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 1. 聂小棠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句话就像一整个三体星系都砸在了我脸上。 “这是个小说演化的世界,你只是提早穿进了这本小说里。” 我站在这荒野无人的坟茔堆,紧盯着一位奇装异服的帅男子,仿佛看着一个光天化日之下的鬼故事走到我面前。 “你现在和我说这是本小说幻化的世界……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穿到这儿的么?” 男子露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以一种毫无起伏的ai声调答:“你穿的有点早,剧情还没开始,但如今正是交接的好时候,只要你接受系统,让剧情做一些小小改变,就可获得积分,得到回现世的机会。” “你管这叫交接的好时候?” 谁交接会选在坟墓前面啊? 我带个木匣子来墓地给一个朋友扫墓,供品刚摆完,香插一半,一股惊悚冷异感从尾椎蹿上我的脊梁骨。 就在我抬头一瞬间,一个模糊白影突兀出现在半空。 林正英在上,这里可是墓地! 吓得我天灵盖都要翻起来造我脑浆的反了! 十分之一秒内,我插香的五指已变成了搭剑的五指。 腰间一把切金断铁的短剑,如一尾游动的银鱼儿在我指下摇摆而出,半空中掠下一道虚染如画的残影,急刺这模糊人形! 白影急叱惊呼一声,我便隐约瞧见了那人一身的奇装异服。 我腕部迅抖,以急速的抖动止住了急速的剑势。 再一剑戳了坟碑,借力反弹身躯。 我如鹄旋鹰落般三转三腾,落在十尺之外的一处无名坟堆上。 没错,我用轻功。 这世界不搞仙侠修真那一套,但也不归牛顿管,大把大把的好汉都用轻功在天上飞呢。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穿来的这个世道是一个似宋似唐的架空中原王朝,人人都穿着正经制式的汉服。 而眼前这个神秘人,他也穿着汉服。 但是这个汉服好像是影楼风的…… 光是这上半身的制式错误就有十三四处,更别提活人的右衽成了死人的左衽,衣服材质还有一股淘宝特色的塑料感,袖口花纹像是机器直接印的。 最重要的是。 他连衣服上的商场标签都没撕…… 帅男子见我停下,诚恳道:“你好,这身装扮是我为了更好地融入环境而改换的,给你造成惊吓并不是我的本意。” 你这影楼风汉服能融入啥环境?寿衣店吗? “我来自一个处理非自然自愿穿书事件的有关部门,简称穿书局,你可以叫我阿九。” 然后,阿九也不顾我的冷面,自顾自说了一堆关于这个世界的屁话。 据他所说,我穿到了一本绿晋江文学城出品的古代背景小说。 且这本小说集狗血天雷火葬场为一体,属于洁党瞧一眼它得原地爆炸,NP党瞅一下它能当场吐血,主角控看了上气不接下气,配角控看了要跺脚怒吼,狗血党看了驾鹤西去,非狗血党瞅了喷火的……男同文学。 …… 等等?啥文学? 这个简介就已经很爆炸了,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更爆炸。 在这篇男同文学里,男主唐约,是一枚正儿八经的大侠。 然而他虽然是大侠,虽然确实惩奸除恶的事情做了不少。 但他不走王道热血风格。 他走的是绿茶钓系风格。 唐约极擅易容改装,至少四十多个有名有姓的江湖人都是他的马甲,马甲文男主都没他马甲多,但多数时候他都是用不同马甲去惩奸除恶。 唯独一次是例外。 唐大侠有个朋友中了奇毒,解药极难取得,而唐大侠也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上了原耽菩萨的车,竟换了女装,以女马甲去勾引一位纯情少侠,利用少侠的信任,去骗取解药! 短短几天,还真让他凭清秀绝美的女装勾到了少侠的心,盗得了朋友的解药,最后他还当少侠和少侠朋友的面,把假胸给抛了。 二人就此结下了大仇。 少侠是真心喜欢女装的唐大侠,也是真心恨着脱了女装的他。 恨比爱长久,由爱生恨那是天长地久。 有好几次唐大侠就落到这仇家攻的手里,至于他惨遭了怎么样的酱酱酿酿,就是不可细说的了。反正全书几十万字,精彩剧情全在文案了,后面主要围绕这二人的感情纠葛……和不可描述的香艳桥段。 我就问:“剧情是狗血了点,但这对男同的恋爱,有祸及他人么?” “你为何问这个?” “如果他们恋爱未曾祸及百姓,我只希望他们锁死,毕竟我上辈子是个Chinese。” “啥意思?” “Chinese,拆逆死,不懂吗?” “……谐音梗不在我的知识范围里。” “反过来,若他们谈恋爱要牵连无辜群众,让普通人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我也希望他们锁死,锁着一起去死。” 阿九细细想了想,道:“应该不会牵连他人。” 我松了口气,道:“那剧情狗血也不关我事。” “不改剧情你就不会有任务积分,你真不想回现世?” “你知道我来这儿多久了么?” “三到五年?” 这一提,我缓下的心又跳得像一记记擂鼓重锤。 “三到五年?二十多年!” 我把这二十多年的生活都咬在牙尖咀嚼一番,嚼出一番被忽视几乎无可压抑的怒。 “二十多年前我穿成一个婴儿,那时哭天喊你不来,如今我都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土著了,你才来?” 我上辈子看的某绿色网站里,开头一章就获得系统的系统流比比皆是,怎轮到我就迟了二十多年? 阿九又叹了气,他每次叹的气都是一模一样的情绪与递进,道歉都像一个模版里刻出来的。 “对不起,系统延迟是偶然现象,并非区别对待。我们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能在这许许多多的世界里定位到你——聂小棠。” 我眼像针刺似的猛然一跳。 “你说你找聂小棠找了很久?” “是,你上辈子爱好是厨艺,父母是高级厨师,你的梦想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饭店,你穿越前正在看这本小说,我没说错吧?” “有一点错了。” “何处?” 我指着眼前沉甸甸的墓碑,声音里露出的冷冽可让小儿止啼。 “我今天扫的就是聂小棠的墓。” “他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骨头都化成灰了!” 气氛冷得像从一个鬼故事过渡到了另一个鬼故事。 周围的一切空气都像是慢了一拍似的沉静和死寂。 阿九一成不变的标准ai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电脑死机般的空白。 “系统从来都不会出这样严重的错误。” 他说话一顿一顿,像卡了半天的机子在缓慢重启。 “如果聂小棠早已死了,你又是谁?为何系统显示聂小棠还活着,还定位到你身上?” 我嗤笑一声,笑声在坟茔面前像是一只山间的野猫孤魂发出来的,吸了笑气的人都不会像我这样笑得诡异,然后我伸手抚向了那寂静无名、磐石一般的友人墓碑,遥想着这个名字。 聂小棠。 简简单单三个字。 却连接了我与另外一个流落异乡的孤独灵魂。 二十二年前,杀名赫赫、武震八方的北地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聂家,多了一个呱呱落地的男婴。 聂家的五少爷——聂楚凌。 也就是我。 投到世家做少爷,本该是个头等胎,对吧? 可聂家这头等胎和泰坦尼克号头等舱一样——不死也生不如死。 因为它根本就是一个结构严密的暴力组织,金玉其外的背后是连败絮也不如! 它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坛,除了镖局客栈等正经生意,还以一种近乎竭泽而渔的形式,去征收各大帮会、镖局、客栈的保护费,逼不少人一夜破产,骗许多帮会接近倒闭。而这已经是一笔相当缺德但可观的收入。 可它还不满意。 还要赚更多的黑钱。 黑到侵占财产,绑架勒索、暗杀灭口、折磨刑讯,下至升斗小民,上至名人富贾,甚至庙堂官员,没一个它动不得、杀不得、欺不得的。 出生在这等粪坑的我,从小就学着搅便。 七岁时,我就被祖父扔进数九寒天的雪地里学剑,身上的冻疮从五根手指一路长到了十根脚指。 十二岁,我被老爹扔进一个山洞里钻研百家剑法,学不会就一直不能出,后来我在里面吃了几个月的烤壁虎加烤老鼠,险些练得走火入魔,也就勉强精通了十七路剑法。 我拒绝杀人,便被家族里一个性子阴冷残暴的长辈,带到了人迹罕至的戈壁,扔进了一群作奸屠村的□□|徒里。 他当时恐吓说——这些邪徒和胡人教会的神父一样,最喜欢小男孩了,我若不把这群邪徒全部杀了,迟早被他们给开了苞。 天可怜见,那时我(身体年龄)才十五,就就被迫在人迹罕至的沙漠地带,面临酷日暴晒与迷途险踪,手里只一把剑,和几天的干粮与水,还要与一群狡猾的邪|教徒周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说的是我太可怕了。 因为我发现学来的十七种剑法真的有用。 它竟然真让我一个人围杀了十几个教徒! 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学渣,学的剑法也是渣,结果听祖父提起,我爹年轻时入山洞比我还长,结果只学了其中的五种剑法。 …… 原来我爹才是真渣啊。 阿九听得神采奕奕:“那你如何遇到聂小棠,又怎借了他的名?” 我抚着手下的墓碑,感受那石块儿传来的坚实与寒冷,胸腔好像有一堵石墙堵着,怎都不安顺。 过去凭剑法,我一夜间斗杀了“浑河谷”十三位邪道高手,也曾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灭了邪|教徒的一整个据点;我曾在敌对帮派卧底卧到高位,也曾因刺杀而当过杀猪小贩;我杀过人,是他们不做人,我也险些几次被人杀,他们都成了我腰间背后的疤。 但脱离聂家后,所有仇家都放心来找我了。 上百里刀光剑影,数百人追杀围堵。 逼我来到了一处破庙暂避。 在那里,我遇到了聂小棠。 我目光一柔,声音渐拾起未经沧桑的清亮。 “初见他时我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也姓聂,却与聂家无关,只是出生在聂家村。” 不知谁先用了现代用语,我们猜出彼此是老乡,两人不分彼此地狂喜,谈了三天三夜,几乎说天说地,说生说死,说到上辈子追的番这辈子追的话本,把穿越前后的大小事儿都交代。我们像和阎王爷赛跑,要在死亡追上我们之前成为最好的朋友。 阿九津津有味地听:“你和他很投缘?” 岂止投缘?我们携手逃出追杀,便从老乡升级到了生死之交。两个月间,我与他像一个人似的拆不开,天天吃喝玩乐、走鸡斗狗。我几乎把从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一切乐事儿都做了,只因为有他,一个知根知底、笑靥连连的好朋友在身边。 然后我看向了眼前。 好朋友躺在墓堆里。 墓石的一角尖锐得宛如当头斩下的闸刀,香上燃着的烟本该袅袅如雾,此刻却像一根硬邦邦的铁条似的直直向上,看着它,我仿佛看到了聂小棠的最后一面。 两个月后,聂小棠因一件事与我分开,后来我听说有仇家在寻他,就星夜兼程去找人,我想提醒他小心,或让他和我一起避避风头。 找到他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静静看我。 我当时是松了口气,因为我看见他至少还活着。 并且我没见他身上有血,看上去是没什么伤口。 然后我走近。 发现他歪身子看我,看上去像刚睡醒还撑不起脖子。 他确实撑不起脖子。 枕骨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断了。 两只手耷拉下来,膝盖以下像没了骨头,好似是被人一分分一寸寸地揉碎了。 我僵立原地,身上燃着的血一下子就冷冻到底。 如此重伤,他也不肯死,只是眼巴巴等着我这个相识不过两月的老乡,他撑着最后一口残气,睁着明亮如初晨的眼,与我说了最后一点话。 他曾送给我很多珍贵之物,如他下厨煮的一杯羊奶奶茶,他挖了莲藕做出来的一碗独一无二的老乡甜汤,又比如绝境时他给我的一份希望,但那时他送我的东西,比这些都要珍贵。 他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了我。 他许我用他的身份活下去。 然后,我知道自己已没了任何退路。 那些杀死他的人也没有了任何退路。 阿九道:“那些人呢?” 我面无表情地把身后的匣子打开,取出一个石灰腌过的人头,摆在了真聂小棠的墓前。 “一共五个凶手,这是最后一个。” 三年间,我先斩了“雀刀派”的恶人李浮雀,他喜欢把妇孺当麻雀一样砍碎,是他捏碎了聂小棠的手骨膝盖,而我学着样儿砍碎了他的手骨膝盖。 “沾花一身轻”的花袍轻,曾轻柔地捏断了四个孩子的脖子,也是他让聂小棠断了枕骨,我就把他的袍子撕成条缠在他脖子上,慢慢地,叫他在我面前窒死。 接着,我点了匪帮头子朱草露的咽喉,挑了杀师狂徒曹落朝的手脚大筋。 不久前,我在扇州方向发现了最后一名凶手,他一直在外逃窜,可我还是找到了他,把他的人头从千里之外带了过来。 这就是,我今日扫墓的目的! 我看阿九,抱一丝可笑的希望问一句更可笑的话。 “你这穿书局有没有什么神通,能使死者复活?” 阿九叹道:“他的意识已遗失在世好几年,不能再复生了。” 可笑的希望也没了,我当即要离开,阿九却以一句劝住了我:“你何不将错就错,代他改变剧情,获取积分,回往现世?” 我冷眼看他:“我没办法为不明不白的人做事。” 阿九又继续解释:“每个小说衍化的世界都是凡人幻想的投影,我们把这投影直播给更高位面的【观众】看,收集愿力。人气越高,愿力越足。” 啥观众?你直播给神仙看还是给地府看? 阿九又道:“这个世界的直播人气曾经很高,但最近下降明显,收集的愿力也越来越少,所以我们必须对剧情进行干预。” 难道你要我去拯救倒了血霉的唐大侠,还是要我去点醒那个由爱生恨的仇家攻? 或更狠点,逆了CP,拆了他们? 我能想到的损招就这些了,结果阿九用最平静的语气说。 “不需要这般麻烦,把男主杀了,捧个新男主上位就好了。” ……哎? 哎哎!? 阿九无奈道:“非我心狠,是我的领导对凡人的阅读喜好进行了学习研究,发现现在不管是什么题材,都已经不流行王道热血型男主了。而攻受的人设虽各具特色,骨子里还是正派套路,武侠都已没落,这种人设更是落伍至极,怎可能还受欢迎?” “没有人气,就只能摒弃。” 我感觉自己中了狠狠一枪。 金古温我读到大,今古传奇武侠版我版版追,我上辈子最喜欢热血王道主角了。 如果这种主角都退出市场了,那现在占据市场的是什么类型的主角? 阿九接着补充:“不管仙侠武侠无限流,现在占据市场八成的都是传统反派风格的男主。他们可以是霸道总裁也可以是病美人,可以是万人嫌也可以是万人迷,但总归得是反派。” “反派人设天生就有极高的复杂度,能越过正派憋屈的成长线,开场就有凌驾于道德规则、能自由堕落的爽感。” “观众对正派往往要求像圣人一样,对反派的要求却无限降低,自古反派只需表现出一丁点善,就能收获比正派高十倍的人气,洗白都轻而易举,不是很合算么?” 我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我不算好人,但也当不得这恶人。” 阿九笑道:“别误会,我们不能真找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当男主,观众还是有很强的三观的。” ……你确定? 阿九继续:“须找一人扮演反派,最好是穿书者,不然观众没法代入,洗白也不便。” ……我懂了。 真让大恶人当反派男主,肯定有人不适,如是一个倒霉的穿书者被迫演反派给直播间看,那观众自然原谅同情支持三连,还可心安理得地——看着主角作为反派去作威作福、霸凌正派。 同时穿书者也不需承担任何作恶的后果,毕竟他以反派身份做下的一切恶事,都可以推到系统头上嘛。 都是系统逼的嘛。 是穿书局要求的嘛。 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嘛。 抛开事实不谈,反派黑化正派就没有一点错误吗? 这种伪反派男主,占了反派人设的戏份便利,又无需付出任何代价,进可霸凌众生,退可瞬间洗白,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杀了唐大侠,我就可夺了男主鸟位?” “没错,主角光环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给你,如果你今日答应,我们今日就能开始。” 说到这儿,阿九因此笑出了声儿,ai脸上也冒出欣欣的人气儿。 而我追随了他的笑,我笑得五官扭在一起开运动会,笑得像和快乐的小神经,若把这巨大夸张的笑扯下来分一分,可以够十个人笑一年。 然后我忽然止笑。 止得像我刺过去的短剑一样快。 “直播人气低,你换对男同播不行吗?把男主杀了祭天算咋回事?观众就不会有意见?就算他们没意见,我若当了新男主,也不讨观众欢心呢?” “焉知你不会把我也杀了祭天?” 阿九叹道:“你戒心太强了,男主是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而你是个穿越者。你的性命自比他贵重,若你勤加努力,甚至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编外职员。” 你支持穿命贵?穿穿Lives matter? 我看你这不是在狡辩,你是在搅便。 我实在不想理他这一坨搅屎棍,可就在我转身离开的一瞬,一句要命的话顶了过来。 “聂小棠,难道你希望朋友的悲剧再度重演么?” 这话搁平日根本不入耳,可如今说来,直像一把刀戳我心中隐痛,也戳出了一个尖锐的猜测。 “除了我和他,还会有别的穿书者?” 阿九诚恳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愿力越来越少,组织就无法维护世界,时空缝隙只会越来越多,到时会有更多无辜灵魂误入此间。他们能不能像你一样活,还是像你朋友一样早早死去,这也很难说。” 他越口口声声提我朋友的死,我越觉得过去的疮疤被血淋淋地揭开,这使我不得不拿一双冷眼死死盯着他。 我最近这样盯一个人,他现在已是木匣子了。 如今我盯的是他。 盯得他有些站不住脚,持不住笑,想躲了,我才移了目。 阿九仿佛一直憋着,此刻才晓得松了口气。 “抱歉,是我估测失误,没想到你在聂家呆了这么久,还会有这么高的道德要求。” 搞笑,他不为杀人道歉,倒为了错估我的道德而道歉。 虽然在聂家生活的这些年,也确实拉低了我一丢丢的道德底线,熏黑了我一点点的五脏与六腑…… 但我也没丧病到把一个好人说嘎就嘎了啊。 阿九顺着我的心声:“如果我们要你去害的——不是个好人呢?” 可以嘎坏人? “小说还有个男配,将来注定黑化堕落,若你能使手段叫他提前黑化,我们就把他捧为新男主,或许也能引出大量人气,得到足够维护世界的愿力。你也能获得积分,得到回现代的机会。” 只听过让配角不要黑化的,你咋这么叛逆呢。 不能嘎坏人让我有点失望,但我还是问:“这人是谁?” 阿九笑道:“他就叫梁挽,脊梁的梁,挽留的挽。” 我一愣,实在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与陌生的唐约不同,这个人我是切实听过的。 不久前,我才从一个眼光极毒的朋友那边听过他对梁挽的评价。 他当时咬牙切齿,言之凿凿地指我说——哪怕我有一天堕落了,梁挽都依然会是个君子!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1. 聂小棠到底是什么人呢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杀他害他还是去救他 说实话,黑化这词儿在我看来就是个伪命题。 影视小说里非常流行的一个桥段,就是一个好端端的善良人,被欺凌碾压得无可奈何之后,一夜间形成黑化,然后倒过来霸凌别人。 这是最常见的反派。 然后就有数不清的反派拯救文,让主角穿到反派尚未黑化的时期,去给予帮助,避免反派走向黑化,让反派继续保持善良。 俗称用爱感化。 他们真有耐心。 不像我,我只想用爱火化反派,让他们的骨灰增加庄稼地的肥料多样性。 因为我认为,即便反派在未黑化的时期,也算不得本性善良。 一个人被一点小情小爱就能感化,那他同样可因一点小挫小折就黑化,这种善良就没什么根基与硬度,也经不起考验与磨练,它像一种流动在荷叶上的露珠,只能随荷叶摇摆而四处滴流。大环境一变,它就跟着褪色变形,这化学稳定性还不如我做的那些腊肉呢。 一个好人,至少得像个砧板一样经得千刀万凿,历得住风摧雨折,不轻易改其志、变其色,就算是日久积灰,也不会一夜黑化。 能轻易黑化,就不算好人。 只是个随波逐流的普通人。 我目前为止做了许多好事,杀了许多恶人,可我也不能说自己在过去二十多年里一直经得起磋磨考验,有些事情我始终是有愧于心,我不敢说自己是好人。 那梁挽是好人么? 这个答案要追溯于我之前的经历了。 当时我在扇州杀了最后一个害死朋友的凶手,千里迢迢回到明山镇,我就在自己开的棠花酒肆里休息,想过几日上山扫墓。 我选在明山镇这乡野蛮荒之地开酒肆,只因这是聂小棠的遗愿。明山镇在聂家村附近,而他上辈子就想开饭店当高级厨师,这辈子却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这样好的小伙子,死前把食谱和名字都给了我,晚上想到他我都要流泪的,我能不去实现他的愿望么? 于是,我个不通五谷五味的厨渣,硬着头皮开了酒肆,招了伙计,挂了开业牌,我自己也做饭端菜,但总是发挥不出食谱的精妙。 不能说难吃,但也不好吃。 开业三个月,每个月都有亏损,我就想开满一年再关门,也不算对不起小棠了。 结果没想到,莫名其妙地某一天起,许多百姓和店家都开始默默来我家吃饭了。 这些人不但天天来吃,而且还赞不绝口,说我煮的菜大有进步,有返璞归真之意、巧夺天工之姿。 我以为自己是真进步了,结果端起饭菜一尝。 和以前一样啊,哪儿进步? 人越夸我,我越觉不对,像个差生领了优等生的奖,可我脸皮子薄,也不知怎么问。 直到我出去杀一个恶人,花了半个月才回来,店里一个伙计特意叫住我,我才晓得来龙去脉。 伙计名叫陈影绰,面目清秀白净,为人斯文体贴,就是走路没声儿,常像一个猫儿的影子贴着人绰绰而行,往往等靠近你半晌了你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我本叫他小绰,但卖豆腐的王大叔口舌不清,老把小绰叫小错,大家就叫他小错,我也跟着叫小错了。 我一问小错才知道,在我走后,是小错掌勺,他做的比我的好吃些,旁人尝不出,老主顾们却尝得出,知道下厨的人不是我。 饭菜连着三日好吃起来,他们觉得我是在休息,继续吃好乐好。 饭菜连着七日都好吃,一堆人反而变了脸色,十分担心。 饭菜好吃了整整十五日,他们简直坐立忐忑、寝食难安! 怎这么离谱? 小错的面上透出几分苦笑:“老主顾不是怕饭菜的味道变了,是怕做菜的人不在了,他们怕你从此离开明山镇,再也不回来了。” 一段话说完,我心里咯噔一下愣住。 小错见我沉默,转过头,指着那酒肆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向我,毡帽下一双明澈得抵至心肺的炯目,像含着无奈的笑意。 “聂哥,你还不知自己在明山镇是个什么地位么?” 我什么地位?我很好奇啊。 小错接着把历史娓娓道来。 “三年前,绵竹帮横行明山、郭山、临山、屈山四镇,向各大商店酒肆征发稿额的保全费。交了保全费,才能不被找麻烦。当时曲家酒铺的老板因交不出保全费,第二天被人发现躺在臭水沟里,他的身子已经和案板上的鸡鸭一样凉了。” 我一想起那段历史,眉目里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 小错却一边看着街道外的繁华安宁,一边接着列举: “当时刘家米铺的老板公开抗交保全费,他的大儿子就被绵竹帮的帮众拖到米缸里活活窒死,小儿子则都溺死在刘老板的米酒里。” “恒家果子铺的招牌交了保费也不够,又被疑心还有余财,被勒令交二次保费,恒家几乎倾家荡产,不得不把果子铺也关门了。” “那时,是你花了三个月时间,废了绵竹帮的大头目的招子,点了二头目的死穴,劈断了三头目四头目的胳膊,击垮了五头目六头目,还把那帮主武功废了,才帮着这些商户出了一口气。” “绵竹帮剩下的人不服气,请了潜居在玉笼山洞的洞匪过来撑腰,洞匪打断了王大叔儿子的腿脚,烧了李大娘的铺子,奸了黄家的姑娘,把一群老百姓屠得连猪圈里的牲畜都不如,然后转眼就逃。” “也是你看不过眼,带一队捕快入山寻洞,三个昼夜间,就把山洞的路线弄了个七七八八,把匪首一个个割了头颅,草席裹之,石灰腌之,送到了县衙的大门口。” “那之后,绵竹帮彻底烟消云散,海晶宗华阳门想过来分一杯羹,派了哨子过来,也被你一一解决。” “明山镇的老百姓和商家不是傻子,人人都知是因你,他们才不至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大家都清楚——聂老板厨艺一般,但只要有他在这明山镇,方圆百里的恶人过来都得拎拎能耐。” “所以他们才会怕棠花酒肆生意惨淡,开不下去,主动上门来吃,还请别的客人来照顾你的生意。” 小错一脸坦然且真诚地说完,仿佛没一句是虚假,无一字是过誉,他就这么坐在烛光不甚分明的廊下,甘在阴影里看着光亮里的我,以自身陪衬着我。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实没想到他竟会把我捧得这么高。 初到明山镇以后,我确实做了一些清理动作。 但那就像下厨前要把蟑螂赶跑,只是为了让我的食肆开得轻松些。 我能轻易把一个帮撵出去,一因它确实不是大帮,二因我是在更大的帮派聂家麾下长大的,多年浸淫下,如何把一个帮派拆解削弱,乃至驱赶消灭,我早就耳熟能详。 这一切连锁反应,不是我能预料的。 我就忍不住问: “他们把我看作护人周全的聂老板,你把我看做什么?” 那时小错慢慢把毡帽取下来,他错乱的额发遮了部分额眉,可当他抬头看我,那目光里的热和暖却在里面影影绰绰。 “我只希望聂哥过得更开心一些,有些事,其实并不是你的错。” 我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心里像在这无边的夜里滚了一遭再下来。 知道我原不叫聂小棠,而叫聂楚凌的人,这明山镇里就只有他。 “小错,你本也是堂堂接星引月阁排名前十的杀手,三年前你去刺杀北汗的西凉王时,那是眼也不眨,去藏龙卧虎的紫金司盗取情报时,你也没惧怯过,如今一直跟在我身边当个小伙计,不觉得前途尽废,光阴白度么?” 我面前这个笑得斯文、走路没声儿的白净小伙,就是传说中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接星引月阁排名前十的杀手。 三年前我把叛离组织的他捡了回来,把他身上到处漏血的破口子缝了,一开始他很警惕,整三月没和我说句整话,后来不知怎的想通了,信我了,他就和个猫儿似的,影影绰绰跟着我四处走。 小错一听我这话,整个人沉静下来。 他一静,两道秀眉就被烛光镀上了一层浅色红金,他用手轻巧擦了擦自己错乱的刘海额发,露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我心里有本账,欠你的大恩尚未还清,我不能走。” 他说的像在石刻上雕的一样定,可说完就是风静恬清的一笑。 “可就算还清了,就聂哥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走啊。” 我见他这般悠悠道来,心里是一股暖流夹着醋,既暖和又酸彻。 自小棠死后,我很久没有这样去信任一个人了。 不过这番谈话后的第二日,我就迎来了一群不常见的客人。 他们三波人,谈的是一个人,一件事。 他们要我——捕杀梁挽! “清袖两道风” 韩庭清,隔壁镇上一个有名望的大捕头,这次找到我,特意说明,一个叫梁挽的贼,劫走了几个恶贯满盈的重刑犯,如今潜逃在外,极度危险! 那这人得抓啊。 “开山神斧”侯家老爹,特意找到我,说一个叫梁挽的大恶人,打断了他侯家老大的腿,挖了候家老二的双眼,废了侯家老三的脚筋,他痛的一夜白了头,只恨不能亲杀此贼,可还是得我帮个忙。 那这人得杀啊。 “看朱成碧楼”的老板娘朱成碧,急找到我,说一个叫梁挽的贼,劫了楼内几个年轻姑娘,姑娘们被发现时是横死于郊外,个个玉劲轻折,无一衣蔽体,显然受了梁挽的侮辱。 这么说,这人是非死不可了! 如此十恶不赦,十万火急。 我却没急着答应。 来得这么巧,让我杀同一个人?有没有搞错? 到了晚上,又来了一个人找我。 这人一来,我乐了,小错也惊了。 他就是我这三年来最大的对头——寇子今,寇少爷! 他一进门就拍了桌子,恶狠狠也莽苍苍地瞪着我。 “聂小棠,不管有谁找你去杀梁挽、抓梁挽,都不能听!听了你就是天下有一数一的孬蛋没屁股!” 你骂谁没屁股呢! 我手掌一动,毫无声息砸出了三个杯子,在空中划出了三道灿青的弧度,几乎瞬间就要砸到这个混蛋的鼻梁。 他却在桌上又拍了一拍,这次便像个千年老鲤鱼似的迎风而飞起,身段拧得像一根帕子似的柔滑。 先是侧身避开了第一个杯子。 接着转胯滑步挪开了第二个。 最后一个大仰首躲了第三个。 躲完了,他一落地,却没了声。 因为一只手掌。 我的。 当他连番躲避的时候,我已趁机欺身上前。一只手掌横在了他的脖颈旁,作势如一把闸刀欲砍,却没下去。 因为砍不下去。 寇子今在千钧一发之刻,手上一把铁筷以一种以物理学为敌的加速度滑出,此刻已然对准了我胸口一个穴道。 是个可以致死的部位。 能当我的对头,实力当然不小。 小错脸色一变,连忙劝道:“聂哥消气,寇少爷也别闹了!” 寇子今见此状,嗤笑一声,两眉如剑扬于愈暗天色下。 我死死瞪着他,亦是冷笑几分,脸上的嘲意从无退去。 然后几乎是同时,我们撤开手,松开步,退到了安全距离。 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退开的默契像一个人。 “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杀梁挽?” 寇子今扬了扬骄傲的眉:“我见过他,他也救过我,他的性情强你这臭脾气百倍,他的人品高你百尺有余,哪怕有一天你堕落了,他都依然是个正人君子!” 切,你还学会拉踩了啊? 我一笑而过:“难道那些人都是诬陷他不成?你怕是被骗了吧。” 寇子今瞪我道:“聂小棠,我寇子今什么时候看错过人了?你不光不能杀,还要和我一起去见他,你见过他就知道我没说错了。” “我凭什么信你?” 寇子今恶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恶狠狠地拍了桌子,接着恶狠狠地瞪着我! “因为本少爷今天就在这儿求你了!” 这猝不及防的雷一打,我愣得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我和这对头斗了三年,他可是傲慢到头倔强到尾,向来趾高气扬眼高于顶心高于天的,他连向我低个头都未曾有,更何况是求我! 如今这一求,可把我吓到了! 寇子今则无奈地叹了口气,狠狠地拿出酒袋喝了一口,这时我们才听到淅淅沥沥的滴落声,可滴的不是酒,而是他胸口的一处。 是血。 他胸口一处血迹迅速扩大,地上立刻多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心中一动,眉头一皱,立刻猜到他这伤口是因为打斗崩裂了。 “谁伤了你?你受伤咋不说?” 寇子今硬着脸继续喝酒,苍白的嘴唇却透出了些许虚弱。 我立刻猜到:“你是因为自己受了伤,没法护梁挽周全,才低头求我的?” 寇子今无奈却愤恨地点了头。 “我若没受伤,我一个人去救梁挽也可以。如今受了伤,必须拉上你一起去救人。” “只有你,能从那么多人手下救得下梁挽。” “可我过去狠狠得罪过你,你也必定恨我。” “聂小棠,你说吧,你要如何折腾老子,才能答应一起去救人?” 他确实得罪过我,而且是结结实实的得罪。 大概三年前,江南地区曾有个显赫一时的帮派,叫白璧楼。楼主是人称“半尺通天”的薛白壁,他是面如白壁心也如绝壁,因为他本人就是杀了老楼主上的位,而他登上帮主的那一日血洗了楼内,把十三个忠于老帮主的帮派头目都给下了火锅。 没错,就是油煎火熬的锅。 他就是把人煮熟了、煎炸了、翻炒了,分给各个新上位的头目吃。 说这厮是反人类的代表作亦不过分,汉尼拔在他面前都是小清新。 我本来身居明山镇,也管不着这恶厮的,但薛白壁路过了明山镇附近的屈山镇,造就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惨案。 富商韩府的一门七十八口人,一夜之间惨死,而且个个肢体不全,据说凶手是把他们一家老小的肢体给割了下来,而且还流入了屈山镇的街头饭店,当时人心惶惶,谁都怕在饭食里吃到一丁点恐怖的肢体指头,那这辈子饭都吃不下了。 我当时听得手脚发寒,怒不可遏,当即决定——刺杀此獠! 但薛白壁身边护卫重重,旁人根本接近不了,我只好先杀了他身边的一个头目——人称“桃花三郎” 的夏桃幽,然后易容成他的样子,在酒宴上伺机接近他。 结果好死不死的是,寇子今也在酒宴。 他也是义愤填膺,也是来刺杀薛白壁。 当时他是腾空而起,像冲破一切桎梏般急掠飞空,五指套了金铁所制的指套,其中蕴了十成十的内劲儿,可瞬间穿破一个人的咽喉,挠穿一个人的内脏! 但他当时的目标先是我。 然后再是薛白壁。 电光火石那一瞬,直到他急掠到我身后时,他好像才看清我的身高和记忆中的夏桃幽不对。 他才意识到自己要杀的人不对。 然五爪一出,岂容回手? 我本想回身出剑。 但那时回剑,必定会暴露我的身份,再暗杀薛白壁就很难了。 我不能再让这个畜生有任何机会走出这道酒宴的大门。 于是我硬咬牙,硬生生扭转整个身躯去躲开。 本来可以躲,结果寇子今这白痴也在那一瞬间转了铁的爪子,他发现我不是夏桃幽,就想避开我的脊椎,留下一线生机! 两个人一起转向,就造成了历史性的大翻车。 “渣”地一声,在老子的铜臀铁股上留下了五个血淋淋的指洞! 痛的我恼羞成怒、双目含泪之余,再不管来的是侠客还是义士,我一回头就给了寇子今五个正义凛然的大逼斗! 五个滚烫雪亮的巴掌过去,寇子今也懵了一懵,差点被打傻了。 不过所幸,我还是和他统一了战线,一起扭下了薛白壁的脑袋。 但这件事也给我俩留了深深的阴影。 我屁股上的五个血洞至今还有疤,但大家都不知道那是我聂小棠,寇子今则是在大庭广众挨了恶人五个巴掌,把脸丢得全世界都是。 我们并肩作战过,却也万分嫌弃恼恨对方。 有一次,小错甚至想让我和寇子今说和。 毕竟两大战力若是联合,谁来了不害怕? 酒桌上,我笑对寇子今说:“老抠啊,当初是你有错在先,现在让我在你的屁股上轻轻戳五剑,留五个可以愈合的洞,这事儿就过去了,不过分吧?” 寇子今却皮笑肉不笑道:“聂老板,账不是这么算的,你当初扇我五个巴掌,若再刺五剑,就是你欠我多了。要不你刺我五剑,然后让我也在大庭广众下也扇你五个巴掌,这也不过分吧?” 我当时看着他的俊脸,恨不得把他倒着提起来,从后面一劈两半! 不欢而散,直到现在。 寇子今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是我想要折磨他,他便几乎认命似的狠狠趴下,把裤摆一掀,无比爽气地撅了起来。 “想刺就刺吧,刺完以后恩怨两消,和我去救人。” 哎! 哎哎!? 你你你居然肯让我戳你的屁股了!? 我一脸惊愕地像被榴莲滚过了五官,小错也整个人被雷劈裂开了。那寇子今撅了半天没有回音,不耐烦地回头看我,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瞪我。 “我都把屁股给你了,你这五剑戳是不戳啊!?” 额……这个…… 我没有戳男人屁股的爱好啊……我只是想出口气。 见他怒意越盛,我只好解释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戳就不戳了,我会考虑你的话的,不管结果如何,单凭你这份为了救命恩人放下一切的义气劲儿,我就当你是朋友了。” 寇子今是恶狠狠X10地瞪了我:“你现在才认我当朋友?” “你这个没眼光的蠢货,老子三年前就认定你是朋友了!” 送走气哼哼的他后,小错看着我唇角泛起的笑,也忍不住笑了。 “三个有名望的大人物要你杀梁挽,一个戳了您屁股的臭小子却要你救梁挽,聂哥这次打算怎么选啊?” 我当时只笑了笑,并未回答他。 我现在笑不出,但我要回答阿九了。 阿九看我似乎回忆完了一切,问道:“聂小棠,你怎么选?” 我抬头看了看无边无际蔓开的暮色,低头瞧了瞧那朋友的墓碑,我心里渐渐冒出了一个决定。 “最近有很多人都要我去找这个梁挽,有的要我救他,有的要我杀他,有的还像你一样,非要我去害他。” “既然他这么招人惦记,那我就去见见他吧。” 如果他真是寇子今说的好人,就经得起考验。 如果他真是阿九说的大恶人,迟早得露破绽。 那么救他,杀他,和害他。 又何必选? 我全都要!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2. 杀他害他还是去救他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我第一次见到梁挽 太阳红得像是打在你脸上一个的大逼兜。 山风大得像有谁拿了扫帚在抽你大屁股。 在这种日高风大的恶狠天气里,哪怕是好人也容易心情烦躁,而我和小错就更不稀罕动弹了。 因为我和他,现在是两具尸体。 我躺在长满了野草的地上,仰面看天,死不瞑目。 自我胸到我腹,有一道长而狰狞的刀伤如蚯蚓般摇摆而下,几乎将肌腹劈成两半,瘀血看上去是一块儿一块儿,创口几乎呈天崩地裂式的反卷。 小错则趴在地上,背上一道刀伤几乎从脊背蔓延到腰间,使得背骨倒卷,筋肉外翻,血点如同泼墨一般暴洒开来,仿佛戳破了五百个口子的破布娃娃。 而在我们两个死人旁边,有许多人在拼杀撕斗,可就是没人去管我们。 毕竟谁会管两个死人呢? 虽然我们看着死相很惨。但更惨的是我得忍受身上的味道。 这些致命伤,就是我们自己画的。 用树胶明矾兑了猪血,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染料,就足以造成这些以假乱真的恐怖伤口。 至于我们为什么扮了两个死人,为什么躺在地上没人管,为什么还有人在我们旁边打打杀杀…… 都得从三天前说起。 那时我刚从阿九那边回来,我一个人沿着暮血色铺就的山路拾级而下,正所谓山深日浅,云雾里的暮光盈盈而下,轻润得什么都压不住,我的思绪却如滑落的山石一般洒落满地,沉重得什么也捡不起。 阿九向我提供系统,我拒绝了。 因为我需要一定的隐私和专注,试想我正与敌人斗得天昏地暗、日夜无光,正是需要全神贯注的时候,头顶上忽飘来一句积分+2,再来一句不合时宜的“主播加油”或“V我50”。 那我会真的因为出戏而死。 是真的死。 高手过招只在须臾,十分之一秒的分心都足够让对方瞬间暴起,到时我焉有命在? 但我没拒掉任务。 我对梁挽的好奇日日剧增,像昏天黑地里一盏腾跃而起的野火,越烧越不可挽,哪怕我从未见过他,这些天也着了魔似的想着他,觉得他的影子好像藏在某片树叶底下,或藏在一盏盏烛光下摇曳飘动。 得是怎样一个人,身为一个男配也敢有主角之姿? 又是如何的性情,能让寇子今敢以他的屁股担保? 我收拾心思,在山腰小屋里找到小错,他一直在我扫墓时默默等我,我与他商量一番,便有了主意。 “想试梁挽,就先看看杀他的人是谁,救他的人是谁。” 小错点头:“不错,一个人的朋友若是没品没格,这人也就是个便宜货。一个人的敌人要是不强不狠,那这人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我把茶一饮而尽,抹了唇边亮晶晶的珠子,笑道:“那我们先好好装扮吧。” 做坏事要偷偷摸摸的,做好事儿更要鬼鬼祟祟。 坏事儿出了名儿,千里万里的人都来找你麻烦。 好事儿留了声儿,不人不鬼的全都来找你麻烦。 小错却好奇道:“聂哥以往外出,都是怎么扮的?” 我笑着脱了他那毡帽,揉了揉他一头乱糟糟的错乱头毛,然后一转身,我从木板床下里取出了十七八个模样别致的小箱小盒子,摊开来,全是一些假鬓、假髻、假胡子、假眉毛,甚至连黏了腿毛的皮都有,除此以外还有各色的衣饰武器…… 回头一看,发现小错已经被这琳琅满目的假物博物馆给震了一惊,一双积了冷月清辉的猫猫眼,滴流弯儿的到处转,没个停的时候。 我抖了抖身子,像山间野狗抖掉雨滴似的抖开山上的湿意,然后钻进了毛茸茸的假毛堆里,把各种毛毛布布皮皮都往身上贴贴。 小错却注视着这些奇形怪状的衣物和武器,看着那刀剑上的凹痕与血迹,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思。 他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静得像被月色剥了文饰的凸枝,好一会儿才生出点儿动静,他问道: “过去三年里,南方武林至少有五十六个高手离奇死亡或失踪,死者多为剑伤,可杀死他们的剑法又都迥然不同。我原以为,至少是十七个不同的高手杀的……” “如今看这些死人的衣物首饰……他们难道都是聂哥一个人干的么?” 我眉间一剔,把一个粗横如山的眉毛贴了上去,口气悠然地仿佛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儿的。 “是我偶尔出去时干的。” 小错把唇也咬紧了几分。 “你守明山镇已够辛苦,怎还千里奔波,去那么远的地方杀人?你不该这样多次犯险的。” 我这时:“确实不该。” 然后笑了笑,露一口森冷尖利的大白牙:“但忍不住。” 这些人确实是高手。 但也是高手中的恶人,恶人中的翘楚。 他们的恶,能让聂家长大的我听了都怒发冲冠。 他们犯的罪,在刑法里找得到的找不到的都有。 为了不让人看出,我会不同剑法、不同身份杀人。 我也会扒了恶人的衣衫武器,假扮成旧恶人,去杀新恶人。 最夸张时我三方横跳,同时扮三个恶人,挑拨三个邪门魔派,引出千个误会万个猜忌,使上百人自相残杀,千人因此遁出邪门。 阴险如我,认为这阴招就是阴间人阴得的。 卑鄙如我,也不会捏马甲,只会盗人的号。 不过这三年,我也只盗过二十四个恶人的号,只演过他们三十多次,挑拨离间、教唆造谣也不过就四十多次。 不算多吧? 小错听得几乎头皮发了麻,像个初入大厂的程序员第一次被新鲜数据给砸晕乎了似的,他张狠了一双黑是黑白是白的大眼,第一次认识似的打量着我,到后来,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聂哥这次打算扮作哪个恶人啊?” 我笑着指着地上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武者常服。 西北漠崖山的“绫光剑”关意,曾屠过西北好几家高手的门,还曾以一个人一把剑,斗杀过会十五路剑法的月照峰峰主,残杀了收取剑徒无数的银蛟山山主,虐杀了收名剑数十年的九仙庄庄主。 传说他已练出了无形的剑气,隐隐有邪道中的大宗师之象。 见过他的我作个证。 传说都是屁。 但人都把屁当真相,把真相当屁股下面的破垫子。 这人如今只剩一件衣,一把剑。我穿了正合适,带了也不错。 小错眼睁睁看着一个还算清峻冷秀的我,转眼间成了个满是刀疤胡渣、粗野蛮横、目光凌厉的汉子,忍不住笑了。 “聂哥,你脸是粗犷,可你腰太细,像个小姑娘的腰,捏一把好像能润出水儿来,这也太不般配了吧?” 我马上收了笑,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腰细了,我练武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效果,光涨胸肌不涨腰身了,气煞我也! “笑什么笑,你也得扮!” 三日后。 我雇佣的戏子小刘,用一辆牛车,推着我和小错两个新鲜装扮好的死人,到城外义庄去停尸。 之所以去义庄。 两个原因。 一个是,梁挽最近害死的死者都停在那儿。 二个是,作为死者,我们要混入死者堆里。 寇子今小王八旧伤发作,去不得了,他告诉我梁挽很可能会出现在义庄附近,因为韩庭清会埋伏在义庄那儿。 可这不对啊,捕头都埋伏在那儿了,梁挽还去? 他傻吗?他的逼格难道战胜了他的智商吗? 后来我们被戏子小刘抬去了义庄,才晓得了这原因。 韩庭清看着两袖清风,做事却有些不择手段的酷吏风格。他从牢狱里提了几个犯人,就绑在义庄柱子上,据说这几个犯人恰好是与梁挽有些交情的,说不定给梁挽上次劫囚提供了帮助,他就扬言出去——说梁挽若不出现,犯人得一直挨饿受冻地困在这儿。 几个病恹恹的犯人就这么唉声叹气地缩在柱子上,看着我们两个新鲜尸体被牛车推了进来。 韩庭清问戏子这是何人的尸体,戏子就哭天喊地地指着盖着白布的我们,不过他的戏有点过分真了,他鼻涕都快飘到我额头了,唾沫有几滴都甩到小错的头顶了,直到韩庭清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抽泣着说——我们两个是他雇佣的镖师,在外被山匪砍了,运不回乡,得停在义庄内。 出于职业素养,韩庭清想验尸,可戏子马上按照我给的剧本说,这两人中的刀伤有剧毒,怕身上毒素已经扩散,轻易触碰不得。 韩庭清双眉一动,一双厉眼似能透过人的心扉。 他掀开半透明的白布,看了看死不瞑目的我,和死得安详的小错,从冷厉的审视慢慢过渡到了叹息。 “这等年纪的镖师,死在异乡也是可怜,就先收敛在这儿吧。” 戏子千恩万谢,就此走了,只留下韩廷清一个人在义庄里。 哦对了,还有几个倒霉的囚犯。 还有我们两个静静躺着的死人。 入夜,我瞪大的死眼透过窗户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天,感觉那月亮惨白得就像个发面馒头,上面的坑坑洼洼让我想起了上辈子室友的脸蛋。 另有几枚稀稀落落的残星挂在夜幕上,像什么人用指头在残破的黑纸上勾了几个洞,在偷窥着我们。 这时山野中只有虫豸与蝉蛙齐鸣,义庄内唯有风声与尸臭一处,囚犯们默默低头无语,似乎他们曾经也有极大的心和极野的梦,可到了这么个寂寞寥落的地方,都得灭于无形,只衬出无限的伤感和落魄来。 而韩庭清,在外看着风光无限的一个人,此刻也露了几分老态。 五十多岁,也不是年轻时的体力了。 他守在室内,只点了一只蜡烛,里面透着的烛光,竟是半青半蓝,颇有些森冷阴寒的惨然味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老是冷不丁地瞅我。 我是一个死人,你瞅什么瞅呢? 然而过了大半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梁挽也没来,韩庭清也没来烦我,我睁着眼睛睁得都有点酸了,要不是我特意练过这门盯人看的冷眼功夫,只怕是要死人眨眼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人的脚步声。 我顿时警醒起来,韩廷清也抬眼望去,才发现来人是朱成碧和侯家大爷,一个秦楼楚馆的老板娘,一个成名的武人,梁挽案的另外两个报案人。 朱成碧一踏进门就嫌恶地捏了鼻子,厉眼扫了四周,失望溢于言表。 “那梁挽没来?聂小棠也没来?” 韩庭清冷淡道:“叫老板娘失望了,聂老板说要考虑考虑,考虑到现在也没来。”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又看了我一眼。 那侯大爷猴子似的宽唇一撮,愤愤道:“梁挽自是个冷心的贼,这聂小棠也不是个热心肠的,他义名响彻明山镇,可我哭求他半晌,他竟也不来!什么东西!” 他又骂了我几句,说话那是又快又臭,像是在嘴里拉肚子下痢疾一样。 韩庭清皱了皱眉:“聂老板是个体面人,他不来自有考虑,梁挽昨日未曾现身,但未必今日不来。” 朱成碧咬紧银牙,那张脸化妆化得像搓了白泥刷了白漆似的假,她语气却很真,像被哪个狗男人害了性命似的,狠狠埋怨道:“这样等如何能成?得杀些人引他出来才行,不然他要是逃得太远,你我的秘密皆是不保!”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嘛。 我尽情享着当死人的乐,竖了耳朵听,却忽然想——不是还有几个活人囚犯么?他们说话这么没顾忌的么? 心声一落,那侯大爷再等不及,直接拿了刀往一个囚犯走过去。 “要我说,这几个帮过梁挽的人本就不能留了。杀了他们,把头挂出去,不愁梁挽不来找我们!” 不会吧,韩庭清你会阻止的吧? 韩庭清面目一黯,似因职业素养而想出言阻止。 可不知怎的,朱成碧只需瞪了瞪眼,他便收了该为正义发的声,退入了痛苦纠结的沉默。 这么一个有名望的大捕头,怎被一个灰色产业的老板娘威胁!? 一个囚犯眼看着侯大爷将一雪亮的长刀从腰间拔出,吓得手脚酸软,连声哭喊道:“我……我只是偷了东西才坐的牢,和那梁挽只说了一句话,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眼看着一道迅若急电的刀光就要迎头斩下。 一个鲜活的人头马上要和豆腐一样落地了! 忽有一阵风! 急风! 风如白驹过隙,冲掠而过,瞬间到了侯大爷身后。 侯大爷的两个肩头,似被什么钢铁般的物事儿削了一削。 几乎是在同时,他的膝盖也似被一种百斤重锤给锤了锤。 他整个人猛地短了一截。 骨骼怦然爆裂成十几块! 然而我清楚地看到,这钢铁和重锤都是同一个物件。 是一个人的脚。 那人高空一脚踩了一踩,侯大爷的肩就直接被踩瘪了一度。 落下来时一脚踏在膝盖,侯大爷的膝盖以后也不用再用了。 伴随着大爷凄惨的吼叫,来人再一个横踢三个斜蹴,瞬间四脚齐下,一个人当四个人用。 侯大爷的胸腹双腿几乎都被招呼了一遍,最后直接飞身往后,落入了一个薄木棺材里! 而他手中紧握的那重达百斤的一把宝刀,也在同时飞了出去。 这势头飞出去本要钉在一个囚犯上的。 结果来人在半空中,五指扣在刀身上。 如浅弹琵琶、轻抚绿柳,拨弄了二三下。 刀就一转目标。 转成了那朱成碧。 她尖叫一声,宝刀已来。 她下意识出臂格挡,却被刀鞘撞了个满怀。 刀甚至没出鞘。 可投掷过来的巨大力道,却让金属的外壳像一头犀牛的角,横冲直撞着进了这片刷了白漆的软肉当中。 朱成碧的脸扭着惊骇,曲着绝痛。 最后连人带刀撞飞出去,几乎直接嵌进一个棺材里。 她在尖叫,侯大爷也在尖叫。 我觉得聒噪的同时,也疑惑二人受了这奇袭,竟未死去? 我由于躺着,视线受制,只觉这人快得几乎看不清,而他对力道的控制,又精准到了可怕的地步,行云流水不足以形容这种顺畅,动如脱兔也无法拿捏他的悍烈。 他的身法飘来荡去,就像一张薄薄的纸。 可这张纸飘来时,又像能瞬间拧出一道古怪螺旋的袖风,就好像一只眼看要抓到的蝴蝶,刚摸到翅膀就卷到了另外一个点,然后腰身旋扭,足尖猛动,又扭出一道新的风。 他像风一样扭动。 也像风一样劈肩碎骨、伤人无形! 然而二人落入棺后,这风也消失不见。 仿佛风卷云涌过后,一切都归于安宁。 这鬼魂难道是扭扭乐么? 我相信韩庭清应该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现在的面上全是豆大的汗。 “藏头露尾的鬼东西,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人么!” 忽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韩庭清似乎吓了一跳,因为那叹息是从他的身后响起的! 他赶紧转身就是剪出一道如风的刀! 迎头劈下,棺材粉碎。 里面空空如也。 又是一阵叹息传来。 这叹息竟然像是从他的脊背上传来的。 韩庭清吓得一刀再劈过去,然后一个贴地翻滚,纵身飞起,掠过了一张桌子、两个椅子、三道棺材,最后竟然是掠到了我和小错的身边。 他冷汗淋淋,面色惨白,目光四处逡巡,却始终锁不定。 直到第三声叹息再度传起。 他忽然僵住。 那叹息是直接从他的脖颈传过来的。 近到一个几乎不能再近的位置。 他似觉腰腹处一阵剧痛传来,这种痛苦必定十分巨大,因为他几乎是瞬间蹲下,连挣扎也没挣扎,连斗志都升腾不起,连感觉都没有感觉地,就这么蹲了下去,蹲到似乎和囚犯一个位置了。 然后,那声叹息的主人才现了身。 一个白衣的青年。 衣服很白,也很嫩。 可他的皮,却好像比身上的衣服更嫩,嫩得好像连看几眼都搁不住。 而他的眼,像清奇绝美的一脉脉雨夜浓染,轻轻一叹时,连地上的草木花果好像都在瑟瑟颤动,他侧首看这大地,就像氤氲的江南水汽扑面而来,给我留下的只有一种极温柔、也极寂寞的清思感。 奇妙的是,他站在棺材身边,连棺材都显得有些不凡了。 美的。 甚美。 我要不是眼睛瞪酸了,我差点就眨眼了。 那白衣青年忽然转过身,看了死不瞑目的我一眼。 这一眼看过来,我心头猛一动。 因为他这一眼,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猫爪子,在黑暗的心脏挠出了一个口子。 