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美人师尊炼成本命剑》
1. 第 1 章
夏末傍晚,残阳似火,耳边依稀可听见蝉鸣,尤其是行至树荫底下,蝉声立体环绕,稍显聒噪。
市集里行人渐少,黑衣剑修走进一家招牌写着“修者一站式服务”的店铺。
夏日不仅人流汗,灵剑也觉得热。
正趴在桌子上画符的伙计听见门口的风铃轻响,麻利地爬起来,“道友,有什么需要的吗?”
来者身材纤长,步伐稳健,走路完全没有声响。一身朴素的黑衣,毫无装饰,衣角可见小块补丁。与之相反的是肩上背着的剑,剑鞘擦得明亮干净,完全可以当镜子用。剑柄上镶着的玉石,色泽青翠,并非凡品。
剑修,只心疼剑不心疼自己的家伙。
可以大坑一把。
打量的目光移至脸上。
皮肤冷白,整张脸最突出的是那双墨眸,瞳色极深,看不清瞳孔,下三白,眼尾平缓,上眼皮懒懒地挡住一部分眼瞳,疲态明显,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比起其他眼神清澈中带着愚蠢的剑修,更像是凡人界浪迹江湖做坏事只留名的冷血剑客。
那,那就少坑一点?
疑似会拔剑砸店的恐怖分子开口:“有没有崖草茎叶制的精华液?”
伙计拿出存货清单,“亲,没有呢。”
他顿了顿,“崖草对剑的提升微乎其微,除了形成一层清爽的薄膜之外用处不大,价格也偏高,性价比不如其他这几款高,您看……”
松柏淡声打断他的话,“没有就算了,打扰了。”
伙计抬头,只看见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背上的剑正在不满地扭来捏去。
一小瓶崖草精华水至少可以买上一套款式不错的中阶法衣。
看来对剑修的刻板印象还可以再加深一点。
***
行至山下。
“苍崖,别闹了。”松柏揉揉眼角,无奈地对背后不住扭动的灵剑道。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给你买。”她取下背上的剑,握着剑鞘拿在手里,“等我今晚晋级元婴,明日我们行至下一个修者城镇时我马上去买。”
苍崖静下来不动了,松柏很明白它不是听劝,而是在生闷气,有点像炸毛后不理主人的小猫咪。
“很快的。”她叹了口气,摸了几下剑柄安抚它,随即向山上走去。
二十多年前,她升级成丧尸王后被射杀,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灰扑扑地趴在路边。换句话说,她死后来到修真界,穿成一个五岁多的小乞丐。
小乞丐是被饿死的,骨瘦嶙峋,倒在前往市集的路上。
她很快就接受现实,,毕竟高三毕业时,她也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就业方向是丧尸王。
好不容易从地上捡到半个馒头充饥,坐在地上死命啃的时候,一个白衣美人从天上降落,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徒弟。
松柏马上点头起身,犹豫一秒都是对脏馒头和美人的不尊重。
就这样小乞丐换了个魂,多了个漂亮师尊,还有了一个比前世好了无数倍的生活环境。
师尊真的很棒,人长得漂亮,性子温柔,对她也很好。
在这些年的相处后,松柏早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决定努力修炼,等她晋级大乘的时候追求师尊当她的道侣,这样师尊就可以永远对她好了。
修真界对师生恋不太宽容,在加上师尊恪守男德和师德。
所以在修为尚低的今天,还是要藏好马脚好好听话,当个刻苦的好徒弟,省得被逐出师门。
几日前,她在临近晋级元婴时领师命下山,前往大陆西部的秘境找东西。
师尊这次态度和往常不同,十分强硬,作为听话刻苦的好徒弟,她不容拒绝。
早知如此她当时应该选择爱撒娇的小徒弟路线,那还能磨一磨。
她带着地图下山,越回忆越觉得师尊的语气也不对劲,便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晋级,然后御剑前往秘境,速战速决。
花了一天时间物色场地,她在中午把地点订在这座山山谷,那里有条小河,树木稀少,优点是不会因为天雷造成森林火灾,缺点是有点晒。
但刚打坐半刻钟,苍崖就不满地戳她,表示自己要崖草精华水降温。
自己的剑自己疼,她任劳任怨地跑下山,然后白跑一趟,空手回来。
重新在挑选好的位置周围布好法器,松柏就地开始打坐,运转周身灵力。
晋级的原理很简单,需要扩大灵府和拓宽周身灵脉,然后让灵气均匀地分布在全身上下。然后再用新构建的身体抵抗一次天雷,撑过去就代表上天认同你的实力,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个准元婴修士了。
她虽然渴望迅速晋级迎娶师尊,但没有过分偏激,灵力积累得很扎实,“密度”很大,再加上师尊为她量身准备的法器,很多修士渴望不可及的元婴对她而言并不算难事。
才刚开始拓展灵府,灵府就如同打开了就再也合不上的行李箱一般,灵力从中喷涌而出,迅速在周身脉络之间游走。
还没等到太阳彻底下山,这块土地上万里无云的天空就已经积了一层厚云,闪电像缥缈的银蛇,在浓白中穿梭游走,有种触电的美感。
气温已经降低,苍崖很明显还没从刚刚的不满中缓过来,在大阵边缘瞎晃。
松柏分了点心看它,正好捕捉到它没来护阵摸鱼的场景,抿了抿嘴没说话,强行分了点精力查看四周法器运行情况。
但精力有限,她并没有及时注意到后背的法阵防御外壳正逐渐裂开一条缝,赌气划水的苍崖也没有来她的身后护法。
等到灵力即将遍布周身,天雷将至时,她才发觉脸边发丝微动,忽觉不对,猛地停止灵力运转,扭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法阵外,空中一把匕首急速移动,目标是她的后背。
她赶紧召唤苍崖。
剑随心动,但来得太迟,只阻止了百分之三十。
匕首斜斜地划过她的手臂,割破黑衣,一串血滴飞溅在沙地和河边的粗石上。
空气中迷茫着血腥味,狂风扬起的尘土拼命往眼眶和鼻腔里钻。
松柏握住苍崖,没理会嘴角因灵力反流而溢出的血,“师兄,这是何意,师尊还未飞升就准备与我同门相残?”
用匕首攻击她的人是她的同门大师兄许双瑜,这修二代没少仗着自己的掌门父亲在同门面前阴阳她,她极差的风评和人缘十有八九拜他所赐。在某次撞破讲小话现场后,两人面上直接闹掰,之后再也没说过话。
许双瑜扫了眼地上的法器,僵硬地勾唇笑了笑,“师妹如今才晋级元婴,就已经用上了师兄炼虚时才有的好东西,师尊对你是真的好啊。”
松柏:“……”呵,你今天才知道师尊最疼我吗。
许双瑜这厮看起来不对劲,脸色惨白,眼球凸出,眼神神经质中透着点痴呆,仿佛马上就要变异,穿越到她上个世界当丧尸。
虽然他学艺不精,但也是多活了三百年,两人修为差大于等于两个大境界,硬刚大概率打不过,得智取。
松柏偷偷瞄了下云层中蓄势待发的天雷,向后退了两步,准备诱敌进阵,顺便让他分担分担自己的辛苦。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忙也不帮吧。
对方看到她“胆怯”后退,果真提着匕首靠近,随后匕首脱手,滞空数秒后,再次向她袭来。
苍崖剑身挡开攻击,余震震得手麻,松柏抽空暗自甩了甩手。
果然,两个境界就已经不是剑招的差距,随手拿个排球都能砸死人。
她一边防守,一边诱敌深入。
当许双瑜刚迈出踏入大阵的一步时,天雷就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砸下——
正中松柏的脑壳。
松柏:艹了。
天雷的辐射攻击,能不能让许双瑜拥有冬天脱棉衣般被电的体验,还有待考究。
但它并非毫无用处,强度大到直接劈烂地板,把松柏劈到了下面隐藏的大洞,为她的逃跑事业添砖加瓦。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浓黑的天空。
松柏:真是艹了。
许双瑜张口狂笑,笑声逐渐尖锐,直到他发现底下的洞里没有松柏的身影。
徐双瑜:?
“怎么会?”他神经质地蹲在地上用手摸索,随即趴在留有血迹的泥块上深嗅。
眼球中的血丝越发明显,他抓起这些土块就往嘴里塞,声音里饱含绝望,“怎么会不是……”
蹲在地上已经失去理智的修士没有意识到,此刻天上虽依旧浓云密布,但范围好像比之前大得不少,像个罩子满满罩住夜空,肉眼根本看不见边界。
晋级元婴,理论上只有一道天雷。
山下的小镇亮起火光,镇民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他们都说要下暴雨了,紧急起夜收衣服。
发现情况不寻常的修士们站在地面上仰望夜空。
不远处的竹林间有人正在穿梭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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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松柏在细密的疼痛中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件竹屋。
这件屋子布置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床,都是竹编的。不寻常的是空气,仿佛是凝固的,其中飘着纱布样的黑雾。
她朝黑雾伸手,黑雾轻轻飘来,渗进她的指尖,融进灵府中不和谐的外来物中。
她从未见过这东西,但修者们皆知,与灵气相对的称为魔气。
魔气入体者,六亲不认,残暴嗜血。
几百年前,一个魔人屠尽一个小宗,血流成河,染红山野。从那之后,魔人成为正道默认的通缉榜榜首,见魔就杀,不用理由。
地位和末世的丧尸差不多。
她现在……
就是传说中的魔气入体吗?
松柏内心第一时间没有太大的波动,可能是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丧尸生活,对这种人人喊打的感觉甚至有点熟悉。
但,师尊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师门?
她突然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你醒啦!”有人推开竹帘。
抬眼看去,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可以感受到其身上浓浓的魔气。
她看不清楚对方的修为,说明修为在她之上,那是不是小孩还有待考究。
松柏:“是你救了我?”
小姑娘把椅子从旁边抽过来,坐在床前,“对呀对呀,有什么想问的都问了吧。”
“为何救我?”松柏坐起身,灵府还在微微作痛。
小姑娘撑着椅子,边说话边晃腿,“我叫晨风,你和衡清仙尊的徒弟打架的时候,正好在附近,正好看到你是个剑修。正好,我,是一个炼器师,觉得你可能需要一把新的剑,然后我可以有灵石赚,就把你捞回来了。”
她的修为可能高于许双瑜,在他眼皮底下捡个人确实有可能。
可是,
松柏:“我已经有本命剑了。”
晨风:“那是你以前有,你没发现自己已经魔气入体了吗,再过不了多久你就入魔了。正道的灵剑高傲得很,不和我们魔同流合污。”
她话锋一转,“所以,姐姐,我手艺很好的,定价也不贵,来一把嘛,买一把送一个剑鞘,免费刻字和帮忙镶玉,很划算的。”
松柏:“……”
“不必了,我自己有剑。”
她闭上眼,“我已经感受到它的所在,还在晋级大阵附近。”
晨风:“你召唤它试试。”
空气沉默了半秒。
松柏苍白挽尊:“它素来爱偷懒不认路,我自去寻它。”
晨风没想到她这么固执,笑了,眼神里满是促狭,“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你去试试,不过我要提醒你,出去后绕着正道修士走,你现在还未完全控制魔气,出门在外显眼程度和深夜火把差不多。”
“别被杀了,我还等着赚你的钱呢。”
看她满脸笃定准备看自己原路折返,松柏反而很平静。
当初进剑冢时,是苍崖用尽浑身解数缠着她,和她结下契约。结契之后的十年,她一直对它很好,想要什么给什么。即使是师尊念她太纵容苍崖,她也没有听从。
不会的。
松柏:“我大阵底下的洞穴是魔窟?”
她在下坠时就感受到浓郁的魔气。
晨风:“算是吧,你也算倒霉,魔气上周才弥散到竹林下,腐蚀泥土,形成了隐蔽的洞穴,你刚好就砸下去了。”
松柏:“衡清仙尊的大徒弟还在附近吗?”
晨风:“不知道诶,我没注意。”
“衡清仙尊今早刚刚飞升,好多人都在找他的两个徒弟探讨他的修炼秘法,他应该很忙吧。”
松柏心跳一滞,“衡清仙尊今早飞升?我怎么不知道。”
晨风理所当然:“因为你早上正在昏迷啊。”
看到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的冷淡剑修脸上裂开一条缝,她好奇道:“好像衡清仙尊谁都没告知,修士们现在乱成一团。对了,为什么你和他的徒弟在打架啊,你们两个,加上衡清仙尊,认识?”
但很明显,对方不想回答自己问题,她叹了口气,走出房间。
“好吧,我不问啦。沿着竹林走就可以出去了,我的炼器小店一直欢迎你哦。”
松柏愣愣地看着合上的门帘。
师尊,飞升了?
她打开芥子袋,发现那张地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芥子袋。看来地图只是障眼法,随着师尊离开修真界而破解。
这个芥子袋是黑色的,上面用蓝线绣着大朵的莲花,上面设着禁制。
松柏注入灵力,禁制解除,里面有着数千万灵石和同样数目惊人的高阶法器,还有一块刻着“松柏”的名牌。
她点了点,确认这应该是师尊百分之八九十的财产,或是说遗产。
出生在一个亲情爱意分配不均衡的家庭里,松柏一直很清醒地知道——
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那自己在他心里应该印象还可以。
那他这次下山指令,是为了让她避开纷争,提前下山?
松柏想起师尊刚把她带回宗门的时候,问过她以后想不想呆在宗门,像师兄一样处理宗门事务,或者像他一样开山收徒。
她觉得这又累又没意思,叛逆地回答“不想”。
因此,衡清仙尊对外声称她是友人之女,只是帮忙教导而已,对内还是叫师尊。
所以修真界的松柏从修仙入门到进阶,均为师尊亲手教导,一直和他住在一块,算是师尊亲手带大的。
修真界已经千年未有人飞升,修炼了几千年还卡在大乘的大有人在,师尊这次飞升怕是要遭不少人眼红。
松柏沉默地在床上坐了几刻钟,整理了一下芥子袋,把攻击力强的符咒放在最易拿取的位置,有点舍不得地放一块高阶灵石在草席上,留给晨风作为谢礼。
随即起身出门,顺着苍崖和自己的联系找去。
先和苍崖团聚,那剑娇气得要命。
***
飞升天雷后,飞升者的灵力会随雨水撒向大地,滋养整块土地。仅仅一天之隔,竹林青翠了几分,连竹子都拔高了一节,山下城镇的热闹随着风飘来。
清风吹过空荡的竹林,空气中夹着干净的灵气,仔细感受有些熟悉。
松柏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
周围没有行人,她的脚程很快,在太阳下山前抵达大阵。
她完全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苍崖锋利的剑锋。
松柏:“苍崖,是我。”
她躲开后,苍崖换了个角度卷土重来,攻势依旧犀利。
松柏这才确定了,苍崖就是晨风嘴里的正道之剑。
她气极反笑,“你想杀我。”
这吹毛利刃的剑锋还是她亲自磨的。
苍崖剑身狂震,咄咄逼人,仿佛在指责她背弃正道。
松柏恢复往常的面无表情,“算了,但我们之间的契约里可没有因入魔终止的条例。”
苍崖根本没听她说话,直接开始下一次攻势,原本直直瞄准胸口,在看到她身形移动的瞬间,扭转方向,预估对方的走位,自信出发。
没想到确是虚晃一枪,被一张网兜罩住,无法动弹。
松柏收拢网口,扔进芥子袋里,“蠢剑。”
她转身原路返回,在院子大门看到摇着竹扇子的晨风。
晨风和她挥挥手:“你回来啦,想好款式了吗,越早决定越早开工,就越早可以拿到你的新剑。”
松柏垂眸看她,她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但眼里的精明难以遁形。
这座小院位于竹林伸处,布有隐秘踪迹的法器,所以之前经过时她根本没有发现。如今能原路返回,是主人同意她回来,愿意被她发现,
小院里生活气息充足,看上去已经居住了不短的时间。
松柏:“可以在这里借住几天吗,我付房费。”
晨风:“订一把剑免费住,怎么样?”
松柏想到网兜里的苍崖,有点头疼,“暂时还不需要。”
晨风:“我们加个联系方式?省得你回心转意时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上我。”
信盘是修者们的交流工具,用灵力驱动,主要功能和现代的某信某企鹅差不多,里面有很多个板块,主要为聊天,论坛和交易。
松柏的好友原本只有师尊,但谁能想到这玩意飞升后会自动销号,现在她的好友只有刚刚加上的晨风。
用户昵称是“炼器划算速来”。
实在是符合人设。
松柏:“你很缺钱吗?”
晨风抬头看了眼她的衣服:“咱俩不都是吗?”
松·衡清仙尊遗产继承人·柏沉默,没有解释身上的衣服是外出防露富装,她芥子袋里有很多师尊给她挑选的漂亮法衣。
晨风低头看了眼好友名称,站起身,仰头看她,“别挣扎了,林白。”
“你的剑是剑冢取的吧,它跟随上一个主人的时间长于你,早就被浸入味了。虽然签订了契约,但心里还是没把你当做主人,要不然就不会因为害怕魔气而躲在原地。”
“作为一个剑修,你需要一把真正剑随心动,一把真正属于你自己的本命剑。”
哪个剑修不想要一把本命剑。
晨风的话很有煽动性,适合去现代做直播带货。
可惜松柏不是会冲动消费的人,“剑契一下,这就是我的剑。”
“不论如何。”
晨风撇撇嘴,“油盐不进,我去睡觉了。”
早点睡可以长个子,仰视把整个人的气势都丢光了。更何况一下差两个头,她在心里恨恨地想。
松柏目送她离开,随后走回之前的房间。
在门帘上扔了一个防御法器,灵光一闪,整个房间变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她从芥子袋里取出网兜,扔在桌上,发出闷闷的摩擦声。
苍崖像条离了岸濒死的鱼,在网兜里扑腾。
松柏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手指放在网兜口上,“从剑冢开始算,我和你在一起十年了。我本来挑不到最衬心意的灵剑,想直接离开的,但当时你一直缠着我不让我走,还逼退了其他想和我结契的灵剑。”
“记得那时,我对你说,剑契一下,双方不允许任何理由的违契,你点头点得很快。这些年,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我相信没有剑修会比我做的更好。”
苍崖停滞了一瞬,好像心虚似的,过一会剑尖又开始抖动,指责她入魔背弃正道在先。
松柏垂眸看它,遮住的瞳仁中藏着看不清的情绪,“算了,我给你两个选择。”
“留在我身边,我会待你像之前一样,或者解开剑契,我送你回剑冢。”
苍崖完全没有纠结,剑尖直接抖了两下,选择第二个。
松柏深深地看它,沉默片刻后,“好。”
随手把网兜扔回芥子袋里。
送它回剑冢是不可能的,松柏讨厌反悔,不管是人还是剑。
她侧脸趴在桌上。
从被雷劈开始,时间像按了加速键,这两天发生的事密密麻麻,单独挑出来都很难解决,累计在一起像小虫在身上爬,很难受。
她没想到自己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睡着。
***
“剑冢只开放两天,两天后古钟响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取到剑,所有人务必出来。”教习站在石头堆成的小山上,对在场所有人说道。
这些是今年刚筑基和往年筑基却没取到剑的年轻剑修。
根据精神面貌很好划分,第一次进剑冢的弟子神色张扬自信,往年的弟子都显得缺乏冲劲。
“要是今年再没取到剑,我就让我爹找个炼器师私人订制本命剑。”
这是某个富二代入剑冢前的发言。
“新炼的剑没有强大的灵力滋养,威力哪里比得上这些老剑。”有年轻气盛的新弟子小声嗤笑道。
松柏站在他们身后,等着排队进入剑冢。
相比周围人面上或激动或不安,她显得很平静。
因为她也是个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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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还记得出门前,
师尊:“不必紧张,我认识一个炼器师。”
第二,她是完全体,有着所有的记忆,清楚地知道自己能碰到苍崖那个坑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要不她怎么会梦到剑冢和苍崖。
这个场景清晰的可怕,说是梦境,更像是一个幻境。
她捏了捏胳膊,有明显的的痛感。
如果是幻境的话,粉碎境眼就可以破除。
进入剑冢后,弟子们四散开,松柏按着记忆中的选择,朝着没人走的方向前进。
剑冢的剑多得数不清,地上,峭壁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剑,剑的新旧不同,剑柄的设计不同,剑身的长短不同。
如果是个超市的话,完全会挑花眼。
但剑冢取剑是双向的,必须一人一剑均对对方看对眼。
松柏闭上眼感受,同之前一样,没有一把非常称心意的剑。
经过时,周边不少剑都发出微微的轰鸣声,剑柄散着亮光,表示着对她的欣赏。停下脚步,扭头看它们一眼,它们又突然回到一开始的矜持样,在等她主动。
待价而沽,松柏嗤了一声。
现在她看整个剑冢的灵剑都不是很顺眼。
往里继续走,很快就走到与苍崖相遇的位置。
变数出现了——
苍崖呆的位置上插、着一把陌生的灵剑。
灵剑剑身比苍崖偏宽,有点像长刀。剑柄是黑色的,上面雕刻着大片的莲花,花纹和师尊给的芥子袋上相同。
见她来了,突然开始散着温和的蓝光,在她面前慢慢飞起来,围着她转圈,比当初的苍崖还热情。
松柏:“……”你谁?
不管怎么样,粉碎境眼就可以走了吧。
从腰间的芥子袋中拿出破坏力极强的爆裂符,她准备直接给这块地炸了。
“你这么不喜欢我吗?”灵剑突然发出师尊的声音,却说着情人之间的耳语。
“你想直接毁掉我?”
松柏:“你是什么东西,敢学师尊说话?”
虽然语气冷淡,但拿着爆裂符的手微微颤抖。
“和我结契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灵剑继续劝说,声音温柔悦耳,如泉水击石。
冷面剑修看着它靠近,迟迟不动作,似是心动,似是纠结。
灵剑见情况大好,又往她面前凑了凑,“柏柏,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好不好嘛~~~”
话音刚落,眼前剑修动作迅速,一个网兜拢住它,随即网兜上多了一张爆裂符。
灵剑:???
松柏垂眸看了它一点,“太假了。”师尊才不会这么谄媚地说话。
接着拔腿就往回跑,留它在原地挣扎,成功在爆炸前跑到安全位置。
灵剑带着“剑修都是狗吧”的想法和幻境一起碎成粉末。
竹屋里,松柏猛地惊醒,手臂已经被压出红痕。
掀开竹帘看天色,天光微亮,已经过了一天。
***
晨风没想到早上醒来就可以看到松柏站在房门口等她
她的移动提款机来了。
马上挂上营业笑容,“来一把?”
松柏:“我们聊一聊入魔吧。”
晨风脸上的笑容垮掉。
松柏:“付费。”
晨风又扬起笑脸,推着她往院里的竹编椅走,“还给钱,不用这么见外。”
“我之前和你一样误入魔窟,魔气入体,之后就入魔了。”晨风又开始扇扇子,“我也见过不少魔,大部分是因为道心破碎,像我们这样的倒霉蛋还是少了点。”
松柏:“魔气入体后一定会入魔吗?”
晨风:“理论上不一定,但我没见过别人成功驱散魔气过。”
松柏:“你见过幻境吗?”
晨风:“心魔幻境?当然有了,打破境眼就可以出去了。”
“魔气刚入体的时候常常有,我已经好久没经历过了。”
和信盘论坛上稀少的匿名帖子描述的差不多。
松柏分析昨晚的幻境后认为,魔气如今抵达她的灵府外侧,想继续侵入,因而将她拉入心魔幻境,想让她放松警惕。
灵府是修者的大脑,不仅收纳着灵气,还储藏着修者的记忆。
魔气用昨天影响她情绪的因素——苍崖,师尊,和射速到的记忆——剑冢取剑,拼成了这个幻境。
但由于只局限于灵府外侧,并没有把师尊人设演绎得很完整。
师尊就没和她说过这么亲密的话语。
不过,它提点了松柏,给了她一个新思路。
松柏:“你是几阶炼器师?”
晨风骄傲仰头,“高阶中层。”
松柏:“有证书吗?”
晨风心虚:“证书证明不了实力,你知道吗,很多人证书都是代考的。”
松柏:“……”
晨风:“你听过随熠剑尊,樱霞仙子,还有蒙靖尊者的剑吗?”
都是修真界闻名的好剑。
松柏:“都是出自你手?”
晨风:“额,不是,但我能做得和他们差不多。”
松柏:“……”
晨风想了想,跳下竹编椅,跑回屋里去了一把长刀出来,“这是我上个月做的,主人还没来取走。
“怎么样,不错吧。”
松柏:“签订契书,效果不好包退。”
晨风犹豫,“你现在根本找不到正道炼器师给你炼剑,除了我哪有其他选择。”
松柏:“你也不想一直这么缺钱吧。”
晨风咬牙答应,“行,你这是不相信我。”
松柏:“……”废话,我们才认识三天。
晨风朝她点头,领她去自己的工作室,“跟我来。”
工作室内里装潢硬核,墙角堆满不知名黑色金属,墙上的竹条有着烟熏的痕迹,她一个一米四出头的小姑娘站在其中,有几分违和感。
晨风熟练地蹲在角落翻找材料,“对于你的剑,你有什么想法吗?”
松柏看着桌上的图样,回忆起昨夜的幻境,“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培养一只剑灵吗?”
“剑灵?”
“那得要好几百年吧,每天都要用自己的灵力滋养灵剑,目前养出剑灵的,主人至少都是大乘修为。”晨风觉得惊奇,回头看她,“你想要剑灵?”
松柏从芥子袋中掏出一个灵识牌,“嗯,要是我有一块大乘期的灵识牌,可以直接在锻剑的时候用灵力滋养剑身吗?”
这灵识牌是刚入门时师尊给她的护体法宝,可以释放出大乘水平的攻击力,给她遇到危险保护自己用的。
这些年,不管遇到什么,她都没有使用。
据她试探,许双钰的已经用掉了。
松柏轻轻摩挲着木牌,危险,她会自己面对。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只想要师尊可以像剑灵一样,一直在身边陪伴她。
“你说的也有道理。”
晨风为了灵石什么都愿意尝试,“我没试过把别人的灵气融进剑里 ,但并不难,不过,能不能有剑灵我不敢保证。”
她再三强调不确定姓。
松柏:“试吧。”
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尝试,只要能重新见到师尊。
晨风踩在她旁边的凳子上看灵识牌,正好看到牌上清秀端正的字体刻着的“舒和蕴”。
这不衡清仙尊吗?
身边人的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晨风戳戳她的后背,“诶,你和衡清仙尊的徒弟打架……”
“不会是因为你偷了人家师尊留给他的灵识牌吧。”
那确实得赶紧销毁,被发现就不好了。
真聪明,藏在剑里,这谁能发现。
松柏没想到晨风有如此强劲的思维发散能力,逻辑通顺,完全没办法反驳。
中断一个话题的方法是长久的沉默。
晨风作罢,不再追问。
确定其他细节后,两人在桌子上签下了一份契书,交货后松柏要付给晨风一万中品灵石的加工费,材料费另算。
原本提出的是一万一千中品灵石,被松柏一句“凑整”砍到一万,成功把晨风的小脸气到皱成一团。
一万中品灵石和其他同水平炼器师相比,稍贵一点,但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可以接受。
虽然松柏继承了师尊的遗产,但节俭的美德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灵石这种东西,花一点,就会少一点。能省则省。
***
一把剑由剑柄,剑身,剑鞘组成。
先确定尺寸,再确定材料。
晨风进入工作状态时,面上严肃不少,看起来靠谱了点。
她拿出自己总结的女修模板——一把木剑,让松柏看看哪里需要调整。
松柏把木剑握在手里,习惯性地挽了个剑花。
晨风急得跳脚:“小心点!!!
“别砍到我的桌子。”
松柏收剑,“剑柄的径可以大一些。”
晨风找了尺子量她的虎口,“确实,我挺少见到像你这样高的女修,手也很大。”
松柏的手,骨节分明,十指纤长有力,附着薄茧,摸上去有点糙,很典型的剑修的手。
她把手心放在松柏手里,才堪堪覆盖到第一指节。
松柏:“还有,剑身长些,宽些。”
晨风突然想起来,“你之前那把剑还在吗?我看看。”
从老剑身上可以看到主人的习惯,不管握剑的位置,还是剑尖剑刃的磨损。
可是,
“你这把剑怎么和新的一样啊。”晨风不可置信道。
松柏:“还好吧。”
晨风:“你每天都花一两个时辰护理吧。”见过爱的,没见过这么爱的。
她摸了摸剑刃,“这剑材料不错,被这么多年灵力养护,升级纯粹了不少,就是用料太单调了,太脆。如果混点别的,像月白晶石之类的,强度,韧度和锋利度都可以提升不少,也更适合你们木灵根灵气的运转。”
松柏:“月白晶石?”
晨风:“一种很稀有的高阶上品材料,一小块要上千上品灵石,现在可能已经炒到两千出头,想买也买不到。”
她觉得有点可惜,“我有一些材料和它性质相同,也不错,但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说着,她拿着尺子量了量苍崖的长度和宽度。
抬头时,突然发现桌上多了一块纯白色的晶石,足足有松柏的巴掌大。
松柏:“你说的是这个吗?”
晨风:?!
“你这么有钱,还砍我的价?”她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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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松柏:“我没钱,这只是一个巧合。”
晨风勉强相信她的鬼话,赶紧抬头看了眼她质朴的黑衣冷静一下,这时才发现今天松柏换衣服了,只不过和之前那件相比,除了没有补丁,其余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找了块软布把月白晶石包起来,举在眼前仔细端详,“我敢保证,近百年,都没有拍卖行出售这么纯净的月白晶石。”
这是十年前师尊拿给她炼剑用的,后来取到苍崖,就一直在芥子袋中搁置。
松柏:“材料这样就行了?”
晨风还在端详月白晶石,舍不得放下,“这样吗,不够。还要再加点别的来均衡剑的综合素养,还有剑柄,我建议在原料外层镶上一层木料增加摩擦力。”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我刚刚的材料配比都是以你旧剑的崖石为基础,但你确定要熔你的旧剑炼新剑吗?”
这剑修如此爱剑,在上面花了这么多时间,真的舍得熔吗?
熔剑不是简单的重新组合,炙热的炉焰下,原先的材料重新回到原始状态,自我培养的灵识湮灭,苍崖炼成的新剑就不再是“苍崖”。
刚刚还在躺平任看当咸鱼的苍崖和晨风一样震惊,又开始在松柏手里扭来扭去。
修长的手指拂过剑柄,按住暴动。
松柏道:“如果这样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的话,当然可以。
“我和它立下剑契的那一刻起,就代表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苍崖:骗子!!!
晨风原以为这剑修优柔寡断,像个包子,可能会把剑送走了事,现在看,反而是个可交之人。
晨风转身朝剑炉走去,“那行,我记得我还有一块柳池木和金丝银石,这样材料基本完成了,就是不知道够不够。”
松柏:“不够怎么办。”
晨风:“拿别的替代,就是效果可能会差一点点。”
晨风回头,发现不过一瞬,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桩柳池木和一小袋金丝银石。
啧!
“你知道随熠剑尊的剑,风府吗?”她回忆道,“那把剑三十年就培养出剑灵,和其他剑最大的差别是炼剑过程中加了一块拇指大小的极意石。”
松柏没查到这个信息,真的假的难以分辨,但她还是从芥子袋里找到一袋极意石粉。
晨风:竟然已经习惯了。
“好了,材料就这样。
“你剑柄上想镶玉还是刻花。”
松柏:“可以刻莲花吗?”
她拿出师尊给的芥子袋,她整理后把东西挪到自己的里面,现在这芥子袋是空的。
晨风拿出留影符记下上面的花纹,露出一种难以言明只能意会的笑容,“情郎送的?”
松柏没理会,“可以吗?”
晨风:“行。”可恶,砍她的价,还不肯她开玩笑。
她能怎么办,只能为了灵石把她原谅。
院子里的炼剑炉在下午开始开火,松柏坐在晨风的专用竹编椅上监工。
晨风往里加材料的动作十分老练,总让人觉得这具十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晚上天黑后,晨风稍稍暂停,点亮屋檐下所有的吊灯,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宛若白天,驱散尽竹林的阴冷。
她发现松柏正抿着嘴,低头缝衣服,怪不得今天换衣服,原来昨天的衣服破了。
真的很难想象这么细密扎实的针脚出自一个剑修。
“之前那些都是你自己补的?”
松柏:“嗯。”
晨风:“我以为是你情郎缝的呢,毕竟绣那莲花还是要有一定的功底在。”
松柏震撼于她的联想能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晨风继续分析:“我想的也没错啊,虽然你的脸每天都很臭,但长得确实俊俏,而且你的天赋还高,晋级中途被打扰了竟然还能成功晋级,那些合欢宗的,最喜欢你这样的。”
正常修者晋级时被打断,要不遭到反噬疯狂喷血,要不灵府破碎当场破防入魔,哪像她昏迷后还能自动晋级,即使魔气傍身灵府依旧固若金汤,至今只魔气入体。
当时在旁边守着的晨风直呼震撼她全家,恨不得找个麻袋给她套了卖去一些小剑宗。
这种人才完全可以振兴一个宗门。
晨风的话让松柏想到某段不好的回忆:“……”
晨风看她的表情,“不会真的有吧。”
松柏:“……炼你的剑去。”
晨风走回炼剑炉前,“确实,你这种契约狂,肯定不会喜欢合欢宗那些朝三暮四的。”
松柏想起刚下山时碰到的那个红衣少年,不过见过一次面就死命缠着她,张口闭口就是“好姐姐”。要不是她御剑跑得快,现在可能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好不容易才忽略这段记忆,都怪晨风不好好工作。
晨风为了灵石快点进到口袋,直接放弃了长高觉,精神抖擞地盯着炼剑炉里烧到发红的材料。
但嘴空出来了,她不说两句就觉得难受。
过了几刻钟,她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你想好之后要怎么样吗?”
