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异事录》 第1章 两条人命 我年轻时候有个外号叫鬼眼,现在知道这个外号的人不多了。 年纪大了,因为口罩的原因不想出去,闲来无事喜欢回忆一下年轻时候的事情。 这一闲下来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很多圈儿内的朋友打电话让我去给一些老板看事儿,大多是云南的玉老板,山西的煤老板,香港的地产大亨,还有澳门的赌王,……。我都给推了。 这几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有再多的钱不如有个好身体。人这一辈子,花多少钱,吃多少饭,论命!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他们有事那是他们的事,也是他们的命。 每个人都能过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 不同的,是过程。 我叫王云,小名大力。老家在兴安岭深处,世代打猎为生。 我少年时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扛着猎枪和爷爷一起在山林里追野猪;喜欢用荆棵子去打漫天密密麻麻的红蜻蜓;喜欢在蚊子包上掐一个十字花。 我打猎是把好手,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考试一般都考个位数,用现在的话说,我有阅读障碍。这是一种病,文字和数字在我看来就像是一幅图画,抽象又难懂。期间我却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比如桂花表姑她那八十多岁的老娘死后,我看到停在外屋排子的尸体不停地往外冒丝丝黑气,就像是长了一身黑毛。 从那时候开始,我再也不敢去看白事。 二零零二年在电子厂上班那段时间,我活得麻木不仁,像是一条野狗。 和我一样的“野狗”在这个厂子里有两万多,每天都是两点一线,排队坐着厂里的大巴车从“监区”到厂区,再从厂区回到“监区”。 这里的保安不论男女都非常凶,经常会对职工大打出手。 有一次起来晚了没吃早饭,排着队上车的时候觉得饿了,告诉我的小伙伴我去买了个煎饼果子,再回来保安就觉得我插队了,我只是理论了两句,就被两个保安拎出来用橡胶棍子打了一顿。一边打我,还一边骂我是小比崽子! 我不想惹事,没还手。只能忍着气从后面重新排。 在这里我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每个周日,我都会跑去外面的镇上网吧上网,只要往南走过两个街口,一直往西走三里路就到了。 我也看到过很多人走小路过去,只不过走小路要路过一片坟地。我不愿意走坟地这种地方,因为我经常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吓到自己。这是我的秘密,我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包括我爷都不知道。 那是腊月十五,月亮特别圆,我在镇上的网吧办了包夜,打算第二天早上回来直接上班。到了十点钟的时候,海涛呼我,说宿舍被盗了,警察让我回去就是看看丢什么东西没有。 我唯一值得被偷的就是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着急,所以从小路往回跑,当我跑过那片坟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名字:“大力!” 我下意识哎了一声。这是个女的叫我。 我认识的女的不多,在流水线上,我负责打螺丝,我旁边的女的是四川人,她负责用扫码枪,啾啾啾啾地扫主板上一个个码。我俩还算是能说上几句话。 我停下脚步顺着声音往旁边一看,借着月光看到一座老宅子,门口挂着俩大灯笼,灯笼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旁边有停了一辆红色轿车,车里坐着一个女的,正趴在窗户上看着我。 我没听说过这里有人家啊! 我大声说:“叫我呢?” 车里的那女的对着我招手,她的手在月光下显得很白。 我走了过去,她却不开车门,还把车玻璃给摇了上去。 她指了指车前面的挡风玻璃。 我走到前面看到的是一个挪车的手机号码。 这号码挺好记的,9003478。 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要我打电话联系她。我怕记不住,又找不到笔。 她把车窗摇下来,递给我一支圆珠笔,我在手心里写完了看看这女的,确实漂亮,又加了“美女”二字。这才把圆珠笔还给了她。 我站在车窗外,伸着手展示着说:“这是你电话?” 就在这时候,我就觉得肩膀一沉,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但是他长得魁梧,一米八的大个儿,骨头架子大,有二百来斤的样子。 “你怎么走这里来了?” 他的声音很响亮,就像是洪钟一般。 “我是电子厂的,这是什么地方?” “快回去吧,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岔路往右走。” 这时候我的呼机又响了,警察那边着急了。我抬腿跑了出去。 到了宿舍我一看,果不其然,这可是我爷打猎攒了一年的钱买的笔记本。就这么被我给搞丢了。 一着急我就病了,第二天高烧不退。 ……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上铺的小龙回来问我好点没有,他一摸我的头,喊着说你还烧得厉害,我去给你抓点药吧。 我嗯了一声,掏钱给他。他拿钱的时候看到我手里的电话号码了,说:“这是谁的QQ号?你对象的?” “这是手机号。”说完我就闭上眼,又迷糊了过去。 小龙回来叫醒了我,给我药,还有一瓶矿泉水和剩下的钱。 小龙急着出去耍,有人等他。我看到小龙走路一踮一踮的,脚后跟不着地,身体轻飘飘的,看着挺瘆人的。我揉揉眼睛,小龙已经出了门。 我应该是烧糊涂出现幻觉了吧。 吃了药之后,我又难受了一阵子,总算是退烧了,这才真正睡着了。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听到一个噩耗,小龙昨晚上吊死了。 他吊死在了院子里体育场的篮球框上。 据说小龙死状异常恐怖,舌头伸出来很长,眼珠子瞪得像是牛,屎和尿都顺着腿流了下来。 我伸手抓床上的钢管想坐起来,这一抓,手心火辣辣的疼。 我哎呦一声,松开手一看,我这手心里竟然有了纹身,正是那个电话号码和美女俩字——9003478美女。 我看着手心,开始想那天晚上的事情,明明那美女给我一支圆珠笔,我在手心里写了这个号码,怎么就变成纹身了呢? 对面床下铺的海涛递给我一杯水,他说:“你手心里纹得是手机号吗还是QQ号?那美女是谁呀?还纹手心里攥着,怕跑了咋的?” 我接过水点点头,一笑,没回答。 我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开始用右手去搓左手的手心,心说,好奇怪。 我这时候一下想起了那个健壮的家伙,他又是谁啊?!这几天把我烧得糊里糊涂的,我算是彻底懵了。 小龙年纪轻轻,二十出头,没什么烦心事,怎么可能上吊自杀呢?大家其实都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都不说这件事。警员调查了一下,也就结案了。 没有他杀的证据,结论是小龙可能得了急性的抑郁症。 烧退了就得赶紧上班,干几天就要放假回家过年了。 就在上班的时候,我旁边的赵大勇看到我手心里的纹身了。 他说:“不是说有纹身不让进厂吗?你咋进来的。” 我说:“关你屁事!” 赵大勇这人很讨厌,爱占小便宜,干活也不好好干,整条生产线,经常在他那里卡住。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非要看看我手心里的纹身,说:“不让看我就告诉组长你有纹身。” 我不得不把手心伸开给他看了。 他看后笑了,说:“幼稚不,你纹的这什么呀!” 我把手拽回来,继续干活。 下班之后回了宿舍,去食堂吃了饭之后我就躺床上了。心烦意乱,一想起丢了的笔记本我就难受,开始诅咒这个贼不得好死,我盼着警察赶快破案,把我的笔记本找回来。 也是累了一天,看了一会儿书就困了,一翻身就睡了。 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对面铺的海涛就把我喊醒了,说赵大勇也在篮球场里上吊自杀了,也吊在了篮球框上。 我一听就穿鞋跑着去了篮球场,到了的时候,警察已经把这里给围了起来。我看到赵大勇挂在绳子里,舌头伸出来半尺来长。 我慢慢地展开了左手,看着手心里的纹身。然后又慢慢地攥紧了拳头,心说这是怎么了? 小龙先死了,他会不会是因为看了我手心里的号码呢?接着,赵大勇又死了,他也是看了这个号码。 第2章 我没杀人 赵大勇和小龙认都不认识,他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看过我手心里这个美女的手机号码。难道他们的死和这个号码有关? 我这时候看向了公用电话亭,那是个插卡的电话亭。 海涛说:“也没有凳子啊,这是怎么上吊的呢?” 我伸出双手向上,我说:“引体向上,把脖子伸进去,一松手。勒死狗的扣儿,后悔都出不来。” “怎么觉得不对劲啊!小龙急性抑郁症,难道这赵大勇也是急性抑郁症?他可是爱占小便宜的人,说他抑郁,不可能啊!” “难道还是谋杀啊!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说着,又攥紧了左手。 海涛伸着脖子看着远处说:“法医来了。” 来了一群警官开始勘察现场。 厂里的保安过来驱赶我们,像是赶羊一样,把我们赶回了宿舍里。 回到宿舍,海涛我俩对着坐着。 海涛看着我说:“大力,不太对啊!我怎么觉得心里发慌啊!这地方不能继续干下去了,我得辞职回去。我就说我姥爷死了,我得请假。” “你这不是咒你姥爷呢吗?” “我姥爷早死了。” “怕是厂里不同意啊,最近订单多,正缺人呢。你走了,咱这条线就得停下。年前招不到工,不可能放你走。” “但是这一直死人,我怎么觉得有点怕啊!” “不会一直死人吧,难道还会死吗?” “那可说不准,你没听说吗?咱这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 九点过,尸体被拉走了,我们也被放了出来。 海涛去请假,果不其然,厂里根本就不听他那些,不让他走。 海涛挺丧气的,他说:“真他妈没人性,我说我姥爷死了,他说姥爷不是直系亲属,不给假,我真服气了。” 不过保安不让大家聚在一起瞎议论这件事,不让造谣生事,更不让提宿舍区有鬼。谁要是敢胡说八道,不仅要被扣工资,还要抓起来蹲拘留。 但还是传得沸沸扬扬,明里暗里都说我们的宿舍区闹鬼。 这时候我开始把小龙和赵大勇的死联系到了我手心里的纹身,我开始怀疑他俩都是因为打了这个电话才死的。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把他俩结合起来。 白天赵大勇刚看了我的纹身,结果第二天就吊死在篮球框上了。这难道只是巧合? 到时间上班,也容不得我多想。赵大勇的位置组长顶了上来。看来是真的很缺人手,招不到人。 而且今天三班倒都做不到了,只能两班倒。这就太累了,从上午来的,一直干到了晚上十点钟。下班之后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去上夜班走了。 宿舍里只有我和海涛。 我俩累了一天,也没说啥,倒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海涛把我晃醒了。 “大力,又死人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说:“谁呀?” 海涛用手一指说:“挨着你床的,李刚!” “李刚?”我一下想起来,李刚是从四川来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也就是九十多斤吧,但是人挺机灵的,说一口正宗的川普口音! “死了,还是吊死在了篮球框上。” “他昨晚上没上班吗?” “听说他没上班,不知道他去干嘛了,反正是出去了。”海涛说,“大力,这地方不干净,这活儿不能干了!” 不仅海涛要走,辞职的人多了去了。这些要辞职走人的竟然史无前例的凝聚在了一起,喊着要辞职,要命! 没办法,厂里接二连三的死人,也算是有过错,只能同意这些人辞职,一下走了三分之一。 我很顺利办好了辞职手续,收拾好了行李,就要走的时候,警官上了门。 一个男警官说:“你叫王云?” 我点点头说:“我是。” “跟我走一趟吧。” “我得回家。” “你暂时不能回去了,三位死者都和你有关系,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我没杀人。” “没说你杀人,我是说请你提供线索,配合调查。” 我被他们带回了警队,进了审讯室。 坐在我对面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我坐下之后,那女的递给我一杯水,她看起来倒是挺和善的。 她说:“三天之内,死了三个人,全都吊死在了篮球场。第一个,于小龙,是你上铺的兄弟;第二个,赵大勇,是流水线上挨着你装内存条的兄弟;第三个,李刚,是和你头对着头睡觉的兄弟。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我说:“我一直上班,下班,睡觉。我一直和海涛在一起,他能给我作证。” 这女的坐在了椅子里,看着我说:“我没说是你杀人,我只是问你,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 男警官说:“我们调查过你了,你没有作案时间。而且我们也没找到他杀的一丝证据和线索。他们都是自杀。但是未免太匪夷所思,怎么就赶在年前都自杀了呢?主要是,这些人都和你关系密切。” 我摇着头说:“我和于小龙、赵大勇、李刚没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很熟。” “但是他们都挨着你,你别告诉我,他们是被你妨死的。” 我这时候攥紧了左手,手心里全是汗。我不敢让他们看到我手心里的电话号码。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每天都在上班,下班都和海涛一起,他能给我作证。” 这女的问我:“他们有什么反常的吗?” 我摇着头说:“我真不知道。” 第3章 是空号 女警官拿出来了一些照片,举着说:“他们每人都有电话iC卡,而且有人看到,他们在死前夜里都在电话亭里打电话。到底打给谁呢?” “你们去电话局查一下就知道了嘛!” “怪就怪在这里,查不到。”那男的说,“你和他们三个都有联系,而且都很近。一个是上班的时候挨着你,另外两个,一个是你上铺,一个是你邻铺。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他们反常吗?” 女的说:“王云,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必须告诉我们。” “不是说自杀吗?” 女的摇摇头说:“连续三个自杀,这太匪夷所思了。现在搞得人心惶惶。所以,也请你帮助我们一下,争取早日搞清楚这件事,给死者和死者家属一个交代。也给社会一个交代。” 我这时候小声说:“我的笔记本电脑找到了吗?” “什么?”女的愣了一下。 “我们报案了,你们也立案了,我的笔记本电脑丢了。” 这女的看着我说:“哦,那个案子啊!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我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只是想找回我的笔记本。” 女的看着我说:“你帮我破案,我帮你找回笔记本,怎么样?王云,那个笔记本电脑对你很重要吧!” 我猛地抬起头来,我说:“真的?” 女的点点头说:“真的,找不回来的话,我买一台笔记本送给你。” 我舔了舔嘴唇,这时候我浑身颤抖了起来,额头上开始冒汗,我不停地用袖子去擦。 女的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这才慢慢地张开手,把手心展现给他们看,我说:“大概和我手里这个纹身有关!” 他俩快速地从桌子后面出来,一起看着我的手心,然后用数码相机给我手心拍了照。 之后俩人坐了回去,这女的问我:“这是个手机号码!” 我点头说:“大概是吧,我没打过。” “那你为什么把这个号码纹在手心里,这又和三位死者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我把那天晚上从镇上抄小路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说:“本来我就是用圆珠笔在手心里写了这个号码,第二天就发高烧,高烧三天之后,我醒了就听说小龙死了。” “王云,你精神方面没问题吧!” “我精神正常的很,我只是有阅读障碍。