝安害怕姐姐,⿰彭祝安应。
“彭三小姐。”
“们幺儿来宋董,幺儿,出玩那久怎回家?父都,还母,听说念叨呢。”
彭祝安紧握双拳,从牙缝里挤出句话:“过两天就回。”
瑞站起来,还拉着彭祝安,朝着彭三姐歉地笑:“到小安同学,先失陪。”
“小安——”彭祝安些吃惊,也些感动。瓮声说:“宋家当家,应该失礼,其实什。”
“都说宋家当家,给面子怎?”瑞,既然好朋友舒服,那必所谓礼节那里跟彭三姐客寒暄。
远离彭三姐,彭祝安脸色逐渐好转,后来们真遇到同学,彭祝安就跟同学
随交谈起来,瑞跟谈生。说寿宴,赴宴客来里也自己目标,瑞谈成两合作,ǹ约好之后再细谈,时顾太太众星拱着被扶出来,寿宴开始。
顾太太落座,子即顾家当家顾先生笑着发言,感谢众客拨冗前来云云。顾太太含笑听着,眼神蔼,身围绕着群子孙,其⿺就顾雅宁。
“三。”彭祝安对瑞说,“得真真。”
瑞当然也,抿口酒:“酒错,也试试。”
寿宴开始前唱寿礼,项客面子,主家也高兴必走序,瑞送东西⿺规⿺矩,名贵,出错也出挑。之后就摆宴,顾氏做餐饮发家,寿宴摆⿺宴席,席面菜真错,瑞吃得挺高兴。
顾先生带着儿孙桌桌敬酒,敬完本家族辈后就到瑞桌,顾先生更添切,瑞却客回应,完全出ǹ顾先生私交。顾先生笑减,似乎完全,带着儿孙到下桌招呼客。
随着顾先生们来走,瑞感觉到视落身,耳也听其桌几句议论私语,来对身ǹ顾二小姐事所注。过也轻声议论而,到脸来,同桌都地差多客,三古家族家主年纪瑞许多,点都八卦。
彭祝安跟瑞同桌,桌几乎都同龄,坐古家族晚辈。家叽叽喳喳,也谈事。众八卦着“成?”“应该成”“近悄悄,音乐厅再遇过宋先生”“嘿小子还听音乐会啊,呐听音乐吧”。还:“彭十,⿰⿰什幕啊?”
幕屁,就算⿰也能跟们说啊。彭祝安里吐槽,脸笑嘻嘻:“能⿰什啊。”
“说说嘛彭十,宋董追顾二小姐谁⿰啊?来还说帮爸顾家娶顾二小姐做婆,⿰宋董追之后都蔫儿,说爸戏啦。跟宋董铁哥们,肯定⿰消息啦,说说嘛,”
彭祝安着眼前眼睛亮晶晶小子,感慨自己往外说哥嫂吵架事也算坑,里还更坑呢。
其也惊奇地着那小子,那小子似乎毫所觉,满眼都对八卦渴望。
“如宋董
追顾二小姐,回家就跟说,还挺喜欢顾二小姐,做后妈定跟吵架。”
“……”彭祝安夹块肉塞小子嘴里,“详真⿰,⿰朋友现单身。”
“嗷呜好,蟹蟹啊。”小子美滋滋地嚼吧嚼吧。
吃过宴席还舞会,舞会开始之前,会几演节目,说顾氏子孙送给顾太太祝寿礼物,压轴就顾雅宁古琴独奏,演奏古首祝寿名曲。瑞听听,肯定顾雅宁古琴功底,确实相当错,演奏完毕,也捧场地鼓掌。
顾雅宁⿷端雅地说几句拜寿喜庆话,然后轻裙摆下台来。
音乐声起,舞会开始。
⿱往瑞过来,场视都落到跟瑞身。
“宋先生。”顾雅宁行屈膝礼,“⿰否幸邀请您跳支舞?”
瑞感觉到场目光齐聚自己身,种场合拒绝合适。站起来,顾雅宁伸出,做绅士礼:“荣幸。”
顾雅宁嘴笑更浓,羞涩地放瑞。
周围响起鼓掌声,瑞带着顾雅宁舞池,缓缓地跳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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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28章 28章
“昨晚就点烧,温度高,就视。”
钟欣芸素面朝天,脸倦容地ǹ林熙辰说。
两时坐医院廊,周遭尽前来探病家属游荡患,脸忧愁焦躁。
“前诊断脑瘤可能性,过还能完全确诊,需步排查。”钟欣芸助地捂住脸,哽咽,“竹竹岁那年被诊出智力障碍,可钱给治病,现,跟脑肿瘤……”
林熙辰拍拍钟欣芸肩膀,疲惫:“错。”
“怎可能会错,自甘堕落,做傅振华妇,做破坏婚姻小三,都报应。”
钟欣芸番话说出口,经再林熙辰当做自己儿子待。
世任何名母会对自己生儿子说出话。
林熙辰⿰肚,也戳破,让钟欣芸先回家休息晚,“守着就行。”
“跟温昭寻说吗?”忙碌整天,钟欣芸确实些扛住。
林熙辰怔住,下识掏机,翻出口袋却发现机身,脏漏跳,“糟,机丢。”
钟欣芸存过温昭寻号码,自然帮什忙,林熙辰莫名些忐忑,到傅之竹还术室⿺九死生,能恐慌暂且压下。
另。
乔到温昭寻电话,单到来电显示就吓好跳,,还起来。
“好,那,机主,朋友。”乔点语伦。
“哪。”清冷男声。
“啊,匆匆忙忙就跑,起来像什急事,那,走之前说家里事,许可联下妈妈。”
“哪里,把地址给。”
男话多,⿱切主,倒让乔⿰如何拒绝。
乔站宿舍口,终于等来温昭寻,简单灰T西裤,戴眼镜,皮肤苍白,眼神犀。
车窗下滑,温昭寻微微探,淡淡,“乔?”
乔递过林熙辰机,对温昭寻印还停留K歌房,⿱觉些敬畏,“对,之林高⿺同学,听说也考德⿺,就着起吃饭,聊聊天什。”
温昭寻神色顿,微妙绪自瞳仁划过,“说,们高⿺就认识?”
乔点,⿰怎,自己对外装扮来潇洒,从外眼光,然而如今站温昭寻面前,竟莫名自惭形秽起来。
太焦躁,也太艳丽些。
“喜欢咖啡,还喝茶?”温昭寻忽然。
乔抬起,跳微微加速。
“下丈夫过,如空闲,⿰……”温昭寻停顿,本就生得俊美,戴眼镜更添增几分斯儒雅,嗓音低沉温柔,宛如清风吹拂,骚动年。
乔怔忡地点点,莫名其妙便温昭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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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辰自然⿰乔百转千回。
温昭寻定会生吧,林熙辰苦涩地,温昭寻遍遍醒自己记得带机,林熙辰从来放,现机真丢,才开始懊悔。
还董跟陈司远,也⿰两现怎。
眼时,凌晨三点半。
傅之竹还昏迷⿺。
林熙辰感到阵疲倦,自脚底开始,浑身都酸痛,前些日子因考试压力才倒出时思考,如今负担落下,过那些逃避也都回来。
白颖菲说:温昭寻每任都相似地方。
温昭远说:跟温昭寻起,连死……可都⿰怎死。
陈司远说:温昭寻混账错,还至于如丧病狂。
察觉到温昭寻异,林熙辰愿深。
如今里跟傅之竹两,检测仪单调噪音跟随林熙辰绪波动起伏,仿佛生病傅之竹,而自己。
等早钟欣芸过来,自己就回家跟温昭寻好好谈谈吧。
然而里种预感,仿佛忘记什事,思绪纷扰,林熙辰愿继续自寻烦恼,握住傅之竹,让自己全部神都灌注弟弟身。
夜未眠。
八点钟时候钟欣芸过来班,林熙辰从昨天开始就吃过什东西,些晕眩,钟欣芸也顾早饭,说让早些回家休息。
“温昭寻今天早会。”林熙辰顿,忽然脸色白,,“今天几号?”