松柏:“嗯。”
她要去找堪称修真界活化石的智慧古树寻求驱散魔气的方法。
“说说呗?”
松柏冷漠道:“炼你的剑去。”
晨风耸耸肩:“好叭。”
过了一会,“可是我不说话就会犯困,犯困的话就会失误,失误的话你就没办法拥有一把完美的本命剑。
“白,你觉得呢?”
松柏:“……你想聊什么?”要不是没得选。
晨风:“之后你要去哪?”
松柏:“换一个。”
晨风:“你不喜欢合欢宗是因为他们朝三暮四吗?”
松柏:“我想要道侣,不想要情人。”
晨风:“情人不好嘛,腻了就换,现在的道侣契定得这么死。”
几千年前的道侣契,还只是神交之后的印记,双方分享一部分灵府。
但几千年前发生了一件震惊修真界的血案。
犯罪分子多年卡在大乘,眼红别人修无情道飞升,认为是道侣契阻止他的无情道之路,当即杀妻杀子证道。
一家六口,只跑出了一个小女儿,名叫尘纤。
尘纤隐忍多年,修为达合体时,越级向父亲复仇,成功后修正道侣契。
从那之后,道侣契意味着分享全部灵府,道侣双方没有任何秘密。
尘纤没有修无情道,每天在修真界游山玩水到处走动,没有道侣,但有无数的朋友。后来晋级大乘,创建归心宗——
也就是松柏呆了二十多年的宗门。
松柏:“之前的道侣契都不安全的话,情人更不安全。”
晨风:“也是,还是单身好。
“但你应该不懂,毕竟你有会绣莲花的情郎。”
身为炼剑天才,有些剑她一定要犯。
不然真的很无聊,这剑修不逗一下真的可以一整天一句话不说。
松柏:“……我没有,炼你的剑去。”
说罢,垂眸看着手里的芥子袋,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精致的绣花。
师尊会绣花吗?
她只知道师尊擅长木刻。
晨风笑道:“那就是你单相思?”
身后人许久都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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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竟然猜中了。
晨风回头看,老是臭着脸的剑修正惆怅地看着月亮,看起来很是感伤。
她缺德,但是不多,因而开口安慰,“你喜欢的人送你芥子袋,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凡人界女子送荷包,他说不定对你也有意,不如试试?
但能在芥子袋上绣花,说明是个修士。
“可是如今你魔气入体,还挺难办的。”
剑修垂下头,看起来更惆怅了。
凉风瑟瑟,直到天亮都没人再说话。
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把材料完全混合均匀,接着捶打出型。
两人这几天都没有睡觉,松柏疲惫时,就坐在竹编椅上打坐。
灵石给人的动力是无限的,晨风永远精神充沛,像根烧不完的香,站在炼剑炉前好几个时辰才休息一会,就马上重返工作岗位。
三天很快就过去,晨风进工作间准备下一步。
工作间烟有点大,松柏坐在门口,打开信盘论坛,正好看到一条帖子牢牢地飘在最顶上,热度极高——
《仔细盘点衡清仙尊的秘境和可能出现的灵器法宝,不点推荐的人永远没办法晋级》
“信盘前的道友们,几日前的灵力雨你们淋了吗?”
“总所周知,飞升后体内的灵力会随着天雷后的大雨反馈大地,我有个朋友就在几日前的那场雨中顿悟,成功晋级金丹。(把这个帖子分享给你的朋友,你就是下一个!!!)”
“灵力的降落不像施肥一样是平均的,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仙尊随身携带的灵器法宝会跟着灵力一起散落在大地上。积极关注消息的道友们应该知道,近几日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新的秘境,
目前已知的有大陆板块西部边境……”
“由于上述四个秘境都暂未开放,难度未知,我会继续关注消息,到时候第一时间和道友们分享。”
“除此之外,道友们肯定很好奇秘境里可能会有什么灵器法宝,下面我会为大家介绍衡清仙尊这些年积累的灵器法宝。”
“第一件:透明蚕丝法衣,由千年前稀有,现在已经消失了的透明蚕吐出的蚕丝制成,可以最大限度的隐蔽面容,修为等,并且隐蔽程度可根据自身调节,即使是大乘期的尊者也没办法参透,是一款极其适合亡命之徒的法器。
不仅如此,此法衣防御能力相当于高阶上三品,
衡清仙尊的法衣,来自破解归心宗开山掌门尘千尊者难度至少为合体境的飞升后秘境所得。”
松柏在芥子袋里找到了这件法衣,握在手里像握着一把空气,无色透明,其间流淌着淡色的光点,如一条小型银河,还挺漂亮的。
亡命之徒?
还挺适合她,可以靠它隐藏魔气。
把法衣往身上一套,平凡的黑布上瞬间变得如星空一般,银河流淌,群星璀璨。
松柏运转灵力,让法衣根据自己的心意调整。
很快,她身上弥散的魔气变得不可察,黑衣也变回纯粹的黑。
虽然这法衣防御能力极好,但松柏早就养成可怜东西的习惯,再三纠结后还是把法衣连同黑色外袍脱下,把法衣穿在里衣外面,然后再穿上黑袍。
安全感十足。
“林白,来,准备灵识淬炼。”工作间里的晨风叫她。
松柏收起信盘,重新调整法衣,使之表现出“穿了和没穿一样”的效果,掀开竹帘去工作间找晨风。
“这一步会难受一点,我点开这个小的炉火后,你解开灵识牌的禁制,用你的灵力包裹使它扩散在材料里,所以你等会会有很强烈的灼烧感。”
晨风再三强调:“千万别放开灵力,要不然这大乘期的灵识散出来,能把我们加上我的宝贝屋子全给劈了。
“最后再问一遍,你确定这灵识牌的禁制是你下的吧。”
看晨风一脸怀疑的样子,松柏知道她还没放弃那个惊为天人的推断。
她叹了口气,“开始吧。”
赤红的炉火给竹屋罩上一层暖红,炉火中炼剑材料同样火红,看上去柔软延展性强。
火光衬得屋子里的两人像玩火自焚。
松柏:“为什么不用外面的炉子,在这真的不会把屋子点了吗?”
晨风:“这个炉子温度低点,外面那个我怕你烫死,这里的竹子我都浸泡了防燃液,放心好了。”
“解你的灵识牌去。”她板着脸,严肃道。
松柏:“……”
看她突然瞪大的眼眶,晨风憋不住了,“你不觉得我学得很像吗哈哈哈哈哈。”
松柏:“……”晨风的所作所为让她很难确定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几岁。
她把灵识牌放在手掌,“我准备开始了。”
灵力注入灵识牌,木牌上出现条条发亮的光线,即将崩解。但由于松柏的灵力还未离开,所以木牌粉碎后,浩瀚的大乘期灵力并未膨胀扩散,而是以一种近乎温顺的球状呆在她的灵气包裹下。
看到这一幕,晨风暗暗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说实话,要不是真的很缺很缺很缺很缺很缺灵石,她绝对不会接这一单。
松柏引领灵气团子前往炉火之上,灵府骤然升温,灼热感马上演化为剧烈灼烧感。
晨风马上披上一件防御斗篷,站在旁边看着松柏冷白的皮肤由内而外变红,周身经脉仿佛浮到体表,像血线一样在皮肤上纠缠,散发阵阵热意。
除开身体难受这点,整个过程算进展得非常顺利,不过半个时辰,大乘期的灵力就完全和炼剑材料熔为一体,没有丝毫泄露。
她脱下真正“穿了和没穿一样”的防御斗篷,若有所思地看向身旁正在手工喝水的红脸剑修。
灵气之间完全没有排斥性,两人的关系必定匪浅。
松柏注意到视线,“还要多久?”
晨风:“再两天就可以出型,然后我给你做个剑鞘,花半天时间,最多三天就完成了。”最多三天她就可以拿到尾款了。
“你在这看着,我去打桶井水。”
说罢,她走出房间,一个空的木桶飘在她身后一起出门。
松柏拖了个小木凳,拍掉上面的灰,端端正正地坐在炉前,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里面烧到发红的材料。
“白,你来提水呗,我保存点体力。”
松柏:“不是让我看这个吗?”
“看上去很成功啊,感觉应该不用看了。”
“好吧。”松柏起身离开,去院子里的井边提水。
她没注意到,自己转身后,炉上突然泛起浅蓝色的涟漪。
其中,一双熟悉的美目正静静地注视她,直到竹帘回位遮挡住视线。
***
两天过去,新剑即将成型,晨风开始为它挑选剑鞘的材料。
看松柏喜欢把剑背在身后,她选择一种柔软但不易变形,比钢铁更加轻便的材料。
松柏用这些时间浏览信盘上大量分析“衡清仙尊秘境和法器”的帖子,其中那些受人追捧的宝贝十有八九都躺在自己的芥子袋里。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钱一点。
除此之外,不少帖子在寻问衡清仙尊徒弟的联系方式。
一些归心宗的弟子在底下回复,这人前两天被紧急叫回宗门,暗示他被扣住了。
归心宗上任掌门修炼时长已经将近三千年,卡在大乘将近两年,寿元将近,但还未飞升。基本每天都在闭关,松柏只在第一年见过他一面。
所以他没时间处理宗门事务,就卸任掌门,职位移交给许双瑜他爹。
松柏的名牌在自己手上,再加上没有人有她的联系方式,所以免于这群老怪物的打扰。
还好师尊让她走得早,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想起许双瑜,她闲时复盘过晋级时的画面,许双瑜那时表现很不正常,比她还像魔气入体。但他可以通过宗门的护山大阵,按理是没问题的。
也说不定,毕竟他有个掌门爸爸。
她原本怀疑徐双瑜是不是提早知道师尊飞升的消息,但怎么想都觉得左右矛盾。
松柏攥着师尊给的芥子袋,墨瞳里闪过一丝狠厉,等把魔气入体的事解决了,她就去找许双瑜把晋级时的债讨回来。
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好好修炼,飞升的话,可以在天上碰到师尊吗?
修真界的飞升和上个世界的死亡一样缥缈,没人知道确切的前路。无数修士热衷于飞升,很难判断他们是壁画上身披彩带的仙人,还是街边扑火的飞蛾。
灵剑彻底成型后,晨风让她试剑,“看看有什么还要改的?”
灵剑剑身碧蓝,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晕,剑柄上的莲花和芥子袋上一样细腻舒展。
她握住剑柄,略重,非常趁手,是她喜欢的手感。
晨风看着她在院中舞剑,收放自如,剑招多变,剑势凌厉,不管是刺,挑,还是砍,都灵活有力。剑气如晨间松般拔萃清新,透出的魔气无辜加了几分血性,配上她冷淡的下三白黑瞳,连修为高了两阶的晨风自己都觉得有几分战栗。
天生剑心,骨子里带着剑修的疯。
有这种天赋不像是散修。
“如何。”见她停下,晨风问。
松柏颔首,矜持道:“还行。”
非常棒。
晨风:“你再试两天,两天后确认不改了,我就再开始做剑鞘。”
松柏从芥子袋里掏出新学的剑谱,开始复习这几个月学习的剑招。
晨风懒洋洋地坐在旁边晒太阳,小憩片刻后掏出几个烧饼,“你吃吗?”
剑修停下动作,冲她摇头,接着抬袖擦擦额前的汗,从被打断的地方重新起势。
晨风啃着烧饼,精明地开始估算,以这个剑修的天赋能力,未来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顾客。
谁懂啊,她大概是整个修真界最想松柏一剑出名的人吧。
几个时辰过去,松柏结束复习,往身上扔了个清洁咒,在另一个竹编椅上坐下,从芥子袋里拿出精华液和魔石,准备开始给剑做日常养护——
先向灵剑注入灵气,再用各种精华水擦拭,等干透后,再用魔石轻磨剑锋。
晨风:“……”她知道上把剑为什么和新的一样了。
松柏注意到她的视线,没在意,毕竟师尊也曾劝过她没必要这么经常护理。
都已经习惯了,成肌肉记忆了。
她闭着眼,为了防止灵府外的魔气污染,努力将一小股精粹的灵力包含在普通的灵气里,就像电缆外层的黑色护套。
灵力顺着指尖传输到灵剑里。
灵剑剑柄上的花纹突然亮了一下。
这个场面松柏从没见过,她愣住了。
“啊?”
这个场面晨风没想到能见到,她震惊地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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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时间线拉回一周前。
天雷降下。
舒和蕴感受到身体在逐步瓦解,灵体在逐渐上升,神识范围随着高度上升而扩大,像是黑夜中高举的火把,光亮逐渐笼罩整块大陆和周边的海洋。
或是说——剥离。
神识不再受他控制,他和整个修真界的联系如同越拉越长的藕丝,即将断裂。
他也即将成为一个局外人。
此刻,无需主动,只要一闭上眼就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一切。
深夜里点着灯忙碌的凡人,在各个地方打坐修炼的修士。
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一直厌恶着的各个宗门的长老们,授课的,练剑的,闭关的,全都瞪着眼痴痴地向上看。
压抑了八百多年,见到这一幕,舒和蕴并未觉得内心有多轻松。也许是尘埃未定,他内心还在担心出现其他的变故。
地上这些人,为了飞升丑态尽出,现在大概已经在计划着找他徒弟的麻烦。
大徒弟背后有人护着,需要操、心的是小徒弟。
舒和蕴自认很有先见之明。
几天前,让小徒弟下山时,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法器都塞给她了。并给她规划了一条不易被寻找的路线。
小徒弟天资卓越,剑骨天成,剑心坚固凝练,短短二十余年就即将晋级元婴,相信她再过不到千年同样可以飞升。
从虚渺的感官中抽出片刻分神,他想找找几日前紧急遣下山的小徒弟在哪。
很遗憾,在灵力与神识完全消散前,都没看到人。
看来小徒弟已经按着他的计划路线,远离各个所谓的正道宗门,到达遥远而又安全的位置了。
舒和蕴满意地点头,彻底地消散在大陆上空。剩余的灵气化成透明的颗粒,融入灰黑的云层中,而后又跟随着细雨,降落在大地上。
草木疯长,河水上涨。
意识消散,重新视物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荧蓝色的房间,墙壁和地板都是由光子组成。
飞升后的世界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欢迎光临,我是系统01。”一个分不清性别的声音无感情地出声。
舒·修真土著·和蕴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由于你的神识还未完全消散,所以无法通过世界屏障。”
舒和蕴很快理解,“得等神识消散才可以飞升?”
系统:“差不多。”
“神识要如何才会消散。”舒和蕴面上不显,语气里带着些许急切。努力了八百年之后突然卡在这,实在是有点难受。
系统:“不是这部分灵气,来空间前,你在世界里还留了一缕神识。”
系统让他不要着急,在这等着,等神识消散后就有一道门出现,他就可以离开。
舒和蕴就地打坐,休整了一会,略微生涩地开口:“系统?
“你还在吗?”
思来想去,他留在修真界的神识只有给徒弟一人一个的灵识牌,两人到底有没有用之前没关注过。
灵气已经消散,打坐只有一个空把式,最大的作用是静心和消耗时间。
系统01:“在的呢。”
舒和蕴:“我现在可以先回去吗?”
系统:“你的□□已经消散,只能依靠神识存在,但你仅存的神识正处在封闭中,开启后你自然就回去了。”
那就等吧。
舒和蕴继续打坐。
他的闭关记录是两年,当时并不觉得漫长,但在这无所事事了两天后就莫名觉得孤寂。
和从前对比,发现是因为身边缺少了个每天都臭着脸的小徒弟。
养徒弟和种树一样,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小徒弟虽然不爱说话,但只要他开口一定会回。
希望小徒弟手上的灵识牌还没用,一是这表明她这一路没碰到危险,二是可以用剩下的神识和她讲解留给她的剑谱。
几周前,当他感受到灵府多年的禁锢开始松动,就迫不及待地准备飞升,如今他有点后悔自己走得匆忙。
那几本新的剑谱点拨一下,就可以和之前学习的其他剑招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没办法,只能等了。
时间比他想象中的来得短,舒和蕴连接神识,睁眼发现自己处在通红的炉火之中。
神识之外是熟悉的灵气,但其中夹杂着丝丝黑气。
是魔气?
他眉头一拧,准备强行冲破防护出去查看情况。
炉外,一孩童诚恳发问,“会不会很烫?”
他听到小徒弟回答,“还好,忍一忍就过了。”
既然是小徒弟的主意,凭着多年培养的信任,舒和蕴放下心,乖乖地待在这团烧到发红的材料里没动。
等炉火熄灭,小徒弟听着那小孩的话出门提水时,材料里飞出一部分神识。
怎么会这样。
舒和蕴看着她的背影,美目溢满不可置信。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魔气入体了。
而且状态看起来很差,背影都清瘦了几分,眼尖的师尊还发现黑衣上的补丁多了好几个。
舒和蕴先是诧异,接着越想越心疼。
他的小徒弟,从五岁领回宗门开始教导,每日练剑,不管是当日新学的复杂剑谱,还是枯燥乏味的挥剑,从来没有喊过一句累。
这样吃苦耐劳的好孩子,不管是多么严苛的师尊,看到都会由衷地赞赏一句“好徒弟”。
这样坚韧刻苦的剑修,怎么可能是道心不稳之人。
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但还好只是魔气入体,魔气还没侵入灵府的话,只要意志坚定,一年半载魔气会自行退去。
舒和蕴认为这对松柏并不是什么难题。
因此,他准备等小徒弟独处时从灵剑里现身,教导她剩余的剑招和芥子袋里灵器的用法之后离开,飞升上界。
不过,他没料到小徒弟复习了几个剑谱后就开始护理灵剑。
刚在心里夸奖完她娴熟的剑招,正在剑身里的舒蕴和突然感到一大股灵气注入,围着自身,像巨大的贴身的泡泡,两团灵力相碰,他觉得浑身不对劲。
耳尖都开始发红。
本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小徒弟护理本命剑的态度极其端正认真。
源源不断的灵气进入剑身和他相触,简直就像是……
神交。
周身的触感传入大脑,他实在受不了,眼尾嫣红,连嘴里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舒蕴和当即操控灵剑,使之微微发光,旨在提醒小徒弟——
差不多了,这个程度不管是对剑还对师尊都已经很够了,你师尊快受不住了。
谁知她看到灵剑发光,反而眼睛冒光。
不过是传了一些灵气,灵剑就已经有了反应。
再多一点怕是明天就培养出剑灵了!
加大剂量!!!
没想到起了反效果,越来越多的灵气像潮水一般往剑里涌入,而他仿佛被涡流卷入湖里,只能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灵气聚拢盘在一起,以减少接触。
尽了最大的努力,在灵气养护结束后,他还是觉得自己脸在发烫,唇咬得发疼,手脚微微颤抖。还好神识不会流汗,要不然剑尖已经要开始滴水了。
这是二十年以来,好师尊第一次想骂松柏一句“逆徒”。
***
两天后,晨风已经基本完成剑鞘的制作,只差最后加精修饰环节。
松柏带着结愿回到竹屋,盘腿坐在床上打坐,随着时间流逝,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减缓,呼吸逐渐平稳。
她睡着了。
剑身上泛起透明涟漪,一道身影出现在床边,他弯腰把小徒弟扶倒在床上,一缕半透明的银发垂在她的脸上,可能是有些痒,她皱了皱眉头,翻身把自己的脸埋在手臂里。
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孩子就像街边灰扑扑的小草,如今头顶已到自己眉峰,站在当初的墙边,甚至可以高于墙头,凭这样的修为天赋和样貌,完全不可能再被忽视。
下午的记忆实在算得上惊心动魄,舒和蕴虽未修无情道,但也没有找道侣的打算,更别说和自己的徒弟在一起,这实在是有违师德。
因此,他改变主意,打算把想告知她的话都留在纸面上。
否则一见面以她的聪明程度肯定能窥见真相,那样的回忆必会令两个人都尴尬。
师尊觉得计划很完美,转身朝外走去。
那个小炼剑师在小院里的石桌上落了几张纸,现在人在工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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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这夜,几日以来一直通明的小院终于沉寂下来,回归平静的夜色。
松柏坐在床上,盘腿打坐,护理完的剑被丝布包着放在腿边。
她已经查好前往智慧古树的路线,离开竹林后开始御剑,几天时间就能到达。
听说,智慧古树已经在大陆上存在将近万年,半脚成神,不过舍不得离开熟悉的土地,便迟迟不飞升。只要给它想要的报酬,它就会给你答案。
信盘里大部分和魔气相关的帖子都被抹去,找到驱散魔气的可能性堪称渺茫。
但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去试试。
不过只是短暂的修整,松柏没想到自己又被拉进心魔幻境。
***
青琅山上有一院落,庭院树植草木茂盛,郁郁葱葱,叶间阴影落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光块,莫名感觉透气。靠近大门的池塘边上挂着几盏小灯,里面种着不少松柏上一世没见过的水生植物,是修真界的特有品种。
修真界有灵气的物种总是变化多样,难以捉摸。
就如池塘里数量最多的绿榆,白天时看上去就如同普通植物,叶片椭圆叶尾少见,密密麻麻,有点像某泛滥植物水葫芦,但到了夜间,叶片会离开枝干,像绿色小鱼一般在水面上下漂浮穿梭。将脚伸到水里面它们会凑上来围着脚,形成一个鱼团。
松柏夜间无聊时会坐在这看绿榆鱼和红鲤鱼打架,水面翻腾,闹腾的小生物把平静的池塘衬得像扑腾的沸水。
绿榆是师尊在她来之后才种的,主要目的是哄小孩玩。
现在已经是午后,温和的曦光如碎金般洒在身上。松柏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又探头看了看池塘里的倒影,脸庞稚气,很瘦,没有婴儿肥,猜测自己大概才五六岁,还未灵气入体,正是刚被师尊捡回青琅山不久时。
松柏马上反应过来,她又进入幻境了。
此次破幻境的战略方案与上次相同——找到不合理的地方,立马粉碎,以不变应万变。
她摸了摸芥子袋,检查自己的武器。
嗯。
尚未引气入体的她还没有拥有自己的芥子袋。
大概是上次的爆裂符让它长教训了。
“松柏。”
一白衣美人从练剑场走出,慢慢朝她走来,看似慵懒闲适,实则每一步伐暗含内力。
美人有着一双偏深的碧色桃花眸,同雨后初晴的天空一般清新明丽,松松束在脑后的墨色长发光泽感十足,披在肩后如晴日下清澈的流水般波光粼粼。肌肤有着如玉的光泽,站在庭院中容貌比花草更盛,自成一景。
松柏学着当年的神态——看呆了,坐在凳子上没挪位。
师尊是真的好看,比她上一世里的电影明星好看多了,看了二十年根本看不腻。
舒和蕴用灵力拂去木凳上黄绿的落叶,在她旁边坐下,“今日山下有元宵夜市,松柏想下山看看吗?”
孩子面色平静,没有设想中的欣喜和欢呼,“师尊昨日说今晚要练习引气入体。”
“你竟还记得。”舒和蕴揉揉她的脑袋,侧头看她,眸中映着莹莹池色,“引气入体不必操之过急,元宵夜市一年只有一次,真不想下去看看吗?”
美人的一颦一簇都是视觉享受。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很明显,师尊自己挺想去的。
松柏点头,“那我们早点回来,今天晚点睡,可以省出时间……”
“是有人在你面前说过什么么?”
舒和蕴眸色稍暗,“松柏,如果师尊有什么想让你做到的,都会直接告诉你,而不是以他人之口,旁人的判断难免参杂个人想法。”
小徒弟脑袋一点一点,挺有节奏,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夜色降临之际,舒和蕴带着松柏下山。
红火的灯笼点亮山下城镇的每一条胡同,热闹程度可以媲美现代小长假时的旅游景区,人声鼎沸,各色声音交织成网,好不热闹。
这里不止有凡人,记忆力极强的松柏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师尊隐去惹眼的面貌,如今的他乍一看五官普通,但仔细端详依旧可见气质出尘,非常的耐看迷人。
他注意到松柏抬眼盯着他看,不由得好奇,“怎么了?”
松柏被套了件颜色喜庆做工精致的红袄子,干燥发黄的头发随意地用同色系的发带系在脑后。
要不是她强烈拒绝,师尊本来还准备随机抓取一个幸运师姐来给她梳头。
松柏看向旁边人流,多的是家长带孩子,“我们两个看起来有点怪。”
长相温和平淡没有攻击力的男人和一个瘦不拉几但衣着不凡的小孩。
男人有点像人贩子,入乡随俗也称拍花子。
舒和蕴:“……”
他略过这个话题,牵着她的手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有什么想吃的吗,想不想要一个灯笼。”
两人身上附着一层灵气构成的屏障,即使眼下人潮汹涌,行走时并不拥挤。
小贩看到松柏的衣裳,热情地开始推销,“这些款式都是新的,竹子是半个月前我上山砍的,上面的画也是我手工画的,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
“看看,想要哪个。”舒和蕴轻轻推她的后背,把她送到摊子前。
很明显,孩子对这没什么兴趣,浅浅扫了眼就走回他身旁。
舒和蕴看了看旁边开开心心举着花灯疯跑的孩童,想当然认为这里没她喜欢的款式。
直到走过数十个小摊,松柏依旧什么也没要,他才开口:“没有好看的吗?”
松柏抬眼看他一眼,确认他眼中没有不耐烦,“买这些东西,没什么意义。”
舒和蕴带着她找了个有空位的小摊坐下,“没有意义?”
松柏实话实说:“这些灯笼没什么买的意义,用作照明不够亮,买回去也只是占地方。”
这时,小摊老板来招呼两人。
舒和蕴点了两碗红糖圆子。
两人一同看着来往的人潮,眼睛里映着人间烟火五光十色。
等上菜的时候,他才重新开口:“与凡人相比,修者的生命漫长而难以看到尽头,只要能在其中留下痕迹,都是有意义的。”
修长如玉的手指端着小碗放在松柏面前,“吃吧,要不就凉了。”
等他拿起勺子,松柏才开始吃汤圆,心想自己不用灯笼也会记得今晚的。
就比如她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儿时全家都出去给姐姐或弟弟过生日,而自己在小卖部看店的每一次经历。
她把经历的每一件事过的每一天,都存在瓶子里做好标记放在脑海深处,想忘也忘不了。
松柏吃饭和修炼一样认真,每一口都认真咀嚼数遍。
师尊见她如此,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碗。
松柏摇头,两人继续往里面走。
河边有人正在放祈愿灯,半个天边遍布火红光点,点亮夹杂灰云的夜空。
舒和蕴停步欣赏片刻后,带着她向那走去。
看着师尊被火光衬得发暖的眸子,松柏怔神,懂事地把“许愿没用只是心理慰藉没有意义”的话咽在肚子里。
但刚迈步时,身后有人拽住她的袖子,她进退两难,张开双臂小鹏展翅,像条分界线一般卡在人群中央。
前进的脚步停下,舒和蕴没想到刚放松灵气屏障就被人钻了空子,用灵力引导疏散四周的人群。
松柏这才有空间回头,看清是谁拽着她的袖子。
衣衫褴褛胡子长得可以拖地的男人疯狂地朝她磕头,祈求她的友情资助。
松柏觉得向孩子讨钱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把袖子从他手里拽出来,但突然担心好美景的师尊会不会认为没有美丽心灵的自己过分丑陋。
这时的她完完全全依仗师尊生存。
因此,她没动,回头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懵懵懂懂地看向舒和蕴。
即使她如此动作,地上的男人依旧在对着松柏磕头。
舒和蕴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三人僵持在原地。
身旁人群围成一圈,其中窃窃私语从小声叠加到入耳清晰,内容无外乎是斥责两人明明有余力但没善心。
地上的男人越磕越起劲,眼尖可以看到他额头上没有丝毫红痕。
但这除了松柏之外,无人在意。
一分钟过去,指责声愈演愈烈,人群中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和蕴师叔,行善罢了,何必小气呢?”
不少吃瓜群众听了他的话,默默点头。
松柏记得他,这是宗门明义馆大弟子。
他向地上的乞丐伸手,一块碎银飞至破碗中,乞丐赶紧磕头道谢,马上抱着碗往人群里钻。
人群里发出欢呼声,给他的善举喝彩。
如此其乐融融的画面,身处最中心的师徒的处境则显得格外尴尬。
善良大弟子难掩喜色,却作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师叔,那我先走了。”
“滚出去!”人群里不知是谁开始喊,逐渐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异口同声,对象是谁很明显。
令旁观者们更加气愤的是,这对师徒依旧平淡自若,脸上一点羞愤都无。
突然,“噤声。”声音带着些微灵力,攥住出声者的喉咙。
终于安静了
舒和蕴叹了口气,“我给过你机会。”
“最后再看一次。”
已经跑远了的乞丐男子突然被浩大的灵力束缚,生生被抓回现场。
大弟子面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师叔,这件事过了就算了,强行挽尊实在是没有必要。”
舒和蕴转头看向松柏,“小徒弟,你有看出什么吗?”
松柏点头:“他脖颈后有三个并列的大黑痣。”
“对了。”舒和蕴满意地笑了,温和笑意如春风拂面,吃瓜群众发现这张平庸的脸莫名变得惹眼。
闻言,男子开始剧烈挣扎,但难逃命运,面上的五官开始融化,杂乱得像丝瓜囊的长胡轻飘飘落在地上。
舒和蕴淡淡道:”看清楚了吗。“
这张脸怎么会不熟悉。
大弟子瞳孔地震,这不是他小师弟吗?
随着胡子掉落的还有他口袋里的芥子袋,芥子袋绳口上的禁制被强行破开。
大把大把的金银首饰被倒在地上。
这乞丐的资产足以震碎在场十之八九的“热心群众”。
在小山般的资产上飘着一张赌场欠条。
一目了然。
“走吧,我们去放祈愿灯。”舒和蕴不顾面面相觑的众人,拉着小徒弟转身朝河边走。
“松柏,会觉得这样的处罚太轻了吗?”走着,他突然开口。
松柏:“我看到人群里有其他峰的师兄师姐。”
总会有人想落井下石。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帮助。”他的声音较之前稍沉,宛若西边没有祈愿灯点缀的夜空。
松柏分明从他口气中品到不同意味,正想往深处探寻。
手里突然多了纸条和笔,他半蹲在自己面前,深沉的氛围被他眼中和煦的笑意打破,“来吧,把你的愿望写下去,如果又不会写的字就画图吧,只要自己看得懂就好。”
松柏握着笔,没动,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对着他,“师尊信吗?”
舒和蕴站起身,微笑着看向旁边被父母簇拥着的孩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许那些已经飞升的前辈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说罢,他转身面对小河,“不要让我看到,看到就不灵了。”
松柏不知道现在的两人,哪一个比较孩子气。
她看着手里的字条,想起当时她并未信任这个天降师傅,故意写了个“祝师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来试探他。
这句在现代讨喜的祝福语,对修者而言简直是诅咒。
真是孝死了。
她想了想,在上面留下了一句与时俱进的愿望——
[师尊,等我长大之后,你可以当我道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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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把写完的字条卷起来塞到祈愿灯里,松柏刚准备把灯递给舒和蕴,一转头看到不远处有人扛着插、满糖葫芦的杆子叫卖。
她拽了拽他的衣袖,抬手指向那边。
舒和蕴去给她挑了个山楂最多的,随后开始帮她给灯点火。
松柏站在旁边,边啃糖葫芦边看他动作,甜丝丝的脆壳下亮红的山楂酸得发指,她面上不显,非常珍视地把整串都咽进肚子里,包括山楂里面的果核。
吃完后,她把竹签子拿在手里,不自觉开始“转笔”,但这个小技术没人看得出来。毕竟在这个还在用毛笔的世界,转笔算是一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活动。
她观察力极佳,没错过舒和蕴点火时某一瞬间的瞳孔地震。
祈愿灯内部火光摇曳不灭,随着温度升高逐渐升空。
两人静静地站在小河边上,看着祈愿灯越飞越高,直到只能看到它肚子里暖洋洋的火光。
数不清的祈愿灯在天上汇聚,代替星河围在圆月旁边,完整了这个略显阴沉的元宵之夜。
“走吧,我们再去那里看看。”身边的男人开口。
松柏点头,跟着他走向人头攒动的猜灯谜处。
作为一个已经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三年高中教育的准高中毕业生,松柏依旧对这些灯谜一窍不通。
感天动地,没有人会苛责一个五岁的小孩不会解灯谜。
但这难度对活了八百多年的修真界土著师尊来说,简直和吃饭一样简单,回不回答灯谜主要取决于奖品讨不讨人喜欢。
他领着松柏在里面走了一圈,松柏手里多了七八个做工精美的漂亮花灯,隔壁小孩都馋哭了,留下了嫉妒的眼泪。
摊主们目送两人离开,对自己摊子上资深员工们的离去感到悲哀,悲哀中又夹杂着几分喜悦——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希望他明年别来了。
离开灯谜区域后,看着不到自己半身高的小人努力地抱着这些花灯,舒和蕴忍不住发笑,弯下腰帮她收进芥子袋。
没想到低头,迎来的不是递来花灯的小手,而是一根插进心脏的竹签。
“噗呲——”
此处灯光微弱,顺着竹签滴在地上的血液红到发黑,松柏忍不住伸出两只手并拢接住源源不断的鲜血。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痛。”孩子面上浮现出某种童真的残忍。
她第一次看到面前这张如天上仙一般漂亮出尘的面孔露出某种崩溃的表情,“为什么?”
