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朱高燨》 第1章 朱棣的正确打开方式 永乐十一年,四月 金陵城今年罕见的飘起了鹅毛大雪,为京城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纱衣,皇宫的琉璃瓦片裹着银杉。 在华贵威严的乾清宫前,披着黑色狐裘的男人握住了飘落的雪花。 他叫朱棣,是这个辽阔的帝国的中枢,整个大明帝国,都以他为中心而运转。 “也不知道这一场大雪,会遮盖住多少血腥。”朱皇帝轻声喃喃。 “国运模拟系统已绑定,宿主:朱棣。” 朱棣那疲倦的眼神猛然变得锐利,他大喝一声:“何许悖逆之徒,可知此乃大内皇宫,滚出来!” 然而等他摸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在说话后,老朱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国运模拟系统?” “这……有趣。” …… 祁王府 “好多年没见过金陵飘雪了啊。” 朱高燨抬手握住雪花,任由着冰晶在掌心里化寒露。 祁王朱高燨,永乐皇帝第四子,生母为徐皇后。他应该算是永乐皇帝最不宠爱的儿子了吧,不过朱高燨心中并没有那么多想法,等待就藩之后当个太平王爷,岂不美哉。 “小子,你的哥哥们在朝堂上斗的欢快,你以为真能平稳的就藩当太平王爷吗?”在朱高燨的脑中,传来了蛊惑的声音,“依孤所言,你爹这是养蛊啊,让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当皇帝。你不是在京城外的松鹿山有两个卫吗,不如你调兵遣将控制京师,挟天子以令诸侯!” 朱高燨听到这话人都麻了:“曹老板,你又多疑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曹老板有些不满:“你个小子,孤好心提醒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曹操,你想的太简单了。”在朱高燨的脑中传来了威严的声音:“那朱皇帝征战一生,是马上天子,松鹿山两个卫就想打下来金陵城?天真!以寡人看来,这松鹿山的两个卫明面上是这小子的祁王府护卫,实则早就被朱皇帝给掉包了!” “嬴政,难道你就不想让这小子当皇帝?”曹老板略带不满的说。 “当然想,但事情可不是这么做的。”威严的声音傲然说道:“寡人以为,应当寻机会就藩,而后养精蓄锐,谋取大业!” “呸!”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屠啐了一口。 朱高燨大惊,怎么还有人在他脑子里吐痰呢! “白起,你他妈有点素质行吗!”嬴政勃然大怒:“你差点把唾沫星子喷到寡人的龙袍上面!” “你们老嬴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和那曹贼、李世民一样,天天想着密谋造反。”白起愤愤的说道,“我当初何罪之有,你曾祖父就给我扣了个造反的帽子砍了,妈的,越想越气,嬴政你给老子滚过来,让我捶两拳!” “是啊,嬴政,你曾爷爷这事确实干的不地道。”某位姓韩名信的抑郁症患者感同身受,“鸟尽弓藏,卸磨杀驴,唉……” 曹操:“你骂人归骂人,带上我和李世民干啥?” 李世民:“……” “白起何罪之有?”嬴政冷声道:“白起功高震主,秦军只知大将军而不知秦王,曾祖父当年七十余岁的高龄,新君又如何压得住你!纵然你没有造反的心,但是你有造反的实力,单凭这一条,你死不足惜!” “有种你别绕柱子,来正面单挑啊,我锤死你!”白起怒道。 “……好吵。”年轻的冠军侯苦恼的说:“当皇帝,哪儿有封狼居胥好玩啊。” …… 朱高燨的脑中乱成一片,他的心情复杂。 从穿越的那一天开始,每隔数年,在他的脑中就会多出来一个人格。 至今为止,他已经分裂出了六个人格。 他分裂出来的人格,有点牛逼。 时常劝他造反的秦始皇嬴政、乱世枭雄曹操、千古一帝唐太宗李世民。 还有愤青一样的老将军人屠白起、有些忧郁的兵仙韩信、封狼居胥的大汉冠军侯霍去病。 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多牛逼的人物跟他绑定到一块,朱高燨怎么说也得是位翻云覆雨的阴谋家。 然而朱高燨却只觉得头痛。 换谁在自己脑子里天天吵架都会觉得头痛,更何况那位缺德的人屠白起偶尔还会在他脑子里吐痰。 换谁都得了! 你吵架归吵架,别在我脑子里吐痰啊! 而每次吵架白起都会被惹得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对嬴政动手。不过始皇帝的走位还是很好的,绕着柱子和遛狗一样遛白起,让白起愤愤不已。 “各位前辈,都几千岁了人了,为了这么点小事至于吗。”朱高燨有气无力的说。 “唉,你我同为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嬴政语重心长的说,“寡人当初第一次当皇帝,没什么经验,这才把大秦给玩崩了。这次寡人有经验了,定能让王朝千秋万代!” “孤上辈子打了一辈子都没打下来天下,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孤,让孤体验一下当皇帝是什么感觉吗?”曹操叹息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唐太宗李世民的声音铿锵有力。 白起啐了一口:“艹,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妈是反贼!” 霍去病来了兴致:“当了皇帝似乎就能御驾亲征了,有点意思,小子,我们去造反吧!” 韩信忧郁的说:“唉,没意思,有些想念萧相国了。虽然他当初把我给弄死了,不过我还是选择原谅他吧。” …… 乾清宫 经过两三日的研究,朱棣终于把这个劳什子“国运模拟系统”给摸清了。 每隔三天,这个系统可以选择模拟自己子嗣的人生,推演国运。在激活特殊条件后,还可以模拟尚未出生的子嗣的人生。 真乃神器也! 【当前可模拟对象】 【对象一:朱高炽】 【对象二:朱高煦】 【对象三:朱高燧】 朱棣楞了一下:“老四呢,怎么没有老四的名字?” 【祁王与你的亲密度过低,无法推演。】 朱棣心想好你个老四,朕把你当亲儿子,你把朕当后爹? 不过朱棣很快就沉默了,比起前三个儿子,他对于老四,确实欠缺太多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的国运如何! 哈哈,让朕看看,我儿登基后是如何治理大明的,而大明的国运又当如何发展。 我儿高炽贤明,好圣孙又有大帝之资,定然能带领大明远迈汉唐,功盖千古,凡日月所照,皆为大明疆域! 第2章 朱胖胖的人生模拟 模拟对象一:朱高炽 身份:【太子】【皇帝】 模拟对象二:朱高煦 身份:【藩王】 模拟对象三:朱高燧 身份:【藩王】 对此与这三个儿子的身份,朱棣相当满意。虽然他经常对汉王说“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这句话,不过那是忽悠老二的,不可能当真。 不多忽悠忽悠,这小崽子怎么会卖力帮他打仗呢?httpδ:/m.kuAisugg.nět 最后这皇位还是要朱胖胖来坐的! 朱胖胖有好圣孙,你老二的儿子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后继无人,单凭这一点朱棣就不可能让老二来当皇帝。 朱棣果断选择了模拟朱高炽的【皇帝】身份。 【洪武十一年,你出生了,你的父亲是十八岁的燕王。】 【你从小便比较端重,性子沉稳。虽然喜静不爱说话,但是很识大体,自幼喜好读书。为了培养你,你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便给你请了大儒和武术老师教你读书和弓马。】 朱棣微微颔首,由于朱高炽是他和徐皇后的长子,刚出生时颇受喜爱。但是随着朱高炽的慢慢长大,便开始体弱多病起来,甚至患上了肥胖症。所以这样的身体注定不能弯弓射箭,骑马打仗。 朱棣是马上天子,自己的儿子不能上马作战,自然让他很失望。 【洪武二十八年,你爷爷下旨立你为燕王世子。虽然你因为身体孱弱肥胖不得你父亲喜欢,但是却很得你爷爷朱元璋的喜爱。或许是老朱家天然的隔代亲影响,但更大原因是你本身的仁善贤德,让他想起了懿文太子朱标。】 朱棣的脑中浮想联翩,从能力与性格上来看,自己的这个长子,确实很像当年如日中天的懿文太子朱标。只不过朱标的结局并不怎么美好,因病夭折,令人惋惜。 “妈的,这胖子不会像我大哥那样夭寿短命吧?”朱棣心中想道:“绝无这种可能,一定是朕想多了!” 【建文元年,皇帝削藩,你父亲不堪受辱,兴兵靖难。你父亲先援救永平并击败了来自山海关的吴高,紧接着出兵大宁,命身为世子的你留守北平。】 【南军主帅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围攻北平,但军队已经被你爹带走,北平城内一片空虚,但你硬是带领全北平城内的全体官兵和老弱妇孺一起英勇作战。】 【最后在你的指挥带领以及母亲的协助之下,北平城楞是在被攻破几次后守住了,最终撑到了你父亲携宁王兵马回师北平。】 朱棣有些感慨,老大虽然不擅骑射,却擅仁治与谋略,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北平一战彻底彰显了这位面上柔弱的太子爷朱高炽其实并不柔弱,相反还有勇有谋。 【永乐二年,你父亲册立你为皇太子,你二弟朱高煦为汉王,你三弟朱高燧为赵王,你四弟朱高燨为祁王。】 【虽然你被正式立为皇太子,但是朱高煦、朱高燧两人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依然和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政治力量寻求机会夺取你的皇太子之位。】 朱棣不得不承认,当年他在立太子之位时曾纠结过。 只不过当年解缙的那句“皇长子仁孝,天下归心”打消了朱棣的疑虑,毕竟……还有“好圣孙可旺三代”啊。 【永乐二十二年,这一年你父亲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你父亲在临终前发下遗诏,将帝位传于你,你成为了大明的洪熙皇帝。】 朱棣愣住了。 永乐二十二年,朕在北征途中病逝? 朕还剩下十一年的时间了吗…… 朱棣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释怀:“马上天子死社稷,理所应当。” 对于死这件事,朱棣并未有太多意外。 人怎么可能长生不老呢? 他这辈子当过王爷造过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一生的文治武功万古流芳,只要大明鼎盛,纵然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长子朱高炽很贤德,他继位后,大明的国运应当会蒸蒸日上吧? 【洪熙元年,建国二十年的你,终日活在父亲的威严下,被压垮了身躯。在当了十个月的皇帝后,你感觉大限将至,留下遗诏传位于皇太子朱瞻基后便驾崩了。】 【朱高炽皇帝身份模拟结束。】 朱棣:? 你他妈的是来搞笑的吧?! 洪熙元年驾崩,感情朱高炽在位不到一年就挂了? 你还能死的再草率点吗?! 