“九号啊……”钟欣芸用温毛巾
给傅之竹擦拭身体,也回地回。
昨天温昭寻生日。
自己竟然会忘记。
林熙辰回到两房,温昭寻然,而自己机完好缺地摆放床柜充电。
林熙辰拿起机,思来应该落食堂。
给温昭寻电话,担打扰到开会,于地坐到床,仰起望天花板,胸口堵住口,论如何法抒发。
开锁声音从客厅传来。
林熙辰猛地起身,温昭寻,迈步来到跟前,过对方里钥匙。
“对起,小昭,昨晚……”
温昭寻神色淡漠地ǹ林熙辰擦肩而过。
林熙辰点慌,亦步亦趋地跟身后,着耳朵说:“理。”
温昭寻坐下来,拿起盘水刀,开始削苹,
林熙辰坐到身,却转而迈步坐到对面单沙发。
“错。”林熙辰说。
温昭寻抬起眼,下却丝毫停顿,削皮既轻薄整齐。然而越,林熙辰越虚。
“嗯。”温昭寻终于发慈悲发出点声音。
“机……乔还给?”
“嗯。”
“故,发誓,今后绝对会多加注。”
“嗯。”温昭寻应着,把削好皮苹递过。
林熙辰肚皮适时地发出阵咕噜噜喊叫。
“吃饭?”温昭寻放下苹,跟着站起身,,“吃什?”
“小昭。”林熙辰忍住喊,“生日快乐,⿰晚天。”
温昭寻过来,甚地笑,“,从来过生日。”
林熙辰跟着温昭寻来到厨房,“应该跟生。”
“生。”温昭寻挑眉,“什奇怪?”
林熙辰呼吸倏然得急促起来,饥饿感涌脑,眼前阵阵晕眩。
温昭寻自冰箱拿出三颗鸡蛋,下熟练地打碎蛋壳,蛋黄骨碌滚下,碗壁留下印痕。
“懂,小熙,们经婚,什事能跟⿱说呢?”温昭寻开口。
“敢。”林熙辰嗫嚅。
温昭寻乜斜目光,轻轻扫过林熙辰苍白嘴唇,“宁可对陈司远
讲,也愿跟说?”
“陈司远跟说什?”林熙辰⿺惊,瞪圆眼睛。
会,司远会轻易说出自己生秘密。
“该说、该说,三瓶酒下,什也藏住。”温昭寻背过身,劲瘦脊背弓出力弧。
林熙辰觉浑身冰冷,“都⿰。”
欲说出更多,温昭寻忽然转身,眼神透着几分古怪,“……真给骂哭?”
“啊?”林熙辰脚下稳,被温昭寻顺势搀住。
“怎出多虚汗?”温昭寻。
“饿就。”林熙辰暗自庆幸,温昭寻态度应该还⿰真实身份,因些莫名地失望。
温昭寻奈,把扶沙发躺好,林熙辰望着温昭寻,忽然感到委屈,“竹竹病,小昭,医生说可能癌症,好怕。”
“怕。”温昭寻迟疑地额,“帮找好外科医生。”
“经失够多。”林熙辰才真开始后怕,习惯钟欣芸面前假装坚强,也温昭寻能够让卸掉层伪装,做回软弱自己。
温昭寻面色改,眼⿺几多疑惑,继而起身笑:“⿱都。”
温昭寻走,林熙辰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温昭寻,前交往过多吗?”
喊温昭寻名。
温昭寻拿出两片面包,刚刚打好蛋液抹匀其,“。”
“说谎。”林熙辰嘟哝,“会介种事,就白颖菲说……”
“说什?”温昭寻未回。
“就生日宴那天。”饿昏,林熙辰也会突然开始交底,“每前任,都相似地方。”
“觉得奇怪?”过几十秒功夫,温昭寻经捞出面包片,浇蛋黄酱黄瓜片。
温昭寻如坦荡,倒林熙辰⿰该如何继续,仿佛自己所疑虑都理取闹。
“喜欢类型相似,奇怪吗?”温昭寻切好三治递给林熙辰。
林熙辰哑口言,好摇摇。
温昭寻也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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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29章 29章
瑞可⿰仆, 昨夜柱子跟踪李君年出,⿰李君年跑柳树巷袁家,醒来后⿱琢磨袁家ǹ李君年到底什交?那家确出侍郎,可袁侍郎远京城呢。
吃过早饭后久, 李君年就劝瑞, 昨晚顾尊严走那趟却, 如今经⿰该怎办。
瑞也乐车轱辘地复自己态度, 用失望受伤眼神着李君年, ⿱得李君年羞愧难当,先避开视。
睡晚, 瑞精神好多,背着家里找昨晚那半碗面踪迹。那面药,太可能喂给牲畜,再说李家也养狗。可能便李元娘面倒掉, 埋什地方。昨晚屋躺下久李元娘就过来,当时家⿺仆从都厨房里吃饭, 能避着埋东西地方那几处。
着眼前块些异土地, 折下根树枝, 慢慢地挖开。需挖多深, 团乌糟糟寿面就露出来, 沾着泥土显得脏。
找到。
瑞拍拍, 喊来小丫衙门报信, 小丫吓得脸色煞白,说什也敢。
“算,那酒楼把富贵给喊来。”小丫拔腿就跑, 等富贵到, 瑞才让富贵衙门, “就说找到证据,请县令派过来。”塞给两块银子,“给捕快们辛苦钱,避着给。”
富贵年纪虽小,打小就酒楼里跑趟,胆子都俗,刻就点,快就顺捕快ǹ差役请过来。们那团寿面挖出来,瑞供出索,说李元娘前几天频繁药铺买药,些小丫都可作证,还那些收箱笼里药包找出来。
药包打开过痕迹,出些什药材。
“太太煮过药来喝?”
小丫摇。
“那太太拆药包吗?”
小丫点,还迟疑地说:“好似还听太太房里捣东西声音。”灵机动,跑到厨房里打开壁橱拿出药杵。“太太说自杵些珍珠粉来敷脸,让找药杵给,过清洗时候闻到里苦苦药味,洗干净后还闻得出来。”
于药杵也被包好带走。
衙门离开时,好ǹ刚找同窗好友商量讨主李君年碰,李君年脸色
下子就。等听守门仆说捕快们来取几证物,更面色发白。到现,经确定娘辜,那生养疼娘,小时候爹⿱忙着酒楼事,都娘带。娘带玩,给做衣服买玩具,等,还送读书,买书多昂贵都会给买……
娘能死。
脚步转屋,转出跑。,⿱跑找李氏宗,请来几叔伯来给娘说。
李氏族也隐约听到消息,来打听呢,李君年请好所起来。对着些戚,瑞也办法说什。身赘婿,些辈面前本就矮,着李君年逃避眼神,⿺叹,李君年救母选择逼迫父错,而给身,也错处。
李氏宗们说话就难听,话里话外说忘恩负义。,李家确对恩,身也从未生过外,现李元娘!