“你OOC了。”
“或者说,你崩人设了。”
师尊不会做出偷看别人愿望这样没品的举动。
周边的世界逐渐碎裂,面前的人也在瓦解。
松柏咬牙,还是决定在这最后的时间凑上去用力地拥抱他,轻声道:“师尊。”
假师尊见她如此,想开口说什么。
但嘴马上被她冷漠无情地捂住,“别说话,控制你的五官不要乱飞。”
要不然你就不像他了。
侧脸靠在他的胸口,正好可以看见被血染红的竹签,上面没完全吃干净的糖块泛着光,看起来很甜。
松柏舔舔唇,忍住了内心的某种欲望,她知道自己一旦做了,就如同打开潘多拉的墨盒,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眼不见为净,她转头埋在师尊饱满但不夸张的胸肌里。
哇塞,和想象中的一样的有弹性又舒服。
还没趴够,幻境就破碎,怀里空了,周身只余黑暗。
***
“师尊。”
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舒和蕴离开的脚步一滞。
第一反应是自己被发现了,预料之中的尴尬场面马上就要出现,小徒弟马上就要发现摆了二十年师尊架子的自己偷偷摸摸藏在剑里。
但仔细回想,比起成日臭脸的黑发剑修,声音的主人更像是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猫崽子。
再次仔细回想,二十年前刚捡回来的小孩也没用这种口气喊过“师尊”。
极其完美地激发了舒和蕴的拳拳爱徒之心。
他收回脚,折回床边。
小徒弟侧躺着抱着腿缩在墙角,头埋在膝盖上,看不清面色,但周身气质一看就很破碎,嘴里还在不断呢喃着“师尊”。
亲传弟子正常会在师傅边上学习两三百年才离开,实力不足的下山继续修行,实力不错的可以准备开峰收徒。
按这样算,小徒弟和还没断奶的小猫相似度极高。
亲昵的低喃刺破平静的冰川海面,显露出淡粉的内里。
抬头看了眼天色,比刚想离开时亮了不少,舒和蕴自己也没想到这么短的距离可以磨蹭这么长的时间。
罢了,修行之人本就随心。
既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他决定再陪孩子一段时间。
他伸手帮小徒弟顺了顺头发,在手被抓住前紧急往旁边一扑钻回灵剑里。
***
刚刚好像有人摸她的头。
刚从幻境中挣扎出来的松柏猛地坐起,疑惑地挠了挠头。
但又好像没有?
她猜测,可能是幻境带来的错觉。
幻境为什么总模仿那些过往的记忆,并不像引她入魔,更像是让她在其中迷失。
逻辑上不合,她对修真界了解甚少,这个问题得等智慧古树回答。
眼前是熟悉的竹屋,竹帘的缝里透着丝状微光。
松柏理了理头发,把床边的剑拿在手里,掀开竹帘出门。
她该走了。
就是她印象里,剑好像摆放得不是这个角度。
可能是幻境紊乱了她的记忆吧。
站在明亮日光与阴凉室内的分界线上,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立在那处许久没动。
猫在灵剑里的师尊有点子紧张,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好记性,实在是时间匆忙,来不及调整。
“你要走了?”晨风已经拿着剑鞘和芥子袋在院里等她,眼睛闪闪发光,照的是晨曦,发的都是灵石的亮光。
松柏接过剑鞘,收剑入鞘,晨风手艺很不错,十分合适。
检查确认无误后,把剑系在背上,她拿出已经准备好的灵石,“给。”
“有缘再见了。”
晨风对着一堆灵石爱不释手,左摸摸右摸摸,暂时还舍不得收进芥子袋,“后期有事发我消息,磨剑免费,如果你介绍一个好友,我可以给你返……”
“算了,你看上去不像有朋友的人,也不差钱。”
松柏:“……有人需要的话我会帮你介绍的。”
“走了。”
她穿过竹门,纤长的背影融进竹林。
晨风眯着眼向后倒在竹编椅上,把脚翘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结果腿太短,放了个空,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踉跄下来。
“好了,她走喽,可以出来了。”
“你有钱了,我不想再吃那些烧饼了。”
“我整理一下,到时候把这个小院一起搬走,还是挺好看的。”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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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松柏的记忆力很好,离开竹林踏上剑直接开始行路,不需要边走边停看地图,时速不断飙升。
刚出发时,她就意识到这条路和师尊规划的道路略有重合,方向大致相同。
舒和蕴也发现了熟悉的路线,因此他认为小徒弟是想远离修士和宗门,找个僻静安全的地方专心驱散体内魔气。
孩子很听话,师尊觉得很棒。
可半个时辰后,灵剑驱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师尊又觉得孩子太过着急,如此不太安全,便悄悄控制剑身,使其速度保持在一个安全区域。
御剑之人对灵剑的变化反应敏捷,往里投入的灵气越来越多,但灵剑速度老是变,像一头光吃不动的马。
松·护剑达人·柏先是觉得奇怪,没多久就悟了,“结愿,你是不是累了?”
下方是个森林,里面有一个碧绿的小湖,很适合调整休息,她驱使灵剑减速往下停在小湖边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小湖,舒和蕴突然猜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速速往剑尖灌了一点灵气,让剑的速度重回巅峰。
刚刚还消极代工的结愿现在又开始加速。
松·爱剑达人·柏这次悟得飞快,“你很着急休息?”
“你果然累了。”她自信地下结论。
说罢,结愿被强制停在小湖边,松柏轻快地从上面跳下,稳稳落在地面上。
“来吧,正好有时间。”她把结愿捞过来,准备开始灵气养护。
正常是一周两次左右,但这把剑蕴含着师尊的神识,她很乐意多费时间和气力。
但手里的剑扭来扭去,像条被冲到岸上的鱼,看上去很不愿意。
松柏愣住了,手上反而握得更紧,“你不喜欢吗?”
之前苍翠可馋灵气护理,她通常用灵气护理频率来威胁它听话。
灵气养护后,剑身灵气流动会变得通透,没有剑会不喜欢。
难道这把剑不喜欢她的灵力?
她垂下眼皮,墨瞳更暗几分,刻意扬起的嘴角重新回到下垂的位置,本就冷白的肤色在魔气入体后变得微微发绿,如今站在树荫下更显得冷淡阴沉,凭借一己之力把这个位置的温度拉低几度。
结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反应吓到,老老实实地呆在她手上,没有再挣扎。
松柏咽下刚刚喉口泛上来的腥甜,面上微微缓和,强行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你觉得太快了吗,那改天吧。”
余光看到湖面照出的怪异的笑容,她无奈地想,自己果然很不适合微笑。
还记得很久以前有人扯着她的耳朵,骂她长得像个讨债鬼。
松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突然急转直下。
她放开结愿,满是茧的手上已经被压出红痕。
只要握拳把手收到身后就看不见了。
结愿漂浮在她身边,看起来像安慰她。
“对不起,我其实不是很爱生气的人。”她找了块枯木坐下,解释很苍白。
和喜欢的人,或者是,剑,呆在一起,她的话会多一些。
面向碧绿的小湖,松柏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吗,这面湖的名字叫红线湖。”
“很久之前,里面长着一种形状像红线的水生植物,旁边的村民们叫它红线草,红线草每过十年就会长出一条分支,也就是一条新的红线,所以信盘上说这面湖曾经看上去像块红宝石。”
“有传言说,用红线两端捆住的男女会长长久久一辈子不分开,之后一条红线被炒到天价,村民们发了好大一笔财,再也没有人在湖里看到过红线草。”
如今湖水是绿色的,和师尊的瞳色很相似,看上去很亲切,不会游泳的她甚至萌生玩水的欲-望。
她回忆着地图,“往那边的小路走一百多米有一个专门求姻缘的小庙。”
来都来了。
她站起身,决定去看看,结愿跟在身后。
按这小庙的破败程度,完全可以看出修真界知道红线湖的人稀少,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在这个传说上寄托情思。
小庙没有门,大小和单间公共厕所差不多,中间摆着一个下巴上长满红线胡子的老头,双手合十,被红线捆住。年代久远,塑像脸皮和手皮都掉了几块,本就不好看,现在更丑了。
松柏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根竹条,用它代替香。
比起信天,信神,松柏更信自己。
她不会在庙里上香祈求自己剑术大成,指日飞升,但此刻她想祈求自己和师尊还有未完的缘分。
往竹条上淋了点油,点上火,插在塑像身前的土地上。
她学着记忆里别人的动作,跪在地上,闭眼在心里默默许愿——
“你在天上和师尊说说我的好话,让他等我飞升。”
突然,本来燃得很旺的竹条突然熄灭。
松柏:???
她重新点燃竹条,转头看,发现结愿远远地徘徊在小庙外,完全不过来靠近她。
心里有点发酸,她退而求其次地重新许愿——
“那,我想要一个和师尊一样的剑灵。”
竹条又灭了。
松柏:艹,什么破庙,砸了算了。
果然这东西都是骗人的。
好像看穿了她的内心想法,竹条复燃又熄灭,再次复燃又再次熄灭,好像在恳求她重新许一个愿。
松柏最后一次闭上眼许愿——
“结愿永远不要背叛我,永远都当我的剑。”
火苗再一次熄灭。
松柏叹了口气,没有再许愿,起身离开小庙。
结愿见她出来,没靠近她,一人一剑的距离十分陌生。
朝它走近,它没退开,也没上前。
松柏抿着嘴,只觉得觉得心累,回到湖边坐下,她没把刚刚的许愿结果当回事,不过当个玩笑包袱扔在记忆的某个旮旯角里。
她掏出信盘,准备向其他修士咨询为什么灵剑不喜欢自己的灵气护理,看起来不喜欢自己又不离开。
但打开信盘后,结愿又重新飞回她身旁,一人一剑的关系又回到半天前的亲呢。
于是,她在搜索框输入——“为什么灵剑和自己若即若离。”
***
老实说,看到小徒弟走进红线庙上香求姻缘,舒和蕴非常的不开心,甚至有了马上离开的想法。
教了二十年剑术,留下这么多世间稀有的灵器法宝。在自己离开后,她第一反应不是立马修炼,成为剑术大能,争取早日飞升,而是马不停蹄地求姻缘找道侣。
实在太伤他的心了。
他纠结着要不找个机会离开,孩子大了,已经管不了了。
但看她打开信盘,好友框里空荡荡的,唯一的好友是那个炼器师。
舒和蕴又突然想到小徒弟确实没有什么朋友,在宗门时每日跟随自己练剑,鲜少和人交流,宗门大会人群密集时,她大多时间都坐在角落里,基本不和人说话,看上去孤僻自闭。
耳边又出现昨日那几声隐含着些许依恋的“师尊”,他突然意识到,松柏可能是太孤独了。
人类和他不一样,是群居动物,一个人是很容易抑郁的。
怪不得刚才她看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灵气养护,就露出那般惨兮兮的表情,原来是误会自己的灵剑不喜欢她,未来可能会离开。
原来如此。
他悟了。
舒和蕴觉得心肠柔软了不少。
他决定多和她贴贴,让她忘记独身的孤独与痛苦,然后用心修炼,驱散魔气,指日晋级大乘,向他看齐,速速飞升。
带着仅自己可见的慈爱,结愿飞回松柏身边,剑身蹭了蹭她的肩膀。
此时,信盘上浮现出搜索结果。
问:[我的剑为什么老是若即若离?]
答:[从我自身经验来看……巴拉巴拉……
总结一下,就是欲擒故纵。]
舒和蕴:?
松柏:!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一边的结愿,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还没看到灵剑反应,余光突然扫到一小片红色,远远地隐在远处树叶间的缝隙里。
心猛地一跳,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不管这个了,我们先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
跳上结愿,一人一剑化身白日流星,消失在天际。
已经离红线湖十万八千里远的松柏回头看了眼茫茫天际,在心里祈祷,和刚刚在庙里祈祷时一样的虔诚——
不管那是谁,可千万别追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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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舒和蕴不知道小徒弟为什么突然逃离现场。
是看到以前宗门关系不好的师兄弟,还是那些虚伪的正道大能。
将方向的控制权完全交予小徒弟,他集中精力观察后方,紧握汹涌的灵力,避免对方追上来突然袭击。
好在是有惊无险。
小徒弟放缓速度,似是到达终点,他看了眼便明白她的目的地——智慧古树。
其实大部分难题他也可以解答,何必舍近求远,可他如今境地不好出剑抛头露面。
松柏看着面前的小山,古树就立于此山山顶,远离修者驻地,山下都是凡人村落。
信盘上有人分享经验,不能直接御剑到山上,要从山脚下一步一步向上走,要不然古树会认为你心不诚。除此之外,想要古树回答问题,得完成古树的要求,双方一换一。
前方围着一大圈的村民,有男有女,都是成年人,没有小孩,手里拿着斧子镰刀等武器,情绪看起来很激动。
“用烧的比较快。”
“烧的就什么都剩不下了,按我说,得找个道长来抓鬼比较实在。”
“你瞎说什么,我们哪来的钱,直接砍掉就好了,一路砍上去,多的木材,坏的用来烧火,好一点的可以卖给木雕铺子,等整座山砍完了,肯定也找到了。”
松柏:?
你说得对,但这样会有损修真界的生态环境,造成不可磨灭的后果,树林是生态系统……
算了,老职业病了。
“乡亲们别激动,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有和事佬加入话题。
看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从小就不爱凑热闹的松柏准备绕路换一条小路上山。
没想到被发现了,村民们像看着天降神兵一样崇拜热切的眼神朝她围过来,“这里来了个仙长,定是听到我们的祈祷,有救了,有救了,天不绝我头头村!!!”
别这样,她只是路过。
经过漩涡外圈时,很容易会被流水卷到中心。
就像松柏现在一样。
乡亲们的动作比丧失敏捷不少,身边瞬间围着好几圈人。
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大娘满脸是泪走到她面前,刷地跪下,开始她磕头。
松柏好想走,但走不掉。
她不爱多管闲事,也不爱随意伤人。
这么厚的人群围着她,总不能用灵力给他们震开。
都是没修练的凡人,稍有不慎就会震死一大片。
刚才那个和事佬被其他村民推到最前面,他扫了眼松柏的衣着,脸上一瞬间泄露的轻蔑被松柏捕捉到。
松柏看了眼自己的外袍,各种大小的补丁没有任何一个缺席,客观而言确实没有这个中年男人穿的好。
和事佬是村长,他拉住旁边跪下的蓝衣大娘,小声:“别激动!”
随后,努力笑得和蔼,仰头看她,“这位道长,您准备上山吗?”
松柏把结愿抱在怀里,耷着眼皮,没回答。
中年男子似是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脖子憋得发红,“道长,前几日,我们村一个小孩上山不见了踪影,这位大娘是他的奶奶,已经担心得几天没吃上饭了,你上山的时候能帮我们找一找孩子吗?”
大娘眼泪直流,不停点头。
松柏开口:“我只是路过,没有时间。你们可以去附近城镇,请人向其他修者发布赏金帖,或者向宗门求助。”
大娘哭道:“发布赏金帖要钱啊,我儿死后,就剩我和石头相依为命,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松柏:“……”她看起来像个免费劳动力吗?
看在大娘比较真切的泪水上,她点了句,“向宗门求助是免费的,会有热心修士来帮你们的。”
随即,她扔了个刚找到的遁地符,闪现到人群外圈,朝山上走了。
“村长,怎么办啊。”有人问中年男子。
“我去找镇上找宗门求助,那边几个去下山的路上等,你们就在这不动。”
*
松柏正在爬山,山路干燥,粉尘多,土地有些松弛,如果地盘不扎实容易脚滑踩空。
一路上很平静,别说小孩子了,连只鸟都没有,耳边只有脚踩枯叶发出的沙沙声,走到林深处,树叶挡住光线,平白多了几分阴森可怖。
松柏不喜欢这种阴暗的地方。
见到古树时,她上前礼貌问候。
舒和蕴不由好奇她想问什么问题。
古树修为深厚,他把略微向外发散的神识往剑里收敛,防止被发现。
和想象中不同,古树小小一棵,大概两米,目测可以轻松张臂环绕,和它悠久的年岁很不搭调。
“您好?”松柏道,把嘴角往上提了一点。
“孩子,你是为一些代解的谜题而来吗?”几秒后,淡淡的光点从棕黄的树干中飞出,像群萤火虫一般像她飞来,虽未天黑,但依旧亮眼。
松柏:“是的,我身上有什么您想要的吗?”
话音刚落,她听到一声轻笑。
一只萤火虫飞到她耳边,在她的头顶盘旋,“这么坦率吗,想要什么就能给我什么吗?”
松柏诚恳回答:“看情况。”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背上的这把剑呢?”
古树的声音蕴含笑意,“它是蓝色的,和我很搭,好喜欢,把它给我吧,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嘴角凹出来的温顺消失了。
松柏抿着嘴,墨瞳微沉,“一定要这把剑吗?”
萤火虫停在她耳尖,“怎么样,孩子,决定忍痛割爱了吗?”
松柏摇头晃掉耳边的光点,“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光点追着她,又停在她的睫毛上,随着睫毛上下抖动,“为什么呀,不过是把剑。”
松柏觉得晃眼,微微皱眉,“我是剑修。”况且,她师尊剑灵还住在这把剑里呢。
她把剑从背上取下,抱在怀里,转身准备下山。
算了,当作白跑一趟。
“逗你玩的,回来吧,小孩,我不要你的剑了。”古树喊住她。
松柏将信将疑,“真的吗?”
古树:“真的,我又不是剑修,要你的剑干嘛。”
松柏走回古树前,空气中弥散的光点汇聚。
一个透明的大姐姐出现在她面前,“说罢,你想问什么?”
松柏:“你要什么?”
古树:“不同的问题是不同的价格。”
松柏想了想,“即使是非常非常非常复杂的问题,你也不会想要我的剑吗?”
看她把剑抱在怀里的宝贝样子,古树忍不住发笑,“太复杂的问题我不会的话,我只能送你离开了。”
松柏:“……额,如何才能驱散魔气。”
古树愣了,“魔气?”
“你想恢复被魔气污染的土地?”
松柏:“差不多,我想恢复被魔气污染,也就是魔气入体的人。”
古树围着松柏转圈,并未察觉她身上有魔气,不由得好奇道:“帮别人问的吗?”
松柏:“……”这八卦的样子和某炼剑师很像。
古树:“别这样看我,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就是很无聊,但年纪大了,出去随便转转又很累。”
松柏:“您看起来还很年轻。”
修者寿命将近时会和凡人一样逐渐衰老。
古树:“你的嘴比你的脸甜。”
“我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你要帮我解决山下村民的问题,他们老是围在山脚下,打扰到我休息了。”
松柏懂了,“我帮你赶走他们。”
古树:“……不要这么粗鲁,去解决他们想请求你的事。”
因此,等在山下擦泪的蓝衣大娘看到冷漠的黑衣修者下山后径直朝她走来,片刻不停直截了当,“你孙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蓝衣大娘姓陈,孙子石头三日前早上上山采蘑菇,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失踪那天晚上,几个强壮的村民准备带着火把上山找孩子,结果刚出门就发现孩子自己走了回来。
不过是以魂体的形态。
他们没办法触碰到他,也没办法和孩子交流,第二天一早,孩子起床后走向小山,在山脚就消失消散。
直到昨晚,两天夜晚皆是如此。
松柏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眼瞧着太阳即将下山,便决定和大娘回家看看情况。
山脚下的村民散了,各回各家。
“仙长,要不要吃点东西,家里只有这些,您不要嫌弃。”陈大娘拿着一个馒头往松柏怀里塞。
陈大娘家看起来并不富裕,刚刚只蒸了两个个小馒头,缸里看起来也没剩什么粮食。
松柏没要,“我已辟谷,你自己吃吧。”
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没有围墙,只有树枝围成的“X”形围栏。
她进石头的屋子里看了圈,小房间里摆着一张木床,一个大的衣箱,衣箱上摆着几个木制玩具,造型粗糙,但边缘被摸得平滑发亮,看出来孩子很喜欢。
听陈大娘说,她的儿子儿媳几年前上山砍树,不小心踩空,摔断了脖子,这几年都是她和孙子相依为命。
陈大娘坐在简陋的餐桌上就着咸菜吃晚饭。
松柏出门坐在小院门口,看着小山的方向,等着石头的出现。
天色已暗,远远地可以看到小山顶上仅剩的绯色。
陈大娘提着一盏小灯来门口和她一起等待。
看着眼下暖黄的火光,松柏莫名想到师尊提着灯在练剑场门口等她的身影,垂头摸了摸结愿的剑鞘,被光染得发暖的脸上满是黯淡的孤寂。
“来了,来了。”陈大娘激动地叫道,“奶奶,奶奶在这。”
修者的夜视能力好于凡人,在身边人叫出声前,松柏就看到小山的方向走来一个透明的孩子。
石头满脸笑意,边走边蹦,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就背着包袱走进小院,“奶奶,我回来啦。”
陈大娘急急忙忙跟着走进,满脸是泪,“奶奶在这啊。”
松柏起身,心中诧异。
这个小孩的魂体是由魔气构成的。
她在山上根本没感受到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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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石头走进屋子,把包袱挂在门旁的钉子上,从墙角虚空拿了个不存在的扫帚开始扫地,“奶奶,你先睡吧,我把地扫完冲个凉就睡。”
陈大娘站在旁边,颤巍巍地伸手触碰他,只得到满手虚无。
她转身朝松柏方向跪下,“仙长,我们石头是个好孩子啊……”
松柏看着石头空忙碌的身影,没动,“他昨天晚上回来也是扫地吗?”
陈大娘:“他昨天晚上在院子里捆柴火。”
石头扫完地后,把扫帚归位,去院子里拿了个皇帝的新水桶冲凉,随即回房间睡觉。
“仙长,您看……”
松柏站在门口,影子落在屋内地上,瘦长像棵笔挺的松,“我明早跟着他上山看看。”
陈大娘马上道:“我跟您一起去。”
“别看我一把老骨头,从小我就上山捡柴,对山上的路很熟悉。我给您领路。”
大娘说失踪这几天她基本每天都会上山寻找,可什么也没发现。
松柏:“凡人可能看不见,这不是简单的失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先睡吧,我在这看着他。”
陈大娘没回屋睡觉,搬了把矮一点的凳子坐在孙子床旁边,没有光泽的白发垂落脸边,苍老几分。
松柏知道她心静不下来,便随她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石头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外的时候对着陈大娘的房间喊了一声,“奶奶,我上山摘蘑菇去了。”
说罢,脚一踏出门了。
松柏和陈大娘紧随其后。
陈大娘年龄大了,熬夜加上这几天疲劳,没走两步就要倒头栽,松柏赶忙给她喂了一颗低阶的凡人可食用的补气丹药。
石头在山脚消失。
松柏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叶小舟,让大娘坐在上面,两人一同上山。
她按着大娘导航的“石头常去摘蘑菇的地方”前进,两人一寸一寸地寻找,看看有没有散落的魔气。
山上起了大雾,朦朦胧胧的像套了层袋子一般。
山脚的感受不明显,到半山腰时,陈大娘的眼前白茫茫一片,一切事物虚实难辨。
远远地看见一片模糊的红色,还在不断向这里移动。
她颤抖地开口:“仙长,您看得见吗?”
松柏:“嗯。”
陈大娘声音发抖,但声音不小“那,那前,前面那个,是妖怪吗?”
“是不是他把石头带走了。”
红色慢慢靠近。
大娘虽然害怕,但想勇敢起身质问红衣妖怪是不是抓走了自己的孙子。
还未出声,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
“姐姐,好久不见,我又遇到你了,我们好有缘分啊。”
熟悉的人,熟悉的心梗。
是那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合欢宗少年。
松柏:“……”
松柏马上转身,带着小舟和上面的陈大娘远离现场。
红衣少年从远处走来,陈大娘回头正好看到他在雾里发光的脖颈和锁骨,老人家的眼睛和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仙长,您认识这个妖怪?”
凡人的悄悄话对修者而言音量不小。
听到陈大娘对松柏说的悄悄话,少年激动道:“老婆婆,你身为凡人这么厉害,还能看出来我是妖怪。”
少年唤作萧元白,生得唇红齿白,面容稚嫩漂亮但不幼稚,深棕色的眼睛大而灵动,眼尾上钩,多了点媚意,发尾微微发红的长发束在头顶成一个高马尾,从远处走来,欢快如藏于林间嬉戏的精怪,笑起来让人很有好感。
这里的“人”不包括松柏。
记得他名字的主要原因是她的记忆力实在太好,没有任何一点主动的意思
陈大娘:“是话本里写的那种狐狸精吗?”
萧元白跑到松柏面前拦住她,“姐姐,我不是狐狸精。”
松柏也觉得不是,他明明是狗皮膏药精,要不怎么又凑上来了。
头好痛,之前才好不容易把他赶开。
萧元白身上甜腻的花香弥散在空气中,端坐在灵剑里的舒蕴和微微皱眉。
平心而论,当今大多数修士对合欢宗的媚修态度比几百年前好多了,并不觉得媚修修炼的方式是走捷径,甚至会把被媚修纠缠当作是对自己天赋和实力的认可。
这其中并不包括他,师尊本人只觉得世风日下。
百年前,同样有几个媚修像背后灵一样黏着他,被他刺了几剑,流了一地血,才意识到他真的动了杀心才作鸟兽状逃离,耳根从此清净。
双修可能会在短时间内修为大涨,但得来的灵力轻浮难控,看似强大实则虚浮无力。
走捷径是会付出代价的。
舒蕴和没怀疑小徒弟魔气入体和这个媚修少年有关,她虽然年纪尚小心肠软,但原则上的事不会手软。
耳边又开始充满叽叽喳喳,松柏很苦恼。
活了这些年,从普通人类到丧尸再到修士,她已经拥有一套稳定的处世准则。
简而言之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待她好,她也会对人家好;至于害过她的,她会记在心里一一奉还。
但萧元白什么都没干,只是有点烦,像只恼人的蜜蜂一样在身边飞来飞去,她下不了手。如果这人是徐双瑜那种停在她身上搓手的苍蝇,松柏早就把芥子袋里的各种攻击性符咒往他身上招呼。
松柏没理会,带着陈大娘往原定的方向继续前进探查。
萧元白发现松柏的修为下降到筑基,与自己差不多,知道她用了隐秘修为的法宝。
他没声张,紧紧地跟上前方冷淡的剑修,见她两耳有疾的模样,转而和陈大娘攀谈。
陈大娘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萧元白听罢,当即向她保证,自己也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忙找她孙子。
陈大娘眼泪汪汪满是感动,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松柏面无表情想甩开两个人离开。
到正午时,松柏顾及到陈大娘是个凡人,停下脚步,让她休息。
早上可谓是什么也没发现,别说人影,整个山上一点魔气都没感受到。
联系到自己的经历,有必要把山炸开看看,也许魔气藏匿在地底。
萧元白坐在木桩上,抬眼,偷偷看着靠在树边沉思的剑修。墨瞳半掩,双手环于腰前,质朴的黑衣更衬得整个人独特,散发着别样的吸引力。
不管是样貌,修为,还是气质都令人着迷。
老话说,烈女怕缠郎,媚修有的是时间。
这次,他专门从师叔那里取经,志在必得。
师叔说,强大的剑修大多控制欲强,抵挡不了柔弱美人,固守规则的人反而更容易被欲望驱动。
萧元白边想边整理自己的领口,务必露出擦了珍珠亮粉的肌肤。
刚一调整,那剑修的视线就往自己身上跑。
他暗喜,继续调整。
小样,被我迷到了吧。
被对方目光拂过的地方微微发痒。
但之后不管再怎么整理,剑修的视线都不在停留。
陈大娘对他道:“道长,这山里的蚊子确实有些多,您还是把领口收起来要不容易被咬。”
萧元白:“……”怪不得到现在还很痒。
余光发现剑修朝这里走来。
他矜持地重新整理衣领,“姐姐,怎么了?”
快看我漂亮的脖子和锁骨快看我漂亮的脖子和锁骨快看我漂亮的脖子和锁骨。
松柏不解风情:“你带陈大娘下山吧。”
萧元白站起身:“啊?”
“山上找得差不多了,我怕陈大娘下山不安全。”剑修平静的面色掩盖住私心,“你不是说要帮忙吗?”
萧元白还想说些什么,但脑筋一转,“我下山后怎么和你联系,加个信盘好友吧。”
松柏暗自松了口气,“好。”
一分钟后,萧元白满意地带着陈大娘下山,“再见啦,林姐姐。”
***
终于走了。
松柏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弥漫树林的清新,人一走,莫名觉得空气都变好了。
她的记忆力很好,只要走过一遍,就可以记清路线和环境。
不费力地找到怀疑的地点。
这一片全是枯树。
树干干枯,上面挂着破碎的皱巴巴的树皮。有些树枝上覆有白霜,凑近看才能发现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树叶已经落光,铺在地上,踩在上面可以听见沙沙的碎裂声。一些树叶只有根部是枯黄,叶部还是青绿,像中年人的白发,只有根部是白色的。
松柏从芥子袋里取出爆裂符。
刚想把它贴在树干上,一片光点突然出现,挡住她的动作。
“孩子,你这爆裂符能扫平我半个山头。”
古树温和道:“一个地方呆久就习惯了,尤其我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归属感这种感情,炸了就很难再拥有了。”
“抱歉。”剑修收起爆裂符,低着眼睛,嘴角微抿,虽然表情幅度增加熹微,但和平日面无表情一脸拽样相比多了几分羞惭。
“但这里确定没有问题吗?”
光点分散开,绕着这片缺乏生命力的区域旋转,几瞬后,“放心吧,这没问题,你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你检查吗,前提是在山上。”
结愿感受到主人的心念,出鞘后停在她脚前。
“山上没了,那我下山去了。”松柏听话地点头,踏上剑身离开。
日光正烈,热风卷着头发,她摸着剑鞘上凸起的花纹。
“结愿,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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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陈大娘家门口围满村民,乱哄哄不知道在吵闹什么。
萧元白一袭红衣在其中尤为显眼,看到远处拔萃的黑衣剑修,他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姐姐,他们说又有人失踪了。”
人群跟着他移动,换了个中心,一圈一圈围在松柏旁边,和昨天来时如出一辙。
“道长在山上可有什么发现?”有人大声发问。
萧元白凑到她耳边,“这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松柏动作敏捷,在温热的言语到达耳边前就往侧边退一步。
她诚恳道:“没什么发现。”
“你的孩子昨晚夜不归宿?”
旁边的女人道:“他今天中午没有回来吃饭。”
松柏:“早上去哪了?”
女人:“去镇上的市集买东西。”
眼前马上浮现小村庄的鸟瞰图,松柏道:“所以他会经过那座山?”
“都出这事了,你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去赶集。”有村民道。
顿时附和声一片,众人纷纷指责家长两人。
萧元白:“也许他只是来不及赶回来呢。”
“不可能!”男人暴怒,用力把手里的脏手帕扔在地上。
人在紧张时容易情绪不稳定,好心开口安慰的萧元白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出气包。
“我家孩子不可能这样,他平时最听话了,说在正午前回来就会在正午前回来。”
被喷了一脸口水,萧元白小声吐槽:“你孩子听话管我什么事。”
松柏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出气包。
这位失控的父亲转头指着她大骂:“看你帮忙我给你几分脸面,怪不得是个散修,到现在一天有余都没找到,那座山我一人一天不到就可以翻过……”
他之前听村长说,散修都是一些天资低下之人,有点天赋的宗门早要走了,哪里舍得让他们流浪。
萧元白瞄了眼剑修,担心她被激怒后出手。
松柏依旧毫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一般,淡淡道:“你信不信我一巴掌就可以要走你的命。”
男人还想嚷嚷些什么,但面前的姑娘神色冷淡,黑瞳深暗如看不见底的山崖,虽然年轻,但气势不凡,背上的剑已经隐隐作响,有出鞘之意。
他像被掐着脖子的鸡,安静之后又忍不住说两句,“我儿子已经测出纯灵根,到时候宗门入门时必定被选上,你……”
松柏斜斜扫过去一眼,他马上闭嘴。
夫妻两挤开村民,离开。
站在家门口,男人:“我现在去镇上找宗门求助,你在家等着。”
“村长不是去找了吗?”
“不花点银子,哪里会有人愿意帮忙,算了,你什么也不懂,老实呆在家里吧。”
故事主角离开后,村民们逐渐散开,各回各家。
“姐姐,你真的没有发现吗?”萧元白凑到松柏旁边。
松柏:“嗯。”
“陈大娘呢?”
萧元白:“我劝她休息去了。”
“仙长,我已经起了。”陈大娘掀开里屋帘子走出来。
“刚才那户人家怎么知道自己孩子是纯灵根。”
灵根,可以看成修士的属性,主要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还有其他一些稀少的变种。灵根纯净更有利于修炼,所以把单灵根又称纯灵根。
纯灵根是宗门追求的天赋,有这种人才宗门早就捞走了。
松柏本人就是木单灵根。
陈大娘回忆道:“这呀,上个月时,村长说自己捡到一块大宗门的石头,叫什么来着?”
萧元白:“测灵石?”
陈大娘点头,“对,好像就叫这名,他让孩子们都去测测,我记得石头也去了。”
萧元白:“测出什么了?”