口子不大,小小的,纯粹且温暖,延伸出来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有一点好奇。 他好奇地瞅我,而我作为死人,继续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半晌后,他忽然打破沉默,叹了口正常的气。 然后他上前来,缓慢地伸出手,做了一个善良温柔的人,才会去做的动作。 可我简直是吓了一大跳! 他竟然要把我死不瞑目的一双酷眼给盖上! 就在他的手掌在我眼上投下一片温暖的阴影时候,我实在忍不住。 眨了眨三下眼睛。 那双温如白玉的手,陡然僵直在这一刻。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3. 我第一次见到梁挽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我出手的时机是 你大概很难想象,仅仅是几分眨眼,就能把一个充满的寂寞清思的良好气氛,全砸进一种诡异的僵持里。 我眨眼其实是出于生理反应,因为我紧张起来就更难维持这种高强度的瞪眼。 他的手掌也压根没碰到我,而是停在了我眼窝上方。 很近,差一小寸就可抵到眼睫毛,他完全可以把他那沟壑山川的掌纹印在我眼球上。 但也因近,那一双玉剪似的白净手掌,几乎完全遮挡了我的眼球。 也遮挡了他的视线。 所以,他应是看不见我在眨眼的。 都有这个“所以”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停? 别告诉我,眼睫毛扇出的风他都能察觉? 我心内是五海翻了四浪,仿佛有一千个盛装打扮的小人在同时跳广场舞,又如同一万艘拖拉机开过了静谧的小区,挠得我心房是又痒又闹腾。 短暂的僵持后,他收回了手,好像要离开的时候,忽来看过来一眼。 这一记抵至心肺的锐眼突兀地猛瞅我,像个榔头似的狠敲在我身上! 而我继续装死。 他凝视着我,从眼睑瞧到脸窝,再瞧到我的下巴喉咙。 或许是因为我的死太真,他的脸在一瞬发生了许多细微的变化,漏了些疑惑,留了点沉静,右边细秀眉毛不动,左边眉头扬了一个问号似的弯弧。 额……你看出了还是没看出? 我心内鼓声一记记狠打在胸腔,他却收了凝视。 收得非常干脆利落,好像通过什么和我达成了某种互不侵犯的条约似的。他转过身,走向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囚犯。 我外表揣着不动如山的死人脸,内心实实在在松了口气,发现这人把囚犯一解开,几个人就如瞧见自家的老母似的,其中一个又委屈又感激地哭诉道: “梁公子总算来了……我们几个还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果然是梁挽,一点都不意外。 梁挽耐心抚慰了几个受饿挨冻的囚犯,接着把身上的干粮水袋全分给了他们,并塞了一点儿碎银子。 “是我连累诸位了,你们拿好这些碎银吃食,出去后好好守纪,切勿再犯禁触法,这里就交给我吧。” 这话没什么。让我惊心的是他说话的语气与宽慰的姿态。 明明是劝导,他却劝导得那么温和,让你觉得即便有成堆的借口也用不上一个。他和这些人才聊几句,就像认识了对方十年,连家里多少长短都能说个精准数目出来,每个人都感觉到他的笑是对着自己的,没有一人被遗漏掉。 到后来,没人再能和他说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梁挽跋扈,恰恰是因为他太不跋扈,太细腻了。 被人救了,救命恩人还姿态这么谦逊地问候你、关心你。囚犯平日都被虐打和白眼浸惯了,何曾被这么关心过?谈久了都开始掉小珍珠了。 我就这么惊诧地看着他,把一群犯罪闹事如滚刀肉一般的大老爷们弄得眼泪汪汪地送走。 这就是寇子今小王八以屁股担保他的原因? 梁挽这才回头,扫了一眼在在棺材里挣扎呻|吟的朱成碧和侯大爷,又瞧了一眼那个瘫在地上捂着腰腹的韩捕头, 他刚想说点什么,忽听“咔嚓”一声,那侯大爷忽在崩坏的碎屑和崩坏的骨头中居然勉强直起一个脖子,他胀红发痛的脸在光下如涂红酱的馒头,沾满血丝的大眼珠子瞪着梁挽,像一把射出的子弹,几乎要迸碎眼眶,冲跳到地上。 “梁挽狗贼,你把我三个儿害成了瞎子和瘸子,还和犯人装什么菩萨慈悲!” 寇子今说他是被诬陷的,那这事儿不是他做的吧? 梁挽淡淡道:“你儿子就是我害的,又怎么样?” 哎?真是你做的啊!? 梁挽眸光沉静,声音越发冷静道:“你侯大爷以武功义气闻名,那敢问你的结义兄弟成四爷,是怎么在醉酒之后被人断了手脚,挖了双眼,又是怎么被逼着把刀谱交给你的三个儿子的?难道你还要我一字字说出来么!?” 而侯大爷张口欲辩,可梁挽就如菩萨怒目似的冷声道:“你若多说一字,我回去把他们剩下的肢体也打断了!” 侯大爷又怒又惧,骨骼格格作响,牙齿上如雪白蛆虫般蠕动了几分,却蠕不出一个字。 梁挽继续冷目一扫,看向那朱成碧。 “知府大人看中秦家三个女儿,又不想脏了自己的名声和手。你就联合杀手做局,诬秦员外收买杀手去杀人,累他一家入狱,再把女儿绑到‘看朱成碧楼’里供人淫|辱。我知小姐被藏在楼内,想要搭救,你却先下手为强,把人转移,还抛出几个早已死在你手里的女孩子,诬陷是我奸了她们!” “枉你也是个女子,竟帮这些淫恶男人去折磨别的女子! 朱成碧恨恨有声,可嘴上涂染的红脂夹着血流入了口,在肥硕的下巴上留下几道血淋淋的痕迹,活着就像丧尸了。 梁挽继续看向那瘫在地上的韩庭清,对方却怒叱道:“可你劫走重刑犯是事实……你还敢袭击朝廷捕快……” 梁挽如抽刀断水一般截断他的话头,厉声道:“韩捕头,我叫你一声韩捕头,给你三声叹息,是念在你过去的功绩上,不是因为你现在做的这些腌臜事儿!” “你扪心自问,这些重刑犯真的是重刑犯么?” 这等平静的质问,却像一把刺直接刺在韩庭清的脊背上,他目光一缩,捕头的威严在脸上荡然无存。 “这些人本来无罪,你却收了朱成碧和侯大爷的贿赂,无罪也要罗织罪名,硬生生把人诓到牢里,然后压上更多罪名,叫他们背着重罪名头冤屈而死!” “候朱二人作恶,可你亦是帮凶!” 韩庭清的脸上青中泛紫,几乎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原以为明山镇够太平,也能带动带动别的镇,可没想到在一山之隔的临山镇郭山镇内,还有这三个披着善皮的虫豸在作恶。 可不知为何,我心中叹气的时候,那梁挽就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似的,向我这边突兀地投来一眼。 这一眼依旧是锐静沉和,宛如一朵千瓣花裹着的刀子,香气与锐气几乎是并驾齐驱,谁也不输谁。 我在面上却依旧死地安静。 梁挽忽的看向韩庭清:“这两具未入棺椁的尸体是谁?” 果然还是起疑了么? 韩庭清看了我一眼,道:“不过是两个死在异乡的镖师,暂停此处罢了……” 梁挽似不信:“哦?听说你还请了聂小棠聂老板来对付我?” cue我作甚?寇子今小王八和你说了什么王八语? 韩庭清咬牙道:“我实话说,聂老板与本捕头有些私交,等他到了,岂有你好果子吃?趁他还未来,你快滚吧!” 我才见你一面咋有私交了? 梁挽唇角微扬道:“他若来,怎会忍着不对我出手?” 语声多了几分向往好奇,然后目光又往我这儿漂移…… 你搁这儿漂移啥,还问我咋忍?你咋忍着不摸摸我? 然后那一直蠕蠕有声的侯大爷,忽然一张血盆大口,从鲜血浸染的牙缝里吐出了一枚不过指甲大小的银色球体! 可目标竟不是梁挽,而是韩庭清! 也不知这大爷哪儿来的口腔之力,把一颗球吐得和一枚子弹似的,眨眼间就要砸到韩庭清的额头、马上就能见到个颅骨破损、脑浆迸裂的内斗好戏! 但这也是杀人灭口。 可梁挽忽的一个转身。 别人转身是转身,梁挽的转身却能干成一百八十个动作。 风从他的指尖掌缝源源不断地延出,他的袖子就如吃饱了一股罡气之风似的猛烈暴涨。 须臾不到,冷袖如铁刀一般砸出去。 竟能砸得球身瞬间炸裂,同时十数枚碎片如雨打芭蕉一般倒飞,转眼欲刺入梁挽的眼眶,搠入他白净额头,剪入他雪色咽喉! 他是疯了不成,近身接这暗器! 侯大爷疯子般地狂笑,他马上要看到梁挽葬身在此了……吗? 危机关头,梁挽竟一个拧身揉转,如脱兔出笼般,从雪白外袍中脱出! 他以袍作盾,避开火浪,以袖为掩,双手如捣腾黄泥一般穿凿而出,右袖卷涌,挟住三枚激浪般刺他眼窝的碎片,左手细腻得如女子捉蝶,夹捏住四枚火烫碎屑的尾部。 最后配合肘部用力一砸,砸飞了两枚攻他咽喉的大碎点。 这两个点则掠空而去,平平无折地镶到了侯大爷的眼上。 这场偷袭就此结束于一个瞎子的惨叫。 而梁挽刚才一招一式,刚柔并济,堪称遇水摧火,遇沙转浪,没有他跑不出、夹不到、捏不了的。 确实是个高手! 我就没见过一个人的动作可以躲得这么酣畅淋漓的! 韩庭清绝望地躺下,之前沉默的朱成碧却嗤笑一声。 “老废物死得应该,但梁挽你也猖狂过甚了……” 话未说完,她忽的发出了一声极为尖锐的啸声儿。 啸声一起,门外几乎是立刻传来了如擂鼓一般的马蹄声。 一群手持兵刃的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几乎如黑色浪潮一般朝这边涌了过来。 梁挽眉也不抬地往旁边看去。 “这就是和你合作的杀手么?你方才不召他们,是因为嘴上的伤没好,还是因为你想借我的手,把这两人杀了?” 朱成碧则冷笑道:“有什么区别,你反正要死在这儿。” 梁挽这时忽看向我,微微一笑道。 “你有同伙,我就没有?” 话音一落,我还以为他是指着在装死人的我。 但我依旧只是死着,他似乎有些隐隐的失望。 朱成碧正要发言嘲笑他,可那群黑色浪潮冲过来的一瞬,浪里忽多出了几道剪子般的影子,把这浪潮一剪而四断! 四个人!四股力! 一个红妆明艳的女郎,在地上激射而出,手中旋出一把莲花瓣子般的弯刀,刀光疾撩,撩砍下一个黑衣人的胳膊,又左勾住一人的胸膛,瞬间扯下来一两心头肉,她在马背上一个燕子后翻身,胳膊往后一展,又一刀刺了背后一个黑衣人! 这是“莲瓣刀”秋碎荷——秋女侠! 再一个白净如世家公子般的人物,如云雾般溜上了一个黑衣人的马背,拿着丝绦系的小剑在对方腿上抹了一抹,又飞快倒跳,跳到另一人肩上,双脚顶着那一转,那人就被脚尖转翻了个地儿! “春风桃李小剑”成桃李?他也来了? 另一个黑衣红唇的男子,看着似与黑衣人同一伙的装束,却是红唇红腰带红围巾,手中还提一把红幽幽的怪刀子。刀子翻转之间,遇剑剑折,遇枪枪断,遇马马惊,也是极好的功夫! “赤刀”吴漾?他有点意思。 最后一个暴起的汉子,是个好像在海上风吹日晒久了的船夫,此刻拿着一个木浆拍人,拍谁谁脑浆三分裂,打谁谁眼球到处飞,他若抱住谁,谁身上便如竹筒倒豆子一样爆裂开来。 “白条海蛟”祝渊?真够暴力的。 朱成碧目瞪口呆之际,梁挽则微微笑道:“你有同伙,我也有朋友接应,这样才公平嘛。” 笑死,我回去要狠狠嘲笑寇子今五百年。 这小王八蛋还以为梁挽势单力孤没人接应,还拿了自己的屁股做担当,可他咋也不想想,一个这么优秀温柔的好人会缺朋友么?会缺为他两肋插刀的义气男女么? 他以为自己是梁挽唯一救星,还拉了脸来求我,可他也只不过是梁挽这个六翼大天使的众多翅膀之一罢了,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内心狂笑,身上似乎也放松了点儿,不知让梁挽看出了什么,他把装着我和小错的那辆推车小心推到了门外,然后再冲入黑色浪潮里支援自己的小伙伴。 ……他干嘛?这是在为我俩找个VIP观影位么? 就在我心里想是不是可以就此躺平了的时候,战况突变! 原因来自杀手。 不止这么一批。 林间不知哪里又涌出了一些黑衣持剑的好手,而且似乎还有带弩箭的,这一记记弩箭投掷过去,如雨点一般密密急急地射过来! 一箭射翻了我和小错的牛车,我和他翻倒在地上。小错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我拉住了。 “再等等,应该还有第三批……” 小错疑道:“怎么还有第三批?” 秋碎荷砍掉一枚箭矢,却一不留神,叫另一枚箭射了肩臂! 若非梁挽左右支援,她几乎就要被射翻倒地! “赤刀”吴漾眼睛一个眯眼,就被人一刀削在小腿上,留了一抹狭长的伤口,他总是看向梁挽。 成桃李被几个人几把刀包围了,好不容易才跳出去,身上也已多了几条血痕,眼神不住地往林间空隙处看。 “白条海蛟”祝渊的船桨渐渐有了凹痕,几乎气力殆尽,手上还支撑,步伐上却似已有了退意。 几人快把第二批杀尽了的时候,果然第三批杀手从外围冲了过来。 除了梁挽,所有接应他的小伙伴,脸上都露出了惊异恐惧之色。 开玩笑,车轮战谁遭得住? 等第三批人暴露得差不多的时候,小错已经急得有些按不住,这回我依旧按了按他,说了几句计划,他刚要点头答应,我直接一个鲤鱼打滚,从僵死的状态直接飞掠而出,凌空就越过了三丈! 小错目瞪口呆,深觉自己慢了一步。 半空中,我往腰间一抹,腰带中一条亮凌凌楚溜溜的软剑,如雪白柔滑的绫缎一样,在我手中瞬间抖擞展开! 关意的“绫光剑”! 一个黑衣人首领持刀砍向秋碎荷的肩,欲从头到尾劈断此女的瞬间。 我手中一展,这抹剑光就从她身后掠起! 这剑擦过空气中一切喧嚣,以千载的大弓积蓄终生的力量弹射而出,直刺那首领的脑门! 一刺之下,脑浆与血泉并喷! 首领跌落之后,我瞬间擦过秋碎荷和梁挽,看见她眼中的一抹错愕,和他脸上的一抹惊艳后。 我又毫不留情地掠过了他。 同时,包围成桃李的十把剑放弃了他,转而刺向了我! 我点地揉跟,如蝴蝶般往上迅疾一飞。 直翻上六尺半空,再轻轻下落,这时正好踩在了十把剑的剑尖。 脚尖翻江点波般一拧,十把凶剑顿时后撤。 我落地瞬间,剑尖往地上一折。 借反折之力,我瞬转身躯,刺中了一人的腰身! 那人惨叫一声,我酝酿出一个百里飞踢,把他从竖的踹成了横的,自己又一个大后仰,往后方一刺。 这一剑直接刺进了第二人的手掌,我再一路搠刺,剑尖竟旋扭穿刺入腕部,直接暴力勾断了手筋! 我再落地一个翻身滚跃,软剑在我手中如倾斜的银水一般展开,切割了第四人的脚筋和第五人的膝盖。 红红白白的筋肉一出,我反手一刺第六人的胸膛,剑尖从他的后背露了一截,我顶着尸身往前一个豹子投林式猛冲,他背后露出的剑尖撞入了第七人的胸膛。 我一个半空飞跃,在空中刺中了要劈刺我的第八人,接着一个转身下落,在空中把剑尖朝下,它就刺入了第九人的颅顶。我在尸身上狠劲儿一踢,借着踢力,我鹰旋鹄落般后飞,飞出一剑刺入了正在逃跑的第十人背后! 我缓缓起身。 转头。 只剩下了梁挽和他的四个朋友。 而这些方才还杀气凛凛的黑衣人。 如今被屠杀得连饭馆里下酒菜的猪羊都不如。 成桃李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由于张大了口而显得像是塞了个口球进去,“赤刀”吴漾眼看着我这一身装束和这一把软溜溜厉冷冷的剑,目光骤然爆缩。 “如此厉烈悍然的剑法,你,你是漠崖山第一剑,那个虐杀了几个剑法大家的屠夫——关意?” 我冷眼一瞪,那公子哥似的成桃李几乎骇得说不出话来,一下子低了头去,吴漾也跟着肌肉紧绷起来,他们看着我的样子似比刚刚面对黑衣人的包围更恐惧。 梁挽倒沉静专注地看着我,目光中隐有温和之意。 我看向他,这仿佛是我们第一次目光直接的对接。 我刚刚用的其实就是关意那一股悍烈霸道之剑,本以为可以杀个痛快的,把装死一夜的憋屈释放干净,可没想到最后十个人这么不经杀,我杀完后满身的戾气上涌,过去压抑的痛与怒像全都反噬过来,让我手痒痒,想着某个人的咽喉,又想着某个人的胸口。 可是对上梁挽的眼神,我心里那一股没燃烧完的暴虐之欲,就像惊骇巨浪遇上了一个收容所有的港口,我忽觉心中一空,手上的痒劲儿一去,邪火就无处施展了。 他见我身上杀意渐渐平息了些,终于揣了一丝宁光瀚海般的浅笑。 “谢谢你,最终还是出手了。” 这家伙,果然是一直在等我!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4. 我出手的时机是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就为了这一刻 梁挽在以一种毫无恶意的温和眼神打量着我。 我便拿一副关意式的冷眼去盯凝他,这种鹰隼盯凝猎物的眼神很少有人受得了,起码我是受不了,他却很泰然地接受了这种森然的审视。我见盯不动他,便以一种极为粗哑嘶鸣,不似人声儿的音色去答。 “我本没打算出手。” 梁挽笑道:“可你最终还是出手了,你若不出,我们就得继续逃亡,所以还是多谢关兄了。” 关兄?这也叫得太顺口了吧? 似乎是因为梁挽的示好和善意,那秋碎荷也放松了些许警惕,靠近我,鞠躬道:“多谢你方才……” 我冷不丁瞅她一眼:“谢我什么?” 秋碎荷一怔,似乎因为我这一瞪而产生了极大的应激,可看了一眼梁挽,在他温和鼓励的眼神下,她还是克制恐惧,努力昂首道:“谢你救了本姑娘!” 她谢起人来脸蛋鼓鼓红红的,还挺诚挚可爱的。 “秋妹子,别轻信这恶人的话!他杀人的样子你没见过么?” 秋碎荷疑惑地看去,见吴漾走近几步,警惕地看我: “关意,你忽然出现在这义庄附近又是为了什么,那九仙庄庄主,还有银蛟山山主……他们是不是你给杀……” 杀字未落,原先匍匐在地的小错仿佛得了我的指令一般,直起一双影子般的冷剑,忽向梁挽扑去! 梁挽飞身闪过,我却忽然出手! 没有任何招呼,我一指点了秋碎荷的穴,一脚急蹴成桃李! 后者猝不及防,惊声倒飞过去。 吴漾赶忙冲上去接住,我却瞬间掠过,剑柄往后一递,格住他劈来的一刀,点刺他膝上一穴道,再一个手肘飞过去,撞飞了要来救人的祝渊,顺便也点了他的穴道! 等梁挽从小错的纠缠当中脱身开来,秋碎荷、成桃李、吴漾、祝渊四个人,都已被我点穴制住,落在了我手。 场面瞬间剧变,救星成了灾星! 祝渊和吴漾咬紧牙关,秋碎荷面上血色渐涨,愤怒多过了惊惶,而成桃李惨白脸色,则是惊惶多过了愤怒,他道:“你,你想干什么?” 梁挽定睛一看,温和目光荡然不再,锐眼一眯:“关意,你我并无仇怨,拿住我的朋友又有什么必要?” 我道:“方才救他们,是因为我想,如今拿住这四人,是因为你。” 梁挽目光微动,那成桃李却喊道:“他果然想杀你!” 梁挽无奈地叹道:“关兄若想杀我,方才就能动手。” 我目光一凝道,淡淡道:“你可愿拿你的命,换自己朋友的命?” 熟悉的开场白,却换来了梁挽脸上陌生的失望。 他那寂落的眼神有些令我惊异,就好像在短短某一刻,他真的把从天而降的我,当做过一个可以结交的新友。 然后,他迅速收敛神情,冷静地不再留任何温情脉脉给我。 “一人换四人,是我赚了,可以。” 他竟然可以真的放松了身躯,任由小错迅速接近,把一把剑搁在了他的背后。 我大感意外之余,却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心理的诡计。 因为小错本来在梁挽侧方高地,是居高临下的优势位置,他以上刺下,更能制敌。如今骤然接近,也拉近了彼此的高度差,这个时候他拿剑搁在梁挽背后,虽然仅剩一尺,但他根本不敢继续靠近梁挽。 因为梁挽身躯仅仅放松了三个呼吸,又立刻瞬间紧绷。 没有了高度差的优势后,以他的恐怖速度,只要小错一个分心,他完全可以在瞬间反身一击,制住小错。 而如果小错后退一步,也足够给梁挽机会反杀。 所以两个人根本不是制住和被制住。 而是彼此僵持了! 我冷冷道:“你能做到牺牲,我并不出奇。” “可你的朋友愿意为了你做同样的事儿么?” 我不知道梁挽有没有看出,但是小错肯定看出来了。 方才那四个人的战斗里,至少一个人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已大到让我认为——这个人不能留了! 梁挽听得一愣,我忽翻出了四个泥丸子,捏了四人的咽喉,逼他们强行服下。 “四枚剧毒的丹药(其实是补药),服下去一日内必肝肠寸断,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感觉到丹田的酸热了。” “谁杀了梁挽,谁就能获得我的这一枚解药。” “我说到做到,解药必给,但只有一人能得。” 而梁挽再看向我,目光已从些许的失望,转向了大片大片冰雪积凿的冷峭。他身躯几乎紧绷得如一种林中野豹,想要寸进也随时可以突起,可背后是小错的剑,他必须与小错保持一种微妙的僵持态。 “关意,你在破庙没有杀朱候韩三人,还救了小秋他们,我本以为你并非是传说中那等残暴不仁、枯恶不悛的恶贼……” 我只轻瞅他一眼,饶有深意地提醒。 “我从来都是恶贼,你得记住这一点。” 我再拍开了四个人的部分穴道,让他们有力气杀人但没力气动太多真气,眼看他们面上尽露惊怒之色,我却慢悠悠坐在了地上,摆出十足的恶贼口吻: “几位若要一起来围攻我,我便立刻捏碎手中的解药,你们几个便一个都活不了。” “此刻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梁挽,来换解药。” “我知道杀朋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你们方才为了梁挽奋勇退敌,已经尽了朋友情谊了,此刻恩怨两消,为了自己的性命一搏,不算是什么的。” “慢慢考虑吧,梁挽逃不了,我可以在这儿等着。” “只是我有的是时间,你们就未必了。” 在众人牙根痒痒的痛斥声中,我在草地上悠悠一坐,持着剑,收获着他们的谩骂和诅咒。 不过我现在想想,也许是我神经过敏,怀疑错了那人,那我就真成了个大恶人了。 就算真杀,那人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下决心,我要等很久的,估计至少五个时辰。 五分钟后,四人中的一个人忽从靴子处掏出一个短刃,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刺向了被小错抵着后背的梁挽! 所有人目瞪口呆! 除了梁挽。 还有我。 我没惊,可梁挽也没过多的惊愕,他只是脸上多了几抹隐秘的难过,眼中透漏出几分了然的悲色。 原来那个人的问题,他也看出来了啊。 可是他马上就迎来了惊愕。 还是我。 我“啪”地一声,风驰电掣一般踢开那人的短刃。 “成桃李,你这狗东西,杀自己人倒是很快啊!” 成桃李面色惨白地看我,满脸堆满了化不开的困惑。 “关大侠,我是为了得你的解药去杀梁挽,你怎么……” 我冷冷地打断:“这毒药其实是补药,你服下以后原本可以等等,可你心太虚,手太急,才没看出来。” 成桃李面色惨白到了底。 我继续说:“这些人这么精准地潜伏,必定有人报信引路。而方才你左跳右转,实则是引了别人去杀秋碎荷和吴漾,我就已开始怀疑你,你被那十剑客包围也没受一点伤时,我就更怀疑你是他们的人。” 他几乎恼羞成怒道:“你向来只杀人,管我这等闲事儿作甚!?我要害他又与你何干!?” 秋碎荷冷啐一口,怒意蓬蓬地骂了他几句,又看向我道:“你真给了补药?难怪我觉得身子晕,伤口却不疼了。” 我耸肩不语,吴漾也万分不解地看我:“你这恶……你居然真是在救我们,而不是和他们一伙?” 我依旧冷眼盯凝着他们:“关意仍是恶贼,但我要杀的人与你们无关。” 小错听完这话,终于是收下了剑,收拢了杀意。 他额头已凝了几滴晶莹欲滴的汗珠。 因为他刚刚必须以全部的心神去盯凝一个梁挽,用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去与对方僵持,几乎半点都不敢放松。 因为一旦放松,梁挽必定分分钟脱离他的掌控! 然后要么反手一击制住小错,要么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扑向我! 而此刻误会看似解除,嫌隙也已然冰消,梁挽面上数度变动,终于靠近了我。 “在场之人都是朋友,何不放下手中之剑?” 我讽声道:“他刚刚险些杀死你,你当他是朋友?” 梁挽苦笑:“就算他刚刚冲过来,也伤不了我分毫,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别说的我和你很熟一样。” “不管怎样,他刚才也已为我杀过几个敌人,这已足够让我放他一命。” “你留着他,是想问他话?” 梁挽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更想问问你,关意。” 不是关兄也不是关恶贼,而是一句中性的关意? 我冷盯了他一会儿,忽在一刻唇角一扬,手已垂下剑锋,而他看着我杀气收敛,也终于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瞬。 而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垂下的剑陡然一折,变成刺成桃李咽喉的利器! 梁挽立刻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了过来,他未免也温润过了头,连这个想害他的人都不愿让我杀。 可我瞬间改刺为踢。 把成桃李踢向了他。 当他瞬间接住晕厥的成桃李时,把人放下时,我已飞速掠到他身边,他无奈且温和地欲张口,想劝我不要再杀人。 我却直接绕开成桃李,一指戳中了他胸口的穴道! 众人再度变色。 这反转中的反转,转折后的转折,变化里的变化,已经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晕头转脑了。 而最后一刻,梁挽才终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锐眼看向我。 其实所有的反转,所有的转折,所有的变化。 都指向在场的一个人。 我。 从小在恶人堆里长大,和各色恶人周旋的我。 他也好像从这一秒开始,才真真正正认识到我。 “你做了这么多,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对么?” 我贴在他耳边轻巧而兴奋地一笑:“是,就是你对我彻底放松、不再紧绷的一刻。” “现在,我终于抓到你了!”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5. 就为了这一刻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我抓住你了 你可能要问了,为什么要抓梁挽? 首先,我们得把锅先推到系统头上。 阿九这个王八ai,作为系统派发人员,连个小说剧本也不发给我,说是我必须用积分才能换章节,什么玩意儿啊? 得在不知道剧情发展的情况下让梁挽黑化,或者弄清楚他会不会黑化,黑化之后作恶的可能性多大,那我首先得了解梁挽的背景、知道他的性情,摸清他的武功,对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做朋友呢? 做朋友、当知己就不能了解这些? 答案是我做不到。 恶人堆里长大的我,浸染了一堆不太好的习惯。 我几乎和所有的朋友,都是先从敌人开始做起。 我和寇子今小王八在五个巴掌五个屁股洞事件后,可谓是做了一段时间的敌人,我们打架斗殴的次数几乎可以写进县志里,作为当地一景,还供人下注。 我和小错也做了一段时间的敌人。我第一次见他时还在聂家当少爷,那时他还在当接星引月阁的杀手,那时我们交个手,可谓天雷霹雳动雪花,生死相斗间,我才通过他的身手了解了一些真实性情,才在他背叛组织时,把他给捡回来的。 一个人对朋友的话是最能作假的。 可一个人的身手、武功,在生死关头前的方寸抉择,对敌人的处理态度,又要怎么伪装? 所以,要考察梁挽,就让我先变成梁挽的敌人。 他是好人,必定经得起我这一敌。 他若要黑化,也必得经我这一敌。 然而这里唯一的问题是,和梁挽为敌其实挺难的。 通缉令发布后,韩庭清几乎把搜罗文书贴遍了全城,搜他的人可绕四个镇子一圈还多余,其中的追踪高手来自各大山门、府衙,甚至还有民间的赏金猎手,浩浩荡荡数百人总有了吧? 可就没一个抓得到他。 因为梁挽的轻功。 和那轻功之中蕴含的一股绝世的速度。 我看过他那瞬间解袍脱袖的功夫,就能知道,一个瞬间对别人是瞬间,对梁挽那就是一百个可拆解开来的动态帧,每一帧他都有一个对应而独立的动作。 他就是快到这个程度,还拥有恐怖的腰部核心力量,以至于转轴拨胯对他来说,就像是把一条丝帕拧开又丢掉那样简单、轻易,而那些难以想象的飞跃平掠,对他更如呼吸走路一样,不值一提。 只要他的肌腱处于紧绷状态,哪怕我离他是无限近,他都能在二十分之一秒内,暴起而脱离! 所以,叫他对我放松下来。 而他轻易是不会放松的。 聪明人往往都是多疑细腻。 除非我给他反转,给他剥离自己的面具。 剥离了一层还不够,第二层,第三层,他才能放松下来,给了我一星半点的可乘之机! 现在,这个谁也捉不住的梁挽,就被我放在那辆推着我和小错过来的推车上,胸口、臂膀和双腿的穴道,均被我封禁,身上是一点儿都不能动弹,已连一分逃生的机会都无了。 我又点了他四个朋友的穴道,让四人就这么看着我们——躺在车上的是梁挽,我坐他身边,小错则牵着一匹肌腱皎盛的黑马,拉着我们往前走,马蹄子如在大地上跳着轻慢的舞蹈,越走越远,渐渐就看不见那四个雕像似的倒霉蛋,我们步入了一条碎石路上。 路上,我凝视着梁挽。 他也沉静地凝视着我。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求饶、没有问询、也没有撒泼打滚、苦笑无奈。 只是一种不带任何恶意与善意的凝视,中性得像一种透彻的扫射,甚至不带任何情绪。 就好像,他把自己的情绪封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我的得意和兴奋就给退了几分,脸上彻底冷了下来。 这些情绪若没有对方的情绪做烘托,就没那味儿了。 “你落到我手里,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 梁挽不说话。 我目光一动,故作炫耀:“我用了这许多的设计、谋算、转折,先杀了十个人,救了四个人,费了四枚好药,才算让你放下警惕,这得多谢你的好心啊!” 梁挽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仍不死心道:“你好心到把我这样的人当朋友,对我这个声名狼藉的恶贼也用心赏识,我却毫不留情地叛了你,你就不恨我?不想骂我半句?” 梁挽转过头,眸光沉静的看我。 他这一静,就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平和与镇定,这种沉稳到极致的静默,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力度,甚至比一个充满冷冽杀气的盯凝都更有压迫力。 这却叫我不甚舒服。 我过去也曾捉过帮派的探子进行审问,也在他们受俘后的情绪变化中,体会过恶意的乐趣。 可是在他身上,没有一丁点儿属于正常俘虏的焦慌、迷惧、伤怒。 他在想什么? 于是我故意嗤笑几分,带点尖利:“你不说,也不问,用面无表情去掩饰心中的恐惧,以为这样就很高明?” “你若真的高明,又怎会落在我的手里?” 梁挽目光变动几分,终于好奇地问。 “那你呢,你又在紧张什么?” 我心中一紧,我保证面上冷得像积冰。 “我有什么好紧张,被出卖的人又不是我。” 梁挽见我如此,便继续冷静且锐利道: “方才我没落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尚有几分轻松释然的姿态。可在我落到你手里之后,你就没有一刻不是肢体高度紧绷,随时在准备迎接突袭,明明我已无反抗之力,你却比之前更紧张,更难以释怀。” “被出卖的人确实不是你,所以你在紧张什么呢?” 我低头片刻,口中滋味有些苦涩。 “因为你。” 梁挽眨了眨眼:“嗯?” 我睨他一眼:“你这人,我看不透。” 梁挽眉头一挑,疑道:“就因为这?” 骗你的。 真理由其实很丢脸。 理由是当我做尸体时,他看我那种疑惑又温和的笑,还有那双停在眼球上的手,那五指停留的温柔和细腻,都让我觉得很有趣、很新奇。 理由也是后来出了义庄,我用关意的身份去和他对话,有好几次在他面前放松下来,连我那些暴虐涛绝的杀意,都能被他一双汇了宁海柔光的眼,给收敛与震慑住。 理由也是因为和他相处时,我花一半的力气去警惕他,另一半的力气去享受他。 享受他带来的新鲜有趣,享受他独有的温和稳定。 享受到了后来……我还挺喜欢他身上这种松弛感的。 可是,梁挽和我是敌人了。 我必须去时刻盯死他的动静,只要我稍稍放松,他未必不能解穴,未必不能再从我手中如游鱼脱兔一般蹿逃而出,然后反过来攻我。 如此紧绷僵持,如此警惕盯凝。 其实没方才做尸体的时候舒服。 梁挽无奈道:“所以,你非卖我不可么?” 我不得不摆出一副冷彻到底的面具:“有人出了高价让我杀你,待我带你到了一个地方,自然会要你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我演得太真,恶意过浓,连向来乐观冷静的梁挽都被熏得默了片刻,他眼中那些暂时停留的好奇,终究还是过渡到了浓厚的阴云。 我嗤笑道:“你终于觉出一些难过了?这是第一次被人出卖?” 梁挽坦然道:“不是第一次了,出卖欺骗、背叛倾轧,本就是江湖中的家常便饭。” 我道:“都看得这么透了,还难过?” 梁挽叹道:“从前都是被一些我不太信任的人出卖。” 我目光一凝,像察觉到了一个尖锐的真相。 “别告诉我,就那么短短几刻的相处,你已经有些信任我了?”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有些想笑。 我这吓人面目骇人目光,凭什么叫人这么信任? 可梁挽居然坦诚道:“是。” “我已经有一些信任你。” 我皱着眉看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若骂我几句还好,说我几句更棒,这般坦诚无我,是为了什么? 可梁挽却接着道出了许多我未测察觉的事实。 “我一早潜伏在义庄,从我看见你被运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出你这具尸体有异样,所以我其实一直在提防你、试探你。” “我靠近你,遮盖你的眼睛,是露出身体破绽给你看,是瞧你会不会对我出手。” “我任由侯大爷偷袭我,也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在我危急的时候出手对付我。” “有那么多次你都可对我出剑点穴,可你偏偏都没有,你没有趁人之危来对付我,倒在我朋友遇险时杀人。” “所以,我为何不能信任你一些?” 我的眉毛怕是皱成了一团儿没有形状的黑年糕,我的笑里透出了无数的荒唐。 “你的信任就给了你这样的下场?” 然而梁挽却还是指出了一个我无法反驳的点。 “我对你的信任,又给了我的朋友什么下场呢?” 我一愣,他继续道:“因为我信任了你,导致他们几乎从这场危机里全身而退。” “阁下在努力演‘剑屠’关意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一点。” “暴虐残忍如他,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我那四个朋友的。” 空气骤然静了下来。 仿佛与酷烈阳光作对比,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五官在光下仍旧透着一股轻舟浅岸般的宁淡之美,像写意画里的梅兰竹菊,平静得像一抹就能抹掉的笔触。 而这股极度的平静镇定,其中蕴含的某种强大力度,却再度让我感到了受到挑衅。 “你居然说,我在扮演我自己,关意在扮演关意?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啊?” 我撂下一丝嘶哑的笑,而那笑容中的癫狂尖利,几乎让前方骑着马的小错都有些发寒。 梁挽依旧平静地看着我。 “如果你是关意,又怎会只杀我一人?” 可片刻后,推车骤然停止。 小错和我抬头看去,眼见前方的山路上多了一个人。 他是个年轻男子,面容轮廓深邃,像我在游戏里捏了一个小时才捏出的建模脸,且一双黑眸亮堂,恍如警车上的探照灯,多看一眼都想让人打110。 再看他一身红衣,如夏夜升天的焰火,腰间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鞘上镶了至少五颗顶级做工的宝石、五种不同来源的美玉。 这身装备看得我五指一紧攥。 这是一位多才多亿的美青年。 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主要是因为他多才多亿。 当我开始考虑把剑鞘上的宝石抠下来可以换多少馒头米面的时候,多才多亿侠的双眉如剑挑般一剔,“唰”地一下把剑拔出。 剑映寒光。 剑对着我。 又一个梁挽的朋友?收到消息来救人的? 他厉声道:“关意,滚下来!” 我目光森冷道:“你竟认识我,不是为了梁挽来的?” 青年剑客冷冷一笑,那笑像从一张烈火塑成的脸上切下了两道肉块儿。没有鲜血淋漓,只有一簇簇雪亮的杀气在闪动。 “在下江焰鸿,特来拜见‘剑屠’!” 江焰鸿?我记得是山南江家的三少爷,他家老子是被关意杀了没错的。 而梁挽似乎是认识这少爷的样子,疑道:“江少爷,你确实这人就是‘剑屠’关意么?” 江焰鸿冷冷道:“他必定是!我就算是烧成灰都认识你这张脸,就算你的脸毁了,我也认得你身上这把剑!” 而梁挽瞬间觉察到了什么,目光在瞬间凝固了所有的希望。 “所以,你当真就是关意……” 我森森一笑道:“你还抱有幻想,以为我不是关意,不会要了你的命么?” 梁挽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我,唇开了几开,可最终没有说出一句恶言。 那忽然挡道的青年,双眸似两道寒火闪了一闪,以一种惊涛万浪中取得一丝发丝的速度伸手去拔剑! 可他的五指却落了个空。 因为我也跳了车,我也拔了剑! 我拔的就是他的剑! 八分之一秒内,我如飞兔奔林般往前挪了三个步位,又猛电般退回了原地。 只是手里多了一把剑。 剑尖稳如雨霁天青后莲花上的一点尖角,正对准着青年剑客那热血左右翻涌、喉结上下滚动的咽喉。 江焰鸿的额边已凝了一滴晶莹透明的冷汗。 我以他的剑指着他的咽。 “就这剑法,你来挑战我?” 这要是真的关意,这瓜娃子得死一万次了。 江焰鸿浑身不服道:“你不过是趁我不备夺了我的剑,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会……” “唰”地一声,我把剑插回了他的剑鞘里。 江焰鸿立刻拔剑。 我同时拔了他的鞘。 他拧腕抽肌一个翻转剑身,剑如毒龙抖擞一般刺向我! 我只以剑鞘瞬间套住他的剑身! 他先是一愣,我一个翻腕旋动就夺了剑。 江焰鸿的咽喉又被剑给抵住。 还是他的剑。 握在我手里。 江焰鸿瞪大俊眼死盯着我,仿佛看着一个全身上下充满长满了手的怪物。 他好像怎么也想不通。 我的手怎么会这么快。 为什么每次他的喉咙都被自己的剑给指着! 我欣赏着他的恼羞成怒,正想问一问对方是怎么这么快知道关意在这儿的,可小错忽然惊呼一声,我也陡然意识到,这江焰鸿身上在抖。 不是害怕的抖。 是暗器的抖! 一瞬间的功夫,江焰鸿身上各色青光顿闪,我立刻飞掠至梁挽身前,一手折剑如折兰,抖锋如抖雪,反弹琵琶一般,反震回了三十多根袭过来的银针! 我忽腰腹间隙一疼,似还是中了一根阴阴的长针! 从前在聂家时受过一处旧伤,导致腰腹是我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区域,这一下如冰锥入骨,疼得我身上一窒,几要往后跌倒。 可我跌倒滑步的同时,前方还有一波掠风的小针穿刺过来。 模糊的视线里,却有一道掠空的白影比我更快,好似一双摘星揽月的手从天而降,瞬间拢下了所有袭向我眼睛的暗器! 等等? 哪儿来的手? 我一惊,反手一个手肘向后刺去,那人却非常熟练地以小臂挡住,以小擒拿手反锁住我臂膀,我头也不回,本想直接一剑刺向脑后。 那只突兀而修长的手,化成水掌而去,夹住了我刺过去的剑! 另外一只手,直接穿云破雾而过,拔掉了我腰间的那根毒针。 我心口一松,直直往下沉去,却被一双臂弯扶住。 抬头一看,那人温和的面目依旧,我却倍感复杂。 这个时候了,为啥还不跑啊,是好人当傻了吗? 梁挽平静地看着我,苦笑道: “对不起,我抓住你了。” 啊?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还没问,他忽的闪电般出了几指,瞬间点了我胸口七八个穴道! 哎!?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6. 我抓住你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俘虏生活 点完穴道之后,我瞬间觉得真气似是在高峰期上了北京立交桥的车,堵得水泄不通,身上像没了着落的一片杨花,气力算十成里去了九成,但腰间的隐痛感也跟着去了一两成。 这还好,可当我看向梁挽时,他仍是目光温和如春日的港湾,面上流连粘带的情绪更是一种歉意、而非得意。 可这歉意包裹的温和,瞬间燃痛了我、也烫伤了我。 我咬紧一口银牙,努力冷却自己身上岩浆一般倒灌进来的烫,可岩浆冷却后又生了一种新的情绪——恨! 我不恨他擒住我,但我恨他——在我为他挡下针之后,才擒住我。 梁挽察觉到我目光中燃着的情绪,面上似有些许诧异,但此刻不容他多说话,因为小错已用搜魂无影的两把剑戳破了江焰鸿身上大大小小数十个暗器囊袋,他很快解决了眼前这个挡路的麻烦,足尖一揉,掠空三尺,马上要过来帮我。 梁挽只好迅速白袖一甩,卷了钉在推车上的十数根银针,朝小错那儿放去! 这些针似乎经过精心的计算,根本不会落在人的身上,可却刚好落在小错前进的路上,使他不得不后退、暂停,避开锋芒,再转身前进。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已足够梁挽施为。 他小心抄起我的腰身,直接把我扛在了肩头。 天旋地转之际,我只觉身上一下轻了不少,足尖无处容身,臀部面向半空,我已被他扛离了地面,而他足部一点,几乎是没有任何助跑地垂直飞攫而起,恰似一线飞星逾空,一只没有任何重量的羽毛掠过头顶的云,连带着我也体会了一种直升机起飞般的失重感与超脱感。 扛着个人都能飞这么快? 到底是他轻功底子太硬。 还是我最近吃的不够呢? 视线中我们穿过了一片密密匝匝的林木群,树冠一个连着一个,如绿云一般接着天势压下来,树脂浓香被呼呼带响的山风浓烈地泼洒了出来,他穿了这片林,我在他肩头往地上一看,只见我们两个人的影子几乎融到了一块儿,像个魁梧的巨人在劈山穿石。 接着他又足尖几点,过了淙淙玉带似的小溪,越了各色的窄路宽岭,曲折穿行,到了一处山洞处。 那里居然有个洞室,还有一堆乱草和碎布铺成的床,和一张新鲜劈好的还带着木头香味儿的木桌子,和几个刚刚剥去绿苔的圆石椅子。 他把我小心翼翼地从肩头放下,臂弯和我腰腹再度发生了摩擦,使我眉头一皱,但他随即让我躺在床上,垫好我的脖子,努力让我躺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可是没用。 我依然恨。 我保证自己脸上的冷意是从额头武装到下巴,我目光十倍森冷地瞪着他,嘴上一言不发。 在我的想象中,我已在他的脸上瞪出了炽热滚烫的两个洞,在他的腰上戳了七八个血淋淋的口子,再在他那双不够君子的手上划了十多道痕迹。 可惜只是想象。 现实中的梁挽平静地凝视着我,全身上下深得像一口永远望不到尽头的井,无论是惊涛还是小溪都不会在井壁下留下任何痕迹,他只一袭粗麻白衣,站在这粗洞陋室里,连墙壁上的褶皱都被他衬得有些仙气了。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又是这三个字。 我冷声如冰:“是你自己技艺高明,才擒得敌人。此处更无它人,你实在不需如此惺惺作态,再充君子。” 梁挽却认真而诚恳地解释道:“事出紧急,我本不愿对关兄出手,可那时你足部已不稳,架势已搭不起来,如果我再不出招,怕你会更加陷于不利之地,所以我必须得……” 我不耐地打断:“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反转了局面,已然是个赢家。 而一个赢家,其实根本不需去理会手下败将的心思和想法,更不需要去做这些解释。把手下败将随意摆布挫挪,才是这种事情的常态。 可梁挽似乎一定要想法子澄清到底,他好像认为让我理解他的想法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并非暗示关兄对应不了这些暗器,只是那一针分明已落在你的腰间的旧伤上,针上或许有毒,我必须得出手才好。” 我眉头一皱,警惕之心骤然暴起。 “你如何看出我腰间有旧伤?” 梁挽道:“关兄方才的剑法虽然霸道很烈,但转胯轴拨腰弦的时候,似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迟滞,当时我就已经怀疑。而且以你的武学修为,一根针根本不该打乱你的架势,能让你的架势乱得这么快,说明它大概是落在了一处旧日伤口上,伤上加毒,才能如此。” 我杀十人不过几十秒不到的事,他那时就已看出端倪?一根针打乱了我的架势,他就能确定腰伤位置? 和这样细致入微、眼观八面的人为敌,还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我继续冷眼看他:“你是早已解穴,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我制住?” 梁挽耐心道:“你那一指下来确实定住了我,但在来的路上,你喂我喝了一口水。” 我挑挑眉:“就一口水,能做什么?” 说到这儿,梁挽几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 “我把关兄喂我的那口水一直含着,刚才趁你不注意,我朝臂膀上吐了一口水泉,水中含有内劲,冲解了我臂上的一个穴道,我就用这一条手臂,自己解了我胸口和腿上的穴。” ……啊? 这TM都行? 我万万没想到一口水也能被他玩出个花儿来,心头不由添了几分沮丧。 看来以后喂水之后,得亲自看着他咽下去才行,多留一口都是灾祸。 面上却是冷峻无波道:“那江焰鸿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山洞可是你的据点?” 梁挽似知无不言:“江少爷为何忽然出现袭击你我,也不甚清楚。但这个山洞是我的一处居所无误,之前我被捕头搜寻之时,我就在这山洞处休憩。” 问完了,我立刻沉默下来,冷眼盯凝。 洞内空气说冷就冷,静得几乎针落可闻。 梁挽见我再度静默如石,忽道:“得罪了。” 他忽然一把揽紧了我的腰,扯到身体前方。 距离被拉扯到无限近! 我长这么大,除了聂家几个以外,从来就没有和人离得这么近过,近得几乎可以让我瞧见他脸上一个细腻的毛孔,以及他鸦羽眼帘一般投下阴影的睫毛。 我几乎可以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只修长之手的掌纹,感觉得到五根指头紧紧引贴在腰身之上的异样,我几乎还能听得到,眼前这个年轻美丽如盛夏青莲的男人——那胸腔处蓬勃不息、犹如烈马齐鸣的心跳! 美又如何? 太近了! 我咬紧一口森冷银牙,以刀子似的厉目去剜他一眼。 “你若动手,以后喝水用的器官都不必再留了……” 梁挽歉意而坚定地看了看我,用行动给了答案。 答案是不听不听,继续动手。 我的后腰被他以一只手控得一动也不能动,而他已经从缠裹腰身的几层粗布那边开始解。 我腰上这处旧伤,是更年轻时在聂家的时候留下的,当时腰间左侧中了一刀,刀口狭长如带,刀身上藏有隐毒,在毒素扩散以后,如在生机勃勃的肌肉神经处蔓延开来了一处死海,自那以后瘀血肿块儿聚集,肌肉无法正常生长,所以这么多年,不管是习武锻炼还是胡吃海喝,我别的地方都可以涨,都可以增,就是不涨腰,不增腰部力量。 如果评先进器官和落后器官的话,我这不中用的老腰肯定是倒数第一的扯后腿分子。 它不涨尺寸就罢了,那一块儿旧伤的区域还格外地敏感,仿佛对冷热疼痒的感官像是被放大了十倍,落在它上面的身体印象会比别的部位强上个无数分,甚至每逢气温骤降,它都会冒出许多无来由的酸痛感。 所以我只要长途跋涉,或露夜而行,都要在腰上缠上数层勒腰的束带,在束带外再垫上厚厚的羊皮粗布,再垫个软剑当腰带,既是为了保暖,也是为了防护,毕竟若是利器伤到这处,很容易给我打出暴击的。 可再防,我也防不住这样一只手啊。 在我渐渐弥漫的恨意和惊惶之下,那只手已经把环绕在腰间的一圈粗布给解了下来,我也觉得腰身骤然敏感了些许,咬牙硬挺,冷眼观望。 观到了梁挽看到那个细了一分的腰身,眉宇间似乎露了些许惊意。 然后,他手上继续不停歇,解了一圈粗布,竟然还解下了两圈粗布,眉头越发挑起。 我愤怒而无言地瞪他一眼,他便只无奈道:“对不住,马上就好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发现三圈粗布之下居然还有三层白绸的束带勒着腰窝,有些惊诧地停了一停。 瞅啥呢,这上面又没印着中奖号码,也没印着你未来坟墓的地点。 瞧他瞅我这惊样儿,我又想到了小错说我的腰像个姑娘腰,想起了寇子今小王八曾嘲笑说我的腰是“盈盈可堪一握”的雷人言语,我真的很想就在此时,此地,把这个落后器官给开除出腰籍。 就当它不是我的腰好了,我当它是梁挽的腰算了! 梁挽忽低下头不敢再看我,只小心翼翼地继续施展,他把手伸了更深,把那勒出腰形的白绸束带慢慢解开,似想让紧缚的腰窝得到呼吸一般。 终于,束带和粗布带都被他放到了地上。 细窄白皙,流水裁切,无任何束缚的腰身,就这样被控在了他宽大的手掌之间。 梁挽就这么盯这腰。 专注的姿态就好像世上没任何比这更值得关注。 这使得我越发地、更加地、生出一些更加新鲜滚烫的怒意。 “看够了没?这么小的伤口根本不需要处理!” 所谓的伤口,不过就是白皙腰身上一个血点,针再长也扎不出个长条形如蚯蚓般的口子来。 梁挽却坚定地抬头看我:“凡是有毒的伤口,再小也需要处理。” 然后他做了一件令我恼恨万分的事情! 他把宽大而灵活的手掌,就放在了那小小一个血点,手指在伤口处轻揉蔓搓地挤弄了起来,血点立刻向外渗出了暗黑色的血珠子。 挤血是没什么,可那手每放过别的地方,它居然在周边几个穴道处又揉又挤,有力且有节奏,像拨弄一条无形之弦,我顿觉腰上酥痒热麻得难以抑制,像冷凝的冰上缠了五根张牙舞爪的火龙,龙爪盘桓不前,龙尾四处扫巡,龙牙肆意啃咬吞噬。 而我又一动不能动,被他捏在手心里肆意摆弄,哪怕他是好意,而且也未必是好意,我身上的愤怒和恨,也烫得难以冷却。 敌人也好亲友也罢,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寇子今和我斗了整整三年,都未曾这样伸到我的腰上! 小错和我相处了整整三年,每每见我缠腰也从未提出要帮我。 都知道我的忌讳,都晓得我的隐痛,都知道我……我真的是不喜欢别人去碰我的腰…… 我宁愿他们碰我的胸、我的屁股,都不能是腰…… 可这个梁挽。 这个该死的、天杀的、自以为是的梁挽! 才见面不到半天,他就敢!? 我一身煞气凌厉,嘴上直把一口牙咬得格勒作响,毫不怀疑的是,如果梁挽把手伸到我的嘴边,我真的可能直接咬断那五根僭越的手指,和那只放肆的手掌! 也许是我咬得太响了,梁挽不得不停下,却十分担心地看着我。 “你咬牙太用力了,是不是我挤压得伤口太痛了?” 这不是痛的问题。 是我方才咬你的手,但现在我想咬你的喉咙的问题。 我咬着牙瞪着他,想象把牙印在他那脂润如玉的皮肤上该是怎么样的血腥滋味,在这种无力反抗的时候,也只有想象能帮我冷静下来。 可梁挽见我咬牙不语,似乎是肌肉紧绷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根本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只苦笑道。 “你的口唇咬得太紧了,这样很容易伤到舌头,你脸上的肌腱会僵直抽搐的。” 我不说话。 他只好捏了我的脸颊,使我嘴唇微张,并小心翼翼地拿了一条柔软的白绸束带,团成一团,往舌头上塞进去一点,防着我咬到舌,又拿了另外一条绸带,在我的双唇之间绕了一圈,勒了脸颊,绕到脑后系住,这是防着让我把绸带吐出来。 我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束缚我腰身的带子成了缚我口唇的带子。 虽然是有点讽刺,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见我冷漠异常,用一种我听过的最温和的语调道:“我并非要辱你伤你,只是你这样紧绷身躯对自己没有任何益处,毒血是需要放松才能更快流通的,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 “……” 梁挽眉间一蹙:“而且,你的腰比我想象得还要细几分,说明你这处旧伤的淤血根本就从未化除过,它甚至已经影响到了肌肉的生长愈合。” “……” “今日是我看到了这个弱点,所以你不会有事,可明日如是别的高手瞧见,必定会利用你的旧伤打击于你。” 