一想到自己这个长子的凄惨结局,朱棣的心中就十分的惆怅。 他现在严重怀疑传位于朱高炽是个错误的想法,但是…… 不传位给老大,又传给谁呢? 老二? 老二目前看来,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身体强健,能征善战,这一点来看于朱棣很相似。 但若是老二继位,其他的皇子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且老二在经营朝政这方面的缺陷太明显的,若是传位于老二,这厮必然会连年征战开疆扩土,大明无法承受连续两位马上天子。 至于老三,那就更不可能了。 老三是个优秀的阴谋家,但他一辈子只能活在阴暗里,皇帝的身份太重,老三撑不起来的。 至于老四…… 不提也罢。 “朕的儿子里,竟无一人可以撑起大明山河?”朱棣第一次像现在这般失落。 …… 祁王府 “老四,老四你搁哪儿呢!” “别喊了,我在这里。” 朱高燨走出门来,看到身材魁梧的不速之客站在门前。 汉王,朱高煦。 “二哥今日怎的有空上门拜访了?”朱高燨心里起疑。 “我和你说啊……”朱高煦说到嘴边的话忽然收了回去,不耐烦的向祁王府的下人们挥了挥手,“滚滚滚,我们兄弟二人谈话,你们这些下人也敢偷听,不怕耳朵里长刺吗!” 面对蛮横的汉王爷,侍女们被吓了一大跳,畏惧的离开。 将下人驱赶后,朱高煦才小声说:“老四啊,我和你讲,老爷子昨晚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癔症……” “二哥!”朱高燨忽然打断了汉王的发言,用手指着天空,“上达天听,这会儿可没准有人听着我们说话呢。” “艹,你小子怎么这么怂。”朱高煦有些不满,“谁他妈敢在王府里偷听,活腻歪了?”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朱高燨没有解释。 你汉王府里插了不知道多少乾清宫的暗桩,还搁这儿叭叭呢? 永乐大帝有多腹黑,后世史书上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别说是他这不得宠的祁王,就连太子的东宫,估计也有不少暗桩。 不然朱老四能那么放心的去远征却不怕太子偷家? 第3章 白起:这秦臣不当也罢! 然而朱高燨明白的事,朱高煦却不明白。 这位大明的汉王爷,算是被他爹给玩明白了。 “老四啊,昨天夜里老爷子大发雷霆,把老大叫过去一顿臭骂,也不知道老爷子哪儿来的邪火。”朱高煦说。 “作为弟弟,我奉劝你一句话,君威难测。”朱高燨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老爷子又抽什么风,但是他知道现在朱高煦应当是在打小算盘,想着煽风点火,没准儿老爷子就把太子爷给废了呢。 虽然想法很美妙,但是现实很残酷。如果废了太子爷,拿谁去平衡汉王? 汉王整日里将自己与唐太宗李世民比较,殊不知此乃取死之道,只不过一直被老爷子容忍着。 李世民那特么可是弑兄囚父当的皇帝! 你汉王朱高煦也想学他? 老爷子在拿汉王分权太子的同时,也在拿太子压制汉王。 所以无论是太子还是汉王,顶多也就是警告一下,老爷子不会动手的。 …… 朱高燨之所以提醒汉王,是因为他与汉王的关系还不错。 在老爷子登基之前,四兄弟的关系一直都挺不错。 在老爷子登基后,太子、汉王、赵王为了争夺皇权,打的头破血流。而 一直不受老爷子重视的朱高燨,反而被三个哥哥当成兄弟。 跟他们没有利益纠纷的兄弟,那才是亲兄弟。 因为谁都知道,朱高燨跟皇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 “老四啊老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朱高煦拍了拍朱高燨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怎么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呢,你大小也是位亲王啊!” “二哥,你就别拿我开心了,老爷子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我性格太柔顺,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朱高燨“一脸真诚”的说。 这汉王爷嘴上说的是恨铁不成钢的话,实际上如果朱高燨真表现出对皇位的野心,汉王就该翻脸了。 皇家血脉,哪有什么真兄弟。 要真有那种信以为真的傻子,坟头草应该已经长有一丈高了。 “也罢也罢,你和我进宫一趟,探探老爷子的口风。”汉王说。 “你拉上我做什么?”朱高燨挑眉,“老爷子不喜欢我这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凑到他面前惹他不高兴?” “你不是快就藩了吗,二哥给你求求情,赏你块好封地,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嘛。”汉王豪迈的说。 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汉王还是很乐意去当一个好二哥的。 …… 御书房 “朕二月份巡视了一趟顺天府,命太子监了两个月的国,御书房竟留下了三十多份烂账,这国是怎么监的!东宫门客都是废物吗!” 朱棣将手里的奏折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吓得御书房里的大臣们缩了缩脖子。 看上去把朱棣气的恨不得杀人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烂账,指的是因外力无法进行的折子。譬如顺天府要多修一个宫殿,户部拿不出钱;再譬如某个省的布政使司出了一档子被挪用公款的事,数额不算太大,却只查出来一些被推到台面上顶罪的小官,查下去太费力气,不查的话也不太好…… 大明疆土辽阔,御书房一天经手的折子成百上千,哪个月不得出几十份烂账。太子监国两个月只出了三十多份烂账,这已经算是立功了,太子爷这次挨骂属实冤枉。 但是臣子万万死,皇帝万万年,皇帝说你有错,哪怕你没错也得给自己编出来错。 你错了,皇帝也就是骂你两句。 可是你要是没错,那就是皇帝错了。皇帝错了他能认吗,他不愿意认,那你就得死。等你死了,皇帝再把黑锅丢到你坟头,这样皇帝不就没错了吗。 …… 良久,大太监看到朱棣火气消了些后,才状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的说:“皇上,汉王和祁王求见。” “他们两个来做什么……逆子!”朱棣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汉王这小王八犊子来做什么了。 肯定是打听到太子挨了骂,跑过来煽风点火的! “让他们滚进来!”朱棣没好气的说道。 …… “皇上有旨,宣,汉王、祁王觐见!” 汉王与朱高燨对视了一眼,走进了御书房俯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问圣躬安。” 朱棣今天穿着白底的袍子,站在二人面前,冷声道:“有你们这些‘好儿子’,朕当然安啊。” 汉王听到老爷子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心里咯噔了一下。 “汉王爷,今儿怎么想起来拜访我这老头子了?”朱棣拍了拍汉王的肩膀,眼神冷冽:“你整日里自诩为唐太宗,怎么,是想试探一下我,然后来一场玄武门之变?” 汉王弯着身子,被老爷子这威压惊的额头密布细汗:“不敢,不敢。” 玄武门之变,是唐高祖武德九年,由当时唐高祖李渊次子秦王李世民在唐王朝的首都长安城太极宫的北宫门——玄武门附近发动的一次政变。 以李世民为首的功臣集团,在玄武门发动兵变,血染长安城,彻底夺取了整个大唐帝国的控制权。 汉王或许在私下里真的有过来一场“玄武门之变”的想法,但在朱棣面前,他哪儿敢承认! …… “朕在这里声明一下,这朱皇帝是在污蔑朕啊,他在污蔑朕啊!” 在朱高燨的脑海里,李世民还在嘴硬的辩解,“我朝史书里面都记载的清清白白,朕发动玄武门之变,完全是大义灭亲之举,是救大唐于水火之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修史制度史皇帝无权查看与自己相关的史料,因为只有这样,史官们才能放心大胆地记录事实。”嬴政不紧不慢的说道,“但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查看高祖实录。为了迎合你的要求,负责编修的史官只能将原有内容大肆删改,以至于让那段历史失去了原有的真实面目。李世民,你在怕什么?” “嬴政,彼之母也!” 被拆穿真相的李世民恼羞成怒:“白起,来来来,朕愿与你联手揍他一顿!” 白起眼神一亮:“我早就想揍他了,只不过他总是绕着柱子跑。李世民你去堵住柱子那头,我看他这次还怎么绕!” “白起,你可是秦臣!”嬴政急了。 “这秦臣不当也罢!” “揍他个狗日的秦始皇!” “踹他腚!踹他腚!” …… 第4章 封地大宁,如何? 朱高燨有些无奈,他的脑子里已经打成了一片。 这几位在死了之后,彻底的放飞自我,哪里还有生前帝王或者是大将军的架子。 “祁王!” 朱棣的喝声将朱高燨的思绪拉了回来。 “儿臣在。”朱高燨乖巧的应道。 “你是真心大啊,在这御书房里都能走神?”朱棣现在是见人就骂,“你瞧瞧你,整日里游手好闲,文不成武不就,哪有一点王爷的样子,朱家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朱棣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愤恨太子与汉王赵王,为了权力,可以视亲情血脉于粪土,被皇位迷失了双眼。 但对于一向与世无争的朱高燨,他却极其厌恶。认为皇家血脉无亲情,若是不争唯有被兄弟踩在脚底,不堪为人。 这很矛盾,但却很符合朱棣的人设。 朱棣敬重他的大哥懿文太子朱标,却亲手将朱标这一支的血脉屠戮的一干二净。 …… 朱棣饮了一口凉茶,将心中的火气顺了下去。 他瞥了一眼汉王与祁王:“滚。” 有时候父爱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汉王如释重负,撒腿就跑。 朱高燨行礼后转身想要离开。 “慢着!” 朱棣忽然开口说道,“祁王,你留下。” 听到老爷子的话,已经跑到门前的汉王怜悯的看了一眼朱高燨,仿佛在说:“老四先死一死,等二哥登基了就送老大下去陪你。” 老爷子今天抽了风,见谁都是喷一脸的唾沫星子,朱高燨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老爷子叫住当出气筒。 朱高燨感受到了汉王的目光,有些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 汉王溜之大吉,殿内只剩朱棣与朱高燨二人,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朱棣看着朱高燨,这个儿子虽然不讨他喜欢,但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修目美髯,顾盻有威,仿佛永远都风轻云淡的模样,天塌下来了他也会淡定的打瞌睡。 对于这个儿子,朱棣亏欠了许多。 