“好像是金灵根,他回来时还和我开玩笑以后会赚大钱,供我们搬到镇上生活。”想起孙子,陈大娘眼里突然湿润。
松柏转头对萧元白道:“你在这看着,我去村长那看看。”
被分配到任务,萧元白元气满满:“好!”
并没想到这是因为松柏嫌他跟过去吵闹。
松柏问了村长的住处后出发。
路上听见有屋子里传出女人哭声。
脚步轻盈,快速移动到窗子边上,她发现是刚刚那对夫妻。
她正跪坐在地上,满脸泪水。
一个透明的孩子站在餐桌边大发脾气,“这菜是给狗吃的吧,这种鬼东西你们自己爱吃自己吃。”
魔气。
并不重,淡淡的。
松柏半敛墨睫,默默离开。
村长一家有睡午觉的习惯,因此刚刚的热闹场面他根本没在场,一家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村长的屋子比起他人好一些大一些,还没到离谱的范畴。
松柏没有擅闯民宅,站在门外释放灵气,灵气无色,和空气和谐相处,顺着热风飞入她刚捅开的窗子,钻入每个角落和缝隙,细细寻找那块测灵石碎片。
按理来说,测灵石应该会和灵石产生共鸣,但摸完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可能是被高品阶的容纳法器隐藏,但村长是个凡人,并没有使用法器的能力。
也有可能……
她联想到什么,眼色一暗,心念一动,背后灵剑出鞘,结愿竖着悬空在她身边。
“你帮我望望风,很快的。”松柏叮嘱。
结愿绕着她的身子旋转,对她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既然灵气感应不到,那我就换一个试试。”
结愿用剑柄戳戳她的肩膀,随后剑尖指向屋内打呼噜的村长。
“等他醒来吗,他不会说实话的。”
回想到昨日他暗中给自己摆的脸色,松柏猜测他可能根本没有去找其他宗门求助。
“我很快的。”
结愿迟疑在原地。
松柏:“放心,最差最差的情况,有修士经过并发现我,我就道是测灵石有问题,身上这件法衣是我师尊给我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闻言,结愿在飞至空中,静静观察四周。
松柏解开自己对身体的控制,魔气溢出。
她的猜测没错,屋内有一箱子的缝隙突然充满微光,在阴影中格外明显。
还留在屋里的灵气也感受到箱子里散发的淡淡异样气息,四散的灵气立即汇聚于此,举起箱子通过窗户送到松柏面前。
重新把身体封住,魔气停止四溢,灵府突然刺痛,不过一刻就停止。
疼痛的瞬间,眼前突然昏黑,她马上扶着墙,差点跌了个踉跄。
结愿马上飞到她的手边当拐杖。
“没事了。”松柏朝他抿嘴笑笑,幅度不大,但和之前的假笑相比自然不少,如山野晨曦中偶然遇见的小雏菊。
结愿阻止她向前的动作,用剑尖斜斜挑开木箱盖子。
里面装着一块绒布包着的半个巴掌大的测灵石碎片。
结愿见没危险后撤回她身边。
松柏把手指按在上面,测灵石沉寂片刻后,骤然发出璀璨刺眼的绿色光芒。
功能正常。
她从箱子里取出测灵石,拿在手里观察。
测灵石边缘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像块透明的鹅卵石,隔着石头可以看到手掌上清晰的掌纹,尤其是那条断断续续的生命线。
呼噜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
门开了,村长套着歪歪扭扭的外袍,从房里冲出来。
结愿马上挡在松柏身前。
她把玩着手里的石头,刚想躲开他扑过来抢夺的动作。
没想到自己预判出错,村长一出门就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仙长,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事情的走向难以琢磨,昨天还不可一世以貌取人的男人今天恭敬得像酒楼门口的门童。
“什么被逼无奈?”
“有人把这块石头给我,让我测整个村子孩子的资质,让我把结果告诉他。”
“为什么昨天不说?”松柏觉得他在扯淡。
村长偷偷抬头瞄了她一眼,“说了他会杀了我的,今天的话,我不说,你也会杀了我。”
“知道就好。”松柏道,心想她才不会杀人,最多把他交给受害者家属处置。
“给你的人呢?”
村长对那人的长相声音住处什么的,全部都一问三不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松柏给萧元白发消息,让他来这看着这一家人。
萧元白答应得很爽快,蹦蹦跳跳地来了。
这家人应该已经是弃子。
出于严谨,松柏先是用普通麻绳捆了一圈,再用中品阶的绳子把他们困在小院里的树干上。
一家人围着树干坐着,整整齐齐。
萧元白悄悄问松柏:“姐姐,你有头绪了吗?”
看在他帮忙的份上,松柏留下一句“快了”后利落离开。
她重新回到山脚,找到早上石头的魂体消失的位置,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等待夕阳到来,太阳落山。
结愿一直不愿意回剑鞘里,停在她附近和她一起观察,剑身微颤。
松柏撑着下巴看他,突然开口:“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这样吧,要是你紧张的话就在地上画一个对勾,不过没有的话你就围着我和这块石头转五圈。”
结愿愣愣地停在原地,看起来像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语句。
松柏向后仰倒,广阔天空引入眼帘,“算了,我逗你的。”
她刚刚莫名觉得结愿可以完全听懂自己的话,仿佛里面存在着一个有智慧的灵魂。
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依稀记得在哪看到一个名叫“人生三大错觉”的理论,其中一个错觉就是总觉得有人暗恋自己。
放在她身上,就是总觉得灵剑已经培养出剑灵。
看着天空发呆一刻钟后,结愿还在旁边兢兢业业巡逻站岗,她翻身坐起,“别担心了,我有分寸。”
瞬移符已经放在芥子袋里最容易拿取的位置。
“要是出现不可控的突发情况,我们掉头马上跑。”
***
“仙长,救救我的孩子吧。”
男人找到可以求助的地方,边恳求,边推出手里已经捂热的金珠子。
被恳求对象看着手里的金珠子,拍拍他的肩,“放心,大叔,我和师弟和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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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夕阳是条分割线.
太阳下山后,周边静悄悄,原本还依稀可闻的人声全都消失了,黑漆漆的小山树林像是恐怖片里该出现的场景。
松柏对恐怖片很熟,被感染成丧尸后,她找个了干净的没死过人的别墅住下,里面的观影室里有很多缓存好的恐怖片,深夜眼睛难以视物后她就坐在观影室里开灯看片。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在这样没有月光的夜晚,她也可以清晰地看清环境,握着本命灵剑,像个雕塑一般坐在石头上。
出现了。
透明的魂体从茂密的灌木丛中走出,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松柏拨开灌木丛,探寻他的来处。
树,全都是树。
她御剑升空,发现不同寻常的是这附近有条小湖。
有没有遗落?
对了。
松柏想起刚才的魂体和昨天魂体的区别——
湿润。
刚才的魂体中夹杂着熹微的水汽。
她看着小湖,有点犹豫。
不是害怕前路危险。
是出于不会游泳的人对溺水的恐惧。
松柏小时曾倒霉地在水里喝了一肚子水,差点爬不上来,从那之后,她对下水这项活动可以说是敬而远之,最多能接受坐在岸边泡脚。
她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大把闭气符,先是看着手里的符咒沉思一会,后来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快速卷起一张塞到嘴里,蹲下跳进湖里。
蓝焰,被称为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实际上就像一个以灵气为能源的火焰形状灯泡。
松柏握着它,绕着湖底一寸寸寻找。
很轻易地在石壁上发现一处怪异的区域,干干净净,很有斜斜长着的水草,摸上去很硬。
像一扇门。
中心有一个窟窿,刚好可以严丝合缝地把那块测灵石碎片塞进去。
测灵石放进入后,石壁表面猛地开始发光,一条一条的蓝色光丝缠绕发散,走向不规则,遍布整个湖底,瞬间点亮暗黑的水底,身边凑热闹的小鱼都清晰可见。测灵石是每条光丝的发源地,宛若光丝的心脏,镶在石壁上。
耳边传来轻轻的咔哒声,石壁缓缓移动,随后露出一条小路,蓝色光丝只照亮两人宽的洞口。
把手里的蓝焰扔进去。
小路不长,走廊没灯,尽头有两个房间。
松柏眉头一拧,沉思片刻后还是决定走进去。
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迈进小路与小湖相交的透明屏障,松柏激动于可以不用再沉水,但轻松的神色没有持续多久。
一股浓重的魔气扑面而来。
还好她下午时封闭身体没有偷懒,要不然走进这里整个人都会被魔气淹没。
她会变成一块强力魔气磁体,比吸尘器还能吸。
行走过程中,结愿始终领先她一步。
门上都有锁,但都没锁。
有蹊跷。
确认她手上全是随扔随用的攻击性符咒后,结愿用剑尖挑开左侧的石门。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一人一剑在这搜了半天,只找到些衣裳类的生活用品,还都是破了好几个洞的,和松柏的衣服差不多陈旧。
一人一剑面面相觑。
一切已知的证据都指向房间的主人跑路了。
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后,松柏劈碎隔壁的石门。
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五个孩子。
其中的一位她非常的眼熟,就是找了两天的石头。
松柏不敢贸然捅破这里的天花板,她担心魔气泄露,要是被正道发现,行踪就白隐藏了。
用绳子把孩子系成一串,再往每个孩子嘴里塞一张闭气符,然后关上石壁,拉着一整串孩子离开湖底洞穴,用灵气送到岸边。
松柏不懂医,只能用灵气查看他们有没有皮外伤。
什么都没有。
他们看起来并无大碍,甚至天亮之后就开始陆续转醒,有外向的,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和松柏搭话。
石头和另一个男孩是山下村庄的,另外两女一男三个小孩则是隔壁村庄,同样离小山并不远。
松柏问他们是怎么被抓的。
每个人都回答是走在半路突然晕倒,就开始做梦,睁眼时就在这了。
石头道:“其实,我是醒来之后才知道之前在做梦,我还以为我每天都按时回家呢,我记得还见到了奶奶。”
走在路上突然失踪?
有点像古早世界未解之谜里的情节,但这里是修真界,一个真的有法术的地方,哪有这么巧的事。
见天已经大亮,孩子们纷纷表示自己除了特别饿之外没有什么问题,都想跑下山找家人团聚去。
看着面前五双亮晶晶的眼睛,松柏沉默片刻后才开口:“你们真的要回去吗?”
获救未必是件好事。
有个男孩相当不耐烦,口气很冲,“你是我爸花钱雇来帮忙的吧,拿钱做事罢了,少在这充当英雄。”
松柏看他一眼,发现是一副熟悉的面孔。
她没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开口:“我查看你们的身体后发现,在场各位均已经引气入体。”
“真的吗!”有人惊呼出声,“那不是可以直接上宗门拜师了!”
树林内充满快活的空气。
“并没有,你们引入体的是魔气。”
一盆冷水当头降下。
刚刚还在激动的孩子们突然陷入沉寂。
松柏:“你们应该都懂仙魔不两立吧。”
他们的反应表示应该是懂的。
“我感受到有修士已经到达山下的村庄。”
本就是萍水相逢,松柏自己也自身难保。
她给出最后的忠告,“所以,我建议你们赶紧离开,往别的方向走说不定能离开。”
刚刚怼她的男孩又开口了,“宗门怎么可能舍得放弃我这种资质的弟子,少在这胡说八道。”
他冷哼一声就扭头下山去了。
有第一个人发表意见,后面的人肯定会受到影响。
刚刚还在犹豫的几人站在原地,看了看男孩的背影,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松柏,尤其是看了看她满是补丁的黑衣,小声朝她道了声“谢谢”后也下山去了。
纯靠孩子的脚力,从这里下山大概要一个时辰左右。
松柏看向最后一个孩子,“你呢,还不走吗,你奶奶还在山下等你呢?”
石头看着逐渐消失在山边的几个背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刷的一下跪在地上,“仙长,求您了,我走后,您能帮我照看一下奶奶吗?”
松柏十分冷酷无情:“想多了,那是你奶奶,不是我奶奶。”
她自己的奶奶呢?
早就变成丧尸了吧,忘了,不过一个空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那您能帮我给奶奶带个信吗,就说我还活着,以后一定会回来的。”石头没有尝试道德绑架,提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要求。
松柏歪头看他,“你信我?”
“嗯。”石头应道,“我一直知道世界上永远是坏人多。”
就比如刚刚甩脸色第一个下山的男孩,经常在其他孩子面前嘲笑自己没有父母。
面前的黑衣女修,眼神冷酷厌世,看起来对万物都没有兴趣,但他莫名觉得她是个好人。
见女修答应自己的请求,他郑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松柏从芥子袋角落里掏出几个低品价的攻击性符纸给他,这种等级的符纸对她来说和刮痧一样,没什么用处,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来说用处挺大。
处理完石头,她本想抓紧时间找古树问问题,但鬼使神差地拿出瞬移符把他送到有一定距离的市集处。
当石头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时,他充满感激的“您真是个好人”的喊声还在这回响,像个弹珠一样弹来弹去。
当即,松柏认为自己昏了头。但几年后回忆复盘时,她意识到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跳上灵剑,松柏飞速上山,去取回自己应得的报酬。
山下。
萧元白收到一条信盘消息。
[林白姐姐:石头入魔,顶撞我,被我杀了,我自会向陈大娘解释。]
***
“我已经完成你交代的事,你该兑现承诺了。”站在古树前,松柏开门见山。
光点脱离树干,在她身后凝成人形。
松柏转头看她,只能看到她透明的后脑勺,猜测她正俯视山下的村庄,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有修士到了,你觉得刚刚那些回去的孩子会面对什么?”
果然,山上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眼皮底下。
松柏双手抱臂,站在她身后,不为所动,“你再不回答我,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古树继续自顾自说话,“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亲切。”
松柏:……
“活了上千年,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纯净的木灵根。”
打是打不过。
松柏纠结要不要直接走了算了,及时止损。
古树叹气,转身面对她,“罢了,看来你也不想听一个老人家唠叨,我回答你吧。”
“修者,如果灵府稳固的话,魔气环身也不会入魔,灵府稳固程度和道心稳定程度相关,因此魔气入体,只要道心稳固,便可以抑制,不至于入魔。”
松柏面色稍显不虞,她觉得古树真的很奇怪,所有的言语都在引导着什么,“我的问题是怎么驱散魔气。”
“不要着急,都会说到的。”
古树用看急性子小孩闹脾气一般的眼神看她,“驱散魔气的话,如果道心稳固,可以用脉络里的灵气驱赶,就是有点痛,但真正入魔后,灵府破碎,驱散魔气后还需要修复灵府。”
“但这说的简单,自行驱散魔气的过程基本没人支撑得下,切身体验无异于用刀子片肉,可以称得上酷刑,在凡人界只有穷凶极恶之徒才需要承受。”
松柏将信将疑:“我之前尝试分割灵气和魔气,没有成功。”
古树笑道:“那是你还不够狠,再用力点就行了。”
松柏沉默,她确实没有用片火锅肉片的精神来实施。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方法。”古树又道,“你知道几千年前的仙魔之战,如今的正道修者是怎么获胜的吗?”
松柏:“我已经看完信盘里于此有关的所有帖子,找不到具体的记录。”
古树又笑了,笑声清脆,但莫名有些悲凉,如即将干涸的小河打击石岸发出的声响,“因为他们不敢让别人知道。”
“草木,生而有灵者唤作妖,历岁月浸染后化灵者称为草木灵,有一种草木灵的灵气可以吞噬魔气,还可以修补被魔气损伤的灵府。这种草木灵生于极寒之地冰封湖泊边,其形似莲花,叶片呈玉质,因此被称作‘玉莲’。”
“玉莲?”这种生物松柏从来没听说过。
古树的神色沉下,“仙魔之战僵持数十年,最终是靠佛子和炼器门一同制作的法器——莲杖,每一把莲杖均由几十株玉莲的灵体炼化而成,据传闻,应该做了十把,不知道如今还剩下几把。”
松柏:“……已经有灵了?”
“没有灵的话不就是普通草木?”
有灵,这就说明他们在被炼制成法器之前就有人形和自己的思想了。
古树突然走到她跟前,直直地看着她,“你猜他们是自愿的吗?”
松柏和她对视,没有闪躲,“我猜佛子说他们是自愿的。”
树林里刮起小风,发黄的枯叶被挟持着在风中飘舞,古树捏住一片正好路过的叶片,把它揉捏成粉末。
“你很聪明,但你不问问我哪里可以找到玉莲?”
松柏整理了一下自己背上的系带,已经准备离开,“大概已经灭绝了吧,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每个入魔的人都在寻求玉莲救赎自己。”
古树看着她的背影,“我已千年未闻玉莲的踪影,但说不定你真的能找到,我相信不会有草木会讨厌你,拒绝和你神交,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吸引力。”
这么干净的木灵根,连她看了都有点心动。
话题突然不正经了起来。
松柏的脚步一滞,“神交?”
古树忍不住发笑,“不然怎么缝补灵府。”
松柏觉得荒诞,作为坚定的纯爱战士,她才不会为了驱散魔气就随便和人神交。
黑衣剑修利落上剑离开,并不知道古树的眼神始终追寻着她的背影。
她同样不知道,自己宝贝的本命剑里有人同样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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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山下,
萧元白收到松柏发来的消息时,他还在村长家的院子里。
面前是几个辰枫宗的修士,身上穿着内门弟子的衣服,他们是村民新找来的帮手。
辰枫宗几人刚走进院落时,还摆着一副耻高气扬盛气凌人的姿态,见了他嘴痒调笑两句,说几句垃圾话,邀请他双修。
但在他表示自己师从习枝后,便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和他交谈,嘴巴干净得像用皂荚洗过了一样。
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习枝最会用毒,也最为记仇护短,得罪她的亲传弟子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元白踹了脚边的村长一脚,“你叫的?”
“道长,当然不是。”村长哀嚎一声。
“我们听说这里有几个天资极佳的孩子失踪,便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顺便带回宗门。
为首的介绍自己叫高强,搓着手问自己能不能问村长几句话。
此时正好松柏的消息到达,他低头看了眼,嘴角扬起笑容,把村长踢给他们,任他们处置。
事情已经解决,这人也没什么价值。
辰枫宗虽不如归心宗强势出名,实际也算个大宗门,管教较严厉,弟子即使再跋扈,也不敢违背宗门旨意,对凡人做出一些残忍的行为。
萧元白更偏向于把他交给丢失孩子的村民自己处置。
至于刚收到的有点血腥的消息,他压根就没当真。
他这么烦人,剑修姐姐都没一剑削了他,怎么可能容忍不了一个灵气尚未入体的小孩。
他想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个时辰后,远远的听到村民叫喊着“走丢的孩子回来了”。
几人提着村长转移了地方,去看看那几个刚回来的孩子。
一见面,萧元白就知道事情要坏。
这几个孩子身上怎么全是魔气。
侧头瞄了眼旁边那几个辰枫宗的人,面色同样不太好。
高强正低下头,拿着信盘,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昨天走失的孩子和家长拥抱在一起,三个其他村的小孩不过是正好路过这,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也开始怀念自己的父母,急急忙忙想换道跑回家。
高强假笑着拦住他们,和村民们宣布道:“我一看,就感受到这几个孩子天资卓越,我师兄说了,可以直接带他们和我一道回辰枫宗,以这样的资质,成为某个长老的亲传弟子不是问题。”
孩子们一听就挪不动道了,眼冒金光,连家都不想回了。
就问这世上有谁不想拜入仙途,拥有无尽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
在村民激动的感慨声中,陈大娘拉了拉萧元白的袖子,眼里含着希冀,小心翼翼问道“仙长,石头没跟着一起回来吗?”
萧元白小声道:“您先别着急。”
老人家原本还含着希冀的双眼如今浑浊了不少,面上沟壑更深了些,有了几分行将就木之意。
与这边低气压的氛围不同,旁边的孩子已经闹着今天就想着跟去辰枫宗,刚刚那位哭泣的母亲已经回家里着手准备出行衣物。
他们的将来已经如同枯榭的花,萧元白内心多了几分不忍。
高强笑着问他们还有没有其他人。
外村的三个孩子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纠结中,男孩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抢着出声,“没有了,就我们四个。”
高强眯眼,重复一遍,“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高强:“行,那我们就出发吧,不用带东西了,该有的宗门都有。”
喜庆洋洋的恭喜声中,不乏有人艳羡地开口,要么是在怪孩子没有仙缘,要么是怪父母没给自己生个灵根,即使是最差地五灵根也行。在大宗门里当最底层的外门弟子,也比在这个小村庄里过着凡人操劳幸苦的生活强。
背对着喧嚣,萧元白扶着陈大娘回家,他总觉得陈大娘的腰更弯了。
高强当天就带着孩子离开小村庄。
但这股仙缘风没停止得这么快。
两天后萧元白离开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向那个男孩的母亲寻求生有灵根孩子的偏方。
他去问了自己的师尊和师叔,那四个魔气入体的小孩还有没有抢救的可能。
[师叔:大概已经死了吧。]
[师叔:赶紧回来,最近有大事,别在外面划水。]
萧元白离开的那晚,陈大娘一个人坐在石头的房间里,靠着墙壁昏昏欲睡。
操劳一生,在生命终点时只剩下自己一人,对这位凡人界传统的老人家来说,是极为残忍的。
已经闭上的眼皮前微微发光,她以为是自己看到死亡前的预示。
没想到睁眼发现,面前并不是牛头马面,而是一只透明的小麻雀。
小麻雀停在床头,歪着头看她,张嘴,嘴里却发出两个人的声音。
“你呢,还不走吗,你奶奶还在山下等你呢?”
“仙长,求您了,我走后,您能帮我照看一下奶奶吗?”
“……”
小麻雀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
还活着就好。
陈大娘踉踉跄跄地回房间里休息。
***
离开古树小山后,松柏一路向西。
她盘腿坐在剑上,把剑鞘从背上解下,拿出条帕子准备擦擦。
摩挲中,她发现后背有一处传来压痛感——
是一颗苍耳。
奇怪。
那片树林里有苍耳吗?
“结愿,你有没有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点。”
她向来是没什么好运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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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能说出这样的问句,一般说话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对方只需要附和就行了。
但结愿不会说话。
所以这话说出后,能回答的只有细细簌簌的风声。
松柏擦完剑鞘后,又系回背上。
她不喜欢把剑绑在腰侧,剑把和剑身在腰侧或者肚子上摩擦,还挺痒的,在对战中很容易忍不住笑出来,灭自己士气。
越往西行,人烟越稀少。
板块最西边出过修真界最早的灵石矿,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万年,灵力近乎枯竭。按信盘上的游记记载,那块只剩几个小村落,人口也在东迁,同样也快要消失了。
松柏还记得信盘里写着师尊飞升后留下的秘境就有一处在大陆板块西部,但如今飞了两天还没看到踪影。
大概是飞得还不够远罢。
又过了半天,她远远看到前方地上聚集了些人,从空中往下看像一只一只的蚂蚁一样团在一起。
粗略估计,可能有十几只蚂……
咳咳。
十几个人。
“道友,漫步。”
有人叫道。
松柏感慨地面上竟然有人声音如此之大,应该是专门学习了这方面的术法。
但这和她无关,她向来是不爱凑热闹的。
继续前进。
“道友,留步!”
“你别飞得这么快啊!!”
“别走了!!!”
“我不信你真的听不见!!!!”
“……”
直到那人已经歇斯底里,松柏终于意识到叫的是自己。
她停下结愿,回头。
没人。
出声的人见她有重新赶路的趋势,赶忙大叫:“我在下面啊,下面啊!!!”
松柏操纵着结愿盘旋向下,停在地面上一个气喘吁吁的修士前上方。
修士破防,一边喘气一边大叫:“你知道……我……我为了……追……追上你有多努力吗!”
“十里地,整整十里地啊!”
松柏:“你有什么事吗?”
修士身边空气出现皱褶,这是有人使用传送符的标志。
结愿猛地向上飞了一大截。
从空气褶皱中,走出两个修士,一个腰上扎着一个药瓶,看上去像是丹修,另一个身材雄壮厚实,可能是个体修。
至于那个还在喘气的,身上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戴,手上没有茧,指关节也没有变形,看不清身份。
三人修为都在金丹中层左右,和伪装后的她相差不大。
那个体修跟松柏做了介绍,与他们一道的总共有十一人,为了这里的隐世秘境而来。
他确实是个体修,旁边的是丹修,瘫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嗑丹药的是个医修。
“我们一直差个剑修刀修之类攻击性比较强的修士,他突然看到你御剑的身影,就想问问你加不加入。”
松柏:“你们已经聚集这么多人了。”
见她不信,体修苦笑着拿出一张纸条,扔到空中给她,“道友,你看,这是这个秘境开启的钥匙。”
“想要开启秘境的门,需要丹修医修取其一,刀剑斧修之间取其一,法符阵修同取其一,再加上一个体修,而这个秘境里共有三条岔路也就是三个门。”
松柏刚想说你们可以去信盘上招人。
翻过纸条背面写着“需要有缘人”。
这算是修真界的一个密语,意思是不可以提前组队刷秘境,必须在秘境周围偶遇“有缘人”。
松柏垂着眸子看着纸条沉思:“好巧,看起来像是命运的安排。”
那个丹修小姑娘听到她的话眼睛都亮了,“对呀对呀,加入我们吧,我们已经在这等了快三天了。”
体修笑道:“那我去通知他们,最后整理一下我们就可以直接进秘境。”
躺在地上的医修恢复了大半,正准备爬起来了。
“抱歉。”
松柏淡淡道:“我有自己的事要忙,祝你们可以很快可以就碰到下一个剑修。”
体,丹,医修:“啊?”
松柏抬手,纸条飞回体修之手,“有缘再见。”
说罢,御剑升空重新向西行。
没多久,就远远地把那三人落在身后。
有一说一,真的太巧了,缘分像绳子一样捆着,强制着把人拽到某个既定目的地。
在修真界这个迷信缘分的地方,换一个人,可能真的会毫无犹豫地答应。
真的是秘境倒好,就怕是修真界仙人跳。
她一不缺灵石,二不缺法器,身体里还藏着魔气这个不定时炸弹,实在没必要去涉险。
又飞了一天,所目之极已无人烟。
松柏想停下来休整。
雨过不久,地上的泥土又湿又软,不适合停下。
重新御剑升空,干脆继续西行。
找到一处适宜的地方后,她重新落地。
正值傍晚,河边空气透凉,很舒适。
结愿闲不下来,又开始围着她巡逻站岗。
松柏往身上扔了个清洁诀,对结愿道:“别转了,趁有时间,我帮你护理一下。”
结愿呆在原地不动了。
舒蕴和想着找什么理由拒绝,但又想起小徒弟那天失望难过的表情,犹豫片刻,再苦不苦孩子,决定咬咬牙忍了。
松柏见他乖乖飞过来,漆黑的眼瞳中溢满欣喜,少有的露出二十几岁年轻人该有的神采,这副神态用往常的“冷面黑衣剑修”来形容倒有些不合适了。
孩子开心师尊也跟着开心,受点累算什么,舒蕴和安慰自己。
孩子这次很有分寸,灵气输送在一个合理的容量。
灵气养护完后,她从芥子袋里掏出护理用的精华水,用干净的帕子沾湿后细细地擦拭剑身,抹去这几天飞行积攒下的尘土。
接着,再用更细的帕子打磨剑尖和剑锋。
一套流程走下来要半个时辰,但剑修本人乐在其中。
把结愿放在膝盖上休息,她拿出蓝焰照亮夜幕已经降临的河边。
河面好像没有刚才平静。
她觉得奇怪,起身前去查看,手里紧紧握着结愿的剑把。
如果舒蕴和此时清醒着,他一定会拉着小徒弟赶紧走。
松柏眼中明晰的河面与树林,在他眼中遍布迷雾,前路完全不可视。
可惜他此刻还晕乎乎地窝在剑里,错过了时机。
夜深,一人一剑自愿走进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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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朝小河走近,可以看到小河中间出现一个漩涡,原本晃晃悠悠潜伏在河面上的水草被席卷着朝着漩涡中心,渐渐消失不见。
水。
松柏想起发现那五个孩子的小湖,暗觉不对,马上提剑转身撤离。
但地面塌陷速度比她离开的速度要快,而且其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她无法御剑升空,只能随着地面塌陷向着下方坠落。
舒蕴和感受外界剧变,强迫自己恢复清明。
如果他释放大乘期全部灵识,完全可以冲破下方的阵法,带着小徒弟离开这块区域。
可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底牌要留着最后出。
因此,他操控着灵剑垫在小徒弟身下,防止她摔伤。
松柏本想拿出法器帮助自己平稳落地,还未动作就看到结愿挡在自己身下,美滋滋地顺了他的愿。
下面没有水,相反,十分干燥,尘土随着风飘扬,挺呛的。
“道友,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是那个体修,在场的见过的还有那个和她赛跑的医修,每人都灰扑扑的,身上不乏一些伤痕血迹看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松柏微微皱眉,这群人不可能跑得比自己御剑快。
体修苦笑:“在你走后,我们等到一个刀修,便分成三队,直接开始秘境大门,我们这条路进了个瞬移门,到了这附近,谁知道刚出来就遭到妖兽伏击,摆脱后找了这个地方躲着,准备等体力恢复后就找机会逃跑。”
松柏:“……你们正在这躲着?”
体修:“嗯呐。”
松柏不可置信,音量都多了点弧度:“天花板碎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赶紧转移吗。”
体修:“来不及跑了,我已经听到那群妖兽口水滴落的声音了。”
松柏扫了眼周围东倒西歪似乎大限将至的几人,“那个刀修呢?”
话音刚落,体修左手侧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壁骤然破碎,刚形成的大洞里冒出一颗硕大的头,毛发旺盛,眼睛发红光,恶臭难闻。
松柏皱眉,这妖兽修为在自己之上。
体修发出与他体型十分不相符的尖叫,猛地跳到松柏附近,裸露的手臂擦在石壁上,好不容易止血的手臂又开始点状飙血。
“他在它嘴里!”
松柏从芥子袋里拿出还未用完的爆裂符,一张一张往这妖兽身上照顾。
这里能打的只有自己一个,提剑上前与之缠斗,首先,能不能赢不一定,其次,边打还要边防备身后人放冷箭。
松柏的爆裂符都是高品阶,效果很显著,不过几张,面前的妖兽就炸成血花。
地下的妖兽不止一只,其余的都闻声赶来。
松柏看向靠在石壁上瑟瑟发抖的拖油瓶们,“地图在谁那?”
来都来了,她都出力了,奖品必须占大大大头。
医修弱弱出声,“在我这。”
“你走前面领路。”松柏道。
医修看了看石壁上漆黑的洞,仿佛已经看见其中隐藏的红色眼睛,缩了缩脖子,“姐,我不想死。”
“你现在出去会不会死不一定,但你要是不领路,我不保证你有没有命出去。”松柏看向他,冷淡道。
黑衣剑修漆黑无机质的双眸隐在阴影里,很慑人,一时间说不出她和那些妖兽哪个更恐怖。
医修毫不犹豫地选择走前面开始带路。
好在身后的剑修只是长得不够正派,一旦有妖兽出现,她反应很快,没有让其近身。
不知道死了多少只妖兽,地上甚至出现一条血河,他们终于到达秘境核心,放入开门密匙后,大门打开,凉飕飕的空气涌出,洗去空气中的血腥味。
秘境核心是一个大厅,摆满数不清的木箱,密密麻麻的堆在墙边上,有些箱子甚至盖不上,露出里面闪闪发亮的灵石。
松柏莫名想到很早之前看的阿里巴巴绘本里的插画,那个填满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的山洞,这些东西连近来不受外物侵扰的她都觉得有点手痒。
走进核心前,她习惯性地往身上扔了一个清洁诀,虽然外袍没沾染多少血。
后背突然伸来一只血淋淋的手。
她迅速躲开,皱眉道:“你干什么!”
医修被她的反应吓一跳,尴尬地收回手,“我们能来这主要靠你,所以想让你先挑。”
他把手举在空中,对天发誓,“我没想偷袭啊,我只是想戳戳你,叫你一下。”
松柏转头查看自己后背,确认没沾染上血迹后,率先走进秘境核心。
“黑色的衣服能看出啥?”医修小声和体修吐槽。
体修同样小声,“你少说两句话,我不想因为你的碎嘴子死在这。”
松柏听见他们的对话,没在意。
她被感染成丧尸后依旧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人类的道德和习惯使她抗拒着新生成的本能,她渴望着吃人肉充饥,铁锈味的血对她而言是最香甜的气味,但看到地上还在跳动的血块,她却忍不住反呕。
因此,丧尸时期她一直靠着吃其他丧尸脑子里的晶核生存。
某天夜里,她因饥饿失去意识,恢复意识后她跪在别墅外,脸上手上全都是血,地上的肉块早就冰冷僵硬,那晚她恨不得拿刀给整个口腔刮一遍。
松柏讨厌身上沾血的感觉,尤其是脸上,这让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个人类。
她沿着墙壁移动,看了看地上堆着的“宝藏”,她对后面的剑法比对灵石感兴趣,手上套了防护法器后把这些剑法一本本拿出来,里面不乏一些失传已久的剑法。
医修问她:“姐,你不要灵石的吗?”
松柏没回头,“要。”
不要白不要。
医修:“这里有四箱子,那我们分一箱,三箱给你。”
“可。”
简单地翻看完这箱子的剑法,松柏打开旁边的箱子,里面只放着一个小册子,还挺新,纸页上没有折痕,封皮上没有书名。
也是剑法吗?