这个倒是真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不是高手,他们在意识到这点之前已经死在我剑下了,不像你。 如果真的有一天遇到高手并让他们察觉出这个旧伤。 那就听天由命,随它去吧。 梁挽肃然道:“你不信别人,所以压根就没去看过大夫,平日就没有敷过药,也未曾动过刀,取过死肉,对不对?” 我很难相信那些大夫的技术……让他们治会死人的。 “我学过一些粗浅的医理,看得出这伤口若长期放任,等你年岁大了,腰间的死肉会越来越多,淤血扩散,会影响你起卧行止的!” 我都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处腰伤初始时不过这点,之后疼痛的部位扩大了三倍,你在冷夜冬日里,这处是不是会疼上几个时辰,甚至难以下床?” 我终于猛地抬头,冷电似的朝他看了一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一个敌人的旧伤? 我一直在威胁你、嘲讽你、欺骗你、背叛你。 我没有做任何能让你这样莫名其妙关心的事儿啊。 梁挽似乎看懂了我的疑惑,认真地笑道: “你救了我的朋友啊,忘了吗?” ……我那个时候只是想杀人而已。 他沉默几分,挠了挠脑袋:“我知道在你心里,必定已杀了我千百次。” 还好啦,只是在想象里咬断了你的一千根手指一万张嘴巴和一亿个喉咙罢了,我如果再想象一会儿,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堆满了充满各种各样咬痕的你了。 梁挽释出清浅一笑,道:“今日我是有幸点了你的穴道,让你成了我的俘虏,以后都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就请你允许我,再得罪你一回。” ……你不要对一个俘虏这么客气好不好?很奇怪啊! 梁挽顿了片刻,说了一句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的话。 “现在,我还要继续动你的腰,把你这处旧伤的淤血,也放一放。” 苍天啊,原耽菩萨啊…… 降下一道雷电劈死我吧!!!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7. 俘虏生活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合作吧 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是什么? 首先是消毒。 梁挽先是拿了一把晶莹莹厉闪闪的小刀,再从洞室中的某处拿出了一坛密封好的陈年烈酒,坛口一开,黄澄的酒雾像解了禁似的高中牲似的轰轰烈烈地弥漫了整个洞室,空气几乎也醉醺醺地摇荡起来,闻着人都有些晕头上脑,再拘谨的人都能情动开合起来。 他就拿了这乌亮晶莹、价值不菲的烈酒,往刀子上浇了一浇,亮腾腾的光晕照得小刀如一轮浸了酒池的弯月。 他就这么等了几分钟,完成了初步消毒。 然后,他再把刀子在滚烫的蜡烛上烤了一烤,完成了进一步的消毒。 ……看这步骤是挺熟练的。 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你身上是安了《重生之江湖小仙医》一类的系统吗? 梁挽似看懂我的眼神,解释道:“我虽不是大夫,却也跟过一位姓罗的神医学过开刀的法门,我亲自为几位需要切除死肉的武者运过刀,为他们包扎过大大小小的伤口,所以,我才敢对关兄动刀。” 你这是在我面前倒履历? “换作平日,我不会如此强迫你,但这旧伤现已拖累了关兄,早早处理掉,才能彼此安心。” 我伤口好了我是安心,可你咋安心? 抛开这些不谈,他若真师承罗神医,整个明州镇都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当这个手术的主刀,那些野鸡大夫和他一比都是胎教水平。 像我这么一个受伤的武者,能遇到梁挽这样道德技术兼备的人作主刀,那是祖坟上冒火箭筒,下辈子投头等胎的幸运水平。 但我还是不同意。 我不能让他去处理我的旧伤。 我有一个很关键的理由要去说服他。 但我被绸带塞着口、勒着唇,被他用最温柔的手段剥夺了说的权力,便只能冲他用力缓慢地摇了头。我敢保证自己眼神中满是拒绝冷漠,其中必已凝着一种杀意。 梁挽看见了这层冷酷的拒绝。 他似乎稍稍犹豫了一下。 “我过去也曾遇到过受了各种伤的武者,他们就像你一样,没一个会同意我给他们治伤,提防我提防得和贼一样,而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救他们,救了也不会被领情,反倒遭一顿打骂,是不是太不值了?” “但每次犹豫后,我又看得出,他们中没有一个是真心不想得到救治,只是害怕所遇非友,所遭非敌,再被人暗算,再添几分新伤罢了。” 他话音一转,又微微一笑道: “所以我想做这个不值的人。” “如果我真的顺从了他们的拒绝,世上不过多几具尸体,那他们现在也不会活蹦乱跳和我说话,也不会和我做上朋友了。” 等等,你那四个朋友难道是你强行救回来的? ……你不觉得,你交友的方式其实很有问题吗? 我还未细想,腰间先是一凉。 他就这么一刀,切在敏感的旧伤上! 刹那间,一种隐秘而骇人的痛楚,从腰部一点无可抑制地传遍了全身,且其中的各种感觉都加倍而强烈地摇曳起来! 若非牙关和舌苔之间垫着一些他用指尖一点点塞进来的绸带,这样猝不及防,我几乎会痛得把舌头咬断! 然后我才领悟到——梁挽从未犹豫过。 从他看到我的那处伤,他就已下定决心。 不放过它,要处理它! 他方才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好让我的腰身不再紧绷得像一条快要断掉的弦罢了。 梁挽开了一刀,就专注地盯我腰,像在盯凝一个要攻克的堡垒。他不停运刀小切、又用手指挤压,窸窸窣窣,像在我的腰间做一个三室一厅的工程。 表皮切了数个口子,像在一个堵塞多时的大坝上决了几个裂缝,淤血如被再度疏通的洪水似的崩流下来。 极致的痛苦猛砸在我的死肉与脉管上,又像是一种锋锐的愉悦在跳动。 就像爱和恨在人身上往往离得很近,常常让人分不清,生理的痛和快乐也因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而挨得极近,近到它们好像本来就是一个东西。 我的腰时而因剧痛而轻颤急抖,时而又想用伤口去咬紧那把刀,不让它离开。 一时间,洞穴里只有血液随刀子簌簌而落的声,和一个受伤的武者,被布料所压抑的窒闷呻|吟。 偶尔,还有一人如慈悲菩萨般,无奈且温柔的叹息。 刀声已停。 梁挽包扎完了伤口。 一圈圈雪白的绷带,随着他灵活的手指舞动,去束缚着那纤弱得过了分、苍白得犹如涂了漆的腰身。 被这般细勒慢裹,让腰不像是个腰,反倒像是成了一个精致的艺术品。 梁挽似乎也很愉悦,他处理掉了一个陈年的伤口,就像喝掉了一整坛密封的美酒,酣畅而又淋漓。 然后他一抬头,看向了我的脸。 他眼里的兴奋劲儿就去了大半。 因为我躺那儿,整个人在汗液里浸了一圈似的虚弱。 我瞅着他,但也只是瞅他。 我的目光应该薄得像是一张纸,我脸上大约也没有什么惊和恨,五官承载不起任何情绪,连之前那些鲜活的怒意都没有。 梁挽以为我把气憋在了心里,便有些虚心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帮我把勒口的带子解开,把口腔里面那条被唾液沾湿了的绸带拿出来,这过程中,还有一点儿清亮的唾液藕断丝连地黏在他的指尖和我的唇角,我是没什么,他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帮我擦了擦,还用手指按摩了一下我脸部的肌肉。 最后,他甚至帮我解了身上的穴道。 可我还是没任何开口和动弹的意向。 梁挽眉头一皱。 他一下子读不明白我了。 就像之前能读懂的一本书,现在全是无序的乱码了。 “关意,你感觉如何?” 我不说话。 他紧紧地盯凝我,好像很希望我能说上一句话,仿佛我只要发出一个字,他都能被赦免一个天大的刑罚。 我还是没说话。 他觉察到了更多的不对劲,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自捉到我以来所拥有的全部镇定与自信。 “是不是我的步骤做得不对,切错了地方?” 我终于开了口,一字一句地如同机械应答。 “你在过程中没有犯错,你的每个步骤都做得很完美,你把淤血也放得很成功。” 梁挽如临大赦。 “但有时过程全对,也会是全盘皆错。” 梁挽面色不变:“敢问我犯的是什么错?” 我没有回答他。 梁挽苦笑道:“是因为我用强迫的方式去救治你的伤,你恨上了我,是这样的错?” 我摇摇头:“我不恨你。” “我虽是个恶贼,但也并非什么道理都不讲,你这般救我,很是辛苦冒险,我即便开头恨你,现在也不能再恨你。” 梁挽目光一柔:“你真的不再恨我?” 我点点头。 他唇角一扬,仿佛积累再多的疲惫担忧遇上这一句话,也变成了这寂寞山洞里星花流转的一个微笑。 “不管是敌是友,你的这句话都让我很开心。” 我平静道:“我确实不再恨你,也没有生气。” 梁挽看上去笑得更深。 “我只是必须要杀了你。” 然后他的笑说停就停。 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被我说出来,就像是从一个山谷跳到另外一个山谷,中间完全没有任何过渡,忽然一下子就变了天,让梁挽这样的人也陷入了困惑。 “你还是为了背后的雇主……要杀我?” 我摇头:“不,这次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系统的黑化预言,再之前是为了试探梁挽的虚实。 这一次则是因为他真的动了我的旧伤。 我不让他动,自然是因为不动有不动的理由。 但他太过强势,太执着于救人,反而看不见这理由。 而梁挽沉默片刻,他似乎不明白——处理旧伤看上去只有好处,动了它又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呢? 为何我会从偶尔的友善,变成对他杀心骤起? 他无奈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提示?倘若我真错了,我会甘愿让你动手的。” 这到底是什么亲昵的口气啊?我们关系没这么好! 我翻了个白眼:“你别太懒,理由你自己去想明白。” 然后,梁挽就叹了口气,手托着腮,凝视着我。 他几乎以那种殷殷切切求答案的恳切眼神看我。 整个人美得像整个洞室都在衬托他的求知欲。 看得我简直受不了。 不是我想当谜语人,我若有朝一日穿到哥谭市里,当小丑我都不想当谜语人。 但这事儿他都做了,事到临头他自然会明白——为什么他看上去救了我,我反而可能真要杀他了。 他看了会儿我,忽的认命似的清淡一笑,揽了我的一把老腰,把看似虚弱不堪的我从床上一把抄了起来。 “关兄,我暂时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我,但在那之前,我们先一起走吧。” ……走可以,不要抱好吗? 我被他挟在臂弯里,只觉风驰电掣的感觉又一次升腾了起来,在我问他到底想带我去哪儿的时候——我发现他带我出了山洞,然后旁边就是一处悬崖。 山风呼呼作啸,把悬崖边的草啃得光秃秃的,根本没任何植物或藤蔓可以遮挡和拉伸。 来悬崖边干嘛? 莫非他终于开了窍黑了化,准备把我推下去了? 我正在思索人生的时候,结果梁挽冲我轻轻一笑,然后猛地一腾身,拉着我一起直沉下悬崖! 哎! 哎哎哎!? 你才救治了我,我也才想要杀你,你现在就要和我殉情吗!就现在吗!? 我虽内心惊涛骇浪,但发现他拉我跳坠下去时,那只手仍然如扣着心爱之物一般紧紧裹着我的腰身,我心里就安定了几分。 因为他毕竟是梁挽。 就在我俩如子弹一般往下坠了十丈之后,他忽的在我后背上一拍,一股轻升之力叫我下坠之势骤减之时,他立刻抱着我一人,在半空中转向翻腾,腾到崖壁处一个突出的岩石处,蹬了一蹬,借力反弹身躯,再挂荡到一棵突起的大树上,然后继续往下,且荡且行,直到落到了地面。 我定睛一看,发现我们到的居然就是推车的地点。 原来这悬崖是可以抄近道的啊,怪不得要跳下来。 不过我看了看梁挽,梁挽对着我无辜地笑了笑。 “关兄不愧是恶贼中的翘楚,竟能丝毫不改其色。” 是不用改色。 脸都吓麻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扫了一眼推车附近,发现过了这半天,非但江焰鸿人已不在,小错也已消失,推车附近仿佛没有任何痕迹残留,方才发生的一切冲突都似乎不算是冲突,只是风中的一场残痕。 梁挽似乎也意识到不太对劲,跟着找了一圈,从山崖缝上找到了我的那一把软剑,我则用厉眼瞅了草丛中一圈,发现了一叠新鲜的血迹,以及那斑驳如漆的血迹中——一把属于小错的短剑。 影剑。 他用的一对影影绰绰的双剑,剑分长短,长的为绰剑,短的为影剑,招分正影,绰剑光明正大,影剑是绰剑的影子,紧随绰剑而出,往往虚实难分、如影随形,叫人防不胜防。 可如今,这把本该在小错身上的影剑,就却落在了草丛之中。 周围还有一圈新鲜的血迹。 我眉头微皱:“你带我走时,他已经解决了江焰鸿,可如今这里却多了新鲜的血,和他的一把短剑,说明当时还来了别人,与他斗了起来,他才不能来找我。” 梁挽也分析道:“关兄的这位小兄弟剑法还算不错,他若是被人逼得留下一把剑来,怕是来人武功极高。”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你的仇家吧?” 梁挽苦笑道:“我的仇家好像也是关兄的仇家,那个江少爷分明是冲着你和我一起来的。” “听你的口气,你是想合作?” 梁挽笑道:“反正你在完全复原之前也杀不了我,不如先合作找出幕后之人,再谈别的?” 谈合作,这家伙就笑得格外清甜,眼睛也亮了几分。 可我不得不泼下一捧冷水,我现在得了看见梁挽笑我就想撕他脸的病。 “和‘剑屠’关意合作,若叫你的朋友看到,就不怕脏了你的名声?” 梁挽叹了口气:“和关意合作,确实会有损我的声名,造成些许的误会。” 可他接着看向我,笑容像这图穷匕见之后,匕首尖儿上的那朵新鲜花儿。 “可是聂老板,你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关意呢?”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8. 合作吧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小聂 我心中一阵地震,像五座山一齐翻倒过来,可面上仍是古井无波地冷漠。 “你说我——是哪个聂老板?” “何必明知故问?这明山镇外头难道还有第二个聂老板么?” 梁挽看着我,不自觉地笑了笑。 自从我见到他,他似乎总是在笑。 可是他的笑与笑之间又不太一样。比如之前他第一次见我的笑,温和而慈悲。那是极为含蓄隐忍的一种笑,像浓缩了自己原有的锋芒以后再展开的笑。 可如今的笑,像加了些贴近距离后的亲热,他好像觉得和我熟稔了,就不需要再收敛,笑得就有些昂扬与锐气,还隐隐含了一种戳破真相的兴奋。 兴奋之余,他讲述了自己的发现。 “我看见你的眼时,便觉得那不像是关意该有的眼,只因这双眼实在太漂亮,配在这样粗犷的脸上有些不合时宜。” 漂亮?哪儿有你漂亮? 他叹道:“除了你的眼,你的腰也显得太年轻,它好像比你身上别的部位要小个好几岁。” 我都把这腰开除腰籍了,那确实比别的器官年轻。 “我摸你的脸时,便确定你是易容。” “再想想一双这样漂亮的眼,一个这样年轻的腰,一种这样凌厉的剑法,除了棠花酒肆的聂小棠聂老板,我还真想不出别的人。” 我嗤笑一声:“只是你想不出,又不代表没有。” “我可能确实不是关意,但也绝不是聂小棠。” 说完收了一笑,我以冷电般的目光剜他一眼。 “恰恰相反,聂小棠一直在我的待杀名单上!” 梁挽那姣好如画的眉头微微一蹙,里面似装满了不信与疑惑的弧度。 “聂老板与你有何仇,你杀他做什么?” 我凝视着他:“用你的聪明劲儿去想一想,关意从去年九月起忽然失踪,是因为谁?” 梁挽领悟道:“难道关意早就死在了聂小棠手中?” 聪明人就是喜欢自己脑补,而不是听人把答案端出来。 我则一把拍在推车上,震得车轮咯咯作响,几乎把怒和恨表演得几乎天衣无缝。 “你们都说聂小棠是义薄云天,我却说他是个卑鄙小人。他去年就以无耻手段暗算了关意,又掩盖了消息,叫大家都以为他整年一直待在明山镇,做他的好老板,实际上他已溜出去暗杀了不少人。” 梁挽见我这番义愤填膺,不由越发疑惑道:“所以你当真不是聂小棠,而是关意的传人弟子?” 我也不管他信不信,只略显虚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把小错的短剑别在了腰间,靠着推车坐了下来。 “我实话说,关意是我亲哥,我的剑法是哥哥传授,但练习时日不久,想一人杀死聂小棠那样的高手还差了点火候。” “但我那雇主说了,倘若我能捉你去见他,就能派人和我一起去杀了聂小棠,为关意复仇。” 梁挽听着这颠颠倒倒的黑白,似乎把根本不存在的线索都给串成了一块儿,不由得感慨几声:“可是小关,你的同伴不知所踪,你自己也虚弱至此……何苦还要再去杀聂老板?” 关意是大关我就是小关?你叫的也忒顺口了吧? 我冷眼盯他,故作不满:“你处处替他说话,是很喜欢他了?你见过这个男人?是不是他长得人美嘴甜,惯会说话哄你?让你总盼着能遇到他?” 梁挽像受了冤枉似的苦笑:“小关,我可没见过聂老板,只是听人说他肩宽腰细、剑法超绝,所以我才猜你或是他。而且他人虽美,脾气却不算好,只是嫉恶如仇、义气深重,大家才尊称他一声儿聂老板的。” 敢说我脾气不好? 我可是老板哎,脾气大点儿才能震慑得住恶人。 “你若到了明山镇,也得叫一声聂老板,若是直呼其名,只怕失了尊敬,镇子上的百姓都会和你不对付。” 我以万分的讽刺去嗤笑一声:“什么老板?一个开酒肆的商贩罢了,倒让你惦记得很,逮着谁都希望是他,对吧?” 梁挽越发无奈地纠正:“我现在知道你是小关,自然不会再把你唤作是他。” 这就被我骗着了?我是不是还得再演几分? 我故意陷入了沉思的静默,演性儿大发道:“你认为聂小棠的剑法如何?你认为我有几成机会能杀了他?” 梁挽竟然认真分析道:“聂老板当初一人单枪匹马地撵走了整个绵竹帮,又挑了袭扰明山镇的数大高手。你若没受伤,或有七成胜算能杀他,可如今受了伤,又失了弟兄,势单力孤至此,怎可能还有胜算呢?” 我冷眼瞪他:“那么,我们先把我那弟兄找到,再一起把你仇家杀了,但你莫问我雇主是谁,也别拦着我去杀聂小棠……” 梁挽似乎选择性地只听到了一句。 一丝无比温和的笑溢于言表,简直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翩然而去,又似蜻蜓在镜子般的池面上划开了无数圈涟漪。 “小关,你真的愿意和我合作了?” 我从地上伸出一只手以应答,虚弱而冷漠道:“我还在考虑,现在你扶我起来。”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以十足不耐的命令口吻说出这句话,是像一个堂堂的酒肆老板命令他的伙计一样那样说的。 若是换了别人,必是要对我发作的。 可梁挽听完,竟是满心愉悦地要去扶我。唇角都翘了两翘,像是两个远古的大逗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小月亮。 不知为什么,他对着我的时候,像是完全发不起任何脾气,我给他一分甜,他还我的往往是十分的全家桶冰淇淋。 这家伙哪儿来的这么多温柔甜蜜?他开蜜雪冰城长大的么? 这让我真的很想看看,他冲我发起脾气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一个慈悲菩萨,能否在我面前变成金刚怒目、怒瞪猛虎? 就在他的手要搭我手上的一瞬间,变故陡生。 一道赤光如逾星掠电一般,急掠向我伸出的手臂。 我以厉眼一瞥,发现这分明是一把赤红通透的怪刀。 若这势头继续下去,非得把我的整条胳膊给削下来不可! 梁挽目光一惊,立刻在瞬间连出三中下三蹴。 一脚蹴在刀身,一脚蹴在刀背,一脚翻转腾挪到了刀柄,才把那赤光的力道削减免了大半,让它反折刀身,以更大的力道和速度,冲向一旁的山崖绝壁。 它钉在了绝壁之上,深入五寸有余,且刀柄仍在兀自颤抖不迭,如一棵小树的枝干在无情风雨中激抖震擞。 须臾间,一只手攀上了刀柄,把它拔下来。 三道影子落在地上,长短高低,各有不同。 正是“赤刀”李漾、“白条海蛟”祝渊,还有“莲瓣刀”秋碎荷! 梁挽见是三个朋友,面色一喜:“李兄、祝大哥、秋姑娘,你们来了。” “赤刀”李漾以微笑迎了梁挽,却以厉眼瞪我一眼,指着我道:“梁挽,这恶贼似已受伤虚弱,方才我一刀刺去,你为何护着他?” 梁挽无奈道:“他并非恶贼关意,而是关意亲弟。而且他如今受伤虚弱,站都站不起来,你怎能杀一无反抗之力之人?” 李漾怒叱道:“你是糊涂了么?他是关意亲弟也好,是关意本人也罢。他不都暗算了我们两次,活捉了你一次么!?” “你知不知道他把我们点穴定在那里,又有旁人过来,若非我一力冲破了穴道,我们三个差点就死在那儿!” 梁挽听罢,正色且正声道:“可若不是他先出手杀了那杀手,揪出了成桃李这个内鬼,你们或许早已死在围攻下,又或者是被成桃李暗算而死,又哪儿来这后来的‘差点死去’?”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李兄是不是该把这解围之恩给报了,再报这暗算之仇?” “赤刀”李漾听完,却是浓眉震动如刀片一起一伏,胸膛如鼓风机似的与山风共鸣,说不出的愤怒和震惊。 他简直不相信梁挽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一个人只需要短短的半天,就能完全变了模样,袒护起一个屡次暗算他们的敌人? 二人僵持,似连时间也随之胶着住了,秋碎荷有些焦急地来回逡巡,似乎不知道该帮谁,祝渊似乎也不明白梁挽的态度,一脸警惕地观察我。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似在嘲讽这三个倒霉蛋。 “赤刀”李漾闻声一怒,他年纪轻轻就刀法诡怪,为人最是骄傲桀骜。 这样的人,听得起朋友的怒叱,却最听不得敌人的嘲讽! 于是他迅速一个翻滚掠过梁挽,一刀翻转如火,急急下沉,朝我左腮位置直削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距离极近,若是不闪不躲,脑袋都要被劈成个两半。 “夺”地一声,厉可劈山的红刀却只劈断了一根车轴! 因为车轴前的我已经不在。 我的腰又到了梁挽的手中。 他在瞬间抄我腰身,如一片儿落叶一般被刀风掠到一边儿。 红刀再至,一阵烈风再到,他又腰形一扭,如一段柔滑的丝缎忽然被宫中仕女陡然展开,说不出的飘逸与洒脱。刀风再至,他便又似一个陀螺,被一个顽皮的孩子扔了出去。 刀风处处可至,梁挽却抱着我处处掠过、越过、飞过、翻过,几乎如游山过水一般,连被他抱着的我,都有些松弛下来,觉得这过刀车,确实比跳崖机有意思多了。 他似也感觉到了我腰间不再紧绷中传出的依赖与放松,惊喜地看了我一眼,在刀风乱舞之中,他竟还冲我笑了一笑。 笑什么笑,你怎么整天和吸了笑气一样。 “赤刀”李漾连出十多刀,刀劈石裂,刀劈树倒,刀劈水断,可这般凌厉的刀,就是没有一片儿落在我的身上,眼见我被梁挽护持得周全无比,且梁挽还向我笑,他怒且悲哀地尖啸一声,撤下已经失了势的刀锋来。 “你……你这样好的轻功,却用来护他这个贼!他又没救过你的命!” 梁挽把我放下,护在身后,如母鸡护小鸡仔似的护着我,转头看向李漾。 “我只希望李兄祝兄和秋妹,能暂且放下成见恩怨,共同抗击更大的敌人……” “人”字未落,梁挽忽然愕然而住。 他的背后,至少七八处穴道已被制住。 方才还翻飞如叶子的一个人,整个人一动都不能动! 出手制住他的人。 我。 看似虚弱、被他一心护着的我。 曾放松而依赖地贴他身侧的我。 梁挽的面色瞬间沉如乌云坠底。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9. 小聂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毒 四人之间最大的战力梁挽,此刻已受制于我手! 而在李漾反应过来之前,我手中一把短剑立刻疾弹而出,穿过了梁挽那白袖的缝隙,直接从他的臂膀之下飞刺出来,如一点隔世而来的星光,撞打在赤红刀身之上! 李漾不得不双手压刀,后退三步,抵石而挡,才能抵得住这悍烈狠冲、可击飞猛牛的一撞! 与此瞬间,我的人已翻过梁挽的背,一个燕子翻身拿住短剑,再往地上一个翻滚,倒转剑柄,狠狠撞在了李漾毫无防备的膝盖穴道。 同时我头也不回,一剑反刺后方,剑锋“夺”地一下荡开了祝渊那根劈向我后背的,一个百十斤重的船桨。 一剑对船桨,我手腕急翻如云,卸掉桨上百八十斤的力道,舞出三十六道剑光,如狂风吹蜡烛,似织成一道细密的网。 网撤去,桨上多了三十六道缺口,七十二个凹痕。 祝渊愣神,我再如浮游万世的一颗星辰般飞掠而过!他视线中似已没了我,慌忙寻我的,我解下腰间缠裹的一处粗布,如老蛇探头一般掷出,粗布往他足部一卷,他登时跌倒,慌忙翻起身子,胸口已中了我一穴。 最后一个翻腾而过,我避开了秋碎荷劈我双腿的莲瓣一刀! 升空之时,我还能看得见她怒意怦发的眼神,和那莲瓣般的脖颈旁,一颗新鲜得像刚长出来的小红痣。 我皱了皱眉,下落之时,就如一片儿羽毛似的落在了她劈来的粉红莲瓣刀上,她慌忙把刀撤回,可也撤回了我。 因为我的整个腰几乎是贴着刀身翻转,刀侧我也侧,刀平我也平,她撤回刀时也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从刀上落下来瞬间,掌剑也落在她肩头,指刺穴道! 至此,梁挽在内的四人,重新落入了我手中。 局势已重新翻转,又一次落到了我的手心里。 我这才大大咧咧地从咬牙切齿的李漾腰上拿下了一壶酒,喝了几口,咳嗽了几下,再施施然地坐在小推车上,看向了被我的点住七八个穴道的梁挽。 梁挽苦涩而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很想问,为什么我被你刚刚动了刀,还能动得这么猛,几乎比我受伤之前更快了些?” 梁挽叹了口气:“请小关赐教。” 我嗤笑了一声,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喷他耳边的时候,我忽的眼神一转,厉厉烈烈地瞪了他一目。 “这还不是你干的?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动我的旧伤!” 自小棠死后,我从不因为私人的爱恨想去杀什么人。 哪怕寇子今把我得罪得那般狠,我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可我真的对梁挽十分地失望。 失望到是有一瞬想要了他命。 因为他确实犯了个错。 他处理旧伤的方式,换在别人身上,那是一点儿也没问题。他出道短短一两年,就靠着这套强行救人的法子,强行救回了骄傲的寇子今,救回了李漾等人,救下了一干英雄好汉,这为他赢得了许多人的友谊和青睐。 到我身上,为何就救出问题了呢? 因为我的这道旧伤,它不止是有一种毒。 它里面是藏了两种奇毒。 当初我在聂家,中了这刀上的奇毒,性命垂危之际,有位神医,给我下了另外一种毒,以毒攻毒,就把这处刀毒给限制在了腰身之上,不会往别的部位扩散。 所以我的腰啊,它疼归疼,敏感归敏感,老了还要被影响,但两种毒在里面保持了一种动态的平衡,它至少是不会要了我的命。 可现在梁挽动了那处旧伤。 就像动了一盘从未有人敢去修正的屎山代码。 在他处理淤血的时候,藏在旧伤的毒也许被排去了八成,但剩下的一两成,却已脱离了掌控,游走了我的全身,融入了我其他的器官和部位。 虽然这两种毒只剩下一成了。 但它是两种奇毒好不好? 这世上最毒的奇毒之一是阅微药庐祖师爷发明的“眼窝针”,取上指甲片那么大的一,都能毒死十多个成年男性。 而这两种奇毒,此刻已经在我体内游走全身,且失了平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爆发之时,我若运气坏,可能会高烧低烧上个十天十夜然后活活烧死,也可能运气好,一下子就暴毙了,也有可能幸运女神空降,我会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有些后遗症。 总之是生是死,是福是祸,这种事很难说的。现在我之所以这么生龙活虎,大概是两种毒已经在发生作用,催发了我的全部血气和精力。但只是暂时的效果。 梁挽听完,几乎整张脸煞白到底,之前所积攒的所有自信、镇定,甚至是在我身边的放松与愉悦,都已转换成了浓郁的愧疚与悲哀。 他只是咬牙狠叹,几乎不敢看我。 我却像是和他换了个位置,有些平静甚至是柔和地看向他,道:“你是个很出色的手刀大夫,你开刀的过程没有一步做错,哪怕是罗神医本人,都未必能比你下刀更准、更精确。” “可偏偏过程全对,也能让结果差之千里。” “若旧伤无毒,或只一种毒,你就确实是救了我。可偏偏有两种互相纠缠在一起相互平衡的毒,一点救就成了无数错。” 我越说下去,他越是脸色惨白到五官冰凉,四肢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年轻了,如果你再大几岁,和罗神医多学习个几年,应该就能看出这微妙差别。” “我让一处疮疤烂在那儿,自然是因为烂在那儿有烂在那儿的好处,随便去动它,必定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你对救人这事儿似乎过于执着和强势了,为何你很怕失去我这个敌人?” “反正,你对伤势产生了误判。” “然后,你对形势也有了误判。” “你想让我在你身边松弛下来,我就给了你这松弛。你就没想过我是有意贴在你身上放松,是让你也放松警惕的么?” “误判伤势,救人就成了害人,误判形势,救人就成了害己!” 其实我说得是狠,但未必结果有这么狠。 毕竟过去三年,毒量已经不如当初那么明显,我未必就会暴毙,也未必会有很强的反应,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故意把事情说得百般严重、毫无希望,就是想当头棒喝,让还年轻锐气的他,从这事儿里得到一个教训。 但是这个教训的效果似乎过于好了。 我这一句句一字字如刀子一般砸过去。 像昏天黑地里猛烈砸在人心头的一番震动。 砸到最后,梁挽似已放弃一切希望,只面目悲哀地看向我。 “一命还一命,我在你面前咬舌自尽,请你放过我的朋友。” 啊?这么快? 我森冷道:“先别急着死,我得先处理一下你的朋友。” 梁挽一愣,道:“怎么处理?” 我手中短剑一动,瞬间三道青光闪过! 李漾的手臂上多了个口子,祝渊的后背多了个口子,秋碎荷的肩头多了个口子,三人顿时血流如注! 梁挽眼中闪动着鲜活的惊愤:“小关,这事儿与他们无关!” 我冷眼看着他:“有关的,你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流血!” 三人顿时对我咒骂不停,我还看得到李漾锁骨上那颗新长出来的小痣,和祝渊脸颊旁边的小痣,以及秋碎荷脖颈后边的小痣,正在颤抖不休。 就连梁挽脸上的悲哀,也化作了腾腾的怒火。 “李漾是在你虚弱的时候想杀你,可祝渊和秋碎荷并未在你虚弱的时候出手,你怎能趁他们无法反抗之时……” 我冷笑道:“你怎知我不会对没有反抗之人出手,你根本就还没认识我啊。” 说到没认识这句话,梁挽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只一瞬间,他的脸色瞬间退到了面无表情的冷静和锋锐。 就好像所有的情绪,再度被他重新封锁了起来。 “也许我确实不曾认识过你,但我刚刚护住了你十多次。” 我笑道:“所以呢?” “这十多次的相护,够不够换这三个人的命?” 我想了想,道:“很抱歉,你还是要看他们流血的。” 说完,我竟然又在三人的伤口上捅了一捅,口子继续扩大! 鲜血依然在流! 李漾几乎是虚弱而愤怒道:“你别求他了,让我们血流干净,也好让你看清楚这个恶魔的真面目!” 祝渊也咬牙道:“梁公子别求他!别让这小人得逞!” 秋碎荷也怒道:“是我瞎眼看错了这小魔头,我居然还向他道谢过!” 梁挽以一双积雪般冷澈见底的锐眼盯我。 不是悲哀无奈,不是谦和愧疚,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锋锐到几乎尖利、极为凌厉且富有攻击性的眼神看着我。 毫不怀疑的是,他此刻已对我彻底失望。 再无半分情分可讲! 可当他死盯着我盯得久了,似乎从锋锐中浮现出了些许好奇。 因为,我一直在盯着这三人。 我像是着了魔似的就盯着这三人流下的血,盯着他们脸上新长出来的痣,好像那里面有什么不可捉摸的秘密似的。 他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在看什么,等什么呢? 等等,小痣? 梁挽诧异地看过去,发现三人身上的小痣,在一点点地变淡,而他意识到这些小痣似乎之前是没有的。 我也看到了血液中的变化。 随着鲜血不断流出,李漾的血开始变得暗黑,祝渊的血开始泛出青蓝,而秋碎荷的血居然开始泛起了一点点金黄! 这怎么回事儿? 三人惊诧之余,发现三人身下这继续流淌的血滩子之中,多出了三条咕哝的小虫。 我一看见这三虫出现在血中,就松了口气,而梁挽顿时领悟道:“他们是中了‘身上一点红’的蛊毒?” 我不理他,只问一脸茫然的秋碎荷。 “你们来的路上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人?” 秋碎荷楞了一楞,茫然道:“我们来的山路上看见了一个强盗要非礼一个姑娘,就出手救下了姑娘。” “你就没想过,这么荒野无人的山,为何忽然会出一个强盗和一个姑娘,还正巧被你们碰上么?” “额……我不知道。” 我冷笑道:“你们怕是碰上了‘阎仙小蛊’ 华露浓,她就是用这招送走了几个少侠和大侠,因为她只需碰一碰你们的衣角,你们身上就被种了红痣,养了蛊虫了。” 三人不明所以,梁挽则解释道:“如果关兄晚点出手,不及时帮你们放血,那你们此刻已化作三大滩的血水了。” 三人这才顿悟过来,个个面色复杂,实在不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我,尤其是那秋碎荷,更是满是歉意地看向我,无奈且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们,我刚刚差点砍了你的腰腹,我,我还骂了你……对不起……” 李漾更是咬牙道:“我……我是砍错了你……你,你不如也砍我一刀吧!” 也就梁挽,终于收起了锋锐,可依旧沉静如木地观察我。 我却笑盈盈道:“没关系,我只是想和你们确认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来了,我还是要杀你们的啊。” 三人再度色变,完全不知我怎会如此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梁挽一声叹息,似也有些微微的习惯,而我却看向他,半嘲半劝道:“恩将仇报、杀人再救,救完再杀,本来就是这江湖上很寻常的事儿,你不要太把我的好当真,须知我是关意的弟弟,一个小恶贼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只手把刀子给架在了李漾的脖子上,作势就要砍下去! 就这家伙刚刚砍我十几下的狠辣,我杀了他又何妨? 而李漾直直地梗着脖子,闭目等死,只等一刀下来。 却是迟迟不来。 我也很奇怪。 因为梁挽这回,他怎么不求求我放人? 他为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好像我根本就不会砍下去呢? 这家伙怎么不着急呢!? 李漾睁眼看我,梁挽平静且锐气地无声无言地观察着我,我一下子就变得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就在我们几个人是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我听得一声尖叫混着杂音的动静,忽然抬头,看向远方。 远方的村落浓烟升腾,似有大火冲天之象。 李漾还是奇异道:“你……你为何不砍下去?” “你就顾着自己的命?没看见村落起火了么?” 我还演这破戏做什么? 我直接收了刀,解开了四个人的穴道,杀气凛凛地喝骂道: “恶贼也是要吃村饭的,你们先和我去村子里救人,救了人,我再把你们几个统统杀了!” 这回,梁挽以睿静冷清的目光观察着我,李漾也没敢骂我,连祝渊也只没回声。 连秋碎荷那么好吓唬的姑娘,居然也没有被吓到,也闪着一双秋水碎荷般的明媚双目,充满感激、崇敬,和好奇地看着我。 ……可恶!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10. 毒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火 这三个倒霉蛋虽有一战之力,但毕竟刚刚从蛊毒恢复,身上的血口子还在汩汩流血,其实虚弱得很,能当多少战力是存疑的。 我是没空等他们恢复的,便撇下梁挽,一掠而飞,起起落落间去接近了那村寨。 隔着山林,我就瞧见那远处的红光漫天,好似老天爷张了一张烈口,吐劈下一道淬火浴光的天雷,在鳞次栉比的房屋瓦片上燃烧。 越是沿着山路往上飞,越能感觉到空气都烫得惊人,一路上火势蔓延,简直是遇树树摧,遇水水腾,遇风风折。再靠近,便可得人声儿、尖叫声儿、嘶吼声儿在火光中络绎不绝,好似千万条红蛇巨蟒肆虐其中,把村人都裹挟进了火舌里。 然而等我终于跨过各种曲折难行的小路赶到时,现场几乎只剩下了冲天的浓烟,灰烬残骸的噼啪声尤在耳边,我努力寻着还幸存的人家。 然而没有。 我惊讶地发现,这何家村的七八十户,竟几乎被烧个干净。 且有些人不像被烧死,而是被杀之后又被焚了尸。 只因此地与边塞相近,村寨中民风彪悍,村人们个个持武练器,而许多死去的男人手上也握有一些兵刃,显然死前还在战斗。 更诡异的是,在场的死者有许多是缺残肢体,被人有意地割去,似是进行某种祭祀仪式所用。 所以这不是盗贼,也并非意外。 而是有意识有针对的屠村抢掠! 我心情格外沉重且愤怒,几乎能感觉得到身上的血同这灰烬中的火一般一寸寸一点点地燃烧! 这可是明山镇附近的何家村!谁敢在这儿屠村犯案!? 而此时梁挽也已赶到,瞧见在场的死相,面色惨黯得像墙壁上褪色斑驳的漆。 “这已经是第四起屠村案了。” 我回头看去,梁挽沉眸道:“在此之前,沈洲的云墨村,登州的赵家山,黄州的柳芳寨,都出现了这样的屠村案。我听一位捕头说起,这三起案子的屠村之人都不为钱财,而只是为了杀人,和割取死者的肢体……” 我皱了皱眉,似想起了一些陈年忘事儿:“像这种掺了火祭的连环屠村行径,不似是中原教派,倒像是……西域那边盛行过的‘赤炎妖塔教’……” 西域那边盛行过的大小教派实在太多,像天上的繁星,又如荒地里有毒的野菜,割了一波又冒出来一波,我也是被梁挽一提醒,才想起了这个教。 梁挽却目光一凝:“那我们之前遇到的各路杀手,侯大爷、朱成碧,还有韩庭清、江焰鸿,甚至是‘阎仙小蛊’华露浓,都与这魔教脱不了干系……” 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下子就串联了起来,我也接着分析道:“倘若这些人已被魔教收编,那魔教的势力已然渗透到了郭山镇和屈山镇?” “看上去是这样不错。” 梁挽说完,还不忘目光炯炯地提醒了我一点。 “若非明山镇有聂老板这样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物坐镇,只怕明山镇也早被渗透了。” 虽说边塞地区的县衙基本是摆设,全靠民间武力维持那摇摇欲坠的道德秩序,但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 “在这明山镇附近,你小看谁,都不能小看聂老板。” 梁挽见我似乎有些不太信的样子,越发想说服我道, “他是个真真正正的豪狠人物,而似你这样的义气俊杰,与其去找聂老板报仇,不如和我时时在一起。” “我已暗算过你两次,我算俊杰的话,你是什么?” 梁挽又被话刀子劈得沉默苦笑。 我又撂下了一个躲不过去的质问。 “你要我时时和你在一起。可你给了我的旧伤一刀,这是个随时会爆的隐患。若我在战斗时因你而毒发,陷于敌手,你又当如何?” 梁挽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低头,眼看着那一双沾惹了风霜火粒的白袖,驯服而愧疚地贴在了他已僵硬的腰侧,等他抬起头看我,周边的火光红芒似在他清如冷月的脸上蒙了一层决断之意。 “你若已陷于敌手,自然是瞧不见我的。” 我讽刺道:“什么意思?那时你已逃了?” 梁挽沉静地看了看我,目色中带了一丝比灰烬更冷凝、比山崖间堆叠的巨石更坚定的光。 “你的腰上有我犯下的一道错,我至死都未必能赎此错,其实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不是想你跟着我,是我自己想跟着你。” 这话说得我从里到外三百六十度的懵逼。 而他继续以镇定到无以复加的姿态看着我,平静得在说一个仿佛与自己无关的道理。 “我说你会瞧不见我,是因为在你陷于敌手之前,我必已因为保护你或其他人,而死在敌人手下!” “你只会看见我死在你前头,绝不会看见一个苟且偷生、逃之夭夭的梁挽!” ……啊? ……啊!? 我沉默半晌,像是一个从未看海的人第一次来到海中心,一方面我被海的透明浩瀚所震住,一方面我又因海的极度包容而不适。 这片海,它怎么什么都能填得下?什么废材料它都容?它又可能真的这么温柔?它都不会给我刮风下雨么? 而梁挽这片异乡的海,仍在看着我这个隔世的观海人,他张起了平静的风帆,温和地等着我的航向。 可我没给他任何航向。 我不晓得。 我不知道。 我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困窘地绕开了他这片生机过于盎然的海,走向了洋溢着死亡味道的火光和灰烬。 还是和死人和恶人打交道比较适合我。 好人真奇怪。 梁挽最奇怪。 为什么他要和我说这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咱俩的边界推到原来的敌人区。 “交浅言深乃人生大忌,你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我不信你!” “你也别信我,信我如自杀。” 梁挽发了一声浅如水色的叹息,手掌在袖下微动几分,仿佛想抓住一种比世道人心更缥缈不可靠的感情。 他好像有点失望,好像期盼我真去相信他这番话。 可很快,他又迅速收拾情绪,跟了上来,极力地与我并肩而行。 我们在满是残垣废墟之中穿行,忽的听到一处女孩儿的尖叫声。 我抬头一看,发现高处小山坡上有个相对独立的木屋,上面还未测被火势波及,尖叫声儿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还有活口? 我正要与梁挽对视,结果他的人已化作一阵比风更急的气影儿,一下子就飞掠直上,冲到木屋那边。 居然敢比我快? 我奋发之下,紧接着掠去,梁挽想要进屋,这时周围的草丛木林里,却有数道冷剑直接戳向我们周围。 梁挽二话不说,一脚就蹴开了大门,把我推进了屋内,他自己对付起了外围的敌人! 而屋内也不是什么天堂。 我一进门,门后先是一道厉光直刺我后背,椅子下一道冷意袭我肩头,地上一个潜伏的好手飞扑我双足! 来得正好! 此时此刻我正尴尬,杀人比面对梁挽更舒坦! 面对这些人,我就像把几篇文章先随我的法则拆开来,再重新融进一个文档。 我先是一个大仰身往后一大躺,双足往下,踩住那地上劈来的一剑,上身又借着低位避开两道剑芒的同时,我刺出三剑! 软剑如流水丝缎般瞬间抖擞而开,向外一剑割了第一人咽喉,挑出一道新鲜艳绝的血弧后,剑在咽喉处一记反弹,瞬弹到第二人的锁骨,再如切张白纸般一个划拉,鲜血爆溅!再急折到第三人的胸膛口,一个戳心猛挑! 一剑杀三人,剑在三人的致命躯干之间来回翻折腾挪,而我落地同时,四道潜伏的剑光冲我袭来! 我右手一把短剑直往后背递去,一剑格挡开了劈我脊椎的一剑,借力我半空翻转腾挪,避开另外三道剑光,几乎在躺到地上的一瞬,我才一手拍地,身子弹跳而起,弹跳向上时我反手一剑,刺中了第四人,落地时我把短剑一扔,剑锋直接飞掷而出,刺入了第五人膝盖! 短剑脱手瞬间,我把头一低避开刺我面门的一剑,同时右手的软剑换至左手,头也不回,一剑往后递刺而出,往回一戳就穿了第六人腰腹! 第六人应声倒地,软剑却被他身上的甲片死死卡住。 这时我手中已无兵刃。 第七道剑光随之而来,我直接一个燕鹄翻身躲过剑刺,闪到那人背后拍了他脖颈,拍得他低头趔趄,我立刻从他手腕夺他剑,剑锋倒转,没入第七人胸口! 七具尸体倒在我身前。 我默默地抽出了尸身上的软剑和短剑,身上却一股失力没气儿似的发烫,好像忽然就有一股火升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不会这个时候两种毒要失衡发作了吧? 我朝外面一看,发现屋外躺了十个已经变成残废的劲装剑客。 有的人眼珠子倒翻,有的人十根手指永久性地打了结,有的人的耳朵在嘴里,有的人的肩骨被削了一截,有的人胸膛凹了下去,上面多了十多个脚印,有的人就别提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梁挽。 施施然、温温柔地看向我,唇角还温柔笑了笑。 你还笑?你小子除了没杀人,下手明明是比我还狠啊。 还有,你刚刚为了避开我的腰伤,是不是拍到了我身上一个需要打马赛克的部位,把我给推进去的? 你还笑得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11. 火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吊桥 我们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忽然屋内又传来了女孩儿尖叫的声儿。 还来这一套?谁模仿小女孩模仿得这么拙劣? 我冷笑着进入屋内。 却没办法把冷笑维持到底。 因为这个屋子居然真的有女孩儿。 两个小女孩儿被一个手持利刃的刀疤脸恶徒紧紧抱着,那寒光凛冽的利刃就搁在她们无助而可怜的小脸蛋上。 可我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火还在烧。 我没办法像刚刚那样杀人了。 梁挽进了屋,站在我身前,看着恶徒,温和道:“也许你应该考虑放下刀,今晚死伤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恶徒念了几句听不清意思的胡语,脸上威胁狠厉之色呼之欲出,而梁挽却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也听着他。 恶徒也跟着从盯着我,到盯着梁挽。 可就在这么紧要的时刻,梁挽忽然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看,且惊讶地“呼”了一声儿。 那恶徒跟着也一分心。 只不过分心短短一瞬,并没有什么。 因为他现在和梁挽的距离隔着三张桌子、五张椅子,甚至还有一个灶台,一张破床,还有地上的几个人。要跨过这些距离,至少得二十个分心的瞬间才行。 他也马上把目光转了回来。 而梁挽居然已经到了跟前! 因为他只需足跟一动,世上所有的距离就失去了意义! 半个呼吸都不到的时刻,他迅如一阵狂烈难挡的海风,几乎缩小空间了一般,飞掠到了恶徒的身前! 到了跟前,他也只在恶徒身上轻轻拍了两下。 一掌拍在肋骨下方。 一掌拍在脖颈下方。 那恶徒却像是被两个钢刺戳破了的气球似的,整个头颅往后猛地一仰,整个身躯都被和一拍给震飞了出去! 小女孩却落到了梁挽的手中! 他温柔地抱住两个受惊的女孩,回头看向我,刚想安慰几句,面色却陡然一变。 “小关!” 连他温和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而充满恐惧了。 我的脸色想必已十分难看,因为那团毒素引发的火,似乎已经从我的躯干燃烧到了我的脖颈,我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脸在发着十万分的烫,脸怕是变色了。 我只对着梁挽冷声道:“我们走。” 梁挽抱着小女孩儿一同出去,却发现屋外环绕过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似要从下方涌来,将我们层层围困。 可这些黑衣人并不出奇,让梁挽更加沉郁的——是领头的三个人。 “阎仙小蛊”华露浓,一个长得浓艳重彩、满头银饰蓝绣的苗疆风美女,以蛊毒闻名,也以杀人于无形为立身之根本,她此刻正对着我和梁挽轻轻一笑,美艳动人得没有人可以不去看他,挪起腰身来有点维纳斯雕像的魅感,像是能随时拧成一股子绕指的媚毒。 “八指石魔” 萧断石,一个浑身上下挂满了各色奇石怪石的中年男子,据说他曾经以一块儿小石作为暗器,同时射杀了八个高手,也推倒了一块儿巨石,碾死了断他二指的恩师。 “啼哭二郎” 念小哭,一个年轻秀气却又有些邪性的男子,据说他一哭就杀一人,大哭就杀许多人,哭得越是伤心厉害,邪功越是发作强悍,杀人就更得心应手。 若我没有毒发,来什么人,我都还可一争。 可我身上毒已渐发,连拿剑都成问题的时候,能指望一个梁挽护得住我,再加两个小女孩,还要和这三个高手打吗? 分明死路一条! 我心中遗恨万千,不由看了一眼梁挽。 我杀了这么多恶人,到头来我居然是被这人的好心给坑死的?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 梁挽却冷静地眼观四路,观察逃生方向,我也跟着他看,试着催动许久不转的小脑筋,倒也想到了一个极狠心、也有效的法子。 可我看了梁挽,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犹豫之间,却不知该不该这么做。 我们沉默之时,华露浓扬了扬纤细白皙的脖子,以这仰天看人的清姿形成了一种惊心世人的魅感,笑道:“梁公子追查我们圣教许久,是不是也该考虑身后的路?若是你们能现在投降……” 她说到“许久”的时候,我在梁挽耳边说了一个地点,他听到后,以一种很惊讶也很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不知道他那时在想什么,我只是冷静地看着他。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华露浓说到“身后的路”时,梁挽真的看了身后的路。 等她说到“投降”二字且未完,梁挽已经和我一起往后一折,直接投入了密密苍苍的树林当中! 我还是决定用那个法子了。 我无论如何不想死在这儿! 我和梁挽且冲且上,后面三个高手也跟着一路越林飞木而来,几乎是紧随着我们上了山。 而冲冲行行之下,我们来到了一处古吊桥上。 桥下流水湍急如旋涡倒转,桥旁怪石嶙峋崖壁陡然,桥上古旧残破,窄处仅容一人过,险处更似无处站! 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十成人得去掉九成九的命! 我已烧得四肢百骸快没了力,却仍一声不吭,用力抱起一个小女孩冲过吊桥。而梁挽则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儿,在我后面一边跟着,一边不住伸手,打落和踢飞那三人袭过来的暗器! 等我到了桥的另外一边,梁挽仍旧抱着那女孩儿,而那三个魔教的高手,也已站上了吊桥! 吊桥年久失修,且常受水冲雨击,湿滑难行,它基本上连一只山羊的斤两都容不下,何况几个成年人?只怕是随时要断落到这无底深渊中去! 而梁挽若是一个人早早上来,以他的轻功,脱身不是问题,可他手中抱着个小女孩儿上了桥,因接暗器,身上已多了几道口子,桥上已沾了他的血,他手上又有了掣肘,还被三人夹抄住! 他一旦后退,那三人便立刻追袭他后背,他若前进,三人将立刻袭杀和这小女孩儿!他若向我这处奔逃,三个高手必定一起飞奔上来! 一旦等这三人过桥,无论毒发的我也好,女孩也罢,都不会再有任何生机了。 我心中决意已定,放下第一个女孩儿,立刻冲着梁挽冷声道:“把孩子扔给我!” 让他扔给我,而不是跑过来把孩子给我。 梁挽闻言,看向了我。 只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似乎从我决绝浓烈的眼神和动作中顿悟到了什么。 