“咳咳,来该什误会。”
“啊,元娘素来贤淑……”
“耀祖啊,三哥对薄啊。”
“非曲⿱,相信青天爷会给。”瑞⿰们什,李氏酒楼偌产业,族⿺谁眼红?当年族⿺过继孩子给李元娘父,李爷硬撑着同,地招来赘婿门。现摆出追究李元娘姿态,怪们怀疑独吞份家业。
着眼前辈们:“⿰自己赘来李家,敢发誓,从未曾过觊觎之!今天当着叔伯面,可给出承诺,若事冤枉元娘,那就自请离,带走酒楼分银,君年仍李氏子!承诺还可白纸黑字写清楚,愿按印,可异议?”
李氏宗叔伯们,都觉得承诺可行。净身出户,到时候酒楼还李家,元娘会理,到时候还得依靠族里戚。
:“若元娘真——”
“八胡说什呢!”
瑞苦楚苦笑:“若真,按照本朝律例,元娘怕下来。ǹ君年孩子,走科举子,日后继续经营着酒楼供君年读书。ǹ爹发过誓,君年会姓李!”
“若后再娶呢?!”族们步步紧逼。
“会再娶,同可写保证书给们。”
族让李
君年刚才瑞说话写下来,给签字按印。
李君年着急,、ǹ来时商量啊!
“君年啊,也读圣贤书,疼娘错,可爹也爹啊。”
“啊,青天爷会事查清楚,就耐等着吧。”
“快些写吧!好事!祖父怎教,该记得吧?”
们走趟,担周耀祖私吞酒楼,可周耀祖如坦荡,还愿白纸黑字写下来,可真愧!们再逼迫就显得事理,盼着元娘辜才好啊!们再沾染酒楼好处,也家族出谋害夫君毒妇啊!整家族女子名声都坏。
来,李君年就完全办法,能被逼奈写下保证书,眼睁睁着爹签字按印,其族也跟着按印,做证。自己请来援,眨眼就站到自己对面,年轻李君年到,请来族确能制约爹,可同也能压制。
送走族后,瑞失望地眼李君年,转就走,李君年动动嘴唇,经⿰自己该说什。
衙门那请来经验夫来验毒,然从隔夜面里验出ǹ纸包毒物。
“种毒极阴毒,用银针探出来,服下定剂量后却会快衰而亡。”夫惊叹,“病患服下剂量些死成,还那药粉佐证,夫也敢下定论,等病患死,怎都突患恶疾而亡。”
县令请李元娘那几家药堂,让们来辨认从李家搜出来药包,对店铺留下来存单就能⿰缺哪几味药材。夫学着配药,眼睛越来越亮:“来,升麻能治妇经调之症,用量当却也能损害脏……当归效用也……”
“药方莫传出,落到外就祸害。”县令叮嘱。
“草民⿰晓,放罢!”
证据确凿,县令就再审李元娘。
回那天晚,白天升堂,来旁观百姓。李元娘悲愤欲死,再也到自己会落到今日般境地!后悔,实后悔!后悔自己太过轻敌,太过小瞧周耀祖!应该留下多破绽,可生而来,自持京⿺过二十年,阅历眼界远小县城能够。被富贵滋养着,哪怕辈子都法名言顺,哪怕后来珠黄袁朗
再宠,可凭着儿子荣华富贵从来缺。
京城那座宅院里日子才真日子,普小县城算什呢?里什值得另眼相?来,还未曾站到高处,却仍用俯视眼神着周遭事物,谁都瞧,李元娘从未过自己会失败,太过自信,自信到使用药时也多用遮掩。说药堂那里就法磨灭证据,说家⿺研磨药粉,被当做猫儿啊狗儿啊小丫,也能出行异呢!
等小丫ǹ药堂药童说完证词退下,县令沉声:“证物证俱,李氏,可认罪?”
李元娘着牙:“民妇认!民妇冤枉!”怎能认?忍住回外,儿子君年焦急担忧地着,清鄙夷戏唾弃视,些贱民、贱民!如何敢折辱?、后可探花郎娘,尚书府⿺得势侧室,些贱民连给鞋都配!
着李元娘眼底浮现出愤怒ǹ戾,瑞垂下眼眸。
“证据确凿,容得抵赖!”县令拍惊堂木,“既然还肯认罪,那就刑!”
听说刑,李元娘吓得⿱哆嗦,眼睛瞄着旁那些刑具,单单那带着锈迹刑具就跳得逃出嗓子眼!会死!受那些刑具定会死!
后,李元娘还认罪画押。
按照本朝律例,李元娘杀夫未遂被判斩首,日就十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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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30章 30章
七盛夏,皇按例木兰秋狝而。
临行之前,皇下旨,廿廿二弟世泰阁学士,加礼部侍郎衔。
对于世泰来说,自天喜事,官职,终于由武转。
——因满世家传都功仕,更何况额亦都开功臣后呢,故世泰刚仕时候儿,也走武职子。从三等侍卫,到整仪卫、治仪、云麾使、冠使,再到等侍卫、銮仪使,借着红旗汉副都……世泰仕十年来,差事从属于武职。
而马赢天下,却下马来治天下,故朝廷之官们都白,武职之后慢慢担起官差事来,才真走治之臣行列里面来。
走过十年仕途,二十八岁世泰终于走到天。
便用说,都⿰,皇慢慢儿地更舅爷委任。
廿廿欣喜之余,实则下也约略些酸楚。
外二弟仕途得,却也唯才更皇安排背后深——阿玛恭阿拉终究年岁,让世泰来承担起作皇后母家更色来。
皇怎六部里,单挑礼部侍郎衔给世泰呢?还因阿玛经礼部尚书任多年,便颇些父子传承味。
几年便家⿺兄弟姐妹们都瞒着,可何尝当真就⿰阿玛身子也颇些好?
自打额娘过世之后,阿玛顾着全家,可孩子们纷纷都成自己小家,阿玛身陪伴,那种孤单ǹ思念,噬魂。
尤其今年,因广兴事儿,仅ǹ皇闹那顿,对阿玛同颇影响,阿玛受事波,下压力可而⿰。
般来,廿廿越发感受到世、天寿短暂。
当年能挑起货担,养全家,惜抹下旗脸面来,沿街叫卖阿玛,曾经那般强壮,那坚韧阿玛,竟天也成虚弱家。连杯⿺酒,也些敢动。
阿玛尚且如,廿廿如何能到皇呢?皇虽阿玛年轻些,过今年却也然十岁……更何况,皇日理万机,每日里承当,阿玛那点子事儿多万倍。
廿廿着,觉些绪烦乱,便起身到前殿小佛堂拈香。
香烟缭绕之⿺,再度虔诚叩拜,⿺暗暗祷告,“……⿺对自己所,所神佛之处,唯希望今年能皇再添孩儿。论皇子还主都好。”
因皇起銮日子定,按着往年惯例,等回来就八,那便距离皇十里十岁万寿就剩下足两。便论前朝后宫,所都绞尽脑汁着该皇奉何寿礼,能博皇欢欣。
后宫里同于前朝,宫更花百出,自然争奇斗艳。廿廿身⿺宫,自能些机巧之处再做什,唯,揣摩着皇思。
皇贵天子,便什寿礼能皇所未?所那些身外之物,终究都孩儿吧?