她好奇地翻开,刚一打开,大厅中心突然出现一个透明的人影。
他面容俊雅清新,气质出尘如仙,黑发如瀑,长身玉立,正面向她,徐步而来。
“你找到了我留下的痕迹,作为奖励,我可以把我的传世剑法教给你。”
手里的灵石哗啦啦掉在地上,医修张着嘴,震撼道:“这神仙谁啊?”
“你们见过吗?”
其余几人左看看右看看,纷纷摇头。
松柏愣在原地,全部露出的黑瞳展露出无措与惊讶,她嘴唇翕动,声音近乎不可闻,“……师尊?”
结愿里的舒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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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仙人漂浮在松柏面前,他似乎不含有七情六欲,高高在上,神色温和但冷淡,周身冒着寒气,如高山顶峰上顽固的皑皑白雪,洁净不含任何杂质,也不会被万物融化。
二人相对,唯一相同的是眼中的陌生。
松柏:“你愿意教我传世剑法?”
仙人点头。
松柏:“这个剑法,你教过别人吗,教过别人的我不要。”
仙人温和的神色褪去,气势变得严厉,“万物相逢皆是缘,无法被个体选择。”
像鹌鹑一般缩在旁边的体修小声开口:“道友,多一门技术也没坏处。”
他马上找补道:“剑法,我说的剑法。”
松柏顿了顿,似是听进去了,“你说得对,衡清仙尊的剑法,不要白不要。”
听到她这不尊重的狂言,仙人没动怒,反而又恢复刚见面时的与世无争仙气飘飘。
体修惊讶道:“你不是散修吗,你知道这是衡清仙尊?”
松柏:“你也知道?”
体修:“不知道,所以才惊讶,所以我们这是发现衡清仙尊飞升后秘境了?”
松柏略过这个话题,“既然是衡清仙尊的传世剑法,相比价值不菲,我占了便宜,剩下的东西你们随便分吧。”
那几人看了看满地的法宝,表示自己没出什么忙,几人分了那箱灵石后,又很有分寸地挑了点法器,就告辞去找同伴了。
大厅只剩下松柏和仙人师尊。
核心外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没有声响。
仙人朝松柏点头:“直接开始吧,我的灵体留存于修真界的时间不多了。”
松柏没理他,从芥子袋里拿出还没用完的爆裂符。
舒蕴和看到这,高高悬起的心放下。
这孩子,还是长眼睛的。
天知道他看到两人对话时,心里有多紧张,一边想着小徒弟实在是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随随便便见到一个长得像的就叫“师尊”,一边又想着两人已经两周未见,没认出来也很正常,毕竟确实长得一模一样,比他本人现在的模样还像。
他看了看肩后的银色发丝,猜测以这模样相见,她大抵是认不出来的。
玉莲天生银发,他担心身份被发现,便一直以黑发示人。
灵剑之外,
仙人见松柏举动,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你其实挺像的。”
可惜,衡清仙尊是她师尊。
松柏把爆裂符往他身上招呼,顺便把这里的法宝们也给炸了,这些东西她不敢要。
几分钟后,看着满地废墟,松柏反而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握着剑走出大厅,想原路返回离开这里。
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妖兽血液的腥臭味弥漫在鼻尖,她按着记忆力的路线往回。
绕过几个转角后,她停滞在原地。
前方的路左右分叉,按地上的血迹,接下来该往左走,但她的印象里该往直走。
她摸摸结愿,“你有印象吗?”
结愿是一把还没有剑灵的剑,不是智能助手小×,剑尖转了一圈后,停在原地。
松柏的记忆力非常好,只念一遍就可以记住别人的电话号码,认路能力同样不差。她没多少纠结就选择相信自己,这个秘境实在有太多纰漏,非常不可信。
按之前的经历来看,她和地面只隔着一层石壁,可能还有个土层,并且这个秘境的土地有着一股吸引力。
封闭的环境容易引起人内心的不安。
那就把这里变得不封闭。
松柏退后几步,把一张爆裂符叠在一起,像是过年常玩的摔炮一样,威力加倍后往天上一扔。
效果显著,过道马上灰尘茫茫,然后大大小小的石块一颗一颗往下坠。
灵力外放在头顶形成透明的伞盖,她满意地抱着胳膊等待夜空的出现。
没曾想,“石块雨”下了一会后,“雨”中出现湿漉漉的泥沙。
外面下雨了?
十分合理的猜测。
因此,松柏站在原地没动,继续悠哉游哉地等着石块掉完。
好消息,不到一刻钟,石块就掉完了。
第一个坏消息,她忘了头顶有条河。
石块掉完后,一大股水柱顺着头顶的大洞灌下。
迅急的水流猛地从头顶降下,松柏来不及反应被卷到其中。
第二个坏消息,她不会水。
被河水包裹,没有感到回到母体般的安全感,松柏狠狠地呛了几口水,一边被迫咕嘟咕嘟地喝水,一边着急忙慌的在芥子袋里找闭气符。
在她喝水喝饱之前,她找到了闭气符,赶紧塞进嘴里。
这应该也算一个好消息。
但第三个坏消息接踵而至,在寻找闭气符的过程中,她不自觉收回护在头顶的灵气,而身边水流里正好飘着一个巴掌大的尖利石块,在她塞好闭气符后,非常凑巧地顺着水流之力砸在她头上的百会穴。
松柏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好在修者的身体较凡人强壮,要不然就不是“砸在”,而是“砸进”了。
河水湍急,被裹挟其中的剑修像块黑色抹布一样顺水流移动。
剑修就是剑修,即使昏倒之后握剑的手依旧用力扎实。
见小徒弟昏迷,担心她被水里其他东西造成二次伤害,舒蕴和操纵结愿脱手,但死-活-拔-不出来。
太过用力又怕伤到她的手。
尝试几下无果后,他选择就用这样一带一的方法带着松柏游到岸边搁浅。
上岸后,他确认四周无人后,发散神识离开结愿,小心地检查小徒弟脑袋上的伤。
那处没有尖石残余,头骨也没碎,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几个时辰后应该就能醒来。
他守在孩子身边,等着她醒来就马上回剑里。
天边染红,渐渐放亮。
还没醒。
正午时分,日光毒辣,被头顶的树荫挡住。
还没醒。
黑夜再临,河水击岸声若隐若现。
还是没醒。
麻烦了,舒蕴和皱眉。
***
头很晕。
松柏艰难地睁眼,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模糊。
身下不像是地板,很有弹性,她想爬起来,但没力气,起了一半后又栽倒回去。
后悔。
头更痛了。
鼻尖弥漫着一股熟悉又好闻的香味,像高山上的莲花,清新淡雅。
“家主,醒了?”身边有人笑道,声音同样熟悉又好听。
他从旁边拿了什么东西,动作轻柔地往松柏身上套。
那股香味更近了,她不自觉地靠近。
好闻,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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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眩晕感还未消失,身前人动作已经停止,松柏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
那人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臂,双臂环着她,扭着身子让她处在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宽大的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并不漫长的时间里,两人以这样的姿势静静相拥。
直到眩晕降低到可以忍受的程度,松柏睁开眼,非常无情地推开他,习惯性盘腿坐直,快速扫了眼周遭。
陌生的房间,以她现代人的直觉目测有三十平,这样的面积本该是十分宽敞,实际不然,靠窗的位置摆着身下这张大概两米三乘一米八的床外,只剩了条一人宽的小道通向对角的木门,剩余墙面摆着与房间通高的大木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新有旧。
从实用性的角度看,这间房极其难打扫,到处都是积灰尘的缝隙,但松柏很喜欢,如果自己睡觉时身边摆满喜欢的东西,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夜晚。
面前的男人长得和师尊九分像,见她醒了,便弯腰从床头的柜子上取了把木梳和木簪,慢慢挪到她身后,熟练地帮她挽头发,“现在要先去吃午饭,还是要悟道?”
松柏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感受不到任何灵气。
新的幻境?
幻境这次改方案了,决定使用“宛宛类卿”的伎俩?
男人见她没回答,便自己做主牵着她下床向外走,“那先去吃午饭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的。”他把松柏按在庭院里的石桌上,自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房型类似于四合院,石桌旁立着一棵粗壮的松树,弯曲的枝干横在石桌上方,挡住正午的日头,不知现在是何季节,即使在阳光明媚的中午,依旧可以感觉到凉爽的风吹拂面颊。
松柏没听他的话乖乖坐着,继续跟在他身后往厨房走。
“你要来帮我吗?”男人侧头,声音含着欣喜。
厨房很干净,同样小东西不少,老式灶台上摆着几碗已经做好的饭菜,上面有个竹编篮盖着,站在门口就可以闻到饭菜溢出的香气。
“你看,都是你喜欢的。”男人掀开盖子,冒出的白雾在他身前缭绕,烟火气十足。
松柏从这景象看出一个词——“居家”。
眼神及时抽离,没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她抽出旁边分肉的尖刀,准备马上结束这场幻境。
噗呲——
眼前发白,她又晕过去。
醒来时,晕眩感已经不如第一次醒来时严重,不过数秒她就清醒过来。
“吃饭了,你怎么又睡着了。”男人笑道,在她面前放下盛满米饭的碗,收手时顺便揉揉她的脑袋。
刚刚是在厨房,再睁眼在石桌。
“吃饭呀,愣什么。”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想戳戳她的脸,但刚伸手就被敏捷地躲开,眼里闪过一丝难过,笑意藏了近半,安静地收回手,没再开口。
饭香不停地往鼻腔里冒,松柏咽了口唾液,男人没骗人,桌上摆的都是她爱吃的。
她不爱吃素,不爱吃辣,口味较淡。
桌上金褐色的脆皮烧鸡,金黄混杂着亮红的西红柿炒蛋,油亮软烂的土豆炖鸡,还有那锅莲藕排骨汤,每个她都好久没吃,都很想吃。
丧尸吃不出人类食物的味道,到修真界后吃了一年宗门不怎么好吃的饭菜后就尝试辟谷,这样算来真的好久没吃过这些好吃的东西了。
“失陪。”看在这桌菜的份上,她礼貌了一点但是不多,说罢起身离开餐桌,步伐沉重地朝厨房走,带着那把刀回来。
一次不行就试第二次,再不试她就真的浸在里面了。
这过程中,男人一直坐在原地没动。
有点乖,松柏突然觉得。
双眼又被白雾盖住,这次的眩晕感有但是不多。
她又闻到那好闻的味道。
睁眼,松柏发现自己又回到卧室,大字型躺在床上。
“你不吃就罢了,为何要毁了我的菜。”男人坐在床边,垂头背对自己,看不清表情,挺阔的肩背微弯,声音低沉,细听可见其中发颤。
“抱歉。”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松柏怔住了。
“去悟你道罢,我知道你一直想去上界找你的师尊。”男人道,坐在床边没动,和刚才松柏靠近他时一样。
听见她起身的动静,他又道:“木剑我昨天擦干净后放在木架上了。”
松柏走到木架前,取下放在中层的木剑,握了握剑把,很合手,是她的剑。
回头看见男人正穿针引线,腿上摊着的是一件破了个洞的黑衣。
感受到她的视线,男人开口:“既然你不肯我扔,我就帮你补好,明天就可以穿了。”
重要的事情做三遍。
顷刻间,木剑脱手。
眼前再再次发白。
又来了,松柏认命地想。
这次醒来是在松树下的草地上,眩晕感和被十只蚊子咬的痛感差不多,她盘腿打坐,男人正坐在石桌边上缝衣服。
她走到他身后,看到他已经补好了洞,正用着白线往上面绣花。
“你不是喜欢莲花吗?”他欣喜地开口,回头看她,“我专门去和灵树要的图样。”
事不过三。
最后一次。
熟悉的流程,她很快就在松树下醒来。
男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告诉她该吃晚饭了,全都是她喜欢的菜。
松柏站起身,拍掉粘在身上的草根。
男人一道一道往外面端菜。
番茄牛腩,肉末豆腐,红烧鸡翅,黄豆肉片汤。
香味随着热腾腾的蒸汽往鼻尖钻,口水不争气地流出来。
松柏违心道:“我不饿。”
“吃点吧,你一天都没吃饭了,这和修真界不同,你在这是凡身,不吃饭会生病的。”男人漂亮的桃花眸正对着她,近乎恳求。
松柏提取到他话里的信息,“这不是修真界,这是哪?”
“你又忘了?”他叹了口气,“先坐下,你边吃,我边和你说。”
等松柏拿起筷子,他才娓娓道来,“这里是浮云界,在修真界飞升后会先来到这,等悟道后才会离开到上界。”
松柏:“悟道之后才是真正的飞升?”
男人笑道:“谁知道上界不会是第二个浮云界。”
松柏:“刚刚为什么说我又忘了。”
男人微微皱眉,不满道:“你悟道几年没有结果,听信隔壁那人的旁门左道,就搞成现在这样,每隔几天就忘记之前的记忆,每隔几天就不吃饭,饿出病来怎么办。”
“要不是这不允许杀人,我早就……”他越说越小声。
这里不可以杀人?
松柏又问他:“那灵树是谁?”
“灵树是我的母树,每个到达浮云界的人都会被奖励一颗灵树果实,果实会变成你最想要的东西。”
傍晚暖黄的灯光下,男人的容貌和师尊更为相似,气质更加相近,浅看完全分不出差别。
像她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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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松柏最后还是没吃饭,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安静地坐在她面前用饭,吃完后又问了她一句,再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碗撤了。
碗挺多,更别说里面还剩了不少菜,他一次性拿不完,松柏帮他拿着剩下的碗,跟着他到松树下,看他弯腰把剩菜剩饭都倒在树根上,随即变成一缕淡绿色的烟顺着树干消失在头顶。
男人从她手里接过剩下的碗,同样的,倒在地上。
他仰头看着高高的树顶,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眼尖的话可以看到淡淡的血管,“浮云界依靠灵树的力量生存,吃穿住行,都离不开灵树。”
地上的残羹逐渐消失,像秋天聚堆焚烧的落叶一样。
松柏抬头看他,“我想去看一眼灵树。”
“好,但要等天亮。”男人语气依旧平和,“古树也要休眠,我们差不多也该休息了,你今天在草地上躺了这么久,肯定沾上草屑了,先去洗澡吧。”
看来这个要求并不冒犯,松柏沉思。
这个幻境的突破点在哪?
她总以为自己抓住了头绪,但好像只抓住了柳絮,张开手掌,里面什么都没有。
见她没回答,他有些紧张,“要是不想洗也没事,我明天换一个床单。”
松柏:“浴室在哪?”
“早上你醒来的那件房旁边,你还记得吗?”男人走在前面给她领路,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舒适的距离,“我拿衣服给你。”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松柏穿着旧里衣坐进木桶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浴桶旁的木架上挂着一件绣着莲花的灰色里衣和男人下午才赶完工的黑色外袍,都洗得很干净,有太阳的味道。
浴桶里的热水是接进来的温泉,一头进一头出,水质清澈,但被自己带来的尘土和疲惫染污。
青琅山上也有温泉,上一次泡温泉还是几个月前,但总觉得事隔经年。
她没在里面久留,现代人的经验告诉她泡太久温泉会缺氧头晕。
擦干后套上衣服,她擦着头发走回卧室,男人正好铺好床,与早上相比多了条被子。
“放心,我们不盖一条被子。”
松柏道:“我刚刚看到有仓库,还挺干净的,我去那睡。”
男人第一次沉下脸,马上弯腰抱起被子,走到她身边,“那我也去。”
松柏:“……”
三分钟后,床上两人之间可以再睡两人。
男人安慰她:“放心,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和你贴太近。”
他看起来有点怀念,“你当年一脚把我踹下床,我的头磕在柜子上,痛了一整周,那周我做饭的时候都觉得头晕。”
松柏转身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不认为自己会这么混蛋,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对无辜的人使用暴力。
她闭上眼睛,“我困了,赶紧睡吧。”
“嗯,晚安。”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轻的,挠得人耳朵发痒,手臂上长了一片鸡皮疙瘩。
根本睡不着。
不知道闭着眼睛躺了多久,松柏睁开眼,无奈地再次开始赏月,感觉眼皮都有些发肿。
身后人的呼吸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轻缓,非常有规律,但他却马上听到她这分贝低于十五的动静。
“睡不着吗?”他小声开口。
松柏没说话,再次觉得后背发痒,调了调侧躺的位置。
“我也没什么睡意,那你可以再和我说一遍你的故事吗?”听声音,他改平躺为侧躺,视线比月光还直接的照在她后背。
松柏:“什么故事?”
“就是你在修真界的经历,你以前睡不着和我闲聊的时候告诉我的。”
松柏翻身平躺,侧头看他,“我和你说过什么?”
“你说你被师尊带回宗门,师尊飞升后你离开宗门当个散修,不幸魔气入体,后来靠着自己的毅力驱散魔气后努力修炼四百年成功飞升。”男人的声音含着笑意,长发散在床榻之上,月光照耀下如流淌的河水般透亮。
靠在墙边的剑修没回话。
月光在两人间流淌,让他有种两人正紧密靠近的错觉。
男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喜欢那个师尊?”
意料之外,那保持缄默的剑修突然开口:“嗯。”
他抿着嘴角,“为什么?”
“你又之前一样不说话了,喜欢总是有理由的,因为长相吗?”
两人明明长相相似。
“又或是,他对你体贴入骨,你被他感动软化。他在修真界也像我这般为你做喜欢的菜,为你缝那些破洞的衣服?”
气氛突然沉寂了下去,连月光都显得黯淡几分。
松柏突然提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到现在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皱起的眉头突然被抚平,嘴角漾着笑意,“在清醒的时候,你唤我呈意。”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松柏闭上眼睛,“呈意,我真的困了。”
“好吧,晚安。”他又放轻声音,一切又回到刚睡觉时。
过分真实的场景更导致人容易迷失。
松柏也不知道当目标被她当作是驴子鼻子前的胡萝卜时,她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创碎南墙而改变方向。
不知道把那棵灵树烧了有没有用。
她闭眼思考,祈祷着明天快点到来。
次日一早,一夜没睡的松柏从床上跳起来,催促男人带她去看灵树。
***
月升星现,流水潺潺。
小徒弟还没醒来,舒蕴和知道出事了。
沉睡不醒,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以不同频率颤动,是陷入幻境的表现。
可能在那个秘境里沾染到什么东西,他推测。
没有被魔气困扰过的师尊忽略掉了孩子体内躁动的魔气。
分散的灵气如细小的灰尘在方圆十几米各处舞动,因此当有人踏进这块区域时,他马上就察觉了。
修为远远低于自己,很好解决。
他很好奇对方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甚至编造出一个秘境的目的是什么?
总之目的必然不纯,问出结果后不会留活口,便不必担心消息泄露。
他暂时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小徒弟,不管是出于师尊的身份,还是出于世间稀有的可以驱散魔气的玉莲的身份。
舒蕴和操纵神识从灵剑中现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实体。
神识想要拥有实体,只能在幻境里。
这说明,这片树林加上那条河,甚至可能包括那个秘境,本就是一场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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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别催了,我马上带你去。”呈意无奈地对站在门口的剑修道。
早上他刚睁眼就看到这剑修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边无声地催促,之后不管他去做什么,这人虽然没有出声催促,但就像跟钉子一样钉在门边,黑漆漆的双眼跟随无时无刻跟随着他的步伐。
她很擅长无声压力别人。
这是松柏第一次出门。
一眼望去,空旷,一片原野,很难看到建筑,视线边际只有绿油油的草地,应该很适合打滚。
松柏摸了摸口袋里从厨房偷出来的火柴,问身旁的男人:“你说我有个邻居吗?”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袍子,阳光照耀下袍子上的暗纹反着银色的光,图样和自己身上这件一样,一条浅灰色的带子束出劲瘦的腰,显得整个人肩宽腿长,身形完美。
他伸手指向远方,“在那呢,你看。”
松柏眯着眼,尽力远眺,“那个帐篷?”
说是帐篷,已经美化了不少,那简直就只有几张破布条子和几个竹竿,风吹过时像几把半人高的小旗子。
“你说他厌恶物欲,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警醒自己。”呈意见她疑惑的神情,耸了耸肩,解释道。
“你要去看看他吗,还是去见灵树。”
松柏把头转回来,毫无犹豫,“看灵树。”
呈意带着她往小河的方向走,遇到小河时往水流发源地向上走。
“在心里默念灵树,我们再走一会就看到了。”
松柏:“这里的陆地是长条形的?”
呈意:“嗯,来的人越多,灵河越长。”
在心中默念灵树,松柏很快就看到呈意口中的灵树,刚看一眼,心中拔凉。
无他,灵树的重点不在“树”,在“灵”。
一棵苍天巨树立在水源源头,按树身可看出历史悠久,十人可能都合抱不了,抬头根本看不到树干的终点。
灵树全树透明,像一块巨大的剔透的晶体,折射出的光把周边的草地染上缤纷的色彩。
点不着,根本点不着。
松柏沉默了。
呈意没管在原地自闭的剑修,加快脚步朝着灵树前进。
灵树不会说话,但松柏总觉得它正在看自己。
一人一树隔空相望。
几秒后,灵树的树枝朝她头上挪动,似乎是想帮她挡住阳光。
效果不是很好。
松柏只觉得头顶多了一个闪耀的灯球。
呈意折回来拉着她过去,“灵树很喜欢你的,因为我们每周都来看她。”
眼前是五彩的光芒,手掌合拢,仿佛掬起一抔温暖的粉紫色的阳光。
看出来她有些喜欢,灵树调整着树枝,让掌心里的阳光不停变换着颜色。
两人坐在树底,靠在树身上,周身温暖。
松柏莫名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挺美好的。
想法一出,她自己都怔了,马上站起身。
呈意被吓一跳,跟着起身,歪头不解地看她。
松柏:“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他点头,有些不舍地回头。
两人沿原路返回。
站在“家”门口,松柏说要自己去看那个邻居。
呈意掰不动她的固执,只能随她去,作为置换,他要求今天必须吃饭。
松柏同意,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独自前往远处的小旗驻扎地,看似遥远的路途,并没有花费很多的时间。
帐篷门口盘腿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头发和胡子都发白及地,在风中凌乱地纠缠,绕成无数个细小的毛结。
“你又来了。”他闭着眼挑眉,世外高人的姿态瞬间消失,只剩滑稽。
松柏站着,低眼看他,“又来了?”
“你每周都来,然后每周都问我一样的问题。”
松柏:“比如?”
“比如?你通常会先问我这个世界的基础。
“我通常会回答你,我们身体早就在修真界瓦解,这里的身体是灵树给的。那些吃食,住的房子,这里整片绿色的草地,也都是灵树构建的,灵树给的。你那贴心漂亮的道侣,虽是以你的心意化成,但同样也是灵树给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灵树给的,只有灵体才是与生俱来。”
松柏:“灵树为……”
他轻笑一声,“灵树为什么要这样做?”
“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某种规则,就如太阳必须按照季节更替东升西落,不加干预的情况下物件会从高处落下。”
松柏想到自己刻在骨头里的初中物理,但修真界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修士飞至高处不受氧气的影响,也不会觉得太阳在离自己靠近。在这,天圆地方或许就是现实。
“但我后来想明白了,我们是灵树的养料。即使知道我们在讨论这些话题,灵树的态度永远是纵容,因为我们每一次思考,每一次想象,每一次动作,通通都是灵树的养料。”
他突然睁开双眼,眼里是比日光还刺眼的固执,“最后一个问题,你通常会问我,到底怎样才能悟道,怎样才能真正的飞升。”
男人坚定道:“身体是负担,魂体才是关键。想要真正的悟道飞升,必须摆脱灵树给的身体,让魂体升空,飞过树枝编造的天穹。”
松柏:“你猜测悟道需要让魂体离开现在的身体?”
“不是猜测,是确定,上一个听过我猜测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又闭上眼睛,挺直肩背,重新开始入定,“可以先从切断和灵树的联系开始,不论你信与不信,方法只有这个。”
松柏道了声“多谢”后,转身回去。
魂体脱离身体?
在呈意嘴里,灵树是母亲,在那个邋遢男人嘴里,灵树倒是个反派。
松柏站在院子外,静静地看着天地边界。
等呈意从院子大门探出头来叫她吃饭时,松柏才猛地意识到,重点根本不在悟道飞升。
她的思维不知不觉间被带跑了。
***
魔人?
那人身披黑色斗篷,身形佝偻。越走越近,身周散发的魔气无所遁形。
舒蕴和顿时多了不少猜测,身形消失在空气中,准备钓鱼执法。
黑色斗篷手里拿着一个古铜色的罗盘,指针牢牢地指向河边的一处。他脚步轻快,似乎即将迎来什么好事。
到河边,看到依旧沉睡的剑修,他没忍住,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快了,就快了。”
天资卓越万里无一又如何,还不是躺在这里任人宰割。
他看不见的是,剑修身上缠着常人不可见的灵气细线,千丝万缕,把剑修缠成一个人茧,一旦触碰到表面,那些细线就会缠住人的脖颈和手臂,结果是死是活,如何全看主人心意。
黑斗篷没感受到危险将近,在旁边喜滋滋地掏东西。
看着他掏出的物品,舒蕴和眉头一跳,瞬间知晓他的计划想法,没再等待,马上用灵气捆住他。
他尝试打开松柏的芥子袋,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小徒弟的芥子袋对他不设防。他惊讶地挑眉,毕竟这种情况正常只会出现在道侣之间。
师尊瞬间被松柏的拳拳孝心感动了,不枉他暗中陪伴保护。
舒蕴和在黑斗篷面前现形,用高品阶的绳子捆住他,接着掀开帽子,露出一张青绿凹陷的脸。
黑斗篷反应力极快,马上开始匍匐磕头求饶。
舒蕴和一脚踢开地上的东西,冷漠道:“驱魂台,换魂水,以及一具修炼邪术即将腐烂的肉身,你这是想夺舍?”
“道长,我只是不想死啊。”黑斗篷痛哭流涕,还在坚持不懈地匍匐磕头。
仙姿绰约的男人眼里满是凌厉的杀意,“所以让别人死?”
黑斗篷只抬头看一眼,吓得赶紧缩回视线,“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之前那几个孩子也是你抓的,想挑选一个最好的身体?”舒蕴和问他:“正好看到我徒弟,然后临时起意换一个更好的。”
黑斗篷本想用沉默糊弄糊弄,但脖颈之间被不断收紧,他觉得自己即将头体分家,赶紧承认,“我也不想生下来就是五灵根,天生低人一等,教人瞧不起,只能给别人端茶送水。”
舒蕴和嘲弄地看他一眼,“灵根跟随着魂体存在,即使换了身体你也还是五灵根。”
“放我一马吧。”黑斗篷求饶。
夺舍通常要三步,先用驱魂香使其身体魂体动荡不稳,再用换魂水涂抹自身,最后用驱魂台驱走原有的魂体,在这个瞬间魂体离身进入新的身体。
之前陈大娘看到的魂体就是石头被使用驱魂香后,被身体排斥的一部分魂体,无处可去,只能在记忆力最熟悉的地方游荡。
“你什么时候对她使用驱魂香,老实回答,说不定我可以留你一命。”舒蕴和公然画饼。
黑斗篷对这个幻境的掌握不强,没办法知道所有事情经过,只能单凭结果推断过程。
他老实回答:“当她在下方秘境里和衡清仙尊学剑的时候。”
说着说着,他这才发现面前的男人和衡清仙尊长得极像,除了一头银发之外没什么区别。
他刚刚称地上的小姑娘为“徒弟”,已知衡清仙尊只有一个名叫许双瑜的男徒弟,还好,只是长得像而已。
黑斗篷悄咪咪抬眼看去,发现银发男人正看着地上人,不语。他也没傻到开口打扰,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偷偷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逃跑的机会。
舒蕴和看出黑斗篷没在说谎。
他低头看着小徒弟,发现地太硬,弯腰从芥子袋里找了个枕头,垫在她头底下,顺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他脑子里也是疑惑居多,她一没向那假人求教,二没在那里停留过久,按理不可能吸入到达剂量的驱魂香。按理说,不该昏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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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剑修今天中午和晚上都吃了饭,其余时间也没在屋子里乱窜,要么安安静静坐在石桌旁发呆,要么躺在松树下的草地上睡觉。
中晚饭衔接的空闲时间,日光小毒,呈意坐在她身边,帮她把遮阳的伞立起来。
剑修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呈意还在调整伞的幅度:“?”
松柏的视线扫过他明朗清秀的下颌角和突起的喉结,“叫我作什么?”
呈意笑道:“我没有叫你,你做梦了?”
松柏收回视线,挪到伞面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可能是我幻听了。”
为了确定刚刚有人在叫她,她还装模做样地闭眼听他多喊几声,那人好像离她很遥远,声音和师尊很像。
纸伞上画着大片的莲花。
整个屋子到处都是莲花,床单被套,浴室的屏风,窗户的花纹,到处都是。
见她没有交流的欲望,呈意便也没开口,两人静静做到夜幕降临,他起身去做饭。
吃过饭后,松柏又躺在草地上赏了会月光,在呈意的催促中去沐浴洗漱,上床睡觉。
看今天剑修没有像昨天一般抗拒,见她靠在窗边昏昏欲睡的样子又觉得可爱,忍不住探身上前抱住她。见怀里人没抗拒,他便把下颌贴在她脸侧,等她略微扭动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开和她说晚安,熄灯睡觉。
松柏拉上被子:我的反应力怎么这么慢了?
退化到该去训练堂自罚半年的程度。
不能再拖了。
夜班三分,她拉开窗子钻了出去,动作像泥鳅一样灵活。
没管男人是否发现,她径直去厨房找到那把熟悉的尖刀,推开小院大门,按早上的路线前进。
不出半刻,苍天灵树出现在眼前。
时值夜晚,灵树似乎吸收了满满的月光,通体晶莹泛着温润的白光,河面反射着它剔透而震撼的美。
她徐步到树下,伸手触摸树身。
摸了个空。
拿出尖刀试了试,结果依旧是空。
事件的发展好像已经走到死路。
但松柏坐下时完全可以感受到灵树的存在,一旦伸手或者伸刀就变得不可及了。
她就平静地坐在这,没有灰心意冷。
没过多久,有急促的脚步声出现。
脚下明明是草地。
“是不是那个人和你说什么了,走吧,已经这么晚了,该睡了。”呈意朝她奔来,只穿着里衣,露出脖子和锁骨,月光下更显得莹白如玉手感极佳。
某个合欢宗的也喜欢这样穿。
呈意苦口婆心,“我们生活的一切都是灵树的帮助,你不可能拿灵树的力量来对抗灵树。”
进到幻境里,松柏第一次露出释然的神态,“你终于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呈意还未近身,她转身改坐为跪,用力把手插-进-灵树地下的泥土里,指节逐渐没入,直到手肘都沉在土下,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个破局的关键。
“你干什么!”身后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形拔高,像老式电视的雪花屏一般扭曲难辨。
灵树高顶天,灵力支持着整个浮云界,谁能想到它的根系没有一根手指粗呢。
干脆利落地掰断灵树的树根,世界卷起狂风,以灵树为中心开始破碎,像镜子一般渐渐分散。
卡在指缝之间的灵气泥也跟着消散,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松柏转身,正好看到呈意的身体跟着幻境崩裂,只剩下内芯,是个比她矮一点的红黑色小旋风。
松柏眯着眼看他,“这几次都是你。”
是个肯定句。
“你怎么看出来的?”小旋风极其不甘心。声音清脆,是个年轻女人。
松柏:“你确实模仿得很像,但你的眼睛,和他很不一样。”
“?”
即使看不清表情,也能感受到小旋风的无语。
松柏:“你的眼睛里全是欲望,很浑浊。”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好死不死,她又补了一句话,剑修身份名副其实。
小旋风:“???”
她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押宝在这次幻境,幻境已经破碎,就说明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自带的怨气加上这三次幻境失败被搞的怨气加起来,本就和死了三年的孤魂野鬼相似。
谁能想到面前的剑修看她还没不消散,突然把那尖刀投射过来,准备再给她补一刀,好在这尖刀停滞半空时正好随着幻境消散。
这真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吗?!
所有积累的怨气如滔滔江水,全部在此发作。
小旋风逃跑似的飞到空中,破口大骂:“操他爹的,我真受不了你了!!!”
“哪有人像你一样,不杀四次不死心的。”
更诡异的是,她竟然在设计幻境时给自己设计了四次的读档机会,看来她美好的品德已经被这剑修污染了。
“你现在竟然还想杀第五次。”小旋风声音颤抖,她觉得心好痛。
剑修真的都是狗啊。
好吵。
松柏皱眉,“你怎么还没死。”
小旋风被戳到痛处,刚恢复音量的声音又高昂起来,大叫道:“我才不会死!”