然后他了然而悲哀,悲哀且理解地一笑,直接把女孩儿扔了过去! 一阵惊呼声中,我稳稳地接住了可怜的小女孩儿。 而梁挽没有上来,因为就他扔掉女孩这个瞬间,念小哭和华露浓已把他两面包抄,几乎把他夹在了桥中间! 萧断石也紧接着越过三人,在桥面上轻轻一点,想掠袭我和两个小女孩儿! 此刻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偷袭,因为在他眼里,当梁挽就在这座桥上的时候,我肯定是不敢做些什么的。 而就在他腾空而起,一脸得逞的狞笑,且看上去无比接近我的咽喉和小女孩的咽喉时。 我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地。 提起一剑,砍断吊桥的绳索! 萧断石的脸色瞬间陷入了无比惊惶绝望! 他根本没想到我居然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古桥瞬间倒斜下沉,桥上四人,包括梁挽在内,都立刻往下直直坠去! 一炷香后,我渐渐恢复了点气力,从另外一条路到了吊桥的另外一边。 梁挽还挂在吊桥的一个木板上。 他身上至少多了七个口子,只有一只手挂在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板上,这一只手就得支撑他的全部重量。 我就在风雨之中,蹲在了吊桥的边缘,像他当初做完手术时看着我一样,我的手托着腮,安静俯视着他。 梁挽仿佛看见了我,唇角渐渐含起了一丝笑。 好像他在这时看到我,只有看见朋友的欢愉。 可我没有任何表情。 连为他担心的表情也没有。 我就那么静静而冷冷地看着,也没有半点拉他上来的手势,也没有踢他下去的用意。 我可以确定,我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具尸体那样冷。 他把我当朋友。 他说要保护我。 他似乎已经很信任很信任我。 而他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信任我。 梁挽却只是静静地用手扒拉着木板,似乎没有半点力气上来,但他还是虚弱且平静地看了看我,开了口。 似乎是要向我求救了。 “孩子……怎么样?” 我一愣,他却只是平静地看我。 只是在问孩子的安全,却半点不为他自己求救。 我目光一垂,慢慢而冷冷道:“孩子已经没事了。” 梁挽似乎终于松了口气,支撑他挂在这木板上一炷香的动力,也就此消失不见。 他的手指似乎有些松动,而我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在这凄风苦雨之中,我冷眼俯视着他,就像看着一本与我没有任何交情的书,就要被一页页被翻到尽头。 终于,他的手彻底松动,他的人往下一坠! 却有一道白绢似的物事儿,风驰电掣般往下袭去,卷住了他的手,把他往上一个提拉! 梁挽落地之后,才赫然发现,在绝境之中拉住他的,是他缠在我伤口处的雪白绷带! 一种欣慰的愉悦下,他几乎脱力地倒下,而我也坐了下来,慢慢地把绷带缠回腰部。 他却始终看着我,精疲力尽之余,却仍旧温和不失关心地问道:“你还好么?” “你问我好不好?”我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不是我砍断绳索,你根本就不会坠下去,不会凄惨而无力地挂在那这吊桥上。” 梁挽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 “不管之前我是点穴也好暗算也罢,我从未真的让你置身于生死绝境之中。可是,在砍断绳索的那一刻,我是真真正正地放弃了你、背叛了你,我把你的命运完全交给了风速、水流、和木板!” “因为那一刻,只有你能缠住那三个高手,也只有你在桥上,他们才能放心地三个人一起上来,我才能砍断绳索,把他们葬入这水流中。” 梁挽沉默了片刻,面上不见苦涩,只有了然和释然。 “那不是背叛。” “这不叫背叛,那什么叫背叛?” 梁挽冷静地看向我,锐眼一亮道:“从你告诉我要来吊桥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的全部计划。” 我心中和手足几乎是一样地冰凉,我整个人几乎是霍然抬头看向他。 “你上这吊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我会放弃你?” 梁挽只认真地看着我:“我猜到了,我也觉得这个计划可以一次性诱杀三个高手,我才跟你过来。” “所以,这并不是背叛。” “哪怕代价是你的命?” 梁挽苦笑道:“我不是没死么?” 我的声音冷得几乎不带任何情绪色彩:“你以为我蹲在那儿看你,是在干什么?” “因为你自以为是的好心害了我毒发,而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山的时候。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过就这么放任你掉下去……” 梁挽的声音轻到近乎听不见地去答复:“我知道。” 我笔直问候他的心脏:“我想你死,你难过么?” 他的声音轻得像承受不了一片落叶,笑却有些浓郁且浑浊,仿佛包含了太多难言的念头。 “有,一点点吧。” “只有一点点?” 梁挽笑着,伸出手,好像是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摸了摸我那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斑驳的脸蛋。 “也许,你曾经真的有一刻是想害死我。” “可最后时刻,你不还是伸手救了我么?” 我的银牙微咬,声色在雨水下显得厉涩:“我伸手是为了掐你的脖子,你信不信啊?” “没有人会在自己腰间流血的时候这么干的,小关。” 我冷笑一声,捂着腰间流血的口子,努力瞪大一双恨眼去盯着他,可身上酸涩,脸上冷热交替之间,我已经有些分不清这朋友和敌人,也分不清这雨水和泪水之间的区别了。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12. 吊桥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捏捏你 我很难想象有一天,我居然能在毒发加下雨的情况下,又拖又拽又背地扯着一个脱力虚弱、伤口汩汩冒血的梁挽,抄近道,过草地,来到这附近的山洞里,把他扔到那张曾经是我躺着的乱草床上。 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早知道就不让他在吊桥上挂那么久了。 挂太久以后,他整个活泼健壮的躯壳都被剥了力气,人走不动,还得我自己去拖他,累啊。 而如今,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人才好。 当我砍断吊桥绳索的那一瞬,我猜测他大概有五成的机会抓住残余吊桥挂在上面,但还有另外五成机会——他会和那三个塔教的高手一起掉下百丈深的急潭冷渊,一代轻功高手、未来的黑化小魔头,或许从此陨落尘埃,再无复起之机。 后来我花了一炷香时间爬到对面,这过程我也始终在思索自己的立场能力。从开头想到中间,从中间想到未来,我已把我们能有的一万种结局都想过。 可我想不通他。 我看不明白他。 我蹲在吊桥旁冷眼看他,我看他在生死绝境面前的喜怒哀乐,我那时没有马上拉他上来,是我心里最后一点魔怔和杀意在作祟,也是我的恶念和善心在内心大战。 他或许是个好人。 但有点自以为是。 他或许对我只有善意。 可他的善意害苦了我。 他不经我同意就非法行医,行了医还误了诊,害我身上的毒都转移扩散了,就算我那一时一刻让杀心占了上风,对他袖手旁观到底,或一脚把他踹下无底深渊。 又有谁能说我什么? 可是,当他吊在桥板上孤孤零零如一片落叶那样挂着的时候,当他仰天看我报以微笑的时候,我只看出他因为在临死前看到我,而感到无比平静欣慰。 我看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的暗恨冷怨。 可这又怎么可能? 他明明看出我有杀他的心。 我有背叛他的能力和机会。 而我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一个有血性肝胆的大好男儿,怎么可能会不恨我? 更何况梁挽并非迂腐圣人,只是单纯不喜欢杀人,哪怕是十恶不赦之人,我也未曾见他去杀过,但他一出手就透着锐气儿狠劲儿,他走到哪儿都能让恶人们添上一大片的残疾。 这样锋芒与锐气兼具的男子,怎能学不会去恨人? 可等我把他拉上来后,他竟可以真的不带一丝怨,不含一丝恨地去看我。 他甚至道明——他早早地就看清楚了我的计划。 所以他才会跟上来,任由我把他引到那座有去无回的吊桥,任由我砍断绳索,任由我冷眼旁观他的生机在断桥之上摇摇欲坠! 他已知道我曾经是真的想他去死。 他自然也有一点点难过。 可这么大的背叛与抛弃,他就只有一点点难过么? 我叹了一口不知是舒是闷的气,凝视着昏迷而脱力的梁挽,他在草床上发出一种平缓而温和的呼吸,好像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也许见面以来,双方都披着一种自以为是的面具。 他从未真正地去认识过我。 而我,也从未认识过他吧? 想到这儿,我心里似乎已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我没办法和他说明,只能用行动表明。 我脸上的易容是十成去了五成,被雨水冲刷了一遍又被泪水滋润了一通,还被他用五根漂亮的手指给抹了几下,实在丢脸得很,所以趁他昏迷,我干脆往脸上抹了一通乌七八糟的黑泥,算是勉强遮盖了面部特征。 我也不知道他摸我脸的时候看出了多少,反正先瞒着,等马甲实在披不下去的时候,我得把两个人的脸面都给撕了。 不过如今他还在昏迷,可谓是任我摆布,我岂能不趁这个时机好好看看? 于是我端来一盆雨水,把他的脸洗得干净透彻,让他那头乌黑明亮的一轮散发,覆在他那脸上,使那明润如玉的五官又增了几分清丽动人之姿。 美啊。 甚美。 这样的美人若是上辈子看我一眼,我能在心里惦念个三百六十帧,帧帧我都想截图保存,而且还要藏在心底,像某种养分似的收起来。 而更为难得的是,梁挽的美几乎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五官是平淡温和的,不是那种能让人防卫心起、嫉妒心重的长相,而更像是一种细看很美,长看更美,日日看也不易腻烦的美。 我就坐在他身边,观他、看他,仔细瞧他脸颊上一根根鲜活的发梢,被他睡梦中的呼吸给扑棱开,我看得有趣,还嫌不够,便拿了手指去系弄他的发丝儿,叫发丝下那若隐若现的皮肤更显莹白如月。 他的衣服在淋湿之后,也显得太紧迫了些,那衣襟那袖口这般驯服地贴在健康鼓凸的肌腱上,实在看不过眼,我便把某些流血的部位撕得更开些,让他肩膀、手臂、掌上的,甚至是胸膛附近的伤口,都像战士的勋章一样被展示出来。 这么雪白紧致的两片胸。 这么修长干练的两条腿。 好想拿一根棍子去戳啊。 可惜,可惜。 我想到了自己做的决定,就收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再拿了洞中储藏的伤药,一点点地扑在手指上,往他的伤口处抹。 抹了一半,似起了作用,梁挽浅呻低吟几声,胸口的肌腱微微鼓动,肌群力量瞬间在指尖下紧绷起来,如一头受了伤的狮子晓得醒转的必要了,他睁开眼,目光似在领地里四处逡巡,转头瞧见是我,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他的呼吸一下子定了。 而我只默默无声地看着他。 他熟睡时我可以温和点儿看他。 如今人都醒了,我干嘛给他甜?须知我给他一分甜,他是要还我十分的,那也太腻了。 于是整个洞室里,就只剩下一种虚弱而粗重的喘气儿声,和我冷静无声的盯凝。 他微起一丝笑:“小关……你,你还在啊。” 我道:“我没有走,你很失望?” 梁挽松了口气:“你没走就好,我一直在想你身上的毒……等我好点了,我带你去找罗神医看看,可好?” 我道:“罗神医远在千里,救不了这近火,你且歇歇吧。” 我发现我这毒,只要不去强行战斗就可暂时压制,只是一旦体力流失,它就百十倍地反噬过来,全身上下火烧火燎似的,不知是哪个脏腑又被透支了。 所以我接下来就要好好休息,然后去找小错。 那三个高手压根没提到他,说明小错可能就没遭遇到他们,而是有了别的经历。 等找到他,我就去找另外一位神医。 不错,这江湖上总不能只有一个神医。 三年前给我下第二种毒的,就是这位神医,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还得去找人家复诊。 可我内心遥想往事儿的时候,梁挽只一动不动地看我:“你身上的毒不知何时就会爆发,此刻不是讳疾忌医的时候……” 我瞪他一眼:“怎么,你又要替我做主了么?” 说这话就如踢到了梁挽的命门一般,他不说话了。 我有些恶趣味地指着他身上的伤口:“方才在吊桥上你打落了许多暗器,其中有几枚大概是沾了微毒,我处理伤口,才发觉你的血液颜色有些偏紫,所以……我现在得处理这些伤口。” 梁挽楞了一楞:“你确定这些伤口有毒吗?我没感觉到啊。” “我说它们需要处理,它们就得有毒。” 梁挽似乎才醒悟过来——我就是要作弄他。 就像他在山洞里作弄我一样,我要作弄他。 他本来还有十分疑惑的,现在只剩一百份明白了。 于是他收起困惑,如画如描的轻眉一挑,唇角勾勒起的笑像若有若无的烟雾,令人看不出真切情绪。 “小关,以你现在的状况,你真的想对我做这些?” 他倒不担心自己,反倒担心我力气不够? “不把你的伤口处理好,我们要怎么上路?” 梁挽先是没听懂似的迟反应了片刻,而后顿时领悟过来,脸上挂了一丝过分的笑容,整个人几乎焕然一新起来。 “你愿意和我走了?” 意思是——只要我折腾够了他,我就愿意和他走? 我只一个手指把他按回去:“反正我要先去处理你的伤口。” 我学着他的口吻正儿八经地说这话,好像是真要处理一个个有毒的伤口似的,梁挽听得无奈,只收拢起了兴奋,整个人乖乖躺在那儿,像一块儿未曾雕琢的璞玉,等着我去上刀。 于是我先伸了手。 在他硬朗的腰间找出了一块儿相对软嫩的肉。 然后没任何预兆,从里到外拧了三百六十度!、 我每次心情烦躁,又不能去杀人的时候,我就会开始捏东西。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会不小心捏坏几个杯子,几个瓶子,几个椅子,甚至是几把刀具,捏久了以后小错都知道这习惯了,每次我心情烦躁,他就会想办法把我身边一切能捏的东西都收起来,省得我全给捏坏了。 现在惹我暴躁的是梁挽,让我好奇不解的也是他。 所以我捏他。 就捏他的腰! 可捏完了一会儿,我也抬起了头。 发现梁挽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有些疑惑、且无奈地看着我。 他为什么这样看我? 不会一点儿都不疼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动我的腰,我就疼酸麻痒得几乎欲死,我拧你的腰,你居然一点儿反应都不给我? 凭什么? 难道不仅人和人之间有上下,连腰和腰之间亦有高低? 我的腰是泥巴做的,你的腰是钢铁锻的? 我眉头微微一皱,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不能把腰子捏爆实在让人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恶感,我就又找准了另外一块儿相对来说比较好捏的大腿肉,指尖又是一个翻转腾挪地大扭。 然后我抬头看梁挽。 发现他居然是更加疑惑、且有些欲言又止地看我。 看什么看? 难道你的大腿也是钢铁做的嘛? 不过我马上就发现了离谱。 这家伙以轻功擅长,腿上的肌肉密度比其他部位更紧致个几十倍,我捏他的大腿就好像去捏一煅铁,根本就没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是我手指都发疼了! 我忍不住在他的身上来回四处看,想找点儿别的地方试试手。 梁挽见我瞪着他,便微微叹了口气。 好像颇为无奈且不知如何和我说话。 “如果你一定要拧的话,我建议你从胸口拧起……” 我皱着眉:“你什么意思?我这是以按压穴道的方式帮你处理伤口,你觉得我是在公报私仇吗?” 我就是在公报私仇。 但这也是你阴得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胸口,相对我的大腿和腰来说,会软一点,好捏一点。” 我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捏,却在马上要触及那一点儿的时候,他忽的迅雷般出手,顺势抓住了我的腕子! 我抬头,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苦笑道: “小关,如果你这么想处理我的伤口,那一会儿等你好了,我可以再看看你的伤口么?” 我相信他本是好意,他盯着我那流血的腰间伤口已经很久了,他似乎是有些强迫症在身上,特别想去扒开腰带,把伤口重新缝合一下。 可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他在山洞里那场该死的手术,想得我腰间一冷,连沉寂的伤口几乎也活过来咬了我一口,我顿时不带任何善意地冷盯着他。 “把你这爪子拿开,从现在开始,你这伤口爱怎么烂就怎么烂,老子不奉陪了!” 梁挽一愣,似乎有些慌忙地看着我,想必是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晓得为什么原来很和谐的作弄气氛忽然又变了个样儿。 其实也不怪他的。 我脾气天生暴躁,明山镇的人都有目共睹的。 他只是有些怔怔地放开了手,而我也没再去烦他,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一旁,拆起了腰间染血的绷带。 只是拆着拆着,疼得我有点冷汗爬上了额头,没有打任何麻药的伤口果然疼得像是有上万朵火焰在烧,没半会儿我就有些受不了,不想再拆绷带了,我也觉出了累,就干脆往后一倒。 却有一双手稳稳地按住了我的腰,把我从下倒的趋势给扶正了下来。 吓得我浑身一激灵,马上要像沾着刺猬似的弹起来。 这时一个温柔且满含歉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 “对不起……让我来吧。”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做梦。”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无奈道:“你就让我重新换一下绷带,上一下药,然后你想怎么拧就怎么拧我,可以吗?” 我冷笑道:“梁挽,这腰间伤口看着是严重,可我也能顶着风雨把你这家伙拖回来,足见是你身弱而非我体虚,它已不需要处理了,你看不出来么?” 梁挽只是定定地看我,不说话。 我顶着个污泥脸,狠狠嘲他一笑,说完扯了下绷带,展现几分浑不怕死的坚强,结果只轻轻一扯,我顿时觉得那伤口的昏天暗地地烧疼,疼得我倒嘶了一口气。只这一分心的功夫,我的脖颈后方就来了一记指压。 是梁挽的手指按在了我的脖颈上! 我心里一激灵,正要骂几声出来,便觉他的手指在我的脖颈间轻轻一揉,我就眼前一黑,随后跌入了一片馥郁而宽广的胸膛。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腰间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而梁挽把我放到了他的臂弯上,正微笑着看着我。 我从未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过。 还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 我有些迷糊地盯着他,好像刚刚从梦里醒过来,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似的,便放松身躯依在他臂弯里,微微眯眼,似乎我是真的很信任他了的时候。 然后瞬间出手! 我的五指一把就掐住了他纤细的脖子! 梁挽眉间不动,只收了笑容,极力平静地看着我。 而我五指渐渐发力,他的脸色渐渐红涨几分,我越发冷声道:“你以为经历了些许小波折,给了我点小恩小惠,我就真当你是朋友了,你就有资格偷袭我、揉晕我了?” “你信不信,哪怕你有再强悍的轻功,再高深的内力,我只需把手指这么轻轻一扣,你就完了!?” 梁挽咳嗽几声,喘着气儿道:“我……知道。” 我却不放松扣着他脖子的五指,冷声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信我,信我如自杀,你还敢信我?” 梁挽在咳嗽中苦笑几声,以异常明亮的眼神看我。 “可这回……是你,先信任我了……你不能怪我……” 我动作一僵,指尖之下漏出了他自信而愉悦的笑: “呵……如果不是你先信任了我……我,我怎能这么轻易,就偷袭到你这样的高手……还让你……晕倒在我怀里……还睡得这么香?” ……你还很得意吗?你怎么学坏了呢!?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13. 捏捏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小错再现 梁挽那根纤细匀美的脖颈,就在我的五指包拢下,那白皙与阴影分明的轮廓,和受到压制而勃勃突起的根根血色,像在一段未经狠雕的美玉上冷不丁地泼洒了一大段贞男烈夫的血。 几分决绝脆弱的生机随着他的喉结不断滚动震颤,和他那自信的笑容一起一浮,而我表面毫无起伏,依旧掐着他那脖子。 这五指并拢之间蕴含的力道,是足可扼死一个血气方刚、不知轻重的成年人的。 而就在梁挽的面色一点点胀红发紫,窒到无法维持笑容,梗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时候。 我及时地松开了他。 我从他怀中跳出来的时候,几乎可以听得到他试图用双手扶正颈骨时而发出的一阵嘎嘣声儿。 梁挽摸了脖子好一会儿,像拧一根儿麻花似的拧了几下,脸色不那么难看了,才看向我。 “多谢小关。” 我道:“谢什么?” 梁挽似心有余悸: “谢谢你没真的掐断我的脖子。” 我面无表情道:“你又没有真的陷入危机,我也没有真的放过你。” ”我虽然掐了你的脖子,但在方才那姿势里,我仍躺在你的臂弯,我一没点你的穴道,二没绑你的手,你若想从我指下挣脱,只需把我狠狠摔到地上。” “你之所以被掐的脸红脖哽,不能作声,单纯只是因为——你死活都不肯放下我罢了。” 大哥,你已经动了一道没人动过的陈年旧伤,事已造成,别心心念念想挽回,不要毫无边界感地强迫我,事到临头你挽不回,你得保持距离啊。 我小时候被人扔到大漠边际一堆邪|教徒堆里,犹记得几个肌肉贲突的壮汉像几座小山似的把我压在滚烫的沙粒上,那将死的记忆就和蟑螂缠着腐食一样绕在我的心头,想起来几分就恶心几分。我更是清楚记得,我就是那个时候起彻底爆发,摒弃了人性当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那是我第一次去杀人。 主要是为了自卫。 以后我也经常地动剑。 但并非都为了自卫。 所以,我最敏感别人对我动手动脚,敏感到不行时,我会爆。 你数数你动过几次了? 你引了我的杀心差点死在吊桥上,不就这么来的? 所以我退一步,算你错了行吧?你放下我吧大哥。 梁挽似听明了这话中话,可他却只笑着反问。 “可……你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了,不是么?” 我一愣,被他这个鬼斧神工的脑回路一下子震了一惊,就好像我在说动了一道没人动过的菜的恶果,他却心疼地说,弄菜的人一定很辛苦啊,装着菜的盘子也肯定很累拉巴拉巴拉巴拉。 而问题是,他能把这么离谱的话都说得天经地义,说得真让我觉得——他为了看我美美甜甜地躺在他手臂里睡觉觉,是可以冒一些险的。 这脑子到底怎么长出来的? 但吐槽归吐槽,我还是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盘坐下来,运功调息,闭目养神。 确实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因为真香,我那天兵天将般的火气儿也被他孙猴子一样的反问给消灭了大半,我一会儿再把我的决定端出来给他看。 梁挽耐心地等我调息过后,问:“如今天色已晴,不如我们去找找你那兄弟吧?” 我沉默了片刻,道:“找到后,我就会和你分开。” 这话像是走到了梁挽的心口又拐了一脚回来,就把他为数不多的快乐也带走了一半。 他勉强挤出一分笑:“这么快就走?不能一起去看神医吗?一路上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我本来就要与你分道扬镳,我会去看自己的大夫。” 他目光一凝:“在那之后,你是不是要去杀聂老板?”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是,你挡不了我。”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我不晓得梁挽这么说是为了试探我还是因为别的。毕竟他很君子地没有帮我洗掉脸上的污泥,也没有看见我的真面目,大概他的强迫症仅仅只在伤口上,他对别的地方还是有些隐私保护的意识的。 梁挽眼观我四方八面,终究还是没能在我脸上看见他想要的答案,我保证我脸上是满满的果决坚毅,绝没有一丝软弱的毛孔在动。 半晌,他试探道:“先去找你兄弟吧,伤口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这个责任心过剩的家伙,还不肯放下我? 可我被系统裹挟至此,对你未必有利啊! 想到这儿,我心头忽的猛然一个抽紧。 因为我俩都同时听到洞外传来的响声! 那响声似是有人特意敲打洞壁,发出三短一长间杂三长一短的敲击,且敲击时近时远,时在眼前时在天边,简直如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在四面八方发出层层叠叠的回声。 梁挽眉心一动:“这莫非是魔教的人?” 而我在听到这声响后,身上似乎感觉到了冷风的侵袭,双肩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梁挽,似乎是有意躲在他的身后,让他替我避掉这风。 若是旁人,怕会嗤笑我寻求庇护,可偏偏是梁挽,发现我主动退到他身后,反而目光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些笑意在身上的。 而那敲打声已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迅疾,如同雨点横向敲打洞壁,又似远古的鬼乐突兀地响在人间,仿佛是来人越发近了,杀意越浓,梁挽的身上已紧绷到了一定程度,他死死盯着门口,耳听四方,似乎只要一确定对方在黑暗中的位置,他就会忽然暴起掠出,直接擒拿对方! 忽的,我的双手按在了他的脖颈之间,猛地一揉! 梁挽一个惊愣之下,软软地倒了下来,被我扶在了身上,放在了床边。 昏迷前,他还以一种万分的委屈和难过的眼神殷殷地瞅了我一眼。 仿佛他不是难过我按倒了他,而是难过为什么我这个时候要按倒他呢? 这不是眼前有敌人么,难道我要一个人去面对敌人? 可我转向头,对着那“敌人”松了口气。 “小错,你可算来了。” 来人正是小错。 也就因为是他。 我才不能让梁挽醒着。 早在我听到那敲击声儿的时候,我就已知道来的是谁。 在黑暗的环境中,敌我不明、光线不清,与其大声喊叫暴露自己的位置,不如用石头和水不间断地敲击不同墙面,既不暴露位置,也能传递暗号。这个法子本来就是我们约好的。 如今看见他没缺胳膊也没短腿地出现在这儿,我心里悬的巨石总算下落了一大半,而小错见我这一身狼狈,热泪也几乎要掉下来,我们冲过去,把彼此紧紧地抱在一起。 只因这热血情长的一抱,即便这略显昏暗的洞室里,也仿佛洒满了阳光。 然后,我注意到小错身上有几处劈砍伤,不重但触目惊心,看来他那时也遭遇了黑衣人的袭击,才被迫离开了推车附近。而小错却眼尖地扫到了我腰间的这一卷卷抹绷带,他仿佛意识到什么,惊声叫道: “聂哥,是谁撕了你的旧伤!” 我沉默了几分,小错却立刻扫到了床上躺着的人,冷声切齿道:“我就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心善君子!” 说完竟怒意勃发,手里的一把绰剑眼看就要化作一道寒光破空掠地而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我冷不丁地出手一拍! 我直接把他的剑给拍回了剑鞘当中! 小错有些惊愕地看着我:“不是他干的?那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儿把聂哥的旧伤给撕开?” 我叹了口气:“就是他干的,不是别人。” 话音一落,小错那明净秀气的面容上刹那间又被怒火灌溉了五官,转眼间又要拔剑出鞘,却被我一句冷喝止住。 “他动我的旧伤,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儿,此时不必再去管他了,我们离开此地就是。” 小错疑道:“聂哥,你……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怎么了?” 小错瞧着我,万分愤怒且心疼道:“你向来爱憎分明,绝不容人动你身上分毫,从前有谁动你片刻,你能把那人的爪子都砍下来,胳膊都削断了!” “可这个梁挽……他动了你身上最要紧的旧伤,那伤口里暗藏的毒大约已流遍了你的全身,你竟不恨他,还让他安安稳稳地睡在这儿?” 我冷笑:“你怎知我不恨他?我试着在那断桥上杀过他一次,是他运气好,捡了老天爷的便宜活下来。我也试着在这儿掐死过他一次,是他的脖子硬,才从我指下免了死。我饶他一命,不是因为我心善,是因为我这次也未必会死,以后杀他大有机会!” 这番胡扯连我上辈子养的泰迪都不会信,却让小错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 没办法,爱总能使人傻逼。 小错爱我如弟弟爱哥,他此刻目光熠熠地看着我,攒着劲儿道:“不错,聂哥绝不会有事儿!我这就带你去见大夫!” 好小错,真乖乖。 不像那个梁挽,整天整宿地爆我老腰,哪天我得把他给爆了。 可走之前,我忽地不由自主地停了一停,回头看了那个可恶的人。 他睡得那么安静和无烦恼,仿佛全天下的忧愁堆在他的眉间,他也只是抬抬眉角把它们轻轻抖落。 我忍不住笑了几分。 那洞室里虚浅不定的烛光摇曳到了他的一张脸上,也不过是给他过分秀气的五官多披了几分光的纱、影的罩,让那平静闭着的唇,和轮廓清浅的眼窝,还有恬如月晕的脸窝,如一派凝固的山脊与河川,让人口渴而吮不着,让人想望而摸不到。 如此安平平静,却终究不是我的。 我的笑又慢慢收了回去。 我在心中立下的决定,就是早早离开他。 这么多的背叛暗算,都不能让他彻底放下我。 既已确定他不是个轻易黑化的人,又何必被系统撺掇着,去害人,去为敌? 既不能下狠心与他为敌,何必空耗纠缠?还使什么计让他扭曲? 看着美好的品德人格被这世道撕个粉碎,可能是会吸引大量虚无的人气,但这一定吸不住我仅剩的良心。 我还得靠这点残余的良心去照亮回家的路呢。 分开吧,我继续做我的聂老板,你还做你的梁挽,彼此都得一个安宁。 小错见我的凝视和叹息都似含有深意,好像自己一夜间错过了八百个要紧的事件,他万分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熟睡的人,更不明白了。 “聂哥,真就这么走了?我们不继续试探梁挽?” “还试个屁,他确实就是一个好人,只是太年轻,笨得有些发硬,被我暗算十次才能勉强聪明点儿。” 小错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沉默地和我一起走到了洞穴外,我们一起穿路过道,在林间行走,沿小溪步行,借着大片大片炽热滚烫的阳光,我都觉得腰间有些发烫了,身上热乎得简直像一团白日野火,就此烧得滚沸,我就把这破衣烂服的一角掀开,把缠得过分厚实的绷带稍稍解了一点下来。 可这时小错再看我,脸在一瞬间转为极尖锐的神色,手指向我,抖得和一双筛子似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 “聂哥!” 我被他的口气给吓了一跳,皱眉问:“咋啦?” “你的腰上,后背,还有那个地方附近……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的手指印!?” 小错一脸惊惶而恐惧地指着我,他好像一下子静止成了jpg,那表情就好像他在脑子里联想到了无数淫|荡可怕的gif,我一下子就震惊而哑巴了。 ……哎哎哎,什么地方附近!? ……我现在回去把梁挽的老腰爆了还来得及吗!?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14. 小错再现 免费阅读.[.aishu55.cc] 阿九再出现 这腰间的指印子可以理解,后背的指印子勉强可以理解。 但这个地方的指印子……要怎么理解? 我皱着千年老眉,我在暴怒前深吸一口气,等我过两行我再去理解。 …… …… 是他不小心碰到的? 是他不小心碰到的对吧! 是他跌了一跤,或没扶稳当,或误把艿子当了腰,或误把臀子当了后背,才会碰到的对吧! 对吧? 对……吧? 在小错那焦怒愤惧的眼神之中,我又深吸了一口不清不白的气,努力平复心中如岩浆般爆发的情绪,然后一转头。 果然还是生气! 我手腕迅抖,如冷雷追月一般急速出剑,一瞬间出了整整三十剑,道道都劈刺向旁边大树! 转眼之间,落英缤纷,落叶满怀,一棵亭亭玉立如女子的树被我用剑法做了整容,显得树顶光秃秃一片,像个正经的英国老绅士了,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错,哥谭市里我称王,麦当劳前我站岗,今天是我当了一回小丑,可总有一天,我会让梁挽比我现在更小丑! 不管他的手指是因为什么捏到了这些部位,到时务必让他体验一下指印从艿涨到腰再到股的可怖滋味! 但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更该为我的身体考虑考虑。 接下来的三天,小错带我去了最近的客栈进行简单梳洗,然后选了两匹最肥最快的马,与我一同跋山涉水,星夜奔驰,终于赶到了隔壁叙州的绿琉山。 此处山峰冲削不定、高低不平,乍看之下正如一座绿琉璃雕作的笔架山,故此唤作绿琉山。可细看下,我觉得那山又似一个神话中的巨人,在灾劫之后裸了一副凝固于绿意的躯壳,横倒在此长天远地之间。 因此,那乱挂斜堆的苍松古柏便是巨人的眼,嶙峋怪异的尖石堆似是巨人强力的肌腱,那一絮絮的巅云依稀缭绕在潺汩涧水之间,便可当做是巨人生机勃然的血管与动脉。 如此幽静盛美之景,谁看了都得心情愉悦,哪怕我身上沾着毒,我也愉悦,谁要是不愉悦,我就让他愉悦。 而绿琉山上有一处药庐,名叫“清莲小聚”,为一处幽静松郁之所,其中竹排屋舍数间,外围有大量的奇花瑶草包围,像士兵包裹着堡垒似的,轻易不可入内,而这小聚的主人正是我要找的女神医——风催霞。 小错看着这“清莲小聚”的大门,侃侃而谈道:“出自阅微药庐的五大神医,排名第一的便是罗神医,可这位神医姓名和性别都不详,只知他善于给人开刀取血,以毒攻毒,再狠的毒再重的伤到了他手上都能被活转过来。” “这排名第二的,就是这位风催霞风神医,我听说她年纪轻轻就擅长解毒,也擅长制毒,她下毒解毒的方式都让人叹为观止、防不胜防。且言行举止也较为奇特,有时令人难以沟通,聂哥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么?” 我苦笑道:“你别听外面人瞎说,风姐姐性格好得很,我在聂家时中了那刀上的奇毒,就是她出手救我,若不是她,我此刻就不在这儿了。” 一提到聂家,小错就沉默了几分,只努力用目光宽慰我道:“只要风神医出手,聂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喽。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竹篱所作的门扉,暗号是三短三长、三长再三长,三短再三短,最后才是三长三短。 小错听得有些脸色奇怪:“这么长的暗号能让人记得住吗?” 我正色道:“当然记得住了,风神医阅览古今群书,上万奇花瑶草的名儿都记得住,而我背的下那么多武功典籍、记得住那许多菜谱名肴,又怎会记不住一个区区暗号?” 一炷香后。 小错奇怪道:“她好像没反应哎,我们能不能直接进去?” 我正色道:“这就是你没见识了,你以为这屋子里头满地的奇花儿只是装饰用的么?神医种的花草必定是用来防范歹人,你看它们一个个长得如此妖艳无端,必定全是带毒的花粉,只要我们靠近,必定会吸入花粉而中毒。” 小错有些不敢信:“聂哥莫非是经历过?” “我虽未亲身经历过,但也听别人说过,错不了的,你耐心点儿,风神医大概是在午睡,再等等她就醒了。” 一炷香后。 在我敲了整整三次暗号后,小错有些奇怪道:“聂哥,暗号会不会有问题?她会不会不在家,我们要不要直接进去看看?” “你就不怕这花草有毒?” “……有没有可能,它们其实没毒?” “神医若是一个人住在这荒郊野外,这包围屋舍的花草必然有毒,因为这是防范歹人用的。”我瞪他一眼,“我们先蒙着口鼻,屏住呼吸进去。” 于是我和小错做贼似的,拿了黑布蒙住面目,鬼鬼祟祟地从芬芳妖艳的花草从中一掠而过,到了屋舍大门,我正要敲门扣人。 忽然,一位头顶插了十三根簪子的妙龄女郎像一只长错了翅膀的蝴蝶似的翩翩而出,她走路声儿轻,步伐急而不莽,如一阵清柔无比的药风催着夏日的晚霞快快离去。 看到我们之时,她左肩正勒着一个医药箱,右手提着一个药杵。 人还有些懵懵地看着我俩。 我怕她没认出我,赶紧扯下罩脸的黑布。 “风姐姐,是我!” 她先是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我,然后更加困惑地看了看我。 “小聂?你在做什么?” 我苦笑道:“姐姐,我身上旧伤被人动了,我不得不来看你。我身边这位是我弟兄,你可以叫他小错。” 风催霞却指着我的脸提醒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种的花草儿是有毒的啊,中毒者会全身发痒到每个部位都想去抠,你怎把布罩给摘了呢?” 我吓得赶紧把蒙面布戴上,小错也跟着在一层蒙面布上加了一层蒙面布,我声音闷闷道:“姐姐方才在屋内做什么?是没听见我的暗号么?” 风催霞认真地想了想,道:“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刚才敲的暗号是什么?” “额……是三短三长、三长再三长,三短再三短,最后才是三长三短?” “没完全对,应该是三短三长、三长再三长,三短再三短,最后三长三短,再加个三短三长,很简单的,多背背就记住了。” ……你说什么简单? 小错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看我俩。 风催霞只坦诚道:“反正,你没把暗号敲对,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出来见你,就先在里面杵药了。我想以你的性情,若是等不到我,一定会悄悄穿过花草丛过来。你一直不来,我倒以为你是心中忧虑,不敢见我,我就眼巴巴等了。” ……所以刚刚那两炷香,你是一直从窗户里面偷偷瞄我们吗? 悔不听小错的话,但此刻俺的肚子也有些嗷嗷待哺了,就先向风催霞讨要了点吃的,她倒是给我和小错准备了“一些”干粮。 口头说是“一些”,但她拿出来,就是一整麻袋。 她利利索索地把一大袋干粮递给了我们,那关爱同情的眼神,就像是拿攒了多年的狗粮,投喂了两只可怜又可爱的流浪狗。 “姐姐不用给我们这么多的……你都给我们了,你吃什么呢?” “这些狗,啊不,是干粮里面混了微量药草,是用于给你解方才那些红花兰草的毒,你多吃点儿,以后你不管是在花丛中走来走去,还是滚来滚去,都不用再中毒了。” 你刚刚说了“狗粮”是吧,你说了对吧!? 我面色复杂地看这一大袋:“你不吃吗?” “我也吃啊,放心吧。” 说完,风催霞非常优雅且爽气地直接从发丝间儿拔下两根簪子,然后在我俩面前啃了起来。 我:“……” 小错:“……” 瞅着那嘎巴嘎巴的滋味儿,我俩才发现,原来她身上戴着的簪子就是用这些干粮做成的。 虽说姐姐你这一头三千青丝秀美无匹,但这么插过头发的东西直接吃了是不是有一点…… 风催霞指着我们的头顶:“我建议你们也往头上插几根,你们刚刚经历了这‘奇花瑶草阵’,头顶已沾了微毒,发丝儿都有些发光了呢。” 啥?我俩现在难道是荧光小美男吗!? 我吓得面不改色,但手上赶紧把一根根条状的干粮搓成细条儿,插在发髻之上,小搓也依样学样,就这一轮下来,咱俩往头顶插了十多根簪子,和两个wifi天线似的,和风催霞一起,就快要变成簪哥簪娘三人组了。 废话说完,囧事做毕,咱俩总算把正题说了。 风催霞给我断了断脉,沉默许久,脸色凝重。 小错担心道:“风神医,怎么样?” 风催霞收回探脉的手指,一脸严肃地看向我。 “看上去像是怀了。” 我马上陷入了呆滞:“啊?” 风催霞正色:“像是怀了双胞胎。” 小错也陷入了呆滞:“啊??” 风催霞见我俩呆滞成了一个模版,不得不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真的怀孕了,是你体内这两种奇毒流遍全身以后,在你的血内互相作用,发生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反应,让你的脉象就像……就像是一个妇人怀了十月的好胎,而且还很像是双胞胎……” 你啥意思啊?我中的毒在我体内成精作怪了?我怀毒这三年难道是怀胎三年准备生哪吒吗? 风催霞笑道:“放心吧,你身上没我解不了的毒。不过我这儿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额,先听坏消息?再来好消息?” 坏的去了好的就来了嘛,那美丽的心情不就又占据高地了么? “说坏消息吧,姐姐且放心,我情绪稳定得很,不管您说什么惊天噩耗,我都能迅速恢复!” “坏消息是,这两种毒只能被第三种毒所中和,本来这第三种毒也有五种选项可以让你选的,但四种毒都被我用于治人了,如今只有第五种毒给你吃——这种毒药的主要原料是一种‘圣金五毒虫’的粪便,方方的,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 一炷香后。 恢复了情绪,即将要食屎而生的我,以视死如归、义士赴死、烈女奔丧的表情看她。 “风姐姐,好消息是什么?” 风催霞感叹道: “好消息是今年收成不错,这种毒虫的粪便在我这儿非常多,你要全部拿走,吃上整整一年!” “……” 我忽然正色道:“打扰了,我改天再来吧。” 也许应该去找找那位传说中的罗神医吧? 就在我即将走脱的时候,风催霞一把拉住了我,用力过猛之余,险些把我的袖子给扒拉了。 “就算你去找姓罗的,也只会得到差不多的答案。如果你实在受不了这味道,我可以考虑往里面加别的料,或者减少主料,让气味儿和味道不那么可怕。” 我疑惑道:“这会影响用效么?” “可能会,你或许得吃上两三年。” 我叹了口气:“能够入口就行了,长久点儿就长久点儿吧。” 风催霞接着道:“不过我有点疑惑,你腰间的这道伤是谁动的?怎么能做到把毒素散得如此均匀美好,就好像他是故意的一样?” 故意的? 不可能吧? 我有些犹豫,风催霞却瞪我道:“你既叫我姐姐,就不必把我当别的女人,当我是个大夫,把伤口给我看看。” 我只好慢腾腾地解开了腰带,结果风催霞上手比我更快,简直如庖丁解牛一般解开了腰上缠裹的所有绷带,弄得我都有些脸红害羞起来。 可她倒毫不介意,果然不把男女当一回事儿,只一解开,她瞧着这伤口,又不止瞧着这伤口,就像瞧见了一个个近乎完美的艺术品似的,竟不住地发出啧啧称赞声。 “这刀法,这用锋,这开线儿……这个人竟然能做到开了刀以后,还能把你的伤口用世上最小的针和最细的线一点点缝合起来,这是得是一双多巧的手啊?我敢说,江南最好的绣娘也不可能比这双手更细致了。” 我皱起了老眉,依稀记得,梁挽第一次对我的腰伤动刀的时候,是只有包扎,而没有缝合。 难道他趁我昏迷,把流血的伤口直接给一针针一线线地缝合了起来,就像缝衣补带那样? 那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可能一点儿异样都没察觉? 带着一大袋方方的便便,和一张薄薄的药方,我和小错出了绿琉山,一路上他还有心情可言,我却沉默到无以复加,只是一遍遍回忆着当初和某个人相处的细节,可无论怎么回忆,我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把那个混蛋的形象从脑海中剔出去。 山洞里的那个时候,他并不是让我在他臂弯里睡觉,而是因为帮我缝合完毕又检查了全身,他耗损心力,过于劳累,所以干脆和我并排睡在了一块儿,也顺便观察我的睡相? 所以我醒来时,才会自然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在某一时某一刻,我是不是也睡在了他的心口? 也曾以我的胸膛,停在了他那勃然起跳的生机之上? 我甩了甩头,不敢再胡思乱想,再想下去脑子要滋滋地往外冒油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天,我得继续做我的聂老板,什么系统什么梁挽我统统打算抛之脑后了,此刻还有什么比养好身子更重要? 可就在我偶尔去山上散步之时,在石阶上一步步前行时,又是一道儿熟悉而诡异的白影,突兀地出现在我背后! 我满是警惕地往后一看。 还能是谁?自是阿九! 他穿着那丧气的影楼风汉服,维持着一成不变的标准模版笑,问候道:“你好不容易接近了梁挽,为何要半途而废,折转回来呢?” 我冷笑道:“你发布任务之前有没有调研过?你以为梁挽是一个能随随便便黑化堕落的人么?我用尽了手段,背叛暗算了他数次,都没能让他黑半分心肠,冷一点热血,我还能怎么做啊?” 阿九不解道:“可是系统显示,你已经做到了……” 我心口一凉,急得立刻打断:“我做到什么?” “做到让他黑化啊。”阿九似是真诚地鼓励我道,“他的黑化进度条已往前推进了0.01,都是因为你的努力啊。” 我疑道:“0.01?他居然真黑化了百分之一么?我是怎么做到的?” 阿九纠正道:“不是百分之一,是百分之零点零一。” ……你TM拿百分比算的?那就是千分之一!这算什么黑化进度?这和原地踏步有分别吗? 阿九认真道:“千分之一也是进步,须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已经获得了5点积分,只要你继续努力……” 我不耐烦地打断:“我这么努力才让他黑化了千分之一,我得努力一千回才能让他完全黑化,人生哪儿来的这么多努力啊?” “我相信只要你足够努力,迟早能攻克梁挽这个穿书界的巨大难题。” “一位姓聂的圣人曾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一本正经地就好像那个圣人绝不是我,“我放弃了,你别指望我了。” 说完我马不停蹄地要走,那阿九却十足十地叹了口气。 “你若是这样轻易放弃回家的机会,那我们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我的马不停蹄立刻变成马儿要吃回头草,我转过了身,转过了眼,也转过来了我这一身无遮拦的腾腾杀气。 我冷眼盯他:“你们找到了别的穿书者?” 阿九对我露出了一个灿烂又危险的笑容。 “是的,他就在附近,你想去见他么?”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阿九再出现 免费阅读.[.aishu55.cc] 另一个穿书者 你饿了三天,这时有人拿一块儿新鲜的肉当饵,钓在你面前诱着你,那你会不会去上钩? 我朋友聂小棠死了三年,这时有人撂下一个穿书者的消息,放在我面前,我听是不听? 我不听。 我以我上辈子玩过的十几款氪金游戏作保证,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免费的好事儿。 免费的一向就是最贵的! 而且我发现,阿九已开始用与我朋友相关的一切来拿捏我、诱惑我,唆使我继续为他办事。 可这不行。 向来只有我当老板。 只有我去唆使别人、诱惑别人、拿捏别人。 怎能有朝一日颠来倒去,叫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让我跑东奔西、做这取那? 我不习惯。 我不喜欢。 那就让他滚蛋! 我把衣襟掀开来一点儿,让山风倒灌进来,叫这山间的凉意和暮间的秋意叫我清醒几分,然后我发现这效果有点过于好了,冷得很,我就坐在一块儿有树遮木挡的山石上,但是坐完才发现,那石块儿上的尖角儿是有点磨腚的。 坐都坐了,磨就磨吧。 我顿时发散所有气势,盯着阿九如鹰隼盯凝老兔,我声色冷静且神色冷峻地说: “你接下来是不是该说,若我能继续协助你,或协助那个穿书者去完成任务,我就可以继续获得积分,获得回现世的机会?” 阿九笑道:“这话聪明,我就爱听。” 你这ai脸也学会说爱解恨了?配么? 我头也不抬:“可你想杀死这本书的男主唐约,或害了这本书的男配梁挽,这二者无论哪个都不能轻易完成。我一个人不成,加上那个穿穿就成了?” 阿九笑道:“他算是穿到了一位大人物身上,能动用的资源和人力可不比你少,若他与你合作,你必是如虎添翼。” 我来翻译一下:这位穿兄是不是胎穿是魂穿,且穿成了一个权钱皆有的大人物,看上去是有些传统穿书文的主角相的。 我眉也不抬地随意看他:“若他的资源比我多,权势比我广,那你为什么不让他一个人干?” 阿九叹了口气:“他毕竟是刚穿越,不熟环境,不晓人事,性子也没你这般沉稳机警,他在这儿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我了。” 接着翻译:他身边也没个值得信任依托的人,他没我这么难骗,所以已经接受了你的系统? 等等,唯一的优势就是系统? 这话就有点问题了。 穿书文男主的最大优势,难道不是熟知剧情? 多少穿书文都是靠着对弱智剧情的熟知而去碾压弱智的原著角色,或者避开天雷狗血的剧情,如果不熟知剧情,这书穿来又有什么乐子? 那他岂不是和我一样成了小丑,整天24小时都得在麦当劳门口站岗么? 阿九笑道:“看你的神情是已经猜到——他其实也不晓得全部剧情,只是懂得比你略多。或者说,这本书的剧情延展开就是一整个丰富多彩的古武大世,根本没人能知晓所有的剧情脉络,因为每个配角在他们的剧情里都是主角。” 难怪你放心大胆地让我去接近他。 我一针见血道:“你是希望我俩联手去杀了唐约,或去加速梁挽的黑化。可梁挽都已经如此优秀,唐大侠又怎会逊色于他?” “我虽从未见过他,但也多半猜到,这必然是个狠角色、大人物。” “你要我做的这两件事,都要与这二人为敌。若不能成,我们就会和一个实力优秀的男配,和一个更优秀的男主,结下难解的深仇大怨! “万一我们不能用这积分回家,又有新仇在外,我们的补偿又在哪儿?” 如果不能回家,这个玩笑般的积分是不是就对我完全没用了?能用来兑换别的好东西么? 阿九目光一凝道:“你可以用积分兑换情报,用这些情报去挽回一些人的死。” 这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还有什么情报是我感兴趣的?又有什么人的死又是值得挽回的?” 阿九忽看着我,炯炯有神道。 “你在聂家做五少爷时,有一位姐姐和三位哥哥,其中有个哥哥是与你最亲近的,你执行刺杀任务时,他率众把你从敌对帮派抢出,救起了奄奄一息的你,你也曾在聂家内乱时力排众敌,背着他一个人在雪山走了三天三夜,你们的血都冻到了一块儿去,你腰间的刀伤就是为了他而受。” “他曾发誓一生护你,你也发过誓,说这一辈子永不叛他,结果你却半途离聂家,离他而去。” “这样一个哥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的结局么?” 