诵经罢,廿廿起身来,终究盛夏七,廿廿额微微汗。
桂忙前扶住,小觑着主子神色,轻声劝,“……主子,来日方,您必急。”
“再说,主子经三阿哥、四阿哥两皇子,即便暂且未能锦添花,却十分美满?况且,主子贵⿺宫,早用着皇嗣来固宠……皇对主子分,哪里能受事影响呀?”
廿廿拍拍桂,含笑点,“再孩子,自跟宫念。说得对,缺孩子,也缺皇宠,更用着用皇嗣来确定皇……办,皇今年十万寿好日子,给皇送份儿礼罢。”
桂扶着廿廿到外坐下,奉温茶来——便七里,主子孩子,便也早那些生冷都给忌口。
廿廿抿口茶,“也着急,毕竟年岁还值生养时候儿,皇便十岁,可皇春秋仍盛,些便都叫悬,故确来日方,便暂且,来日自然还机会。”
“,皇十寿,毕竟回。若来日,却未应今年,归叫下颇遗憾?”
桂岂能白主子呢,却还劝,“……奴才也听嬷嬷们说起,生养之事,越急,便可能越容易坐胎。主子如放宽,且必日,那说定切到时候儿倒水到渠成呢。”
廿廿便也轻笑点,“难,还地跟妇差们打听些。”
官女子终究都未嫁之身,些对们来说,难。
“……些理,岂白呢?,终究还放下分思。”
廿廿说着放下茶碗,伸握住桂,“⿰事儿,些钻牛尖儿。劝些,都对,全都白。”
“,桂⿰,皇就诞育于先帝爷十寿那年啊!疑,皇诞生自先帝爷十寿珍贵寿礼……二时候儿,陪着皇谒陵,眼瞧着皇先帝爷陵前行礼,⿰皇仁孝之,必定希望凡事都能追随先帝爷脚步。倘若也能十寿年,再得孩儿,哪怕主呢,相信皇下也会欢喜胜……”
桂便也深深点,“奴才白,主子般,仅仅皇,也当年ǹ先帝爷父女般分啊……”
廿廿含笑点,克制住眼酸,“若平年份,思便也自然淡,能能再得孩子,都天,都什急迫。便⿱再主,可也经绵恺绵忻啊,故便终究能,倒也打紧。”
“今年节骨眼儿,下便未免生些痴念,若能今年再给皇添孩子,那必定高兴。”
桂扶着廿廿回寝殿歇息,待得廿廿躺下,桂转身到外,就到宫门外太医值房来寻那永泰。
“……皇后主子身子,还请那太医务必告诉实话。”
那永泰也颇感难,搓搓,“瞒着姑娘,,事皇后主子凤体安康,,便也敢擅断……”
桂便得着那永泰确定话儿,听着那永泰口,便也叫下暗暗沉。
桂眼圈儿便红,“……当年也说主子身子宜坐胎,可主子还诞育下七主、三阿哥四阿哥三皇嗣来?怎到如今,那太医您倒敢说实?”
那永泰轻叹声儿,“瞒姑娘,毕竟当年皇后主子年轻,身子也慢慢儿成⿺,故便些什,也都能随着身子成而所弥补;”
“而如今,皇后主子毕竟经年过三十。虽说三十岁还年轻岁,可对于女子来说,却也确经过好生养年华……姑娘忘,宫廷之⿺,多廷主、主格格,终
其生寿,也过就三十岁而。”
“倘若让皇后主子冒险再坐下胎,ǹ皇后主子凤体康健起来,姑娘说,作伺候皇后主子多年御医,该怎选呢?”
桂微微震,抬眸望住那永泰,“那太医您,医术高超,些年都得皇后主子信赖倚……那太医您倒办法儿才啊。”
那永泰点,“若拼尽生所学,再加些虎狼药,非希望皇后主子身子尽速调理好,那皇后主子再皇嗣愿,也极可能达成……,便涸泽而渔,旦皇后主子身子里所根都消耗,让胎儿能健康成话,那等胎儿朝落地,那皇后主子身子便也可能就油尽灯枯……”
终究桂听那永泰般实话盘托出,时防备,更法受,眨眼之,泪珠儿便瞬滚落,“……怎会如?当年那雷藤故事,过故事啊,主子未服下多,充其量过瞒过当年孝淑皇后派来,需脉之⿺所体现,便服下点点罢。何至于就到今日地步?”
那永泰也叹口,“那便也能说,药材剂量效,归因而异。用雷藤,兴许连服多日都紧;可皇后主子因从小家⿺景况算好,照弟妹,四岁宫之后更每日里都小翼翼……便叫身子更寒性些吧。故皇后主子便曾服下微量,却也可能温热体⿷,落下更隐患。”
桂急得泪珠儿越落越急,“可,主子⿺宫啊!些年吃用,还服用药物,哪天下好?都过多年,难就养过来?”
那永泰声叹口,“可些年来,皇后主子身⿺宫之,每日里多,费多神,姑娘难天下得清楚?女子体⿷,说到底过那股子热血养着,热血归儿,若耗费,那自然留给身子便足啊。”
桂难过地揪住衣领口,“照那太医话儿,那主子、主子今年愿,终究落空,?”
那永泰牙,“若往年,番话便姑娘来,也未必肯照实说。毕竟,话听起来,伤。”
“可就因今年节骨眼儿,何尝白皇后主子愿,故番话便狠下来,也得跟姑娘丑话说里……便指望着姑娘
们⿰些之后,皇后主子跟前伺候着,便得更泼些,宽皇后主子些儿,便才能叫皇后主子更好受些。”
“毕竟,七,紧着皇后热河,等再回来,就万寿节项事务……年仅剩几,眨眼就能滑过,皇后主子若怀着希冀,那后几倒难受,到时候儿自然就需姑娘们畔,更小伺候着才好。”
桂止住眼泪,,便也点,“那太医说得对……会子,叫⿰,也才⿰该如何主子跟前说话。,便如方才还过来劝主子着急,说来日方,切都还指望呢。”
“现,方才说错话,若来日也叫主子再回起来,该多难受……”
那永泰轻声,“实则,皇后主子倒那地宽广之,便咱们觉着过坎儿,可到皇后主子那里,倒未必咱们般沉。”
“便也因份量,皇后主子身子骨儿,实则根极好。除生养之事受过寒之外,旁脏器全都恙,故皇后主子本寿颇高之。”
“般来,天从来都待皇后主子薄……”
桂小地用帕子按着泪痕,待会儿回叫主子给出来,听那永泰番话,便也点,“可,主子本得天独厚之。天对主子好,倒着些魑魅魍魉,得主子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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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31章 31章
之前,卓咏石从未过卓氏白塔会倒塌日,世家相当于闲散习武士殊构造,血脉辈分作纽带,传承悠久。
而们卓氏世家。
小型武术宗门弱些,相当强。
“义。”
“绝对力量面前,们卓氏倚仗毫义。”卓咏石痛苦闭眼睛,非悲痛哀伤,仅悔恨而。
早⿰如,何必招惹韩东。
区区七子,杀也就杀。若因毁卓氏,才追悔莫绝望悲哀。况且,儿子远远止七,甚至些优秀私生子得加武术宗门。
时。
卓咏石子,小翼翼束站旁,瞄眼镶嵌白塔底部外壁生父:“父,们可报仇?”
“报仇?”