“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会死,反正你又不可能驱散魔气,活着的玉莲本来没几个,早就全被藏起来了。”
这话松柏不爱听,嘴角抿着,阴沉沉地看着上蹿下跳的小旋风,“你想多了,我不需要玉莲也可以驱散魔气。”
小旋风冷笑:“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修真界就可以少死多少人。少在我面前挂脸,你又不想飞升,别以为我猜不到你的道心是什么。”
“你吵死了。”
黑瞳瞬间溢满狠厉,松柏查看四周,准备找个武器,物理帮她闭嘴。
知道她再生气也打不到自己,小旋风更加放肆,“说实在的,松柏,不管你信不信,我才是整个修真界最懂你的人,或者说,我是唯一一个懂你的人。”
“你师尊知道你明明就喜欢像个凡人一样进食吃饭吗,他知道你不喜欢山顶那样冷的地方吗,他知道每次闭关,你每天都偷偷等在门口等他吗,你敢让他知道他认真授课的时候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吗……”
松柏打断她的话,“闭嘴,那是我不想让他知道。”
太阳穴附近突突的跳动,如果是假话,她不会这么头痛。
见她即将暴躁的神色,小旋风爽了,感觉把气都出完了。不枉她为了幻境可以迷惑成功,每天拼命解析这剑修的记忆,仔细分析她的人物形象。
一个非常年轻的固执缺爱的小姑娘。
放在几年前,她还很感性的时候,可能会因感同身受而尽力抚慰她已经缺失的世界,但现在,她黑化了,只想让她恨的人全都爆炸去死。
“松柏,你知道飞升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吗,全修的无情道,全都目中无人,那些道侣恩爱的全死在地上了。为什么他看你眼里没有欲望,这不废话,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指望你一个小孩子做什么。很多事本来就不需要尝试就可以直接看到结局,也不是死命耗着就能有好的结果,就像这次幻境你捅了我四次全是白捅。”
“等着看吧,你的道心迟早会碎,何必做这么多无用功。”
幻境已经到了撤离碎裂边缘,小旋风甩下这些话穿过巨大的裂缝离开。
松柏垂着头站在原地,腰背不如往日笔直,脑内思绪混杂。
她也知道自己是个固执己见的人,能被几句话说动,完全是因为这些想法在这些天无事干时就经常在脑海里盘旋。
松柏近乎自欺欺人地想,她才不是小孩子,她当了十八年人类,二十年丧尸,二十年修士,满打满算也活了将近六十年,但这也不能和别人解释,毕竟说出来有夺舍嫌疑。
但给自己洗脑再多的理论也说服不了自己,对于师尊,她确实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点用也没有。
她和师尊之间永远差八百年,松柏恨恨地咬着下唇,舌尖的铁腥味渐浓。
小旋风的话直戳中了她大部分的心,有一点是小旋风是极其错误的。
松柏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飞升。
她发誓再次见到师尊时,一定要狠狠地向他证明自己不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孩子”这个词深深刺痛了松柏的心,证明自己长大成人有两个选项,一是证明自己有自立的能力,二是证明自己已经拥有成人的思维。
松柏剑走偏锋地选择其他。
因此,当她从幻境中醒来,看着面前那个眼里干干净净的只有担忧的白发美人,她脑袋一热,起身捏住他的下巴。
***
黑斗篷已经把头都磕烂了,松柏还没醒来。
舒蕴和坐在她身边,帮她挡着日光,低头翻看她芥子袋,寻找用得上的药品。
意料之外,他翻出一本书,不是剑谱,书名叫《道侣中必做的十件事》,翻开后某些书页还有折痕,一看就是仔细品读钻研过了。
这么想找道侣?
师尊长眉微皱,小徒弟这个年纪还是该好好修炼为主,再加上她成长环境单纯,一旦遇到什么复杂的人,很容易被别人骗的。
他离开得确实太早了,还是得多教几年。
担忧过多,导致身边人惊醒时,舒蕴和忘记了自己应该赶紧回剑里躲着。但事已至此,反正他也要再教孩子一点东西,现身是必然的,便无需再纠结。
因此,他还帮忙伸手扶她坐起来,正想出声问候两句,下巴突然被捏住,随后唇上落下一吻,血腥味在鼻尖弥漫。
舒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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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好烫。
两唇相接后,松柏伸手搭上他的后颈,把他压向自己,同时微微挺直身子,迫不及待想尝试进一步探索,但当顺利触及双唇之下彻底地感受到炙热的温度时,她却顿时怔住。
在她印象里,师尊的体温偏低,就连呼出的气体也是偏凉。
师徒之间最亲近一次接触是他微凉的气息扫过自己的耳廓,还记得那时身体瞬间和过了电一样,耳边环绕的剑招讲解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全是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加上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也是这个停顿的片刻,舒蕴和从愣神中恢复,猛地推开她,起身想回到最熟悉的地方。
唇边的触感还未消失,时时刻刻提醒他,几秒之前,他和自己徒弟相吻了,这也是他第一次与他人如此亲密。
逾矩,实在是逾矩。
想到芥子袋里那本《道侣必做的十件事》,再加上她一出幻境就随便拉人做这事,很容易就可以猜测到孩子在幻境里干什么。
明明在青琅山上每日都刻苦修炼,怎么才下山一个月就变成这副模样。
果然前人说得对,山下是个大染缸,给它一个好孩子,还他一个逆徒。
一想到这,舒蕴和保持了八百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脾气差点被点燃。
本以为到达峰顶,没想到,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
见男人要走,松柏条件反射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两人均未发一言陷入僵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地上的黑斗篷兴奋地准备找机会逃跑。
松柏也回过神,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旖旎想法全都理到角落里去,迅速分析现在状况。
她的观察能力一向很强。
从眼神判断,面前长得和师尊一比一复刻的银发美人就是师尊本人。从表情判断,他刚刚皱眉的幅度和师尊相同。再从肢体动作判断,他刚刚起身时完全不用手撑地,全依靠强健的核心力量,这点和师尊也一模一样。
他不是幻境新搞出的骗局。
可是,师尊不是已经飞升了吗?
眼前那条河很熟悉,下面是衡清仙尊的秘境,她敢肯定那是假的。
余光扫到地上的结愿,松柏豁然开朗,结愿真的养成了剑灵!
结愿是用师尊的神识锻造的,剑灵和师尊完全一致这件事具有完美的逻辑性。
事实胜于雄辩,松柏强压下心中的不对劲。
好消息,她梦想成真,有了一个和师尊一样的剑灵。
坏消息,她刚刚醒来脑子不清醒,轻薄他,并且他现在看起来挺生气,他肯定觉得这个剑主是个猥琐好色的小人,所以现在准备离开。
一想到这,松柏脸上的薄红瞬间消失,脸色青白,担心二次惹怒自己的剑灵,她甚至减轻了自己的呼吸。
人生气时很容易迁怒,什么小动静都是下一个情绪化的引爆点,她还是个人时就有这方面丰富的经验。
快点,快点思考。
设身处地,假如她是个剑灵,想要什么样的剑主?
舒蕴和稍稍调整自己的情绪后才回头,就看到黑发剑修跪在地上,伸手拉着他,坐得有点歪,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在他眼中就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他静静地垂眸看她,等她先开口。
“你不要走,好不好。”松柏不知道多少次埋怨自己嘴笨,措辞了几分钟最后只憋出这句干巴巴的话。
“不要走,不要让我一个人呆着,好不好。”
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舒蕴和的气莫名消了不少,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给她找借口了。
相处了二十年,他也明白小徒弟极度没有安全感,面上冷淡疏远,其实经常暗中观察其他峰的弟子三五成群的欢声笑语。用过的东西都舍不得扔,即使坏了依旧固执地存在芥子袋里,还经常会重新拿出来摸一摸。
她还很年轻,一切都还可以引导。
想着想着,他叹了口气,积蓄于胸腔的那股闷气渐渐散去。
“抱歉,我把你认成我师尊了,我不是故意轻薄你的。”松柏干巴巴地解释。
所以,
本意就是想轻薄师尊吗?
听了这话,舒蕴和那股刚呼出的闷气顿时卡在喉咙口散不去。
逆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逾矩,这已经到乱人伦的范围了。
舒蕴和第一次想把她的头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八百年来生的气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头顶没有回话,松柏偷偷摸摸抬头看他一眼,发现美人眉头紧拧面色凝重,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某一瞬间,她幻视自己正在跟师尊抒发那不可为人知的情意,他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这剑灵果然是师尊的一部分,长得像反应也像,也同样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受人鄙夷吗?
小旋风在幻境里嘲讽她敢想不敢做。
那,那她是故意不说的吗?
她当然是不敢说啊。
松柏算过了,现阶段表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被赶出师门,还有百分之十九点九九九的可能是被师尊清理门户,只有那得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可能是师尊欣然接受,和她结下道侣契。
所以她才把表白的时间点设在自己境界到达大乘之后,到那时,被赶出师门或者被暴打,她还能厚脸皮呆在师尊身边磨一磨。
“抱歉,我不是很会说话,你不要生气了。”
松柏看着他的脸色,小声道,“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我没说过。”
完蛋,又说错话了,她暗道不好。
漂亮剑灵面色更沉,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从前她也老是说错话惹别人不开心,后来她就控制自己尽量不说话。
如果她生下来没长嘴就好了,松柏想。
她开口想转移话题,“你不要走,虽然我现在不是很强,但我会努力的。”
剑灵应该会喜欢强大的主人吧。
听了这话,一言不发的美人突然气极反笑,蹲下来直直地和她对视,“好,如果你能一个月内驱散魔气,我就不走。”
看来是他给的功课太轻了,还有时间想七想八,甚至想轻薄师尊。
趁他还在,得赶紧把这逆徒耽于情爱的毛病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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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好。”松柏应得很快,表面沉稳坚定,实际心里并没有什么底。
从前她就有尝试过靠驱逐的方式逼出体内魔气,收效甚微,比做无用功好不了一点,古树说的办法还未尝试就知道操作困难,一个月的时间着实有些短。
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应,她担心讨价还价会让剑灵对她印象更差提前离开。
“你不问我现在的处境吗?”美人起身背对她站着,背着手看着流淌的小河,淡淡道。
像老师上课临时抽查。
松柏不自觉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衫才开口,“你是我的剑灵。”
她看了眼他的背影,没听到他反对,这才终于有了实感,提起的一口气放下,接着道:“剑灵通常以魂的形式存在,只有在幻境里才有实体,所以我们正处在幻境里。
“信盘里有消息写道师尊有一处飞升后秘境位于大陆西部,下方的秘境有他的痕迹但我没感受到熟悉的灵气,那秘境,包括那些修士也是幻境的一部分,想要引诱我上钩。”
“目的是……”她扫了眼地上散落的法器。
“夺舍。”
地上的黑斗篷周身颤抖,松柏知道自己猜对了。
“天资不佳,走火入魔,想换个更好的身体,他收买村长,从古树山下的村庄里绑架心仪对象,但看到我之后,认为我的天分更高,所以转换目标从我下手。
“前几日御剑时我发现身上粘到了苍耳,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就开始进入幻境。”
听到满意的回答,舒蕴和面色稍霁。
“古树的根系深扎山地,不可能没察觉到他的行动。”
松柏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开口:“古树在放纵他的行动,放纵他更换身体,放纵他以我为目标。我与她无仇无怨,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日光照下,美人银白色的头发变成透明,光泽流动,像流动的纱一般捉摸不透。
银色头发的师尊也很漂亮呢,像天空中的精灵,松柏想。
舒蕴和意识到小徒弟久久没回话,回头看她,发现她正看着自己发呆,从她深沉的黑瞳中可以看到自己光亮的倒影,整个人看起来愣愣的,很不聪明。
他咳了咳,“接下来呢?”
松柏回过神,“想出幻境,要找到并粉碎幻境的核心。”
舒蕴和抬手,“不必这么麻烦。”
一直漂浮在空中的结愿突然降下,直穿黑斗篷的心脏。
他表情冷淡动作干脆,松柏觉得心脏一紧,默默垂下眼睫。
这就是魔人的下场吗?
要是她没成功驱散魔气,这也会是她的下场吗?
如果最后真的被杀,她不希望死在他或者是师尊手底。她活着的这几十年好像在不停的重复,当年她被自己认为的唯一的朋友推入丧尸群,现在她很有可能被师尊亲手杀死,想到这就觉得身心俱疲。
心脏像被手捏紧,不知道是谁的手,这么有劲儿。
恶臭的黑色血液从黑斗篷嘴里涌出,幻境边际像玻璃一般粉碎。
周围还是一片森林,但面前的小河消失了。
她看着剑灵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总觉得心里变得空虚,胃里也空空荡荡,有点想吐。
“大陆板块西部人烟稀少,之前师尊也让我去西部的一个秘境找东西,所以我们接下来就往西走?”
剑灵消失在结愿里:“这你自己安排,不必问我意见。”放手才能成长。
“嗯。”松柏操控结愿,御剑升空,朝着西部飞去。
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风声喧嚣。
松柏还在因为自己的想象难受,本来生得就白,现在死了三天的人都没她面色青白。
想从芥子袋里找点东西吃一吃,但只有各种品阶的辟谷丹,她只好选择品质最差杂质最多的辟谷丹当零食吃,缓解胃部的不适。
舒蕴和在结愿里休息,看不到小徒弟表情,这孩子向来说的少做的多,因此也没在意此刻长久的沉寂。
按照师尊给的路线前进,从上往下看,目的地边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仔细看可以看到他们的队形。
松柏决定进秘境看看,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即使师尊已经飞升。
她用法衣调整了自己的长相和修为,御剑下去了解情况。
舒蕴和不方便现身,但也在密切关注外边的情况,心中疑惑,这个地方明明是处灵气丰富的隐蔽洞穴,这么多人围在这干什么。
下方人群站立有着潜在规则,越大的宗门站在离秘境最近的位置,靠外的都是修为不高的散修。
一些有商业头脑的修士在外周摆摊,卖吃食,卖灵丹,帮忙修复法器。
“道友,来碗暖胃吗?”有人熬了一大锅糖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如果想要降暑,他还可以帮你用寒冰诀冰冻。
师尊发现松柏多看了那个小摊子几眼,忍不住发笑,知道她又想吃甜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还在生气,还发誓要当个严师,赶紧把笑容收起来,好在他还呆在结愿里,谁都看不见。
松柏看到有摊子前围着几个归心宗的弟子,站在旁边假意挑东西,找到空子,往他们身上各扔了一个时效二十四个时辰的窃听符,然后抽身离去,重新御剑升空,找了个空荡的地方偷听他们的说话内容。
听着他们闲谈,松柏知道这下面的秘境就是师尊位于西部的那个飞升后秘境。有卦师算出这几天即将开启,各个宗门都派出精英弟子前来探索。
这几个被贴符的弟子地位都不低,起码都是内门弟子。
聊着聊着,话题被扯到已经在天上的衡清仙尊生平。
“欸,你还记得,除了许双瑜,衡清仙尊还有个徒弟吗?”
松柏:在说我吗?
“他老人家不是说那是友人的遗女。”
“这你也信,我师尊亲口说的,衡清仙尊装的很,哪来的朋友。”
舒蕴和:?
舒蕴和:这都被你师尊发现了?
“所以,他猜那个女修是有气运之人,靠近她的人都有好运,修为节节高,所以衡清仙尊才把她留在身边教导,这才飞升了。”
松柏:真的假的?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尊会在路边捡她当徒弟。
“这你也信,许双瑜也没被她旺到,按我说,说不定是个补灵的炉鼎,你真信有人可以靠天分二十元婴,都是仙尊补得好。”
松柏突然拍了拍身下的结愿,“你放心,这是假的,师尊和……嗯,师尊是大大的正经人。”
舒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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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 24 章
窃听符里的二人还在闲聊,话题已经从衡清仙尊的八卦转移到各个峰的漂亮女修,再到在场哪个女修最好看。
松柏轻声耻笑,烧掉窃听符,御剑离开。
地下的结愿里的男人这时才出声:“我知道的。”
松柏突然想到他也是师尊的一部分,这话的意思是剑灵本灵也是个正经人。
迎面而来的疾风把脸边的碎发都往后吹,松柏闭着嘴避免风灌进嘴里,混乱中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透明的身影,“你不想去看看舒蕴和留下的秘境吗?”
美人像幅静止的画,从哪个角度看都精致漂亮。
松柏放慢结愿的速度,不想把自己的蠢样暴露在他面前。
松柏:“那个秘境是飞升后秘境,应该是师尊哄我下山编的借口,我想师尊应该把他想给我的东西都给我了。”
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她想去得要命。
可里面全都是正道弟子很容易被发现魔气,或者被归心宗发现身份,都容易被集火抓走,非常不安全。再加上剑灵给她的期限是一个月,从珍惜眼前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得先去驱逐魔气,等成功后再去那秘境探索。
松柏继续向西行,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灵气的吸收渐渐迟钝,仿佛隔了层透明墙,增加了不少阻力。
这里人烟稀少,从高处看可以看到一块块无人居住的小村庄,在黄色的大地上如同被人遗忘的污点,她找了个荒废许久的旧房子住下。
先把房子清理干净,把里面腐蚀到看不出原型的家具扔掉,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房间。再用法器对这小土屋进行加固,周围布下防御阵法。最后在几十里之外的地方留下瞬移符的母符,要是有意外发生,就可以烧掉子符瞬间逃跑。
花费了半天时间,她绕着小屋子最后的检查。
保险起见,她还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个铲子从房间里挖了条地道,把入口用木板盖上,在上面铺上自己钟爱的旧褥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上面不管是打坐还是躺着,总觉得格外舒适安心。
在她整理时,结愿在屋外飞了一圈。
舒蕴和发散自己的神识,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重新飞回来,看到那褥子有点惊讶。
这褥子不是因为太旧了,被他处理掉了吗,怎么还在这。
接着就看到松柏从芥子袋里拿出他后来给她置办的新褥子,叠得四四方方的放在旁边。
舒蕴和:……他那天找东西的时候觉得这孩子芥子袋里的东西格外的多,翻半天还有一大半。
“你要椅子吗?”松柏回头看到他,问道。
椅子?
舒蕴和心里有了猜想,看到那个圆圆的石椅,知道自己猜对了。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院子里的椅子少了一张,原来被她随身带着。
松柏摸着矮矮的石椅,总感觉恍若隔世,师尊之前告诉她这张凳子是专门给她坐的,侧面还有他亲手刻的“松”字,所以离开时她顺手就带走了。
看来师尊会离开是早有预感,不过是她不愿细想,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幼芽,要不谁会随身携带一把什么用都没有的石头凳子。
整理完房间后,松柏没有休息,直接开始盘腿打坐,将意识融入灵脉,尝试分割混在灵气里的魔气。
四周清净,自诩为严师的衡清仙尊原本对孩子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转念马上想到,之前小徒弟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态度,恭恭敬敬刻苦认真,脑子里却在偷偷装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可会装了。
虽然名义上有两个徒弟,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这一个,也没什么教学经验,愁容爬上脸庞,他开始思考适合这孩子的教学方法。
灵脉如金色的长河,璀璨耀眼,但如今中间夹杂着一缕缕的黑红色魔气,倒像一条污水河。
松柏在河边又看到熟悉的小旋风,她坐在河边,尖端浸在河水中。
松柏:“……你在拿我的灵脉泡脚?”
小旋风蔫巴巴:“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吧。”
松柏有些惊喜:“你终于要死了。”
小旋风:“有这闲工夫就去分魔气,不夹杂个人感情,我觉得你一个月根本完成不了。”
松柏听出来了,小旋风选择了新的策略,准备等她失败看着剑灵离开,接着引诱她入魔。
松柏:“你算什么东西。”
“切。”小旋风气急败坏,转身不看她。
松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一个旋风的正背面。
她本以为,驱散魔气和抓鱼相似,尝试后才发现古树说得没错,想要成功驱散魔气就和片火锅肉片一样,并且是自己片自己。
灵气似乎也是厌极了粘在它身上的黑红色魔气,与魔气相近的灵气全像泡了502一样死死附着在一起,她不仅没办法做到把纯魔气挑出,而且想退而求其次地把相接的灵气拖泥带水一同分割出,这同样艰难。
刚“下刀”,全身脉络统一传来剧痛,她的灵脉仿佛充满密密麻麻的针脚,痛感不亚于凌迟。
即便很能忍痛,松柏依旧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双臂没力气撑地,额头重重砸在地上,颤抖着呕出一口黑血。
黑血中夹杂着熹微的魔气。
这种数量的魔气在她体内还有很多,和沙地里的沙砾一样多,和那些年她吃过的丧尸晶核一样多。
屋外的天空已经挂满星星,松柏没起身,往回爬了爬趴在褥子上重重地喘息,喉头残留的血液有一股很重的臭味,那股味道弥漫在喉间,她很想吐,但肚子里空空荡荡,那些低阶的辟谷丹已经被消化殆尽,反呕的同时又是一阵胃痛。
好难受啊。
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腿,脸颊使劲地蹭蹭膝盖,。
见她入定后,担心打扰到她,舒蕴和一个人呆在外面看天空。这会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咳嗽声,他想进入看看,发现门被灵气堵住了。
“松柏?”他敲门。
屋里传出沙哑的声音,“我没事。”
松柏终于从褥子上爬起来,重新盘腿打坐。
她垂着眼,看着地上即将干涸的黑血,嘴角扬着一抹极淡的苦笑。
如果她是剑灵,她肯定不会喜欢那些弱小的只会找借口的剑主。
还有二十多天,她会尽全力尝试到最后一刻。
半个月,舒蕴和都没见到松柏,除了每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听到的咳嗽声。
他想过直接破门,想法刚萌生就放弃了,她不想让他看,他便不该看。
只能守在门口,在她每次咳嗽声响起后敲敲门问问情况。
本以为今天也是重复着之前十几天的日夜,可日升东方时,东部一处强大的灵气朝这扩散,边界正好包围了这座小屋。
这灵气和他的神识发生了共鸣。
舒蕴和面色凝重,眺望东面,这是他飞升后散出的灵气。
屋内松柏察觉到异常,往嘴里塞了点补气血的丹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青白的皮肤恢复平常时才打开门看情况。
发现那秘境的边际正好包含这间屋子后,她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这意味着那些修士随时可能靠近她,并且自己之前做的快速逃跑通道一个也用不了,全被这灵气隔开了。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得先找秘境的出口。
周身灵气很熟悉,是师尊的味道。
驱散魔气的进度才到达百分之十五,结局似乎已经注定,现在又出现这个场外干扰因素。
师尊,这么不想当她的剑灵吗?
她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好,带着结愿离开。
舒蕴和见她疲态明显,眼皮蔫巴巴地挡在黑瞳上,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开口,消失在到灵剑里。
沿着秘境边缘,松柏碰到了几个归心宗的修士。
半个月前被她偷听的修士之一站在最前面,呲着大牙,“道友,一起吗,人多力量大。”
这人嫉妒中夹杂着厌恶的语句还历历在目。
松柏:“不必,我对衡清仙尊的宝贝没有兴趣。”
她的后脑勺还在抽痛,身体不舒服态度更算不上好。
对方没有生气,姿态反而放得更低了一些,“道友,大部分修士都猜测核心在秘境中心,只有你和我们想法相近,沿着边境寻找,有相同的思路才能事半功倍。”
旁边的一个小跟班小声吐槽,“多大的面子,值得我们陈哥亲自请,不要给脸不要脸。”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像苍蝇一样在左右耳之间转来转去,又吵又烦,头痛被牵引得朝整个大脑扩散,松柏实在是不耐烦了,甩下一句“后会无期”跳上结愿离开。
黑衣剑修如同一只燕子越来越小,直至不可见。
“陈哥”表面上带了点讨好的笑意尽数撤下,“收集到了?”
“嗯,我看看反应。”小弟从怀里拿出一个罗盘,“她的灵气和青琅山上草木里蕴含的灵气有一半相近。”
“陈哥”歪嘴笑道:“好,快告诉师尊,可以准备收网了。”
既然许双瑜和他那个掌门爹嘴这么严,那就不怪他们自己找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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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 25 章
秘境范围极大,要不然也没办法笼罩到她好不容易认定的秘密基地。
为了防止和那几个归心宗的再相见,松柏往秘境中心飞去,她决定参与进去,赶紧把这秘境破了。
归心宗的那些狗腿子们从前不乏受许双瑜的旨意冷嘲暗讽,哪个地位高舔哪个,即使师尊敲打了他们一顿,他们依旧不改,毕竟背后有掌门和其他资深长老撑腰,看了就令人心烦。
托那个“陈哥”的福,松柏的头痛更加剧烈难忍,像是魔气给自己的报复。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戾气上头,她甚至想当场入魔去给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全杀了。
“休息一会吧。”美人凭空出现,声音如泉水清澈,极大的抚慰了松柏的头痛,净化了她黑漆漆的心灵。
有些轻佻的话自己从松柏嘴里跑出来,“不用休息,你多和我说两句话就好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失礼,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舒蕴和:“……”
直截了当回剑里窝着。
没有漂亮剑灵的抚慰,痛感恢复,有变本加厉的倾向,松柏疼痛之余震撼自己竟然可以好色至此,拿美人当药。
立于灵剑之上,俯瞰整个秘境,她福如心至,想到师尊给的秘境路线,终点很有可能就是秘境核心。
地图上终点在一块巨石后的地底,可惜它并没有把石头的特征位置标得特别清楚,只能先找到大致的位置,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筛选。
要在十几座巨石山中找到那块石头本就是一大难事,更麻烦的是那里是散修们的聚集地。
和各个宗门派出的弟子相比,散修天赋修为武器全都差一大截,但谁又愿意相信命由天定,说不定这次秘境核心碰巧就被他们找到了,散修们相信团结力量大,聚集在一起。
天色渐渐变暗,散修们点起了篝火,准备在这歇下,明早天亮后行动更为安全。
松柏坐在结愿上,俯视着地下说说笑笑的人群。
放在平时,她会静静地等待到天亮人散后再行动,但今天她懒得再等了。
拿出剩余的爆裂符,操纵着结愿前往稍远一点的地方,从空中往下扔爆裂符,边扔边往回移动。
爆炸声响起,亮红色的火光冲天,点亮夜幕。
视线盲区,舒蕴和悄然出现,看着地下的混乱,又看了看小徒弟的背影,长眉皱了皱,伸手想做点什么又放弃,随即再度消失在夜色中。
松柏良好的夜视能力捕捉到篝火边上的人们四散开,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逃跑。
“有灵兽来了,赶紧跑!”喊叫声飘进松柏耳廓。
散修们的反应正合她意。
她加快灵剑的飞行速度,那些收拾东西的不再迟疑,毕竟时间不等人,再慢就即将小命不保,富有的坐着灵骑,贫穷的靠着自己的两条腿,飞快地逃离。
等爆裂符用尽时,松柏正好回到巨石堆边上,地上稀稀拉拉的散落着生活物品。
爆炸声似乎还在耳后回响,和回声一般阴魂不散。
很烦。
很累。
在头痛的困扰下,松柏现在看什么都很烦。
她也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但时间不等人,她没能力熄灭正在燃烧的蜡烛。
她跳下结愿,脑颅里似乎有人在敲钟,好在她扶住旁边半身高的巨石,要不肯定要栽倒在石头之中。
这里的石块各个都不同,又每个都相同,不同在找不到两块完全一样的石头,相同在这些石头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凡。
从这处开始,松柏拨弄各个石块,从地上找到顶上,尽量仔细地寻找那块关键石头。
直到她回头发现被自己触碰过的石块上有一些模糊的血印,她才发现自己长着茧的手被割破了。
头痛掩盖了手上的伤口。
找了块黑布把手包起来,她继续翻找,等有时间了再上止血药。
等到这座巨石堆山顶时,她眼见的发现某块石头被风吹得不停抖动,伸手推了它一下,石头虽然在晃但依旧稳稳立于山顶。
风动石?
松柏意识到她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疲惫暗淡的黑瞳里泛起亮光,步伐也轻快了起来,踩上结愿直达其他巨石堆顶,基本都是风动石,除了最中心的巨石堆,顶上那块石头在风中纹丝不动。
她从各个角度推动这块石头,尝试数次后石头底部发出一声脆响,随即沿着隐藏的轨道挪动,露出地下的黑洞。
终于,
松柏长长地抒出一口气。
仰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
天怎么更黑了?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网眼。
低头看了眼没有石块的土地,上面铺满了黑色网线阴影,并且随着时间逐渐收紧。
“松师侄,好久不见。”背后人意识到她已经发现端倪,索性从远处的阴影里走出来。
隔壁峰的长老,翟信升,宗门里她最讨厌的几个老头之一。
归心宗这么大的阵仗,派合体境的人来抓她一个小元婴。
松柏冷脸:“少攀关系,我并非归心宗弟子。”
翟信升摸了摸发白的胡子,“师侄何出此言……”
自古反派废话多,未等他说完裹脚布一样的场面话,松柏猛地往洞里钻。
巨石在翟信升虚伪的微笑面前缓缓移回原处,他老好人似的叹了口气,“何必呢,不久问几个问题吗,不讲理可容易受伤。”
“理群,你检查一下阵法。”
“是。”
远处的阴影中走出一个穿着非归心宗弟子服的青年,在那个巨石堆前站定,掏出罗盘,手腕翻转,指尖冒出荧光的丝线。
丝线向着地下钻去,最终脱手形成一个丝线团,朝地下挪动,形成一个众人可见的遥远的光点。
光点在众人眼皮底下移动,在翟信升眼里只是条垂死的生命。
“年轻就是好,跑得挺快。”他笑着说。
与满脸的皱纹不同,他伸手敏捷,轻盈一跃跳上巨石堆,巨石大门被他推了把之后缓缓打开。
“你们几个跟着我,理群你继续跟进阵法,等我传令符,符纸一点燃,直接收束阵法。”
阵法收束时,那些细线会缠绕在寄主身上,持续性吸收她体内的灵气,说是阵法更像是蛊术。
虽然他并不怀疑自己可以亲手抓到那个小姑娘,但舒蕴和大抵给她留了不少好东西,完事小心为妙。
“是。”
弟子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跳下洞口后,四周无光,松柏取出蓝焰,握着结愿朝着深处探进。
地下应该就是秘境核心,此处师尊的灵气愈发浓厚。
照理说,秘境核心的灵气为了守护宝物而存在,会不遗余力驱逐外来者。但这些灵气对她十分友好,并没有攻击她,反而想把她引向某个地方。
地图里没有记载秘境核心,这里一切都是未知。
信盘里,亲近之人下秘境被主人灵气驱赶的例子也有不少的记载。
松柏迟疑了。
半天未见的剑灵突然出现在身边,语气严肃,“别跟着这些灵气,接下来按我说的走。”
身后已经可闻嗒嗒嗒的脚步声,比暑假最后一天还没动笔的暑假作业更有压迫感。
松柏点头,没出声。
剑灵的神识贴在她身后,侧眼就能看到形状姣美的薄唇。
舒蕴和:“先往右走。”
松柏还在偷看。
见孩子一动不动,舒蕴和着急地用食指戳她的后脑勺:“松柏?别发呆了,赶紧走!”
她赶忙回过神来,收起蓝焰,跟着他的导航,生疏地在一片黑漆漆中钻来钻去。
先是穿过一个和膝盖差不多高的“狗洞”,然后再七拐八拐经过一堆岔路,她以为掀开一块石头往下跳就可以成功到达终点。
没想到迎来了更多的岔路和更多的小洞穴,然后在另一个洞口往下跳,继续迎来……
……
《是剑修就下一百层》?
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下了多少层,手脚都有些脱力,身后老早就听不见脚步声,剑灵终于在她耳边道:“打开前面那扇门就到了。”
说罢,他从身边退开,松柏莫名觉得惋惜。
面前的石门打开,她顺手插上插销。
门后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插销正好构成阵法的一部分。
阵法是暗红色的,笔触粗细不均,线条也可见断断续续,像是手指割破后留下的作品。
即便陈旧,其中还是蕴含着强悍的灵气,灵气陌生,执指头者不是师尊。
门内有着极为广阔的封闭空间,细听可闻呼吸的回声,中间还有一个小潭,是活水,水位线已经下移了四分之三,过不了百年就会枯竭。
剑灵背对着她站在小潭前,银白色的长□□亮顺滑,如同世间最昂贵的绸缎。
松柏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逃跑的那口气松下后,比之前更加剧烈的头痛朝她大脑猛冲,一瞬间天地都在旋转。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唇上血液溢出,但她没有丝毫感觉,只有血腥味才稍稍唤回她些许知觉。
她依稀听到剑灵在叫她,“松柏。”
还剩十几天,但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半个多月担在后背的包袱压垮了她的肩膀,松柏苦笑一声,终究是放弃了挣扎,“抱歉,我做不到。”
“嗯?”
松柏靠在墙壁上垂着头,生命力逐渐被剥离,她声如蚊蝇:“抱歉,我没办法在一个月内清除掉魔气。”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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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把美师尊炼成本剑》章节 26章 26 章
“轰!”
咖啡店⿺,习臂瞬便被蓝色甲赫成剑包裹,闪烁着红色赫子剑霎时刺距离近苔腐,同时牵引出声巨响,
苔腐状捂住小嘴呵呵呵笑几声,拥兔符咒,再快速度时眼⿺都如同慢动作,习出瞬便经退出到安全范围之⿺,
习全力击扑空,引起声巨响外加地面戳出巨坑洞。
时候,习周遭忽然涌出十拥着爪子爪影兵团士兵,们挥舞着爪子朝着习攻击而来,
“轰!”
习从地抽出剑横扫而过,三四爪影兵团士兵被击破做黑雾散,剩下从四周其方继续突袭习,习小后背便被挠出三深可骨血痕!
剧烈疼痛让习时清醒。
“愧‘鬼’织……”
习脸带着痛苦笑容说完句话后猛挥甲赫剑,再突刺而出,连串爪影兵团如同糖葫芦被习串成串,化作黑色烟尘消散。
“来吧……”
着苔腐抬起双准备使用水之恶魔芭莎能力时,魇梦移步到苔腐面前,用种阴阳怪口说:“让世界,还能能生龙虎~”
“好!绝对能眼睛!”