我霍然站起,冷眼怒瞪着阿九。 我的手已按在剑鞘上格格作响! 这股一下子从无到有,从0到100的爆炸性气势,直让阿九那报菜名一般的介绍也歇了一歇,他后退两步,谨慎斟酌着用词道:“我是在这段时间查了你的过往,这才找你……” 我厉眼未松,戾气充溢道:“你倒是查的不少,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呢?” 阿九无奈道:“我既遇到了你,便得查个彻底,我也只是做一个系统调发员该做的事,你何必为难我呢——聂小棠?” “或者我更该叫你,聂楚凌?” 许久未曾听到的本名让我心头翻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情绪,好像身上的某个伤口被撕开了,又好像一道已经沉寂下去的灰烬堆重新燃了火,我所站之处似乎不再是乱石杂草丛,而是一处锦屋华舍、灯火通明的所在——聂家。 他说的那个哥哥,就是聂家四少爷,如今的当家主事人——聂楚容。 这人精通百家武学,通晓天下地理,哪一方的剑法克制哪一处的刀法,他如数家珍,哪一种功法失传已久又重新现世,他张口就来,他曾经在一夜之间收拢了南疆天巍教的四大高手,也曾一怒之下把琥州的几个帮派剿灭彻底,他的行动力把我另外几个哥哥甩到了九霄云外,即便在人人内卷的江湖里,他也是个卷王中的卷王。 当他下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无论如何困难都一定能完成,努力不是他的信念和格言,而是他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 他比别人都狠,都绝,却又没狠到完全不留余地,没绝到让所有人都与他为敌,正相反,他擅长化敌为友,善于拿捏人心为自己所用。 他知道如何要借用一个人手中的刀刺入另外一个人的胸膛,而不是让所有人的刀都向着他自己。他勤于斗争,也善于斗争,别人还在刀尖上起舞的时候,他已退出刀尖到了对岸,且冷冷地旁观一群人自相残杀。 所以他才在内乱中活下来,成了聂家当事人。 这样的人,如何与唐约扯上关系? 我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上仍旧维持着波澜不惊,似乎毫无兴趣道:“我已经脱离聂家,你说的这些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阿九见我不动心,咬咬牙,像平地里抛下一个霹雳似的撂下一个惊天动地的情报。 “你这哥哥聂楚容,就是唐大侠这本书所有剧情背后最大的反派。” 我目光一凝:“他算是反派BOSS?” “他确实是最大的BOSS。”阿九叹道,“可是在小说末期,因为唐约和另一男主的合作,他几乎是一败涂地,死得可以说是极为潦草与屈辱,他的死法简直像是灌满了作者本人的恶意,根本就没有一个反派该有的格调,也配不上他的才华和气度。” 我只觉心内沉了一沉,像一种粗糙火烫的岩流从地下涌入,我踩着的地面,我呼吸着的空气,忽然就有些发烫了。 他那样的人物竟也会死? 还死得很潦草?很屈辱? 震动归震动,我看向阿九之时,面上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平静,冷淡得像是在听一件和我没有关系的事儿。 阿九看见我的反应,似乎是有些疑惑的。 仿佛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不该是这样的冷淡。 “身为他最爱的弟弟,你难道不想阻止男主?” 我沉默了几分,道:“唐约在哪儿?” 阿九目光一亮:“你愿意去杀男主了?” 我看着他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儿,咧了个大嘴,不用照镜子我都能知道,此刻我的唇角必定已然裂成了一个极危险且灿烂的弧度。 “我是要去杀人。” “不过不是杀他。” “我想帮唐约把所有挡着他路的人都杀了,我甚至想把那个和他相爱相杀的攻也干掉,只要他能快快成长起来,把我那不做人事儿的哥哥——给杀了!” 阿九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我反应是如此的激烈和狠绝。 “你为何这么恨聂楚容?那可是和你发誓互相守护,相处了整整十九年的亲哥啊!” 你说我为什么恨他? 聂楚容不光是个人形的百科全书,而且还拥有有一份巨量的情报网络,他的情报库就犹如江湖上的谷歌与百度。哪个新人最近在江湖上崛起,哪个帮主做了亏心烂肺的脏事儿,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奸污了哪家的姑娘,哪个官员收受了谁的贿赂贪污了多少灾银,他都晓得。 可他从不关心这些人是否受到惩罚。 他只关心这些人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不能为他所用的,他便把罪证大白于天下,端个光明磊落的做派,好像他真是清白与无辜。 但若恶人能为他所用,他便成了恶的保护伞。 掩饰罪证、威逼利诱,处理掉相关证人,甚至是对这些恶人紧追不舍的捕快,管叫这些人一个个为他马首是瞻、死心塌地。 在他成为聂家话事人的三年后,聂家那些黑色产业的利润,和聂家的声名翻了三倍不止,而他本人却讳莫如深,不在人前显示武学,不在人后炫耀成就,低调如同从未在世间存在过。 但我清楚得很。 似我哥哥这种人,实是恶人中的翘楚,恶棍中的公子,恶徒里的经营家。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犯罪天才! 一个天生的聂家人! 而我在聂家长大,也很难不在耳濡目染中对这个家抱有一丝丝希望,何况爹和祖父待我不好,可楚容待我极好,我当时以为,自己虽不能改变上一辈,但我若把楚容捧上聂家主事儿的位置,我能改变聂家这腐朽糜烂的局,让一个黑得比煤炭还黑的帮派洗白。 所以我拼了命地去保护他,去在聂家的内乱中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可是我忘记了一点。 舍身而入地去救赎反派,若是救赎不成,则必融入其中变为一点浓烈的黑,若想保持白身,则必要坠个粉身碎骨、血肉无存! 所以我不相信什么救赎反派文学,我不相信什么反派在未曾黑化之前就是本性善良的人,只要给予充足的爱就能去改变一个人。 我不相信,是因为我真的试过啊。 试到自己遍体鳞伤,才晓得这世上哪儿有什么救赎文学?小说里的一厢情愿罢了。 只有欲壑难填、本性难移! 我笑了笑:“看来你也并非无所不知,我和聂家的起承转折,你是只查到了起承,转折你是一个都没查到啊。” 阿九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既不愿去为哥哥改变结局,难道不愿救救你的老乡?” “另外一个穿书者可是接了系统任务的,若他杀唐约而不成,害梁挽而失败,就会置于极大危险之中……老乡遇难,你也能袖手旁观?” 我自是不能。 可也不能被你瞧出来。 被人拿捏的苦楚我在聂家已受够,没道理出了聂家还要换个人继续拿捏我。 “不是每个老乡都是小棠。”我冷淡道,“你说的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我若想找你,会挂牌休息三日,我若不挂,你就别来主动找我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穿穿,如果真的人在附近,我自有办法引人出来。 引不出来,要么是人家不信任我,要么就是没能力也没实力帮我。那我就得再想想对策了。 想完,我特意补充,一根手指如一把剑似的戳指着他,另外一只手掌已放在了腰带剑上,五指像欲飞的五道线,瞬间就可展开一道白光。 “以后别在我独处时忽然出现,我有应激反应,有时真会忍不住刺过去。” 阿九又又叒叹道:“你的戒心当真强悍,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怀疑系统的真实性?” 废话,什么都信系统的人才会有问题好不好。 眼前的白影突兀地消失了。 四周就只剩下了寂静到荒唐的空气,我抬起头,看这半高半矮的天,瞧那云絮像一层灰蒙蒙的滤镜遮了日与月,整个天色就像是一碗被打翻了的苦咖啡,说不出的浓稠与苦涩。 唉,真是得添一点儿糖了。 我说这天色,也说我自己。 我抱着重重心事回到了客栈,想和小错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唐约这个人。 虽然他可能还没崛起,但总归能找点线索吧?我不可能总向系统伸手要剧情,我得自己先找到他啊。 结果还没进棠花酒肆的大门,我就隐隐看见了其中几道熟悉的背影。 秋碎荷、李漾、祝渊。 以及一个熟悉的背影,分明是梁挽! 已经卸去易容的小错,此刻正在以店小二的身份招呼着他们。 我瞅了瞅腰间,我今日披了一件极为宽松的补丁衣袍子,几乎把一身伤遮了个严严实实,连腰间也不露分毫,我脸上白白净净一尘不染,我头顶扎个丸子头,一丝不苟得犹如京剧里的奶面小生。 于是我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踏入酒肆。 几个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我。 秋碎荷见我这般,目光四处逡巡,唇角甜甜一笑,抱拳道:“您可是聂老板?” 我冷淡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只见李漾目露疑色地看着我,祝渊目不转睛地打量我。 只有一个梁挽,一看见我的瞬间,就如定住了一般。 就如什么平静的东西在阳光下潜伏了太久,此刻遇到我的目光,便瞬间骤然撕裂! 看我第一眼,他凝固了身躯上的所有肌腱,一双眼中的情绪在一瞬间满得快要溢出来,却又瞬间收拢到了里面,他再看向我时,只是冷静镇定得像和谁带了什么面具。 半晌,他平静而微笑道:“在下梁挽,可否与聂老板进一步说话?” 几天前,韩庭清等人被秋碎荷扭送入官府衙门,被掳掠的少女们得到拯救,但你的罪名也才刚刚洗清,通缉令才刚刚撤下,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酒肆里,和我说话? 我淡淡道:“此处人多口杂,我不想和你进一步,我知道你是为了谁而来。” 梁挽目光一亮:“难道小关——那关意的弟弟,来找过你了?” 我点点头,那秋碎荷便立刻盈盈一笑:“太好了,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他的消息!” 我面无表情道:“你们找他作甚?” “我欠他一条命。”这是活跃回答的秋碎荷妹子。 “我……我算是欠着他。”这是不甘不愿的李漾。 “俺也一样!”这是没什么存在感的祝渊路人甲。 只有梁挽沉默片刻,笑道:“我……我想阻止他来找聂老板的麻烦。” 我淡淡道:“多谢好意,怕是不用。” “三日之前,我就已杀了这小贼,他的人头被我割了下来,尸体被我葬在后山,你可要和我去收尸么?” 话音一落,梁挽笑容凝固,诸人骤然变色!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另一个穿书者 免费阅读.[.aishu55.cc] 小关究竟死了没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以厉煞滚雷般的眼神投掷向我,一个个充斥了不可置信的怒色与惊疑。 梁挽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而秋碎荷的目光颤动几分,喉头上下翻滚之余,说道:“你……你当真……” 秋碎荷的话戛然而止。 那是因为我忽然扬手制止。 制止他的同时,我缓缓扫了一眼外面的人群。 一夜过去,初晨的阳光红烈炙热,街上的人声儿比往日更浓,卖豆腐的比往常更早起来卖这豆腐,几个生面孔的卖艺人在高声吆喝,慢条斯理品茶的人似品着一碗永不冷却的茶,什么都没变,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们在这儿的谈话。 但我还是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这几人。 “此处不方便谈话,有什么去后院说。” 和梁挽单独进一步,会让我觉得有些发慌。 因为总感觉他随时都会把我看个精光。 而且像他这样目光独到、步法玄奇的高手,倘若和我独处,且距离少于七步,那他随时随地可以发起爆袭,而我必须把神经处于高度紧绷去防着他。 有他的朋友在,那就不一样了。 梁挽一人若是10分,他和朋友绑一块儿就是1分。 这几个侠男侠女确实很热血正义。 但也仅有热血正义。 他们并无梁挽那恐怖的腰部爆发力和速度,一旦动起手来,梁挽能躲的他们躲不开,他们的反应还能用于转移梁挽的注意力,我还能拿他们做掩护。 所以实际上,他们更像是我的好队友。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和我一起去了后院。我到了后院一棵树下,忽然从树下的落叶堆里取了一把发臭且发钝的剑,然后我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坐在小板凳上,沿着磨刀石一寸一寸地磨剑。 这把剑有多钝呢? 我就算骑着它一路走去隔壁镇子绕一圈,我的铜臀铁腚都不会被磨破半分。 这么钝的剑,我就偏磨它。 我磨剑的步骤也很稳,我磨剑的眼神也很专注,我磨剑的分寸可谓是一点儿不差。 可我就不看这四个目光迥异的人。 也不理睬他们,也不去回答他们。 好像我完完全全地无视了他们。 四人起先因为我的名声,还算有耐心地等着,可等得久了,人和人之间就有了差别。 梁挽还算沉得住气,他冷静端然得像树下的一块儿砖,屋上的一片儿瓦,呼吸声渐融入了这院子里满地的磨剑声儿,他看着我,脸上若有所思,可令人看不透彻,他的思绪仿佛叶片一般散的满地都是,却不必去捡,只是自然地在那儿发酵着,发酵成什么样,那是谁也不知道。 可其余三人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祝渊这乡野汉子,左看右看了我,咬了一口老牙,似想迸点什么话,李漾忽抢先他踏出了一步,像是踏出了自己的骄傲与矜持。 “聂老板,我知你侠名在外,嫉恶如仇,可那关意的弟弟——我也不知他的本名叫什么,他,他其实不算个十恶不赦的贼,还救过我们几次,你……你难道真杀了他么?” 你居然会感激我? 我还记得你当时嚷嚷要干掉我的凶狠样子呢。 不过我依旧没有言语,只是继续磨着我的剑。 李漾说完,祝渊继续酝酿情绪,似乎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秋碎荷忽然目光激动地抢先他一步,说道: “聂老板,你平日杀人也只杀极恶,对付一般的地痞流氓也不会动死手。你若是抓了他,或把他交给了什么人,能不能与我们言明?他虽易容,可我看出他年纪不算大,这小子若嘴上得罪了你,也只因为桀骜性情,他,他是罪不至死……” 毫无存在感的祝渊看了看两位抢他话头的同伴,只能无奈地说了一句。 “俺想说的也一样!他们都把我想说的话抢了!” 三个热血笨蛋,居然真的念了我的恩,为我担心? 我内心叹了口气,心想着——还是少拿他们当盾牌去偷袭梁挽吧。 以后偷袭梁挽,我一定偷袭得光明正大。 虽然内心千般话,我面上还是沉默磨剑。 我沉默,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开口。 而那个人也在等我磨完这一把钝剑。 等我将这把剑磨得精光锃亮,磨得剑上立体凸起的八面几乎是脱胎换骨一般,在阳光下反折出一种八面通风的冷光时,我终于露了一丝愉悦的笑。 梁挽终于开了口。 开口便是戳要害。 “聂老板,这把八面青锋剑,被你磨得不错啊。” 我们在寻常影视剧看到的剑,大多是二面、四面或是六面,通常只有一个或两个突出的剑脊,剑身上就像长了一座或两座的小山峰。 可这把八面汉剑,分八面研磨,剑身上足足三个剑脊,正反面都有四面,加起来就成了八面。 “你倒是沉得住气。”我转头看他,“你等了我足足一炷香才开口,真的是在等我磨完剑么?”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梁挽笑道:“我想等老板心情好些,再请教你。” 还真是个人精儿啊,知道我脾气大,便要讨好我。 我便从善如流:“我心情好了一点点,你问吧。” 梁挽便目光一锐:“聂老板,关意的弟弟若来找你,多半是为了给他哥哥复仇。他既如此恨你,又怎会在临死之前告诉你——我们可能要来找你?” “倘若这话不是他告诉你的,他是否还活着?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我端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他确实性情桀骜,可一个像他那样的用剑高手,也知道在更高明的剑法前,他必须认赌服输。” “这样的人,不服气则罢,服气了就是真的服气,他死得心服口服,临死前告诉我了一切。” “即便他不说,何家村的案子也早已在镇上传得轰轰烈烈,我也早就听到关于你的传闻。你是肯定会来找他的。” 梁挽眉头一皱,另外三人却是目光震动万分,似乎犹疑不定,其中的李漾更是眉头抖如几条黑虫,怒得中气充沛、叫得声音洪亮! “我不信你!” “我们三人都见过他那悍烈无比的绫光剑法,他虽是关意的弟弟,剑法却比关意还收放自如,更是要高上几分。且关意对梁挽说过,聂老板当初是以暗算的手段杀了他哥,你莫非也暗算了他?” ……我是小关的时候你老骂我,我是聂老板的时候你就夸我,你是粉还是黑啊? 我淡淡道:“你见他杀人的时候,他身上有伤么?” 李漾沉默片刻,道:“他那时没有受腰上的伤……” “你觉得一个受伤的剑客,我杀起来很难么?” 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连梁挽也变得目光沉重起来。 他盯着我的人也盯着我手中的剑,冷峻的面上几乎没有了任何洋溢的笑。 “就算小关腰间有伤,也非常人可杀,就算他被杀,也必定给对手留下巨大的伤口。” “聂老板看上去却没有受任何伤,恕我无法相信,你是如何轻易地取胜于他?” 这家伙总算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我却不看他,只看向李漾,慢慢道:“你方才说,他的剑法很是悍烈?” 李漾点了点头。 我淡淡道:“你把你的刀给我看看。” 李漾皱眉:“凭什么?” 我以一种天经地义的笃定语气道:“我想看什么,我就要看到它。” 这种骄横的语气几乎已经到了无视其他所有人的地步。 李漾面色一搐,满面震惊且愤怒地看着我。 因为他似乎看出,我居然比关意的弟弟还要傲慢! 小关的傲慢无非是桀骜冷酷,我的傲慢却是浑然天成的傲慢,傲慢到我自己都不觉得这是傲慢,而是自然界该有的道理。 若非梁挽拦着,他几乎恨不得冲上来踢我一脚,打我一记了。 可最终,因为梁挽的目光鼓励,他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把那把赤如血池的怪刀子,一分一寸,慢慢悠悠地从刀鞘里抽了出来。 然后他发现,我虽叫他抽刀,可我根本看也不看。 连施舍的眼神都不给一下。 我只专注地看着手上的这把八面重剑。 这种无视比刚才的命令更为傲慢,只叫李漾十分愤怒,忍不住加快了抽刀的速度! 就在他抽刀抽到过了半的时候,我忽然出剑! 没有任何预兆与警告,我是直接当空劈了下去! 这一剑劈山裂石而下,其中卷出的剧烈劲风儿像在树叶间呼啸而过! 李漾大惊之下,直接把赤刀提空往上一挡! “嚓”地一声。 他的刀身若无其事,可刀柄被削去了一截! 祝渊背后的船桨少了一小节。 秋碎荷足尖前方的土被削去了一截乱草。 只有梁挽。 他此刻已落在了树的顶端,而他原来所处的位置,多了一道剧烈如巨兽爪子般的凹痕。 只因刚刚那一瞬,我手中这一剑像怒涛冷山似的掠空而过,如同巨人的手掌一般拍去了赤色刀身的一截,刀身碰了它就像成了一块儿铁做的豆腐,然后如弯月一转,绕到祝渊背后削了一点船桨,船桨碰了它就似是一块儿流动的液体,剑身又点劈到地,剜走了一截干草,而那几乎是擦着姑娘的足尖而过的! 最后剑转向梁挽,却是毫不吝惜,百般用力地一剑当头劈下,若非他拧身一躲闪得及时,这劈山裂石的一剑就要把他从头到尾劈成两个半! 而这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个瞬间完成的。 做完这一切后,我坐回了我的小板凳,往八面重剑上倒了一些水,拿着一卷麻布抹去了上面的碎屑,仿佛这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嘴里,也依然是那句平淡的话。 “你方才说,他的剑法很是悍烈?” 李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秋碎荷心有余悸地看作离她的足尖极近的光秃秃的地面,而祝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那一根身经百战的船桨。从不变色的梁挽陡然变色,以一副无比凝重的目光看向我。 几个人的表情好像都在问——剑居然能这么用? 能把剑当成刀和斧子一般地用? 这一剑之威,竟是悍烈至此!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小关究竟死了没 免费阅读.[.aishu55.cc] 枯坟前的真情假意 我依然是慢慢地擦着我的八面剑,无视了他们。 小关只会关意的软剑,聂小棠则会十七种剑法。 剑法分软剑、硬剑、长剑、短剑、重剑、轻剑。 我这把就是重剑。 关意的绫光剑只有两面,轻灵简约到了极点,握手如握着一把水银与月光混成的绫缎,所以展开收拢便如流瀑倾泻,转折反弹都是防不胜防。 而这八面重剑,舍弃了软剑的灵活轻盈,却换来了无比的厚度与坚硬。这使得它可一剑硬刚威猛钝器,也可一剑劈断锐利锋芒的刀刃! 而李漾见我露了这么一手,才不得不无奈承认道: “你……你的剑法,确实比小关的还要悍烈刚猛……” “不愧是一人杀灭一个帮派的……聂老板……” 梁挽则轻轻落下,盯着地上的凹痕,似乎陷入了一种极为黯然且难言的沉思。 好像那一剑不是劈在地上,而是劈在了他想象中的一个桀骜少年身上, 好像一些长在别人身上的伤口一下子活了过来,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他盯得太久,也盯得太入神,我不得提醒他:“我已经把他埋在后山了,如果你们想去看他的话,我可以带路,如果不想去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我刚转身,背后忽然传出了一句话。 令我震惊的不是这句话。 而是说这句话的语气。 这样虚弱与悲哀。 几乎虚到再也承载不起任何重量。 “他真就这么死了吗?” 我回头看他,面无表情:“人都会死,有何稀奇?” 梁挽抬头看我,目中满是悲哀不甘,与不可信。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不信这是他的结局,聂小棠,你带我去见他!” 我提醒他:“你求我带路,最好礼貌点儿。” 梁挽在这一刻几乎收拢了所有的脆弱情绪,反而一展锋芒,他竟第一次对我露出了一丝嘲意尖利的冷笑。 “聂小棠,你方才那一剑有杀我之意,而你似乎也真的杀了我刚刚交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梁挽不是圣人。” “我没有办法,对你毕恭毕敬!” 我惊了一惊。 他把小关当朋友? 他居然觉得自己不是圣人吗? 他嘲讽我,还对着我发脾气? 你对小关这样恶意满满、暗算你多次的人都耐心宽容,怎么对我这个侠名在外的老板,态度这么差? 怎么回事儿哦你! 不过吐槽归吐槽,我还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带他们几个人上了山。 山上一座新坟,是我用关意的旧坟改装的,坟堆旁摆着一件破烂带血的衣服,和一把劈断的绫光剑。 谁劈的? 我劈的。 四人一看见那绫光剑,皆是面色一变。 而天塌下来也未曾慌乱的梁挽,在看到那把剑之后,终于在面上露出了些许失算的苍白,和无力挽天的绝望伤心。 三人都已承认了小关的死,只有他,无视了我的话和别人的话,颓然而冲动地冲到坟堆之前,他把一双如玉的手插进了粗糙的土堆里,竟然开始了徒手挖掘! 秋碎荷看得一愣,伤心焦急道:“梁挽,人死了就该入土为安,你掘他的坟又能如何?” 李漾也难过地打了一拳在树上,恨恨道:“剑都断成这样了,人必已死了,挖出来又有什么用!?” 祝渊也无奈地失语:“我……我……” 说完气得无可奈何,只一船桨狠狠地拍在地上。 而梁挽不为所动,依旧用双手挖着坟土。 但关意的尸身上有我做过的手脚,不但未曾腐烂,还像是刚死没多久,且腰间有一道假的伤口,看着就和梁挽开的那个刀一模一样。 他只要没丧心病狂到去摸尸体的腰,就看不出来真假。倘若他看到,恐怕还要更加绝望才是。 我叹了口气:“你才见他多久,就这么难过吗?” 梁挽没有看我,只淡淡道: “那么多作恶多端的人都未曾死去,他为什么要一定死在你手里呢?” 越是平淡,越是显得一种极度压抑的悲痛与浓烈到了极致的愤怒。 而老天也仿佛听见了这句话的不甘,云层中仿佛有谁以轰轰烈烈的雷声作为了回应,像谁捅了一刀似的,立刻下起了瓢泼如倾的大雨,草木仿佛也为之叹息似的被雨声儿一一按倒,坟堆旁大树的群叶如蒸笼上的包子似的在颤动悲泣。 我躲在树下避雨。李漾等三人站在雨中。 梁挽依旧在挖。 挖到双手已渐渐见了血,挖到十根本该用于绣花端茶的白皙手指,已然挖得支离模糊。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这样用手挖坟,是难过到糊涂了?” 至少拿个铲子啊!我看祝渊那个传家宝一样的船桨就不错。 梁挽叹了口气,仰天看向了天空,雨水从他的额头如泪水一般地流到了下巴,露出了细秀白嫩到脆弱的下颚,像是有什么鲜活分明的情绪在雨中安静的消亡。 “我不难过,我已经一点儿也不难过了。” 众人一愣,然后紧接着悟出——梁挽已经伤心欲绝到了麻木,或者接受了现实了。 我也叹息了一声,那梁挽却忽然道:“大家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和小关呆一呆。” 转眼间,三人就沉默地走了。 而梁挽在那墓碑前看了许久,我也看了他许久。 久到风雨已经停歇,而梁挽回头凝视着树下的我,而我以冷漠的表情回答。 “还在难过么?你倒真有闲心,把这小贼当朋友。” 梁挽只是平静道:“我真的已经不难过了。”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让我差点一蹦三尺高、险些撞到树干上的话。 “你知道,旧土和新土的区别么?” 我心内狂打鼓,面上却冷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叹道:“你为了防范我看出来,在这座旧坟上洒了三层新土,可是只要用手细细一掘,掘到下面的旧土,就能一下看出来这分别了。” “而不同的土被雨水浸润后,更会呈现毫不相同的质感。从质感上看,这座坟至少已三个月了。” “试问一个人若是死在三天前,又怎么会埋在一座超过了三个月的旧坟里呢?” 他笑着端出了这段话,让我赫然领悟到了一点。 他刚刚根本不是伤心欲绝,而是故意用手去感受的土壤厚度,好堵我个哑口无言! 可这又如何? 我微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无奈道:“你真的要这样装到底?” 我微笑复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越发无奈:“你身上有我的伤药味儿啊。” 我继续微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挽简直无可奈何:“我无意间摸过你的腰和屁股,我知道从背影上看那是什么形状。” 我笑转大怒:“你怎么不赶紧去死!” “……” 梁挽无奈地摆出一双带血的手:“我的手都挖出血了,你还不能消气吗?” 我冷冷地瞪着他:“我的衣服很宽松,你不可能从背影看得出什么,但是你知道我的大致骨相和脚步声,你是从这两点判断出来的。” “你那时没有除去我的易容,就是因为你已经记住了我的骨相,你根本就不需要记得面部特征就能认出我,对吗?” 梁挽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 “如果我除了你的易容,再见面时,你就必须伪装面目,就不会再用真面目对我了。” 我听得一怔,却听他继续侃侃而言道: “你扮小关的时候,要捏着嗓子和我说话,要绷着面孔与我见面,我希望再见的时候,你不用如此辛苦地伪装自己,你可以光明正大、堂皇磊落地见我。” “所以,我才不去除掉你的易容。” 我深吸了一口气,各种复杂情绪冲上心头,有种辛苦准备却被揭穿的沮丧与无力,有种想要打他一拳的愤怒与冲动,又有一点点,也就一点点……狗屁不通、莫名其妙的感动。 梁挽啊梁挽,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我真的是越和你相处越看不明白你,我都快想你想得疯癫了。 但内心惊涛骇浪三千重,我面上还是冷墙冰壁淡如水。 “你见到我的真面目又如何?” 梁挽认真看了看我,说了两个让我难以理解的字眼。 “更好。” 什么更好? 他忽的一笑,恍如星花寒玉流转于天崩地雷之间。 这一笑无比地宁静与温柔。 似能把颤动的大地也给安抚了。 把瑟瑟发抖的草木也给平息了。 然后他开了口,认真无比地凝视着我,说了一些笃定恣意到近乎绝对的话。 “你的真面目,比传说中的要更好……” 这王八蛋是想拍我马屁对不…… “……也更美。” 对不对……哎? 哎哎哎哎哎你!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枯坟前的真情假意 免费阅读.[.aishu55.cc] 梁挽的背景又是什么 他说……我美? ……还比传说中更美? 我死死盯着瞧着眼前的人,胸腔似翻了什么似的鼓动,口腔里似撞着了什么似的燎动,一个个辛辣而滚烫的念头,一下子就砸在我的脑腔上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啊? 须知以他这天仙般的姿容,这白皙而壮美的胸膛肌腱,还有这紧致修长的大腿,对我说这种话,就好像王祖贤张柏芝关之琳三个顶级美人把我围成一团儿,赞我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 ……这合理吗? 确定不是商业互吹? 但我也从没说过他一个字的美,只是心里这么想,眼里这么看,难道他就这么看出来了? 我皱一双几乎扭成疙瘩的眉,很不习惯地看他。 “你拍马屁的方式很特别,但它并没有讨好到我。” 梁挽笑了笑:“我可不是随便拍人马屁的人。” 笑得依然闲适轻松,且有隐约扳回一局的愉意。 说完,他随手便掏出一块儿绢布,抹了抹手上的血污和泥秽,看上去简直像是早有准备。 我就从树下走近,一步步一点点地接近他,像一个猎手接近他的猎物似的那样小心翼翼地走近他,直到他把一双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完,只剩下几个表皮的创口,他赫然抬头,看我。 他看到我已走到离他三步之远。 很近了。 他雅静优美的眼睫轻轻一动,整个人笑得透亮晶莹,好像被雨淋过也把一身伪装给淋掉了似的。 而我却慢慢地,不容他躲避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梁挽微笑道:“从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时候。” “听到我什么?” “听你的脚步声。” 我大惑不解,忍不住去盯凝自己的一双脚尖,好像这是一双出卖了我行踪的叛徒,他却带了一种享受的笑意,去观察我的恼怒,接着侃侃而谈,像分析一种传说中的乐谱。 “如果你细细聆听,就能注意到——这世上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就像一个人的掌纹和指纹,有轻有重,有急有缓,有自己的韵律与节奏,轻易模仿不来。” “我擅轻功,也擅追踪与观察,我可以从深深浅浅的脚步声里分辨出一个人是男是女,是瘸是正,是疲是力,是肥瘦还是高矮,是生龙活虎或半死不活。” “你的脚步声很好听,你留在地上的足印也好看,看着像一只只野猫的爪印似的,又潦草又乖张。” 什么野猫的爪印? 那叫猛虎流星步! 我紧紧盯凝着他,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连第一面都未曾见到,就已经从我靠近他的脚步声中猜出我大概是谁了。 那之后他的种种反应,是有心有意地抛出我想要的反应去试探我,还是他其实也被我的言行动摇了? 在我沉思之时,梁挽已蹲下身,把散落得满地都是的坟土给抱孩子似的抱了回去,等他规规整整地弄平了坟堆,才站起身来,目光柔和地看我: “其实我一开始已有七八分确定是你。” “可是你一动剑,我又有些怀疑不是你了。” “毕竟你的重剑剑法与关意的软剑竟是迥然不同,你的剑路更刚猛悍烈,确实是在关意之上。” 我才酝出了点小得意,面上却依旧面无表情道:“那你当时的难过,是几分真的?” 梁挽点点头:“是有一点点难过。” “那你看到被折断的绫光剑的时候,这份儿难过就更真了?” 梁挽叹了口气:“是,直到我挖到那层旧的坟土,我才能完完全全地确定——你就是你。” 我道:“如果已经确定是旧土,为何不早早挑明,挖上这许多岂不费手?” 你还仗着身体好就去淋雨,你就不怕着了凉生了寒气? 梁挽道:“我淋雨,是想借着雨丝让我冷静一些,我挖土,是想在冷静的心情下想清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梁挽沉默片刻,然后像是一个求学多年的学子一般望着我,殷殷切切地渴求着一个答案。 “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我啊?” 我内心一怔。 我想过他会问我许多问题,也许是棘手的也许是针对性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起这个。 怎么会是这个? 想归想,乱归乱,我的面上却像戴了一副从容所打造的面具,我冷静道:“我曾经擒住你两次,有机会暗算过你几次,我怕你回来找我算账复仇,也是很自然的事……” 梁挽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沉吟片刻,眼瞳中便含了些许我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点了一盏崭新却朦胧的夜灯,在昏天黑地的夜色中摇曳着。 “你弃掉了小关这个身份也罢了。你打造一座新坟去掩人耳目也能让我理解。可宝剑对于剑客便如第二生命,你为了躲着我,竟狠心把绫光剑也给折断,弃于这孤山荒坟之侧……”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小关?” …… 不是害怕。 我叹了口气,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与其说害怕,倒更像一种紧张与兴奋。 梁挽这个人身上,仿佛镶嵌了什么放大器似的,明明只是一星半点的美,普普通通的话,被他这么抖擞开来,就变成了十成十的惊艳、和极动人的字眼了。 同样一句话让别人来说,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我根本没见过有人能像他那样,只凭说话,就能把影响人心这件事,做出一种漂亮的艺术感。 某些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反应被他给暗暗享受着,于是我下定决心,也要去好好享受他。 我看他的笑,我观他的潇洒与肆意,有时像火花儿似的乱抖又乱震,我瞧他的义愤,我听他的尖利,也各有各的目的深意。他一瞪我,如折射过来一波鲜明锐气的锋芒,锋芒明晰到有些性感。他对我一温柔,又传递来一系列精彩的韵致,真让人有些难以发怒。 可是,我还是能对他发怒的。 因为他的心也太野了些,他的手也太快了点儿。 他总不按既定交友流程走,想一步登上我这天。 他也并非完美,他的锐气里带了点儿自以为是,这份傲慢简直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正好坑人。 我也总在他身边莫名其妙松了警惕,忘记他根本就是一个极聪明敏感、心思不浅的人。 我可不能再落到他手心里。 我按下思绪,平静解释道:“你也不必如此傲慢,你并没强到叫我害怕的地步,只是我习惯了滴水不漏,既知你要来找我麻烦,当然要事先做好准备工作。” 更何况,软剑我可不止一把。 我如今出门,腰间缠了一把新的软剑,是老二,背后背了八面重剑,那是老三,还系了一把无名短剑在身侧,那是老四,反正我是一人出门,全家不缺,岂会怕失了区区一把绫光剑? 梁挽见我如此,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聂老板是正道中人,我只会为交到你这朋友而高兴,又怎会找你的麻烦?” 我眯了眯一线冷瞳,以审视的眼神看他。 “本来你过来找我,这麻烦算是我的,可你既揭破了我的身份,这麻烦就变成你的了。” “如果我是你,该小心自己的下场了。” 梁挽苦笑道:“是不是,我方才的话得罪了老板?” 不是方才的话。 我只道:“你抱我的时候,或许会无意间碰我的腰和臀,可你的手,又是怎么无意间碰我的胸的?” 梁挽忽就怔住。 “你……发现了?” 场面说冷就冷,气氛说尬就尬。 这石碑上的影子覆盖在了他那影子上,这背后的天好像又凝固到了一层,他的镇定似回了原形,那无穷的自信坍缩到了微不足道的一个点。 最后,他只神情无奈地挠了挠耳边微卷的乱发,好像可以借此卷出一句优美的辩词儿来。 “当时的情况,我一直很担心会有敌人追上来,我怕你的伤势最终还是会拖累你,所以我缝合完了你的旧伤,就想看你是不是有别的内伤外伤。所以就……顺手检查了一下。” 你咋不顺手打自己一个大逼兜? “对不起,我也知道自己误了诊,不算个好大夫,所以我当时再没做别的事,没开刀,没缝别的,我也没……” 也没有顺便捏个艿,揉个胸吗? 梁挽恳切地看着我:“关于你的胸口,是因为我查你脉象时,总觉得你的真气走向似有隐约滞涩,我就帮你输了一些内力进去。做这些时,我可能是掐了你胸口的几个穴道。” 这叫没做别的事儿!? “你那时身上热度有点高,我怕你发烧,就把你抱到床上去,解了你一半衣服,替你散功过热……” 你居然还有我没发现的动作!? 梁挽万分恳切且无辜道:“我真的就只做了这些,没有别的了……” 我冷冷打断道:“不必说了。” 朕要判你宫刑,要反复执行! 梁挽沉默地看了看我,小心赔笑:“至少……你的烧在后来是退了,还是有点用的。” ……你觉得这能让你免于宫刑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到回去镇上,未经我允许,你不准再对我说一个字。” 说完我补充:“也不能随便对我笑。” 要笑得严肃端庄敬仰崇拜且富有深意,要笑得像刚刚从百度戒色吧出来的死秃驴一样。 梁挽疑惑地看了看我,乖且无奈地蹲了下来,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我可以不说,可为什么不能对你笑?” 因为笑在别人脸上是笑,在你脸上就成了施展开来的武器。 我没解释更多,只是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而梁挽虽然无可奈何,也似乎松了口气。 因为在他诚恳解释后,我似乎是没有对他发怒,也没有立刻动武。 这似乎比他预想中的结局要好得多。 似乎聂老板真的比小关还通情达理。 但在走了一路后,我只觉得这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惹眼了。满地枯草铺路,秋树接山连地,山的雾气也渐渐乘着阴风而起,昏昏凝凝的阴影之中,有劲草沙沙作响,密密匝匝的灌木丛中,有一片接着一片的窃窃私语声交递而出。 我皱了皱眉。 这种景色十分地阴鸷触目,像有看不见的幽灵在山野之中暗中潜伏,让我觉得十分不适。 梁挽似察觉什么,呼吸平缓冷凝。 但无论是我和他,都没有说什么话。 而是一路默默前行,直到我看到了一棵本该长满金黄银杏的树上,树枝几乎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翻折倒垂过,其中大片大片的黄金叶上,挂了几点斑驳如血、却不知究竟的污迹。 我皱了皱眉,没说话。 我只是忽然改道,带着梁挽东走西折,直到我们走到了一个奇陡无比的险路,梁挽才忽然停下。 他一停,我也立刻止住脚。 这时他在低处,我在高处。 他是背对着一片儿奇险无比的陡地,而我则是面对着区区一个他。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只淡淡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何不带你走别的道儿,反引你走了这么一条奇险无比的山路?” 梁挽只是微笑道:“现在我可以问你了?” 你是该问,因为我不想有人跟我回到镇子。” 说完我猛地收了笑,冷声厉色道: “而这个人,今日就该死在这儿!” 说完眉也不抬,手中一道厉剑化作冷光翻飞,直接刺向了梁挽! 梁挽虽吃惊却也未太久,而是熟悉到了熟练地拧身一让,让我落到他原本站着的位置,一个俯身翻滚,扔出腰间系着的一把短剑,如激流冷泉一般刺向缥缈不定的山林之间! 片刻之后,林中传来一声惨呼。 一滩血从一棵树下渗了出来。 梁挽有些面色凝重地看着倒在树下的人,判断道:“又是塔教的人……” 我点点头,他又道:“聂老板,也许你下次该考虑留个活口……也许我们能知道他们为何会跟上你我,也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 我却摇头:“一个人冒了头,其余人只会缩起来,绝不会再轻易冒头,得另想它法了。” 梁挽目光一凝,我接着道:“我和小错回来之时,肯定已经甩脱了追兵。但在今日你们过来时,我看了外面街景一眼,我发现了三个异常的地方。” 梁挽也点头道:“我也发现了。那卖豆腐的人比往常早了点儿,卖艺的人变成了生面孔,一个品茶的老书生总是品着同一杯茶,而他通常是会换茶品的。” 我继续道:“而这些人能盯上我们,是因为你们找上了我。他们不敢跟着你,但一定悄悄跟了你的朋友,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 终于,梁挽的猪猪队友也成了我的天蓬元帅。 他只剩下了一声叹息:“小秋他们不够谨慎……” 我无所谓道:“就算没有你的朋友,他们也迟早找上我,毕竟我是个麻烦人物。” 我忽然放缓了语气,以有些柔和的口吻问他。 “不过,你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么?” 梁挽受宠若惊地看我,因为自从我们相处这么久,他好像是第一次听我还算柔和地与他说。 他好像是有点期待地问我。 “你刚刚说了很多,是哪一句啊?” 我认真地看他:“我不想有人跟着我回到镇子里。” “这个人可以是塔教的人,也同样是你啊,梁挽。” 梁挽目光一凝。 我淡淡道:“这条路险之又险,你手中无兵刃,也不通克制剑法的窍门,你的朋友敌人不在身边,若有用剑高手杀你……你死定了!” 梁挽苦笑了一声:“可我没从你身上感受到杀气。” 我语气淡淡道:“你心里是否总觉得——小关是刀子嘴豆腐心,从前都对你虚晃一枪,聂老板故作凶恶,实则也是不会杀你的?” 梁挽忽然沉了笑容。 好像意识到我是认真的。 “就因为我揭破了你的身份,你就真的要杀我了?” 我嗤笑道:“这是一半原因,另一半是因为我忍不住。” 梁挽目光锐利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总想杀我,我也非圣人,终有一日会着恼的。” 你真的会生气,那不更好? 我只点明了用意:“你说你想做我的朋友,可我还没有真正地和你交过手,你却已见识了我的两种剑法,摸过了我的全身上下,知道了我的弱点,还探寻了我的真气,我却连你的轻功武功出处都没有看明白,这样要怎么做朋友?” 梁挽出道不过短短一两年,可在那之前,他的身份背景完全一片空白,连个籍贯都没有落地。 有没有可能,他之前根本就不叫梁挽,就像我本来也不叫聂小棠? 梁挽忽也领悟到了什么,唇角抬起了一丝瀚海清光柔聚于一点的笑。 “聂老板,终于对我的武功背景,感到好奇了?” 啥叫终于?你一直秀你的武功,就盼着这刻? “但我怕死。”梁挽真诚道,“也怕你的伤口会崩。” 我笑道:“那真巧,我不怕伤口崩,更不怕你死。” 梁挽目光锐静地看我:“大敌未除,你却总急着要我死。” “攘外必先安内,你一死可就没人拖我后腿了。” “这理由太牵强,你能不能不杀我?至少不是现在?” “不行啊。”我无奈道,“我忍不住。” 梁挽叹了口气:“那我不能白白死,我想赌一把。” 我唇角含笑道:“怎么赌?” 梁挽扬眉如剑:“如果我先受了伤,我任凭你处置,到时你想杀想剐、想油炸冷冻都无妨。” 然后他润起一锐笑,目光似已笃定了结果。 “可如果你先见了血,你就得落到我手里。”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梁挽的背景又是什么 免费阅读.[.aishu55.cc] 可怕的剑法可怕的梁挽 从前我张口闭口欲杀梁挽,但没存了真与他比斗拼杀之心,于是几次都是趁其不备,借势而挟制。 如今我没真心想杀他,但却真存了与他一争高低、一比上下的心思。 因为我和他相处越久,越觉这人看似正人君子,实则心思玲珑、如静水深流、初看一口井,以为能轻易看透,不料井口下竟是一整片浩瀚无边的清海,越看越不可测。 我就想看看他的武功,最好能从他的用招上看出他是师承何门,来自何派,与谁有什么瓜葛。 所以当梁挽提出赌约的时候,我便笑了一笑,道:“好啊,你既这么自信,我也加两条。” 梁挽横眉一震:“请说。” “你若受了伤,哪怕是表皮伤,也得任凭我处置。我若落到你手里,你也不可再点我穴,不准按压我的脖颈以揉晕我。” 上次你耍的手段,老子通通ban掉! 梁挽笑道:“好啊,不点就不点。” 这么爽快答应了?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厮究竟是有什么泼天的手段,也没听他擅长破剑法,就这么敢和我打? 我便仰首瞧他,冷哼道:“你还是取个兵刃吧,别说我欺你手中无物。” 梁挽思忖几分,便看了这塔教的教众,发现他身上除了一把长刀,一把细剑,还有一把更短的黑棍。 我以为他会取长刀,如此可依仗长度的优势。 亦或者是取细剑,毕竟细剑轻盈,配得上他身法。 可他竟瞧也不瞧长刀,瞅也不瞅细剑,而是取了那把又小又短,几乎如铁筷子一般的短铁黑棍。 这棍子握在他修长的手里,仿佛只是一根略长略粗的加大号绣花针。 未免也太短小了些。 在我重剑软剑短剑等三剑面前,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再次冷声提醒他:“我劝你莫逞能,若你挑错了武器,一会儿打起来我可不会留情。” 梁挽却把那短棍握在手里微微丈量,他看这普普通通的加长版绣花枕,就如看着一个RPG加农炮似的,说不出的满意和愉悦,好像得了一把绝世神兵、抽中了一个ssr金武似的。 可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棍子有什么值得满意。 这人唇边竟还笑道:“就这个好,我就选这个。” 好啊,一会儿你落到我手里,被我磋磨调弄,可别哭着闹着怪我没提醒你。 他拉开距离,定好架势。 我的手先是欲取背上的重剑,可看了看他那自信模样,心里略沉了沉,便转手去挪了腰上缠裹着的一把如龙走蛇的软剑。 梁挽见我动作,只抬眉道:“怎不取八面重剑?” 我故意说:“软剑轻薄,你也轻盈,我得跟上你的速度才行。” 说完我挺身一跃,跃空之势如激流闪电,同时手上一展而开,一道碧水青芒在我手中抖擞震硕,如出洞之蟒一般急点向梁挽! “绫光剑”抖擞如柔铁硬绫,胜在软硬兼备、锋利异常。 而我手中这把“旋青剑”,同样出于锻铁大师,一可弯曲折反到极致,二可旋转腾挪如一张薄薄纸片。 梁挽旋身躲过我一个点剑,我顿时把点剑转为一斜撩剑。 剑尖高度本在他的腰腹,可抖腕急甩,剑尖瞬间甩出一个满月弧,高度已赫然提升到他肩膀处! 这一剑若挑刺成,必在肩处翻一道儿血淋淋的肉。 而他一动肩就动全身。 动不了肩就沉不了肘。 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而梁挽却在剑尖近到几乎不可避让的那一瞬。 瞬间身子往后急沉。 不仅是沉,他是恍如拿了千斤坠似的往地上一砸,以整个身躯的急砸避开这一险之又险的挑刺。 可他这坠势之急,速度之猛,让我觉得——他是不是想用脑袋去殴打大地?这砸得也太快了吧? 结果砸到一大半,他忽的袖袍猛甩,一手翻出袖子,五指戳地! 他以区区五指支撑全身重量,剩余身子全部离地。双足且荡在半空,轻盈如两根掌心的鹅毛羽,另外一只手持着短棍,也随时准备迎接我的攻击。 那我还不好好攻过去? 我不等他摆好架势,立刻半空旋出一剑,“旋青剑”的剑尖旋到最末时,突然改为急刺,刺他面门! 如灵蛇吐寸,剃的就是他那秀如燕尾的眉梢一角! 你这眉毛一抖就是一波自信,我剃了又何妨? 但我一剑递出,他也只用一招。 他立刻旋腕回棍。 短棍瞬间回旋至面门。 我对他面门一截刺,变成了对这短棍的一个撞刺! “叮”地一声金铁交鸣,软剑如一头奔墙而去的烈马似的一头撞在了这铁棍上,而它硬度不足于重剑,“旋青剑”的剑尖出现了如同水流一般的波动颤栗。 趁着剑尖波动抖擞,梁挽也再度变了棍的架势。 从立棍转为了横棍。 棍尾横扫至我腕部。 他想用一根棍子打我持剑的手腕,打落我的软剑! 岂能让他得逞? 我瞬间脱手换腕,软剑从我的右手下落半分,就落到了我的左手之上。 我立刻左手阳握改阴握,一个横旋半切,剑尖直接旋到了梁挽脖颈处! 梁挽目光骤然爆缩,再不敢轻觑格挡,他五指猛地一拍大地,借力翻身腾起,我却一剑刺去,趁着他还未落地,就在空中旋转绞剑,等他稍稍下沉,剑尖就能旋到他背部,转到他肩膀,绞到他臂膀!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手上绞剑转了三圈,梁挽人在半空无所依傍,竟然也跟着我的剑顺势转了三圈! 他竟能使得出一股怪异的罡气内力,仿佛架空了身躯重量,借着剑风腾挪而不落地,剑转他也转,剑落他也落,他和剑尖居然能随时保持一个平行位移的状态! 这是怎么做到的!?你在和我玩空战奇兵吗!? 他以最硬的手肘撞了剑尖,瞬间往后翻去,人一旦落地,却是瞬间双腿急蹴! 朝我踢了连环六下! 连环腿法,我也不是没见识过,可我见别人踢脚,往往先出一脚二脚,出第三脚时,总得左右脚的其中一个落了地,中间有个间隔,再踢出来对吧? 可梁挽连着猛踢六下,中间居然毫无间隔! 撩踢、横踢、低位扫踢、高位急蹴、侧踹、猛蹬!无所不用其极! 我先避开那如猛龙蹬天的四蹴,再用手肘正面格挡住其中一蹴,便觉我这肘部如撞上一道铁石所制的猛墙,那处疼便似扩散的连锁反应似的从肘部一点扩到了整条臂膀,接着我整条手都开始了颤抖! 好猛的腿法! 我咬牙狠戳一剑,这剑正刺中了梁挽的靴子,他的足尖却带动剑尖猛然一拧,竟要把我也翻折过来,惊得我翻身一退,拉开距离。 难怪能随便挑个武器和我打。 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武器! 或者说,武器对他来说只是辅助。 拳脚对他来说才是真真正正的输出! 就在梁挽一个翻身掠起,借力在石块儿一蹬,如燕子投林一般轻巧自在地劈向我的时候。 我瞬间改变剑法,手中横劈斜扫三剑。 一剑先横劈左腹,立刻弯曲折向右臂,一剑看似斜扫至肩,实则斜扫一半立刻转横削腰腹,第三剑看似截刺面门,却半途一折改为横抹锁骨! 指东是为了打西,上刺是为了下削,横斩是为了斜撩,前招瞬间变后招,后招之后还能连后后招。 充分利用软剑弯曲易折的特性,打的就是一个声东击西、变招骗招、措手不及。 这就是特属于“旋青剑”的“声东击西剑法”。 梁挽面色一变,眉间转为无比凝重。 