现在他回想起来,朱高燨真的从来没做错过什么,因为他从来都是什么都不做。 太子与汉王的争斗里,朱高燨也从未参与。 朱棣给了朱高炽太子的位置,给了朱高煦无限制的纵容,为了老三顺天府的好封地,却从未给过朱高燨什么。 至今为止,他所拥有的只有祁王府,那座空荡荡的清冷别院。 然而朱高燨却从未抱怨过什么。 朱棣猛然间想了起来,模拟系统里为何没有老四的名字,系统说的是——老四与他的亲密度过低。 是啊,老四凭什么要和他亲近? 同为朱棣与徐皇后所生,朱高燨明明没有做错过什么,他只想安稳的过完一生,却被朱棣认为有罪。 难不成……兄弟残杀,才算是好儿子吗?kuAiδugg 朱棣陷入了迷茫之中。 …… 没有朱高燨想象中的开口即国粹,朱棣很平缓的说道:“你明年就要去就藩了,封地到现在都没定下来,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儿臣没有意见,皇上说是定哪儿,那就定哪儿。”朱高燨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把包袱丢给朕?”朱棣捋了捋胡须,眼神忽然变得锋锐,“还是说,你在对朕不满?” 朱高燨平静的说:“皇上说是,那就是。” 朱高燨的这句回答,让朱棣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面对龙威而面色不改,这也让朱棣有了一种诡异的想法:或许这个儿子,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软弱不堪。 但很快朱棣便将这个想法打消了:如果是那样,那说明他这个儿子演了近二十年的废物!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心机深沉的人! 但是朱棣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停止。 他试探的问道:“朕将你的封地定在大宁,如何?” 大宁,是宁王朱权原来的封地。 大宁位于喜峰关外,古会州之地,东连辽东,西接宣府,实为幽燕巨镇。太祖高皇帝天下初定,而边土旷远,势须藩王控制,故简诸子英武智略者树边。时燕王北平,谷王宣府,代王大同,晋王太原,秦王西安,庆王韦州,肃王甘州,权王大宁,皆宿重兵备边。每岁季秋,诸王相会出塞捕虏,肃清沙漠。 宁王所统封疆数十城,广千余里,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视诸王最雄。 统领大宁的宁王朱权,所拥兵马盛过当年的燕王朱棣。 大宁,是个造反的好地方。 如果朱高燨有造反的野心,他就绝对不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因为大宁对于一个造反的人太有诱惑力了。 第5章 汉王的城府 …… 走出了御书房,朱高燨看到汉王正在门前等待。 没等朱高燨开口,汉王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四啊,这是算是二哥对不起你,把你给坑了,哥哥欠你一个人情。” 朱高燨远离朝政与世无争,在金陵城中宛如一个透明王爷。而这次若非是汉王强拉着他来宫里,也不至于挨老爷子一顿莫名其妙的臭骂。 只不过朱高燨总觉得老爷子这一次似乎并非和以前一样在发无名火,而是另有打算。 只是老爷子的心思太深,朱高燨也只能看出来些许端倪,根本猜不透老爷子的真实想法。 不过,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目前来看老爷子应该是琢磨朱高燨就藩的事,只要能就藩,他就能远离朝政,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们是亲兄弟,亲兄弟不说两家话,二哥你这不是见外了吗。”朱高燨笑吟吟的说,“我一不受宠皇子,皇上能骂我两句那是龙恩啊。” 汉王欲言又止,心中却起了涟漪。 他这四弟本就可怜,身为皇子仅是因为性格淡泊就被老爷子厌恶,说好听点叫闲散王爷,说难听点就是冷宫皇子。 人家本来就够惨了,他汉王还闲的没事找事坑了老四一回。若是老四露出抱怨之意还好,关键是老四还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负担。 这让汉王的心中的负罪感飙升。 我tm真该死啊! “老四,啥也别说了,是二哥对不起你。”心中愧疚的汉王拉着朱高燨说,“走走走,去我府上喝酒,今天我们哥俩儿一醉方休!” 朱高燨一脸的迷茫:老二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吗,怎么和老爷子一样也开始抽风了? …… 东宫 体型圆滚滚的太子爷正在乐呵呵的吃着点心,皇太孙朱瞻基在旁边无奈的说:“爹,太医说了你这身体发福严重,要少吃这些甜食。” “嗨呀,你小子还管教起你爹来了。”太子爷嘟囔着说,“我看你最近有点飘啊。” “飘什么飘啊,您老人家心宽,挨了皇上一顿骂还能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吃点心,操心的事全让我干了。”朱瞻基凑了过来,打趣的说,“就今天早上,二叔和四叔还进宫面圣来着,谁都不知道皇上和我那两位叔叔说了什么,只知道出了宫四叔就到二叔的王府上喝酒去了。” 太子吃糕点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察觉到太子的动作,朱瞻基有些疑惑:“爹,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老二跑去煽风点火不稀奇,他五行缺德。” 太子微皱眉头,“可老四跑去做什么,他的性格向来是不沾因果。更何况,老四明年就要就藩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此时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 朱瞻基试探的问:“您的意思是……四叔有问题?” “不一定,没准是我多想了。”朱高炽放下了糕点,不紧不慢的说,“想得多错的多,也许人家只是一个无心之举,我们却疑心到以为人家要造反。” 听到“造反”二字,朱瞻基面色大变,他警惕的环顾四周,埋怨的说:“爹啊,这话能乱说吗,小心隔墙有耳!” 朱高炽轻笑道:“傻孩子,我们是全家造的反啊,就算我们不说,老爷子就能对我们放下警惕吗?” “从建文四年他策马杀入皇宫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是仇人。” …… 汉王府 “老四啊,我和你说,老大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汉王喝的微醺,摇头晃脑的说,“当年我们从顺天府打到金陵城,他当了太子爷,我们几个封了王,可这王爷当得憋屈啊!就拿你说吧,老大真拿你当兄弟了吗,这么多年了他去过一趟你那祁王府吗!从东宫到祁王府才走几步路!” “也就我还念着兄弟亲情,隔三差五的找你去喝酒。老大当了太子爷之后,恐怕早就忘了我们还是亲兄弟了!” 朱高燨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老大朱高炽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四兄弟里的大哥,一个是大明的储君。 从大哥的立场上,太子并不希望把朱高燨卷进党争的风波里来。虽然老爷子不喜欢朱高燨,但这并不影响他藩王的身份。明年朱高燨就要就藩了,就藩之后天高皇帝远,当个闲散王爷无忧无虑,对于太子来说,这是朱高燨最好的结局。 从储君的立场上,如果朱高燨参与到争夺皇位的争斗中,那对于太子来说便又是多了一个敌人。因为他是太子,是所有想要争夺皇位的人最大的敌人。 这些年来,太子对于朱高燨的冷漠,实际上是另一种保护。 他的保护方式很简单:把朱高燨从金陵城这个吃人的漩涡里推出去,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被卷进来。 “老四啊,二哥和你说,我是把你当亲弟弟啊,别的不说,谁要是敢欺负你,二哥我非得把他的皮给剥下来!”汉王醉眼迷离的说。 “二哥,你喝高了。” 朱高燨笑吟吟的说:“在大明,有哪个狂徒敢对我们朱家人不敬?” “不怕外人,就怕……自家人……” 汉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了桌子上打鼾。 朱高燨摇了摇头,这汉王爷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些话能乱说吗? 他向外头的下人们吆喝:“来人啊,把你们家汉王爷扶到榻上休息!” …… 侍女和太监们将喝的烂醉如泥的汉王搀扶到了床榻上,累的满头大汗。 汉王妃端着醒酒汤走了过来,见到汉王如此神态,不由摇了摇头:“这醒酒汤白熬了,王爷醉成这样,如何喝的下去。” 她向下人们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我来伺候王爷。” …… 待下人们都走出去后,榻上打鼾的汉王猛然睁开了双眼,锐利的眼神里哪有丝毫醉意。kuAiδugg 汉王妃愣住了:“王爷,您没喝醉啊?” “本王六岁开始喝酒,靖难的时候在军营里拼酒没输过,就这么点酒也想把我灌醉?” 汉王坐起身来,冷淡的说,“刚才在酒桌上我对祁王说的话,只能是醉话,真把本王当成天天喝大酒的傻子了吗?” 第6章 曹贼! 人们对于汉王的第一印象是:莽夫。 可若是他真的只是个莽夫,如何能与太子抗衡? 汉王轻闭双目,说:“祁王虽然是我们兄弟里实力最薄弱的皇子,可他终究还是皇子。他明年就要就藩了,若是本王能将老四绑在我汉王府的船上,等于是获得了半省助力。” “皇家血脉,哪有什么亲兄弟,只是大势所趋,利益相向罢了。” “能对本王有价值的祁王,才是好兄弟。” …… “脸上挂着笑,心里藏着刀。啧啧,你们这些生于皇家的人真可怜啊。”白起嘲讽道,“踩着亲兄弟的尸骸上位,与禽兽何异?” “朕劝你不要指桑骂槐。”李世民黑着脸说。 “我可没点名道姓,是你自己跳出来的。”白起耸了耸肩说。 李世民反讽:“那你生前屠戮百万,就是活菩萨了?” “最起码我不会对亲兄弟下手。”白起冷笑道,“我杀的是秦国的敌人,对于我来说,秦国的敌人已经不是人了,是畜生,是草芥。” “想要坐在那龙椅上,就要做好孤家寡人的准备。”嬴政用威严的声音开口说道。 “诚然如此。”曹操非常认可嬴政的话,说:“成气候者,有五点须知,背信弃义、出卖兄弟、吃里扒外、栽赃陷害、照顾嫂子……咳咳。” 嬴政:“曹贼住口!” 李世民:“与曹贼为伍,实为朕之耻辱!” 白起:“李世民你也有脸说这话?” 李世民:“你要不要听一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白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玄武门之变后,将你兄弟李建成与李元吉的妻子全都纳入了后宫吧,你与那曹贼有何异也!” 李世民轻咳了两声,说:“你懂什么,朕的嫂嫂与弟妹都是出身名门,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又一个庞大的势力,朕此举即是拉拢的意思,也是侧面的安抚那些名门望族……呃……” 白起笑了:“怎么,编不下去了?” 