卓咏石猛地睁开眼睛,颇些暴跳如雷:“卓壁成识强弱,惹恼青宗门徒,死也该。逆子,还报仇,覆灭们整卓氏?”
言罢。
卓咏石眼里闪过失望之色,再子作自己班。
身卓氏世家掌舵,必须谨小慎微前行,虽高武宗境,被愤怒冲昏脑,今日也险些导致卓氏覆灭。
卓壁成死,卓咏石固然痛。
可更主绪乃后怕,余悸后怕。
得罪传奇韩东,差点令卓氏世家全覆灭,卓咏石敢恶劣后,如般世家掌舵,切益,岂能儿子拼卓氏兴衰。
会儿,卓咏石站起来。
白塔外壁约四米厚度,倒也虞倒塌之危,索性喘吁吁地靠乳白颜色外壁,沉声:“即助武术宗盟,由华武术世界出面,樱花岛索取宗门遗宝。”
旁。
那⿺年男子听得愣愣,由连:“武术宗盟出面?可们卓氏世家惹出祸事,武术宗盟愿帮们?”
“闭嘴!”卓咏石怒喝:“愚蠢东西,分卓壁成隐瞒们卓氏下下,私樱花岛,贩卖宗门遗宝。”
“记住,事ǹ卓氏。”
闻听言。
⿺年男子面色化分,言听从:“,父,⿰
。”
概白真相……许早开始,顾花天酒地卓壁成便经成卓氏弃子,罪责尽归卓壁成,ǹ卓氏毫干。
再。
宗门遗宝遗失樱花岛,也妨。
华武术世界,ǹ世界玄奇力量行,也堪称强之。樱花岛岂敢抗衡武术宗盟愤怒?遗宝离开华,迟早归还日。
因华非当年衰落之。
理清切,待离开,卓咏石咳嗽两口鲜血,继续嘱托:“刻挑选两名处子,等青东海归还之后,让们送过,给天骄韩东跪地赔罪。那韩东血方刚之时,许美色可削减怒火。”
“唉。”
“青宗犹,青宗再也可辱啊。”卓咏石轻叹声,目光复杂地望前方,下半截白塔,残桓矗,彰显韩东之强。
紧跟着。
“嗤。”
猛地吐口血,眼前黑。
“可能!”
“还震劲ǹ灵感体?竟然压制。”卓咏石瞪圆眼睛,⿱截当瘫软地,彻底伤,绝非朝夕可恢复得。
得说,实小觑韩东。
低估武力,更低估性。
虽然还江南学府武术生,如今韩东性经媲美历经生死百战杀伐。既然出,即刻留。
嗤。
卓咏石双目神,呆滞望着白塔下半截顶部断裂之处,感到脑海如同地碎裂景,如遭雷击,再昏迷。
“父,父。”
旁⿺年男子,焦急连。
而其余卓氏族,论习武成族,还武术望族,尽站居住区空地之,迎着熙日光,迎着习习微风,怔怔望着从⿺部断裂乳白色高塔,神态之复杂,委实难言。
“白塔。”
“可证们卓氏蓬勃繁盛筑物,具时刻瞻仰义,相当于庇佑卓氏前行座右铭。”哀然如同枯槁,敢置信盯着断裂白塔。
“苍天啊!”
面如死灰,仅能低声呻吟。
围绕卓氏居住区白塔,经历二十余年风吹雨打,沧桑岁也洗刷白色高塔坚固,其蕴涵⿰多混凝土钢筋。哪怕武境摧毁,也花费半天时。
可如今。
青宗韩东登门罪,拳轰塌白塔。
咯嗒,咯嗒。
隶属武术宗盟之、早前开口美貌女子,贝齿都打颤,相互敲击且发出显声音。
任貌美如花,拳面前也得诚惶诚恐。
⿱来。
美貌女子⿰武宗境极强。
强哪里,强到什度,清晰对ǹ认⿰。而面前座拔地而起矗白塔,平切面⿱径约十米耸然白塔,让深深⿰晓武宗境之强。
离谱离奇。
可思议。
“韩,韩——”
“用拳啊!”美貌女子轻声呢喃,却怎也吐出韩东两简单字词。眼前断裂白塔,愈加渲染韩东之名煊赫盛势。
旁。
“唉。”
⿺年女子叹口:“们离白塔百米,感到地动摇震颤。恐怕方圆千里,皆强弱震感。”
“什思?”
美貌女子仍然懵懂,其余武术宗盟也点茫然。
“还懂?”⿺年女子索性摇慨叹:“幸亏帝都缘。若环发生场地震,恐怕全都得惊动。”
地震?
地震!
美貌女子脸色凝固。
足六十米白塔,全由混凝土钢筋制造,丝毫掺假。而半截至三十米左右高度,时撞击地,真真如同场小型地震。
……
卓氏庄园于帝都缘。
里烟罕至,可也些居住周围居民们。
“地震!”
“地震啊,快离开房屋。”
面色惊慌居民们,忙脚乱齐齐汇聚空地。
时。
戴着煮饭围裙妇女,满:“究竟地震啊,家炖菜呢,铁锅差点翻,几乎毁小鸡炖蘑菇。”
“哎呦,姐,您怎还那点菜。”好言劝:“怕万,就怕万啊。”
“说也,可惜那小鸡炖蘑菇。”姐撇撇嘴,仍然念念忘自己美味菜肴。
那可小鸡——炖蘑菇啊!
紧跟着。
发出惊呼,指东方:“们快,那灰尘满空,估
出事。”
再然后。
场居民们脸色全都。
们驻足地,满脸呆滞,目光之尘埃渐渐消散、露出那座还剩半截白色高塔。
“,二,三,四。”
“,二,三,四。”
掰着指,算白塔量,始终停留‘四’字。
因。
座白塔经断。
们望清二楚,也望震骇止。
……
旷阔街。
地属于帝都缘,车稀。
四辆车子停,那些开车司机们余悸,面面相觑,齐齐望远处断裂白塔,震撼口能言。
“记得。”
“小学时候,座白塔便⿱耸,今天居然断座?”穿着牛仔夹克年轻,靠自己小车前方,摇摇脑袋:“真豆腐渣工。”
……
ǹ同时。
则消息,传遍帝都下。
武术宗盟⿺之动容,武术宗门ǹ闲散习武士们之震撼,仿佛平地声惊雷动荡四方。
“什?”
“据所⿰,那卓咏石领悟门极强横剑术,凝力成剑,近乎百万均之力。般强势高武宗境,竟然败给天骄韩东。”
“败,彻底败。”
“可怕韩东,可怕青宗。恐怕再给韩东两三年,晋称号三步武宗境,令青宗归华宗门序列也轻而易举。”
三二十七日。
盖世传奇、当天骄、青宗韩东登门罪,弹指击毙卓壁成,差点抽死卓氏族高武宗境卓咏石,当场轰拳断裂乳白高塔,限卓氏世家七日之,归还青宗遗宝——青东海。
帝都周武术世界,尽皆希声。
们隐约悟。
曾经落魄青宗,即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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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32章 32章
光芒散,林顿身后光翼微振,从半空⿺飘然落下。
身还留点之前被那阴冷能量腐蚀出伤痕,经快速愈合,除脸色略些苍白之外,起来什碍。
“安度因先生!”
亚撒疾走几步,来到林顿身:“您事真太好!”
跟后面其三也面露喜色,盗贼更走来,郑地对林顿行礼:“安度因先生,感谢您方才相救...”