因为变招太快,骗招太多,我往往是骗到他出了一个很难更改的架势再强行变招,这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就大大缩短。 他不得不使出各种诡绝身法,几乎把一辈子学到的所有步法都得用上。 他往前滑步,避开一剑,俯身贴地一扫,躲开三剑,往后一个大仰闪了削他秀发的一剑,往旁一个翻跃勉强躲了劈他眉毛的一剑! 我越打越惊,怎么他什么都能躲的过去?怎么这么诡异的角度他都能躲得过去? 梁挽越躲越奇,怎么我的剑在一刻能旋三变? 怎么变招之后还能跟着一个变招?骗招之后还能再骗一次? 就这样剑夹着躲,躲夹着踢,踢夹着棍棒和剑尖的格挡交锋,我俩打得如火如荼、胜负难分时,梁挽发现这样无法破我的招,便忽然改了套路。 他足尖一拧,如乳燕游山,他开始绕着我转圈了! 转圈时同时刺出一棍,直接劈我腹部! 我心头一凉,手中剑尖揉旋格挡,然后身段一让,也跟着他一起转。 因为我发现他利用了我的弱点。 我的腰部有旧伤,转胯拧身时是有些许滞涩的。 而他甩足狂奔,或左或右,忽上忽下,若我不跟着转,他一旦转到我背后,就能一棍子捅我后背! 若这一棍来,我不能及时转身,就必须头也不回把剑往后一递,立剑在背去格挡棍子。但他马上可以接连踹我几下,我同样得吃挂落。 转了半天,我顿时觉出了一些吃力,我腕部速度远胜于他,转剑比他快上许多,可他腰部爆发力足,转身比我还快上一些,渐渐我就慢他一瞬。 几个“慢他一瞬”累积下来,我们的转向偏移越来越大,而他速度渐快,犹如陀螺一般,某个瞬间忽的足尖一拧,已彻底转到我后背方向。 我心头一凉,感受到他腕部一抖,登时一棍子打我后背腰腹! 果然如我所料。 我却没有回剑格挡,而是硬着头皮往下一俯身,俯身时那棍子就从砸我腰腹变成了砸我的肩膀。 肩膀也行,比砸腰强! 我肩上硬吃了半根棍子,疼得我龇牙咧嘴,梁挽一愣,我却猛地往下一沉,几乎贴着地面甩出一个剑柄,剑柄直接砸了梁挽那秀气修长的小腿。 梁挽吃痛之下,身子瞬间往下沉了一沉,我当即一剑刺去,他却把一道吃满了风的白袖如铁器一般甩将出来。 卷袖如铁,铁遇软剑。 我剑尖如雨打芭蕉一般猛抖急颤几分,梁挽那雪白的袖子终于彻底破碎,如漫天飞絮一般纷纷扬扬,和里面蕴含的罡气内力也冲到了我的胸口,使我不得不往后一个倒飞,跃滚三丈,才算避开,可胸腔间血气激扬,我是铆足了劲才把呼吸血气稳下来,心里还是后怕得很。 他的轻功绝非寻常,他的内力更是清奇。 明明我猜得到他的套路,可他实在是太快也太猛,我做出的预判,在这速度之下几乎显得没有卵用。 我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内家功夫? 而梁挽立定翻身,眉目也从刚刚无与伦比的自信镇定,成了凝重冷静。 似乎他以为我只会悍烈干脆的“绫光剑”和刚猛无比的“八面重剑”,却重重低估了我旋腕变招的剑法。 他牺牲了一条袖子才保住了手臂,只差一点点,我的剑尖就擦破了他的臂膀,让他成功受伤。 而我也是勉强站定,才不至于吐血。 此刻我们都重新端详了对手。 再也没有方才的张狂肆意。 而是必须小心谨慎。 因为稍有不慎,我们都会落到对方手心里,然后被玩弄得彻底无法翻身!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可怕的剑法可怕的梁挽 免费阅读.[.aishu55.cc] 胜负的结局人心的结果 瞬间,梁挽似乎又改变了招式。 他一言不合,如云望月般往前一个大扑,直接以全身心的重量向我扑抱而来。 而我却无奈一笑,然后忽然闭目。 好像完全放弃了似的,让梁挽也“咦”了一声。 然后我闭着眼一直等到他扑到了极近极险的瞬间,我才瞬间往后一个大仰,当空横扫几剑! 既然速度比不过,就只能在他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再出剑,让他进一步地失去反应时间! 梁挽拧身一让,横出一棍打开剑锋,然后瞬间在石块上蹬了一瞪,借力飞掠而来,四肢和躯干配合得没有一丝滞涩,仿佛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连接了数十无形的线,线一牵而引全身! 这白鹤般一扑而至,他甩出一棍子扔我胸膛,而我以手肘回胸护体,硬挡了这棍,疼得我左肘猛颤,我右手却毫无滞涩地一剑横扫改为上挑,青光一闪便是一个倒转剑尖,急向梁挽腮处削去! 他小呼一声,再次落地翻出之时。 耳旁散卷的秀发已削去了一小节。 已经很近了。 我冷笑一声。 笑是因为兴奋,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打得这么爽。 笑也是因为极度的紧张。 因为我感觉到在这番剧烈缠斗之下,我的腰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接下来就是分出胜负的时刻。 再过几招,不是他受伤,就是我出血! 而梁挽摸了摸被削去的秀发,冷冽目光一凝,足尖一踢,忽的踢出了一道巨石,攻我面门! 我瞬间连削数剑,石块儿碎裂翻飞之时,我看着有些架势不稳,他借着这个空档瞬间拉近距离,也拉到了我几乎无法再用右手变招的一个距离,瞬间抓向了我持剑的右手。 我顿时露出一丝冷峻的微笑。 因为接下来才是最大的骗招! 他捉我右手,猛地一个翻转,我却不顾右腕脱臼传来的剧痛,左手往后挪出一把“八面汉剑”,以追雷逾星之势,在他腰腹狠狠地一个侧斩横削! 梁挽顿时一个后仰倒飞,如被狂风吹翻的纸片一般,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一手持着八面汉剑,一手持着软剑,尽力不让腰间的伤影响我太多,我冷笑道: “你看看你的腰腹吧。” 梁挽苦笑:“不必看,也知道你破了一个口子了。” 他的腰腹处,果然有一道浅浅的血痕轻轻地蔓开,如处子留下的红色吻痕一样清纯而欲绝。 他却像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伤,而是以一种极专注的眼神看着我。 他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才真真正正地知道我。 知道我为什么脾气这么差,还能活这么多年。 知道我为什么腰间有旧伤,却还能杀那么多高手。 他冷静而敬佩地看了看我,这是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敬佩的神色。 然后他收了笑:“你骗了我。” 我笑道:“我哪里骗了你啊?” 梁挽锐眼一眯:“你开头故意使用软剑,其实是在误导我,你让我以为——你的软剑轻盈,用起来比你的重剑要快。” “实际正好相反,你的重剑反而比你的软剑还快!” 我笑得有些得意:“软剑是我最不擅长的剑法。” 因为软剑的最大优势就是剑路诡异,可以转折腾挪于无形,可它的最大劣势也是于此,转折需要时间,需要用身法和步法做出弥补,有时解题的最佳思路反而不是软剑。 而重剑虽重,可不需弯曲一气呵成,直接戳刺,比弯弯绕绕着旋转戳刺更快、更狠!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所以我重剑反而快于软剑,直球就是大于弯弯绕! 梁挽笑道:“你在开头误导了我一重后,方才又进行了第二次误导。” “你故意显得架势不稳,实则是引我近身,因为只要我在七步之外,你根本没办法跟上我的速度。近身之后,你让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你看似最快的软剑上,我翻折你右腕时,你便用左手瞬间换剑,斩我腰腹!” “好一个聂老板!好一把八面重剑!” “你这重剑,居然使得比软剑还收放自如。”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走近他:“你其实也把我逼到了死路,你的速度和力道实在太猛,你的功夫比我想象得还要清奇诡异。但刚刚那个瞬间,你明明可以重击我胸膛,猛打我的腰腹,只要你下手狠心一点,你可以让我受点轻伤,你也不用受腰伤的……” 梁挽眉间一凛,叹道:“可在一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让你受上任何新伤的……” 我一愣,道:“那你的赌约是?” 他叹道:“我的赌约是让你出血,这个血可以是旧伤崩裂的血,毕竟你的旧伤本来就得拆个线,但它不必是新伤的血啊……” 我内心无比复杂,面上却冷眼看他:“所以你围着我奔腾转旋,只是为了让我发力疲惫?” “不想让我受新伤,算什么比试,瞧不起我吧?” 梁挽的脸色渐渐苍白了几分,脸上却依旧在笑。 “不是瞧不起,是我欠你的。” “而且这伤也不过是破了表皮,没有伤筋动骨,血都没流多少,没啥的。” 我沉默地接近他几分,转眼看了看他的腰伤。可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似的,我往旁边的林子一看。 梁挽也跟着我的目光看了看那边的林子。 就在这个瞬间,我猛地一出左掌。 谁也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而且出手如此狠辣无情,五指是直接拍在了他的腰间,手掌心猛地一抹,生怕他伤势不重! 梁挽一愣,顿时被拍飞之后翻了一滚,倒地之时,那腰间的伤口血液如浸了血池子似的快速扩散,可能他本来是受了一点表皮的伤,如今却伤到了筋骨内部,多了这么一抹触目惊心的血,似乎是不能再起了。 他本人,却没一丝被背叛的愤怒震惊,只是领悟到了什么,猛地看看伤口,又霍然抬头看我。 似乎是要我万年不变的脸上索取一个答案。 我只淡淡道:“你知道你输在什么地方?” “你的速度比我快,你的内力比我深,甚至你的拳脚都比我猛烈。” “可是你出招也太实诚了些。” “做人可以有底线,但是武功不能有底线,我刚刚给你演示的这快慢剑、这旋转法门、这重剑软剑的切换与左右手的骗招,你可看明白了?” “遇到剑法高手,你知道如何破招了么?” 梁挽点了点头,面色苍白地苦笑:“明白是明白,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他捂着腰间蔓延开来的血,语气万分无奈且苍冷,好像一个再善良坚持的人,到了这一步,心也变得死灰一般沉寂与冰冷,原先饱含的希望和希冀,此刻都像地上的血一样苍白无辑。 “我只是不明白一点——聂小棠,你这颗心究竟是不是肉长的,它是不是铁做的?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这颗心我还是捂不热?” “我对你数次手下留情,你却还要偷袭我,还要如此一心一意地害我?” 他能这么配合我说,看来是真明白我的用意了,是在帮我了。 我冷言道:“我腰伤已发,我不信你,也不能让你有机会害我,故此先发制人,你别怪我。” 说完,我放心地放任腰间的疼痛,软倒了下去。 而梁挽长叹一声,也捂着腰间的血,倒了下去。 两个人倒下的一瞬间,那窸窸窣窣、密密匝匝的林间,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地上的梁挽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仿佛有一张少年的脸,手里握着一把红伞,那色调如是女子玉颊上抹了几道胭脂而染成的,他握着伞的五指,就更是白皙软嫩,如刚刚长出来似的,分明是个世家公子的打扮。 一个绝美的少年。 笑容却邪气无比。 这少年本身就显年轻,可他的笑似乎比他本人还娇嫩好几岁,这一笑几乎让他像个深闺里出来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他手中那把纹路妖艳诡异的红伞,你足可以忽略他的危险。。 而他突兀地出现在这血腥的战场,却是越走越是满身煞气,越近越是笑得邪气,他就像一个鹬蚌相争之后的渔翁,眼看就要得我们二人的利了。 他看看倒下的我,看着倒下的梁挽,轻眉艳目里闪过了一丝得意,笑道:“如今你们一个腰伤发作,一个新添腰伤,岂不是正好便宜了我?” 梁挽面色瞬间惨白,而我敬佩他反应迅速的同时,也冷冷道:“‘红伞魔君’ 颜丹卷,‘赤炎妖塔教’的最后一位护法天王,你躲了这么久,总算肯出来找我了?” 颜丹卷妖娆一笑:“你知道我一直躲在暗处,还敢和梁挽打起来,聂小棠,你是傲慢还是太自信?” 我淡淡道:“我只是猜测有人躲着,可没想到是你,也没想到你躲得这么近,更没想到这一战会让我腰伤发作,让我也失去战力。” 颜丹卷笑道:“你把自己藏得很好,若不是梁挽的朋友找到了你,我也未必能顺藤摸瓜跟上你。” “像你这等人物,本是圣教招揽的好对象,可你偏使计杀了华露浓,我便不能再留你性命了。”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似你这样好的容貌,平日看到我可是要收为己用的,可惜了,可惜了。” 说完,他又对着梁挽微微一笑,妖娆无限地同时,忽从伞下抽出一把灵光闪烁的赤剑,瞬间刺向梁挽的手筋脚筋! 而前一秒还看似无力的梁挽,忽然一个猛地翻身掠起,一脚踢开了这把赤剑,奔到了我的身前。 而颜丹卷诧异道:“你,你没受伤?” 梁挽叹道:“只是表皮伤罢了。” “那你腰上多出来的这么多血?” 梁挽目光深愧,黯然不语,我却是冷笑道:“是我借着刚刚那一拍,把我腰间的血都抹在他的身上,做出我重伤了他的假象,他那么多血都不是他的,你替他担心个啥?” “我看那树林的时候,他也看出你在那边,我当时就觉得——魔教四大护法有三个死在我手上,你这大护法岂能不来复仇?我疑心你已暗暗跟上来,可若非我俩都倒下,你断断不肯现身。” 颜丹卷厉声一笑:“你已不能战,就凭他一个,能杀得了我?” 我却看向梁挽,目光深邃道: “刚刚我给你演示的剑法,你真的全看明白了吗?” 轻重剑、快慢剑、剑旋剑转剑走剑去,克制的套路你懂了么? 梁挽点点头,唇边的笑容恍如这世上最自信的光:“全看明白了,你使出的和没使出的剑法,我都晓得怎么去破了。” 哇?这么狂的嘛!? 我却是欣慰地笑了笑,仿佛一个老师看着他最得意的弟子似的,可扫到颜丹卷时,我接着厉色一闪,发出一声断喝道:“我说过,跟着我的人都不能回到镇子上,现在用我教你的法子,去杀了他!”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胜负的结局人心的结果 免费阅读.[.aishu55.cc] 老师教学生我来教你 我本来的打算,是在轻轻松松地打败梁挽之后,再去和林子里藏匿的那个高手决战。 可是没成想,轻轻松松的打败变成了势均力敌的狠战,被我想象成一块儿嫩豆腐的梁挽实际上是一块儿铁豆腐,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被轻易料理的人物。 所以到了中间,我在觉察到自己可能伤势会发作时,就已经打算教他一些破软剑法门的诀窍了。 因为梁挽出招,确实是太实诚。 做人可以实诚,打架理应卑鄙。 一套连招若有四个动作,那我出到动作一动作二时通常就会变成另一套连招,以此降低对手的反应时间,增加对方出错的几率。 我经常用假动作诱惑对手做出我想要的反应,然后在他们无法更改身姿和招式的时候忽然变招突袭。我一向认为武学的最高境界不是操控武器,而是操控对手。 可是梁挽就不。 一套连招如果有四个动作,那他四个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施展而出,但他几乎很少变招骗招,他的动作逻辑很好预判。 结果就是,我往往能凭借自身的丰富对战经验,在他出一个动作时就猜到他下三个动作是什么,是前扑还是后仰,是往左还是往右,我看一眼就知。 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打败他。 因为梁挽的速度力度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 我预判他做三个动作需要0.3秒,但他往往只需0.1秒甚至0.05秒的时间就能完成并转另一套连招。 他不变招也不骗招,是因为他有不变不骗的资本! 速度快到这个程度,确实是可以忽略掉一些细节。 可如果面对着一个兵刃正好能克制他拳脚的高手,他在无法轻易近身之际,这套实诚君子的打法,还能行得通么? 如何对付这等高手,就是我要教梁挽的内容。 他真的都学会了么? “红伞魔君”颜丹卷眼见梁挽忽然崛起,唇边泛起了一丝浓艳动人的浅笑,笑的时候他收剑于伞,开伞展面,并开始迅速卷动着雨伞。 伞上却极是瑰丽绮意、星光抖灿。 似有名家提笔作绘,描了江南百花千林的翠色浅动,绘了碧波惊鳞玄燕飞阁的自然风光,又大笔一转,成了闺阁女子在绮楼玉阁浓妆换服的旖旎场景,再往下一看,十八个穿着天绫软绸的仙女,大气宛然地飞布于群宫瑶池间,绕着一个个金衣玉缀的菩萨仙家旋转,一副浩荡荡仙家景象。 而当伞面飞速旋转之时,上面的图案就越发栩栩如生、众仙家的面目如在光下泛着立体生动的金芒,各色匍匐或深浅的珍禽奇兽如要从边缘一跃而出。 毫不夸张的说,单单是瞧这把伞面,就足以令人看一眼而忘今朝,不知身在何处,不晓人是何方。 可梁挽盯着这把伞,面上神情几乎越发凝重。 只因这绝非一把普普通通的精致绣伞,而是一把正儿八经的金刚作骨、铁器为面的杀人利器! 除开精致到华丽的绣面,伞的表面绣满了各色金石铁粉,拍在上面被灼伤的可能性很大,而边缘则布满了尖如鳄牙的锐刺,伞面一旦急旋乱震起来,就如同在周遭激起了一遭利器所刮的旋风。 一旦靠近伞身,等同于被这阵旋风裹进去,任你铜头八臂,也得被卷个尸骨无存! 更别提伞面急旋之下,还有一把蓄势待发的软剑,和一个阴险歹毒的塔教护法。 梁挽面色愈发凝重,我却气定神闲地坐在他背后,仿佛真的是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了他。 而这种气定神闲,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反向地影响了梁挽的信心。 他突兀地看了我一眼,我突兀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可能是我们相识以来,我给的最正常友善的笑了。 梁挽忽的就眉头一个松融,脸上紧绷的厉色好像也去了大半,整个人忽然松弛了下来的时候。 那把伞就趁着这个时机,猛然旋转进来! 看似松弛的梁挽,却在这个时候做了两件事。 一是立刻回身,打我一掌! 我一懵之下迅速回击一掌! 可两掌相交、十指贴近之际,却能察觉他毫无内力,只是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如脉脉温泉一般传入我的掌心,使我浑身滚烫之际,也被这股暖风吹得一走而折、往后倒飞了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让我远离战场? 等我几乎飞到安全地带的同时,他做了第二件事。 他忽然身姿一挺,如游鱼撞龙门一般撞上那把伞! 他疯了是不是?直接拿身子去撞? 我愕然地看着那伞面靠近的同时,发现梁挽忽的半空中身躯一个挺拔转向,直接往急旋的伞面踢了数脚! 哦?终于懂得骗招了? 梁挽竟在半空中都能连出五道风雷霹雳般的猛踢! 踢完一记再补一记,但伞面依然旋转不停。 前四道猛踢都被急旋的伞面给卸去了力道。 可是踢到第五脚的时候。 伞面旋转忽就一个迟滞。 梁挽飞撤回了一棵树上,双足如皎兔扑腾一般狠蹬了一下树干,他立如一阵白影扑朔而来,且半空中转身如转弦,他转到最后,甩出一袖子急拍伞面! 哇,伞转你也转?懂得借着旋转来借力了? 那吃满了罡风劲气儿的铁袖猛烈地撞在伞面之上。 伞面忽停了大半。 而梁挽立刻出手一抓! 这一抓如急龙探海,五指皆是利器,瞬间就抓住了那本如杀人旋涡一般的瑰丽红伞! 伞一停,则伞下之人忽然就弃伞而出,从伞下一个蹿跃而出,一把软剑如挥鞭争电一般抖擞开来,急旋抹刺向梁挽的身躯! 对方也正是等着梁挽人在伞面之上,无力向下回击的功夫,而出的这一剑! 可梁挽等的也是这一剑。 他竟提气往上,在伞面踩了几下后,借力往上猛然一蹬,翻滚下来的瞬间,他在袖子中间甩出了一个尖锐如刀的物件! 什么物件呢? 是他从伞边缘上生生拔下来的一根鳄牙般的铁刺! 这铁刺扑向它原来的主人颜丹卷,就如同背叛了旧主的奴才一样疯狂反噬,逼得颜丹卷平空旋刺几下,堪堪打飞,又开始急旋乱舞一把红如胭脂的赤剑。 这剑柔软异常,形似软鞭铁绫,几乎在他身侧形成了一道水泼不进、刀插不进的剑网。 这比方才那急旋的伞面更加险恶、锋芒百倍。 而颜丹卷就在这层急旋猛进的剑网中冲向梁挽,想让他也尝尝被卷进剑网的滋味! 而当梁挽靠着几个揉身拧胯的灵活闪躲避了过去,却定睛一看,发现这剑网忽快忽慢,忽疏忽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看似打东,实则指西,好像打上,实际打下,恍如打左,分明打右。 是不是很熟悉? 是不是和声东击西剑法是有些相似啊? 这倒不是谁抄袭了谁的问题,而是我在聂家那处山洞学的十七种剑法,并非十七种门派的剑法,每种剑法实际上都是糅合总结了好几个剑派的精髓要义而拧成的一种剑路总结,颇有学一剑而知数派法门的感觉。 所以即便“声东击西剑法”和这软剑织成的剑网,有招式上的不同,有速度上的深浅,可其中的武学逻辑却是大体相同的。 靠的就是变招、骗招、快慢剑、轻重反转、左右互换、旋切抹刺,这一套腾挪变换的法门。 而面对这种变换无常的节奏,要如何对敌呢? 答案我已经给梁挽演示过了。 就是靠着身法与步法,彻底打乱对方变换的节奏! 梁挽面对这剑网,立刻开始了身法上的不断骚扰! 他先是围着剑网开始跑步转圈,如游身滑步一般四处出没,然后从各个方向开始闯入剑网之中! 他一会儿拿着短棍飞身而入,突兀凌乱横打竖切,一会儿踢个巨石进去,像在一盘细密的毛线衫上丢下个千斤坠,一会儿则横蹬侧踹、斜踢低扫,一会儿又是滚跃翻腾,企图绕到背后。 而一旦他在棍法上落了下风,则必定补上一腿,加上一掌,就又把优势给挽回来了。 结果就是棍夹拳法,拳夹腿法,打得越发奇快,打到最后,那剑网没成功把梁挽包围,反而是他一个人包围了这剑网。他是七进七出,且每次是浅出浅进,骚扰到了就走,带歪了步法就溜,不硬碰,不直袭,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走一个逃之夭夭。 搞到最后,连颜丹卷这等高手也开始心浮气躁,冷眼厉色起来。 因为这把伞剑不同直剑,它过分柔软、过分弯曲,这种剑的反折是需要特定步法去配合的,否则打不出高伤害。 但梁挽通过不断的身法骚扰,成功打乱他的步法,软剑这东西一旦步法乱了,剑势就摆不齐整,往往一个剑招出到一半就被迫收回,或者被逼变招,而若不变招,软剑就很容易弹回来伤到自己! 所以说我不擅长软剑是有理由的啦,很难的啦。 反正到最后,竟不是颜丹卷主动变招去诱骗梁挽。 而是梁挽以各种身法腿法奇袭,逼得他连连变招! 最高的武学要义不是操控武器,而是操控对手,让对手跟你的节奏来而不是他的节奏走。 我是目光欣慰地看了看梁挽,哪怕腰间的伤口依然疼痛,我仍深有一种半路徒弟出家,师父看得开心的感觉。 不过靠这种打乱节奏的骚扰式打法,他是可以让对方失衡失度,可最终致胜的一招,却不能靠骚扰。 颜丹卷发现剑网被如此重重克制,立刻明白是我在背后指点教导的缘故,拿眼刀子戳着我,脸上一下子就拉了五层冷灰裹泥一般的激怒。 “聂小棠,你倒是教的好剑法,看的一场好戏啊!” 他恶狠狠念到前三个字的时候,已转剑网如剑旋,逼迫梁挽后退几步。 他念到“好剑法”的时候,人已如白纸一折,突兀地冲刺向了我这边! 他念到“好戏”的时候,手中一把软剑已如蝶旋燕舞一般旋展切来,抹的就是我的脖颈! 我却一动不动,眉眼抬也不抬。 好似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也好似是真的毫不在乎。 因为就在他剑旋而至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白影儿从天而降,突兀地挡在了我的身前,抬腿一个横扫踢开剑尖,转身就是一个冷棍子直接敲打下来! 一棍金铁交加之下,直接打在了颜丹卷的左肩。 他的左肩立刻就凹陷下去一大截,模糊而腥臭的血肉如同被敲开的果冻一样飞溅四射! 我惊楞地看着他那瞬间瘪下去的一个肩膀,再看看我刚刚挨了一打,虽有点痛但还算完好的肩膀。 ……这家伙刚刚不是放水,是放海了吧? 虽说我也放了点儿,但我只放了一条河啊! 大海比小河,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颜丹卷一声惨呼,却面目狰狞地不肯后退,反而冒着极大的风险打了梁挽一掌! 这一掌虽只是打在肩膀,但似乎如猫儿挠人一样软绵绵没力道,梁挽自己都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这一掌的意义是为了啥,无能狂怒么? 我却看出了一丁点儿不对劲。 瞬间手中青光一闪。 一把重剑几乎是贴着梁挽的身侧滑了过去,直接刺入了颜丹卷的腰腹! 剑尖再一个旋转拧扭,他腰部的肉怕是都被搅作了一团儿新鲜滚烫的酱料,这人的面容扭曲到失声狂嘶,梁挽再是一个猛踢,重剑就从那人身上彻底抽离,而颜丹卷也如一片被风儿卷折了的落叶似的,飘飘荡荡地被踢开了十丈又十丈,最后落地的时候,身上的血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带状痕迹。 一代魔教护法,就此身死于我二人之手。 直到那一刻,梁挽才算松了口气。 然而我却提醒道:“小心左边!” 他顿时猛然惊醒,一回头就抱着我往地上一滚,避开了几道突兀袭来的重弩冷箭! 等我回过神来,却无法动弹,因为他还压在我身上,那眼神灼灼犹如火焰一般烧在我身上。 见我试图挣脱,他的唇角还泛起了一丝堪称愉悦的微笑。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老师教学生我来教你 免费阅读.[.aishu55.cc] 教会徒弟吃掉师傅 我害臊得赶紧从他身下钻挪出来,果然发现林中窸窸窣窣的闪现几丝冷光,竟是有上好的弓箭手已冲到了这儿,看来是刚来不久。 至于他们为何方才不射,大概是因为梁挽一直与颜丹卷近身缠斗,且速度太快,根本就没办法只射梁挽而不去连累颜丹卷。 如今这大护法已死,这深林底下潜伏的弓箭手更如恶狗没了主人一般,开始四处咬人了! 我立刻与梁挽肩并肩站在一起,冷眼逡巡四周。 “左边六个交给我,右边四个交给你!” 梁挽傲然一笑道:“你也太自信了吧,现在你还受着伤呢,我最多分你左边的三个,剩下的我全包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呢,他也不等我同意,几乎是瞬间冲掠了过去,像一头矫捷轻盈的脱笼之兔,狠掠进了一棵树下,一棵树后,一棵树左,一棵树右。 而在他动作的同时,我也飞避开三道冷箭,低空翻滚三圈,掠到一人身侧,一个旋风斩腰,剑尖就从他的左肾划拉到了他的右肾,然后还突刺了进去,继续翻搅不休! 我把剑往回一拉,剑勾带着尸体也近了我三分,那尸身就帮我挡住了刺我胸膛的五道冷箭。 然后我一个狠踢,那尸身踢飞出去撞了一个箭手的同时,我往前飞跃的一个突刺已没入他俩的胸膛。 这时两道刀光朝我头顶劈来。 我也同时做了两件事。 右手软剑回身一递,左手重剑往前一劈! 回马一剑刺入一人咽喉,剑尖一直从脖颈前方没入到脖颈后方。 前劈的一个重剑则悍然劈断了一人砍向我的一把刀,然后借一刀两断之势下劈,从他的肩膀一路搠入骨血筋肉,一直劈斩到胸膛! 做完这一切后,我再度投身入林,发现梁挽已成功让几个弓箭手加入了本土残联。 但他先是打完我,打完颜丹卷,打完这几人,铁打的汉子也得精疲力尽个几分,更何况是他。 我就是看着他精疲力尽的那一瞬,突然冲刺过去,撞开他的同时闪身一剑,劈断了扔过来的一道暗器,同时给那个扔掷暗器的人补了一个旋风抹脖。 然后我转身、后撤,几乎与梁挽背靠背地站在一块儿,喘着大口的气儿,感受着他背上的肌肉在一颤一抖。 “你不该如此心软,你方才留活口的一个人,虽被你变成了双腿残废,可他仍向你投掷最后一枚暗器。” 梁挽虽有些疲倦,却仍显十分兴奋:“不是有你在么……” 我却是口气淡淡道:“你方才差点没躲过去,是真没力气了么?” “是有点累……你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歇歇就好,你也辛苦了。” 梁挽一怔,随即绽放出了一丝如春雪消融的浅笑。 他似乎是因为我难得的友善而感到了热切的振奋,仿佛一个亦敌亦友之人偶尔透出的善意,给他带来的激励,比这寒天冷地里的碳火还要给力许多。 “休息一会儿,我替聂老板包扎吧……” 一提包扎我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慢慢往下俯了俯身,好像是真的要休息的时候…… 我忽的足尖发力,骤然一个扫踢! 这一踢,彻底踢翻了此刻毫无防备、看似力尽的梁挽,也踢翻了他还在脸上微微绽放的笑容! 然后在他倒地翻身欲起之时,我一脚尖踩在了他的手腕上,一把剑也搁在了他的脖颈。 我居高临下地看他,而梁挽愕然地看着我。 连他脸上的笑容都还未完全退去。 良久,他的暖笑终于过渡成了苦笑。 他几乎可以听得到剑尖在他皮肤上摩擦的声音。 我淡淡道:“你又落在我手里了,有什么想说的么?” 梁挽苦笑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我只轻笑一声:“我不记得新交了一个姓梁的朋友,只记得我和一个姓梁的人打了个赌。赌约是你若受伤,就任凭我处置。” 梁挽却道:“可先见血的人不是你么?” 我一愣:“你说什么?” 梁挽镇定而冷静地仰视着我:“是你的腰伤先崩裂,也是你先流了许多血……而不是我先受了伤,所以严格来说,是你输了比试,你要落到我手里。” 怎么能这么算的?你和我玩文字游戏吗? 我只是略微得意道:“可如今是你落在我手里,而且你是被一个腰伤崩裂,右手手腕刚脱臼才接上,肩膀手肘被你打了两下的人给擒住,你是不是该反省下?” 梁挽苦笑道:“我竟不知该反省些什么。” 我认真地看向他,却是一字一句地劝道: “你以为生死患难过的人就能算是朋友,可很多人都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哪怕一起战斗过,你也不该轻易把后背交给任何人。” 梁挽面上微动,仿佛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要当老师。 他更不明白,我当老师有时是会上瘾的。 尤其是遇到他这么个一点就透、一指就明的天才型学生,我很难不去教他,哪怕这知识是拿着二十年的血汗经历换来的,哪怕我教会了他破软剑剑法,就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在他面前用软剑。 我只凝神看着眼前的对手和敌人,用心把自己的领悟一点点渗出: “有外力威胁或者环境剧变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能摒弃成见和理念的不同,走到同一条战线上,对付共同的敌人。” “可是外力威胁消失之后,理念的不同就成了最大的威胁。大多数的人不会在共患难时崩盘,可在患难之后却会反目成仇、彼此决裂,就是这个道理。” 我与聂楚容何尝不是在患难时互相扶持的真兄弟,我们那时彼此救命难道不是真心? 可在患难后,他就在富贵奢侈中彻底暴露了自私虚伪的本性,让我根本没办法再听凭他调遣,才不得不付出极大代价去脱离聂家。 所以生死患难不算难,暂时联合也不代表是朋友。 真朋友只能靠时间筛选,根本没捷径可走。靠捷径得的朋友就如练的速成武功,总有这种那样的风险,等被反噬了才后悔不及。 而梁挽不应该这样的。 “可是你,交朋友总想走捷径,总觉得历几次患难,你就真能交到贴心知己了。” “哪儿这么容易?哪儿就能这么快了?” “你就不能等一等再去信人,不能缓一缓再去判断一个人的品性?你这么急干什么?” “你看看你,你一急,又落到我的手上了吧?” 我语气轻松地指出他应该改正的地方,但梁挽只沉静不语,一双锐眼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我落到你手里,你开心么?” 我却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其实我并不开心,还有点失望。” “我教你骗招变招,是希望让你打败颜丹卷,也希望你能涨点心机,能跟上我的思路。毕竟你之前确实和我很默契,但作为敌人,你还可以更默契点。” “战胜一个强大的敌人和对手,对我来说才是更好的历练。” 梁挽叹了口气:“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你发现自己旧伤要发,就立刻改变剑路,教我破招法门,你既是让我帮你斗那颜丹卷,也是让我和与他两败俱伤,好让你得利。” “颜丹卷以为他是渔夫和黄雀,实际上你才是。” “你也确实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精明冷静、最会谋算人心的对手。” 我疑道:“你只当我是对手,不当我是敌人?” 梁挽却忽的不作声了。 我眉间一凛,却觉得足尖踩着的那只手腕在渐渐发力,在以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道在抵抗着我。 他居然还有几分力气? 若让他翻腕下来,只怕局势会瞬间逆转。 我足尖微一拧踵,重量加了几分,梁挽就皱了皱眉,他的手腕便如被踩中了七寸的蛇,不能动弹,就如同我那只被他拗得脱臼的右手腕一般。 而此刻我踩着他,踩着那只劈金断石、猛打我身的手,但这个动作我平时想都不敢想,做也不敢做,此刻贸然做来,我虽是面无表情,内心却感觉到有一种无可形容的隐秘快|感,从这个冒犯人的足尖,传遍了全身上下。 为什么会这么快乐呢?难道我是个小变态? 我忽然有个离谱的想法——我若脱下鞋袜,赤着脚踩在他掌心,或胸膛那两个点,又是怎样的滋味? 梁挽叹了口气,却依旧不说话。 我心里好奇,脸上依然冷漠道:“我这样踩着你,你不生气、也不着恼么?” 梁挽忽然笑出声儿来,带着点儿轻觑自嘲的味道。 “明明你的伤一直在流血,却一直紧绷着提防我,连包扎都不敢去包扎……” “你还是这样害怕我么?” 我眉头一皱,愣愣道:“你……你说什么……” 他忽失了温润气度,笑得更是自信几分,仿佛已预料到了什么笃定的结果,已经有了反转的胜机。 “小聂,你把足尖踩在我的手腕的同时,不也是给了我握住你脚踝的机会?” 我眉心一动,顿时觉得足尖之下一股悍然巨力传递而来,心头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是精疲力尽了么?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我顿时撤开足部,左手拿了重剑要撩他的掌心。 结果就在我把注意力放在他手腕之上的时候,梁挽忽的双足一个猛翻旋绞,登时如乌龙绞柱一样翻腾开来,双足扑棱而出,连踹在我重剑之上! 靠!骗招了! 他手腕根本使不上力,只是骗我撤开足尖,好施展腿法踢我! 我登时后撤几步,他却猛攻急袭到我背后,还解下了他腰间一抹缠带,如投龙入海一般,忽的就卷住了我的足踝,然后用力一拉! 我整个人就被逼着扯近了几分,一个手肘狠撞他的胸膛! 他却忽的发力一沉,一棍子打在了我的大腿,我也忍痛不语,一脚踹在他的肩膀,借力翻身一跃,半空中一剑投出,欲刺向他的身躯! 可是身躯呢? 我视线中不见梁挽,登时意识到他已闪身到后方,可我腰间旧伤又是一疼,转身已有些迟滞,这时梁挽从背后翻出一整条右臂,箍住我的脖颈,另一只手去拿我持剑的手! 让他箍住脖颈就没救了! 我咬牙一狠心,右手则弃剑化掌,用一道剑掌去对着他的擒拿手,左手一个手肘狠狠砸他肋骨,再砸几下他必然持痛脱手。 没想到梁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箍住我脖颈的右手忽然翻出了一道儿绢帕,往我口鼻处猛地一捂。 ……我去!我让你不点穴不揉晕,你就想了这出啊? 药味扑面而来,我登时头昏脑涨,呼吸有些困难,使了劲从他臂膀中挣脱出来,可越挣越是头昏身沉,手足失力,被他抱着便如箍紧了的鱼儿,无处跳脱,最后只能在他身上慢慢滑落。 我大概是要触碰大地,从这场反复战斗中解脱了。 结果梁挽手上一托,又把滑落的我给拱了回来,他还贴在我耳边,几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我给伤患用的药帕,你不让我点穴,也不叫我揉晕你,就只能这么做了……得罪之处,还请勿怪。” 我胀热着脸瞪他:“你在干什么……” 梁挽目光定定地看我:“我是不是赢了赌约?” 我一愣,忽然想到这个赌约的结果就是——我得落到他的手心里? 可刚刚还是你落我手里,局势不能这么快反转啊! 说完手上发力,想做最后的挣扎反抗,却被梁挽拿了绷带,在手腕处来回包裹,竟然缚住了我一双持剑的腕,反绑在了背后。 我只咬了一口银牙:“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力气一旦恢复,这些绷带岂能困得住我? 梁挽沉默片刻,眼里不知翻着什么笃定难测的心思。 我依旧疑惑,盯他想他如思虑一个对手的时候,他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伸手轻揉开我腮,把药帕团成一团儿,塞了口唇,我心头一惊,口中呜嗯闷哼一声儿,便再也发不出声息,他又脱了外袍,罩披在我背后,算是动作温柔地遮挡了我那双被缠缚的双手,然后,他竟就这么半揽半抱地把我带走了。 做了这么多,他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我……落在他手心里? 可落在他手心以后呢!?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教会徒弟吃掉师傅 免费阅读.[.aishu55.cc] 小木屋里的交锋 换做平日气力健全之时,别说这些柔软的绷带了,连铁锁也未必困得住我。 可如今我口腔中塞着梁挽塞进去的药帕,嘴唇有些闭不拢,那柔软的帕子被唾液浸湿,里头的迷药似也一点点浸润开来,直含得我头昏脑涨,手足无力酸软得就像是在一个温泉里浸久了便沉下去,这时别说一卷绷带,哪怕是一撕就断的丝绸带子绑在我手腕上,我也挣它不开。 梁挽这厮看着是温润君子,可他的心眼子怕是比寇子今的屁|眼子还多,他在临近出发之前就备好了这药帕子,真就只是为了给病患麻醉之用?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我毕竟已落在他手心里。 腰上的血仍在缓慢迸发,疲惫和磋磨一起涌上来,帕上的迷药成分也加剧了困意,我越发觉得无力,必须要靠在梁挽的胸膛肩膀上才能勉强站着。 而梁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紧紧地用手臂箍着我的腹部,却又小心避开我的腰部伤口,可我下滑多了,他便又把手轻轻在臀部那边托举几分,再让我好好地靠在他身躯上。 我的脑袋几乎垂在他的脖颈旁,能看得清他的微卷的发丝在耳边被轻盈得吹起,瞅得明他匀美纤细的脖颈形状在一点点诱惑着山风,也能瞧得见他那喉结因为紧张而在上下翻滚不休。 呵,他倒是狡猾。 若非口中塞了帕,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毫无防备的气氛,我一口就能咬在他咽喉上,然后彻底咬破大动脉,咬他个血流成河、死不瞑目吧? 不过也就想想,我也实在困了,就干脆把脑袋的重量全部放在了他的肩膀旁,把全部的身心都聚集在身躯与他的躯壳相接合之处,这似乎比刚刚的反转大战还值得我去专注,所以一时之间,我也有些不在乎这小小的羞耻和恼怒了。 梁挽似乎是感到了我身上的松弛,深受鼓励一般,他对我开心地笑了一笑,然后揽着我的腰背,穿过了一道密林。 来到了一个小木屋前。 我皱了皱眉,认出这是镇上的老猎户山居的小木屋,后来猎户退隐,这小木屋就几乎被荒废了。 梁挽推开木屋的门,把我带进了屋内,我才发现屋内各色家具陈设似乎都被打理过,似乎是最近有人来过,柜子里似乎也多了一些药用品。 这里又变成了梁挽的一处新据点? 他把我轻轻放在一张床上,我也只一心一意地盯凝于他。 梁挽见我如此,也只无奈道:“实在对不住,得罪聂老板了。” 我甚是疑惑地看他,只因他这人古怪得很——他越是身处优势,越是谦和温顺得不得了,不像是他俘虏了我,倒像是我俘虏了他。可他若真的落在我手里,他又平添了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冷漠和傲慢,说话间是一种难以抗衡的镇定与冷锐,绝不会似如今这样近乎讨好的低姿态。 优势谦卑劣势狂傲,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梁挽也不多言,只帮我把口中塞着的帕子轻轻取出来,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几乎是捅了两根进来,像一段儿优美雕琢的寒玉在舌苔上滑动,把那压在口腔的帕子慢慢地,一分一寸地抽了出去。 沾惹了迷药和唾液的柔软帕子一经抽离,我顿时觉得清醒了些许,只是口唇还有些微微麻木和干涩,口腔有些闭不拢,还漏了一尖儿嫣红湿润的舌头出来,上面还不干不脆地粘带着几许清亮的唾液。我便舔舔嘴,想舔掉嘴角边缘的东西。 梁挽立刻换了另一张干净帕子,帮我慢慢地擦拭干净,动作确实温柔又细腻,像是在伺候我似的。 可是不对啊,他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浪子,哪儿来的这么多精致的帕子和雪白的绷带?他是专门批发帕子和绷带的吗? 梁挽见我这般疑惑,只微笑着解释道:“我从前救过一家富户,他们非要送我些东西以作感谢,我就挑了些漂亮的帕子带走,没想到能用在聂老板身上。” 这么精致柔软的帕子,你应该拿去送给别的姑娘,而不是用来束缚一个男人,这是浪费。 我只疑道:“你绑我来此,是想干什么?” 梁挽沉默道:“我还是要看看你的伤口。” 我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你就是不肯放过这道伤口,是不是?” 梁挽却是反问我:“你的伤口崩裂得比我想象得快,你这七天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 我这就不言语了。 他也不追问,绕到我背后,帮我把绑手腕的绷带给解了下来,我揉了揉腕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就这么松绑了?不怕我逃跑? “一直绑着腕,你的血液也会不通的。”梁挽把目光看向了我的腰部,“聂老板,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我很想拒绝。 可含了药帕这么久,即便没了绑缚我的绷带,身上还是有些软弱疲累,怕是得再恢复一会儿。 于是我便淡淡道:“我说不要,你会听么?” 梁挽笑道:“我会听你一会儿的话,但是过一会儿,如果伤口还是在流血,我还是要看它的。” 算了,这一时半会地未必能好,我自己包扎起来也很麻烦。 我便瞪他一眼:“你只许看,只许包扎,若敢做别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梁挽选择性地只听到了前面的许可,顿时绽放出一道爽利惊喜的笑容。 不等我动作,他立刻伸手把那缠绕的羊皮粗布腰带解了三圈,解的动作像是已经在脑子里练习了一千遍一万遍似的,简直比我自己解还要利索。 然后他看见了里面的绷带,目光一凝,便放缓了动作,慢慢地,一圈一圈把染了血的绷带解开,露出了里面那个狰狞的伤口。 他端详那伤口许久,眉目深锁了几分忧郁,越看越像是发现了一些潜藏的秘密和阴霾。 “你的伤口愈合得比我想象得还慢,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无所谓道:“你不是想做大夫么?应该你告诉我才对啊。” 梁挽话音严肃道:“聂老板,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你是不是让伤口承受了剧烈的颠簸,你是骑马了还是用了马车?” “额……骑马?” “骑马多久?” 我随意道:“两天两夜吧。” 因为怕这毒势蔓延,我是和小错星夜兼程去看的风催霞,中间几乎毫不停歇地骑了两天两夜,腰都颠得瘦了几分,更何况这伤口。 梁挽立刻有些着恼:“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连着骑马两天两夜?你这伤口上缝合的线都被崩松了,伤口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愈合,难怪崩坏得这样厉害。” 见他居然有些气鼓鼓的样子,我越发觉得好笑道:“你还生气?你以为我这骑马两天两夜是因为谁的错啊?” 梁挽一窒,似乎被我的这句话不上不下,不左不右地刚好卡主了热血滚动的咽喉。 “是我误诊了你的伤情,是你该生我的气……” 说完,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默默地把伤口上的旧线给拆了,然后把一团儿帕子浸了麻药,直接往我的伤口上一盖。 我楞了一楞,本以为会疼得很,可没想到这麻药确实有作用,盖了半天,反倒没那么火烧火燎地疼了,一股现代手术室一般的麻痹感从伤口蔓延开来,整条细腰都似乎被屏蔽了痛觉。 居然这么有用? 看来我得想法子把麻药配方给套出来。 我的目光是跃跃欲试,梁挽却好像看穿了什么似的,嘱咐道:“聂老板,这等止痛用的麻药不能用太多,否则你怕是会太过依赖它。” 我嗤笑:“依赖它总好过依赖你吧?” 梁挽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就去取了纱布与针线,当着我的面,他就开始用棉纱吸取一些暗黑的污血,接着清理创口,然后又把伤口当绣面上的花样儿似的,一针一线地给密密轻轻地缝合了起来。哪怕是最好的绣娘师父,也断断没他这样的精巧细腻。 这手段,这绣工,看得我都有些迷瞪了。 都忘记他绣得是我那不堪一击的老腰了。 绣完之后,梁挽用一口洁净的白牙咬断了缝腰的绣线,抬头看我,才发现我正凝神看着他,便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才不想承认是因为看得入迷了。 我冷漠地看着他,像看着一段和我完全无关的戏。 “伤口处理完了,我得走了。” 梁挽却微微一笑:“聂老板,可现在是你落在我手心里,你忘了么?” 我目光一凝,嗤笑一声道:“你是不肯放我走了?” 怎么,装了君子这么久,总算要露出真面目了么? 系统说你黑化了万分之一,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万分之一影响会很大么? 梁挽却收了笑容,正色道:“放你走之前,我还得确认一件事。” “什么?” 梁挽沉默片刻,忽然凑上前来,几乎要贴到我的身上来,我立刻悚然大惊,全身紧绷起来,冷喝一声:“你干什么!?” 梁挽却制住了我的双腕,镇定柔和道:“马上就好。” 说完,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我的身上,血气方刚的身躯如倾倒的玉山似的贴合上来,更重要的是他的脑袋,已无限地接近了我的脖颈,还鼻尖一动,嗅了一嗅。 我浑身一个鸡皮疙瘩翻了起来,他在闻什么? 梁挽又闻了几闻,眉目却极为正经地皱了起来,仿佛丝毫没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怎样奇怪的事。 “果然不对,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什么变不变?我又不是肯德基全家桶。 梁挽回过身来,无奈道:“聂老板,在那山洞之中,我曾经和你睡在一起过,自然知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可你如今的味道多了一重不该存在的东西……” 什么和什么!?什么叫你和我睡在一起过?你那个时候到底离我多近啊!? 说完,他眉间如宝剑出鞘一般凛然震硕,面目瞬间紧绷,似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和尖锐的可能性。 “你是不是被人下了第三种毒?” 我忽然收拢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我绝对不会告诉他我在吃屎。 梁挽无奈道:“聂老板,你本是受了雇主的命令来杀我,可却在那日心软放过了我,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被迫连夜骑马去请罪?” 啊?啥? 梁挽越发目光凝重道:“是不是因为你没能杀死我,你还是被背后的那个人,威胁着服了毒?” 哎?哈!? 梁挽似乎在绕到了真相边缘的那一瞬,忽然撒开一脚,把整个真相踢下了无底深渊,然后转头在错误的推理上继续狂奔下去。 我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梁挽立刻搭了我的脉,接着越发地不安和愤怒道,好像那脉象里潜藏了一整个难以提及的可怖秘密。 “你还要瞒着我吗?这第三种毒也是个奇毒,且已与你身上另两种毒纠缠在一起,而且看你的脉象,你……你是不是日日都在服毒?” 我硬着头皮道:“就算我在日日服毒,那也是为了和另两种毒达成平衡,不让毒发!” 梁挽却正色道:“你真觉得这下毒的人是为了你好?这第三种毒需要很精准的量才能保持得住这平衡,稍有过量就会反噬其身。江湖上能如此以毒攻毒还不医死人的不会超过五个。让你服毒的人是谁?” 我却沉默了。 他的怀疑确实是有道理的。 我当然相信风催霞的诊断。 我也不能让他知道风催霞。 因为风姐姐知道我是聂家的聂楚凌,梁挽一旦去质问她,只怕会从蛛丝马迹里探出我是聂家的人。 而我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离开聂家,怎能允许别人去揭开我那血淋淋的过往? 梁挽见我沉默:“那人是你的雇主,对不对?” 我淡淡道:“我没有什么雇主,我是我自己的老板。” 梁挽笑道:“没有雇主,那聂老板为何要来杀我?你骑马两天两夜又去见的谁?谁给你提供这么多毒?” 我冷冷瞪他:“你是把多管闲事当饭吃么?我的这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 梁挽却端然决然、犹如碎金断玉一般不可转圜道:“可这一切就是与我有关系!” “从我在你的腰间犯了错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和我大大地扯上关系了!” 他难得地在话里用上了真情实意,连那层温柔的遮盖都被掀去了,此刻脸上红涨着几分,眼里闪烁着无法退却的坚定,却让我心里存了七分的恼怒,两分的震动,和一分狗屁不通、莫名其妙的小感动。 说到底,他不必去管一个三番五次想害他的人的。 这个人曾经真真切切地害他差点从吊桥上掉下去,也在比试中几个旋风抹脖,去刺过他的咽喉。也确实暗算背叛他好几次了。 就因为他在我的腰上犯了一个道错,他就一定要管到底么? 说到底,这种多管闲事的热血诚挚。 实在是烦人得很。 却也纯粹得少见。 我已很久很久没在这江湖上看到过了。 可感动归感动,铁拳归铁拳。 我只冷声横眉道:“你想救我,到底是因为对我好,还是因为你把自己的尊严看得过重,认为挽回一个错误,比尊重一个对手更重要?” 梁挽一愣,我继续冷声道:“有些事勉强不得,有些人强迫不得,我的伤是如此,我的人更如此。” 梁挽沉默片刻,忽然苦笑:“可是……不是你先招惹了我,强迫了我么?” 额…… 梁挽无奈道:“我也不是个善心滥发的人,不会在街上随便看到什么人有隐疾就抓他们过来问诊,若不是你三番五次要杀我、害我、踩我,我何必去强迫你,做这等帮人却不利己的事呢?” 额……这个……你很介意被我踩吗? 我皱着眉:“所以你是在惩罚我吗?” 梁挽想了想,貌似认真道:“是的。” 哦……是想报复我啊,而不是强行对我好啊。 那我就放心了,毕竟我比较习惯有人害我。 …… …… 等等,咋感觉有点不对啊,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梁挽见我接受这套说辞,又严肃道:“现在为了惩罚你,你得喝下我特制的伤药,这样伤口好得更快一些。”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逻辑有点问题?