但是我认识字,但是我容易写不出字来。” “你说有个壮小伙儿拍了你肩膀,你认识他吗?” 我摇摇头,我猛地抬起头说:“我见到就能认出来。” 女的把电话号码写在了纸上,递给男的,让男的去打。 男的出去,很快回来了,小声在女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女的看着我说:“是空号!” 我说:“你晚上再试试,也许晚上打就不空了。他们三个不都是晚上去电话亭打的电话吗?” 女的伸着脖子看着我说:“你确定你精神方面没问题吗?” “我没问题,不信可以去查一下嘛!对了,我被你们带这里来了,算上班还是算什么?” 女的深呼吸一下,他说:“这样,你先回去。有事我们再找你。” 我回到了宿舍的时候,发现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了。大家都走了,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这三个家伙是怎么死的问题。 一直想到了半夜,我才睡去。反正离职手续都办好了,我想着明天早上干脆就睡个懒觉。 结果天刚亮,我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我一开门,看到那女警官出现在了门口,她直接就给我戴上了手铐,拽着我出去,塞进了车里。 我大声说:“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再次坐进审讯室的板凳里的时候,这女的看着我说:“我同事昨天晚上上吊死了,又死在了你们宿舍区的篮球场!” 我一听也呆住了,我伸出左手,看着手心里的这个纹身,脑袋嗡嗡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抬起头,很肯定地说:“他昨晚去打电话了,他肯定昨晚打这个电话了!他百分百去电话亭里打这个电话了。” 女的死死地盯着我,她看着我说:“你昨晚在做什么?” “你怀疑我?”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说:“我,我在睡觉啊!前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后半夜才睡着的。” “谁能给你证明?” 她这么一问我愣住了,我摇着头说:“没人,海涛走了,大家都走了。没有人能证明。” 她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这么说,你有作案嫌疑!” 我皱着眉说:“你别吓我,你不能血口喷人啊!有人证明时候,你让我配合调查,我要走你不让我走。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别和我胡搅蛮缠,你昨晚到底去做什么了?” “我睡觉,我做梦了。” “做什么梦了?” “做什么梦你也管?梦,做了之后,醒了就忘了。我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我伸出手说,“我手心里这个号码才是你们要找的线索,你盯着我有什么用?我实话告诉你,宿舍区不干净。” 她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说:“你少跟我装神弄鬼,你这个纹身到底怎么来的?” 我只能又把那天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我看着她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真的就是这样。” 她歪着头看着我说:“圆珠笔写一下就变纹身了,你挺会编啊!” “我有人证,那个壮小伙能给我证明。” “他在哪里了?” “你们去找啊,他身材高大,一米八左右,体格健壮如牛,能有二百斤,但是一点不显得胖。这样的人在这里应该不多吧!”我看着她说:“你把我扣留在这里不合适吧,我没杀人。” 她看看表,然后指着我说:“今晚你去打这个电话,我倒是看看,能不能打得通。” “你怎么不去打?” 她拿起我手心里的照片,举着说:“我打是空号!你以为我没打吗?” 第4章 又见鬼宅 到了晚上,我被这女的开车带去了电话亭。 我有电话卡,但是这女的递给我一张卡,她说:“用我的卡!” 我看看周围,这时候,篮球场和电话亭都被他们管控了起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和她。 “你给我打,你只要能把这个号码打通,我就放你走。” 我拿起听筒,拨了这个号码:9-0-0-3-4-7-8。 稍等之后,里面传来了回音,说是我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让我核对后再拨。 我把听筒给了她,她接过去放在耳朵上听了听,随后举着听筒说:“这下你还有什么说的?我倒是看看你能撒谎到什么时候?” 我说:“这能证明什么呢?” “证明你心里有鬼,你撒谎!” 我大声说:“我没撒谎。” “你说的那片坟地周围我们都找了,没有找到你说的人家,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更不会有什么小轿车能开进去。那是一片荒草甸子。” “不可能,你找到那个健壮如牛的小伙子了吗?” “你还撒谎!”她盯着我说,“你到底要隐瞒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怎么杀的人?” 我摇着头说:“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她咔嚓一声把电话听筒挂在了电话机上,声音很大,我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她指着我说:“你要是说不清楚,你别想离开。” “你让我说什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天你们的人来了,当时我在镇上网吧。海涛呼我,我着急回来于是抄小路,走到半路有人喊我……” “编,你接着编!”她盘着胳膊看着我,随后用手一指那个方向说:“我带人在那边走了三遍,除了荒草甸子,什么都没有。你说的老宅,难不成一夜之间被搬走了吗?” 我木讷地看着她喃喃:“那就奇怪了,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我做梦当成真事了?不对啊,要是梦,我手心里的这个纹身又是哪里来的呢?” “跟我回队里,我就不信你不说实话。” 她拉着我往外走,刚转过身,这电话机响了! 我俩同时回过头,电话机上来电显示,正是9003478。 我的手颤抖着指着说:“快看,我没撒谎,我真的没撒谎!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她看着这电话机也懵了,慢慢地伸出手去要接,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说:“别接,谁接谁死。这手机号有问题。” “手机号能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打不过去,它却能打进来呢?而且你们还查不到关于这个手机号的通讯记录。这手机是不是鬼在用啊,这是勾魂的鬼吧!” 她猛地推开我,这时候,电话已经响了一阵子了,她伸手去抓的瞬间,电话不响了。她急匆匆把听筒拿了起来,但还是晚了。她喂喂喂了几声,把听筒拿开,举着听筒要砸我。 我用双手一挡,她这才把听筒挂在了电话机上。原来她只是吓唬我。 “要不是你拦着,我就接到这个电话了。” 我指着说:“你再拨一下试试。” 她拿出iC卡插进了机器里,然后拿起听筒,拨了这个号码。但是随后,她把听筒塞我耳朵上,还是空号。 最后她又把听筒摔在了电话机上,掐着腰看着我说:“你还找得到那间宅子吗?” 我说:“我知道个大概位置。” “现在你带我去。” “就我俩啊!” “我俩怎么了?” “我现在想想,那多半是鬼宅!”我盯着她说。“我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我真的没骗你。” “鬼宅?呵,我还没见过鬼呢,我倒是想看看鬼宅什么样子。别废话,带路。” 她带着我出了宿舍区的大门,出了门的时候刮了一阵风,我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我现在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上的月亮不大,但也算是能看清道路。我按照记忆带着她沿着小路往里走,清楚记得有一条岔路。那健壮的兄弟告诉我遇到岔路往右拐。那么我返回去,那就是遇到岔路往左走就对了嘛! 但是我这一路走下去,这条小路并没有岔路,一直穿过了那片坟地,然后向前一直走,弯弯曲曲,眼看都要穿过这片地到了前面镇上了。 我停下脚步说:“不对,走错了。这样,咱们先去镇上,然后从网吧一路回来,我也许能找到那老宅。” 她掐着腰看着那片坟地说:“这一片地方除了这片坟地,那边就是一片荒草甸子,根本没有什么老宅。白天的时候我带人踩了三遍,一无所获。” 我想了想说:“那不一样,我上次也是回去的时候看到的,也许是我走错了路,偶然就走到了那户人家。” “那我们再重走一遍吧。” 我带着她一直到了镇上,镇上是有路灯的,不过冬天的夜里还是冷,外面没什么人。路灯把我俩的影子拖得很长。我和她一直到了网吧门口,这里停了很多的自行车。 我用手一指前面的路说:“我们走。” 就这样我又和她出了镇子。 到了那条小路上之后,她一拉我的胳膊说:“这不还是这里吗?” 我这时候突然有了个想法,上次我是跑回去的,这次我是不是也得跑啊! 于是,我撒腿就跑。 她在后面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你跑不了。” 我跑得很快,她根本追不上我。我甚至会故意等一下她。我从五岁就开始跟着爷爷在山里打猎,每天不停地在山里奔跑,有时候我和爷爷会一直把兔子追得跑不动为止。 那时候我该多开心啊!想不到,到了社会上生活会这么难!我回去之后再也不出来了,在这个工厂上班,畜生不如! 我一直往前跑,当我跑上一个坎子之后,看到前面有一片林子,在林子里有灯光,刚好有一条小路通向林子深处。 我停下了脚步,她追上来就要抓我。我指着说:“你看!” 我俩沿着小路往里走,很快,我就看到了那座老宅的大门。门口还是挂着俩大灯笼,停着一辆红色轿车,但是那一男一女不见了,那车里的女人也不见了。 不过,车前的挪车电话还在,正是那:9003478。 第5章 诡遮眼 她拿出手电筒往车里照着,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扔着一把带有血迹的刀子。 我用手去拉车门,车门是锁着的。 “你相信我了吧!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在这里见到一女的,……” 她瞪了我一眼,嘘了一声。然后一步步朝着这老宅的大门走去。 这门楼子很气派,两扇木门,黑漆。门上有两个黄铜门环,她伸手去推右边那扇门,这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她回头看看我,就要往里走。而我这时候,看到她的脚踮了起来,脚尖着地,脚后跟高高抬起,人也显得轻飘飘的,像是有个鬼在抱着她的腰,把脚尖插进了她的脚下,在带着她走一般。 我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一把拉住了她说:“你不能进去,这里不对劲,你想想,为啥白天你没发现这里?” 她被我一直拉到了外面的街上,我又用力拉着她后退到了树林里的小路上。 她用力推我,我不松手,她却想给我来个大背跨,我直接用膝盖顶住了她的后腰,勒住了她的脖子。 我说:“你干嘛!你冷静一下行吗?你这是要送死啊!” “你放开我。” “不放。” “不放我算你袭警。” 我只能放开了她。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想不到还有两下子,当过兵?” 我摇摇头,随后我指着宅子大门楼,小声说:“那是鬼宅,白天你踩了三遍都没找到这里,现在出现了,你也敢进?!进去就出不来了。你知道吗?” “少跟我危言耸听,什么鬼宅?白天漏掉了而已。” 她还要过去。 我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说:“白天再来也不迟,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直等到天亮再说。在我们老家有很多关于鬼宅的传说,你要不要听一个?” “死了四个人了,再等到天亮,保不齐还要死人!我没时间听你讲鬼故事。” 我摇着头说:“不会死人了,没有人可死了呀!人都快走光了,谁还会死呢?” 她有些犹豫了,随后用袖子擦了擦汗说:“这里确实挺邪性的,但邪不胜正。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鬼。” 说着,她又要往前走。 我死死地拉着她不放,她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推我,我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她开始和我角力,一个女的,再大力气也是不如我的,更何况,别忘了我的小名就叫大力。 我俩正说着,突然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穿着大红袄红裤子,女的穿着绿袄绿裤子,脸煞白,看着和精神病似的。 我拉着她进了小树林往里面看着,我小声说:“看到了吗?红男绿女,这是鬼仆。” 她小声说:“我怎么就不信呢。” 说着就站了起来,站起来就往前跑,我伸手没拉住,让她跑了出去。 她大大咧咧到了街上,拿出证件举着说:“我警队的警官姚雪,有几个问题请你们回答一下。” 那一男一女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站在门的两侧,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他们一直望着我这边,似乎是在看我。 我慢慢地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了姚雪身边,他们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 此时,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了我一句:“大力!” 我没回答。 “大力,是你吗?” 我哎了一声,伸着脖子看着大门里面。门洞里很黑,似乎有个人在里面。应该就是那天在车里的女的。 “叫我吗?” 一只手从门洞伸出来,对着我招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稀里糊涂伸着脖子就要往前走,就是此时,一只大手再次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肩膀。 一转身,我又看到了那个健壮的小伙子,我说:“是你!” “怎么又是你,不是说好了不让你来了吗?看到那条路了吗?一直走,遇到岔路口往右就到你们厂了。” 姚雪举着证件说:“我是警队的警官姚雪,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请你配合我调查。” 这小伙子力气很大,一伸手抓着一个,拽着我俩往外走,很快就走到了岔路口,他用力一甩,我俩被扔出去很远。当我俩起来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面前全是大雾。 想要再找到那条小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说:“这是遇上鬼遮眼了呀!路就在面前,我们就是看不见。” “你少来这套神神鬼鬼的,我不信这些。” 此时我再看她的脚,走路正常了,不那么一飘一飘的往前走了。 这团雾越来越大,我们只能沿着小路往回走,很快我们就回到了大路上。再往地里看,这片地被大雾完全笼罩了。 姚雪一跺脚说:“这该死的雾!” “这不是雾的问题,这是鬼遮眼!大姐,你咋这么固执呢?”我说,“能放我走了吧,现在火车票还好买,再晚几天买不到火车票了。” “你还不能走。” 我摊开双手说:“我没撒谎啊!是不是有老宅?” 她点点头。 “是不是有壮小伙儿?” 她还是点点头? “是不是有个女的?” 她还是点点头。 “轿车你也看到了。” 她还是点点头。 “这证明我没撒谎啊!” 姚雪说:“你就更不能走了!” 我气得直跺脚,在地上转了一圈。 姚雪这时候嘿了一声说:“你这身手和谁学的?” “没和谁学,小时候跟爷爷上山打猎,练出来了脚力。” “那擒拿格斗呢?别和我说你没学过。” “经常遇到发了狂的野猪,没点自保能力,在大山里活不下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有点意思,回宿舍吧,我在你那对付一宿算了。今天也确实不早了。” 我看看我那能“随时随地传信息”的摩托罗拉寻呼机,这都凌晨一点半了。 我和姚雪到了宿舍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宿舍的门是打开的。 我心说坏了,难道又来贼了?不过也没啥好担心的了,除了几件破衣服,啥也没有了。这贼总不至于偷几件破衣服吧! 我推开门,一伸手把灯打开了。 一下把我吓得坐在了地上,我看到海涛吊在了吊扇上,舌头伸出来很长。他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屎尿还在顺着他的腿往下滴答。下面已经露了一摊。 我指着大喊道:“海涛,海涛!海涛也上吊啦!” 姚雪把我拉了出来,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靠着走廊里的墙。 她拿着对讲机喊什么我没听清,此时,我的脑袋嗡嗡的。我知道,一定是海涛拨我手心里那个电话了。 我后悔呀!我就应该嘱咐海涛,千万别打我手心里这个美女的电话。哎呀,现在说啥都他娘的晚了啊! 第6章 还会死人 我吓坏了,我被带到了警队的宿舍里瑟瑟发抖。 一直到天亮我也没能闭眼,海涛是我在这里最好的兄弟,他死得这么惨!海涛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 他死了不超过十分钟的样子,要是我们早回来十分钟,也许就能把他救下来。 我伸出左手,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此时,我恨不得把我这只手给剁下来。 姚雪进来的时候,眼圈都是黑的。 她呼出一口气看着我说:“这下麻烦大了,这下你肯定走不了了。” 我伸出双手摊开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是把治安搞好了,宿舍就不会有贼,没有贼就不会丢笔记本,我不丢东西,那天海涛也不会传呼我,即便我回来,我绝对不会走那条小路。我不走那条小路,就不会遇到那女的,也就不会带回来这个鬼号码!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是吗?” 姚雪歪着脖子看着我说:“都是我的不对,行了吗?但是事情出了,你必须配合我把整件事调查清楚,死了他娘的五个人了,五条命。” 她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前说:“其中一个是我的兄弟!我的战友!” “你的兄弟管我屁事!”我不屑地说,:“我得回家!” “你回家,把这个号码带回你家吗?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 “离开这里就没事了,到了老家要加拨区号才行。” “这不是区号的问题。” 我大声喊:“我把手砍下来总行了吧!” 姚雪点头说:“行,你砍!人走,手留下!” “你大爷!” “你竟然敢在警队公然侮辱警官,这下你麻烦大了,王云同志,你走不了了。” “你姥姥!”我大声骂道! “你抓紧休息,我去汇报一下工作,今晚我们有行动。” “我们?” “我和你。” “就我俩?” “不然呢?” 她转身走了出去,我跟了出去,俩警官把我堵在了屋子里。 我朝着姚雪的背影大喊:“我去你大爷的,我诅咒你八辈祖宗!” …… 晚上八点半,姚雪来了。 进来之后,背着手站在我面前说:“我宣布一件事,针对这个案子,局里专门成立了灵异事件调查科,我是科长。” 我说:“姚科长,你有几个手下?” “一个!” 我哼了一声说:“真寒碜!” “走吧!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 我跟着她出来,上车之后,我看看车的后座说:“姚科长,你手下呢?” “你啊,你就是我手下啊!” “我,我是你手下?合着你一个手下都没有啊!” “你挺好的,身手不错,暂时算是我们刑侦二队的编外人员。” “我不干!” “一天补助八十五!” “啊?”我在心里算了一下账,咕噜吞了口唾沫。八十五可是不少啊,我在厂子里干十二小时也挣不来这么多。 “可以吗?” 我叽叽歪歪地说:“这,这还凑合吧!是月工资还是日工资?” “月工资,一周休息一天半。” “那,那还行吧!” “别废话了,去微创宿舍区!” 我和她又去了那电话亭里,我把我的iC卡插上,呼出一口气。我说:“为啥打电话会上吊呢?” 姚雪说:“所以啊!我们得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电话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但是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你死了算烈士!” 我呵了一声:“你愿意当烈士你打!” 姚雪看着我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男人?” 她抓起听筒就拨了出去,还是空号。她无奈地给我听了听,放下了听筒。她靠在电话亭里,看着我说:“你说她会再打过来吗?” “我怎么知道?!” “但是你见过她啊,说说,长啥样!” “挺漂亮的,但是你让我说长啥样,我说不上来。但见到我就能认出来。” “你傻吗?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这些你不会说吗?” “我记不住别人长啥样,我连我爹啥样我都不记得。我这脑子有点问题,真的记不住,但是我看到就能认出来。” “行,我真服了。” “对了,这个编外人员是长期的吗?” “破了案再说,看你表现。” 我舔了舔嘴唇,开始想着自己要是能当个公职人员就好了。那我回家可就有面子了啊! 姚雪看着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白了我一眼说:“想什么呢?哈喇子都下来了。” 我吞了一下口水,然后盯着那电话机,慢慢地伸出手抓起来那电话机拨了那个号码:9003478。 电话通了,发出了嘟——嘟——嘟——接通的声音。 我看着姚雪说:“通了!” 姚雪凑过来,把耳朵放在了听筒上。 也就是此时,一只大手直接就按住了电话机的挂断按钮。 我和姚雪回头一看,正是那壮小伙儿。 姚雪瞪圆了眼睛说:“你干嘛!?我正找你呢。” 壮小伙儿看着我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抢过我手里的听筒,挂在了电话机上。他看着我说:“立即离开这里,你很危险知道吗?” 姚雪挡在我面前,她看着壮小伙儿说:“刚好你来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她拿出来了对讲机,喊道:“来几个人,在电话亭这边。” 很快跑过来十几个联防队员,把电话亭给包围了。 姚雪盘起胳膊看着壮小伙儿说:“你叫什么名字?” 壮小伙穿着军大衣,却袖起了手。 “壮壮!” “我问你大名!” “马国梁!” “哪里人?” “黑人。” 姚雪呵呵笑了:“黑人?非洲人?不像啊!” “没户口。” “没户口,超生的吗?” “不知道,我爹没告诉我因为啥没户口。” 姚雪看看外面,又看看电话机,他指着说:“这电话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大力有危险,你知道些什么?还有,你知道死了五个人了吗?” 壮壮指着我说:“他要是留在这里,还会死人。一直到他死了为止!” 我顿时不干了,我说:“你这叫什么话,好像是我把人妨死了一样。” 壮壮看着我说:“差不多吧。” 姚雪看看壮壮,又看看我,她说:“回队里再说。” 第7章 大口井 我以一个警队编外工作人员的身份指着壮壮说:“你最好老实点!别耍滑头,不然对你不客气。” 壮壮袖着手,看着我一哼说:“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少来这套,跟我走。” 壮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走就走,我又没杀人。” 我拉着壮壮把他塞进了车里,一下感觉到了权利带来的快感。 我挨着壮壮坐下,姚雪麻利地把车开了出去。 我俩一直把壮壮带到了审讯室。 警队的审讯室内,我面前摆着一个水杯,里面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没等姚雪开口问话,我就拍了桌子,把水都震了出来,没把那小子吓到,倒是把姚雪吓一跳。 “名字?” “你傻啊!” “性别?” “要不要老子脱了裤子给你看看?” 我指着他说:“你最好老实回答。” 姚雪此时问了句:“你住哪里?” “太平镇上。” “做什么工作?” “修鞋,补车胎。” “哪里人?” “不知道,我是我爹捡来的。” “你爹是哪里人?” “不知道,他没说过。” “那你爹叫啥?” “叫马大炮。” 姚雪呼出一口气说:“你爹是做什么的?” “驱邪捉妖出马他是个萨满巫师,跳大神儿,给人看香的。” “是个神棍啊!”姚雪终于问到关键问题了,她说:“昨晚那宅子怎么回事?” “没有宅子。” 姚雪一愣,一拍桌子说:“明明就是你把我们从宅子前给拽走的,你说没有宅子?” 壮壮很严肃地说:“那是一个大口井,你们再往前走,可就要掉进去淹死了。” 我说:“扯淡,明明是个老宅子,我还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轿车,还有红男绿女,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壮壮摇着头说:“没有,你们看错了。”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说:“看错了?怎么可能看错了?我看错一次,难道还能看错两次吗?” 壮壮看着我一笑说:“别说两次,就算是一百次一千次,你们也看不穿迷雾,看不到真相。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已经跳井两次了。” 壮壮看着姚雪说:“还有你,和他吵着要去跳井,他拉都拉不住你。” 姚雪捏着下巴,歪着头打量着壮壮说:“看你的身材应该是草原上的人,你们那里应该有不少萨满巫师吧!”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但是我能看穿你们看不穿的东西。” 姚雪点点头说:“你说那里是一口井,怎么证明?” “你要是不瞎,天亮了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嘛!” 我说:“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那个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 壮壮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们为什么全都上吊了?” 壮壮还是摇头。 姚雪说:“天亮之后,我们就去看看那口井!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 姚雪把夹子一合站了起来。她说:“今晚你和大力一起睡吧,有什么需要,和大力说。” 我明白姚雪要他和我睡的意思,就是让我看着他别跑了。人家没犯错,拘留不行,放走又怕找不到,只能这样了。 …… 第二天一大早,姚雪开着车带着我和壮壮去了电子厂宿舍区。 此时,这里的篮球场和电话亭都被封了起来。但是很明显,这是毫无意义的。 篮球场封了起来,海涛还不是在宿舍里上吊自杀了。 电话亭封了起来,海涛还不是在别处拨了这个手机号码吗? 姚雪当即让联防队员解封了,这些人的死和篮球场无关,和电话亭也无关。封了篮球场和电话亭,毫无意义。 之后,姚雪让壮壮带着我们去找那口井。 那口井在那荒草甸子深处,在这里果然有一个大口井。这井直径有十几米,全是用花岗岩磊起来的,井水清澈,但深不见底! 大冬天的这要是掉下去,几下扑腾不上来,冻都得冻死到里面。 姚雪指着说:“壮壮,你的意思是,我们昨晚看到的老宅,是这口井,是吗?” “没有老宅,当时你就站在这里要往前走。要不是大力拉着你,你已经跳井了。” 姚雪摇着头说:“不可能,这太不可思议了。” 壮壮说:“但这就是事实,我关注这里很久了。” 姚雪问:“你为什么关注这里?” “有妖气!” 姚雪呵地一声笑了,不屑地抬高了声音说:“妖气?!你说妖气?” 壮壮也看着姚雪哼了一声:“以后别来这里了,会死人的知道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壮壮说着就要走。 姚雪说:“你还不能走!” “我得挣钱吃饭,我不走,你们开工资吗?” 我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往回一拉。 壮壮转身就推我,我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拽,一个绊子把他给撂倒了。 壮壮可是二百斤的壮汉,他跳起来看着我一哼说:“你小子行啊,有两下子!” 我指着他说:“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我能放倒一头三百斤的野猪。你不是我对手,你别自找麻烦。” 姚雪盘着胳膊看着我说:“大力,你要是能把这小子给我制服了,我宾服你!” 我指着姚雪说:“这可是你说的,宾服我。” “对,你只要把这小子给我拿下,我就宾服你。” 我歪着脖子看着壮壮说:“壮壮,兄弟我对不起你了。” 壮壮看着我哼了一声说:“你要是能把我制服了,我也宾服你。” “看来我要一石二鸟了啊!” 壮壮上来就给我来了个黑虎掏心,这拳头和足球那么大,这要是被他给掏上可不得了。 我快速后退,他追上来,左一拳右一拳,一拳接着一拳。 正所谓是久攻必下,我不能一直被他这么追着打啊!看准时机,一脚踢他裆里了,他顿时双腿一夹,我膝盖直接顶他心窝上。 壮壮仰翻在地,一只手捂着裆,一只手指着我说:“你他奶奶的不讲武德!” 姚雪却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讲武德啊!让人怎么能宾服你!” 我嘿了一声说:“你不能说话不算啊!” 姚雪一挑眉毛说道:“谁叫你不讲武德的?比武怎么能攻击被人裆部呢?你犯规了,算你输。” 壮壮指着我说:“我鄙视你!” 姚雪过来用脚踢了踢壮壮大腿说:“别废话了,跟我回去。晚上我们还是打那个电话看看,我倒是想知道,电话那头那女的能说点什么出来!” 壮壮说:“我还得挣钱,我忙得很。” 姚雪一伸手说:“你修鞋补车胎能挣几个钱?” 壮壮拉住了姚雪的手站了起来。 他开始拍打屁股上的尘土,尘土纷纷扬扬,把壮壮给包围了。 第8章 红鲤鱼 我给姚雪出了个好主意,其实壮壮也就是想回去上班挣钱,他这工作在哪里都是干,人流量大的地方就行。干脆,就给他挪个地方,搬个家就好了嘛。 姚雪小声说:“你的意思是让他搬刑侦队门口?” 我点头说:“路口不是有两间小房往外出租嘛,这地方人流量大,干脆租下来,让壮壮在这里修鞋补车胎。到时候你随时能找到他,他也不耽误挣钱。这可是一举两得啊!” “租房的钱谁出?” 我打量着姚雪说:“肯定你出啊!你是姚大科长,这点钱都出不起吗?也不用一直你出,你先出三个月的,等壮壮挣了钱,也就不好意思让你帮他交房租了。” 姚雪看看壮壮,大声喊:“马国梁,你过来,我和你商量个事。” 壮壮嘴里叼着一根草,晃晃悠悠过来。 我笑笑,姚雪抬着胳膊搂着他的肩膀走到了一旁。 俩人一商量,这事儿还就这么定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家还就搬完了。 壮壮也没什么家当,一个倒骑驴的车,车上是铁皮箱子,里面就是修鞋和补车胎的一系列工具。另外他有一些破衣服,骑上倒骑驴就过来了。 壮壮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晚上请我和姚雪在隔壁小吃店吃馄饨和肉夹馍。 在吃饭的时候,姚雪看着我说:“你看看人家马国梁同志,靠手艺吃饭,光荣啊!你呢?你会什么手艺吗?” “我会打猎,你给我一杆猎qiang,我能把周围的野兔子全打给你。” 姚雪说:“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自食其力吗?” 我往后一闪,一摔筷子说:“咱可是说好的,一天八十五的补助,你这是想打耙啊!” 姚雪端着碗看着我笑了:“打耙?什么意思?” 