李世民大怒:“住口!此时以后休要再提,否则就别怪朕翻脸了!” 白起:“玩不起?” 李世民:“你tm!” 曹操欣慰的看着李世民:“同道中人啊!” 李世民:“谁跟你是同道中人,滚一边儿去!” “我懂我懂,这种事是不能承认的。”曹操/滑稽.jpg …… 朱高燨闻言笑了笑。 汉王整日里以唐太宗李世民自诩,殊不知,真正的唐太宗李世民就在朱高燨的脑子里。 而今日这件事,也给一直想要过上闲散王爷生活的朱高燨提了个醒——生在了皇家,就别想着挣脱这个权力争夺的漩涡。 他只有三个选择: 其一,争夺皇位,干废太子和汉王、赵王,将所有的竞争者全都踢出局。 其二,选择投靠太子党或者是汉王党,在靠山获胜后急流勇退,稍有不慎就暴毙。 其三,弃权,然后就藩,结局大概率和宁王朱权一样。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朱高燨笑了笑,眼神中的懒散逐渐转换为了锐利。 “若是你们非要把我拉下水,那我也愿意陪你们好好玩玩。” “让我们看一看谁先死。” …… 乾清宫 朱棣打开了自己的国运模拟系统,思考着改挑选哪个对象模拟。 模拟对象一:朱高炽 身份:【太子】【皇帝】 扩展模拟对象:朱瞻基 身份:【太孙】【太子】【皇帝】【藩王】【平民】 模拟对象二:朱高煦筷書閣 身份:【藩王】【皇帝】 模拟对象三:朱高燧 身份:【藩王】 看到这里,朱棣不由愣住了。 他惊讶的发现,模拟的对象里多了一个“朱瞻基”,而汉王的模拟身份里多了一个“皇帝”。 【由于已经模拟过“朱高炽”,拓展出其重要子嗣的身份。】 原来如此…… 可是朱瞻基的这个“平民”身份又是什么意思?! 汉王的身份里为何会出现“皇帝”? 难不成老二这个小王八羔子造反了?! 朱棣差点就忍不住下旨宣汉王进宫,然后把这逆子给砍了! “等等……” 朱棣忽然回过味来,“难不成是因为我上次模拟,对太子不满,然后将皇位传给了汉王?” “如此一来,倒是颇有道理。” “这次该模拟谁呢……” 最终,老爷子还是下定了决心,模拟汉王的“皇帝”身份。 他想看看,如果将皇位传给汉王,会发生什么。 【洪武十三年,你出生了。你是燕王朱棣的嫡次子,作为老皇帝朱元璋的第十个孙子,你在洪武二十八年获封高阳郡王。】 【年少的你与大哥朱高炽一同被爷爷朱元璋从北平接到金陵抚育,你自幼受父亲朱棣和外公徐达的影响,生性好武,喜欢好勇斗狠,而且还颇为狡黠,他的哥哥朱高炽却自幼喜爱读书,为人宽厚仁义,加之身材肥胖,所以朱高炽生性喜静不喜动。】 【你爷爷最喜爱的两个孙子就是你大哥和太子的庶长子朱允炆,而你却被你爷爷厌恶。你嫉妒朱允炆,却并不嫉妒你大哥。因为,他是你的哥哥。】 朱棣看到这里,心头微微一酸。 那时候,他们还是一家人。 朱高煦还不是汉王,而是高阳郡王。 高阳郡王朱高煦和燕王世子朱高炽是兄弟,但汉王朱高煦和太子朱高炽是仇人。 若是朱棣没有造反,他们该是多好的兄弟啊。 【洪武三十一年,你爷爷去世了。你和你大哥朱高炽、三弟朱高燧,四弟朱高燨兄弟四人代替父亲到金陵城奔丧。】 【当时已经继位的建文帝朱允炆就与文臣黄子澄、齐泰、方孝孺商议决定削藩,因此齐泰向朱允炆建议将你们兄弟四人全部囚禁起来以挟制朱棣。但是黄子澄却坚决反对,黄子澄认为朱允炆囚禁四位堂弟属于不仁之举,况且还会打草惊蛇。】 【但是你的亲舅舅徐辉祖却站了出来,向建文帝强调你好勇斗狠,十分剽悍,如果你父亲朱棣将来有异心的话,那你就是得力助手,而且你的性格不仅不会忠于父亲朱棣,更不会忠于建文帝,因此你舅舅建议建文帝直接将你们四兄弟都囚禁起来。】 【不过最终建文帝还是没有听从齐泰和徐辉祖的建议,而是听了黄子澄的建议,将你们四兄弟放走了。】 朱棣看到这里,心中已经起了杀心。 第7章 汉王登基,全家遭殃 魏国公徐辉祖,是朱棣发妻徐皇后的亲弟弟,朱棣的小舅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让朱棣咬牙切齿。 徐辉祖的父亲是大明武臣第一勋,开国京城首簪缨”的中山王徐达,徐辉祖本人更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最看重的“将二代”。 虽然徐家与朱棣是感情颇深,但徐辉祖却是不折不扣的“建文纯臣”,在朱棣靖难的时候,徐辉祖带领的南军在战场上屡战屡胜,甚至一度打的朱棣生出了撤军的想法。 幸好建文帝这个人才在最后出了个昏招,认为京城空虚不可无大将镇守,将徐辉祖从战场上调回了金陵。而朱棣没有了徐辉祖这个劲敌,彻底击垮了朝廷,一路南下,最终攻入京城登基称帝。 朱棣登基后,虽然有很多建文旧臣不惜以死相抗,但朝中的勋戚们却都很快臣服于朱棣,唯独魏国公徐辉祖不屈服。徐辉祖不去见朱棣,而是把自己关在祠堂里,跪在父亲的牌位前泣不成声。 后来朱棣从北平将徐皇后接来,徐皇后甚至亲自登门劝解,但徐辉祖仍旧不愿意臣服于篡位者。徐辉祖在家中待了五年之久,直到去世,始终没有屈服。 万刃加身不改其志,徐辉祖就是如此。 朱棣长叹了一口气:“徐辉祖,你是大明朝的忠臣,却非永乐朝的忠臣,你死的不冤枉。” 他没有继续去想有关徐辉祖这个小舅子的事,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朱高煦的人生模拟上。 【建文元年,你父亲发动了靖难之役,与建文帝朱允炆决裂。你父亲起兵时,留下了你大哥朱高炽镇守老巢北京,把好勇斗狠且生性剽悍的你带在身边一起征战。】 【此后的四年的时间里,你一直跟随父亲与建文帝的南军对战,在浦子口之战时,你父亲的军队作战不利,被建文帝的大将盛庸所围困。你率军赶来救援,你父亲见之大喜,为了激励你奋勇作战,他还给你画了一个大饼忽悠:“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你听了之后大受鼓舞,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希望成为父亲的继承人,所以作战更加英勇,帮助父亲杀出了重围。此后你作战更加卖力,为父亲的靖难之役立下不少战功,只为战争胜利后,得到自己应有的报酬。】 【但是你万万没想到,父亲靖难成功之后终于登上了皇位,可是原来的话却不认账了,你没有成为太子。】 朱棣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 “当初忽悠小崽子的话,老二怎么还当真了呢。” 【太子之位已定,当属长子高炽。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你人都傻了。你恨不得带兵杀入乾清宫,效仿当年唐太宗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杀他个血雨腥风。】 【但最后你还是冷静了下来,因为你不是李世民,你父亲也不是唐高祖李渊。你手中的兵权早已在你父亲登基之时,被潜移默化的分散到各个军营。你这才明白,老爷子早就防着你了。】 【但你并未绝望,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你不肯就藩,想要在京城里把你大哥的太子之位抢过来。】 【你不要做汉王朱高煦,你要做太子朱高煦!】 朱棣面带思索之意,眼神中闪过睿智的锋芒。 他其实早就知道,汉王有反意。 所以从靖难结束后,朱棣就着手化解汉王手中的兵权,为的就是防止老二干出来什么傻事。 朱棣并非是害怕汉王造反成功,而是害怕自己没收住手把汉王给玩死了。 【你试图拉拢祁王,但是祁王对于皇权的争夺并不感兴趣。在数次试探之后,你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而你的父亲,将祁王的封地定在了福建。福建自古以来是兵家不争之地,既然无法从祁王的身上得到利益,你对于祁王便再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在永乐十一年之后,你父亲对于你和你大哥的态度终于迎来了转变。他开始放权给你,压制太子。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你大为惊喜,更加卖力的开始表现自己。你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越来越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大势已去。】 【最终在永乐二十二年,你父)在第五次征蒙古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临终前留下遗诏,传位于你,并告诫你一定要给你大哥一家留下一条生路。】 【同年,你登基了,你是大明的第四位皇帝,你终于坐上了梦寐以求的皇位。】 终于等到了,汉王登基。 朱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汉王登基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发生。 他对于这个于自己颇为相似的二儿子抱有很大的希望。 【你登基后,迫不及待的对你的大哥一家下手。你并未将你父亲的遗言放在心上,你先是用了些小手段让你大哥“病逝”,而后犹豫了很久,最终并未杀掉你大哥的长子朱瞻基,只是将他废为庶人,流放边疆。】 【处理完你大哥一家,你将目光放到了你三弟赵王身上。你尚未登基前,曾与赵王说过“待吾登基,吾与你共享天下”,但是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喜欢忽悠人的皇帝。你随便找了个借口,削了赵王的护卫,然而软禁了起来。两年后,赵王在王府郁郁而终。那一天,你在乾清宫里嚎啕大哭,但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对待赵王。】 【你们四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你与远在福建的祁王。祁王对你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你最终对于这个仅剩的兄弟仁慈了一下。】 朱棣脸都黑了,他没想到,汉王登基后会是这样的情况。 现在他可算是知道,朱瞻基的【平民】身份是怎么来的了。 汉王登基,全家遭殃! 先把太子给弄死,然后废了太孙朱瞻基,囚禁赵王,仅存的老四若非是因为对他没有威胁,也得被汉王给弄死! “安心,皇位哪有不流血的,安心……”朱棣深呼吸,将自己内心的愤怒给压了下去。 他是造反出身,屠戮血亲。所以他这辈子最害怕的事,就是他的后人学他,对血亲挥动屠刀。 可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即使他临终前留下遗言,但汉王并没有放在心上。 汉王要把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全部铲除! 第8章 抓狂的朱棣 【在解决掉所有的威胁后,因为嫡长子朱瞻壑,所以你立了自己的嫡次子朱瞻圻为太子。】 【你生性好勇好斗,登基之初,朝廷有所动荡,你率领大明四十万精兵北征,想要用一场国战大胜来稳定局势。你效仿你的父亲,自己御驾亲征,命太子监国。】 【你率领军队深入大漠,连战连胜,这让你迷失了自我,心中升起了傲慢之心。】 朱棣心中一沉,他被汉王这操作给整迷糊了。 朱棣让太子朱高炽监国,那是因为朱高炽有监国的能力。 监国是那么轻松的吗? 