你的上句话和下句话好像完全没有半点连接的地方啊? 过了一会儿,梁挽把辛辛苦苦煮好的药汤端上来的时候,我再次摇了摇头。 刚刚就拒绝过他了,结果他还要再试。 梁挽认真道:“这真的只是普通的伤药,我没有在里面下任何东西,你不信的话,我自己先喝一口。” 他果然浅浅喝了一口,脸色红红地看向我,脸颊上浮着药汤氤氲的气息,显得有些温润的可爱。 “你的伤口有些发肿,人又有点发寒,外面又有点下雨,你这么带伤带寒地走回去,低烧会发成高烧。” 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走回去,伤势习惯就好了。 梁挽却盯着我,无奈道:“你如果不喝,又怎么能从我手心里逃出去呢?” 我淡淡道:“你以为我真逃不出去?” 他皱了皱眉,我却忽然一个猛地后翻,趁着他还端着药汤而失于防备的一瞬间,我两足扑朔而出,夹住他的脖颈,就向后一个翻滚! 多谢他给我上了麻药,现在腰是一点儿也不疼了!力气也回来几分了!该我抓他了! 而梁挽被我一个翻腾,手中药汤打翻在地,人也被我的两条腿绞住了脖颈,被我绞在床上,死命地挣扎起来。 呵,若是平时,我两条大腿的绞力完全足够绞死一个成年男性,如今力气不够,但绞晕他是够了。 眼看着梁挽被我的双腿死死绞着脖子,面红耳赤,发丝凌乱,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时候,我几乎要感觉得他要晕迷在这一刻,局势又要重新回到我的手中,到时我可以把他狠狠磋磨玩弄一番,心内越发得意时,我却忽觉腿上膝盖一麻,他用手肘狠狠砸了我的膝盖! 我吃痛送了腿,他趁势一个翻身,而后扑过来,将我压制在了身下。 再要挣扎之时,他却更加迅速地拿出绷带,在我的双手腕子上紧紧缠了十多圈,连手指都一并包裹起来,绑缚在了背后。我足尖发力猛蹬,想把他甩下去,他便用膝盖死死压制,接着又是依法炮制,缠住我的大腿膝盖,我大腿没法动了,小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就气得把我的白袜脱了,一只手握住那扑腾不断的足踝,把两只足踝紧紧缠绕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面红耳赤地摸了摸被绞过的脖子,好像直到现在呼吸还有些困难。 我被反绑躺在床上,也依旧无情地嘲笑道:“你这个用惯腿法的人,差点被大腿夹晕,感觉怎么样啊?” 梁挽只无奈地瞪了我一眼,他脖子还是红的。 然后他看向地上打翻的药渣,脸色顿时沉了。 我差点用两条紧致有力的大腿把他活活绞晕,把他美丽的秀发弄得是一团糟。 但他都没生气。 好像他不能虐待俘虏,但俘虏虐待他是没问题的。 可是不珍惜药,让似乎很贵重的伤药被打翻一地。 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梁挽背过身,拿出了一个白玉雕刻的镂空香薰小球,把小球打开,往里面放置了一些新的药饵,然后取了一根细秀的丝绦,从小球中间的细孔钻过。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的举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见他忽把那香薰小球拿了过来,轻轻揉开了我的唇,把小球用手指推进了双唇之间,然后把香薰两边的丝绦系在我脑袋后面,这便吐不出来了。 哎?哎!?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口中塞了这清寒的玉质小球,想用舌头把球体给推出来也是不能,只能用口舌去含着它,小球在口腔中不受控制地滑动,我顿时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恐惧。 他这是干什么?真生气了么? 梁挽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我,看不出一丝情绪。 不多久,我感觉到口腔里分泌的唾液浸湿了球体,那球内的药饵也被浸湿,慢慢融化且分解开来,我便知道这是固体形状的伤药,含在嘴里就能慢慢地起作用。 原来还是为了让我乖乖吃伤药。 可是都已经起作用了,为何还不给我解开? 梁挽只解释:“你要含得久一点,完全起作用再解。”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收拾地上的药渣,似乎已经准备再弄一碗汤药。 我却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因这小球是玉石质地,不同于柔软的帕子和绸带,卡在下颚并不好受,我已控制不住唾液的分泌,现在那些清亮的液体已经从我的唇角不断溢出,从下巴边缘甚至流到了脖颈上,流下了一道道堪称淫靡的痕迹。 而我被他这般绑了双手双足,上衣被五指拨散开来,从胸口到腰间近乎是赤着的,如今无助地蜷缩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给自己擦唾液都做不到。 我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些被人辱弄调|教的暗娼小倌有什么区别? 他到底知不知道,给人戴口球这种行为背后隐含的性暗示? 他把我当什么了啊? 我第一次在他身边觉出一种难以忍受的屈辱愤怒,想死命挣扎,却觉得缠着我的绷带是那么地紧迫,我才发觉他缠得那么紧,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让我逃出去的打算。 梁挽却还在收拾地上的东西,没有觉察到我的异常反应,等他回过头,看见了我,当场愣住了。 他吓得赶紧把手上东西扔了,过来把那该死的小球给解了,慌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受,我从前遇到过口腔肌肉僵直,无法正常闭合下颚的病患,也是这么给他们服药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红了眼圈,反正我只是缩在床上,慢慢地说了一段话。 “我见过有些男孩儿被拐进暗娼馆,不听话,老板就把他们绑起来,身上嘴里戴了这样那样的东西,慢慢地折磨人……” 我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给他打出了一记心理道德的暴击。 “你很喜欢把我作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 梁挽面色一阵惨白,身躯一震,仿佛受了一道致命的指控似的。 他摇摇头,居然都忘了拿帕子,伸手要帮我把脸上的水擦一擦。 我看似平静地瞅了瞅。 接着瞬间开口下牙,死死咬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指! 我上次这么咬一个人似的,还是小时候遇到敌人,那时我是利口一张,直接咬断了一个人的手筋。 我瞧见梁挽眉心猛地一颤,可没有惊讶,也没有半点抽回来手指的意思。 这么一咬,十指连心,岂能不痛? 但他只是平平静静地看着,极力地忍耐着,仿佛我咬得血肉模糊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指。 我感觉到一股腥味的血在口腔蔓延开来,但除了常见的铁锈味儿,甚至还有一股奇异的甜香在里头,我有些疑惑地松了口,他确定我不想继续咬了,才慢慢把血淋淋的指伸了回去。 我沉默片刻,感觉有点反应过度了。 其实他这实诚人,哪儿知道这些啊? 不过他的血味儿确实有点奇怪,一般人的血尝起来是这样么? 那颜丹卷最后无能狂怒地拍了一掌在他肩上,真的就是无能狂怒么? 我皱了皱眉,看向梁挽。 “你不怕我咬断你的手吗?” 梁挽只是把手指给草草包裹了一下:“让你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是我做得不对,你若咬断,我也只能认了。” ……什么叫自己的伤心往事?你不会觉得我提起那些小倌就意味着我自己被那样对待过吧? 不过这手被我咬成这样,做精细活怕是有点难了,得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好吧。 我又有点难受了,梁挽忽到床上来,点穴封住了我的内力,但却把我的手腕和足踝上缠绕的绷带一圈圈解开来,然后慢慢道: “你刚刚用了伤药,先别动内力,好好休息一会儿,今晚我守夜。” 接着他就不说话,而是靠着墙开始闭目休息了。 我左思右想了半天,只叹了口气,小心翼翼下床来,从柜台上取了一些绷带,走到他的跟前。 梁挽睁开眼,奇怪道:“怎么?” 我冷眼瞪他:“帮你包扎一下你的伤口。” 颜丹卷的那一掌,他血中那股奇异的味道,让我想在他身上确定一个东西。 梁挽却无奈道:“聂老板,我身上都是皮外伤,哪里用得着包扎?” 我却一针见血道:“如果你只喜欢把自己的好意强加给别人,却不能接受别人强加给你的好意,那说明——你只是喜欢把一个虚弱之人控在你手心里的畅快感,而不是真的想为别人治伤。” 自信满满的他,一下就被我堵得有些哑口无言了。 只好掀开了腰带,示意我随便处置他的伤口。 我却蹲了下来,看着那处已经凝结的伤口,再结合之前听过的关于颜丹卷的传闻,我心里越发地觉得我猜测的那个可能性是真的。 于是在梁挽的眼皮子底下,我把头一低,做了一件在常人看上去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我快速地伸出舌头。 尝了他伤口的味道。 梁挽激得整个人都几乎要弹了起来,他满面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一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聂小棠,你干什么?” 我口气越发淡漠道:“你怕什么?我被你点穴封住了内力,我又没办法再把你夹晕。”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不耐烦地打断:“人与人之间示好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比如有些人示好的方式,是把一个人掳掠来一个又小又黑的屋子然后绑在床上进行治疗……” 梁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道:“小聂……” 我口气一转,继续瞎扯道:“但有些人示好的方式,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舔一舔。” 梁挽眉心一动,震惊难抑地看我:“难道你是……” 我面无表情地对他用了尊称:“是,梁公子没猜错。” 这种尊称几乎让梁挽很不适应地看着我,就好像我说了什么很雷人的话。 而我目光深邃、声言漠然地看着他:“你我为敌数日,这是我第一次试图讨好你,你真要拒绝我么?”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小木屋里的交锋 免费阅读.[.aishu55.cc] 谁在谁的手心 我撂下的这句话,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这确实是一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正常的讨好。 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试图去讨好梁挽。 如果他连这第一次都拒绝的话,那以后不管是正常的讨好,还是不正常的讨好,他都不会见着了。 以梁挽的七窍玲珑心,不可能看不透这意思。 于是在他听到那句话后,立刻就沉默了许久,静默到最后,整个人发出了一声儿若吟若叹的声儿,像是赌命之后认了命,又似是困局之后出了局。 “每个伤口都要这么来一下?” 我淡淡道:“是的,连那些凝结的也要。” 梁挽立刻像见了鬼似的看了我一眼,整个人像是刚刚从老虎的舌尖之下生还,如今又要被一只豺狼所舔舐。 “聂老板……真的无需如此讨好在下的……” 我漠然道:“梁公子再拒绝的话,我就不止来一下了。” 一用敬称,他立刻浑身不适地看了我一眼,似刹那间觉得这房间小得让人不舒服,距离近得叫人不稳当,可想了想,还是狠命咬牙一番,道:“我……” 我懒得再等他反应,直接捧起了他的手,翻了过来。 刚刚只来得及品尝了掌背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尝掌心。 于是我立刻迅速地品尝了一下。 觉察到梁挽瞬间陷入了无比的僵硬。 我心中嗤笑一声,脸上却面无表情地品蕴着血的味道,然后又转而看向了下一个伤口。 梁挽身上确实多了许多皮肉伤,一些是在剑网中受的,一些则是弓箭手的围捕之下受的,最明显那个还是我在腰腹砍的。 那腰上的砍伤来自一把旋风般旋转的软剑,如今血已凝固,只留下一抹干涸的红痕,乍看之下宛如一个干裂掉的吻痕。 我立刻低头,脑袋几乎像埋下去。 迅速品尝。 立刻后撤。 这一品尝,梁挽激得似乎全身要泛起了鸡皮疙瘩一般,整个人如坐针毡、忐忑不安,面红耳赤地看着我。 不习惯对吧? 不习惯就好。 然而我无视了他,继续飞奔向下一个目标,像小狗去舔掉一个快融化的冰淇淋似的,我品尝了一处又一处快要凝结的伤口,从新血尝到了旧血,从中品出了各种代表不同的历史的腥甜。 有的伤口含着几个时辰的历史,有的要远远超过几天,越是近期的伤口尝起来越是有异,这确实有点可疑。但是每尝一个,我就能感觉得梁挽某一处的肌群力量瞬间扩大而绷紧,这会影响我对伤口的判断。 于是我就颇为冷淡看着他,指明道:“梁公子,现在还是我落在你手里,又不是你落在我手里,你这么紧张是做什么?” 梁挽颇为紧绷的身躯只放松了那么一点点,他还是无奈道:“聂老板……还没完么?” 我一脸面无表情道:“我在讨好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完了?梁公子能不能别为难我,你放松一点可以吗?” 不知是因为我的坚持,还是因为我的气场,在某个时刻与某个节点,俘虏和看守的位置似乎又一次发生了奇妙的置换反应。连梁挽这么镇定的人也觉出了微妙不妥,他俊俏的脸颊似乎在此刻微微一搐,嘴唇微动道: “我,我没有见过你这样讨好人的……” “没见过就当是第一次,这世上谁都有第一次的。” 我只微微低头,目光越发沉静且淡定地说了一段。 “况且我穴道未解,内力受封,你若不喜我这样做,随时可把我推开,或像刚才那样缚起来,在唇间绑上口球,这样你就不会听到你不喜欢的声音,也不必见到你不想见的人了。” 梁挽呼吸一慢,几乎像是瞬间被什么道德标尺给戳到肺抵着心似的,急忙解释道:“聂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蓦地抬起头,赫然看向他。 “你不是这个意思,可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么?” 梁挽一怔,我只是越发平静而冷淡地说:“不喜欢我拒绝你,就把我的嘴巴堵起来不让我言语,不喜欢我反抗你,就把我绑起来不让我逃离。反正做完以后解释一下就好了,毕竟你是一片好心,只是手段强势了点儿,对不对?” 一句句一字字,说得梁挽越发面色惨白,身躯紧绷,连脸上最大的自持和镇静也几乎把持不住。 “不是这样!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继续冷静地颠倒着黑黑白白,一脸漠然地看向他。 “在过去一定也有别人拒绝过你,反抗过你,那时你会对他们这样过么?” 梁挽咬了咬牙,却忽然像漏掉了什么,说不出声来。 他闭了眼,像被击败了一大半似的掩起了自信和笃定:“我就只对你这样。” 我便越发冷淡道:“所以你对别人都客客气气,但对我就要为所欲为……” 梁挽忽然回过神来,疑惑地打断了我:“等一下。” “等什么?” 梁挽叹了口气:“小聂,事出总得讲个有因吧,我刚刚把你绑起来之前,你又在干什么?” 额……用大腿绞你的脖子?打翻了你辛苦煮好的药汤? 梁挽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红印的脖子,目光一锐道:“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我真的会着恼的。”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这双大腿还算紧致精瘦,敲在上面都可听到叮当响儿,被它绞总好过被别人的腿绞啊。 如果你很讨厌被这双大腿夹晕,那我觉得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呢。 我嗤笑一声:“就算刚刚是事出有因,那上一次呢?” 谁准许你把我这么药倒了?哪个君子随身携带迷药啊? 只听说用绑架替代领养,没听过用绑架替代治疗的啊! 梁挽苦笑道:“那么上一次我把你绑起来堵上嘴之前,你又在做什么呢?” 额……用足尖踩你的手腕,顺便考虑踩踩你的大艿? 梁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颇有些怨念地看向我:“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我不喜欢被人踩着手的感觉。”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以后我就尽量加倍吧。 我只淡淡道:“就差几个伤口了,做完这些我就好了。” 说完也不等他再说三道四,我直接继续品尝。 而梁挽也从一开始的警惕不安,到发现我真的只是普普通通地尝,没做任何假动作,便稍稍松了口气。到后期,我几乎可感觉到他有一点点隐隐的习惯和配合,在我持之以恒下,他的全身肌腱从高度紧绷的状态,到了低度紧绷,到最终总算多了一点点的松弛。 我就在某个节点停了下来,发现梁挽从刚刚的避开视线,到已经可以完全直视着我。 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啊,难道我对他伤口的判断从一开始就错了?颜丹卷打的那一掌真的就只是无能狂怒? 我便舔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梁挽这才有些忐忑地转过头,犹豫道:“要说实话么?” “不说实话就别说话了。” 梁挽叹道:“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湿湿的,滑滑的,好像某种小动物的舌头……” 我眉头皱得是越来越窘:“谁在问你这个啊?” 梁挽怔了怔,我立刻冷漠无情地吐槽道:“我是在问你现在身上感觉怎么样?” 梁挽瞬间比方才被我绞脖子的时候更加沉默。 只是耳朵尖尖那边好像红透了。 像莲花尖尖一小点儿。 我左盯右盯几下,眼看他被我盯得再也维持不住,不得不转过了头,我这时才发现他的右边脸颊也红了一半。 看上去是没什么异样了。 浪费老子这么多的担心。 不过也好,就算是我判断失误,这些品尝也会有它的作用的,只是明天起来才能看到。 我擦了擦自己嘴上的血,先是努力舔个干净,实在舔不干净的,就用手指一点点一寸寸地把那血迹在唇上划拉来,就拿他的血当我的万圣节特定唇油好了。 结果我这么一做,梁挽又把避开的目光转回来了。 不知他在想什么,不晓得他看什么,总之盯得入神、看得入迷、瞧得入心,到后期都有些忘了遮掩,从一星半点的不解到十万个好奇,从十万个好奇到指数级般的专注。 我却忽然收手,霍然站起,且猛然走向床铺。 梁挽正看得全神贯注,见我骤然离开:“你做完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要用你的血发射一种暗黑诅咒吗? 我头也不回地躺到床上,把铁豆腐般的被子全扯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准备好好地抛开一切,睡个安稳觉。 结果我睡的时候,发现某个人的呼吸一直都没有变过。 一直保持着清醒且专注的状态。 我立刻从被子里缩出了个头,眼见梁挽还靠着墙,坐在那个位置,专注且疑惑地看着我。 我就冷淡道:“天色已晚,我打算在这儿过一夜,梁公子想打地铺还是抢我这床都随意,可你呆在那边做什么?” 梁挽目光闪动了几下,像是在思索一些难以察觉的事。 之后他忽然唇角翻动几下,迸发出了一丝我不懂的笑。 我疑道:“你笑什么?” 梁挽的笑带有几分自嘲,笑完以后身上就慢慢放松了个彻底,他几乎是把头一仰,身上靠着墙壁软了下来。 “我有几分开心。” 他对用词向来吝惜谨慎得很,从来只说“一点点”,如今说的居然是“几分”,想来是很多了。 我皱着眉:“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么?” 杀了颜丹卷回过神来了?把我两次绑起来很开心喽? 他却清浅一笑,看着屋子里那飘飘摇摇的烛光,目光比这光里的暖意还要熠熠动人几分,显然不是在想那些我吐槽的事儿。 “其实方才,我一直在等你出手暗算。” “就算你已落到我手里,我也觉得你一定会有什么手段等着我,否则你刚刚怎会提出那样的‘讨好’要求?” 他目光微微一动,忽然转头看向了床上的我。 我沉默着低了头,这次是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也不介意,只笑得透透的,声音如银河般灿烂明澈。 “可我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居然真的没有反转,也没有什么暗算。” ……你是被反转习惯了吗?等不来反转你还不安心? 梁挽把自己掀开的腰带缠了回去,边缠边带着笑意地说:“虽然聂老板你‘讨好’一个人的方式有点奇怪,但至少刚刚,你真的只是在‘讨好’我……你没有想办法在其中夹杂什么手段。” 说完,他目光极动人地看我。 “所以我真的……有点开心。” 我却有些不习惯他用这样温暖的口吻说这些。 他这样轻盈喜悦,把我当一个朋友般这样说。 绝对是一件危险大过益处的事。 有时我连自己都信不过,他居然又想信我了。 “不必瞎开心,我只是真的有些累了,懒得再与你斗一时输赢,倒是你,今晚打算睡在何处?” 我这个话题的转弯可能是有些生硬,因为就连梁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越发柔和道:“你伤的比我重,当然是你睡在床上,我打地铺守着你就是。” 我拍了拍床铺:“你没必要这么做,如果是怕我偷袭你的话,你可以点我睡穴之后再上床睡的。” 梁挽一愣:“聂老板竟不介意么?” 我冷漠道:“我介不介意很重要?你并不是真的在乎,何必装着在乎?还不如把话摊开来说。” 梁挽沉默片刻,目光多添了几分笃定。 “我在乎的。” “虽然有时,我可能会更在乎一些你不够在乎的事。” 比如我的伤口?我的性命? 梁挽笑道:“聂老板睡床上,我睡地上就好,只要你别再半夜下来暗算我,我不会点你穴,也不会轻易冒犯你。” 我暗算你的话,你就会换着法子冒犯我了? 我自嘲地一笑:“那就明天见吧。” 一夜好眠。 第二日,我踢开被子,呼吸了一口不算新鲜的空气,接着赤脚踏在小木屋的一块块儿木板上,看着好像还在熟睡的梁挽。 而不多久,因为我的盯凝和靠近,梁挽也睁开了眼。 “早上好,聂老板。” 他微微一笑,仿佛早上看见我就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而且一整夜下来都是平平静静,没有人去偷袭他、去暗算他,这似乎给了他更大的信心和开心。 我只是口气越发平淡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梁挽皱了皱眉,笑道:“感觉还不错吧,一会儿聂老板若是得空,我带你去看看罗神医,瞧瞧你身上的毒吧。” 我皱了皱眉:“你还要带我走?” 梁挽顿时绽了一个越发温润的笑容:“聂老板若是不肯,那就再比试一场,输了就和我走,如何?” 他似乎是想做个翻身立起的动作,却忽然一皱眉。 我却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不是站不起来了啊?” 梁挽愕然看我,猛地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我目光微动道:“你知道我血里混着的三种奇毒,那为什么不猜猜——我的唾液会不会也含有微量毒素呢?” 梁挽浑身一震,赫然抬头盯我,脸上刚刚升起的红润好像被逼迫到了脸颊的一个死角,那种笑容还未展开太多,就成了一种“果然如此”的顿悟。 不是我反复无常,而是我做什么都有做什么的目的。 如果你突然看见我做一件很反常很古怪的事。那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做起来有多个好处。 好处一是要判断颜丹卷那一掌的内劲儿是否存在梁挽体内,好处二是为我的脱身创造条件,毕竟我当时想的是——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于梁挽会放过我。 我只冷静道:“昨夜我把你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尝了一遍……渗进去了那么多的唾液,可你直到现在才毒发,也算是你功力深厚了。” “放心吧,毒不死人,但让你浑身无力是够的。” 梁挽听到这儿,只是像苦思一百年的人忽然得到答案那样轻透而了然地一笑。 “我昨晚一直在想你的后招会是什么,想的我睡觉都不安稳,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答案了——你其实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的,这一招确实很妙,也很有意思啊……” 听着他的言语和落寞,我面上依旧冷漠沉静,可心里居然有一点点地难过和愧疚。 可我为什么要对暗算他感到愧疚呢? 一个用迷药把我掳到这儿,把我紧缚起来塞口球的男人,说话再好听,笑容再好看,我又有什么好愧对的? 这次换他落在我手心,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得做了才行。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漠得如同看一段即将结束的文章。 “又落到我手里,这次不会再有任何转机,毕竟你的毒可没那么容易解。” “想想你对我的信任和关心,你可有生气么?” 梁挽却没有说话,只是笑道:“有一点点吧。” 我眯了眯眼:“从前不管我如何暗算你,你都只一笑了之,如今有一点点生气。是不是因为——你在昨晚真的有一刻,把我当做过朋友?” “不是。” “不是什么?” 梁挽再看向我时,仿佛已收拢了一切软弱的情绪,他的笑意里已经带了点儿镇定和平静的味道。 “不止是昨晚,我一直觉得你可以是朋友。” “只是你实在是一个很野性、很狡猾的朋友,想活着和你这人交朋友,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我却笑道:“你这人,优势时谦卑如水,劣势时狂傲如滔,和你做朋友确实很有意思,但未免不够刺激。若能战胜你,赢过你,杀了你,岂不更显得我厉害?” 梁挽忍不住叹了口气:“聂小棠,你已经栽在我手上两次,不怕再栽个第三次?你又何必说这么多的话,反倒给了我机会休养脱身?为什么不能老实承认——你并不是真想杀了我呢?” 我沉默了下来,冷眼盯凝于他,手上的剑已蓄势待发。 颜丹卷那一掌留下的隐患,可能还在他的身上。 当然也可能没有。 昨晚我没办法确定,是因为梁挽的身躯总是很紧绷,他放松的时间不够,今日我制住他,才有可能彻底弄清楚这个疑问。 等我解决了你身上这隐患,我再处置你这混蛋。 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蹲下来一点,平视着他那紧绷的躯干。 “你再如何聪明强悍,还不是落于我手?你太想得到一些人的心了。可你的自信更该增些狠意,而不是专门用于攻略人心。人心要是这么好攻略,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梁挽忽然以一种极为奇异的目光看了看我,好像从我的话里读懂了一些极为隐匿的伤痛与暗示。 片刻,他又披上小觑漠然的浅笑,好像真的不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了。 “聂老板,我把事实说了一遍你就受不了,你想从我嘴里听什么?” “你不妨说说,你感觉如何啊?” 我其实问的是他身上感觉如何了。 但梁挽竟似在回答另外一个问题。 “感觉还挺不错。”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梁挽叹了口气。 然后他用世上最温和、最轻松、最潇洒写意的口气。 说了一句让我整个人从里到外三百六十度气炸的话。 “请问聂老板,如果有一个容貌极秀美、口唇极动人的男人为了抓我,用他那漂亮的舌头,舔遍我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那我除了感觉不错,我还应该感觉到什么呢?” “……” 激将法是吧?想引我靠近然后偷袭是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 好像一点儿也没有生气。 一点儿也没有。 点儿也没有…… ……有狠狠生气! 不管是不是激将法,我抡起一个大拳就砸向他的肩膀! 浑身无力的梁挽忽翻身而起,一个手掌如脱兔般甩出,揪住了我的手腕。 我却冷静地甩手一剑鞘砸了过去,剑鞘滑动瞬间,半把出鞘的冷剑如一道惊艳的水流旋抹而出,已然搁在了梁挽的细秀脖子上! 再落到你手,我真得天天绑着戴口球了。 所以这一次,绝对会是你落到我的手里!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谁在谁的手心 免费阅读.[.aishu55.cc] 让我再陪你 剑尖搁在了那细秀纤嫩的脖颈,宛如一种情人的手扼着咽喉,梁挽眉心一动,却不为所动,揪着我手腕的拳猛一发力,我顿时觉得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剧痛,唇角冷笑一声,这厮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于是手下继续把剑鞘往前一推,绕着他的脖子下方转了一转! 梁挽顿时一愣,脸上霎时没了血色,仿佛一种临近死亡的惊骇感犹如涟漪一般不可控制地扩散开来。 软剑彻底绕着他的脖子划了一圈。 不过比喉咙的位置稍稍低了几分。 而是在他细秀的锁骨上轻轻绕了绕,如死神化作一位少女轻吻了那一排的衣襟袖口,襟口破碎之余,锁骨也带了一丝浅如水色的血痕。 趁他惊楞,我出手点穴。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倒了下去,终究化作了沉默。 我低头,慢慢地把脱臼了的右腕再度接回去,假装那是一点儿也不痛,蹲下来,俯视着他。 “你终究中了毒,有余力,但不多,所以用激将法逼我靠近,想近身翻折我腕子,好再度擒住我。” “这计策是不错,只是你既都近身了,为何不直接掌刺我咽喉,击打我旧伤,而是又折我的腕子呢?” “已经处于劣势了,还想擒住我,而不是动杀手么?” 梁挽只是苦笑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杀过人的。” 我目光一动,听他继续笃定道:“就算能杀,也不会去杀你。” 这家伙居然从来都没杀过人? 我有些预料,可还是意外,想到从前他出的种种招数,虽利落硬猛些,可却只是致残而不是杀人,残联是发扬光大了,但没多添一个亡灵,有些还是我补刀的。 我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他,像是看着一张未曾被世人染黑的素纸,正等着我去玷污。 “你不曾杀过人,我却是能杀你的。” 梁挽叹了口气,居然说道:“谢谢。” 我眉心一震:“你居然在谢我杀你?” “谢你最终还是留了情。” 梁挽躺在地上,一点儿也不带伪意地认真看我。 “刚刚那一瞬,你的剑尖其实是可以绕着我的咽喉转的,可最后它只绕了我的锁骨。” 我却慢慢地放下了剑尖,没有占尽上风的得意傲慢,只是颇有些困惑在心头。 “到了这个时候,你不会觉得我还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吧?” “就算曾经有,那也是在吊桥上那会儿,如今你不仅揭破了我的身份,还借着‘治伤’的名义来冒犯我、羞辱我,我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擒住你,当然要在杀你之前,狠狠地折磨你了。” “我没有存心冒犯羞辱之意,让你觉得委屈,是我考虑不周。”梁挽叹了口气,“但此刻说这些大概也无用了?” “是无用,我打算对你用刑。” 我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我保证我从眉毛到脚指都是冷清冷血冷到彻骨的,连梁挽听了都好奇而敷衍地“哦”了一声。 “但是你若肯把自己的身家背景道出来,把你的师门传承说一下,我或许可以痛快送你上路,不对你用任何刑罚。” 这家伙的武功路数我还是没能看得出来。 他的招式还算比较好判断,属正统北方拳法与连环腿法。 可他的内功轻功,却是来自于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传承。 教他内功的人,必定是个绝世高手! 梁挽依旧语气温文:“我答应过师父他老人家不对任何人说出他的身份,所以实在无法答应,抱歉了。” 我仿佛也有些抱歉:“那我就只能对你用刑了。” 梁挽一愣:“你要对我用刑?” “用一用刑,我的气儿消了,你的命儿也没了,对彼此都好。” 梁挽仰视着我,明明锁骨在慢慢淌血,体内毒在蔓延,身处如此劣势,他竟然还以区区俘虏之身,冲着我这个胜利者,颇为清冷狂傲地笑了一笑。 “聂小棠,你倒说说,你想对我用什么刑啊?” 配上这句意气纵横的话,他这一笑的美被衬托到极致,这种美,可叫今人理解韩子高为何为男皇后,叫古人明白慕容冲为何独得圣宠优渥,再配上他这星光熠熠的眼,在昏暗黑沉之下亦可以一笑之美,一人之亮,照彻这洞天明地。 看得我都一愣。 他这个样子,在优势时是绝对看不到的,那时他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谦卑有多谦卑,润得像一脉握不住的潺潺泉水。 只有劣势至此,生死一刻,方能完全褪去温驯的遮盖,露出惊涛怒浪一般的轻狂之色。 我当即笑了笑:“你这么聪明,怎不猜猜我想对你用什么刑?” 梁挽笑道:“猜不出,也没必要。” 还是这样轻慢和自信啊。 我看了看他,我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要看他生气。 或者看他恐惧。 反正情绪得激动起来,这样他才能气血交聚,脉管膨胀,内气流走。 只有让他达到这种身体状态,我才能顺利地去做成一件很重要也很致命的事。 打定主意后,我忽把他破落的上衣掀开一点,露出那雪白紧致的胸膛。 ……哇。 我不得不承认,这两片胸肌,可能是我人生中看过的最完美的两片。 首先它几乎没有毛,这就已经打败了大多数,毛毛动物,一些男人的胸与其说是胸,不如说是毛毛的生长地,看多了让我心情烦躁,而且这个部位的角度很好,肤色很棒,无论怎么看,那都是宽阔白皙,秀气匀称、肌群硕大。 若月光照落,月色仿佛也能化作一只白兔,从这两道柔腻的小坡上滑过去、滚下来、翻上去。 这世上最美的死法,大概就是横冲直撞过去,然后让整个身躯都坠死在这一道深深的沟壑里。 可惜了,我不是男同。 我只是比较会欣赏美、发现美、比喻美、形容美,我只恋美,而不恋任何一种单一的性别,我觉得这样才比较正常嘛。 梁挽见我这般打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而我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翻到膝盖处绑牢,露出我这两只光洁修长的小腿。 梁挽更加疑惑地看着我的动作。 然后忽然停止了疑惑。 因为我把一只脚,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胸口。 梁挽愣愣地看着我,口唇微微动了动。 我却轻一发力,便立刻感觉到胸膛在五根脚趾之下瞬间鼓起,并努力向上挺着,去承受那足尖的重量。 我马上笑道:“听说……你很不喜欢被人踩啊?” 梁挽皱了皱眉,却只是冷淡一笑。 我又面无表情地加了几分力,冷漠地压下了小腿,五根脚趾越发努力地擦着那两块雪白胸肌,梁挽的面色渐渐难看了一点。 看着他的表情,我只觉得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意,从这五根犯罪的脚趾一路传递上来,一下子就惠及了四肢百骸,之前被梁挽像暗娼小倌一样紧缚和戴口球的屈辱,好像就被抵消和瓦解了。 内心无论如何,我脸上都是冷清漠然地继续着动作。 而梁挽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请你不要这样踩我的胸口。” 我细细地品味着这一句,忽道:“把这话再说几遍。” “为什么要多说几遍?”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梁挽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却再不肯说一个字。 我目光专注地看向他,脚趾缓慢地揉磨,瞧见某个微妙的部位发生了颜色的变化,又见某个奇特的部位发生了的硬度变化,这变化里的变化,变化外的变化,无处不透一种诡异的风姿,和暧昧的风情。 而梁挽也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脸色有些红赤地看着我。 但还是不肯说话。 脚尖之下的心跳有所加速,但是还不够。 我希望能加速到心房膨胀、脉管贲张、血温升高的地步,然后才能进行到重要的下一步。 我一脸面无表情地加重了足尖力道,看见他皱眉如拧缎,听见他的口唇间发出了一道儿无奈的叹息。 我只道:“其实你是可以叫出来的,何必忍耐?” 你怎么还不生气?被人踩成这样你不觉得受辱吗? 梁挽只是淡淡道:“一点点的难受,是可以忍耐的。” “忍有何用?只需我发力一踩,你的肋骨断裂,刺入肺叶,只怕你也没得救了。”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便用一种看似不是挑衅的口气盛赞道: “你被我绑了双手双脚,塞了口唇,只有一双漂亮眼睛能动,都能让我为你解缚,以至于最终翻盘,我怎能不像你学习呢?” 我知道他是挑衅我,心里有点恼怒,但还是面无表情道:“后悔放开我了么?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便不会心软吧?” 梁挽却笑道:“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这样的人物能落在我手里,本就是我的幸运。若不是你先心软,不立即杀掉我,我又怎能俘虏了你?” 他越是镇定自若地说这些,我越是有些无端无名地愤怒。 明明我在劣势都被他弄得十分狼狈屈辱,轮到他到了劣势,就没有一丁点的脆弱可怜给我看,连红个眼圈也没有。 我若没把他弄生气,那接下来的事儿做起来是有风险的。 我面无表情地把足尖一挪,直接放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若什么都不打算说,那我帮你发点儿力,就结束了。” 梁挽无奈地苦笑一声,仰起头,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昔年一剑名动四方的‘剑姬’苏霓,曾于十三把锋利剑尖之上作舞,那时的京中少年,但凡见过那一人一舞,便觉观此一景,此生再无遗憾。” 我疑惑道:“你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梁挽若叹若吟道:“她练过内家功法,赤足在剑尖舞动而不伤分毫,评家说她玉趾雪白纤细,足尖娇如嫩莲,甚至有一狂生痴言说,愿醉死于苏霓区区莲趾之下,我但是觉得也太夸张了。” “……啥玩意儿?” “聂老板还是没听懂吗?”梁挽有些无奈,“那苏霓也不过如此,我是见着你,才明白了那愿意‘醉死于莲趾’的狂生,为何会那么痴迷于……” 我迅速而果决地踩下去一脚。 梁挽咽喉一窒,几乎喘不过气。 我只面无表情地瞪他:“你以为故意说这些挑衅的言语,就能让我不想踩下去?你之前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脚,现在才假装痴迷也太晚了吧?” 想装一个变态来吓退我?算了吧你,你不看看你这清纯样儿,哪儿有变态味儿?我都比你变态多了,也吓人多了! 梁挽明明有些窒息,却一边轻狂地笑,一边断断续续地报出了一个尺寸。 我听得一愣。 好像是我足尖的尺寸? 梁挽闭上眼,虚弱而低笑着说出了一个数字,我忽眉头一皱,,心头一凉,意识到那是我小腿到膝盖的长度。 借着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个尺寸,好像是我两条大腿的宽度? 然后他又在有些困难的呼吸中,咳嗽几声,笑了一笑,说出了一个让我无法忽视的尺寸。 好像是……我足踝在他手心绕一圈的度量? 我头皮一麻,默默收回了踩他脖颈的足尖。 …… …… 不想再碰到他了。 这到底是什么眼力? 这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难道你在我的大腿膝盖和足踝处用绷带捆绑了一圈,就瞬间把尺寸给记住了吗! 我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刚刚恢复了正常呼吸的梁挽,我觉得我好像真的低估了他。 我确定他不是变态,因为他眼神确实清澈纯和,说这些话一听就是为了故意挑衅我,让我觉得恶心和愤怒。 但这等细致入微到变态的眼力和观察力,是真的让我有点紧张害怕了。 结果闹了这么一通。 他倒是不生气,他倒是不害怕。 这两种糟糕的情绪全来祸祸我了。 罢了,直接进到下一步吧,可能有点冒险,但也只能如此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裤腿赶紧放下去,把小腿遮挡得严严实实,顺便把袜子穿好了,可我做完这一切,发现梁挽在地上平静地闭上眼,神色冷淡轻嘲,轻飘飘如一片不在世间浮动的叶片。 “现在可以跳过用刑,直接杀了我么?” 我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从来没有直接向我求过死,怎么,你也晓得害怕了么?” 梁挽淡笑道:“没什么,只是对你有些失望。” “失望什么?” 梁挽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虚弱道:“我虽抓了你,可从来没存心去羞辱过你,去折磨过你。但是你对我,却是不同。” “若非我说方才那番话,你恐怕还要继续这样羞辱我……” “我本以为,你至少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应是这样的……” 他的失望难以遮掩,他的苍凉有些难解。 看来他真的很讨厌被人踩着啊。 到了这一步,恐怕再豁达的人也想不通,这举动除了侮辱和折磨,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 我没有辩解。 我本来就不需要他去理解我、认识我。 他再体贴包容,再聪明细心,也会慢慢地成为骂我反复无常、翻脸无情的普罗大众中的一员。 但这样更好。 别人的不理解只会让我觉得安心,因为如果有人理解我的行为,就能读懂我每一步的意图,那我才危险呢。 我只最后看了他一眼,他只是有些伤怀无奈地看我。 没有愤怒,没有被折磨后的绝望,只是有些许淡薄的自嘲和看错一个人的悲戚。 而我面无表情地看他。 没人看得透我的意图。 他只是笑笑:“至少这些日子以来,你还是有那么一刻,把我当过朋友的吧?” 我沉默着,伸手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把人拖到了床上,把他摆成盘坐的姿势,我推出双掌,十根指头接上了他背后的穴道,开始发力运功。 运功运到一半,梁挽全身滚烫起来,脸上乍白乍红,气血缓慢交聚,但还不够交聚,血脉慢慢贲张,但还不够贲张。 我只好继续发力运功,力图把自己全部的真气都灌入他体内,让他的身体最好像一只共鸣箱似的震动起来。 忽然,梁挽眉间一皱,苍白口唇之间已溢出了些许的血丝儿。 他似乎感受到了体内被我鼓动翻涌得几乎要爆炸的真气,被我几下操控,几乎要冲破他各大脏腑的脉管,尤其是那胸腔内的心,勃勃跳动得如一蛮牛撞墙,顷刻间要撞得头破骨碎、血流成河! 他痛得几乎难以抑制地仰天尖嘶一声,可极度的悲伤之下,也没反身打我,而是使劲全身的力气,从床上使劲一翻,跳跃而出,一转身,看向我。 他那目光哀凉含怒,似想质问我——为何要这样害他? 却忽然愣住。 因为我被他突然打岔,自身真气也一岔,把头一歪,吐出了一大口淋漓暗黑的鲜血。 梁挽面色一白,赶忙扑过来查看,我却抹完唇边的血,制止他道:“你先回忆一下,是不是有一道无形的阴寒气劲儿,刚刚从你的心脏那边蹿了出来,被体内爆裂的真气消解了?” 梁挽回忆了一下,颤声道:“是……” 我却含着血笑了笑,好像解开了一道困扰我多日的谜题。 “曾经有数位高手与颜丹卷交过手,表面上没受什么伤,三四天后却忽然心悸而死。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可想不出是什么。” “原来,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劲儿潜伏在心脏处,随真气游走而扩大,一旦到了三四日,就会彻底爆裂开来,将人杀死!” 我笑得有些痛快至极,梁挽却眼圈一红道:“你是因为看到他临死前拍我的那一掌,所以才推测是这样……” 我只顾着笑:“我没法确定,因为你看上去没任何异样,只是在你生气动怒后,我尝到你的血味道不对,我才推测——你的愤怒恐惧都能让气劲儿更快发作起来,也更容易被消除。” 梁挽痛惜到嘴唇颤抖:“小聂……你为何……” 我收了笑,眉间越发凛然道:“我若告诉你真相,你就不会因为激动而气血交聚,我也就无法探查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运功助你,其实也是拿你的命去赌,你有一半可能会死在这剧烈的真气交聚之中,也就是死在我手里……可惜混账的运气都不错,你倒活了下来……” 梁挽只打断道:“别说话了,我替你运功,你现在是内伤……” 我只淡淡道:“我是不是救了你?” 梁挽一愣,我接着目光炯炯地看他:“现在我是你的恩人而不是你的敌人,你不能再向以前一样为所欲为了。” 梁挽急切地着看了看我, 这个时候的他,确实可以点我穴,可以轻松地制住我。 可他却动也不能动,仿佛我的话死死绑住了他的手脚。 我已看出了,他确实是个君子,但是个狡猾轻狂的君子,我的凶恶根本拦不住他,只会激发他的征服欲,可是道义和恩情,却能拦得住他,让他不敢对我造次。 所以他即便能强迫我,此刻也不敢,只是哀求道:“小聂……” 我淡淡一笑:“我实话说,你若替我运功,在我身上留下你那独特真气的半分痕迹,我回去以后都会有天大麻烦的。” 梁挽一愣:“什么?” 我继续道:“不光是如此,甚至于你和我成为朋友,这段关系都会被人(系统)利用,要么用来对付你,要么用来对付我。” 梁挽沉默片刻:“我可以和你一起……” 我断然否认:“不可以。” 他眼圈红着,惨然一笑道:“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我……不相信我愿意和你一起和你幕后的人战到底?” 他这般难受动容,急切哀求,让我也是心中一颤,便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从没信不过你,我一直觉得,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你都是个很值得让人信任的好人。” “所以,我们才不可以成为朋友。” 梁挽一怔,几乎不敢相信一句话可同时做到如此安宁和决绝。 而且这句话还是我,一个素来反复无常、任性妄为的人说的。 其实我也不敢相信。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我现在能拒绝回家的诱惑,不听系统调遣,不去害你黑化。可是我能拒绝它一千次一万次么? 如果有一天,我对这个世界和人心变得心灰意冷,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世上时,这时系统再以回家来诱惑我,让我害你。 那我可能真的会害你。 如果那时我们已成为朋友,我再害你堕落黑化,我会很难的。 所以我们不要成为朋友好吗? 这样我将来若是要害你堕落,我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难受了。 梁挽面色无比苍白地看着我,这一刻的虚弱仿佛比过往的任何经历都强烈,从前我骗他,辱他,去害他,可从未有一刻如此坦白,却也如此让地他难过和无力。 “为什么……” 我却淡淡道:“现在,我以恩人的身份要求你,不要拦我。” “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然后,我从床上慢慢走了下去,他果然纠结百倍,却没动我,仿佛恩情道义是真的绑住了他的四肢。 “小聂……” 我一楞,看向自己的手腕。 它握在了梁挽的手心里。 暖暖的,好像还有点湿润。 梁挽看着我,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微笑道: “让梁挽陪聂小棠再走一段,就最后一段,可以吗?”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让我再陪你 免费阅读.[.aishu55.cc] 那个男人 梁挽想送聂小棠最后一段? 好吧,又有何不可? 为了这数日来的奔波流离,为了这腰上割的好心一刀,为了我踩在你胸膛的脚尖,为了你给我带的些许乐趣,也为了你那些不离不弃、执着坚信。 就送这最后一段吧。 我只以平淡如水的看着他,口气保持着平和与矜持。 “送就送,别握手,不许哭,还有一点——你要恭恭敬敬地叫我聂老板,不可直呼姓名,也不准叫小聂。” 梁挽却只看着那攀在我腕子上的五指,眉目间的不舍像恨不得那只手从此就长在我身上似的。 “都最后一段路了,你还要计较这些么?” 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以眼神敲击他。 梁挽收起那颓然不舍样子,转而收回了手,拿这只刚刚握过我的手在自己鼻尖似嗅非嗅地一探,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他这一揉,倒像是把悲伤暂时揉没了,把不舍和难过全给揉坠下去了。 揉完以后,他像是戴了一副只给好朋友看的漂亮面具,同时把一丝最温柔、也最和善的笑容展现给我。 “聂老板,我们一起走吧。” 我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他,由着他把我送出了木屋之外,由着他与我肩并肩,走在这温暖明晰的阳光之下,我看着背后两道影子一个挨着一个,好像一个火柴人迷了许久的路,才侥幸碰到了另外一个火柴人。 梁挽送我走过了一处鲜花盛景,就兴致盎然地给我介绍这花花草草是何人所种,他带我路过了一处苍冷奇松,就微笑着介绍这是一棵经历过多少雷劈斧凿的老松,他若和我一起走过什么洞穴,就会热情地介绍着洞穴里的岩石有什么形状,是何等质地。 他句句不提离别。 也字字都是温柔。 他很珍惜和我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好像独属于我们的时间早就在某一刻停止,每多出一分一秒都是他赚来的,他因此显出几分豁达与开朗,就把所有开心的喜爱的和感兴趣的见闻要领,都分享给我。 