壮壮说:“反悔,变卦的意思。” 姚雪撇撇嘴说:“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吃完了我们去电话亭,我倒是要看看这手机号打通后会发生什么。然后,我们再去那鬼宅,我倒是要看看这鬼宅有什么猫儿腻!” 壮壮顿时大声说:“不要命了吗?你们这是给老虎镶牙——找死啊!” 姚雪把饭碗一放,往后一靠,看着我俩笑笑说:“有你们哼哈二将我还怕什么?应该担心的是你俩啊!” 她笑了起来,竟然笑得前仰后合。 我和壮壮互相看看,都无奈地低下了头。摊上这么一个女妖精,只能认倒霉! 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这一低头才发现,我的鞋开胶了。我动了动大脚趾,这鞋张开了嘴,就像是一条鱼一样。 壮壮说:“脱下来,我给你修好。” 我嗯了一声说:“可能是刚才和你比武的时候脚下用力张开的。” “你的意思是这鞋张开嘴和我有关,是吗?不想给钱就明说,别来这套。” “我是差这块八毛的人吗?你小子未免太小瞧我王大力了吧!” …… 晚上九点钟,阴。 湿冷的天气让我很不适应,在电话亭里袖着手打哆嗦。 姚雪对我一摆头说:“打吧!” 我哆哆嗦嗦把电话卡插到了电话机里,然后按了那个号码——9003478。 电话一下就接通了,这下壮壮没有再拦着我,他只是在一旁不停地诅咒我说:“打吧,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 电话通是通了,但那边就是不接。这姚雪把耳朵贴在听筒的后背上,一直等着。 但是那边就是不接,这可是急坏了她。一直到最后也没接通,电话就这样断了。 姚雪直起身看着我说:“重新打!” 我拿着电话很尴尬地摆了摆,按了一下挂断按钮,重拨了出去。 这次姚雪要过来听,我一伸手阻止了她。 我在想,是不是她偷听对面就不接电话啊!她只要不听,对面就能接到这个电话了。 没想到的是,这电话还没接通的时候,我看到一群大红鲤鱼从电话亭外面游了进来。没错,就是大红鲤鱼,在空气里游动,足足有十几条,非常鲜艳,就这样从门口游了进来。 电话此时接通了,是一个女人的悦耳声音:“大力,我等你很久了。” “你是谁?” “来找我啊,见到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去哪里找你?” “看到那群鱼了吗?你跟它们走,它们会带你找到我的。” 电话被她挂断了。 我放下了电话的一瞬间,那十几条大红鲤鱼猛地转身,朝着外面游了出去。 我盯着这群鱼往外走,到了外面,这群鱼就在我五米之外,朝着前游动了起来。我跟着这群鱼往前奔跑,这群鱼竟然一转弯到了前面宿舍楼里。 我快速奔跑了起来,一直追着这群鱼,看到这群鱼上了楼梯。我一直跟着这群鱼上了顶楼,当我走出楼梯间的时候,看到这群鱼游进了我的宿舍。 我走到门口,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那群鱼突然朝着我扑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我有些猝不及防,我木讷地站在那里。 就在这些鱼将要撞到我身体的一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我的身前。接着,我一激灵,反应了过来。 “大力,大力,你怎么了?” 姚雪此时抓着我的肩膀在摇晃着我。 我呼出一口气来,摇摇头说:“我没事。” 壮壮此时一伸手打开了宿舍的灯,这里就是海涛上吊的地方,那绳子还拴在吊扇上。 姚雪看着我大声说:“你看到什么了?你刚才疯了一样跑出来,你在追谁?” “一群鱼!” “鱼?” “红色的大鲤鱼。”我说。 壮壮看着屋子里说:“有妖气!大力,要不是我们拦着你,怕是你今天就要吊死在这绳子里了。” 我抬着头看看绳子,心里想着自己抓着绳子把身体引上去的动作,然后又想着自己吊死在里面,舌头伸出来,屎尿流了一地的画面。不寒而栗! 我突然看向了姚雪,摇着头说:“那电话不能打,千万绝对不能打。” “什么鱼?你说清楚点。” 我伸出手比划着鱼游动的样子,我说:“就是这样在游动的鱼,非常漂亮,让人无法拒绝。”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把事情说得过于清楚,我得留一手。不然我这个编外人员啥时候能转正啊!哪怕混个合同工,对我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我不想一辈子做临时工。 我看着壮壮说:“我想再去鬼宅看看,我觉得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第9章 线索在井里 我们走出宿舍区大门,往西走是一条水泥路,走个二百米左右就是一条南北的大路。一条小路弯弯折折通向前面的坟地,穿过那片坟地后也就到了镇上。 壮壮一直带着我们往里走,一边走,姚雪问我:“你看到什么鱼了?” 我讳莫如深地笑笑,我说:“你别问了。” “什么叫我别问了?你别忘了,我是姚科长,你是我的手下。” “那你要是非要问,你换个手下好了。” 姚雪无奈,指着我说:“你行!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是我行不行的,而是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那种感觉就像是魔怔了,你懂吗?” “魔怔?” 这时候,壮壮在坟地前面停下了,他朝着北边那片草甸子看了过去,他说:“有妖气!” 姚雪看着说:“什么妖气!那就是一团雾气。你俩怎么回事,都神神叨叨的干嘛!到底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 壮壮哼了一声说:“谁有本事听谁的,我听大力的。” 我看着壮壮说:“壮壮,我们走。” 壮壮抬腿走进了这片草甸子,这一走进去没多远,又看到了那条小路。沿着小路前行,很快到了那片小树林。 穿过小树林一眼就看到了那老宅,我看到那老宅的门口一如既往地挂着俩灯笼。 此时,门关着,那辆红色的轿车还停在门外,车头对着门口。一条大路从大门口而过,两边都通向远方,一眼看不到头。 姚雪说:“壮壮,你告诉我,我面前的确是一口井吗?” 壮壮点点头说:“没错,前面是一口井!就是白天看到的那大口井!” 姚雪摇着头说:“我怎么就不信呢!” 壮壮却弯腰捡了一块土坷垃,用力一甩,这土坷垃直接飞过了院墙落到了院子里,就听噗通一声,落到了水里。就连这院墙都跟着像是露天电影的幕布一样晃了起来。晃了一会儿,这院墙才算是稳住了。 我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看向了姚雪。 姚雪也看向了我,她小声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一男一女再次走了出来,男左女右,站在门口朝着我张望着。 里面的女人开始喊我的名字。 “大力,大力,是你吗?” 壮壮说:“有妖气!” 说着,我看到壮壮从口袋里抓出一把东西来。还有一些哗啦啦落到了地上,我蹲下细看之下,发现这是大米。 “你扔大米干嘛!” “你懂什么!” “壮壮,她在叫我。” “千万别答应。” “答应能怎么样?” 壮壮说:“让你别答应就别答应,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那女人继续在门洞里喊我的名字,还把手伸了出来召唤我。 壮壮过去朝着这只手就把手里的米一把撒了出去,这米碰上了那只手,竟然发出了一串串火星子。 那只手随后缩了回去。 “大力,快过来,帮我缠毛线!” 姚雪看看我,她看着壮壮说:“那女的让大力帮她缠毛线!你听不到吗?” 壮壮摇着头说:“我听不到,我爹说我阳气重,什么邪术都别想迷惑我。” “大力,快来呀!你撑着毛线,我来卷。大力,大力!快来了,毛线瞎了!” 我是真想答应她一声,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左看右看,我看到了一块烂了的棺材板,我把棺材板搬了起来。 姚雪问我:“大力,你干嘛!” 我举着棺材板冲出去,到了门口,直接把棺材板甩了进去,就听啪的一声,像是棺材板落进了水里的声音。 接着,我面前的宅子晃了几下就不见了,在我面前,出现了一眼大口井。 月亮倒影在水里晃动不停,那块棺材板在井里晃动着。 姚雪走上前来,打开了手电筒照着井里。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说:“那天你要是不拉着我,我岂不是直接就跳进去了吗?” 突然,一只猫在不远处叫了一声。姚雪手电筒照过去,那猫就蹲在大口井的对面,它再次喵喵喵地叫了起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它的声音就像是丧钟一般令人不安。 我说:“我们回去。” 我们转过身走了几步,刚到小树林里,就听到后面又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看到那女的此时坐在了那红色的汽车里。 她趴在车窗上,对着我招手。 “大力,你过来!” 我们三个都站在那里看着她。姚雪肯定是看到她了,但是壮壮看到她了吗? 我看向了壮壮,我说:“你看到什么了?” 壮壮说:“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猫!都在叫。” “大力,大力,你听到我叫你了吗?” 那红男绿女也对着我招手,开始叫我的名字。 “大力,大力。” “王大力,你聋了吗?我在叫你啊!” “大力,来啊,帮我缠毛线!冒险都瞎了,快来帮我一下嘛!” 壮壮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说:“我们走。” 姚雪忙不迭地说:“走,离开这里。” 我们三个是跑回来的,一直跑到了大路上,姚雪弯着腰喘着气说:“太邪性了!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这案子,就不是人干的。” 壮壮这时候却说:“那可不一定,我倒是觉得这就是人干的。难道你觉得大力手心里的纹身是平白无故来的吗?” 姚雪这时候嘿了一声说:“我是科长还是你们是啊!我怎么觉得你们反客为主了呢?你俩听好了,我是姚科长,懂了吗?” 我说:“我懂,姚科长!我听你的。” 壮壮哼了一声说:“管我啥事,我就是个修鞋的。” 我们三个回去,姚雪把车停在了壮壮修鞋铺前,我们下了车,一起进了壮壮的屋子里。 我坐在小马扎上,壮壮坐在床上,姚雪盘着胳膊站在地上走来走去。 姚雪突然说:“这些人要是被人害死的,那么作案动机是什么呢?明显这是无差别杀人啊!图什么呢?死了的这五个人,都是打了这个手机号码,五个死者也都是很偶然的看到了大力手心里的号码。所以,凶手在死者死之前,是无法知道谁会看到这号码的,对不对?” 我点头说:“是啊,无差别随机杀人!总得图点什么吧!对了,姚科长,你看到那女的了吧?这下不用我告诉你她长啥样了吧!” 姚雪仰着脖子开始思考,说:“我也记不清她的样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壮壮说:“那是你们的梦,自然记不起来。” 姚雪看着我说:“你到底看到什么鱼了?你跑什么?你在追谁?” 壮壮说:“姚科长,大力也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我这时候看向了姚雪,我说:“我倒是觉得,线索应该在那口井里。不会无缘无故在那里出现一座宅子的吧!你说,这井里到底有什么呢?” 第10章 毛线毛线 这天回来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回想今晚的情景,那女的让我帮她缠毛线,为啥要缠毛线啊!这里面难道有特殊意义吗? 现在我虽然是个编外人员,但是我还是很想进步的,我争取先混个合同制,然后再立功转正,那我可就是吃皇粮的人了,我可就光宗耀祖了啊!我也就对得起我爷给我买的那台笔记本了。 现在我还可以得意洋洋告诉家里,我工作忙,今年过年怕是回不去了。 家里人要是问我忙啥工作呢,我就告诉他们我在刑侦队上班,在帮助刑侦队办案。 全村还不得轰动啊!我爷走路肯定要背过手去,仰着脖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想想都开心。 第二天一早,局里牵头,姚雪出面,组织了五台大功率潜水泵,准备对那大口井下手了。 电工直接从农电的杆子上扯下来三相电,五台大功率潜水泵开始抽水。 管子直接通向了不远处的小河沟里。 村里人听说了,都跑来看热闹。 周围要是没有警戒线,那就得像是看大戏一般热闹。就这,离着一百多米,村民们还是不肯散去,都等着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水位快速下降,到了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已经隐约能看到水底有一辆红色轿车的车顶了。 不过此时水深还有十来米呢。 越往下抽得越慢,到了这时候,水位基本就不下了。 只能再次从附近的生产队调用潜水泵。 又加了五台潜水泵,水位总算是又开始下降了。 不过一边往外抽,眼看着从两边的井壁开始往井内哗哗进水。 我伸着脖子说:“这地下水也太丰富了,我们老家打一口井要打上百米深。 壮壮伸着脖子看着说:“要不怎么说江南鱼米之乡呢!”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汽车的顶部总算是露了出来。 有人下去拴上绳子,大家在井口搭上了架子,用导链把这汽车给拉了上来。 汽车被拉到井口外放下,就看到车里坐着三具尸体。 男的主驾驶位置,副驾驶坐着一个女的,后面坐着一个女的。 这是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没有车牌。 我走到近前看里面的尸体,已经没有肉了,只能从衣服上分辨出是男是女。 我伸着脖子看向了井底,这井底里有大量的鱼在游动。我知道,他们的肉都喂了鱼。 有警官在水底清理现场,暂时没什么发现。那些鱼在不停地游动着,溅起来的水打湿了警官的衣服。有一条大红鲤鱼一下窜了起来,足足有三米高,落下去的时候直接就被警官抓住,他举着喊:“这鱼可真大啊!” 姚雪此时从车那边过来,趴在井口喊:“好好找,可能要有一把刀子!” “姚科长,你放心,一根针都落不下。” 也就是五分钟之后,下面的人找到了一把折叠匕首。这刀子是不锈钢的,上了黑漆,特别漂亮。又搜索了半小时,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了。 姚雪这时候在检查那辆车,我和壮壮在一旁站着看他们忙。 到了中午的时候,所有的证物和尸体都装车拉走了。 姚雪过来,揉揉眼睛说:“发动机号和车架号都被抹掉了,尸体身上也没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死因也查不出来,只能看出是两女一男,就剩下骨头了。不过至少死了三年以上。大概率是被那刀子给捅死的,然后用安全带绑在了车上,凶手把车推进了井里。” 我打着哈欠说:“我这脑袋都麻了,能回去先睡一会儿吗?” 中午回来吃了饭之后,我回到宿舍去睡觉。 下午六点睡醒了吃饭,吃完了去找姚雪,发现他们在开案情讨论会。 于是我就去找壮壮,他在干活,给一女的钉鞋掌呢。 修完了鞋,又补了个自行车的车胎,然后给一个自行车拿了笼,这才收摊儿。我这一看可不得了,壮壮这一下午竟然赚了四十多块钱。 我说:“壮壮,你行啊!” 壮壮一边数钱一边说:“咱这是手艺!” “你没睡一会儿?” “挣钱要紧,没钱吃啥?” 壮壮请我吃的馄饨大饼,吃完了之后,我跟着壮壮进了屋。我发现在壮壮的屋子里多了一把摇椅,壮壮说是一个收破烂的收来的,他看不错就花了十五块钱留下了。 壮壮累了一天一夜,倒下就睡着了。我坐在摇椅里,闭着眼在想,这死了的三个人到底是谁啊!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到那大口井的,引我们去发现这三具尸体。引我们去的那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要说是人吧,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要说是鬼,倒是说得通。车上给我圆珠笔记下电话号码那女的,会不会就是失踪的那女的变成的鬼呢? 还有这手机号码,是不是死者的手机号码呢?是不是要在全国范围内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码呢? 每个市都有9003478这个手机号,那也只有几百个,按理说也不会很难查到吧。 不对不对,这个号码应该是这辆车的车主的。要是这辆车的车主是凶手的话,查到这个号码也没什么意义,我们没办法把死者和车主联系起来啊! 我倒是觉得这辆车很可能是一辆盗抢车,要是这样的话,就很容易把车主和手机号码联系起来了。