老二怎么想的? “怎么感觉这小子要坏事啊……”朱棣有些不安。 【虽然你在漠北连连捷报,但你并没有意识到,京城里出了问题。战争消耗了巨量的财富,永乐朝五征漠北留下的财政隐患爆发,太子将所有的事情都压了下去,不敢向你禀报。】httpδ:/m.kuAisugg.nět 【但纸是保不住火的,太子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回来,到时候你定然会因为朝政崩溃而大发雷霆,甚至是废了太子。于是,太子的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篡位。】 我tm! 朱棣心态崩了。 他的想法被落实了。 太子篡权,皇帝远征,朝政混乱,国库空虚。 所有糟糕的局面都集中在了一起,大明摇摇欲坠,而朱高煦大皇帝还大摇大摆的在漠北征战,为自己取得的战果沾沾自喜。 殊不知,大厦将倾。 【太子篡权初期,你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远在漠北的你其乐无穷,在草原上横扫异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演,你终于发现了端倪,粮道越来越贫瘠,将士们开始抱怨。你意识到,如果再不解决粮草的问题,极有可能会爆发兵变。】 【迫于无奈,你拔营撤军,想要回京质问太子,他这个国是怎么监的,粮道为何会出现问题。然而你和你的军队被挡在了山海关外,这个时候,你才惊惧的意识到:太子造反了!】 【此时,所有的隐患全都爆发。你表面上在草原耀武扬威,实际上并未对其造成致命打击。草原各部联合了起来,集结军队对于发动了攻击。而你的军队因为粮道被断,已经开始出现哗变。】 【面对内忧外患的糟糕局面,你慌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你的想象,你开始害怕了。】 蠢货! 朱棣在心中在咆哮! 逆子! 这个逆子! 朱棣开始懊悔自己怎么会有把大明江山传给这个逆子的想法,太特么蠢了。 他甚至不用再看后面的模拟了,朱棣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 汉王这个蠢货,而他选定的太子更蠢! 四十万大军,是大明可调动的军队主体,虽说名义上大明有两百多万军队,但实则可调动的军队还不到两成,一旦调动就会给大明留下不可修复的损伤。 【面对前后夹击的局面,你决定出动出击,放手一搏。你率领军队与草原联军决战,但最后的结局却是惨败。】 【你输了,因为太子的谋逆,你率领的军队在站前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大明四十万大军被草原联军击溃,你沦为了瓦剌部首领脱欢的阶下囚。】 朱棣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但他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汉王把大明给毁了。 他朱棣是罪人啊! 生出了汉王这么个逆子!让大明陆沉于草原铁蹄之下,他朱棣死后如何面见太祖皇帝! 【你在瓦剌部的军营里备受羞辱,草原联军的野心勃勃,他们要攻打大明,重建元朝!】 【你知道,大明是打不赢的。因为你已经将大明的家底全输光了,太子那个蠢货如何能力挽天倾?】 【这一年,太子于顺天登基,成为大明新帝。而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移驾金陵。】 【新帝清楚自己的本事,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实力去守护大明,他只想退到南方,能当一天的皇帝就当一天的皇帝,在心中祈祷草原联军在吞并北方后会满足。】 朱棣现在脑瓜子嗡嗡的,他气的手指都在颤抖:“何其愚昧!草原那些狼崽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满足,他们胃口就像是无底洞,迁都南下,只会丢失最好的机会!弱宋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与草原人打了大半生交道的朱棣深知,如此行为只会是将翻盘的机会拱手相让! 全完犊子了! 若是传位汉王,后人得把他朱棣的脊梁骨戳碎! 等等,有没有后人都是一个问题…… 【就在大明危难之际,一支从未出现过的军队从福建而出,沿路北上,军威严肃,沿路守将无人敢拦。】 【你在瓦剌部的军营里偶然得知了这个消息,据说……是祁王率军从福建出兵,抗击草原各部,连战连胜!草原联军已经生出了撤军的想法……】 看到这里,朱棣愣住了。 祁王? 那个心无远志的祁王?! 他率军北上,抗击草原? 这怎么可能! 【你震惊了,在你的眼中,祁王应该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性格柔顺的废物。你不知道祁王是从哪里召集的军队,也不知道祁王为何会出现如此巨大的转变。你只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你在瓦剌部的俘虏营里饱受折磨,最后染上了风寒,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最后病况愈发严重,你死了。】 【朱高煦皇帝身份模拟结束】 后续呢! 后续呢?! 朱棣恨不得把朱高煦拉过来扇十几个耳光,最关键的后续怎么特么没了! 祁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祁王有没有将草原逼退? 大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后续呢! 朱高煦我草你大爷的! 朱棣现在对自己的小儿子朱高燨充满了疑问——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何会在朱高煦皇帝身份最后的剧情里,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断更狗! 朱棣抓狂了,心中是道不尽的郁闷。 …… “哈啾!” 祁王府里,朱高燨打了个喷嚏,感觉浑身不自在,“谁在背后嘟囔本王呢。” 他总感觉在自己的身后,又看不见的巨大黑色阴影在盯着自己。 朱高燨不由打了个冷颤。 “朱小子,寡人劝你还是择机就藩,囤积自己的力量吧。”嬴政在他脑中用威严的声音说,“你那几个哥哥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要自保,应当择机培育属于自己的力量,你难道想做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吗?” 第9章 河流从不催促过河的人 “年年有风,风吹年年,慢慢即漫漫。” 朱高燨端着温好的花雕酒,淡淡的说,“河流从不催促过河的人,无论事情如何转变,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有备才能无患,把刀握在手中,即使没有杀人的心,也好过手中没有刀。”嬴政沉声说,“静观其变的前提,是别人允许你静观其变。” “锦衣卫的暗桩遍布朝野,除却锦衣卫,老爷子的手里定然还有其他的隐藏力量来防备皇子。”朱高燨摇了摇头,说,“他一直在看着我们,无论是太子还是汉王、赵王,亦或者是我,自以为将底牌藏在阴暗里,殊不知一切都在老爷子的算计里。他可以允许皇子培植自己的力量,前提条件是一切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直站在“旁观者”身份的朱高燨,方能看清楚老爷子的手段到底有多可怕,将所有人都控制在掌心。 因为他是造反当的皇帝,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警惕。 夜幕深沉,冷风扫过树梢间,卷起了哗哗的声音。 朱高燨耳垂微动,眼神冷冽:“滚出来!” 虽然藏在暗处的人动作很轻微,将移动的声音与树叶拍击的声音夹杂在了一起,但是朱高燨还是用超凡的耳力分辨了出来。 他这双耳朵,能将百步之外弯弓搭箭时手指在弦上晦涩滑动了一下的声音听到一清二楚,又岂能听不到十步之内的呼吸声! 没有人回答他,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朱高燨摘下腰间佩剑,心中已经升起了杀意。 大明立国后武德充沛,京中身份尊贵者都会佩剑,然多是未开锋的摆设,用来装腔作势的,纵然是温文尔雅的太子也有一口未开锋的龙泉宝剑。 鲜少有人知道,祁王的佩剑,是一把开了锋的杀人剑。 “你以为本王在试探你吗?” 朱高燨用剑锋指向了一株菩提树后,冷声说,“不宣而至,擅闯王府,夷你三族都算是本王仁慈!” 在菩提树后,有披着黑色大衣、覆锻银面甲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体型魁梧,手持一把两尺短剑,就像是阴影一般沉默。 男人从腰后取出一枚铜质令牌,丢给了朱高燨。 朱高燨接过铜令牌,眼神微微一怔。 特制的防伪纹路,烫银烙印“侍”字。 影侍! 这是一支神秘的军队,知道他们的人鲜有人知,而朱高燨就是这极少数人之一。 上承天命,直属于皇帝,连有监国之权的太子都无法调动他们。 “皇上召见你。”影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仿佛是破碎漏风的风箱嘶哑作响。 朱高燨对此表示疑惑。 召见皇子,皇帝可以派遣太监,可为何要派一个影侍来? 如此只能说明……老爷子不想让人知道,他曾召见祁王。 可他一个无实权、无野心的皇子,老爷子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朱高燨微微皱眉。 老爷子虽然以前也时常有抽风的时候,做出来某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可是这些日子,老爷子抽风抽的有点勤快啊。 …… 乾清宫 朱棣半卧在铺着金丝棉被的龙榻上,身上盖着黑色的毛绒毯子,手捧一卷出自鸡鸣寺由道衍和尚注释的经文,想要通过诵经来平稳激荡的内心。 道衍和尚是个神人,他注释的经文不仅没有堆彻词藻的空虚华丽,反而是多了通俗易懂的妙言。 但此刻朱棣的心却静不下来,漫卷文书,在他眼中全都成了“祁王”二字。 汉王的皇帝人生模拟结束后,并未给朱棣带来解释,反而是多了难以理解的疑惑。 祁王朱高燨,成了朱棣看不透的人。 他本以为老四是闲云野鹤的性子,藏了些拙而已。 但现在看来,并非那么简单。 模拟器里的解释是“祁王就藩福建,大明危难之际率兵北上救国,力挽天倾,逼退草原联军”,但里面的诸多细节怎事这简单的一句话可以解释的! 祁王在福建招兵买马训练出来的军队,是如何养的? 一支精锐的军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养的成,汉王是瞎子看不到吗? “老四啊老四,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朱棣轻声喃喃,“朕现在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让朕不知该如何对你。” …… 疑惑的不仅是朱棣,还有朱高燨。 