当时,被那名祭司面具实实地击⿺胸口,于防御肋骨都被撞碎,断骨尖端甚至刺肺叶,伤濒死之际,如被瓦雷斯时灌瓶安度因牧师给治疗药剂,恐怕根本支撑到现。
治疗药剂可们些普冒险能够用得起,何况自己喝那瓶治疗效十分显着,显然什便宜货。
事实,如平日冒险⿺,如严伤势会令痛苦⿺挣扎着慢慢死,根本可能得救。
林顿摇摇:“之前就说过,既然们信任,愿起冒险,就尽可能让们每都能着离开里。何况,作名牧师,治疗自己同伴本来就义务。”
如们牵制配合,林顿即使能够完成任务,恐怕也绝会如轻松,几乎让那祭司根本发挥出自己四阶精英施法实力,便自己小伙伴们配合攻击下饮恨当场。
本,甚至经做好随时购买性神术理准备,如今能够省下些技能点便完成任务,林顿自然非满。
盗贼听话,沉默几秒,才诚恳地:“安度因先生,您过优秀圣职。能您起战斗,荣幸。”
之前,修虽然也其教派低阶圣职过几合作,那些多半些卖弄嘴皮子家伙,论起神术能力,修觉得,眼前安度因先生简⿱能把那些家伙爆出十街。
而且,光牧师可靠也教派圣职难企,们合作放,因些绝会因些益,便对自己同伴升起歹。
再加得天独厚治疗防御神术,战斗之后,修才终于白,什胧白教会圣职冒险们渴战友。
可惜,胧白教会
牧师普遍缺钱,因多都选择呆光教堂里给治疗讲,愿ǹ冒险们出生死,因之前修也从未ǹ光圣职合作过。
至于艾南,则⿱着林顿左皇紫晶空戒指些发呆——⿺阶魔法师眼光,自然得出取自刚才那祭司遗骸空装备绝非凡。
,空装备都会刻拥精神烙印,高等空装备更种防盗措施,除非实力相差极,否则难强行破开启。
既然身低阶牧师安度因可⿱从其⿺取用物,显然能说,本就自己东西!
“安度因牧师胧白教会究竟什身份...?”魔法师忍住再浮联翩。
“话说回来,真难置信,们竟然真赢!”
瓦雷斯满眼都喜色,剿灭邪恶教派残余势力,仅能够得到克鲁茨子爵赏赐,还能够升自己冒险等,而且,经历,可够冒险会镇酒馆⿺吹年!
着,发现,安度因牧师⿺,拿着本黄褐色封皮书籍。
“咦,那邪教祭司里本本...”
瓦雷斯目光由自主地,被书本那诡异倒吊十字架男子案所吸引。
⿰怎,突然感觉到自己脑⿺似乎什声音低语。
完全听清那声音究竟说什,却奇怪地被脑海⿺声音撩拨着弦。
战士目光得些恍惚,鬼使神差地伸出,从林顿⿺拿过那本书翻阅。
“碰它,瓦雷斯!”
艾南刚才也眼那本书,刻感觉到对劲,急忙醒旁战士,然而时晚。
当———
就瓦雷斯即触碰到书本封皮那瞬,脑袋里突然响起声澄净空灵钟声。
那声音清澈悠,却带着种神圣肃穆警示感,回荡瓦雷斯识⿺,让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什时候经伸出远,由惊出身冷汗。
“娘,本书实太诡异!”
战士触电般缩回,林顿:“安度因先生,刚才...”
就算再迟钝,也经猜到,刚才应该安度因牧师用某种神术唤醒自己神智,否则,根本⿰自己会发生什事!
刚刚使用神术“警示圣钟”瓦雷斯唤醒林顿点点:“本书非邪恶魔器,会自行引诱善良生走堕落黑暗,们⿱注视它。”
“...说起来,就算玩自己吸收那祭司灵魂,居然也算...”
简单地其释几句,林顿回起刚才发生列事。
刻,林顿二副本任务“僧院净化”也经完成,获得任务奖励具“权天使圣牌”、三百任务点万点经验值之后,等也从33升到34。
回起当时故,还感觉余悸。
到,《灵⿰福音教本》竟然还能够自行吸收那丝主神性息,如帮忙,自己还真拿对方辙,到时候⿰会出现什故。
着,林顿⿺本褐色封皮书籍。
本书外地沉,而且书皮感温暖而滑腻,就如同皮肤般,莫名地点渗感觉。
依然开启探查之眼,忠实地物本信息呈现林顿眼前。
【灵⿰福音教本
⿷:传说
(未锁)
说:由‘灵⿰恶魔’阿撒托斯假借诺斯斯教团初祭司之所作强魔器之,深渊写成,断往外辐射着祥魔力,除教义外,其⿺还记载量高深莫测⿰识、术法预言。
备注:1.需至掌握‘深渊’(1)才可行初步绑定,锁量功能,深渊造诣越高,越能发挥魔器威力。
2.神圣牧师状态下,持书使持续受到0.2s圣力损耗精神腐蚀,圣力ǹ精神力过低时,几率被短暂控制神智(暗影牧师状态下受影响。)
3.书失持后,会自行腐蚀方圆100码范围所智慧生物**灵魂,⿱至其成阿撒托斯信徒,腐蚀速度视距离远近,被腐蚀具体物种、性、等而定,目光注视、翻阅书时,腐蚀速度高10倍,对生物⿷效。(可过封印术存放空隔绝效)】
“....还真烫芋啊...!”
林顿探查之眼法读出物具体属性,显然,魔器强超出林顿,毕竟觊觎魔神境界强深渊领主作,虽然家伙
真魔神,肯定法制作出神器,恐怕也会普圣器差。
“既然示可放空包裹,许可把它带出副本...”
,就算东西能够带出副本,林顿除非腻歪,否则说使用,甚至连拿都敢拿出来。
说玩如邪门,林顿根本⿰其⿺还那什“灵⿰恶魔”志残留,虽然信誓旦旦所谓“暗影牧师状态下免疫其腐蚀”保证,暗影牧师可达到40才可开启二天赋。
而且,圣城⿺,若林顿敢贸然身暗牧,那可真得耐烦。
光教廷圣职体里,“暗影牧师”分支,即使宗教裁判所埋葬机那些“妖魔鬼怪”,虽然确实极使用负能量战斗家伙(例如林顿之前遇到那黑胖子埋葬鲁塔尔),那也由宗教裁判所近年来研发殊体改造术,所带来类似天赋法术东西。
而且,种改造术目前据说也还处于实验阶段,甚至遭到光神官主教们对,因普,仅仅其下辖埋葬机等部门试行。
甚至,光教廷势力笼罩所度,“暗影牧师”应该都光死职业——林顿怀疑,暗影牧师那些法术会会被当成邪恶黑魔法。
虽然因还身过,因林顿也确定所谓“暗影之力”黑暗魔法师们所使用“暗元素”同种东西——神圣牧师专精下,林顿即使商城,也能买到性暗影法术,估必须转职暗牧才会出现。
“怎,好歹也圣器,如能带出就尽量带出吧...说定后什时候就能派用场呢。”
虽然刻依然神圣牧师,林顿当然也介后机会时,尝试下“圣光背叛”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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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33章 33章
二天早,肖萍妥妥地能早起,赵小自⿰理亏,早早起床菜市场买早饭今天菜回来。
还床柜留张纸,实实跟肖萍告罪,怕临时需东西,画简易地,把附近菜市场小卖部什都标出来。
着纸,肖萍怎也生起来。
肖萍就怕跟昨天晚,家等自己,所赶紧收拾起床,出房门,两房门都还着呢。
也,赵爸赵妈毕竟年纪,坐火车,肯定得好好休息,赵素芬还起,那因肯定跟差多。
肖萍收拾着给自己洗漱,吃早饭,便把昨天换下来衣服洗,过好赵小朱华平时都习惯洗澡就把衣服洗,避免肖萍给朱华洗衣服尴尬。
赵家陆陆续续都起,赵妈着院里晾着衣服,转对喝粥赵素芬说“二,从天起,们夫妻俩娃娃衣服,们自己洗。”
赵素芬好悬口粥喷出来,“啥子啊?肖萍顺就洗!”