丢车的人,大概率会留自己的手机号码,也就是这个9003478。 这倒是一条线索。 我伸出左手,睁开眼,看着我的手心里的号码。 我能想到的,这些警官一定也能想到,他们的专业就是干这个的。我想这些事没什么意义。 我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毛线来,那女的一直喊我缠毛线,这到底什么意思呢? 毛线,毛线,这女的和毛线有什么关系吗? 门这时候被推开了,姚雪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对着我一摆头说:“跟我走。” 第11章 一张收据 我跟着她去了宿舍,她坐在椅子里,我坐在床上。 她说:“调查清楚了一件事,井里这辆车是明海市一个货栈老板的,货栈老板姓孙,这孙老板的车是1999年7月1号夜里丢失的。这手机号也是这孙老板的手机号,还在用。孙老板我们也联系上了,只不过没什么用,他对死者一无所知。” 我问:“车上有毛线吗?” “毛线?” 我点点头说:“没错,有毛线吗?你难道忘了吗?那女的一直喊我帮她缠毛线!” “车里没有发现毛线,你难道觉得这事儿和毛线有关系?” 我没说话。 她揉着眼睛说:“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我倒是有点后悔了,不该这么早把它打捞上来。要是能多观察些日子,也许能有更多的线索。现在就只有那把泡了多年的刀子,那刀子市面上分布太广了,全国都有分布。想凭着那把刀子找人,不太可能。” 姚雪站了起来,打着哈欠说:“我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困死我了。” 姚雪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想,七月把车丢了,七月是夏天啊!那三个死者的衣服也能说明死的时候是夏天。 我算是彻底的躺不住了,下了床去了外面的网吧,我查了下当地1999年七月的天气预报,那时候连着下了5天的大暴雨。正是涨水的时候。 凶手这是故意选了这么个天气里作案啊!我基本能判断,这凶手就是在1999年7月3号到7号之间把车推进井里的。那几天正在下大暴雨,电闪雷鸣,他把车开进那荒草甸子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后来的痕迹,也就随着大暴雨彻底消失。可以说,这是一个完美的作案时机啊! 我往后一靠,闭着眼在想,大暴雨,涨水,毛线。 我猛地坐直了,站起来就跑了出去。 我坐上公交车到了我们厂区,然后坐上了厂里的大巴车到了宿舍区。 下车之后我没进宿舍区大门,而是直奔那大口井。 此时,大口井的水又升了上来。 而我则扒着井壁下去,开始围着井壁的石头缝寻找我想要找的毛线。 我想,要是车里没有毛线的痕迹,要是有毛线的话,应该是浮了上来,浮上来的毛线会到井壁的缝隙里,水落下去,毛线会留在这缝隙里。 我拿着手电筒一个缝隙一个缝隙的寻找,一直找了两个小时,终于,我从一个石头缝里找到了一张收据。 我慢慢地用手指夹出来,这是一个信用社的收据,有章,但是看不太清了。有字,字写得很清楚,纯羊绒毛线三两,单价是十二块钱一两,一共是三十六元。 只有三两毛线这是要织围脖啊!什么地方的人需要毛围脖呢,那肯定是北方。这女的能从这家供销社买毛线,那么就说明她离着这家供销社不远,我喜出望外,小心翼翼把收据叠好,放进了口袋里,一点点往上爬。 我爬了上来,回头看看这大口井,然后开心地往回跑。 这时候没有了公交车,我一直跑回了刑侦队,我到了刑侦队的时候天都亮了。 我满头大汗,用衣袖擦了擦,然后直接去找姚雪,姚雪不在,我去办公室一问,她去开会了。 我直奔会议室,把门推开,刚好看到姚雪在分析案情。 下面坐着很多人,都穿着警服。 姚雪说:“你这满头大汗的,你干嘛去了?” 我忙不迭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毛线的收据,我双手拿着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我指着说:“我从大口井里发现的,一张毛线的收据,上面有供销社的章。” 姚雪盯着我说:“你什么时候去的?” “昨晚上我去网吧查了一下三年前的天气预报,7月3到7号在下大暴雨,水位上涨,我想,也许会有什么东西浮上来卡在井壁的石头缝隙里,没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你看看,这收据对案情有没有用?” 从下面桌子后面站起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半大老头子,他脸很黑,很长,眼睛不大,鼻子和嘴巴却很大。人有一米七八左右,体重一百六上下。他目光如炬,指着我说:“这位小同志是谁呀?” 姚雪说:“郎局,这就是我申请的编外人员,王云同志。” “是个好苗子。”郎局指着说,“先看看这收据。” 大家一起上来,开始用放大镜看收据。还是看不太清。 郎局说:“立即送去检验室,必须把它给我还原出来,也许这张收据能解开死者身份之谜!” 收据被送去了实验室,而我这时候转身要走。 郎局却指着我说:“王云同志,你也留下,我们一起等结果。”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是常丽县供销社的印章。常丽县在河北秦市,是一个沿海县城。离着这里有一千八百公里呢,常丽县的一张毛线收据出现在了南方的大口井里,明显这就是不合常理的。 现在基本能判定,这收据就是死者的东西。这也是死者给我们留下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 也就是用了一个小时,就从失踪人口库里基本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三个死者都是常丽县城关镇人,一个叫李艳丽,一个叫李艳红,一个叫杨成。三个人都是轴承厂的职工,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庭。李艳丽和李艳红是叔伯姐妹,杨成是李艳红的对象。 他们都是在下夜班之后失踪的,人没找到,自行车也没找到。失踪的时间是1999年六月29号。 郎局说:“作案动机是什么呢?谁会杀这样三个年轻人呢?最关键的是,谁在指引我们办案呢?这个人深不可测啊!他要是好意指引我们办案,为什么又要杀这么多人呢?还有这个手机号,为什么打了的人,都会死呢?这全是疑点啊!” 我这时候伸出手来,我手心里的纹身,此时竟然没了。 我举着手说:“没了,纹身没了。看来不是纹身,确实是圆珠笔写的呀!” 姚雪抓住我的手,看着说:“这太不可思议了,郎局,你看,他手里的纹身没了。” 郎局大声说:“把照片拿来。” 我的左手的照片被找了出来,然后这么一对照,我的手还是我的手,只是这纹身真的消失了。 我盯着郎局说:“纹身消失了,但是这电话还是可以打。我今晚还要试试这电话。” 姚雪盯着我说:“那天你打通了电话,你看到什么了?你到底在追什么?” “鱼!” 姚雪皱着眉问:“鱼?” 我点点头,后退两步,我跑出了会议室,我去找壮壮。我知道,会议室的人帮不了我,能帮我的人,只有壮壮! 第12章 又见鬼宅 我见到壮壮的时候,一辆自行车肚皮朝上,他正在扒车胎呢。 我想了想说:“壮壮,你机会来了啊!” “啥机会?”壮壮说完抬头看看我。 我舔了舔嘴唇,我蹲下挨着他说:“很快姚科长就会来找你帮忙,到时候你别和她客气,你让她给你交三年房租,再给你装一部公用电话!” 壮壮呆愣愣地看着我说:“啥意思?” 我小声说:“我今晚得去打电话,你得保护我啊!但是你不能白给她姚科长干活吧!” 壮壮哦了一声,她看着我说:“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你听不听我的?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再说了,这钱肯定不是姚科长出,这姚科长后面还有个郎局长呢。公家的,你还有啥磨不开的?这是你应得的。” “三年房租会不会太狠了点?”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说,“咱又不是讹人,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壮壮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那行,我听你的。” 我诶了一声,点着头笑着说:“这就对了,等下我配合你,咱俩演一场双簧。” 壮壮嘿嘿笑着说:“懂!” 这壮壮看起来是个粗人,但是他不傻啊,粗中有细。壮壮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壮壮拉着我,估计我早他娘的跳井了。我必须给壮壮捞点好处,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果然,姚雪随后就到。 她也是跑来的,到了后喘着气说:“你跑什么呀!大家还以为你小子是个骡子,惊了呢!” 我说:“我来找壮壮,今晚我还要去打电话,我得让壮壮保护我。这小子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去啊!” 姚雪看着壮壮说:“嘿,这是咋的了?这地方给你找好了,房租也给你交了,你这买卖也干起来了,咋就不去了呢?” 壮壮一边干活一边说:“我可是救了你俩的命,就这点好处就能平了账吗?行吧,算我大度,就当是把以前欠我的抹平了。再想让我干活,可以啊!拿钱。” 姚雪又嘿了一声说:“你这黑人,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壮壮一扔手里的工具,站起来看着姚雪说:“黑人怎么了?黑人也是人。我还没找你呢,我是不是人?我是不是中国人?凭啥不给我身份?你得给我解决户口问题。” “我倒是想给你解决户口问题,你到底哪里来的?得有个来龙去脉吧,得有个证人吧!万一你是杀人犯呢?你说得倒是轻松。你有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证人吗?” “我爹啊!” “你爹呢?” “我爹死了,埋在秦岭了。” “除了你爹,还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吗?” “没了。” 姚雪摆着手说:“户口问题我解决不了,你还是说点别的吧!” 我说:“姚科长,咱别求他了,我还就不信了,离了他还打不了槽子糕了咋的?” 姚雪看着我说:“啥叫槽子糕?” 我看着姚雪说:“我和你说话真费劲!意思就是,离了张屠户,难道就吃带毛猪?” “我问你啥叫槽子糕?” 壮壮这时候用手比划着说:“就这么大一个个槽子里打出来的蛋糕,发面的,上面会溢出来一个盖子,像是蘑菇。” 姚雪瞪了我一眼说:“蛋糕就蛋糕,还槽子糕,把我整得直懵圈。” “我说的不是槽子糕的问题,我说咱离开他就不办案子了吗?这地球离了他马国梁同志就不转了吗?” 姚雪呼出一口气,拉着我到了一旁,小声说:“这事儿还真的离不开壮壮,你想啊,多危险啊!一步走错可就掉井里了,今后保不齐哪里还有陷阱等我们呢。壮壮就是我们的护身符,懂了吗?” “怕个毛线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姚雪在肩膀上给了我一拳说:“少来,小命要紧,壮壮必须要用,明白吗?” 姚雪转身又找壮壮了,说:“壮壮,配合警方办案是你的义务,懂吗?” 壮壮点头说:“我懂,但是我得挣钱养活自己。” “你开个价吧!”姚雪说。 壮壮这时候站直了,看着矮他一头的姚雪。伸出三根手指头说:“三年房租。”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头说:“外加一部公用电话。这公用电话也是为了我们联系方便,我还能赚个零花钱。” “你怎么不去抢!”姚雪顿时急了。 壮壮坐在了小马扎里继续干活,用锉刀锉着车胎说:“这可是卖命的钱,你觉得多吗?” 我过去拉白雪说:“算了算了,他不同意就算了。这人就是没觉悟,没思想,没高度。” 刚好此时,我身后突然有人大声说:“我答应,马国梁同志是吧,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我一回头,竟然是郎局。 郎局过来,到了壮壮面前,伸出手说:“马国梁同志,我叫朗太行!是市局的局长,你的困难我来解决。今晚的行动,就得看你的了。你能保护好我们的同志吗?” 壮壮看着朗太行说:“我能信你吗?” 姚雪说:“马国梁同志,这是我们郎局。” 壮壮不屑地呵了一声说:“关我啥事,我就是个修鞋补车胎的。” 朗太行看着壮壮,上下打量着说:“这体格子,不错啊,好苗子!哪里人啊?” 姚雪这时候小声在朗太行耳边说了几句。大概在说壮壮是个黑户。 朗太行点着头说:“哦,这还确实难办!但也不是没办法,主要就是要查清他的来历,来历不清,谁也不敢给他办户口。” 姚雪说:“就是啊,万一是个杀人在逃犯呢,或者是境外流窜进来的,给我们编了个故事呢?一个证人都没有,神仙也没办法给他办这个户口。” “这事以后再说,眼下这个案子要紧。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得走了。” 朗太行说完转过身走了出去,上了旁边一辆黑车,坐着车离开了。 姚雪看着壮壮说:“这下满意了吧,你的要求,除了户口全答应你。” 壮壮笑了。 夜里九点半,晴!满天星月!有风。电话亭内。 壮壮袖着手靠在墙上。 姚雪盘着胳膊说:“大力,很明显对方就是想把我们引向那口井,但是她为什么不直接站出来告诉我们那口井里有尸体呢?你打通了,问清楚。” 我抓着电话听筒,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9003478。 电话通了。 “喂!大力,我等你很久了。” 这个女人的声音非常好听,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个电话亭里,大家都听得清楚。 “你到底要做什么?既然你知道井里有尸体,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们,何必要死那么多人呢?” “想知道吗?来找我呀!” 这时候,我又看到了那十多条大鲤鱼,从外面晃晃悠悠游了进来。 电话断了。 我把电话挂上,看着我面前的大鲤鱼呆了一阵。这一群红色的发着光的大鲤鱼猛地转身游了出去。 我抬腿往外走,姚雪一把抓住了我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指着说:“你看不到是吗?” 壮壮呼出一口气说:“大力,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大鲤鱼眼看就越来越远了,我撒开腿就追了出去。大鲤鱼顺着路一直游,出了大门之后,往西一直游,游动得很快,我一直追着这群鱼。 我跑得飞快,一直追着这群鱼顺着小路穿过那片坟地到了镇上。 这群鱼走街串巷,最后穿过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前,进了这家的院子不见了。 我正在思量,这群鱼猛地从门板上钻了出来,直接扑向了我的胸口。 吓得我后退了两步,壮壮的大手这时候一把抓住了我胳膊往后一拉,他挡在了我的身前说:“有妖气!” 这群鱼撞在了壮壮身上,直接就散掉了。 我看向了这户人家,又看看壮壮。我说:“姚科长呢?” 姚雪此时姗姗来迟,她到了我和壮壮面前的时候,双手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她喘着气说:“岔气了!这是哪里呀?” 我看着这户人家的大门楼,竟然和那鬼宅的大门楼子一模一样,我看着姚雪说:“你看着不觉得眼熟吗?” 姚雪站了起来,看着这大门楼子说:“鬼宅!” 第13章 纯阴之眼 这宅子不只是大门楼子一样,这大门楼子旁边还停着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 我和姚雪、壮壮三个互相看看,然后一起抬头看向了这老宅的大门楼子。 姚雪喃喃道:“缺了俩红灯笼。” 壮壮主动地说:“这可不是幻觉,这真的是一套老宅!” 我说:“我刚要问你,你就抢答了。你小子越来越懂我了。” 姚雪对我说:“我们去看看那辆车。” 到了车前面,姚雪拿出小手电筒往车里照,在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扔着一个圆珠笔。 我看到圆珠笔的瞬间,就觉得手心痒,忍不住用右手的手背搓了搓。 姚雪看看我说:“这圆珠笔你看着熟悉吗?” “熟悉,我告诉过你,我是用圆珠笔往手心里写字的。就是这圆珠笔。” 姚雪打着手电筒围着这辆车转了一圈,随后她又抬头看着这宅子说:“这宅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壮壮抬着头说:“我去敲门。” 我一把拉住了壮壮的手腕说:“你急什么呀!