习忽然起电视对于‘鬼’织成警惕报,赶紧闭眼睛,
时候两爪影兵团士兵突然从面背面分出现,们双双用爪刺穿胸膛后背,鲜红血液瞬挥洒魇梦脸,
魇梦探出殷红,舔舔嘴血液,脸堆着都喜悦。
“咳咳咳……”
习感受着身体被贯穿传来痛苦,时忍住咳出口鲜血,
⿰,如自己睁开眼睛可能连感受痛苦机会都……CCG搜查官,还喰种就因眼睛才成ǹ死异植物,自己旦眼睛,必死疑!
习紧满鲜红牙,臂剑猛然刺出,剑便贯穿面前爪影士兵身体,着再猛挥身后,贯穿另
外。
两爪影士兵消失之后习痛苦捂着胸膛跪地,量鲜红从伤口往外奔涌,时却开始仔细听着周围脚步声,时身后忽然响起声极度轻盈脚步声,
迅猛回过身,用⿺剑刺身后……可什都戳到……
时魇梦苔腐站咖啡馆玻璃窗外着里面,们来,习身哪怕点点伤口都,而且整咖啡馆也空荡荡。
因从开始到现,魇梦苔腐压根就过,习所到切,都魇梦让到。
苔腐嘴微微翘翘:“魇梦桑,现血鬼术真越来越厉害啊~”
“梦境用于现实~尝试,得说,成功~后可尝试让量现实之⿺梦境哦~那简⿱太美妙~苔腐酱试试?”
“。”
……
“噗!”
周言喷吐出三米高血柱后栽倒过,
身覆盖着厚厚甲赫,时经完全被破坏,包括鳞赫、羽赫、尾赫,幸免,全部碎成渣。
周言身体,也刚才那刻七零八落散落成地碎块儿,方才缘零观景小亭子,时也经被彻底毁灭。
剩下脑袋脖子,还半胸膛周言张开嘴口喘息着,早就⿰会。
站远处缘零望着副模周言微微蹙眉:“……还继续吗?”
“!”
声音从缘零左右两侧响起,两额刻着喜ǹ怒周言猛挥拳砸缘零,缘零甚至都回,两周言便同时身首分离,两幅身体因惯性朝着两方倒下。
“轰!”
周言从高处飞跃而下,张开拳猛地下方空砸,时股巨压迫力便从天而降,落下方缘零身,
时候两被斩首周言安自己脑袋,自从两方冲缘零,其⿺身体周围涌现出白色冰雾;另外身泛出几朵颜色异云朵;
“血鬼术·玄冬冰柱!”
“彩云·灭!”
“血鬼术·百倍压迫!!!”
三周言同时开始爆发强
血鬼术,而被夹三血鬼术⿺缘零始终面改色跳,百倍力压迫之下,缘零右轻放剑柄之,
时候衣服开始被超力压碎撕裂,皮肤也开始出现撕裂况,皮下肌肉织甚至都能清楚被到。
可就下刻……
“唰唰唰”
三颗几乎同时落地……
而三所使用血鬼术,也被缘零呼吸法瞬破坏荡平。
……
时方圆六十米地面经被彻底毁坏,缘零平静矗片废墟⿺,注视着三被斩首周言。
“咳咳……真态!艹!”
额写着‘怒’字周言骂骂咧咧抱起自己脑袋,刚才便使用青云归血鬼术;
‘喜’周言脸虽然笑容,却难出来苦笑:“还打,啥思……还虐菜来好。”
“都闭嘴!!”‘威’周言安自己脑袋,着右猛地拍击地面,阵巨响之后木龙飞出,片片冰晶鳞片迅速凝巨龙体之,形成片光冰晶镜面,每镜面都倒映着缘零。
“控制巨龙,们两继续!吸引注力!”‘威’周言怒喝。
“轰!”
‘喜’‘怒’两周言也废话,两脚下炸便飞射缘零,
缘零望着擎天之势巨龙,好似完全注到两靠近自己似……
当‘喜’‘怒’两周言距离缘零到米距离时……
们碎成地碎屑,任何外可言,就既定现实。
‘威’周言时爆喝声,额、脖子,凡裸露地方都暴起块块爆炸肌肉,还暴突血,那冰霜巨龙张开血盆口便扑地面小小缘零,
缘零昂首望着空⿺,当巨龙经落下到经缘零半身子吞口⿺距离时,缘零依旧动……
‘威’周言就着巨龙缘零吞口⿺,冲废墟之下,掀起十米灰尘巨浪……
“就赢?群废物。”‘威’周言自言自语说着,。
话音刚落,方才冲到地下巨龙飞跃而出,身体升过
之⿺迅速分离,从到小,逐渐分离成清到细小冰晶木屑碎渣……
“什!?”‘威’周言下识后退步,时候光影从身体闪过……
巨龙彻底化作碎渣落地面时,‘威’周言脑袋也脱离身体。
衣衫褴褛缘零收起日轮刀,恭敬远处翘着二郎腿如同戏般周言。
周言时同衣衫褴褛,浑身下衣服起来就剩下块遮羞布。
“愧麾下,来追,还需相当时啊。”周言说完笑着站起身来,慢悠悠走到缘零面前。
缘零听到话之后:“,谅下礼。”
“让攻击,,之后咱们多练练,感觉挺舒服。”周言说完拍拍缘零肩膀,瘸着腿离开。
缘零望着周言背影肃然起敬:“才该度……就算被下打,也定会用平静态度面对。”
感受着全身酸软周言躺柔软床时才舒口……
世界应该也缘零才能让自己酸爽。
“,查缘零等。”
【缘零实力等:?】
“还号??”周言叹口,
“那实力等。”
【周言实力等:167(??)(突破鬼之界限)】
周言着自己167叹口,如记错话,开始对继缘实力等划分……200?
那自己可猜测下现自己所面对缘零什水平……
经过达分钟里思索之后,周言自言自语说出字:249.
也周言目前敢猜到高值,如还高话周言也话可说,打过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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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好快!”
萧魁⿺暗惊声,抹金光出现身后,锵,身拔刀劈过。
锵!
刀剑相,龙元激荡, 萧魁掌发麻,被震退好几步,点握住⿺刀。
“什鬼?”
萧魁眼⿺闪过抹诧异之色,两修相差多,对方竟然能震退。
太诡异,点外。
神霄灭万物,幽冥掌玄黄!
林云触即退,黑色幽冥花,体朵着朵飘散出来。
花开瞬,死如渊!
六十四朵幽冥花瓣,每片都衍化成萦绕着死亡之力剑海,层层剑海叠,体龙凰灭世鼎涌动。
两叠加,让林云短时,龙元也弱于几。
恐怖黑色汪洋⿺,林云黑发乱舞,剑暴走,宛若魔神般可怕。
唰!
都,回身就剑,天三十六!
三十六影三十天幕,剑之威,背后杀来玄封震退步,后脸色哗然巨。
因剑缠绕,黑色剑光磅礴佛光,腐蚀块。
“神霄剑诀?”
萧魁应过来,抬眼,刀身血光然也黯淡许多。
难怪如古怪!
幽冥之力可腐蚀万物,虚弱对方异、境、甚至连龙元都可,神霄剑诀早就什修炼。
修炼到林云等境界,更之,当年剑惊天都碰。
神霄剑诀达到六之后,腐蚀能力得到步加强,即便林云强两境界也感到棘。
准确来说腐蚀,而来之死亡之力枯寂,其⿺生机抽走。
像腐蚀,本⿷千差万。
杀!
林云身魔光暴走,剑推到半步天穹境界,仿佛地狱⿺死神般可怕。
飞花乱舞,幽冥灭世。
萧魁再度厮杀起来,会,萧魁身血色刀光就被黑色剑势给湮。
“怎可能?”
萧魁⿺点恐惧,单单神霄剑诀能释。
剑!
剑刀强太多,加神霄剑诀腐蚀之力,消彼下才造成般效。
难到天穹剑
门槛?
未免太可怕吧,萧魁天元刀法迎敌,破开对方剑势。
天地同!
林云冷哼声,天地二字周身盘旋,空扭曲,避开玄封陈涛同时刀劈过。
砰!
萧魁连刀,被震飞出,嘴溢出口鲜血。
“受伤?”
萧魁嘴抽搐下,脸露出痛苦太相信神色。
“死!”
陈涛杀来,林云冷哼声,呼吸之剑光如狂风暴雨扫过。
锵锵锵!
浑身下宝光四溢,相琉璃宝体,硬生生扛住林云剑招,被轰击断后退。后退之时,龙元涌,断宝光注体。
逍遥九剑,荒!
清剑光叠,林云荒字剑诀ǹ幽冥之力融合,剑像毁灭世魔龙,散播着死亡恐怖。
嗡嗡嗡!
刻,林云体魔鼎都兴奋,剑境ǹ它毁灭息几乎完美漆黑。
咔擦!
宝光达到极限,准备击陈涛,身体面⿱炸裂开来。那些玉光犹如瓷器被碎裂,碎成清玉片,露出属于普真实肉身。
“琉璃宝体被破!”
旁吃惊,可翡翠庄赫赫名琉璃宝体。
林云黑发乱舞,腕抖动,回身剑。
众秒之门,玄之玄!
古玄字ǹ剑身融合,天穹之,像打开扇门。
嘭!
扇门猛弹,玄封偷袭刀,毫保留震回。
玄封首碰到如古怪事,天穹,尊佛陀持戒刀,刀芒达百丈,萦绕着清经朝着劈砍过来。
佛像杀四溢,怒目而视,给造成极精神压迫。
“艹!”
玄封时失神,惊醒后骂声,自己杀招吗?
噗呲!
猝防之下,玄封自己刀劈吐血而飞,脸色当即就黑。
揍自己?
什玩!
方才还觉得刀法着眼熟,现才白过来,林云耍把戏。
家伙到底鬼!
三些狼狈聚集起,林云神色,再也之前轻视之
。
打三还强?
黑众都惊呆,方才交算,可却着实出。
林云拔剑,敌三,完全压制住玄封三。
“藏着!动星曜圣器吧!”
萧魁冷着脸。
除陈涛之外,其余两都还战之力,说伤。
到龙脉四境,骨骼得到龙脉强化,会生出玉髓,骨骼强度本身就媲美普圣兵。
受到创,容易事。
可几里底,脸面光,都林云继续纠缠下。
陈涛林云,恶狠狠:“瑶光弟子确实得,连媲美禁术神霄剑诀都能修炼,等确实。可里荒古战场,同门切磋,等们真催动星曜圣器,现认错还来得!”
措词之前那般嚣张,叫嚣跪地饶,敢说认错。
林云着三,摇摇,眼⿺露出抹失望之色。
炼化地涌金莲菩子后,吞噬海量死亡之,实力精到极恐怖地方。
还ǹ三交死战番,再来突破龙脉三应该会轻松许多。
到才刚刚开始,三就胆怯。
也对,星曜圣器谁愿拼,林云眼⿺露出抹嘲讽。
三派师兄,真过如。
区区星曜圣器,就斗志消磨如厉害,来平日用些外物,确实对。
林云目光闪烁,淡淡:“劝们星曜圣器,星曜圣器也定就敌,忘黑之巅。”
黑之巅,三星曜圣器碾压魔僵,谁⿰就吃巨亏。
若林云赶到,三说定早就死。
“死到临,还敢嘴硬!”
陈涛冷哼声,率先祭出自己星曜圣器,尊古石碑横旦虚空,仿佛跨越时河而来。
其余二紧随其后,分祭出自己星曜圣器。
御龙碑、嗜血刀,金刚杵!
时三星曜圣器,释放出可怕威压,片区域每寸空都禁锢。
虚空寂静,时都好像停止逝。
星曜圣器之下,三身势随之暴起,自悬空而,俯视林云。
锵!
林云
收剑归鞘,眯着眼睛三。
“现⿰收剑?迟!”
陈涛被林云教训惨,铁收拾林云,收剑归鞘刻发起攻势,持御龙碑镇压过。
“瑶光弟子,给跪下死!”
放肆,星曜圣器加持,态瞬就膨胀起来。
旁萧魁玄封都微微皱眉,陈涛点,过二多怕生出化,紧随其后朝着林云压下。
三星曜圣器同时杀来,那等威压让片区域如潮水般断被挤压,林云处⿺,周围空外来经扭曲到极限。
就所都觉得,林云必输疑时,天地龙吟再起,风云突。
⿺⿰何时多出把伞,御龙碑袭来时,陈涛淡淡:“可止星曜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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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把美师尊炼成本剑》章节 28章 28 章
叶谦过,却现那布鲁洛经打算逃离,可,自己取出阴玉,显然出乎预,甚至,阴玉出现同时,也引动得阳玉出现异,那阳玉本来经碎裂,似乎爆缘,刻,却如同静止般。?
松口,说点什,却那布鲁洛面如死灰,宛如失三魂七魄般,颓然坐倒地,痴痴笑起来。
“笑什?”叶谦愕然,时候该痛哭涕?
“哈哈哈,百年精谋划苦寻觅,今天终于成功就眼前,却失机会,失义。子,什缘,也什天所归之……哈哈,真可笑……”布鲁洛披散,坐地哭笑,宛如疯魔般。
叶谦也⿰该说什好,如来招惹自己,布鲁洛如物,许会天会打开宝库。可谁⿰,遇自己呢?
“过,得到,也得到!叶谦,什东西?,就那天所归之?哈哈,放屁!也,阴阳两玉相逢,阴阳合,阴阳八卦会全力动,到时候也会被永恒磨灭,哈哈!”布鲁洛疯狂笑,似乎极可笑事。
叶谦可笑,都时候,布鲁洛可能说慌,也就说,方才自己下识取出阴玉,什救段,而催符?
刻,抵白阴阳八卦干什,概就守护炎帝宝库东西。而动阴阳八卦,需阴阳二玉合。
也何先前布鲁洛还巧借阳玉逃生,现却完全失下信,就那坐那里哭笑,完全等死。
叶谦却就莫名其妙死里,根本来布鲁洛废话,就算死,布鲁洛,也必须死⿺,死前面!叶谦从来相信自己眼睛,否则,万自己时候施什段,逃走,布鲁洛却从容爬起来拍拍屁股,打开宝库其财,日后得⿰时候,叶谦能干什,呼声嗨呀,好啊?
“滚蛋吧!”叶谦呸声,劲力弹射过,⿱就穿透布鲁洛脑袋,布鲁洛嘴还挂着诡异笑,就那倒那里。
虽然死,叶谦却⿺紧,本来布鲁洛
什诡,可,方才那劲力,布鲁洛其实可抵挡,然而,布鲁洛根本就抵挡,也就说,真存必死之,因觉得根本法逃离里!
“卧槽,可就死里啊!”叶谦怒骂,秋水也旁焦虑万分,出奇,却多害怕之。
死也便死,生谁会死?过,能够叶先生死起,许千百年后,会现们尸体,否还能们紧紧抱起呢?就算会灰飞烟灭,那也什,起,秋水觉得怎都行,哪怕死,也可从容。
过,确替可惜啊,如陨落里,天赋实力,未来绝对站青云川,,站整6巅峰男!
就秋水胡思乱时候,叶谦猛地扭对说:“抱紧!”
秋水时候其实经什逃生,布鲁洛放弃生念眼⿺,里,似乎法逃离。听叶谦喊,还叶谦⿺也,紧紧抱住叶谦,可抱着胳膊,而抱着整。
刻距离近,秋水忽然产生种冲动,就死啊,生还做什事呢,就死里啊,虽然起,什害怕感觉,可……还遗憾啊。
自禁,秋水猛地住叶谦,来,几秒钟几分钟之后,们就死,那就留下遗憾,⿺,经确自己喜欢叶谦,说,那何死前下?
叶谦瞪眼睛,卧槽,什时候,居然偷偷?可也⿱推开秋水,而猛地回,甚至蛮讲理撬开秋水牙齿,用力搅动番,才松开。
秋水整都晕乎乎,叶谦却毫客屁股拍巴掌,说:“抱紧,出,机会给!怎就怎!”
“啊?啊!”秋水愣愣,却依然紧紧抱着叶谦。
叶谦回,阳玉漂浮半空,金光刻经完全收敛,而阴玉也朝着阳玉慢慢飘,血芒同收敛。
着两块玉佩半空之⿺缓缓靠近,似缓慢,度却慢,好叶谦未厅,估着百米距离,两块玉佩终遇,应该还两分钟时。
虽然⿰两块玉佩碰,会如何动阴阳八卦,而动之后会如何,叶谦⿰
,留给自己时,两分钟。
“马勒戈壁,出门黄历啊!”叶谦悲吼声,瞬召唤出白,⿱顾神消耗,勉强动惊鸿剑技,因除之外,实到,还什度更快。
从厅离开,急朝着外面冲,叶谦却恨机灵返回,而从另外,应该布鲁洛等来方冲。
惊鸿剑技动,叶谦刻度,几乎肉眼法捕捉,十来秒时,就ǹ们遇同妖兽灵体,布满整。
叶谦时候哪里顾得那多,⿱蛮横冲过,因过经验,⿰就算些妖兽全部苏醒,也时,而惊鸿剑技度,时早就冲过。
其然,蛮横冲过来,刻就惊醒些妖兽灵体,它们还慢慢动弹时候,叶谦经冲而过……
快点,再快点!叶谦⿺念叨,同时也算,遇妖兽,距离自己刚刚出现地方,概多远。
“到,应该就里!”极限勉强施惊鸿剑技,叶谦刻也脏痛如刀搅,勉强支持到地方,也忍受住,‘噗’声,喷出口鲜血。
“叶先生,……怎?”秋水⿱怀抱里,叶谦口鲜血喷出,也实忍住,些洒秋水身,过秋水根本顾得些,连忙扶住叶谦,切。
“卧槽,现真功夫消受美恩啊!”叶谦⿺嘀咕,却牙取出把丹药,也什类型,咕噜全丢嘴里,些丹药什效用,初时体时候,绝对会爆出股灵力,而凭借爆灵力,叶谦算精神振。
就时,忽然身后传来声巨响,紧着,叶谦猛地现居然开始幻,由实体换虚,甚至还感受到,从后方前方传来极惊息,息,叶谦却陌生,那神器息。
“靠,……阴阳八卦,来神器!”叶谦⿺白,阴阳八卦,应该就当年炎黄部落留下来守护炎帝宝库神器。到,自己居然神器之⿺,而且,阴阳八卦墙壁自己使用白都法斩断,而会自修复,显然,神器都砍断也就神器。
而且显然,炎黄部落那时候留下来神器,起自己由打造神器,然强悍更多,所白法伤
害阴阳八卦。
可时候白些完全什义,那汹涌而来息确告诉叶谦,神器即动,旦动,许真如布鲁洛所说,其⿺切全部被摧毁!
叶谦相信布鲁洛,也相信炎黄部落留下神器,绝对非同小可!
“经到里,成ǹ成,就天,赌!”叶谦抬,因神器启动因,四周再什墙壁,可清楚,们顶,谷!
靠着吞下那多丹药灵力,奋起后丝力,叶谦识指挥白朝着顶疯狂劈砍而。
下,然成功留下破坏痕迹,过,马神器阴阳八卦就开始自修复。叶谦却经感受到,白砍伤阴阳八卦那刻,确点空波动传来。
“尼玛蛋,定过!”叶谦吼声,空突动。空突,可瞬移百米,而且可突破空限制。里们曾经地方,显然ǹ方那传送阵联,叶谦⿰如何动阵法罢。
如找地方试试话,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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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把美师尊炼成本剑》章节 29章 29 章
0049、待(演出)
县民会堂,今天焕然,仰亚们到,着天壤之,经过装修过民会堂,简⿱可用金壁辉煌来形容。
仰亚等所演们,早十点过钟吃完饭后就来到里。准备今天晚演出。会堂门口所亭台楼阁,都安装排排彩灯。虽白天,还到霓虹闪烁,,那概梭都能得出,今天晚天黑后多耀眼夺目。
仰亚们走会场时,会堂里面,几灯光师还试灯,灯光亮起那瞬,里面炫彩,仰亚还从来都到过。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炫耀。尽会场响起轻音乐,可,那种室体效,对于仰亚们种乐感极强来说,身体节奏感,用调动都跟着振动起来。
舞台,红色幕布还拉开,几束灯光从幕布后面漫射过来,如幻境。
所100多演职全部集⿺到会场前面,分教卫副县开始说话:
“今天,用说,家都⿰场什性⿷演出,到县整体形像整体精神。,用再动,家都能够把场演出搞好。至于具体演出安排,就由县艺术团指挥杨导来给家布置。”
杨导,县里艺专家。如今经八十岁高龄,早就经退出演行列。可,⿺央领导待汇报演出,县委王书记得再让‘出马’,才能让放。
而作参加艺动辈子杨导也义容辞,欣然受任务。
杨导满白发,仙风骨、精神矍铄。站还拉开幕布舞台瓣沿,清清嗓子:
“呈蒙县领导厚,时刻,让朽作待演出动临场指挥,本深感荣幸而至诚惶诚恐,鉴于任务艰巨,朽虽才,也愿县发效犬马之劳,让把枯骨再发挥余热,做得到,万望领导后辈贤才们多多指教。”
说完对着台下深深躬,久久能起来。
阵掌声过后,杨导拿出那张节目单,按照节目顺序,实打实地舞台过遍,时就经下午点过。
演出晚七点钟行。
六点半,
领导们就场。,仰亚们来出吃饭,许也早到时够,县里,马把盒饭送到会堂里面。
“盒,够可加餐,马吃完,演出就开始。”家来细,端着碗,站坐蹲,种姿势就开始扒拉起来。好仰亚们从下午开始彩排就带着装。
时声哨,整会场马紧张起来。
“家准备好,十分钟后,领导们到会场,家马到会堂门口,盛装迎。”
所演全部来到门口,站成两排,银晃晃银饰盛装女孩站前面,仰亚们芦笙就站女孩后面。
家刚刚把队形站好,⿺央领导就县委王书记带领下,款款而来。时歌声、芦笙声、掌声即响起。
领导们微笑着跟家挥,慢慢地走会场,两群也挥、鼓掌、欢呼。
等领导会场后,早围两观众也跟着挤会场。仰亚们,从侧面,回到舞台后面。
晚七点准时,演出开始。
舞台,随着所灯光熄灭,从会场后面空,射过来两束光,⿱⿱地打红色幕布。旁配那首《祖》行曲。
行曲⿺,幕布慢慢拉开,两主持走出来:
“领导,佳宾,广民群众、们⿺央考察调研领导:
家晚好!
今天县好日子,们迎来⿺央领导到来,们到来,定能让们全身鼓舞,干劲十足,社会主义走得更快更好,示对于们到来热烈欢迎,下面请县委会王书记台致欢迎辞,请王书记,家欢迎!”
王书记走台来,主持把话筒递给:
“从前天来,啊,,应该从几之前,们得到⿺央领导来县考察调研后,们早经抑制住们喜悦,们日日睁,夜夜盼,盼望着天到来。今天们能欢聚堂,县荣耀,也县自豪。示着⿺央对于们些偏远地区支持。们到来,对们鼓舞。们定⿺央力领导下,奋勇前,争取早日实现县社会主义现化。饱满热顽强拼搏精神来回报⿺央对于们。
下面,请⿺央考察团领导们给们讲话,家欢迎!”
家欢呼声⿺,⿺央领导走舞台。
“今天,们能来到里,得到部门乃至广民群众热烈欢迎热待。首先,欣欣荣境像而感动,也们广民欢乐幸福而感到自豪,们伟祖近三十年来翻天复地化,们广劳动民翻身作主做主,们社会主义伟旗帜下步迈。从几天耳闻目睹身经历,相信,们广民生会越来越好,地方也会越来越富裕。
,衷地祝福家,健康、快乐,幸福永远!谢谢家!”
演出开始。
首先场《迎宾舞》。
随着灯光慢慢亮起,身着民族盛装女孩,捧牛,亦歌亦舞地款款走来——
踏树枝丫起
踩砂浑水出
客欢喜
起来作伴
尽再离开------
然后唱着歌由台走到台下,走到领导们面前。杯杯牛酒敬到领导们面前。
歌甜酒美,酒美醉。
领导们轻轻弯下腰来,香甜美酒慢慢地口⿺。
台,排穿戴整齐男孩吹奏着高高芦笙走台来。歌声如醉,舞步轻盈,走前面就仰亚。
排女孩捧着锦带走台来。歌如醉,舞蹁跹;着领导们走来,举起双,把锦带虔诚地挂领导们脖子。献本民族美好祝福。
所演都慢慢地走到台,起喝着那首迎宾曲,跳着当地迎宾舞。台下会唱,也跟着唱起来,会跳,也跟着跳起来,整会堂里片歌舞海洋。
歌舞声⿺,两主持慢慢走出来——
“酒歌迎宾,们民族种礼节,每当客来到们村寨,们整寨子都会到芦笙场来待们,们村寨里德高望,会整寨子给们敬酒,祝福们,祝福远方客——”
随着幕布慢慢拉,节目‘迎宾曲’束。
“苗岭,们生家园,苗岭也们生圣,们迁徙民族,们家遥远东方,耕织海,渔猎海。们从远古而来,农耕民族,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早晨日升起,就们整民族生开始——
下面,请欣赏:芦笙曲——《苗
岭早晨》”
灯光慢慢地从远处打来,舞台银幕,轮红日慢慢升起,遥远芦笙声音,从远方传来——
脉、白云;炊烟、农;
河清清,水车滚滚;
鸡鸣、狗吠、农耕------
舞台,排面光背影,高举芦笙,停地幻着种造型。
悠扬曲声继续。
景,早把们带到田地,派协田园景,让限往;阵花开,如陶笔下‘世外桃源’。
芦声如幻,境如幻。
里,再舞台,也非。
天堂。
------
当曲终灯灭时,家都还沉浸那份梦幻⿺。
“们生世界,们生家园,们生如诗如画,们生充满阳光,就连们妈叔们,也跳起欢快秧歌舞——下面,请欣赏妈叔们秧歌舞——《打起腰鼓迎贵客》”
音响里,欢快节奏马响起来,妈们身鲜红,扎着绸带,身背腰鼓,叔们身白色,也跟后面。
叔妈们身体轻盈,动作夸张,满脸笑容,幸福快乐就洋溢们脸。下面观众激动得给们打起节奏。
演出⿱热热闹闹地行着——
时也⿰觉⿺逝着。后,到仰亚们锦鸡舞。
“锦鸡,鸟⿺之王,也们民族征腾,由于们生区,鸟、时刻陪伴们左右。所,们日生⿺,就鸟种姿势,编成们民族独舞蹈。
下面,请欣赏芦笙锦鸡舞——《百鸟朝凤》”
灯光暗下,趁着灯暗,仰亚如飞般来到舞台⿺央,半蹲下身子。
背景灯从银幕下打过来,投影⿺,仰亚如独锦鸡站高高树颠。
抬、观望;曲身、幻;
种锦鸡动作栩栩如生,刚劲力泼可。
灯光再暗下,芦笙曲慢慢响起,那遥远悠扬。如森林深处汪清泉。
经化妆成锦鸡翁妮轻盈地飘过来,举起右,四处观望锦鸡,梳理自己羽毛。
其所演跟来,配合着翁妮,舞台,‘做’成
‘锦鸡’。
芦笙响起,百鸟唱。
时,‘森林’⿺:
风轻送,水潺潺,鸟语花香,百鸟齐鸣;
百鸟,闻鸟声。
黄鹂叫,它树尖轻摇;
画眉叫。它呼唤着另半;
喜鹊‘喳喳喳!’们报着‘喜事’;
布谷‘布咕’着,另‘’布谷给它回应。
松鼠从树洞里爬出来,‘笑着’加它们舞会
锦鸡声啸,它领唱开始。
舞台灯光亮起来,陶醉男孩(仰亚),用芦笙逗弄着⿺百鸟。那‘领唱’锦鸡就站面前。
锦鸡歪着,敢相信眼前切。
‘加们百鸟演唱会吗?’
芦笙里发出锦鸡才能听懂答复:
‘能,们⿺任何演唱家都唱得好!’
‘哼哼。们鸟类可喜欢吹牛!’
‘信,试试?!’
‘们可仅仅唱歌,们还舞会呢!’
‘跳舞?那就更话下。’
芦笙响起,仰亚伴着舞曲,轻盈地跳起来。旁‘鸟们’得如痴如醉。
‘嗯,还错,那做们领舞吧!’
‘好!’
仰亚用芦笙学着种鸟叫声,远处小芦笙,也远远地附着。仰亚轻移舞步,‘鸟们’慢慢地跟节奏。
步、两步;
步、十步;
整锦鸡,整鸟群——
仰亚芦笙左,锦鸡百鸟左,仰亚芦笙右,整百鸟都右。跟着仰亚,它们时儿林⿺漫步,时儿树梢企望,时儿地觅食,时儿空⿺舞蹈------
鸟鸣林⿺:
吟唱附、相互应答、母子昵、侣对歌;
整舞台,就谐森林家庭:
天地谐,水谐;
百鸟谐,鸟谐;
经再舞台,们到百鸟吉祥世界。
渐渐地,鸟合,仰亚整‘鸟’、整群‘鸟’合起。仰亚说芦笙,俨然成鸟们指挥棒,芦笙移到哪,它们跟到哪,芦笙响哪,它们跳到哪。
下
翻飞,左右逢迎。
台下来,整台,步履轻盈、栩栩如生。
可,仰亚翁妮们⿰,们自己经满身汗、精疲力尽。
节目经近尾声,仰亚给翁妮鼓励眼神,翁妮会地笑。
就后动作。
仰亚再给翁妮鼓励。然后,仰亚转过身,面对观众,站稳,等待着后面翁妮轻盈地‘飞’过来,站肩,作后‘亮相’。
仰亚芦笙,经调到后鸣。四周芦笙也吹到激烈时候。翁妮舞着后退几步——
起步、前、‘飞’——
突然翁妮眼前黑——
仰亚⿱等着,好久,感觉到背击——
仰亚倒下,翁妮地撞身后——
台、台下片哑然——
仰亚醒过来,睁开眼,,被翁妮压身下。
“血!血!血!翁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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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把美师尊炼成本剑》章节 30章 30 章
543、
皇家,珍馐美味都稀罕,难得时平平淡淡柴米油盐,才更透着夫妻相伴真味,而双帝后。
便也如同皇帝谒陵而归,眼睛更希望⿷朴,而花枝招。
生皇家,宫里,世繁华都早尽,始终珍惜,唯颗素。
晚两都些小翼翼,甚——笨拙。
都急切,年压抑如何能急切?都怕自己急切破坏久场等待——场久等待,唯用完美才值得托付。
终还廿廿轻轻附耳畔,吃吃笑着鼓舞,“……倒极今儿那策马狂奔野小子。”
皇帝本压抑克制,几番番百炼钢化绕指柔,可得鼓舞之后,终究——再做回今儿策马⿱奔紫禁城,⿱冲到面前事儿来。
那些莽撞、急迫,仿佛当年,还恁般动模。
待得那匹难勒马终于横冲⿱撞够,两才夜色里餍足地小声说话。
像两喁喁虫儿,都累,却都睡着;说,都舍得晚,轻易就过。
“……皇今晚儿,可压着怒火呢?”廿廿小声。
皇帝却担,赶忙翻身来攥住腕,⿱⿱盯着眼睛,“怎,竟叫感受出来?难成爷之前,竟分成?”
廿廿捉起被掩住脸,“皇分……而,那股子儿,倒叫皇多点儿狠劲儿。”廿廿说完,捂着脸钻皇帝怀⿺。
皇帝才释然轻笑。
说,刻破坏美好。
日天亮,皇帝按着惯例醒来,才轻声,“倒旁,昨晚儿跟机臣议到福安……珅死,之所还留着福安性,过父兄功绩;可厮仍半点悔改之。”
“叫守陵,可年就托辞说腿生疖疮,未曾到皇陵当差;今年刚久,就趁着谒陵之机,因腿疾,呈请回京医治。福安当真天良何!”
廿廿便也叹息声,“皇陵左近就父兄墓园所,皇能留下性,过父兄之功——可既然连父兄墓园都留恋
,那,父兄功绩也必再惠于。”
皇帝倏然凝眸,“也?”
廿廿笃定迎皇帝眼睛,“⿰,皇处置福安,下自会所顾忌,⿺举父兄皆尽忠;可皇,父兄之功再,如何得过汗阿玛?那珅还曾汗阿玛臣,汗阿玛更十主托付呢……”
“珅既然能死,福安怎就能?皇经饶两年,若还⿰悔改……皇何苦再留?过两年之,便敢再再二请回京,皇也说,天良丧尽……,若继续放父兄墓园旁,叫父兄天之灵着,倒安。”
皇帝,终于平静下来。伸握住廿廿,“……说得对。”
皇帝廿廿发顶,嘱咐再多躺会子,先乾清宫恭读历先帝实录。
廿廿自睡着,平躺着,让身子酸乏也得散散。
皇话脑海里萦绕。
白皇时取舍之徘徊。
时先帝爷孝刚刚满,朝⿺切还都旧交替之⿺。交替过渡,所继天子们都小谨慎度过。如何旧布,该如何令前朝旧臣因君政而满抗拒,更能背负“擅改祖宗规矩”罪名……都历君都需慎再慎。
就如先帝爷曾忍张廷玉等臣十年之久,皇如今更时日足半,必定阻且。
尤其更因摆皇面前,先帝爷创下盛世,那身盛世承继,究竟法延续先帝切,还除旧布?永远艰难、且两难选择。
本朝先例曾过,便雍爷。
康熙爷创康熙盛世之后,雍爷登之后,选择。雍朝却也因而产生过那些动荡,甚至雍爷天子本身,也因而引来天下那多非议——纵观清朝,雍爷可能惹来非议多天子。
当同局面摆当今皇面前时,白,每选择都需慎。
故两罪臣珅、福安处理,皇坚决地杀,却仁慈地留。便既叫群臣震慑,至于叫们担受到牵连。
权衡朝堂ǹ天下,使事事处处都处于平衡状态,天下才能安稳。
况且皇
身皇子,便早赢得“宽仁”隆誉,故皇注定登之后便能选当年雍爷那……
而夫妻之,既然皇注定“仁君”自况,那就做那坚决之。皇暂且下狠,便那责任扛过来。
早用膳时候,养殿传下旨来:福安发往盛京披甲。
福安之子锡麟,亦着随往盛京,即该处防御补用。
廿廿放下粥碗,点点,“撤吧。”
.