这样一个暖到冒泡的人,和他说分别实不容易。 幸亏这个人是我,我向来很擅长处理一件别离。 “你就送到我这儿吧,剩下的我自己走就好了,实在是不需要你再送一程。 ” 见我面色坚决,梁挽没有再进一步。 他到底还是守住了该有的分寸,该有的距离。 只是那只手却在身侧似伸未伸,五指张合闭拢之间,似想挽留一个人,却是最终不能。 接着,他整个人凝定在了这个时刻,他面色无比认真道:“十月初九巴陵老街,是明山镇举行庙会的日子和地点。” 我一愣,却见梁挽挽起一丝浅笑: “我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至于庙会之后……我大概会在……” 我匆忙打断:“你这是干什么?” 梁挽笑道:“你不让我来找你,我答应。可是聂老板你若是改变了心意,想来找我的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般都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出现。” 我皱着眉看他:“我若来找你,可能就是改变了主意,要来害你了……” 梁挽只是豁达地一笑而过:“那也无妨的。” “害你也无妨?不要把严肃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易。” 梁挽却目光深沉地看了看我,像是完全取消了调笑亲昵的表情,面庞在金光的辉映之下显得越发坚毅和认真,这世间的所有阳光,都似在给他接下来的这一段话做个完美的铺垫。 “我与你说这些,心里其实盼着——聂老板若万不得已要害一个人,那个人最好还是我吧……” 我是一脸不解,好像写满了十万个为什么地看着梁挽,而他却只是越发认真道:“你救过我,若再来害我,便只当是把你寄存在我这儿的一条命给取回来罢了……” 言下之意是——我若真被你害死,固然是结局伤心,可一命还一命也不算太荒谬,我甘心情愿是如此,以换你不脏了手,也不脏了心。 我面上八风不动,心底却犹如一根棍子猛猛敲击过来,打了个四分五裂,又敲击个怦然作响。 而梁挽真的如他所言,只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驻足止步,如一叶到港的扁舟,停泊在某个深夜落寞的港口,他目送着我一步步离开,没有跟上来,也不肯先离去,只是那道背影仿佛在阳光下被拉长了数倍,直到我退去一段距离后,才能依稀瞧见他脸上的思念与伤怀。 呵,我才不会想你呢,小王八蛋。 因我一夜未归,如我所料,小错已然在不远的山坡处等着我,他见我风尘仆仆、如添新伤而归,一脸讶异地迎了我,忧虑的目光几乎逡巡游走了我全身上下,他似乎恨不得就在此刻,就在此时,钻进衣服里仔仔细细检查一圈。 可我的威严终究摁住了他的手脚。 他只是恭敬而又急切地看着我,问:“聂哥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摇了摇头,露出疲累的神色,奇道:“没什么,杀了几个该杀的人,把跟踪我们的尾巴除掉了而已。” “可是,聂哥看上去不是很好,也没有杀敌后的兴奋……” 我只是叹了口气,看向他道:“小错,我只是在想,我这人是不是真的戒心太强了些,又或者……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根本已经不会去正常地和人交朋友了……” 我当然也有正常交友的经历。 可那几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除了一个聂小棠是我自然而然地交往而来,其余的朋友几乎都得历经相当长的坎坷磋磨才能确定,比如先成为敌人,先成为对手,摸透了翻熟了来回翻折遍了,我才觉得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去信任对方。 可这要花多久时间?我又因这过度谨慎,错过了多少人? 这让我觉得,即便脱离了聂家,它对我的影响仍旧深远弥久,且如影随形,也许在受过那么多的背叛欺骗磋磨后,我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背叛欺骗磋磨。 我根本没办法做到很快地去信任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其实很好。 哪怕好到梁挽那个程度,我依然会时时刻刻怀疑——这世上真能有人做到这么好?不会是骗我的吧? 反而与这样的人做做敌人与对手,叫我觉得更安心些。 可我一开始也不是这样交朋友的啊。 小错却目光担忧地看向我,苦笑道:“可是聂哥,你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相信别人了,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给了很多人很多次机会,只是能抓住这个机会的人并不多,或者一开始抓住了,后来也跟不上你的速度。” “能抓住你的,能跟上你的人,必定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如果真有一天遇到这样优秀的人,上苍一定不会薄待你和他,它会让你更早看清一个人,也更早信任一个人的。”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小错,因为他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只是在很多时候他都会选择赞同我,选择附和我和迎合我,选择做我的一道影子而并非我的一个朋友。 可现在,这道影子似乎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并且迫不急的地想要与我分享,想让我也同他一样振作起来。 想到这儿,我只笑了笑:“你这么有主意,怎么平日里不多和我说说?” 小错笑道:“聂哥平日也不会去这样反思自己的言行啊,我又何必把这些主意端给你看,岂非白白惹骂?” 我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更多地是去做我的朋友,而非做我聂小棠的一道影子。” 小错沉默片刻,有些犹豫道:“我喜欢做聂哥的影子,是因为我喜欢看到聂哥开心,如果我专心去做聂哥的朋友,我可能会说出一些与聂哥所想完全不一致的意见,这或许会惹你生气的。” 我却学着某个人的样子豁达一笑:“你若因怕我生气就不说,我倒更加伤心些。更何况,我也很难对你真的生起气来啊。” 说完,我二人相视一笑,在阳光下边走边说,好像因为某个家伙的影响,我真的能够更好地去反思一些过去的事,一些过去的人。 直到我回到了棠花酒肆。 我吩咐的第一件事,是叫小错帮忙在酒肆的菜单招牌旁,立个八荣八耻的木牌,并且托人在城中大肆宣扬一番。 这种基础的知识,那穿穿应该知道吧? 如果他真在附近,且能自由行动,怎么着也得现个身? 我吩咐的第二件事,是找了两个年轻精干的游侠,托他们帮我进一步找寻一个人的下落。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本书的男主唐大侠,唐约! 让梁挽黑化的路线,对我来说是走不通也不想走的,但我至少在这其中发现了一点,我即便没能让他完全黑化,在过程中我依旧得到了一点积分。 那为了继续薅系统的羊毛,不彻底断绝回家的路,也许我是该考虑见见唐约这个人。 他到底有什么能耐成了日后闻名遐迩的唐大侠,又有什么能耐在未来联合四方之力,去斗倒一个如日中天的聂家? 我想知道,一个能杀死聂楚容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真的那样热血赤诚,一番侠肝义胆? 还是如系统概括的那样,他其实精于易容伪装,在不同人面前拥有不同面孔,甚至心机深沉,为了行善救人而不择手段(比如女装勾引老攻去骗解药),而在这不择手段之余,他偶尔也会伤到别人?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除了一番热血心肠之外,这个男主还算是有点算计人心的茶味儿在身上的,岂非是一个白化版本的聂楚容? 他在聂楚容的死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关键还是不关键? 如果没了他,聂楚容是否也能顺利死去? 若他一直在,他这些年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不更早动手? 我叹了口气,发现要自己时刻抵挡得住回家的诱惑,实在是一件极难极难的事儿。 我才刚刚花了巨力,抵住了不去害梁挽堕落黑化的心思。 可此刻越想越心思旖旎,越念越有疑虑,竟又生了一股子难以抵越的杂心。 我该不该去把唐大侠这个人找出来?趁着他羽翼未丰、名声未成的时候做点什么? 可万一我遇到唐大侠,一边想着回家的诱惑,一边对着他生了杀心狠意,又该如何收场? 而我找的这两位帮忙寻找唐大侠的游侠,一个就叫谈夜,一个叫孟寻,都是外地而来,游连于此,他们走南闯北,比我消息广博,也比我善于搜罗和追寻。 这其中,孟寻是个寡言少语,但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小哥,他的话不多但招式很多,他的背景不明但眼睛很明,他不喜欢很多人,但至少他足够喜欢我。 谈夜是个能从白天谈到夜晚,像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的乐小子,他凭这豁达明朗的性子,和清秀明净的外貌,收了不少人的心,也叫我对他感了兴趣。 当我把他俩约到棠花酒肆的后院,且问到唐约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同时陷入了沉默。 但沉默的理由却各有不同。 孟寻沉默,是因为这个找人任务的难度。 “聂老板对我有恩,在下不敢作假。我确实听人提起过这个唐约,他最近出现是在襄州一带,在那之后就没了踪影。聂老板要我找他,是想见活人,还是见死人?” 活人是找人,死人是寻尸,亦或是寻仇。 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敲击他的思想道:“唐约肯定还活着,不必怀疑。” 我接着看向仍旧沉默的谈夜:“小谈,小孟已经说完了,你还在傻乐什么?” 与孟寻那股沉思者性质的沉默不同,谈夜的沉默却更多的是因为兴奋,他本就生的好看,比孟寻获得的青睐更多,此刻也几乎是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我,像精彩纷呈的一出故事,眼波则像一个个惊叹号的浪头拍过来,看着又鲜嫩又迷人。 见我看他,他便昂首挺胸,阔然笑道:“自从上次受了聂老板的恩惠,我就一直想要个报答的机会,如今可总算等来了——关于这个唐约,我确实听过他的更多消息。” 我目光一亮:“你且说来,他可有在别的地方出没?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谈夜侃侃而言道:“我听说他在襄州是与一伙贼人发生了冲突,那些贼人背后有当地土豪大族万家的支持,平日里欺男霸女、替富人大户抢掠穷人的田亩、极是可恨。往常谁遇到都得躲,他倒不躲,反而使计把万少爷打了一通,把万老爷家御赐的宝刀名剑都给毁了,这下惹出了通天的祸事,才不得不暂时离开襄州。” 这倒是比孟寻说的还要有趣生动几分,简直像是个故事一样,让我忍不住笑道:“你听谁说得这么详细,怎么像是你亲眼见过的一般?” 谈夜笑道:“当然是听说书先生说的了,茶馆的先生说得可好了,我一有机会就去听,每次到个新地方也去听,知道的可比某个人多。” 孟寻却淡淡道:“茶馆说书多有误传和谬言,岂能一概当真?小谈还是收收性子,别在这儿误导聂老板吧。” 谈夜瞪了他一眼:“你这莽汉懂什么?我听书过后也去找朋友确认过,这个唐约,后来又在介州与兴州出现过,最近好像是到了明山镇附近。” 我心中一动,几乎霍然站起:“你说什么?” “唐约,此刻可能就在明山镇!?”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那个男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穿书者 送走孟寻与谈夜之后,我就发现小错正在房间里雕刻那个用来引出穿穿的八荣八耻木牌。 虽说人人叫他小错,但其实他是个很少犯错的人,他当伙计比我当老板要成功的多,因为我吩咐下去的每一件事,哪怕很简略很无辑,他也能把背后的用意自己琢磨明白,然后去做得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这次他雕刻,也犹如名家巧匠,取了上好杉木块儿,下刀如蕴力万钧,用漆似凸筋衬骨,笔锋之间勾连挂带、流水行云、肥瘦精扣,可以说是每一个字里裹藏的文化底蕴,都足以吊打我个十来八回。 所以我们从当初的敌人成了合作的对手,又从对手变成了互相依赖的朋友,就是因为——有他在真的很放心。 可是我在旁边看着听着,脑子里职业性地飘出了一些推理和思绪。 已知那位穿穿是魂穿成了一个大人物。 已知这人还来到了明山镇附近。 可明山镇这么地偏路寡的边陲之地,能有什么大人物? 镇子里的地头蛇被我在三年前清了个干净,隔壁几个镇子的大人物我也两只手可以数的清楚,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生病啊落水啊或者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啊的消息啊,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被穿了的样子啊。 那会是什么外界的大人物来到了明山镇? 如果真有一个大人物来到这附近,即便没人知道他来了,也必定会引发一系列的势力变化。 请仔细回忆一下,最近明山镇附近最大的新闻变故,是什么? 这变故又和什么势力有瓜葛? 我忽的心头一震,胸腔像被一个异常尖锐的可能性给戳了一戳,好像两只肺里含着的空气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身上的血也凉了五分。 不会吧? 不会这么离谱这么巧吧? 要真是我想的那样,那个倒霉穿穿应该就是成为了那个…… 小错眼马上就要完成八荣八耻的木牌雕刻了,他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艺术创造的氛围当中,我忽面色一变,阻止道:“等等,先别刻了!” 小错茫然抬头:“可是我刻得不妥?” 我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寒意,断然道:“你刻得没什么不妥,是我想得不妥,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刻这个东西……” 我说了三句话,可小错似乎读懂的是我没说的话,立刻默默把木牌收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拿了刀子一推,把上面的痕迹全给抹了。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以平和的目光看着我,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相信我的判断。 而我也解释道:“让你白忙一场是我不对,可我想了想,我们不应该引这个人出来,这有很大的风险。” 小错疑道:“这个人可能对聂哥不利?” 我想了想,斟酌着用词:“这个人未必想对我不利,可是他背后的势力未必不会对我们不利。” 小错想了想,坦然笑道:“好,今天就当练习雕工了,出了门,这段话我就会忘了。” 他如此利索,我只问:“你不想问我这个人是谁?也不问我为什么忽然改变了引他出来的想法?” 小错只笑道:“聂哥判断形势时从未出过错,如果你觉得不该引他出来,那肯定就不该引他出来。至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谁,也许是因为时机不对,也许是因为就连你自己也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感觉自己的心思被他摸个透透的,整个人有一种通透又清宁的平静感,便拍了拍他的肩,温和一笑道:“那接下来,我们挂牌休息三日,我负责养伤三日,你负责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去玩吧。” 小错疑惑道:“啊?我在聂哥身边,还需要放假吗?” “你要当我的影子,自然无需假期。可是要当我的朋友,你得有自己的生活啊,这三天自己去玩吧,不用担心我的。” 小错,也就是曾经的接星引月阁杀手陈影绰,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我,好像我给他放的假不是假,而是干活加班。 接下来这三天,我是真的吃饱喝足养伤休息了三日。 第三日,小错在外面听戏,我在院子里一个人坐在躺椅上晒月光,不出意外地迎来了一个熟悉的白影。 阿九同学。 他出没时还是那么无声无息,嘴上带着的笑仍旧是那么标准和流水线,甚至连姿势都和上次一模一样,出场设置是不带任何改变的。 我懒得起身,只看着月光之下近乎透明的他,又瞅了瞅地上,发现这光秃秃的土地上,只有我的影儿、树的影儿、椅子的影儿。 可就是没有阿九的影儿。 可真够阴间的。 阿九只笑道:“你挂牌休息三日,看来是准备好见我了?” 我点头:“我考虑过了,我觉得我还是没办法去迫害梁挽,他的性格过于温婉和顺,让他这个男配黑化堕落的难度不比杀死男主要低,你能不能换一个任务,叫我去做?” 阿九道:“你想做什么?” 我淡淡道:“我想见一见你说的那个穿书者,与他合作,看看能不能把唐约杀了。” 阿九目光一亮:“你改主意了?” 我只纠正道:“我是说看看他能不能唐约杀了,我负责看,不负责杀。” 阿九疑道:“这似乎有些……” 我却道:“只是看着,也是协助,因为无论结果如何,我会保证他在杀唐约的时候,不会被唐约杀掉。” “你觉得他杀人不成,反会死在唐大侠手里?”阿九笑道,“男主现在才初入江湖,而你一个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居然如此惧怕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是不是太谨慎了呢?” 我冷冷地瞪他一眼:“好不好杀又不看经验,得看人。” “我打听过这个唐约,他有一种极其诡异的内功心法,可蕴热于掌心,拍到谁就能使谁内脏融化、骨骼爆裂,人称其掌法为‘劫焰掌’。” “若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内家功夫好也不能说他不可战胜。可我听说,三个月前,他几乎是单枪匹马地灭了在福州为非作歹多年的连荡寨,接着又千里奔袭,躲避了七十二路杀手的追踪截杀,来到胜州,投奔了动明帮的许亮明。这说明他很有头脑,且心思细密,极善躲藏。” “我又听说,最近一个月,他又辗转到了襄州那边,使计杀了万家麾下的四大高手,毁了万家的御赐刀剑,使这一家大祸临头,族内崩乱,被迫把侵占的穷人田亩还了回去,这说明他有对抗权贵的勇气,也有游走于不同势力的能力。” “现在,他似又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明山镇,而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奔袭到此,又是为了什么来这儿。” “你说这位大男主还羽翼未丰,可他才刚入世就已翻出这么大的浪花。你以为他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杀的?” 我一段加一段的狠话甩过去,那阿九却更想添一把火:“你几日间就打听得清清楚楚,证明我没看错你。可你既然清楚他的厉害,就更该明白——此刻不杀,将来更难!” 我漠然道:“一起杀男主算是协助,当保镖也是协助。他能不能杀死唐约,那我不管,我只负责在他杀唐约的时候,让他活下去。” 阿九叹道:“你这么选的话,新男主的位置只能给另外一位穿书者坐了,以后你若和他在一起,直播间的观众主要看的就是新男主,你就得老老实实地当好一个工具人配角,这意味着你在他身边,不能说太出彩的话,不能做太出挑的事,不能有太出色的能力,甚至不能有太出格的动作。” “总而言之,有大男主在的时候,你这个配角是完全不能上桌的,直播间对你的关注绝比不上他们对新男主的关注,你会得到积分,可是比男主得到的积分要少太多了……” “以你的脾气,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完全受得了啊。”我随口就来,似完全颠覆阿九的印象,“我当配角嘛,我是绿叶嘛,我去衬托大男主,当然得处事低调、说话小心,不去抢他的高光,不去盖他的风头了。” 阿九疑惑:“你……当真受得了?” 我面无表情:“我为什么受不了?” 聂老板要有坏脾气,是因为在穷山恶水的边陲和险象环生的聂家,坏脾气有坏脾气的好处,坏脾气可用处大呢,它的背后是三年来无数的挑衅失败,无数倒在我剑下的案例,所以我一句话镇得住魑魅魍魉,离开也有人害怕。 可这不代表聂小棠天生就是一副傲慢骄横的坏脾气,如果坏脾气没有好处,我是能把脾气收敛,把锋芒遮蔽的。 阿九有些目光古怪地看了看我,道:“你既这么说,那就暂且试试。” 于是,他给我报了一个地名,也同时给了我一个暗号。 “你只要去了这个地方,报了这个暗号,接上暗号的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另外一位穿书者。” “去找他吧,你会有惊喜的。” 我皱眉:“为什么还要特意去这个地方报暗号?你不直接告诉我,是不信我?” 阿九笑道:“这只是我给他的接头程序,你不这么做,他是不会信任你的。” “那你说的惊喜是什么?能提前透点线索给我吗?” 阿九笑道:“他生得极美,比你和梁挽和唐约三个人加起来都好看,可以说是完全符合特定小说受众的审美。而且他的身份背景,既有过去霸道总裁的痕迹,又有脆弱惹人疼惜的部分,也完美贴合了晋江特产的美强惨三要素。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在见过他后不生出惊艳爱怜之心。” “现在想想,你太强悍,比起他少了些悲惨背景,你面貌美丽,可身材上认得出是个男人,比起他,你肌肉太多、性子太硬,你不够晋江风,他倒长得很晋江,面貌上既有历史感,又有现代感,当男主应该也不错。” 这话说得让我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我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符合特定小说受众的审美,什么美强惨三要素,什么不够晋江风……你能说点儿土狗(比如我)能听懂的话吗? 通篇下来,我只知他夸我肌肉多,夸我性子硬,夸我身材看上去像个男的。 也就这话还中听。 不过系统这么说,我倒真有些好奇了,这位穿穿到底穿成了什么人物,是不是我想的那位,他怎么能生得比梁挽还美呢? 曾是霸道总裁,如今美强惨,还晋江风,这buff都叠满了,到底是有多惹人怜爱啊? 吐槽归吐槽,对于接下来的会面,我还是有亿点期待的。 但是我不是男同。 我只是善于发现美、欣赏美、形容美、比喻美,我就是美的好朋友聂小棠,哪里有美,哪里就有我在凑热闹。 于是今天晚上,我就去了阿九说的那个地方。 惊雁阁。 这是明山镇上地势最高的一处酒楼,为几十年前的一家富户所建,镇上说它“楼高可惊雁,窗开能摘星”,其实也就四层楼高,但在建筑技术不甚发达的边陲地区,也算是极高的存在了。 可在今日,它不对外开放,而是被一个神秘的人物包揽了四楼。 我就在这夜幕遮掩下转腾挪跃而行,如飞鸟腾空一般,在楼阁的飞檐斗拱之间无声穿梭,月色为我照明前路,星光叫我看清四处,转眼间我已到了三楼,便在窗户旁边如一片悬叶般钩挂着,偷听里面几个人的谈话。 “听说了么?那四大护法三个死在山崖下,一个死在无名小卒手里,这塔教莫非已大势已去?” “嘘……你别胡说,护法虽死,可教主仍在,教主麾下还有八大使者,十六闯将,再提拔他们做护法也行啊!” “可……可是这教主也未免太不成器,这教内这么大的变故,他也不管不顾,只是整日和他捉来的美人嬉戏……” “什么美人?你以为那是寻常人物?那可是昔日‘光流宗’的宗主连光晏,他最近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才被咱们灭了宗门,囚禁起来,教主怜他是个人才,想慢慢收服呢……” “说是收服,难道不是那个么……嘿嘿……” “嘿什么嘿!”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几个教众的唠嗑,心内长吁了一口气。 果然和塔教有关啊。 要说明山镇附近有什么变故,不就是塔教造成的惨案么? 看这样子,这倒霉穿穿大概是成了那个连光晏吧? 昔日宗门领袖,如今阶下囚徒,落在霸道教主手中,这么经典老土的狗血文套路,当我认不出来么? 这个人物的要素,几乎完美符合曾是霸道总裁,现在美强惨,还得晋江风的人设。 那阿九说比起他,我少了些悲惨背景,这么一看,穿成这等人物,那他的确是够悲惨的。 这次会面,若是能成功杀了或擒了那塔教教主,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我立刻一鼓作气,登上最高的四楼,在雅间的窗户外,透过缝隙,看了看里面。 发现里头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身披一袭柔滑无比的雪白绸纱,衣裙如流水般倾泄在地,动作端然地坐在床上,脸上戴着颇有神圣感的白色面纱,看不清面目,很有神秘莫测、悠远宁静的教主气势。 而床边,则站了另一个男子,但他只是瘦,且瘦削不堪,不算高,仿佛风一吹就能倒,这人一袭红衣配金珠腰带,只露了背影,连面貌也看不清,但无论身高肩宽,还是蕴含的气势,都无法与对方比拟,看上去像个男宠或俘虏。 一目了然。 雪白绸纱的高大男子应当就是塔教教主。 红衣男子应该就是被他擒获的连光晏,也就是倒霉穿穿。 我提气凝神,当即在那教主转身松懈之间,忽的翻转窗格,掷出几片飞瓦,袭向那白衣人! 飞瓦瞬间呼啸卷风而入,扑灭了那蜡烛,那白衣男子在黑暗中不能视物,而记住了所有人方位的我却是挺身一跃,如流星赶月一般飞掠而入! 须臾间,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就搁在了那白衣人的脖子上。 他面目惊愕地看向我,一双英俊的眸子在光下格外突出。 我扯下面纱,便见到对方面容姣好如玉,犹如女子。 挺美的,但这是塔教教主,绝不能轻易放过。 我立刻点了他身上七八个穴道,确认对方不能运功之后,我才看向一旁。 变故突生,方才烛光熄灭的一瞬,那红衣男子就吓得抱头一蹿,不知躲在哪个角落,而我为了找出他,硬着头皮,道出系统给的一句暗号。 “今日月色如此美,你想吃榴莲月饼还是牛肉月饼?” 这句乡土风的暗号一报出,在场二人都齐齐怔住。 不同的是,那红衣男子缓缓地回过头,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听得对方疑惑道:“你……你是老乡?” 我心内狂喜,脸上淡笑:“不错,正是你的老乡!” 黑暗之中,那人身形似微微一颤,气息也跟着慢了一慢,随即呼吸沉重起来,显然是十分激动。 “你……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太久了!” 而我则是微笑安抚道:“塔教教主已被我擒住,连兄放心点蜡烛就是,没事的。” 话音一落,在场二人皆是怔住。 尤其是那近在咫尺的白衣男人,以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向我。 “这位好心搭救的仁兄……我才是连光晏。” 啥? 那红衣男子无奈道:“老乡,我才是塔教的教主……” 哎? 哎哎!!!??? 我还被这个消息轰炸得完全没办法沉静下来的时候,那红衣男子已经点了蜡烛,露出了他那被系统夸得国色天香,比我和梁挽和唐大侠加起来还要美的晋江风美强惨容颜。 而他看上去…… …… …… 像一个刚刚被门夹过的陈坤。 我内心一阵震动,怀疑是是烛光影响了视觉,于是再定睛一看。 …… …… 像一个下巴会转弯的吴彦祖。 我一脸困惑地怀疑其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地仔细地看过去。 …… …… 总算发现了一个符合中国人传统美学的点。 他脸很白。 白得诚实。 白得纯粹。 因为绝不会有人相信这张卡粉又掉粉的脸会是他天生的,整张脸假得特别老实坦然,那白色的纯粹度和饱和度简直像是用油漆直接刷上去的一样。 乍一看,这脸就像熬了八百年夜还没死的僵尸刚从林正英手下逃出,很玄幻。但他的脸又瘦长地根本不可能是天生的,像刚做完整容手术抽掉了骨头出来的特色脸,这就很科技。 果然是既有历史感,又有现代感啊…… 更绝的是,在这缝合了科技美玄幻美的脸上,他还不忘在嘴唇上划一点橙色唇油(画成红色我都勉强当它是天然的),还在眼睛周边画一圈黑色眼线(还要上挑),在眼窝上画一点儿红色的眼影(还荧光的),突出的大概就是一个眼角带红,泫然欲泣的脆弱感(其实有点肿)…… 一种像是系统一拍脑袋就决定的,不含一丝天然的,缝合了各种油腻刻板耽美元素的……“受”感。 …… …… 我眯眯眼,发现他和被他巧取豪夺的连光晏站一起,就像一个0和一个铁T在搞形婚。 两个人站一起都拼不出一个1啊。 我不得不叹了一口无可奈何的气。 这就是系统要捧的,完美符合美强惨三要素,贴合特殊群审美爱好的,长得一脸晋江风的大男主吗!?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穿书者 免费阅读.[.aishu55.cc] 男主 我曾经觉得阿九虽然笑得ai,叹得流水线,说话出场更是一副阴间风,但应该姑且还算一个人类,可如今见了这穿穿的长相,我才觉得……他可能真是个人工智障。 不是机器人,怎么会有这么抽象的审美? 怎么能把这种长相说成是碾压了梁挽呢? 人的审美,讲究的是加减得宜,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只有机器人才会胡乱堆砌,把各种时髦刻板的元素全叠一块儿,也不管合不合适,凌不凌乱,拥不拥挤。 这位穿兄的脸就是——他的眉眼像缝合了数位男星的特征,每个五官单独拿出来看都不错,可这么大气的五官,却被迫挤在一张十分瘦窄小气的脸,还有死亡粉底、死亡眼影、死亡眼线以及死亡唇油拉长了视觉,就显出一种极抽象、极歹毒的美。 也不能说完全不美。 但必须要找很好的角度打光才行。 不过吐槽归吐槽,正事儿归正事儿。 我只问那红衣男子:“连光晏也是老乡么?” 连光晏一脸不明所以,而红衣男子则摇了摇头。 我立刻伸手一指,直接把连光晏点了睡穴,让他直接倒在床上,我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床铺子,道:“坐下说吧,你等了我很久吧?” 那红衣男子微微一笑,立刻坐了过来,非常开心和激动地说起了他本人的经历。 才说到开头,我就听得眉眼兴奋,说到中间,我笑容微停但仍旧专注,可说到后来,我脸上沉淀了种种复杂情绪,不知如何答,不懂怎样说。 他穿成的这位塔教教主,名为赫连羽,练了一门西域流传的“弥罗那阎功”的“天”字卷,不仅能年纪轻轻就有别人的数十年深沉功力(他今年不过二十多岁),还蕴含了多种诡异莫测的变化,招式极为凶险狠辣,在西域可以说是难遇敌手。 但这魔头练这魔功,所需的原材料极为恶心,采集过程也令人发指。他需采撷青壮年男子之势,汲取健全妇女之阴,融儿童骨血,老人脊骨,把一个人不同年龄的身体精华都给吃进去、吸收好,用功夫炼化了,他才能保住这邪功不反噬其身。 这功夫他练得深了些,四大护法练得浅了些,所以那些教徒们四处屠村,除了祭祀之用,也是为上头献材料。 结果一个月前,穿兄降临,夺了这魔头的舍,直接一步干掉了一个区域的大BOSS,算得上是大快人心。 但穿兄初来此世,极为惊恐,多有彷徨。四大护法见他状态不对,以为是练功反噬,趁机架空了教主的权柄,开始自行其事。 他自觉无力阻止,干脆称病闭关,不理教务,只每日与原主抓来的美人连光晏厮混,过一日算一日。 等着等着,就等来了四大护法的死讯,以及一个我。 我心情复杂地听他说完,道:“你可以叫我聂小棠,但我该叫你什么?” 对方挠了挠脑袋,面带忧色道:“叫我赫连羽就好,若让旁人听到你叫我别的名字,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我叹道:“你与这些恶人周旋,还不能露出破绽,也着实辛苦,可如今四大护法已死,想必你也能松一口气了?” 赫连羽叹道:“我也想松一口气,可这偌大塔教就这么交给了我……我也实在不知如何打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聊这个话题,就转了个风向,委婉问:“你脸色不太好,是天生的,还是练功练的?” 赫连羽听得一愣,随后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道:“额……这个脸色就是练功练的,我身上这种邪功似乎拥有改变容貌的功效……” 大哥……我才刚夸过你假的很老实。 你说这卡粉掉粉的脸是天生的也罢了,我勉强当它是,你这眼影眼线唇彩还能是练功练的吗?怎么你的魔功是智能填色?练一下,给你变出个荧光眼影,再练一下,变出个黑色眼线,再再练一下,还来个橙色唇彩? 可能我的眼神太赤果果了,那赫连羽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为了更好地贴合人设,我是化了点儿妆,既然你来了,我先卸了它吧……” 说完,他就在我面前进行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卸妆”。 他伸手一抹,像一阵风抚过自己的面庞,当即抹去了大半颜色,这还不算,他竟然拿五指在脖颈和下巴处分别抽出了几根细如牛毛的小针!看得我脖子都开始疼了的时候,他面上的骨骼肌肉忽然伸出一阵“格格”的爆涨,像炒豆子一般那样炸响! 几分钟之内,他的面相骨骼就涨大了几分,那妆容也被一抹而去,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一看,我当即发现了亮点。 原本窄缩的脸,如今恢复正常,脸颊丰盈润泽了不少,那双秀眉在月光与烛光掩映之下,如两道亮清的黑瀑挂在额间,大气的五官当即散发了明丽与动人。 他正面有些许缺陷,但若只露出侧脸,便似山河岁月里幽幽潜伏的一只狐仙,眼角眉梢自有清妩堪怜之处。 然而,这是静态的他,他一旦动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我发觉他最好不笑,他一笑就有些清澈的愚蠢在身上,不笑的话还可以是一个聪明的jpg,笑得越多,越像是一个愚蠢的Gif。 相貌底子不错,气质仪态有待加强,无法碾压梁挽,但比刚刚那副鬼样子强太多了。 我就疑惑了:“你这壳子的本来相貌就不错,为什么要扮成方才那副样子?” 赫连羽却奇怪道:“刚才那样,不好看吗?” ……你审美是不是阿九化了?刚才那样哪儿好了? 赫连羽不解地看了看我:“我刚才那副模样,乃是瘦了脸后又精心装扮过的模样,直播间弹幕都夸好看啊!” 我心内一震,道:“直播间现在已经开了?” 赫连羽越发奇怪地看我,好像我根本不是合格的穿穿。 “我接受系统的时候就开了直播间,难道你没接受吗?” “……没有。”我顿觉有无数双无形的眼在盯着我,背部肌肉一下紧绷,“直播间在看着我们?有人在发弹幕吗?” 赫连羽笑道:“对啊,就在那儿。” 说完,他指了指头顶。 而那里只有月光,空无一物。 我顿觉一股子鸡皮疙瘩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虽然上辈子看过一些直播题材的网文,但后来我都因为嫌里面的观众弹幕太过聒噪而弃文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以第三人称旁观者的视角见到这一幕。 看见赫连羽旁若无人地看看头顶,看他兴奋得仿佛看到了一千条一万条彩色弹幕,我只觉诡异,因为他像是和一群看不见的二维幽灵在交流,而我作为三维活人与他们有隔绝,插不进话,自然也无兴奋可言。 我只冷静下来,漠然道:“现在直播间在说什么?” 赫连羽笑了笑:“观众现在很兴奋,毕竟这是我作为主播第一次和穿书者见面。不过他们觉得还是我刚刚的样子好,现在这样太朴素了点儿。” 这些观众的审美怎么和阿九一样阴间…… 我继续问:“有多少人在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赫连羽无奈道:“人数显示好像出了bug,在线观看的活人数一直显示是0,可是和我交流的弹幕明明成千上万,这Bug就一直没修好过。” ……嗯,有没有可能,没有Bug? 你真的确定这些弹幕都是活人? 我忽道:“你先把直播关了,和我说点私密话行么?” 赫连羽皱了皱眉。 好像我提出关闭弹幕几乎是一个不可理解的要求。 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为什么会有穿书者不喜欢被弹幕围观呢?这种人在异世的陪伴感,难道不温暖,不亲切么?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有看不见的二维幽灵在我身边四处观看。 许久,赫连羽还是老实答道:“我每天有3 个小时的直播豁免权,我先关了它。” 只有3个小时?难道你吃喝拉撒睡他们都看? 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操作,手指在虚空中一划,就把那看不见的幽灵直播给关了,然后好奇地看了看我。 “那个……你想问什么?” 我和连珠炮似的问:“你知不知道男主唐大侠的剧情线?另一个男主又叫什么,如今在何处?你晓不晓得里面有一个叫梁挽的男配?” 问到剧情,赫连羽似乎就没那么拘谨了,穿书者优势在这时体现无疑,他开始了大量且长段的剧情吐槽,而我也听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 在他的形容里,唐约与其说是一个豪气冲天的大侠受,不如说是一个阴柔过甚、矫情做作的人,前期以女装骗攻,勾引攻,颇有些茶香四溢,后期与攻结仇,相爱相杀许久,也总是倔强拧巴,就是不和好,看得人烦躁。 在他的叙述里,这似乎是一个全无优点,让人不爽的男主,其存在的唯一价值似乎就是等着穿书者去取代他。 当真如此? 唐约在最近三个月做了什么大事儿,我可刚刚听过的,看他一人灭掉一整个寨子的处事风格,分明狠辣果决雷厉风行,不像是一个平庸柔懦的人啊。 退一万步说,他如果只是谈恋爱时倔着点儿,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又不看他谈恋爱。 我疑惑道:“你看上去很了解男主,你穿越之前是把整篇小说都看完了么?” 赫连羽却是被问得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其实……没看过这篇文。” 啊!? 他笑道:“但我穿越前看过扫文号的排雷,穿越后又被弹幕的人剧透排雷,他们排雷排得都很详细了,所以我能说一说男主的性格问题。” 哈!? 你没看过这篇文……那你刚刚形容男主形容了大半天都是转述别人的排雷? 只听说过云游戏的,没听说过云小说的啊…… 赫连羽无奈道:“都看过排雷了,还看文干什么?不是花钱找罪受么?虽然我确实是云的,但也云得很详细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为什么表现得好像把文都看了,我白听这么认真了。 我一脸纠结地拿大拇指疯狂摩擦剑鞘,整个人无力地像是第一次在视频网站上打赏真人主播,打赏了才知道对方的脸是P的,而且台词文案都是照抄别人的。 “所以你也不知梁挽在小说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额……不知道,排雷里没提他。” 真不知道梁挽被排雷放过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但最起码他没有掺和进这俩男主的破事儿,对吧? 我差点咽不下这一口气:“好,你说你看的排雷很详细,和我说说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雷点。” 情报越多越好,哪怕雷点也行,能让我找到男主唐大侠就是好的雷点,是优秀的先进的符合我价值观的雷点。 说到雷点,赫连羽就跟更起兴了。 “这篇小说有个巨大的雷点,就是作者很喜欢反复地用各种语言去描述男主唐约——的屁股!” “全文多次提到——男主的屁股很翘!” …… …… 啥玩意儿? 我几乎是一脸呆滞地看向仿佛一脸雷到的赫连羽,道:“这个算雷点?” “额……你不觉得反复描写这种翘臀,是把受物化了,是把受当做女性去描写么?” 我:“……” 我大概是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问他:“你知道翘臀对于肌肉健壮的习武男性来说,有多常见吗?” “啊?” “男性的骨盆天生就比女性的窄,同样的肌肉成分在更窄小的骨盆上当然就显得凸出一点,但凡平时锻个炼健个身,拥有翘点的臀部都不是难事儿。如果你练武健身,却连翘臀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你的体脂过低,肌肉含量严重不足了。” 所以能把翘臀当萌点的作者,和能把翘臀当雷点的读者,是不是都不太具有生理常识? “啊……这个……” 我面色一沉道:“这种事情当不了特征,我没办法凭这个找到他,还有没有别的雷点?” 赫连羽想了想,一拍大腿:“有了有了,我记得还有一个雷点,但不是关于唐约的,是另外一个男主的。” “说来听听?” “作者不仅在全文多次强调受有翘臀,还多次用油腻的文笔描述——攻的胸很大!” …… 怎么个油腻法? 首先,我真的不是对男同文学感兴趣。 我就想听听他怎么描述一个男人胸大的。 是不是有梁挽的胸那么大那么白那么美? 可赫连羽也说不出到底写了什么,具体怎么个油腻法他也讲不明白,我只道:“习武之人胸肌硕大不是很常见的事儿吗?除非是大到可以垂下来,不然这特征怎么能拿来找人?你就没别的更精准点儿的雷点吗?” “好像还有个雷点是……攻比受美?” “……” 难怪系统这么放心让我来找你。 但凡你能说点有用的情报,也不至于一个有用的情报也没有啊! 我拿手扶了扶冒着寒气的额头,无力道:“罢了,你既然已经接了系统,你打算怎么做?” 见我问到了正事儿,赫连羽沉默了一瞬,无奈地透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其实唐约在襄州出没之时,就已经惹到了当地的塔教教众,我夺舍的这位教主,早就已经定下了一个计划——要把他引出来杀死。” 我目光一动:“这个计划还在执行?” 赫连羽点了点头,犹豫道:“原主好像把计划交给了一位副教主去执行,我……我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除了四大护法以外,还有个副教主? 我皱着眉头,觉得不对:“你没有试图询问?” 赫连羽低头沉默了半晌,道:“副教主神出鬼没,我也掌控不了他的行踪……” 我盯着他半晌,忽的撂下一句凉话:“那么……你希望副教主成功杀死唐大侠么?” 赫连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可他的双手已凸显紧张地抓住了那宽大的红纱袖摆,好像那是什么救星似的。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我叹了口气,语气平静,语调苍冷地道出一段话,算是把他目前的遮掩给一层层地揭了,再把里面的皮给翻出来。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可以坐视副教主去对付唐约,或者看他们二人斗得两败俱伤,那样你就不用亲自出手了,或者说,你只需在最后一步出手补刀,是不是?” 赫连羽紧张得脸色有些红涨,无奈道:“唐约本就惹到了塔教,就算我出言阻止,底下人还是会出手的……” 我淡淡道:“你若想阻止,是可以阻止的。” 赫连羽一愣,而我继续道:“你身上属于原主的诡邪内功还在,你的身手也没被废掉,只是需要日以继夜的练习去习惯,如果你想施加权威,你可以阻止的。” “可问题是——你想去阻止吗?” 我目光平静地看他,每个字都要敲击在他的骨头上。 “我想知道的是——你希望杀死唐约么?” 赫连羽沉默低头,烛光照不亮他的面孔,便使得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禁锢中。 良久,这个人抬起一张坚定的脸,扬起一句失了遮掩、只剩人性的话。 “我只想回家。” 他眯了眯眼,话里的喑哑像是和心里的痛苦犹豫在作战,最后只剩下了一段看上去与我的问题毫不相干、却很有作用和重量的话。 “我在这里没有家,我的家人一天见不到我都会担心得要死,如果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一定会发疯,我得回家……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家!” 我笑道:“所以,你不想阻止。” 赫连羽像是彻底抛开了包袱似的,沉声道:“我去阻止了又如何?你以为系统就不会找别人杀唐约?是系统要他死,而不是我要他死。” “你应该明白的,不然你怎么会来这儿找我?” 我只是看着激动的他,冷淡而平静地一笑。 要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第一步是什么呢? 有些人觉得第一步是准备武器,有些人认为第一步是准备计划,有些人觉得第一步是准备盟友。 可我认为这些都不是真的第一步。 真正的第一步,是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什么样的思想工作呢? 最好的思想工作就是让自己觉得——杀人也没那么错。 就算我不杀,他也是会死的。 他现在不死,将来也会死的。 我只是想回到自己的家。 他有那么多雷点和缺陷。 我只是想要和家人团聚。 他又没有家人在这儿。 我本人非常优秀。 他毫无人格魅力。 我是个穿书者。 他只是个土著。 我被系统逼的。 他先惹上我的。 他活该去死。 我应该成功! 总而言之,我没杀人,是别人替我杀人,我被系统逼着去演这个反派,我又不是存心正意地去作恶。 我只是没有阻止别人作恶罢了。 这个思想工作我替你做得好不好?喜欢吗? 我收回嘴角嘲讽的笑意,尽力维持着面无表情:“我不是来帮你杀人的。” 赫连羽一愣:“那你……” 我纠正道:“我只是看着你去杀他,然后确保你不被别人杀……至于你杀不杀得了唐约,那和我没有关系。” 赫连羽疑惑道:“可我有很多人保护……你不需要……” 我忽然收了笑:“你现在可是塔教教主,你以为唐约不会率先出手刺杀你么?” 赫连羽再度陷入了沉默,可他这次的沉默和以往的沉默都不太一样,这次显得更有质量和决断一些,良久,他忽然抬眉,恳切道:“那就麻烦小棠哥,保护我了。” “没问题啊。” 我笑了笑,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些沉重的哀凉。 你到底不是他,我却总以为我能再遇到一个他。 看在真小棠的份上,我也只会保护你这一回了。 第二日,赫连羽出了惊雁楼时,身边已多了个保镖。 季苍双,一个使左右双剑的青年锦衣剑客,容貌冷峻,且带有淫邪之气,两张面孔仿佛是阴阳的脸,半笑半不笑,就像他的人一样,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杀起人来总是浩浩荡荡、以一敌多。 这人当然就是我。 真的季苍双和关意一样,做了难以饶恕的恶,然后死在我手下。他的双剑就在我手里,剑法也落在我脑子里,他的身份自然也能被我用一用了。 而这次不同的是,有赫连羽的易容技术作为外援,我的骨骼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实在有趣的很。 我跟着赫连羽左逛右走,到处转悠买吃的喝的,他倒是试图低调,我却高调地四处逡巡,如视察自己的领地,就这么半玩半走,我们来到了巴陵老街。 我忽然意识到,今日就是梁挽说过的开庙会之日。 而如他所言,今日这条街果然是热闹非凡,舞狮的舞成一条两条的龙,顶碟子的能顶出个五花聚顶,胸口碎大石的可以把石头碎得和豆腐一样,卖小吃的吆喝声能传到五条街外,果子铺前排长队的队伍可以绕着整个镇子走一圈。 赫连羽看得起劲儿,我却四处观察着人群和地形。 忽然,他冲着一个糖葫芦的商贩那边走了过去,似乎想买个精致甜蜜的糖葫芦。 我瞧着那卖糖葫芦的老奶奶看着面善,心内一软,便也和他一起去买了一串儿。 在我们掏钱欲付账的时候,那老奶奶忽的慈祥地看了我们一眼,拔出了一根糖葫芦的一根插条,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赫连羽的眼珠子那边扎下去! 与此同时,舞狮队里闪出一把熟悉的红色刀锋,刺向赫连羽的后背! 胸口碎大石那边扔出来了一把熟悉的船桨,砸向赫连羽脑袋! 而我邪气且颇具淫意地一笑,当空清光一闪。 瞬间劈刺出数道冷光! 落地瞬间,糖葫芦的插条已切了个粉碎,刀锋被劈了个半弯,船桨被原路拍打了回去! 我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完之后,转身一踢,就用一个足尖,把赫连羽给大力踢进一旁的小巷。 而这时已有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白影,犹如一阵急风化作的厉刀剪了进来,瞬间就要袭到那匆忙奔逃的赫连羽! 而我忽的一掠而过,两把一模一样的冷剑从腰间交叉而出,直向那人头顶一个交叉劈按! 这若是能被我按到,就得把这个人的脖子像一根草似的这么压下去! 白影瞬间从交叉冷剑之下一个翻身拧走,落到一边时,似乎觉察出了一种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他用一种极为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这个人当然就是梁挽。 和他的三个小伙伴。 可是他们怎么会来? 我还以为来的会是唐约! 我此刻已护在赫连羽身前,扯了扯新鲜长出来的嘴角,冲着梁挽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哪儿来的大美人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是想我的好处了?” 梁挽眉间一颤,似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我,那李漾就怒吼一声:“什么塔教的狗东西,也敢在这儿造次!” 我冷笑且不耐道:“白衣的美人都未曾生气,你这美人养的走狗在生什么气啊?” 李漾一愣,那梁挽却疑惑道:“抱歉,你刚刚冲出来的一瞬间,我还以为你会是我认识的某个人。” 我回忆着某个人的样子,笑得越发淫且邪:“美人若想与我亲近,直说便是,何必拿别人做借口?” 我话音一转,他也转了神色,眼里已森然冷烈至极。 “我刚刚是有一瞬看错了人,可如今再看你这骨相——‘双剑淫首’季苍双,你又哪里配得上像他一分一毫!?” 说完,他拧身一纵,如白云中一道蛟龙翻飞抖擞而出,直扑我双手双剑,半空中忽然翻出数道蕴含了千斤巨力的猛踢,竟想直接踢断手骨,一出手就是致残的重招! 怎么这么生气,就因为一个邪恶的淫|贼和聂老板几分像,你就动真格了!? 为您提供大神 绯瑟 的《渣了男妈妈后我被反攻了[穿书]》最快更新 男主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