这大晚上的去敲门,那不得打草惊蛇啊!我们明天早上再来也不迟。” 姚雪小声问我:“你的意思是,这宅子有问题?” 我看着姚雪压低声音说:“这不会是巧合,这宅子一定和那三个死者有关系。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这镇上要是没人指引,凶手怎么知道那边有个大口井呢?你想想,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怎么就把一辆山东的车和三个河北的青年,一起扔到了咱们这里的大口井里呢?” 姚雪想了想嗯了一声,她小声说:“我们先撤!” 我和壮壮纷纷点头。 我们出了镇子走上那条小路的时候,姚雪突然问了句:“那宅子明天不会没了吧!” 壮壮摇着头说:“那不能,那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你们的幻觉。” 姚雪又看着我说:“你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我一脸茫然地反问:“难道你没看到那一群鱼吗?红色的大鲤鱼,你没看到吗?” 壮壮接了一句:“她看不到,因为她没有阴眼!大力,我倒是明白为啥那女鬼找上你了,你有一双阴眼啊!” 我心说我这是什么阴眼啊,我只是有阅读障碍!但我不方便说这种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文盲。我会写的字不多,只会写一些简单的好记的。 姚雪呵呵一笑说:“壮壮,你的意思是,大力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你相反,你是怎么也看不到不干净的东西。是这意思吧!” 壮壮嗯了一声说:“我是纯阳之眼,大力是纯阴之眼。” 姚雪指着自己说:“那我呢?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壮壮点头说:“有!” 我问:“有?” 姚雪顿时来了兴趣,追问:“我有什么特别的?” “你特别抠,特别傻!”壮壮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我听了也笑了起来,和壮壮一起嘎嘎地和大鹅叫一样笑得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我俩笑够了,我和壮壮小声说:“咱俩跑,让她追。” 接着,我给壮壮使了个眼色跑了出去,姚雪果然气急败坏地从后面在后面追了起来。但她哪里跑得过我俩,竟然扬言我俩不停下她就开qiang。 我俩跑到了坟地里之后,躲到了坟头后面,当姚雪来了,我俩直接跳出来,吓了她一跳,着实好玩。 姚雪却瞪了我俩一眼说:“幼稚!” 然后她很无趣地气呼呼地率先走了出去。 这天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睡觉前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很有可能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饭碗。我甚至开始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包括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娶妻生子,甚至连一双儿女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上中专花了不少钱,都是我爷打野猪攒下的钱,上学的时候说是包分配的,结果把我分配到了这个鬼厂子里,我也是没脸见人了。 现在我混出头了,等发工资后抽空买一身西服回去,告诉他们,我在单位上班了,吃了皇粮,那媒婆还不得踏破我家门槛子啊! 想想都美。 醒了的时候我还在流哈喇子呢。 我净是顾着自己美了,我开始为壮壮发愁了,连个户口都没有,难道就修一辈子的鞋补一辈子的车胎吗?这没户口,哪一家姑娘敢跟他谈恋爱啊! 我叹了口气,心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壮壮不是什么坏人,我明显能感觉到他内心里充满了灿烂的阳光。他怎么可能是在逃犯嘛! 我去食堂打饭,干脆打了两份,我给壮壮带了一份出去。 我俩正吃饭的时候,姚雪开车来了,这是一辆两箱的夏利轿车。她把车停在了门口,下车进了屋。 我说:“你吃了吗?” “我吃完来的,你俩是猪啊,大早上吃这么多?” 我确实打得有点多,要了八个馒头,一些咸菜。 我说:“我吃三个,壮壮这体格起码吃五个。” “吃吧吃吧,早晚刑侦大队让你俩吃黄了。” “饭都管不起,开啥刑侦队!”我说。 姚雪盘着胳膊靠着门框说:“我想好了,我让人把他家电话线断了,然后我们以电话局修线路的名义去他家里先看看,先去探一下虚实。” 我说:“修电话线路一个人就行了,我们三个去不合适啊!那不还是打草惊蛇吗?” 姚雪说:“你俩去嘛,俩人修线路多正常的。” 我说:“我也不会修啊!” 姚雪说:“你就进去看看嘛,我已经了解清楚了,那老宅子的主人是镇上大户李永忠家。知道李永忠吗?你们厂宿舍楼都是他盖起来的,租给了你们厂。” “开发商?” “全是小产权房,国家没批他就盖了,工程款还没给人结呢,材料费也都欠着。但是这租子可是没少收。” 壮壮哼了一声说:“这是个奸商啊!那老宅是他买的还是祖产呢?” “老宅是他家祖产,据说大门总是关着,他从来不在老宅里招待客人。看到西山了吗?他在西山还盖了别墅,也没有审批就盖上了,他大多数时候都住在那里。” “这边谁住呢?” “他老婆孩子和他父母。”姚雪说,“这个李永忠,手眼通天啊!” 我这时候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了嘴里,喝了半茶缸子热水。我问:“电话线断了吗?” 姚雪说:“昨晚就断了,我都安排好了。” 我看着壮壮说:“快吃,吃完干活!” …… 早上九点,我们到了这李永忠家老宅大门口,这大门还是关着的。 壮壮上去敲门,很快,一个老太太把门打开,她像个乌龟一样把头从门缝伸了出来,一头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着光!看来抹了不少头油。 她看看我和壮壮说:“你们是谁?” 壮壮说:“修电话的,你家电话不响了。” “哦,那进来吧。” 第14章 一条围脖 我和壮壮进了这院子,中间是一条青石板铺出来的直道,在直道的中间摆着一口很大的水缸。水缸里有鱼。 这水缸是消防用的,哪里着火了,从这里拎水就能灭火。 两边是东厢房和西厢房,全是古建筑。 正北是一间正房,正房盖在院子的中间,左右都有通道通向后院。想必这后院儿应该是后花园。 整个房子都翻修过,修得水平很高。 古建筑的底子,有很多现代的改进,比如这门窗就全是铝合金材料,还都装了空调。不得不说,这是土豪之家。 电话就放在正房内,这老娘子带着我们正房屋的时候,屋子里有一姑娘坐在沙发里在看电视。 开着空调,屋子里温暖如春。 这姑娘多半就是李永忠的女儿,她穿着一身睡衣,见到我们进来了,也不知道动一下身子,还是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嘴里在不停地嚼着泡泡糖。 糖纸就扔在茶几上,这是一块大大泡泡糖。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吹了一个大大的泡泡,啪的一声炸了,然后吞进去,周而复始嚼了起来。 吹泡泡也是一门技术,我就吹不出泡泡来,所以别人给我个泡泡糖,我基本都是嚼没味儿就吐了。 壮壮过去拿起电话听听,然后插拔了一下电话线。 这时候那姑娘开口说话了:“是不是电话坏了?” 壮壮说:“估计是线路坏了,这得检查检查。” 我扫视了一眼屋子里,一眼就看到衣架上挂着一条围脖。看这围脖有些年头了,围脖上面还有一顶毛线帽子,这围脖是红色的,帽子却是灰色的。这就有点奇怪了,要是一起织的,肯定用一种线啊! 我走过去把围脖拿了起来,掂了掂分量,差不多三两。 我说:“这围脖织得不错啊!摸着这么厚,肯定暖和。” 我这时候看向了姑娘,我说:“这是你的围脖吧!” “你看像我的吗?多土啊,我奶奶的。” 我看向了老太太,我说:“这围脖织的不错,这叫什么针法啊!我回去让我妈也给我织一条!” 老娘子这时候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说:“不是您织的啊!” “这个是我儿媳妇织的。” 话刚说完,一个中年妇女从外面进来了,一进来就说:“妈,我回来了。买了点排骨,中午我们炖排骨。” 我笑着说:“阿姨,这围脖您织的啊,这是什么针法,得多少毛线呀?” “早忘了,好几年了。” 我说:“这得半斤线吧!” “差不多吧,记不清了。”说着,拎着排骨就进了厨房。 我摸着脖子说:“最近冷了,出门冻脖子,就想让我妈给我织一条围脖。可惜我妈太左了。” 老娘子一听呵呵笑着说:“瞧瞧把孩子冻得,脸都冻青了,奶奶把这围脖送给你,你快点帮我把电话修好,怎么样?” 我笑着鞠躬说:“谢谢奶奶!” 我随即就把围脖围在了脖子里。 我对着壮壮使了个眼色,壮壮心领神会地说:“毛病应该出在外面,我们去外面找。” 到了外面,老娘子跟了出来,我在门口说:“老娘子,您回去吧,外面齁儿冷的,您回去等着就行,不超过一小时,您这电话指定通。” “那好嘞,我回去等着。” 这房子在一条老街里,再往东走有一个大碾盘,那里也是街道的终点。碾盘后面是一片槐树林,槐树林里有一条小路,不知通向何处。 我们沿着老街往西走,就走上了镇上的大街。 刚到街口,就看到一辆奔驰车拐进了老街,我和壮壮盯着,这辆车停在了碾盘前面。下来一个中年人,直接就进了那老宅。 我小声说:“那应该是就是李永忠。” “你小子要一条围脖干啥?我都替你脸红。一条围脖,值当你占便宜吗?” “你懂啥!” 这一家子都不知道这围脖叫什么针法,也不知道用了几两毛线。我甚至觉得,这围脖就是那个李艳红织好了送给她对象杨成的。 姚雪在车里等我们,上了车之后我说:“回去再说。” 我们直接回了壮壮的两间小房里,我问壮壮:“你有称吗?” 壮壮说:“我肯定有,过日子咋能没称呢。” 他把称拿了出来,我把这条围脖摘下来放称上这么一称,不多不少,刚好三两。 我把围脖拿下来,秤砣直接滑落,砸在了壮壮的脚上。 壮壮哎呦一声,说:“你大爷啊!” 我抓着围脖看着说:“太巧了,刚好三两!” 姚雪盯着我说:“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姚雪说:“你不觉得太巧了吗?还有,这是南方,南方人很少有人用粗毛线织这么厚的围脖,甚至会织围脖的人都不多。起码我不觉得这围脖是李家的人织出来的。” 壮壮说:“你的意思是,那老娘子撒谎了吗?” 我摇着头说:“不一定是老娘子撒谎,也许是老娘子的儿媳妇撒谎。为了讨好老娘子,把一条捡来的围脖说成了自己给婆婆织的。” 姚雪看着我说:“会这么巧吗?” 我点点头说:“不然呢?为什么那些大红鲤鱼会带着我去那老宅呢?” 姚雪说:“是啊!有人在为我们引路,现在我觉得更应该先找到引路的这个人。” 壮壮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张床嘎吱响了一声。壮壮太重了,一个顶姚雪两个还多。 壮壮拿起茶缸子,里面有一缸子热水,他吸溜了一口后,吹着里面的茶叶沫子说道:“这人也是,为啥非要弄死那么多人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太邪了!” 姚雪这时候想了想说:“我看有必要传一下李永忠的老婆,我想听听她怎么解释这条围脖的来历。” 我看着姚雪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条围脖就是死者的。” “我们这就传唤她。这围脖要是她织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要不是她织的,她又说不出个来路,那这围脖就大概率是死者的。她家有死者的围脖,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去深入调查一下这个李永忠了。你们觉得呢?” 我看着姚雪说:“你是科长,你说了算!” 第15章 杀人灭口 我们去了镇上派出所,很快所长就把李永忠的老婆带来了。 她坐在我们对面的椅子里,我和姚雪并排坐在桌子后面,壮壮盘着胳膊站在一旁。 李永忠的老婆叫郭秀梅,在当地也算是出了名的贵妇人,那辆红色的萨塔纳轿车就是她的。 郭秀梅看着我和壮壮说:“我认识你们俩,刚刚你俩去给我家修电话。” 姚雪说:“我是刑侦二队的警官姚雪,请你过来,是想请你辨认一样东西。” 说着,她站了起来,把围脖拿起来走到了郭秀梅身前,递给她说:“认得这个吗?” 郭秀梅看了围脖并没有显得慌乱,而是说:“这个围脖啊,我认得。” 姚雪说:“你婆婆说是你给她织的。” “我不会织围脖,我这是请人织的。” “请谁织的?” 她这时候才有些慌了,眼珠子转来转去。 我一看就知道有戏,她在撒谎。我一拍桌子说:“郭秀梅,一个谎言需要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圆,只会漏洞越来越大。” 郭秀梅仰着头看着我们说:“这围脖有什么特殊的吗?” 姚雪把围脖拿回来,放在了桌子上,她坐好。 “你不用管别的,你只要说你知道的事情就好。” “这围脖不是我请人织的,是我拿的。” 姚雪问:“拿的?从哪里拿的?” “从我老公车上拿的,在车座的下面。我看挺新的就拿下来送给我婆婆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了吧。” 我说:“你想清楚点,三年前什么时候。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三年前咱们这里连续下了几天大雨。” 郭秀梅说:“没错,就是下大雨之后有个三五天吧,具体日子我也说不好了。” 我小声说:“大夏天的,怎么会有围脖呢?” 郭秀梅一听也笑了,说:“我也觉得纳闷儿,我拿出来之后没当回事,也是天冷了才送给我婆婆的。这围脖有什么问题吗?” 姚雪把记录本一合说:“今天我们的谈话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们从镇东边荒草甸大口井里捞出来一辆汽车,这围脖是不是和那汽车有关系啊!” 我心说这家庭妇女都这么敏感了吗?难道她知道些什么吗? 我说:“你难道觉得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没有,我,我就是乱猜的。”郭秀梅眼神闪烁,明显她知道些什么。 郭秀梅站了起来,指着外面说:“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还炖着排骨呢。” 姚雪点点头说:“你可以走了,最近不要出远门,有事我还会找你。” 郭秀梅出去之后,壮壮盘着胳膊看着外面说:“这个郭秀梅有问题啊!” 姚雪呵呵笑着说:“想不到壮壮都看出来了。大力,你看出来了吗?” 我嗯了一声说:“明显她知道些事情,但是她也不能确定,她也只是猜测。这事多半和李永忠脱不了干系!” 姚雪小声自言自语:“这就有点怪了,三个北方小青年死在了一千多公里外的一个大口井里。而且被绑在了一辆山东的汽车内。能和这个暴发户有什么关系呢?” 壮壮说:“把李永忠叫来就知道了。” 姚雪看着壮壮说:“李永忠可不能随便叫,他可是最新评选出来的市十大杰出企业家,十大杰出青年,微创电子厂就是他招商进来的,给当地创造了几万的就业机会,创造了十数亿的税收。间接收入就更多了,最近又成了民大代表。你叫他,你觉得他会不会像是郭秀梅这么听话?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得和郎局做一下工作汇报,听一下郎局的意见。” 回来之后,我在壮壮的小屋里躺着看电视,壮壮在外面出摊儿,一下午挣了三十多。我现在都有点后悔进厂了,分配的是个狗卵子活儿啊!还不如壮壮一个修鞋补车胎的赚得多。当初还说什么包分配,当工人。 没错,也确实分配了,也确实当了工人。 我呸! 但是我进厂一问才知道,没上过学的也一样进厂当工人。我就这样被人给糊弄了。 越想越生气,不过再一想也就释怀了,现在不是也挺好的么,一天补助八十五,跟着姚科长混还是很有面子的。好好干,立个功,争取先混个合同工再说吧。 姚雪从局里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我和壮壮正在涮火锅。她进来就笑着凑了上来,一边吃一边说:“郎局同意我们深入调查一下李永忠了,但是不能以传唤的形式调查,还是我们要登门拜访的形式才行。意思就是请他配合调查的方式进行。一队的人已经北上,去常丽县调查三位死者的社会关系。” 我说:“那赶紧吃吧,免得夜长梦多。” 姚雪摇着头说:“晚上去怕是不好,要求还是要白天去。这深更半夜的去拜访,不是那么回事儿。” 壮壮嗯了一声说:“刚好能睡个好觉。” 我看着壮壮说:“壮壮,我搬来和你住吧,你这有电视,我愿意看电视。” 