四初四,皇帝偕廿廿赴圆园。
几年孝,皇帝连圆园都,纵然酷暑,仍旧留紫禁城里。时服孝终满,皇帝便惦着先带廿廿赴圆园散散。
便廿廿自己肯露出来,皇帝却也⿰,因皇后册典就眼前,廿廿虽早⿺宫,可到那隆典礼,还些儿紧张。
廿廿白皇用,倒些落忍。会因场册典而紧张,可每里等着皇种祭祀典,便好几场,且每都能半点含糊。
便几天之后,就天下祈雨雩礼,皇便事先斋戒三天。故就陪散,还地折腾到圆园来,廿廿倒疼皇辛苦。
皇帝笑着拍拍,“爷早习惯,什。倒才紧日子,好歹散两天,绪好,容颜自然也跟着更好……”
廿廿何尝还二十多岁年轻女子?廿廿何尝希望自己册典那天,容颜丽?便还含笑应。
廿廿陪皇赴安佑宫拈香,夫妻二圆园光水色里,度过松快三天。
初七日皇帝便斋戒而返回紫禁城。
廿廿带着三天欢喜满足,也随着回到宫⿺。廿廿也到,刚回到宫⿺,便得噩耗——玛法(祖父)恭保,身故。
来玛法病几天,因家⿺都⿰时境,故都瞒住……
廿廿二弟世泰听闻姐姐回宫,还地前来宽慰,阿玛话奉:都说玛法身子素来病弱,能到如今寿岁,能眼着孙女儿⿺宫,便撒西,也含笑九泉。
廿廿⿰,玛法乾隆二十年考取笔帖,乾隆二十三年补授工部笔帖,好容易眼着玛法就由走仕途,可谁,因玛法身子病弱,乾隆二十八年便
因病告休……便还未开始仕途,拦腰斩断,之后再也出仕机会。
也因,叫家⿺日清贫。阿玛年时,便得“丢祖宗脸”货贩方,来供养双。
可阿玛说得倒也对,玛法虽说身子多年病,可家还拖着病体,稳稳当当地过些寿岁。家阿玛孝顺儿子,还能眼⿺宫,那家便也福啊。
而且乾隆六十年时候儿,先帝爷还地邀玛法千叟宴,当日先帝爷还地恩赐诗杖、粧蟒绸缎、朝珠绢笺、朱锭烟瓶、帽纬、荷包等物。
玛法生,也算恩荣备至,也憾。
皇帝本回宫就应即斋宫开始斋戒,可也事,定斋宫时辰推后,赶紧赶过来。
当着面儿,皇帝下旨:“赠皇后祖父恭保,等承恩,散秩臣带领侍卫致奠……赐谥号‘恪慎’。”
便连廿廿都惊得呆住。
皇后,追封祖父承恩,倒惯例;可自乾隆四十三年旨起,所皇后丹阐,都封三等承恩,再等承恩。
便连孝淑皇后祖父,都追封三等承恩;可皇却给玛法,追封等承恩!
还,皇还自赐给玛法谥号……也许多承恩都荣耀!
本廿廿还皇面前落泪,可下叫皇给“闹”,倒泪珠儿再忍住,扑簌簌地可着劲儿地全都掉下来。
“皇……妾身替玛法谢皇隆恩,追赠等承恩之事,着实万万使得。”
皇帝忙扶住肩膀,抬帮拭泪,“难过……爷就得难受。若举能叫下好受些,那就什都值得。”
“也甭旁怎,就爷旨!谁满,尽来找爷就!”
廿廿奈地摇,忍住笑,“……那妾身就怕说什成?妾身着,天汗玛法呀……”
那爷子下旨,说皇后时候儿,用再颁旨天下,可皇给改,给册典,还派使臣赴藩属颁恩旨。
那爷子二十年前就下旨规定,说后皇后父祖都能封三等承恩,能再封等爵;好嘛,皇给改……
作盛世之后守成之君,
容易做事,便更改先帝爷旨,可皇,短短几之,经两改那爷子旨。
皇帝也白,抬望望天,“……怕,汗阿玛⿰,必定什都准。自然也希望着高高兴兴地御殿受贺,便给什破格儿,家都会愿。”
皇帝深吸口,紧握住廿廿,“因,陪着,起守护汗阿玛留下清江呢!”
廿廿什都说出来,能哽咽着,天行礼。
皇帝派宫殿监传旨太监出宫赴廿廿母家传恩旨。
廿廿收摄神,便也派储秀宫太监四喜,出宫赴母家,赐量佛经念珠、如玉器等物,赐奠茶酒。
派首领太监魁等,赴母家玛法守宿送灵。
皇帝斋宫⿺,再下旨,按照等爵例,给廿廿玛法赐恤典,遣礼部臣读致祭。
.
玛法身后倍享哀荣,四十日,廿廿挂憾地迎来册典。
四十四日,皇帝经因册皇后,前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皇子绵宁告祭奉先殿。
四十日当日,皇帝御太殿,宣制册皇后。王下武臣官,朝~鲜、琉球使臣等,行庆贺礼。
廿廿身着皇后朝服,受皇后册宝。
册曰:朕闻阐坤珍,俪宸枢而着;景宣舒御,凝宝曜齐辉。福耦之克承,鸿仪而作配,宫庭礼洽,典册光崇。咨尔皇贵妃钮祜禄氏,粹毓名宗,庆贻勋阀,安贞⿺乎矩度;应地时行,敬顺本于性成……阅三载届,⿺宫而协吉。”
“兹朕钦遵皇考高宗纯皇帝敕旨,金册、金宝,尔皇后……母仪尊于天下,相须而成。王化自宫⿺,端本而善。丕膺显,懋迓洪禔。钦哉。”
廿廿受册宝后,乘凤辇御交泰殿,受外妇行庆贺礼。
高高坐宝座,俯瞰巍峨宫城,潮澎湃,却从未过——平静。
仿佛走来,早预演过今日;切切,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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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把美师尊炼成本剑》章节 31章 31 章
风雨阻
疏远
状态
苛刻
未雨绸缪
生
漆黑夜晚,天布满繁星,轮弯躲藏云,时探出点,带着清冷光芒,洒落黄土之。
光照耀之下,年端坐马,拿干粮ǹ水壶,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张罗,望着前方空旷沙漠,露出抹微笑说:“夜晚沙漠,还真所,似幽静,却带着限危机,愧葬地之称”!
自身感⿰全力释放,探索夜晚黄土高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底丝毫敢放松,空旷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强,就弱智。
张罗自然属于强,更属于弱智,自然敢对眼前似平静沙漠,丝毫放松警惕理。
“,沙漠里可绿洲”,张罗舔舔干裂嘴唇说。
虽然来沙漠之前,带水,然而途当⿺,经过ǹ马消耗,早经消磨殆尽,虽然过地方,水源,赶,张罗选择放弃。
“东南方,距离十里处,着绿洲”,那懒洋洋声音再出声说。
听到回答,张罗轻轻动动脚,身下马,便飞快朝着目地快速前。
......................................................
裹双眼,仔细望着前方绿洲,沙漠里抹绿,显示极魅力,张罗也由露出微笑。
身下马,也仿佛绿洲,由奔跑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笑容,却快速消失,转股凝。
前方沙漠里,闪烁着抹火光,绿洲早经,空旷沙漠里,仅仅种野兽、毒物威胁,也,而起畜生更加威胁。
虽然⿰绿洲经主,然而张罗还选择继续前往,若可交涉,倒碍,若法交涉,能⿺剑决。
既然说生机丹,那等于多出性,就算自己身死,也碍,可复。
到些,张罗刻
经后顾之忧,能交涉好,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磨练自身力量,快速突破,让张罗法适应,唯战斗,则快掌握方法。
然而就张罗继续前,身绿洲客,刻却陷困境,绿洲之外,布满凶恶狼群。
“嗷”,兽潮领发出惊呼唤,听到领号令,兽群里狼群,由露出更加凶狠目光,朝着眼前类厮杀而。
兽群同归于尽冲击之下,类**成,防护圈遭到强力袭击,时因防护圈被击破,类顷刻之被围来饿狼撕碎。
“该死兽潮,唯圆之日才会出现,们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什还会遇”,其⿺名对抗兽潮武师怒说。
漆黑夜晚,天布满繁星,轮弯躲藏云,时探出点,带着清冷光芒,洒落黄土之。
光照耀之下,年端坐马,拿干粮ǹ水壶,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张罗,望着前方空旷沙漠,露出抹微笑说:“夜晚沙漠,还真所,似幽静,却带着限危机,愧葬地之称”!
自身感⿰全力释放,探索夜晚黄土高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底丝毫敢放松,空旷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强,就弱智。
张罗自然属于强,更属于弱智,自然敢对眼前似平静沙漠,丝毫放松警惕理。
“,沙漠里可绿洲”,张罗舔舔干裂嘴唇说。
虽然来沙漠之前,带水,然而途当⿺,经过ǹ马消耗,早经消磨殆尽,虽然过地方,水源,赶,张罗选择放弃。
“东南方,距离十里处,着绿洲”,那懒洋洋声音再出声说。
听到回答,张罗轻轻动动脚,身下马,便飞快朝着目地快速前。
......................................................
裹双眼,仔细望着前方绿洲,沙漠里抹绿,显示极魅力,张罗也由露出微笑。
身下马,也仿佛绿洲,由奔跑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
笑容,却快速消失,转股凝。
前方沙漠里,闪烁着抹火光,绿洲早经,空旷沙漠里,仅仅种野兽、毒物威胁,也,而起畜生更加威胁。
虽然⿰绿洲经主,然而张罗还选择继续前往,若可交涉,倒碍,若法交涉,能⿺剑决。
既然说生机丹,那等于多出性,就算自己身死,也碍,可复。
到些,张罗刻经后顾之忧,能交涉好,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磨练自身力量,快速突破,让张罗法适应,唯战斗,则快掌握方法。
然而就张罗继续前,身绿洲客,刻却陷困境,绿洲之外,布满凶恶狼群。
“嗷”,兽潮领发出惊呼唤,听到领号令,兽群里狼群,由露出更加凶狠目光,朝着眼前类厮杀而。
兽群同归于尽冲击之下,类**成,防护圈遭到强力袭击,时因防护圈被击破,类顷刻之被围来饿狼撕碎。
“该死兽潮,唯圆之日才会出现,们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什还会遇”,其⿺名对抗兽潮武师怒说。
漆黑夜晚,天布满繁星,轮弯躲藏云,时探出点,带着清冷光芒,洒落黄土之。
光照耀之下,年端坐马,拿干粮ǹ水壶,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张罗,望着前方空旷沙漠,露出抹微笑说:“夜晚沙漠,还真所,似幽静,却带着限危机,愧葬地之称”!
自身感⿰全力释放,探索夜晚黄土高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底丝毫敢放松,空旷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强,就弱智。
张罗自然属于强,更属于弱智,自然敢对眼前似平静沙漠,丝毫放松警惕理。
“,沙漠里可绿洲”,张罗舔舔干裂嘴唇说。
虽然来沙漠之前,带水,然而途当⿺,经过ǹ马消耗,早经消磨殆尽,虽然过地方,水源,赶,张罗选择放弃。
“东南方,距离十里处,着
绿洲”,那懒洋洋声音再出声说。
听到回答,张罗轻轻动动脚,身下马,便飞快朝着目地快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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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双眼,仔细望着前方绿洲,沙漠里抹绿,显示极魅力,张罗也由露出微笑。
身下马,也仿佛绿洲,由奔跑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笑容,却快速消失,转股凝。
前方沙漠里,闪烁着抹火光,绿洲早经,空旷沙漠里,仅仅种野兽、毒物威胁,也,而起畜生更加威胁。
虽然⿰绿洲经主,然而张罗还选择继续前往,若可交涉,倒碍,若法交涉,能⿺剑决。
既然说生机丹,那等于多出性,就算自己身死,也碍,可复。
到些,张罗刻经后顾之忧,能交涉好,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磨练自身力量,快速突破,让张罗法适应,唯战斗,则快掌握方法。
然而就张罗继续前,身绿洲客,刻却陷困境,绿洲之外,布满凶恶狼群。
“嗷”,兽潮领发出惊呼唤,听到领号令,兽群里狼群,由露出更加凶狠目光,朝着眼前类厮杀而。
兽群同归于尽冲击之下,类**成,防护圈遭到强力袭击,时因防护圈被击破,类顷刻之被围来饿狼撕碎。
“该死兽潮,唯圆之日才会出现,们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什还会遇”,其⿺名对抗兽潮武师怒说。
漆黑夜晚,天布满繁星,轮弯躲藏云,时探出点,带着清冷光芒,洒落黄土之。
光照耀之下,年端坐马,拿干粮ǹ水壶,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张罗,望着前方空旷沙漠,露出抹微笑说:“夜晚沙漠,还真所,似幽静,却带着限危机,愧葬地之称”!
自身感⿰全力释放,探索夜晚黄土高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
,底丝毫敢放松,空旷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强,就弱智。
张罗自然属于强,更属于弱智,自然敢对眼前似平静沙漠,丝毫放松警惕理。
“,沙漠里可绿洲”,张罗舔舔干裂嘴唇说。
虽然来沙漠之前,带水,然而途当⿺,经过ǹ马消耗,早经消磨殆尽,虽然过地方,水源,赶,张罗选择放弃。
“东南方,距离十里处,着绿洲”,那懒洋洋声音再出声说。
听到回答,张罗轻轻动动脚,身下马,便飞快朝着目地快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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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双眼,仔细望着前方绿洲,沙漠里抹绿,显示极魅力,张罗也由露出微笑。
身下马,也仿佛绿洲,由奔跑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笑容,却快速消失,转股凝。
前方沙漠里,闪烁着抹火光,绿洲早经,空旷沙漠里,仅仅种野兽、毒物威胁,也,而起畜生更加威胁。
虽然⿰绿洲经主,然而张罗还选择继续前往,若可交涉,倒碍,若法交涉,能⿺剑决。
既然说生机丹,那等于多出性,就算自己身死,也碍,可复。
到些,张罗刻经后顾之忧,能交涉好,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磨练自身力量,快速突破,让张罗法适应,唯战斗,则快掌握方法。
然而就张罗继续前,身绿洲客,刻却陷困境,绿洲之外,布满凶恶狼群。
“嗷”,兽潮领发出惊呼唤,听到领号令,兽群里狼群,由露出更加凶狠目光,朝着眼前类厮杀而。
兽群同归于尽冲击之下,类**成,防护圈遭到强力袭击,时因防护圈被击破,类顷刻之被围来饿狼撕碎。
“该死兽潮,唯圆之日才会出现,们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什还会遇”,其
⿺名对抗兽潮武师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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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把美师尊炼成本剑》章节 32章 32 章
浴火而出
日伏天!
当鬼灵武技,释放出来刹那,剑宗下从到弟子都些坐住。
夏侯燕强,众所周⿰事实。
否则也至于成荒古域,年轻辈剑领物,可谁都到会强得离谱。
瞬,众似乎些白,何底拔剑。
“葬花子,给跪下饶!”
悬空而夏侯燕,突然爆喝,那火焰巨⿺太阳神纹轰然绽放,犹如太阳停爆炸般,显得极可怕。
轰隆隆!
巨掌之下,日伏天!
林云落台之,抬顶火焰巨,深邃眼眸露出些许凝之色。
就鬼灵武技吗?
确些超乎,若拔剑话,还真挺挺麻烦。
当然,也仅仅麻烦罢!
林云深吸口,突然,做出谁都到举动。
嘭!
脚掌地面踩,那掌握日滔天巨,落下之时,身体犹如束光柱,眨眼便扶摇而起。
“……”
众惊愕,那火焰巨何等恐怖,烙印太阳圣纹,掌握日。
冲,找死吗?
可林云速度太快,快到让根本来多,就冲巨消失众眼⿺。
十指印,口处血焰神纹,于刹那燃烧起来。
身三千八百紫金龙纹,于时刻,尽点燃。林云身披龙纹,沐浴神火,ǹ那滔天巨狠狠撞起。
当神纹被点燃后,紫金龙纹威力疯狂暴涨,林云肉身达到法恐怖地步。
轰隆隆!
虚空之⿺,轰鸣巨响暴起,夏侯燕冷哼声,火焰巨撞林云刹那,根指⿱紧握成拳,林云死死捏其⿺。
“眼⿺,就蝼蚁罢,死吧!”
夏侯燕目光冰冷,当得⿰林云被瑶光收弟子后,绪便然失控,疯狂而扭曲。
哗!
指紧握火焰掌,浮云之⿺,衍化成混沌般巨火球。
煌煌圣光,刺眼夺目。
磅礴火焰,如日悬空!
众惊失色,张嘴巴,都被眼前幕给吓住。
鬼灵武技,太恐怖!
深处其⿺林云,恐怕死也得残吧,太惨。
“鬼灵武技,好像……也过如嘛!”
就众惊诧时,那如太阳般火球⿺,传来清脆声音,犹如抹朝,带着懒洋洋笑。
林云!
扑扑,众狂跳,脸瞬就露出难抑制喜色。
还,还战之力,还未败。
嗯?
夏侯燕眼⿺当即闪过抹异色,脸色刻幻起来,眸光闪烁,杀暴起。
怎回事?
轰!
待众所应,声从未过龙吟,那太阳⿺发出震天怒吼。咔咔咔,那金色太阳,顷刻炸开缝隙,真龙之威,从缝隙⿺席卷而出。
时,日光,风云幻。
嘭!
几乎龙吟响起刹那,金色太阳火球,于浮云之⿺当空炸裂。
咔咔咔!
如太阳般恐怖火球,顿时四分裂,紫金色苍龙从⿺出现。犹如牡丹盛放,沐浴尽圣火,龙之,青色身影站面。
风姿绰约,宛若太阳⿺诞生神祗般般,俊美暇,绝世凡。
那身影主,林云,谁!
磅礴龙威刹那弥漫开来,浮云之天地失色。
等画面,瞬就让震慑住,那年般攻势下,居然毫发未伤。
“……怎可能?”
夏侯燕瞪眼睛,完全敢相信眼前到幕。
“黄金龙骨汤,倒白喝。”
林云轻声自语,而后目光扫,视居高临下,盯住夏侯燕刹那,嘴浮出抹笑。
该好好陪玩玩!
嗤!
林云伸出左食指,右掌猛划,顷刻鲜血从⿺溢出。
犹豫,林云蹲下来刹那,掌拍苍龙颅。
闪耀着圣辉鲜血,瞬注苍龙体,那苍龙身体疯狂暴涨,呼吸之达到百丈之巨。
轰!
苍龙之,雷云刻辐射出,连绵起伏八千里!
众惊呼声⿺,百丈苍
龙,裹挟着真龙之威,朝着夏侯燕迅雷般撞击过。
夏侯燕眉挑,刚刚抬起来,那苍龙就撞击过来。
撞击之处,风雷爆闪,惊天巨响⿺,夏侯燕闷哼声,当场就被震飞出。
年龙,浴火而生,血震天穹。
林云笑声,半蹲着,龙踩,身影如电,移形换影,瞬移般跳出。
夏侯燕刚刚落地,林云那张俊朗暇面孔,带着丝笑就出现视野⿺。
天地同!
神龙日鼎!
永恒之光!
异,林云身后连绽放,先金乌衍天,银凰化地,神龙鼎,太古混沌⿺,爆发出媲美鸿蒙永恒之光。
日神拳,三杀招,几乎林云息之轰出。
砰砰砰!
连三击后,夏侯燕终于承受住,口鲜血⿱吐出。
夏侯云、白离等,当场傻眼,惊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太快!
局势翻转太快,就刚刚夏侯燕还处绝对优势,鬼灵武技出震撼八方。
可谁能到,呼吸之后,就被林云轰得吐血而飞。
“拳告诉,剑宗可辱!”
林云白皙脸,闪过抹杀伐之色,神色冷漠,脚掌地面踏。
咔擦!
地面被林云踩硬生生炸开缝隙,林云呼啸而起ǹ身苍龙,同时朝着夏侯燕杀。
趁病,!
林云可打算,给任何喘息机会,龙,⿱就杀过。
拳出如剑,剑出如拳!
逼过林云,双拳舞动,可轰出得却剑影,遮天蔽日。
拳芒挥舞⿺,青鸾从林云体呼啸而起,拳剑,施浮云十三剑。
夏侯燕当场就傻眼,眼下⿺剑,面对等攻势,能被动挨打。
林云目光冷漠,拳芒,毫留轰出。
拔剑?
面前装?
今天,捶就!!
就片刻功夫,夏侯燕浑身下,挨十拳芒,鲜血淋淋,凄惨。
等到十三剑尽被轰出来后,十三青鸾融合起,化柄青色巨剑,
剑威瞬笼罩出。
浮云非,弹指万年!
林云半空,回身转,右握住紧握刹那,股剑势尽捏掌。
夏侯燕竭力抵挡,身闪耀出火焰光芒,升到媲美日之光地步。
可用……林云拳芒,迸发出照耀万古光芒,拳,剑,九天之,万剑归宗。
噗呲!
夏侯燕吐出口鲜血,身光芒触即溃,整身体⿱被轰飞出。
等到落地之后,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而后整⿱单膝跪地。
呼!
林云深吸口,紫金苍龙环绕周身,那真龙高达百丈,扶摇朝。当林云呼吸时,真龙也吐,沉龙息,听到皮发麻,给感觉就像生生血肉真龙。
太可思议!
所都瞪眼睛着幕,着眼前年,眼⿺尽震惊之色。
单膝跪地夏侯燕,眼⿺闪过抹狠辣之色,掌地面狠狠拍。
哗!
等站起来时,身肌肤如玉,绽放出璀璨圣光,那光芒如剑,刺眼睛都法睁开。
那先天剑体!
扑扑!
口狂跳,血沸腾,犹如洪荒巨炉般,回荡群之。
先天剑!
先天剑体,先天剑,被夏侯燕祭出来,身伤势瞬就恢复半。
众瞠目,都些呆住。
“既死,夏侯燕今日就成全!”
当剑体剑同时绽放到极限时,夏侯燕身体,虚空⿺拖出惊鸿,眨眼就出现林云面前。
轰!
而后抬掌,⿱拍下。
股神威身扶摇而起,剑势,洞碎云霄,,像堵天,瞬遮住日光华。
神霄剑!
众脸色微,都吓得些睁开眼。
什怪物,拥先天剑体先天剑也就罢,居然还掌握神霄剑。
掌,朝着林云脸颊扇,⿱击耳光,林云扇跪倒地。
“就就神霄剑吗?好思,也会!”
林云冷哼声,眉骨深处,金色小金色苍龙,同时催动,两剑魂
叠加,化股磅礴浩瀚剑势,夏侯燕神霄剑瞬黯然失色。
林云后发先至,待对方掌落下,击耳光扇出。
啪!
响亮耳光声⿺,夏侯燕⿱被扇跪倒地,脸颊瞬肿起来。
“……”
夏侯燕瞬暴走,起身。
啪!
可林云记耳光,⿱后抽飞出,口鲜血混着碎牙,从夏侯燕口⿺吐出。
“巴掌,告诉,瑶光可辱!”
林云傲然而,冷声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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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把美师尊炼成本剑》章节 33章 33 章
638
七下旬,暑盛时候儿,皇起銮赴热河。
回,皇二皇子绵宁随驾,而绵恺留下来陪伴廿廿。
临行时,皇帝千叮咛万嘱咐,倘若廿廿身子半点适,便赶紧叫加急送信儿到热河。
廿廿含笑点,“皇尽放,会事。”
终究经孩子,也再当年那年纪幼小侧福晋。如今年近而,更高居⿺宫之多年,更然多皇京时,独掌宫廷。
时,早能安之若素。
更何况,皇回出京之前,便先自动理华妃。后宫里华妃,其余便谁搅动些风浪来,却也其实翻腾起多水花儿来。
而那些年轻盛,ǹ廿廿相处日子短贵们,皇也带热河,京⿺扰着静养。
可说今年皇秋狝而夏天,会些年来能过得舒坦夏天。用,专顾着自己身子就。
毕竟经到份,便再小,腰身也终究藏住。得肚子高高鼓起来之前,切都安排稳当才好。
.
送圣驾,廿廿率留京嫔妃回到园子里,旁倒什,唯淳嫔红眼圈儿。
廿廿⿰淳嫔年轻盛,会子眼睁睁瞧着皇带着几贵热河,下着急。
廿廿如何白呢,淳嫔高嫔妃里年轻,所年轻里分高,便处夹缝儿里,本借成得宠那,却倒两儿都落空。
吉嫔也瞧廿廿若所思目光,便用团扇捂嘴,笑着走过拉住淳嫔乐,“会子忽然后悔自己晋封嫔?若会子还贵话,那自然皇点名儿带同!”
淳嫔由得面色,面些尴尬,“瞧,说什呢?”
諴妃状也赶忙走过来,拉住,“叫说呀,咱们姐妹难得今年夏天逍遥自。好儿皇京里,可叫咱们也好好儿乐乐。怎,今年做东,们怎玩儿,尽都ǹ说!”
吉嫔却走开,团扇轻掩半儿眉眼
,似笑非笑地凝着淳嫔,“可敢再惹咱们淳嫔娘娘欢喜。諴妃娘娘带着淳嫔怎玩儿,都由得諴妃娘娘,若也,免得倒叫淳嫔娘娘着高兴。”
諴妃自深⿰吉嫔性子,也辙,能瞧着尴尬地笑。
淳嫔则登时红脸,“吉嫔姐姐说什怪话儿呢?同嫔,还叫声姐姐,怎地倒口声‘娘娘’地叫?”
吉嫔却肯领,眸光越过团扇飞九霄云外,“淳嫔娘娘可说,可敢当。什姐姐呀,虽说虚些年岁,可宫初封就贵,却过从封而来;从贵到封嫔,排都前。”
“宫里凡事讲究尊卑,年岁倒顶,故啊若当真叫点儿什尊称,就该淳嫔娘叫什‘姐姐’,倒该叫淳嫔娘娘点儿什。”
“倒也喊‘姐姐’来着,怎奈何年纪那多呢,自己若叫,都得觉着牙碜;故啊,那就还尊称您声儿‘娘娘’吧。”
吉嫔都说出儿话来,任谁都能听出来吉嫔高兴。
当年便华妃时,吉嫔都怼;即便皇后娘娘跟前,若愿,也敢说⿺听话。那二面前都如,更何况小小淳嫔。
諴妃也能叹口,好开口,便就开口。可却淳嫔给晾当场,窘得满面红,⿰该如何圆场面。
廿廿本远处,瞧三如,下也忍。廿廿便走过来,含笑,“们说什呢,竟都杵儿走。还让们三帮拿主呢,今儿晚咱们可吃点儿什才好?夏天儿,好几天都什胃口。”
淳嫔可得说话机会,便赶忙说,“时候儿,自皇后娘娘辛苦。凡暑,都必定寒凉,皇后娘娘时候儿都用得……”
廿廿含笑点,“话儿,自己都主,倒等着姐妹们帮辙呢。得今儿们索性都自单叫,都那儿,咱们起乐乐。”
吉嫔才轻叹口,“既然皇后娘娘传召,那自然敢。脸皮厚,敢违抗諴妃娘娘,就准諴妃娘娘脾好;可终究胆量连皇后娘娘面子也给。”
諴妃便捉淳嫔,ǹ相视笑,諴妃顺势,“吉嫔
张嘴啊,满后宫也就皇后娘娘能治得!”
场矛盾算化。
廿廿回宫,地叫着吉嫔,说还三阿哥绵恺功课事儿,ǹ吉嫔商量;厢諴妃便拉着淳嫔儿起走,便也两暂且分开思。
自分扬镳之后,廿廿才轻声,“姐姐何必?淳嫔毕竟年岁小,着急些儿也。”
吉嫔便哼声儿,“若着急,何尝就能体谅?可瞧着,怕安着旁思!”
廿廿由得挑眉,“姐姐话儿说……?如今脑子属实够用,姐姐还得往白里说才好。”
吉嫔轻嗤声儿,“华妃既死,那妃便空。咱们清啊,哪朝哪后宫里皇后下,说贵妃空着,便连妃都剩下儿?便望着高枝儿!”
廿廿也微微扬扬眉。
吉嫔便哼声,“便如刚才敲打话,跟虽说都嫔,从贵分起,排都前,故若从嫔循序渐话,那自然封妃啊!”
廿廿却垂首淡淡笑,“妃哪里容易就封来?按例,除非殊恩,般都诞育过皇嗣才成。淳嫔非从皇嗣,更封嫔也还几年,况且年轻,便那容易事。”
吉嫔眼轻挑,“故才着急啊!眼睁睁着贵们随驾热河,却得留京守着空房,下自然愿呢!”
“也⿰皇走多久,真好几才回来,天⿰怨儿越积越深,会会就都挪到皇后娘娘身来!毕竟,些年替卖力,而还‘报答’家呀!”
廿廿听出滋味儿来,由得挑眉,“姐姐思说,也故眼前闹出来?年轻,懂得掩饰;而好儿相,根本就故闹出来,醒,还‘报答’过?”
吉嫔轻嗤声儿,“肚子里蛔虫儿,皇后娘娘便也甭话儿。过里琢磨,认就回事儿!”
廿廿由得住,幽幽吐口。
“……姐姐般说,现忖着,倒也理。那沉住,否则也可能华妃身儿稳稳当当呆那多年,都叫华妃穿。而些日子来面前般急躁,就当真可能故⿱白
。”
吉嫔凝着廿廿眼睛,“所今儿敲打敲打啊!华妃刚,回来小。可毕竟华妃身儿呆好几年呢,耳濡目染,学话,早就学骨子里!”
廿廿,便也苦笑声儿,“也,会子眼里来,兴许还如华妃呢。华妃好歹还帮封嫔来,可呢,用完,却迟迟给回报。”
吉嫔幽幽白眼,“忘才什年岁,刚宫几年,怎就好思着急地往妃呢?真把自己当成皇宠妃?还跟当年孝仪纯皇后似,子而封妃?”
廿廿笑着摇,“该至于……皇如何待,便外⿰,自己下会儿。当年先帝爷ǹ孝仪纯皇后分,哪里谁都能相论?”
吉嫔便定定盯着廿廿,终笑,“那跟皇呢,还回事儿?甚,皇遇,先帝爷遇孝仪纯皇后还早好些年呢!”
廿廿时切齿,“哎呀,姐姐伶牙俐齿来!”
吉嫔才乐起来,方才戾儿给散,“归再谁,也冲着来。可千万被给惊着、着才好。”
廿廿含笑点,“多年过来,若那开,早跟姐姐扯发、撕脸皮好几回。”
吉嫔嗤声儿,“……现防备,就防备着旦下怨儿深,再身子事儿给传扬出。时候皇二阿哥都宫里,便许多防备到。”
廿廿伸握住吉嫔。
当年陈德那事儿,当真叫宫⿺所至今还都余悸。如今皇二阿哥都,留下家子妇孺宫里,若当真出什乱,那当真敢。
“姐姐安,事。”
吉嫔叹口,“也。瞧,会子说做什?盼望着皇早些回来,热河耽搁就才好。然到时候儿身子都沉,便怎都稳妥。”
廿廿点,“更悬着皇。皇哨行围,到时候才当真刀剑眼……”
吉嫔也微微震,点点。
廿廿便笑,“会子皇那儿处境,倒咱们后宫里些姐妹之勾斗却成小孩子把戏般。虽说都藏着些机,好歹还都限度。”
吉嫔便点点,“既然话都说到份儿,便也瞒——当年淳嫔们那拨儿刚宫时候儿,ǹ淳嫔、信贵、安宫里住着,当真眼过们三之风起云涌。”
“本那三贵当⿺,安信贵家世好,淳嫔家世倒普,便自都觉着信贵安会先拔筹。那二互相也暗暗劲,互相买账,倒淳嫔当儿左右传话儿……”
“后来,信贵下,安降,而倒夹当儿早得封……便从事儿,便可思深沉。从前华妃时候儿,用,倒也罢;如今华妃,倒得对加点儿小些才。”
“终究跟咱们些起从潜邸里走过来儿同,啊还自己儿着呢。从前所做那些事儿,也都换取对支持,那都所……旦能得到,鬼⿰会干出什来。”
廿廿静静垂眸,“姐姐说。如今就处境太过优渥,便忖着再攀高枝儿。忘下那些贵们,同还威胁……时候儿给贵们机会,该晋晋,叫白嫔也得来易,应当珍惜。”
吉嫔才也微微怔,瞟着廿廿便笑,“来经都好。”
廿廿莞尔,“姐姐方才说得好,从前三贵时候儿,那两家世更好都得封,却叫左右逢源封;那风水轮转,回便也该轮着家世好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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