他实在想不通,老爷子秘密召见他入宫干什么。 您都奔六十岁的人了,这大半夜的都不带睡觉的吗? 朱高燨走进了乾清宫,俯首行礼:“儿臣参见皇上,问圣躬安。” “朕安。” 龙榻上的朱棣放下了手中经文,向他招了招手,“小崽子,滚过来。” 虽然老爷子说话还是像以往一般“和蔼可亲”,但今日的语气却温柔了许多。 朱高燨对老爷子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但还是乖巧的坐在了老爷子手侧。 “儿臣不知,皇上深夜召见,是有何事?”朱高燨试探老爷子的口风。 老爷子眼神依旧冷淡,说:“咱爷俩儿现在的隔阂,已经深到这种程度了吗?” “皇上这是何意?”朱高燨不解。 他心想:我说错哪句话又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朱棣沉吟片刻,说:“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爹。” 朱高燨:??? 说话就说话,您老人家怎么还骂人呢! “儿臣不敢。”朱高燨低头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难道喊爹犯法吗?”出人意料的是,被拒绝后朱棣并未生气,他只是略带疑惑的问道。 朱高燨依旧低着头不语。 良久,朱棣带着疲倦的神情向他挥了挥手:“朕乏了,你回去吧。” “儿臣告退。” 朱高燨起身作揖,转身离开。 朱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本来他今天是有很多事想问的,但现在却没了提问的兴致。 他们父子二人之间,已经有了一层无形的墙壁。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老四对于自己抱有怎样的态度。 那绝非是愤恨,而是漠视。 他与老四已经不是父子了,而是君臣。 “咳咳。” 朱棣捂着疼痛的心口,剧烈的咳嗽。 “心痛,朕怎么会心痛呢?” 朱棣喃喃自语:“原来朕这颗心,还会痛啊。” 正如太子所言:从建文四年朱棣策马杀入皇宫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是仇人。 “我好悔。”老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第10章 赐婚 影侍,是皇帝的影子。 而能操控影侍的人,除了朱棣,便只剩一人,藏在阴暗的深处,永远无法抬头仰望光明——“阴影之王” 影王,大明帝国最神秘的人,他的职责是——杀掉所有锦衣卫没资格杀的人,监视所有锦衣卫没资格监视的人。 “皇上,去祁王府的影侍禀报,祁王有些不对劲。”影王从幕后走出,恭敬的弯腰说道。 朱棣轻闭双目,说:“朕知道。” “朕都知道。” “朕会处理祁王的,这件事,你不用管。” 影王微微一愣,而后不动声色的退下。 …… 第二天大清早,宫里的人便来到了祁王府。 来自内宫监的杨公公用尖锐的声音说:“奉皇上口谕,祁王年长,至今尚未婚配,闻英国公张辅有一长女,厚德嘉贞,壶仪贤淑,今指为祁王妃,钦此!” 朱高燨听得one楞one楞的。 老爷子这特么是什么操作?! 先是大半夜的把他叫过去喊爹,让朱高燨喊爹未遂后,又给他赐婚? 这么突然的吗? 都不带商量一下的? “祁王爷……领旨谢恩啊。”杨公公看着朱高燨愣神,小声提醒道。 朱高燨:我t “老爷子这一招真毒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京城里,应该会掀起轩然大波了,而我也将会被从幕后推到台面上。”朱高燨一想到这里,头都大了。 “小子,好机会啊!” 在朱高燨的脑中,嬴政兴奋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这饭都喂到你的嘴里了,你还不吃?” 李世民感慨道:“虽然朕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想的,但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就砸在了你的头上。” “何止是天上掉馅饼。”朱高燨无力的说,“老爷子这是把馅饼硬塞进了我的嘴里,太子和汉王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孤还在想你该如何打造自己的嫡系人马,现在好了,一个英国公胜过千军万马!”曹操说,“你还打造什么自己的嫡系人马,直接抱紧你岳父大腿就完事了。” 朱高燨:6 我直接抱紧岳父大腿跪舔,我tm舔舔舔!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 交趾,爱子江 刚刚大败陈军,德胜归来的张辅回到军营,连战甲上的血都没擦干净,就得到了一条消息——皇上把他闺女赐婚给了祁王。 张辅:“?” 老子在外替你浴血奋战,你在后面捅我皮燕子? 张辅为人恪守本分,沉默寡言,他并不愿意参与到皇位争夺的战争里,更不愿意与那几个皇子有所牵连。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给撞上了。 皇上趁着他不在京城,直接偷家,把张辅的长女许配给了祁王。 “幸好是祁王啊。”张辅叹息了一声。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 幸好是祁王,闲云野鹤心无远志的祁王。 若是把他闺女许配给了太子或者是汉王、赵王这三位深陷夺嫡漩涡的皇子,张辅率领军队杀回金陵的心都有了。 …… 身穿锦袍的男人站在祁王府门前,微笑的对门前侍卫说:“劳驾通报一声,就说英国公之弟,金吾前卫指挥使张輗求见祁王殿下。” 侍卫一听是王爷的亲家来人,不敢犹豫,连忙跑回府内禀报。 张輗站在王府门前,若有所思。 他要代兄长与大侄女,来摸摸朱高燨的底。 看一看这祁王府的水,有多深。 第11章 一箭三雕 “张輗求见?” 朱高燨在脑中想了好一阵,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未来媳妇的二叔。 “这岳父的大腿没那么好抱啊。”朱高燨轻笑道。 这张輗,怕是来试探他的。 不摸清底子,张家怎么放心把自己和朱高燨绑在一条船上。 …… 张輗走进了王府正院,看到穿着白色广袖袍子的少年立在一株常青树下。 少年面相明眸皓齿,挺鼻薄唇,身上带着随和的气质,就仿佛是阳光一般温顺清净,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第一印象很不错,人长得挺帅。 “臣金吾前卫指挥使张輗,参见王爷。”张輗躬身行礼。 朱高燨闻言微微皱眉,上来就报官职,张輗这是打算和他拉开距离,告诉他“虽然皇上赐了婚,但是我们老张家可还没答应这门亲事”。 朱高燨抿嘴一笑,说:“二叔,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卧槽?! 张輗险些忍不住一句“谁t 张輗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臣就在此谢过王爷了。” “唉,这才对嘛。”朱高燨微微颔首,说:“喝了这杯茶,我们再商议一下何时成亲的事吧。” “噗!” 张輗刚入口的茶水直接就喷出来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朱高燨:“王爷刚才说什么?” “成亲的事啊。”朱高燨笑眯眯的说,“喝了这杯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輗看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我又说不上来。 …… 送走了张輗之后,朱高燨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其实他心里明白,回不了头了。 老爷子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把他给推了上来。 只凭英国公府在大明的权势,太子与汉王就不可能视他为人畜无害的那个祁王。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朱高燨看向了乾清宫的方向,“老爷子,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吗?” …… 东宫 “爹!” 朱瞻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手叉腰,急忙说道,“皇上又抽风了!把英国公的长女赐婚给了四叔!” 正在悠闲自在的吃着糕点的太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继续淡定的吃糕点。 朱瞻基纳闷了:“您可真是我亲爹啊,闹了这么大的乱子,您还这么淡定啊?” 太子爷瞥了他一眼:“你有能耐,你让皇上去把圣旨收回去?” “得了吧,爷爷那脾气,谁能劝得动他?”朱瞻基撇了撇嘴,说:“那英国公手握重兵,是我大明军神,您就不怕汉王拉拢祁王,到时候来压制东宫吗?” 太子笑道:“小崽子,年轻了不是?” 朱瞻基不解:“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爷指了指乾清宫的方向,说:“那位门儿清着呢,小崽子,你还有的学啊。” “现在该急的不是我们,是老二。” 朱瞻基若有所思。 …… “朱棣我草泥马!” 如太子所料,汉王爷此刻大发雷霆。 “妈的,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汉王爷将上好的汝窑花瓶推到了地上,任由这名器破碎成了烂渣子。 皇上赐婚英国公府与祁王一事传播开后,汉王的脑子一转,便想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拉拢祁王的事泡汤了。 人家有英国公府兜底,还看得上他汉王爷? 这一手算得上是挑拨离间,因为各种微妙的局势已经注定,汉王和祁王之间不会是强强联手,而是不死不休。 军方的坑一共就这么大,容不下两头龙。 大明不可能会出现两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结果无非是要么汉王出局,要么祁王出局,总得有一个王爷从军方的坑里被踢出去。 “备马,本王要去一趟祁王府!”汉王怒气冲冲的吼道。 汉王妃走了过来,带着些许倦意的说道:“王爷您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呢,王府上下都被您吓得瑟瑟发抖。” “汉王现在正在气头上:“老爷子这次真是一箭三雕,捅了祁王的皮燕子,又捅了英国公的皮燕子。” “这不是没捅到咱家吗·……”汉王妃小声说道,“既然与咱们无关,您着急什么啊。” “你懂个卵子!”汉王心累的吼道,“这最后一刀,就是捅的本王!” “从皮燕子一刀捅到了肠子!” 第12章 先当孙子后当爷 京师动荡了。 皇上一道赐婚的口谕,宛若在平静的湖面里丢下去了一块石头,掀起了一大片水花。 英国公张辅无子,娶了英国公长女,就等于是获得了军方一把手的助力。 换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这次与英国公府联姻的,是一位王爷。 …… 朱高煦策马一路从汉王府杀到了祁王府,一脚踹翻了祁王府的侍卫,杀气腾腾的冲到了朱高燨的面前。 “二哥,什么事惹得你这么大的火气啊?”朱高燨看到汉王并不意外,他早已为汉王备上了一桌酒席。 看到桌上佳肴,汉王不由愣了一下。 “你猜到我会来?”汉王微微皱眉。 “我已恭候多时。”朱高燨含笑说道。 汉王心中咯噔了一下,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年跟他记忆中的祁王宛若两人。 “既然你已备上佳肴美酒,不如我们兄弟二人喝上两杯?”汉王眯眼说道,身上的杀气收敛了许多。 “弟正有此意。” …… 朱高燨倒了一杯花雕酒,端到了汉王面前,说:“这酒啊,醉了刘伶,狂了诗仙,张扬了曹孟德,书写了鸿门宴,湿了清明杏花雨,瘦了海棠李易安。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二哥,莫要贪杯。” 汉王端着酒杯,并未着急入口,而是眼神冷冽的说:“你是警告我,不要想着将一切揽入怀中吗?” “随二哥怎么理解吧。” 朱高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嘲的说,“之前我听过一则传闻,说永乐皇帝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太子爷,仁厚贤德,执掌乾坤。二儿子汉王爷,骁勇善战,可谓是天下第一猛将。三儿子赵王爷,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擅长谋略。唯独四儿子祁王爷,文不成武不就,是皇帝家的傻儿子。” “谁说的这话,简直狂妄至极,竟敢妄议天家!”汉王冷声道,“若是让本王逮住他,非得扒他三层皮不可!” “二哥,心急了不是?”朱高燨抿了一口花雕酒,笑道,“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是吗?” 汉王看着朱高燨,说:“可以本王看来,皇帝家的四个儿子,应当是小儿子藏得最深吧。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孙子后当爷,老四,你这一招妙手,连我都被蒙过去了啊。” 朱高燨笑而不语。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京城里的人以为,这风波是因他而起,殊不知是老爷子抽了风。 现在连汉王都以为,是朱高燨藏了暗手,隐藏多年最后出场即高光,直接扯住了英国公府上船。 可事已至此,朱高燨能做的只有顺水推舟。 “二哥,无论如何,日子都是要过得。”朱高燨说,“大家都舒舒坦坦的过日子,不好吗?” “好啊。” 汉王放下了酒杯,“你说得对,酒得少喝,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汉王起身离去。 朱高燨摇了摇头:“可惜了一桌好菜。” “谈崩了啊。” …… 汉王回到府上,将门客苏青叫到了书房。 “你联系一下我们在朝堂上的人,明日早朝,集体弹劾英国公,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你吧。”汉王冷声说道。 苏青虽是一介白衣,但他的身份却不简单,是汉王府首席谋士。 “王爷,皇上赐婚圣心已定,此时作梗,怕是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惹得龙威震怒吧。”苏青有些迟疑。 他明白汉王的意思。 对祁王动手是没用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位王爷,别说汉王,就算是汉王联手太子也无法将其伤筋动骨。 祁王都未曾就藩,皇上责罚他最多也就是口头教育一下,难不成还要将祁王削为庶人? 所以汉王如果要对祁王动手,只能从英国公府着手。 “办不了祁王,本王还办不了英国公吗?”汉王冷声说道,“我们养了那些文官们这么久,吞了不知道多少银子,总得让他们办点事。” “真以为本王在朝堂上,只有武将们的支持吗?” “本王那个四弟还是太年轻了,以为傍上了英国公府就能与本王抗衡?” “不给他些教训,本王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 朱高燨知道,汉王这次回去,怕是在准备对他动手。 谈判已经崩了,虽然朱高燨知道与汉王握手言和的可能性小于等于零。 因为一旦朱高燨与汉王言和,以英国公府的能量加上汉王手中的兵权,意味着二人拥有了兵变的能力。 朱棣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会选择收回其中一人的兵权,而这个人无疑会是汉王,毕竟老爷子刚给朱高燨赐婚,现在收回成命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如果汉王答应谈和,等于是将手中兵权全都还给了朱棣,他怎么可能答应! 但是朱高燨身为藩王,步步谨慎,汉王也拿他没地方下手。 唯一的弱点,就是英国公府。 这次与英国公府联姻,等同于是将祁王府与英国公府绑在了同一条船上,此时英国公张辅在外征战,英国公府空前虚弱,汉王如果要对英国公府动手,是最好的时机,朝堂孤立无援。 朱高燨不可能坐视不管,若是英国公府塌了,以后便再无一人愿意站队祁王府,而朱高燨等于是自废手足。 “终于还是走到这步局面了啊。” 朱高燨摇了摇头,对外面的下人说道,“来人,备马!” “本王要去东宫拜访我大哥!” …… 皇宫 湖边鲜草萋萋,一览湖面深沉,穿着天青色袍子的老人立在汉白玉栏杆前,手里握着鱼饵。 朱棣大手一挥,将鲜血般的鱼饵一把撒进了湖中。 刹那,平静的湖面沸腾了起来,无数锦鲤跃出水面,争夺鱼饵吃食儿。 “你看,只需要撒一把饵料,这鱼藏的再深,也抵挡不住诱惑的全跳了出来。”朱棣对身后的大太监笑道,“争吧,抢吧,杀的越乱,朕看的就越清,你说呢。” 大太监门清,知道皇上这是在说京城如今的局面。 京城之所以会乱,还不是因为朱棣撒了一把饵料。 “皇上圣明。”大太监恭敬的答道,“一切,尽在您的掌控之中。” “错了。”朱棣摇了摇头。 大太监额头密布细汗,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不是所有事,都会被朕控制在手上,皇帝也非全知全能啊。”朱棣叹息了一声,“到现在,朕都看不清一个人。” “祁王。” 第13章 弹劾 奉天殿上盖琉璃金瓦,双檐重脊,雕梁画栋,朱漆描金雕花的门窗,在清晨的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芒,金黄色的霞光泼洒在天空。 殿内文武百官衣着光鲜亮丽,官服胸前绣着飞禽走兽。 朱高燨今日在早朝上,穿着绯红色亲王朝服,九缝皮弁外覆乌纱,每缝前后各用五彩玉珠九颗,头戴翼善冠,冠插金簪,系朱缨。本就风流倜傥的朱高燨穿上这身华丽的朝服,更是多了些高贵。 没有就藩的亲王不用上朝,但今天不只是朱高燨在朝上,汉王也在朝上。 “户部卡了我兵部的折子多久了,再拖下去,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你们户部是何居心!” “你们兵部今年的流水比去年年底定的决议多了二十万两,若是不解释清楚,你让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我心坦荡,你户部若是不信可以来我兵部查账,我何惧之有?” “又tm不是没派人去兵部,连门都进不去,你管这叫坦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兵部金屋藏娇,怕不是淫荡吧!” “你血口喷人!” “我一口老痰喷你脸上再说!” …… 大明武德充沛,永乐皇帝有尚武之风,朝上的风气自然也是性情了些。 说些脏话还好,有些脾气爆的大臣一言不合就动手,直接用拳脚来决定争议的结论,只要没打死人,一切都好说。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能动手就别bb。 皇帝陛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连架都打不赢,你还有脸说话? 只不过太子殿下仁厚,时常会出来劝架。 今日早朝亦是如此,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大吵了半天,两人最后并未打起来,只是互相问候父母,由此可见两位尚书大人的道德素养还是很高的。 “好了!” 朱棣抬手打断了两位尚书大人,结束了“父母保卫战”。 “兵部这档子事办的不地道,这样,你们再写一道折子,好好算一算,看看这二十万两银子是从哪儿多出来的,然后由户部派人核查,记住,这次可别再算错了。”朱棣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兵部尚书,“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若是两三万两这样的小数字的话,户部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兵部尚书琢磨了一下,从二十万两变成了两三万两,今年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啊,连教坊司都只能一个月去一次了。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兵部尚书也没有办法,只能躬身道:“微臣领命。” …… 朝上冷清了下来,正当朱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有一人走了出来。 “臣右都御史陈进,弹劾英国公张辅!” 右都御史陈进,执掌都察院,正二品大员。自左都御史陈瑛在永乐九年因罪获诛后,这几年都察院一直不设左都御史,都是陈进一人控制,权势极大。 “哦?”朱棣听闻此言,眯眼说道,“因何弹劾英国公?” “英国公领兵在外,肆意妄为。都督黄中仅因与其一言不合,张辅便将其杀害,狂妄至极!如此作为,他如何担任大将?”陈进愤然说道,“臣死谏,革除英国公征虏将军印及国公爵位,押送回京,再做定夺!” 陈进此言一出,又有十余人站了出来。 “臣死谏!” “臣死谏!” “臣死谏!” “臣死谏!” …… 朝堂上安静至极,只有死谏余声回荡。 朱棣平静的坐在龙椅上,没有发声。 汉王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了朱高燨。 如此场面,即使是皇帝也要慎重考虑。张辅洁身自好,不愿投身党争,此时英国公府在朝上孤立无援。 而升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的张輗面色平静,不是因为他运筹帷幄,而是因为他没有办法。 将军在外,最怕的就是后院起火。 若无人为张辅抗住压力,朱棣便要下旨召张辅回京。 一旦张辅回京,汉王的目的便达到了。 张辅回京,定要重新派大将去接手交趾战事,替掉张辅位置,无论最后皇帝如何处置张辅,英国公府军方一把手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没有兵权的英国公,尽管仍有余威,但是也废了八成。 