壮壮说:“你愿意来就来呗,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就在这晚上,我从刑侦大队宿舍搬到了壮壮这里,我俩都是单人床,刚好放下,布置得和酒店标间差不多。壮壮这里住着还是很舒服的。 别看壮壮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壮壮爱干净,屋里屋外收拾得一尘不染。我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厂里上班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宿舍那味儿。 现在总算是离开厂里了,我暗暗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进电子厂上班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镇上李家老宅,结果刚到了门口,就看到门口挂着俩大白灯笼,我一看就知道坏了。 姚雪说:“来的不是时候,看来老太太去世了。” 我却摇摇头说:“不是老太太,十有八九是郭秀梅死了。” 姚雪说:“不能吧,郭秀梅才四十多岁,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她截断了自己的话,然后快速进了院子,一直进了正房屋,正看到郭秀梅的尸体停放在大厅里。 我看着郭秀梅的尸体在冒着丝丝黑气,就像是长了一层黑毛一样。我看死人都是这样,尤其是刚刚死的人,这黑气越是浓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黑气会越来越淡。 我早就习惯了,不以为然。 我大打量周围,一眼就看到沙发里坐着在和喝茶的一个中年男人,他大眼睛,四方脸,身材中等,偏胖。不用说,这就是李永忠。 李永忠这时候站了起来,他看着姚雪说:“你就是姚科长吧,我妻子被你叫去问话,回来就上吊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妻子有抑郁症你知道吗?你必须对这件事负责,这件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姚雪看着李永忠说:“李总,还请节哀顺变!家里有丧事,我就不打扰了。” 姚雪带着我和壮壮出来,上了车之后一句话不说。 壮壮大声说:“怎么都不说话?明显这是杀人灭口啊!” 现在这个局面还能说啥,我知道,事情被我们搞砸了。 三个小时之后,姚雪接到了停职的命令。她和我们一样,成了庶人。 第16章 大力你好 我们三个在壮壮的小屋里面面相觑,一下失去了主张。 壮壮哼了一声说:“这下好了,我可以安心干活挣钱了。你俩放心哈,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俩的。” 我点头说:“壮壮,还是你够意思。” 壮壮说:“大力,我知道你对我不错。” 姚雪却咬着牙说:“这明显就是杀人灭口,栽赃陷害。郭秀梅怎么可能上吊?她分明就是被勒死的。” 我喃喃:“死了六个了,都是吊死的。” 姚雪摇着头说:“不,郭秀梅的死和前面五个不同。她绝对是被杀死的,李永忠有很大的嫌疑。我甚至有理由怀疑,李永忠和三年前的案子有直接关系。” 壮壮说:“你都被停职了你还想这个干嘛!还不如想想晚上想吃啥,我请客!” 我说:“吃火锅吧!” 壮壮点头说:“行,晚上咱吃火锅。” 姚雪心情很不好,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她被停职了。 李永忠直接把她告到市里,这是市里直接做的决定。 我躺在床上看书,姚雪坐在外面的躺椅里,守着公用电话,一下午还赚了二十来块钱。壮壮在外面干活,赚了四五十的,这就够我们三个晚上吃火锅了。 不得不说,干点啥都比进厂打工强。看壮壮一天带干不干的,自比进厂累死累活赚得还要多。己说了算,多潇洒啊!什么他娘的电子厂工人,我呸,还不如在家打猎呢。 我说:“实在不行我就回家去打猎,再也不出来打工了。” 姚雪说:“你这编外人员还没被解雇呢,你慌什么?” “你都被停职了,我这活儿还怎么干?” 电话这时候突然响了,姚雪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神色凝重了起来。 她一招手,我知道出事了,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个手机号码,我快速穿鞋下床到了电话前面,一看果然是9003478,于是我伸手抓了起来。 “喂!” “大力,快来啊,帮我缠毛线啊!” “我缠你大爷!”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 “放弃了吗?” “不放弃还能怎么样?” “来找我啊,我告诉你真相。” 电话这时候挂断了,这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一群红色的大鲤鱼。 这群大鲤鱼慢慢悠悠往屋子里游,刚要游进屋子里,就被壮壮那健壮的身体给拦住了。壮壮用围裙一甩,这群鱼就散了。 壮壮转过身看着我说:“有妖气!” 我慢慢地把电话听筒放在了机子上,转过身看着姚雪说:“这女的到底谁呀!” 姚雪说:“就是她,先是用杀人的方法引起我们的注意,然后一步步把我们带到了李永忠的面前。明显,她在拿我们当炮灰,要我们替她去查李永忠。” 我小声说:“我们不在乎帮她找出真相,但是我们不接受这种方式方法,好像我们都是傻子一样。干脆老子不管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回家打猎,再也不出山了。” 姚雪问我:“你不要工资了呀!” “不要了,回家。再不走买不到火车票了。” 壮壮在门槛子上坐着,看着外面说:“你还有个家!你还能回家,比我强。” “你要是愿意的话,跟我回家过年。” “那是你的家。” 壮壮说完出去收拾东西去了,把工具都搬了进来。还有几双修好的鞋,客人没来取。他又把鞋拿进了屋子里,整整齐齐放到了鞋架上。 壮壮说:“我去买点菜和肉,一会儿就回来。” 姚雪把钱匣子拿起来递给了壮壮说:“这是今天公用电话的收入。” 壮壮数清楚钱之后,叠好了塞进了兜里。这才出去买肉卷去了。 姚雪吃火锅的时候一言不发,吃完开车走了。感觉得到,她心里堵着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好了行李,开了门。 昨天吃火锅的时候我就拿定了主意,今天早上我就回家了。 一开门,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围着红围脖的女人。她头发散着,一张俊俏冷艳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给我的感觉很特殊。 我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她也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门,她却看着我藐视地一笑,随后拉着行李箱走到了刑侦大队的大门口,她把行李箱平着放在了地上,然后慢慢地打开行李箱,双手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我过去一看,她的行李箱里,蜷缩着一具男人的尸体。这尸体什么都没穿,全身都是伤,心脏的位置有一个洞,这个洞贯穿了他的身体,从前到后透亮了。 现在刚好是上班的时间,瞬间这里就围了一大批警官,直接就把这女的给围了起来。 这女的表情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一笑说:“大力,你好。” 我盯着她说:“是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跪在地上抱着头,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上来俩警官给她戴上了手铐,把她带走了。 而箱子里的人还蜷缩在里面。 有人认了出来,这箱子里的尸体是李永忠! 我立即回去给姚雪打传呼,很快姚雪就开车到了修理铺,她下车就问:“李永忠死了吗?” 我说:“死了,那女的出现了。” 姚雪盯着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一大早我一开门,她就在门口,拉着一个大箱子。她自己到了刑侦大队门口,把箱子打开,双手抱着头,跪在了大门口。她骂我是废物,说她都是我这个废物逼的。” 姚雪无奈地摇摇头,她直接坐在了躺椅里,闭着眼摇了一会儿,小声说:“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这下有意思了。我倒是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快中午的时候,郎局的车停在了修理铺前。他下车之后直接进了修理铺,笑着说:“姚雪,大力,这嫌疑人还得你们去审理啊!” 姚雪摇着椅子说:“我被停职了。” 我这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女的点名要我俩去审问了。不然咋可能这么快就复职了呢?我觉得,机会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郎局大声说:“别废话,执行命令!” 姚雪这才起来,无精打采地样子敬礼说:“是!” 姚雪对着我一摆头说:“走吧!” 第17章 你去查啊 这女的被关在地下的一间监禁室里,这监禁室里的墙壁都是软包,这是怕嫌疑人撞墙自杀吗? 就在不远处就是一间审讯室,这里的审讯室里布满了摄像头。 我和姚雪坐好之后,她被带了过来,然后被锁在了一把铁椅子里。她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锁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带她来的人出去之后,姚雪关了门,然后看了看头顶的摄像头。 这了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都是能看到和听到的。 我说:“没必要锁着她,她是自首的,她要是想跑,不来就是了。” 那女的听了之后一笑说:“我来了也能后悔。不是吗?” 姚雪翻开了夹子,拿起了笔,她说:“你来都来了,说说吧!” 女的说:“说什么?” “比如你叫什么?” “阴春丽。” 姚雪说:“姓阴的不多,云贵川那边的人?” “你去查呀!”阴春丽蔑视地一笑。 “李永忠是你杀的吗?” “是我杀的。” “为什么要杀他?” 阴春丽看着姚雪嘿嘿笑了,她说:“你不会去查吗?” “我在问你,这就是在查。” “我不告诉你,难道你就查不出来吗?你是废物吗?” 姚雪一拍桌子说:“你别这么猖狂。” 阴春丽一闭眼说:“我这不是猖狂,我这是觉得可笑。一个警官被一个罪犯给停职了,简直滑稽。我替你出气,把他给做掉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吧!” 姚雪顿时就羞愧难当,她红着脸说:“你到底是谁?于小龙,赵大勇,李刚,我同事肖剑还有海涛,都是怎么死的?” 阴春丽皱着眉说:“你不会去查吗?你干嘛什么都要问我?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不查吗?” “李永忠的妻子郭秀梅又是怎么死的?” 阴春丽盯着姚雪咬着牙说:“你去查啊!还要我教你吗?你去问问李永忠的老娘和他的女儿不就都清楚了吗?” 姚雪说:“你为什么要杀李永忠!” 阴春丽不屑地呵呵一笑,看向了我说:“大力,看来你得好好帮帮你们这位姚科长了!除了拍桌子瞪眼睛,她什么都不会做。她是不是傻呀!” 第18章 诡抱人 接下来姚雪一直在开会,我和壮壮又是吃的火锅。 吃饱了我俩就看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姚雪。 我说:“再呼一下姚雪,咋还不来啊!” 壮壮说:“都呼八遍了,她开会呢出不来。” 我哼了一声说:“开会要是能把这鬼案给破了,倒是省事了。得去查啊!” 姚雪总算是来了,她一推门进来,喘着气说:“我的妈呀!开会都快开吐了。” 我说:“坐一天?” 姚雪说:“又分了几波人去审问阴春丽,这阴春丽太难缠了,一句话都不说。到现在为止,愣是没查到她任何信息,连她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我一边下床穿鞋一边说:“我觉得重点就不应该放在阴春丽身上,壮壮说她不可能是凶手。” 壮壮说:“我也是猜的。” 姚雪直接就躺在了外面的摇椅里面,她大口喘着气说:“我和你们看法一致,这阴春丽虽然很狡猾,但是我始终不觉得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这件事很蹊跷。现在难题摆在我们面前,她承认自己杀人,但是我们又没有任何证据,甚至连她在哪里杀的人我们都不知道。” 我一边穿鞋伸着脖子大声问:“几波人也没审出来吗?” “她什么也不说。” 姚雪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说:“连省里的专家都来了,愣是没能让阴春丽说一个字。” 我哼了一声:“人家不想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人家也不会说。这阴春丽又不是傻子。” 姚雪嘿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向着嫌疑犯说话呀!你有情绪啊!” 壮壮说:“你没意见吗?说停职就停职,说复职就复职,你倒是没脾气哈!” 姚雪走到了里屋的门口,靠在门框上说:“破案要紧,懂了吗?阴春丽可是说了,电子厂还要死人,远远没有结束。” 我说:“如果再死人的话,那就证明先前死的人,和阴春丽无关。” “你想替阴春丽脱罪吗?” “关键是你们有证据来证明阴春丽杀人吗?仅凭她那半句口供,能定罪吗?” “什么叫‘你们’没证据,是我们,懂吗?走,我们这就去找证据。” 我们到了厂子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上白班的下班,一个个都有累得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宿舍区里进。他们都有一个卡,进去的时候需要刷一下卡才行。 姚雪有警官证,她出示警官证,那保安竟然不放行,说要请示一下队长。 我一听乐了,我说:“兄弟,你看清了,这是警官证,我们不是来这里参观的游客。” 壮壮哼了一声说:“这鬼地方,谁会来这里参观。这大晚上的,来参观鬼啊!” 保安拿对讲开始和队长去沟通了。 而我这时候,看到一个兄弟走路脚后跟离地,踮着脚走路。 他走路轻飘飘的,姿势很是奇怪。我一下想起了当初小龙死之前的那个晚上从宿舍出去的时候也是这么走路的。他轻飘飘的,随时要飞起来一样。 我指着说:“壮壮,你看那人怎么走路!” 壮壮伸着脖子说:“哪个?” 我指着说:“就那个,穿蓝色羽绒服那哥们儿!” “没怎么的啊!” 我盯着壮壮,他不像是撒谎,我拉了下姚雪,我说:“姚科长,你看那穿蓝色羽绒服的脚,他走路的姿势。” “没什么不对啊!” 我小声说:“他脚后跟不沾地踮着脚走路,只有脚尖沾地。就像是你们女的穿高跟鞋,但是他的鞋没后跟啊!” 姚雪看看壮壮,俩人纷纷摇头。 壮壮随后却说:“你没看错吧?” 我这时候还在盯着那兄弟呢,我说:“怎么会错,我又不瞎!” 姚雪这时候就要往里闯,却被保安给拦下来了。 “你们不能进。” 突然,从后面又跑上来十几个保安,带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他一脸横肉,脸带凶相。他挡住了姚雪说:“你有搜查令吗?” “我来调查,要什么搜查令。这里连续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同事。你和我要搜查令?” “那就不好意思了,没搜查令,那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我说:“你就一保安,你挡着警察办案,你这不合适吧!” 他看向了我说:“你算个几啊和我这么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王大力嘛,死的那几个人都是挨着你的。我没找你算账呢,你还跟我这里叽叽歪歪的,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抓起来送派出所去。” 姚雪说:“谁告诉你他是王大力的?” “这你就别管了,因为这小子,厂里一天损失几百万。”他指着我说,“你给我等着。” 这群保安特别凶,平时我是领教过的。