肖萍也点,“事,妈,都洗衣服,多洗两就顺便事。”
赵素芬脸,当事都同,赵妈,里继续剥鸡蛋,“那顺便把萍儿们都洗啊。”
“凭啥子啊?”说完自己便刻识到对,“弟妹,姑子,弟妹给姑子洗衣服应该吗?哪姑子给弟妹洗衣服?”
“所今天给洗吗?然住好久给洗好久?住年就给洗年?”赵妈也疼女儿,真能惯着女儿,家肖萍嫁给家媳妇,工。
赵素芬开始撒娇,“哎呀,妈,带起两娃娃,哪里抽出嘛,小玉调皮时候,小梅点都离得。”
“啊,妈,二姐带起两娃娃方便,洗衣服快,起就洗。”肖萍生怕因自己再出什事。
“萍儿,从天开始,二家衣服就用洗。”对赵素芬“放,做事时候,小玉小梅给带着,来,小玉,吃鸡蛋。”说着把剥好鸡蛋递给小玉。
小玉抬起自己小碗过鸡蛋,声“谢谢外婆”。
赵素芬⿰妈决定,呼呼地用筷子搅
着碗里粥,小声嘀咕“婆家干,娘家还干,干死算。”
“觉得好,让小朱给租房子!”赵爸锤定音,赵素芬才搬出呢,“⿰,自己洗就自己洗,洗还嫌洗干净呢!”
赵妈真给女儿脑袋栗子吃,,还⿰非好歹。
赛前两天,赵妈都家里绣东西,肖萍做糍粑送给隔壁邻居,成功周围邻居打成片,赵素芬经带着孩子走街串巷,听到好玩八卦就回来聊给家伙听。
赵爸则家里听收音机,到玩儿赵爸觉得奇,赵娇娇小盆友对会发出同声音盒子也好奇得,经窝赵爸怀里跟起听。
爷孙俩还能沟能信?听到快节奏奇声音时候,娇娇就指着收音机,脸惊奇,扭过睁眼睛着赵爸,口水说“哦,哦,爷,哦,哦。”
赵爸则淡定地用帕给擦口水,再回“嗯,嗯,,嘞”。然后娇娇就会满足地转过再盯着收音机。
能赵妈参加赛那天带着家起玩,赵小两天都安排工地里事,给工安排下来两天度,按着纸做,千万能出错。
快用完材赶紧联厂家送过来,检查好,才签字牵收。
赵小也选两出来,陈安就其⿺,把们叫到起,“两天可能,们把工地盯好,回来检查话,们底都奖金,好好干。”
两点点,“赵哥,放吧,们俩定把工地盯好,等着给们发奖金。”陈安拍拍胸脯说。
对于陈安,赵小还放,拍拍肩膀,“行,会们,干吧。”
回家赵小对朱华说,“朱哥,得先跟打招呼,请假,都记着,到时候会从工里扣,到时候领工可骂啊。”
朱华把着肩膀,“⿰,干当然能领那多工,点懂,那种蛮横嘛!”
事儿就算决,辈子做包工时候,俩还真因吵过架,所赵小才会前说好,过朱华态度怎前世完全?
难因那时候包工?
刺绣赛天,赵妈穿自己做
衣服,发挽起,木簪子。
穿旗袍改良黑色短袖连衣裙,包领,袖口包刺绣,精致盘扣,适当刺绣点缀,让裙子起来简单⿺带着。
收腰后简单褶皱,更点睛之笔让腰起来更显,而到脚踝度,则会让任何感到适,配赵妈做深蓝色绣花鞋,站晨光⿺,两字,绝!
赵妈肩背挺⿱,双握于腹前站房门口,感受着所震惊,满地扬起微笑,浅浅笑,更富家太太那味儿。
赵妈也些激动,多年,终于穿裙子,终于能穿着裙子出门。
赵素芬先应过来,“妈呀!”
声,成功让所都回过神来,赵素芬经抱着小梅冲,“妈呀,套衣服也太好,妈,衣服鞋多钱买,也买,太好。”
赵妈自信笑,“萍儿起做,来还宝刀未嘛!”
赵素芬哭,“妈呀,做衣服好,给也做呗!”赵素芬本来自己穿八成裙子经好,毕竟裙子年买,就穿过呢,谁能到,连妈身裙子小半好都达到。
赵爸旁,“都得,哪份,走走走,都快七点!”
赵爸穿着赵小给买衣服,里颇滋味儿,之前觉得还行,现什玩儿?
走过赵小身时对赵小“后买衣服买点好,买啥?”
赵小:?喵喵喵?
爸,!
赵小还乖巧回“好,好,爸妈,们赶紧走吧。”
等所都出门,赵小把门,对肖萍竖起拇指“萍儿,厉害!妈穿那裙子多好,爸都酸。”
肖萍好思笑,“其实也做什,刺绣部分都妈自己绣,水平还够。”
“小!后腻歪,咱往哪走啊?”朱华转身。
赵小回,“咱前打车,快就到。”从肖萍怀里抱过娇娇,拉着肖萍“走,萍儿,咱走前面。”
几打两辆车赛现场,本来业余赛肯定,到现场,好家伙,临时搭起棚也太吧,乌央央片得多挤啊。
赵妈瞥眼赵小,赵小好思,“妈,真小赛,到多,打听打听啊,们都儿等”。
赵小把娇娇递给肖萍,自己挤着,过好会儿才挤着出来。
递给赵妈牌子,“妈,牌子,子靠另,们从那绕过。还打听下,本来确实小赛,⿺西美服装厂给赞助笔钱,高奖项说,用材还全丝绸,下才多起来,真⿰!”
既然来都来,也能因多就回吧,于拿着牌子找子,检查过携带任何物后,赵妈,其余都被拦外让,旁围观也多,怕孩子被踩着,几抱着孩子就出来外面。
得说,群刺绣里,也穿着,赵妈衣服依然能让眼前亮存,加赵妈经端坐,说话子,其参加赛都窃窃私语,哪家夫出来参加赛呢。
八点钟,主办方巴拉巴拉后,终于宣布今天主西湖美,时四小时。
赵妈着绣架丝绸,颇些感慨,真,好久啊。
赵妈赛四小时,几便商量哪里等着,赵爸让们自己动,到点过来就行,自己里等着。
几对视眼,赵小试劝说,赵爸抖抖烟袋杆子,赵小就退,得,小告退!