以前我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得过且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虽然是编外人员,但我也算是师出有名啊! 我说:“你阻碍我们执行公务,你就不怕蹲拘留?” “谁抓我,你吗?就凭你们几个也要闯微创的大门吗?”他哼了一声说:“你们想进来也行,去市里开出入证,我看到市政府的公章就放你们进去。别忘了,这里是市重点企业,一年纳税那都是十几亿,你们说查就查吗?” 姚雪一摆头说:“壮壮,把他给我拿下。” 这家伙顿时一挥手大声喊:“我看你们谁敢动!” 我这时候担心的不是打起来的事情,而是担心刚才我看到的那兄弟,他为什么要踮着脚走路啊!据说快死的人才会这样走路,这是被鬼给迷了,鬼搂着他的腰把自己的脚尖插到了他的脚下,是鬼在抱着他走路呢。 要是这样的话,刚才那兄弟可就危险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走路的人。 我必须得进去,救下这个苦命的兄弟,我不能让他重蹈小龙和海涛他们的覆辙。 第19章 来找我啊 现在门口堆了很多人,想进的进不去,想出的也出不来。 保安把挡车的杆子抬起来,工人们从旁边进出。 我猛地从一旁跑了进去,试图去追上刚才的那兄弟,当我转过弯的时候,那兄弟却不见了身影。 在我前面一共有十几排的宿舍,右边是女宿舍,左边是男宿舍。这十几排到底进了哪个门里面啊! 我开始往前奔跑,一边跑我一边往宿舍的门里面看,要是幸运的话,我还是能看到他的身影的,我虽然没记住那兄弟的样子,但是我记住了他的衣服。 但是事与愿违,我一直跑到了头,也没有看到那兄弟。 这时候,保安追了上来,把我给围住了。 我摔倒了两个之后,其余的还是把我按在了地上。接着,他们竟然用手铐把我给拷上了。 就在他们押着我往回走的时候,我看到那踮着脚走路的兄弟去了超市。 超市在最南边的一排商业房里面,他走路还是踮着脚,用脚尖走路。一边走,身体一上一下就像是在飘一样。 我没办法,硬生生被这群保安给拉了出来。 一直到了大门口,那长着凶恶脸的保安队长才让人把我手铐打开了。 我看着他说:“里面有人很危险,就在超市里了。你让我进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盯着我说,“我叫李永义,李永忠是我大哥,郭秀梅是我嫂子。我哥和我嫂子怎么死的?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姚雪看着李永义说:“你嫂子和你哥怎么死的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进微创调查的就是这个案子,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呢?” “这里没有你要查的东西,要查你去镇上查啊!你去我哥家里查啊!”他上来盯着姚雪说,“姚科长,你查错地方了吧!” 正说着,就听到李永义的对讲机响了。 “队长,篮球场这又有人上吊了。” “什么?卧槽!这什么情况啊!” 李永义临走还不忘指挥手下说:“看着他们三个,你们要是把他们放进去,那你们就别想在这里混饭吃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被拦在了大门外面。 很快,派出所的车来了,直接开了进去。 这里死了人,竟然没通知刑侦大队,派出所通知了殡仪馆,直接就把尸体拉走了。 姚雪我们开车回了修理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她给郎局打了电话。郎局接了电话之后,也只是说知道了。没有再多说别的。 姚雪挂断了电话,看着我和壮壮说:“郎局说知道了。” 壮壮说:“知道了是啥意思?” 我哼了一声说:“都说是人命关天,在这微创死个人看来也不算啥嘛!不用说,又是急性抑郁症自杀身亡。我就纳闷儿了,他朗太行怎么不抑郁症自杀了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咳嗽了两声,接着,朗太行走了进来,看着我说:“你小子就能不盼着我点好啊!你盼我死啊!” 我一听撇撇嘴,心说这下尴尬了。 朗太行说:“微创宿舍区里有员工打了110报警,110把案子转到了刑侦大队。刑侦的人过去的时候,尸体已经拉走了。是当地派出所拉走的。自杀的案子嘛,算不上刑事案件。” 我说:“明显不是自杀。” “证据呢?我要的是证据。”朗太行看着我说,“王云同志,你得给我证据啊!微创死了五个员工,我们牺牲了一位同志,再加上李永忠和郭秀梅夫妻俩,短时间内死了这么多人,这绝对不是偶然。但我需要证据,同志们,明白吗?” 壮壮说:“要不是那个李永义捣乱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能救下这个人。大力已经发现他不对了。” “哦?”朗太行看向了我。 “他走路的时候踮着脚走路,一走一飘,这太反常了。这条命得算在李永义身上。” “李永义只是个小喽啰,大鱼还在后面呢。”姚雪说。 朗太行呼出一口气说:“让那个阴春丽说中了,微创果然还要死人。” 我说:“我怀疑凶手就在厂宿舍区。” 朗太行说:“但是我们要是进去查,势必会影响微创的生产啊,一天有大量的订单需要处理,一旦我们大张旗鼓进去查,员工们一定会有心理波动,就怕起蝴蝶效应,造成再一次的大批人离职。” 我说:“那就不查了吗?那就看着一个个的去死吗?” 朗太行歪着头看向了我说:“看来先前的人之死和阴春丽没什么关系。最新死的人,难道也打了那个电话号码吗?你们得去问问阴春丽才行。” 我点头说:“我打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我到了桌子前面把电话抓了起来,我拨通了那个号码,9003478。 电话一下就打通了。 “大力,你好。” “你到底是谁?” “来啊,来找我啊!” 我这时候抬起头来,一伸手,刷的一声把窗帘拉开。我看到一群大鲤鱼,在我们的窗户外游来游去。 她把电话挂断了。 我伸着脖子看着这一群大鲤鱼,在修理铺外的空气里来回游动,就像是在水里游动一样。我揉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这群大鲤鱼还在。 我要往外走,壮壮拉住了我说:“别去!” 壮壮拎着笤帚出去,一笤帚打散了这群鲤鱼。 壮壮转过身说:“微创不干净!” 我这才回过神来,我看着朗太行说:“必须进微创才行,不能公开查,我们能以员工的身份混进去。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保安根本认不出来,他们只认卡,一刷是绿色的就让走了。” 朗太行点点头说:“我来安排你们三个进微创!” 我说:“不用安排,我们直接报名进厂上班就好了,现在他们正缺人呢。” 壮壮哼了一声说:“你安排,保不齐就得泄密!” 朗太行皱了皱眉头,随后舒展开了,笑着说:“那我倒是省事了。” 第20章 大力出奇迹 壮壮不是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他情商不高,但是我感觉得到,他智商非凡。虽然姚雪要带着壮壮去见见阴春丽,但壮壮拒绝了。 他回屋去睡觉了。 我把我的寻呼机从腰带上扣了下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我是个心里有事就睡不着的人,我说:“我得去和阴春丽聊聊。” 阴春丽再次被带进了那个审讯室里,她坐下之后,还是被锁了手和脚,令她动弹不得。她根本也不想动弹,一副淡漠的样子。 姚雪此时看着阴春丽,也不打算做什么笔录了。 我说:“电话那头不是你。” 阴春丽看着我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 “李永忠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阴春丽伸长了脖子看着我说:“你去查呀!” “为什么是我去查?” “因为你有一双别人没有的纯阴之眼。” “我这不是什么纯阴之眼,我这是阅读障碍!我连字都写不全,我只是个文盲。”我说,“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难道只会问我,不会去查吗?” 姚雪一拍桌子说:“阴春丽,我们现在就是在调查。” “你调查我有什么用?你去调查死者的社会背景和社会关系啊!李永忠全家没一个好东西,这你都查不到还当什么刑警?人都给你你配备齐了,一个有一双纯阴之眼的高手,一个有纯阳之眼的高手,你还破不了案吗?” 姚雪看着阴春丽说:“这么说,壮壮和大力都是你替我安排的。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只是把他们引到了你的身边。” “你为什么帮我?” “我可没帮你,只是恰巧你负责这个案子而已。” 阴春丽这时候突然看着我呵呵笑了起来,她说:“王大力,有时候你要胆子大一些,你听过一句话吗?叫大力出奇迹!说得就是你。” 说完,她咯咯笑了起来。 我盯着她说:“你到底要让我查什么?” “是不是又死人了?我告诉你,事情还没完呢,还要死人。” 我看着她说:“到底是谁干的,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你去查啊!肯定是有人在捣鬼啊,你不去查怎么能知道呢!” “看起来你比我们还要着急,不然你不会拎着李永忠的尸体过来!不过,这李永忠是你杀的吗?” “李永忠是我杀的。” 姚雪这时候追问:“你怎么杀的?” 阴春丽噗嗤一声笑了:“是啊!我怎么杀的?” 姚雪呼出一口气说:“你疯了,你就是个精神病。” 阴春丽再次盯着我说:“大力出奇迹,别怕,胆子大一些,动静越大,离着真相就不远了。” 我点点头说:“阴春丽,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和我说实话,李永忠真的是你杀的吗?” 阴春丽对着我勾勾手指头,我走了过去,侧耳倾听。 她小声在我耳边说:“你去查啊!” 然后看着我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得越来越放肆,一直笑到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阴春丽被带走了,我们刚出了审讯室就见到了朗太行。 朗太行看着我说:“阴春丽和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去查!” “这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嫌疑人啊,自己带着尸体送上门,然后什么都不说,我们又什么都查不到。到现在为止,连她是谁我们都不知道,更别说给她定罪了。这人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吗?” “郎局,这世上没有户口的人多了去了,搞不好这阴春丽和马国梁一样也是个没户口的人。所以我们查不到。” “这是个大问题啊!阴春丽到底是谁呢?”朗太行说完,背着手先走了。 第二天,我们通过中介公司报名,然后去做了一个免费的体检。体检也就是抽个血,化验一下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抽完了血,中介就告诉我们,明天早上去中介那里报道。他们会开车把我们送到厂里先接受三天的培训。 她强调,培训也算工资。 我知道这三天都培训什么,会派一个老师给我们讲课,给我们洗脑。先说老板有多伟大,再说厂子有多伟大,最后还说厂子里的等级有多么分明,下级对上级要绝对服从。 还有就是讲5s,用中文来说就是整理,整顿,清扫,清洁和素养。 第21章 还有谁 我上次进厂的时候,满怀热情而来,但是体验确实不怎么样。其实我刚刚发过誓的,离开这电子厂之后再也不回来了。 但是我又回来了,接下来我们三个很可能会有一段时间都在微创的厂区和宿舍区。 我一边看电视一边问:“咱几号开工资?” 姚雪说:“五号,怎么了?” 我说:“壮壮呢?不能让壮壮白忙吧!” 姚雪说:“我也想给壮壮要个名额,但是壮壮没户口,他真不行。” 姚雪说完叹了口气说:“这个案子破了,我会申请一笔专项基金的,放心,不会让壮壮白干的。其实最主要还是要查清壮壮的来历。” 我问壮壮:“就没一个人能证明你来这个世界吗?他只要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就行,你们村子里邻居啥的,没有吗?” “我爹马大炮一直带着我走街串巷的流浪,我都不知道我爹是哪个村子的。我也没见过我爹有户口本。” 姚雪吧唧了一下嘴巴,哀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次日一大早,我们就坐公交去了中介所,中介用一个面包车拉了我们二十来人,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把我们送到了厂区大门口。 很快保安就把我们放了进去,然后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大会议室里。当场在大会议室里给我们发了一份协议。 上次我签这协议的时候,我都没看,他们让怎么签我就怎么签。 这次我倒是看了看,很扯,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和厂子之间并不是直接的劳动关系,我们是第三方派遣来的员工。这个第三方叫祥龙公司,这祥龙公司是谁我都不知道。估计就是他们编出来的一个皮包公司。 这样一来,微创就不用给我们上保险了。要找,让我们去找祥龙公司,我估计,这祥龙公司根本就不存在。 签完了之后,有人带着我们几百人去办了入职手续,领了工牌和门禁卡、饭票。然后分了宿舍,我和壮壮并没有分到一个宿舍,不过都分到了顶层六楼。 这都不要紧,只要住进来,想住哪里就能住哪里,没人管的。 姚雪住在我们的对面,也就是路西那一栋楼里。我们是7号楼,她是8号楼。 分完了宿舍就去食堂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三个坐在了一起。 我要了俩鸡腿,壮壮要了四个。鸡腿三块钱一个,壮壮这个吃法,挣得赶不上吃。他太能吃了。 吃完了午饭之后,我们就被带着去培训了,厂子不会耽误一分钟时间的,因为我们进了厂,这就算钱了。 培训的地方就是厂区了,一辆辆大巴车拉着我们,像是拉小猪一样把我们拉走,卸在了厂门口。 有人带着我们进了厂区的办公区,这里有讲师给我们上课。 说心里话,这课上一次就明白了,他不讲技术,就是给你讲些有的没的那些屁话。 在这里,每个等级的工作服颜色都不一样,人人不平等才是正常的。处处都在显示着阶级的存在。 在这里,有组长,班长,主管,还有什么工程师之类的。我知道,我记住这些没意义,我就是一屁民。我穿的衣服都是能导电的防静电工作服,白色的。还有个白帽子,和戴孝似的,很难看。 我来这里就没想好好干活,我是来大力出奇迹的。 奇迹,就从这课堂开始吧。 讲师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穿着小西服,开始给我们画大饼,畅享未来。 我实在听不下去就站了起来,我说:“说这些有啥用?我们就是来挣钱的,告诉我们一天上几小时的班,一个月给多少,给不给上保险就完事了。” 这臭不要脸的女人可能没遇到过我这种人,她一下愣住了。 “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我大声说:“别废话了,我们就是来干活挣钱的,一天上几个钟头,一个月上多少天,一个月多少钱,上不上保险?说清楚就完事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我们当不了工程师,我们都是农民,在家种地挣不到钱,我们出来就是挣钱来了。” 顿时我周围的兄弟姐妹们都笑了。 我说得本来就是大实话,城里的孩子们才不会来这鬼地方呢。他们也就是能骗骗我们这些农村出来刚步入社会的孩子们。这里的人,流动性很大,很少有能做满一年的。 说心里话,我倒是挺佩服能在这个冷血的地方干长了的,那得多不是人啊! 这女的说:“你提的这个问题,可以问你们的组长或者班长,他们会给你说明白的。” 我说:“你昧着良心讲课一年不少挣吧,小嘴儿叭叭叭的在上面这么一白话,钱就来了。挺能耐呀你!” “你不是来工作的,你是来捣乱的吧!”她拿出对讲,开始喊保安来会议室。“来几个保安,这里有人捣乱。” 也就是半分钟之后,直接来了四个保安,一进来就拎着棍子要揍人。 以前我怕他们,现在我可是不怕。 我干啥来了,我就是大力出奇迹来了。 入了职,想把我赶走,门儿都没有。 我大手一挥说:“壮壮,给我上!干他们!” 壮壮站起来,迎着这四个保安就过去了。壮壮这块儿头,这几个保安和他比就像是小鸡子似的。 一拳一个,全干地上了。 壮壮拳头一挥道:“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