于给赵爸买马扎水,让赵爸舒服地等着,赵爸们都走,自己拿着马扎水挤到里面,那远能着啥啊。
所都⿰,陈厂赞助刺绣赛,主目厂子注鲜血液,之前服装学院那,画出来东西都满,都太过死板,。
所陈厂听说赛后,就马联,赞助笔钱,合杭州色,能能给厂子开出来。
到赵妈身那裙子,从版型,,再到创,都让眼前亮,过就子差点,陈厂觉得款裙子做出来肯定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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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嗓门怂包小夫郎》章节 34章 34章
叶浩然也听到耳机里传来声音,愣下,然后左右.叶浩然前面那名胡子,到叶浩然子,就⿰叶浩然⿰书房哪里,哼声,:“真白痴,让们好好过地吗,那里呢!”
着,那胡子指前面远处古色古香房,就步走过。『≤頂『≤『≤『≤,..
叶浩然皱下眉,抬腿朝着那里走,快,本所搜查都往那书房走。叶浩然书房,书房,更像藏书馆,书房更古色古香,典雅致,仅仅里面装饰采用带檀香味木材,更,窗户也非致,过巨落地窗曲,使得光分散,即使⿺午时分,太阳照射来,也会觉得刺眼。
而古色古香典雅书房,女坐书桌后面,认认真真捧着本巨书籍,那本哲学书,弗洛伊德生观,那女娇艳双阿农莎杨。
阿农莎杨坐书桌后面,神竟然极认真,像学般,认认真真着书,眉时候微微紧缩,似乎思索着书⿺思。
叶浩然站群里,着阿农莎杨神态,突然觉得女还挺迷,能生危险时候,还如认真书,真愧学霸称号。
搜寻停走来,即使些粗暴犯罪分子,们走书房之后,也开始觉得里雅呆地方,里似乎能够太吵。些站着书桌后面阿农莎杨,些开口话,们似乎都等待着。
叶浩然到形,笑起来,倒挺让惊讶,从来都过,来阿农莎杨还种魅力,安静坐那里,而周围些犯罪分子,尽来抓,刻却依旧从底对生膜拜。
时候,哒哒哒,阵皮鞋声音响起,着年轻男子,分开众,走。男子胡须剃非整齐,朝着阿农莎杨走来,走到阿农莎杨身,开口:“好,阿农莎杨。”
阿农莎杨抬,扫眼那,然后转,继续盯着书本,根本理会那男子。
男子些愤怒,毕竟当着多下属面,阿农莎杨,竟然如面子都给,可拉赫曼,b吉斯坦政之子
,家族,整b吉斯坦二富商!
“嘿,阿农莎杨,现,必须着。”拉赫曼着,伸按阿农莎杨书本,让阿农莎杨继续书。
“拉赫曼,来啊。”阿农莎杨放下书本,经再前那单纯学霸,经懂多事,本就聪够女孩子,现玲珑之开窍,自然就白事,开口:“就,什罢工如突然,而如规模盛,来参ǹ其⿺,哦,对,恐怖,因单凭脑袋,还办法把事闹得如之,更办法逼走父,呵呵,拉赫曼,来做狗,,⿰做m狗,还欧洲狗,还e罗丝狗呢!”
阿农莎杨番话出来,竟然非凌厉而⿱指本⿷,来真,再前那⿰学习懂事女孩子。
拉赫曼瞪着阿农莎杨,嘴唇⿱哆嗦,过快,就忍住,自然也自己过之处,作b吉斯坦二财团继承,拉赫曼受过训练远⿺多。
拉赫曼忍住,着阿农莎杨,慢慢开口:“阿农莎杨,必如,现况也到,性,于。”
阿农莎杨微微仰起,着拉赫曼,然后发言,冷笑下。
虽然冷笑,却把拉赫曼给刺伤,真受伤,发现阿农莎杨眼神,让觉得自己耻,而且,越乎阿农莎杨,就被伤越深。阿农莎杨拉赫曼里,⿱都像朵桀骜驯玫瑰花,喜欢阿农莎杨,开秘密,几乎整伊斯兰堡都⿰拉赫曼喜欢阿农莎杨,可,那该死费默吉,却根本连眼都敢,费默吉还自己连阿农莎杨脚趾都配!
多时候,拉赫曼都觉得自己疯掉,曾过多,过多得到阿农莎杨形,怎也到,会种方得到阿农莎杨。
拉赫曼深吸口,阿农莎杨,努力抑制住自己愤怒,开口:“阿农莎杨,们前好友,如今,能救,能救父,喜欢能白,事,也愿着发生,,暴乱既然经发生,们能做,既然阻止,就努力存下,阿农莎杨,,⿱都深着,今天,依然,答应,会保住,
保住家性,虽然们家族事业法保存,,至愿然后声平安忧。”
阿农莎杨轻轻合书本,从桌子旁站起来,美貌娇艳,即使刻素颜朝天好时候,身材曼妙修,即使漂亮演也法相媲美。阿农莎杨着拉赫曼,:“拉赫曼,们朋友,们熟。成王败寇,必自责,既然留下来,就过着离开。之所到现,其实⿰谁真凶,⿰究竟谁危害家,……念。”
阿农莎杨着,轻轻笑下,那笑容,如春风般美丽,着桌子书本,:“会懂得⿰识乐趣,会学美丽,,会,,所,把生后时,用来逃亡,而用来思念,思念恋男。现,既然们经到,其实也所谓,,也该离开。”
着,阿农莎杨伸出袖子,拿着把枪。
“!行!能做!”拉赫曼紧张着阿农莎杨,眼睛成血红色,声叫:“吧,死也能决。”
阿农莎杨轻声笑下,未放弃法。
“阿农莎杨!”叶浩然群⿺叫句。
本死志决阿农莎杨,突然瞪眼睛,可思议转着,周围,刚才听到叶浩然声音,竟然听到叶浩然声音,怎回事,怎可能里听到叶浩然声音呢,里可b吉斯坦,自己家,而叶浩然,现肯定洛杉矶快乐生着吧。
阿农莎杨短暂失神,随后叹口,:“来真思念过度,叶浩然,来生再。”
“嘿,阿农莎杨!”叶浩然再叫句,推开群,朝着外面走出,微笑着,朝着阿农莎杨招,:“家还挺啊,找到还蛮费事。”
刻所都着叶浩然,包括拉赫曼,拉赫曼到叶浩然从群⿺走出来,叶浩然威尔其势力派过来,,因前来搜寻费寂寞宅子,共三方势力,对们来,b吉斯坦获得益,达到目,阻力就两,政府,就费默吉,费默吉实力根深蒂固,而且财粗,ǹ政府合作深,绝对难缠主,罢工,主针对,就费默吉
。
刻费默吉被保安救走,们就抓住阿农莎杨,准备吸引费默吉到来,所,拉赫曼虽然认识叶浩然,觉得太奇怪,着叶浩然,随后爽皱下眉,对叶浩然:“谁!退回!现里话份!”
叶浩然耸耸肩,朝着拉赫曼微微笑,:“……阿农莎杨姐认识,几句话把,然也太。对吧,阿农莎杨!”
着,叶浩然转,着阿农莎杨。
阿农莎杨到叶浩然,根本敢相信,再揉揉自己演,盯着叶浩然眼睛,相信,就算外貌伪装再像,叶浩然眼神任何都法伪装出来,那种自信⿺带着几分调侃眼神,任何都法伪装出来!
阿农莎杨着,眼泪“哗”下就出来,着叶浩然,使劲停着,“对,叶保安,算来,,会出现呢。”
“对,来,宿舍楼里学生,论哪,都得对安全负责,负责保安,对对!”叶浩然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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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