老四,你该如何应对? …… 朱高燨伸了个懒腰,站了出来:“都察院什么时候有资格,教武将怎么打仗了?” 陈进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对亲王的畏惧,正气凌然看向了朱棣:“臣只是在弹劾英国公的作风问题,皇上明鉴!” “去你妈的吧!” 朱高燨不屑的说道,“永乐九年正月,皇上命英国公张辅与黔国公沐晟协同进讨。英国公到后,申明军令。都督黄中素来骄纵,违抗命令。英国公责备他,黄中态度不恭,便把他斩首以服众,整顿军威,自此无人敢违抗军令。同年七月,英国公在月常江击破陈军将领阮景异,缴获船只一百余艘,生擒陈军元帅邓宗稷等人,还捕杀别部敌军首领数人。” 朱高燨冷视右都御史陈进:“前因后果你都整不明白,还特么敢在金銮殿上狗叫?你们都察院是狗窝吗!” “你!” 陈进胸口沉闷,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朱高燨对朱棣说道:“儿臣弹劾都察院右都御史陈进,诽谤大将,扰乱军心,当斩!”httpδ:/m.kuAisugg.nět “你胡说!”陈进急了。 “本王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没点B数吗?”朱高燨瞥了他一眼,“不如我们现在去兵部调案,若是案牍上写的与本王说的一样,老子弄死你!” 陈进被噎了一下,他弹劾张辅的话本来就是子虚乌有,如何经得起推敲! 他求助的看向了汉王,毕竟……是汉王让他这么说的啊。 汉王正准备发声,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臣礼部尚书吕震,弹劾都察院右都御史陈进,诽谤大将,扰乱军心,当斩!”有人站来出来。 礼部尚书吕震,东宫的人。 汉王猛然看向了太子,那位胖滚滚的太子爷此时笑而不语。 “太子我草泥马。”汉王嘴角微微抽搐,并未说话,只是在心中暗骂。 他没想到,最后会是太子站在了朱高燨这一边。 本来就是诽谤张辅,借着张辅在朝中孤立无援,本人又在外征战,想要借此机会把英国公府拉下去。 若是只有祁王一人为英国公府作保还好,他在朝中并无势力,影响不大。 但若是太子也参了进来,那事情可就玩完了。 汉王本以为太子不会插手的,毕竟太子也不希望祁王能站起来。 可现实给了汉王一巴掌。 第14章 血溅奉天殿! 太子朱高炽,身形肥胖,似乎多跑两步就能给他喘死。 但就是这么一个朱胖胖,惟贤惟德,出自他东宫的人遍布朝野,死死的压制住了汉王,监国以来从无纰漏,公道分明。 没人知道,为何他会在朝堂上帮助祁王。 但只有太子知道,就在昨日,祁王摸着浓浓的夜色入了东宫,与他畅谈到天明。 而正是那一夜的畅谈,让太子决定在今日的早朝上,帮助朱高燨。 …… 从太子入局的那一刻,汉王就已经输了。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弹劾右都御史陈进。汉王没有发声,所有的汉王党都在沉默。 陈进脸都白了,他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要完了。 朱高燨走到了御前侍卫旁:“借刀一用。” 御前侍卫微微皱眉,用询问目光看向了朱棣。 朱棣当做不看到,正在无聊的打瞌睡。 御前侍卫松开了手,任由朱高燨夺过佩刀。 朱高燨眼神冷漠,持刀走向了右都御史陈进。 “你,你要干什么!”陈进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这可是奉天殿!你敢在圣前杀人吗!” “你看看本王敢不敢。” 朱高燨手起刀落,用刀背猛地拍在了陈进的肩膀上,将这厮打翻在地! 虽然用的是刀背,但朱高燨何等的蛮力,一道破碎的声音咔嚓响起,竟硬生生将这位正二品右都御史的肩膀骨骼拍碎!筷書閣 陈进大叫一声,躺在地上打滚:“杀人啦!杀人啦!祁王要在奉天殿杀人!” 但奉天殿内,也只剩他的哀嚎声了。 陈进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在当做看不见,即使是汉王也在冷漠的注视他,而皇上……依旧在打瞌睡。 他感觉如坠冰窖,浑身的寒气彻骨。 没人愿意帮他。 而朱高燨的第二刀,也随即拍下! 一刀,两刀,三刀…… 陈进从一开始的哀嚎,到后来的谩骂,再到最后的求饶,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声音。 血溅奉天殿! …… 朱高燨在奉天殿,用刀背硬生生的拍死了陈进这正二品大员! “命还挺硬,扛了这么多下。”朱高燨长舒了一口气,随手用亲王朝服的袖子将刀上的血擦干净,丢给了御前侍卫,“谢了,还你的刀。” 御前侍卫接过佩刀,心想以后与同僚喝酒的时候可以装逼说:老子这刀杀过正二品! …… 等到朱高燨杀完人,朱棣才缓缓发声: “放肆!你以为这是你的王府吗,这是奉天殿,你居然敢在朕的面前杀人!” 大臣们心想:刚才祁王打陈进的时候,陈进喊那么大的声您都能装听不见。 现在人死了,你就开始表演了? 朱高燨拱手道:“儿臣一时冲动,请皇上责罚!” 冲动? 砍一刀叫冲动,您砍了陈进几十刀,您管这叫冲动? 狗都不信! “既然如此……。” 朱棣淡淡的说道,“你在圣前打死陈进,罪不可赦,但念你是冲动所为,朕就罚你南下随军,在英国公麾下效力,何时平定交趾,你何时归来。” 卧槽? 还有这种操作? 文武百官人都麻了。 英国公那是谁?那是祁王的岳父啊! 岳父能不罩着女婿吗,更何况这女婿刚刚在朝堂上替岳父渡过了难关! 你管这叫责罚? “儿臣谢皇上圣恩。”朱高燨躬身行礼。 朱棣起身离开,大太监高声道:“退朝!” 百官面面相觑,祁王在奉天殿当场打死一位正二品大员,这事就这么完了? 何等的嚣张跋扈啊! “各位,退朝了,大家伙都散了吧。”太子微笑着说道。 …… 百官陆陆续续的从奉天殿走出,而宫里的太监们带着家伙打扫殿内垃圾,今日他们的工作量比较大,因为还多了陈进尸体这个“垃圾”。 汉王面色平静向殿外走去,与朱高燨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这事没完。” “是啊,二哥你要是死了,大家伙儿不都高兴了吗。”朱高燨含笑说道,“我老早就想去吃二哥你的席了。” 汉王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今日过后,汉王的兵权怕是保不住了。 但他能立足朝堂,所拥有的势力极其庞大,远远不止于此。 “汉王爷留步。” 汉王转头看去,原来是张辅之弟张輗。 “今日之‘恩’,我张家定当涌泉相报。”张輗冷声说道。 虽说今天早朝,汉王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都知道,被朱高燨活活打死的右都御史陈进,是汉王的人。若是没汉王指示,借给陈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弹劾英国公张辅。 从此以后,英国公府算是和汉王府磕上了。 “好啊,本王等着呢。”汉王笑了笑,挥袖离去。 …… 待汉王走后,张輗欣慰的看向了朱高燨,拱手作辑:“臣是武将,不善言辞,但家父生前曾训诫,得人恩果千年记,祁王爷,这恩情张家记住了。” 张輗对汉王说的恩,是老子迟早弄死你。 他对朱高燨说的恩,是真正的恩情。 若非朱高燨挺身而出,今日之后张家便再不复昔日权势。 虽然后面东宫的人也出面了,但傻子都能看明白,东宫绝非是为英国公府站台,而是为了祁王。 若是为了帮英国公府,东宫的人先一步开口,方能将利益最大化。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帮你们,也是帮本王自己。”朱高燨摆了摆手。 张輗笑了笑,说:“臣升官这份恩情尚未偿还,我们英国公府欠王爷您的恩情这都数不过来了。” “那本王在此祝二叔高升了。”朱高燨笑道。 其实朱高燨与英国公府的关系并非是简单的抱大腿,而是互助互利。 早上赐婚口谕刚下来,天还没黑,皇上给张輗升官的口谕就到了。 直接从正三品的金吾前卫指挥使连升三级,直接提拔到了正一品的中军都督府右都督,这是何等的龙恩! 朱高燨记得,在原来的历史中,张輗是在景泰六年才坐到这个位置的,与现在差了四十二年。 祁王府与英国公府这么一联姻,张輗直接少走了四十多年弯路! “此事过后,汉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朱高燨双眼微眯,“汉王跌了个跟头,不仅丢了脸面,还丢了一个正二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最重要的是,他今日落败,兵权保不住了。” “祁王爷放心,皇上已经下令让您去交趾。”张輗笑道,“交趾,是我们的地盘。” “汉王来了也不行。” 第15章 赴南 张辅,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新城侯。永乐四年,以右副将军随成国公朱能南征安南,旋即接任主帅,屡战告捷,于次年灭亡胡朝,改安南为交趾,设交趾布政司。战后因功受封英国公,予世券。 自永乐七年至今永乐十一年,南征讨平交趾叛乱,连战连胜,威镇西南,凭借着奇高的战功坐稳了军方一把手的位置。 英国公府远离朝政,却能如日中天,凭借的就是张辅在军中威望。 只要张辅还在交趾,他吆喝一声“传我命令,攻入金陵,纵兵七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敢问公主王妃还能生乎?这天下他朱棣小儿抢得,我等亦可抢得,首入京城者,赏万金,封异姓王,吾与众将士共天下”,随即便有几十万大军跟着张辅杀向金陵城。 也正是因此,张輗才敢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朱高燨到了交趾,汉王来了也不行。 …… 鸡鸣寺 青灯古佛,檀香烟雾缥缈,在琉璃黄瓦的亭台下,铺着苏绣的毯子,支着一张四脚小桌,摆着清茗茶具。 黑衣的老僧诵经打坐,穿着白色棉衣的皇帝靠在桌子旁边打盹儿。 “别念了,朕听得心烦。”朱棣不耐的说。 这黑衣僧人停止诵经,嘴角带着笑意:“心不静,纵然是天籁入耳,依旧会觉得吵闹。”筷書閣 这黑衣僧人名为姚广孝,法名道衍,虽说是个和尚,却生的三角眼,面若病虎,面相凶煞。他是朱棣的谋士,也是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造就了无数的腥风血雨。 姚广孝做人,只管天道,不管民心。 其意就是:我做事随心所欲,或许因为我会有无数人死去,但是……他们死了,关我鸟事,我又没死。 朱棣想了想,说:“老和尚,你最擅长算计人心,朕这心里有石头压着,你替朕消去如何?” 姚广孝微微颔首:“我尽力而为。” “假如,朕是说假如。”朱棣轻闭双目,说,“假如你有一个儿子。” “没有假如,我是僧人,哪里来的儿子。”姚广孝笑了。 “朕说有就有。” 朱棣瞪了他一眼,说,“假如你有一个儿子,你这儿子一直都表现的人畜无害,但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了端倪,发现这个儿子一直在藏拙,你会怎么办?” “皇上,是在说祁王吧。” “……” 朱棣耸了耸肩:“藏着掖着没意思,你这老和尚太聪明了,什么都骗不过你,朕也懒得编瞎话了,你就说怎么做吧。” 姚广孝想了想,说:“皇上让他去英国公麾下效力,是想看看他的能力?” 朱棣不语,但姚广孝说中了,他就是这个心思。 模拟汉王的皇帝身份时,朱棣发现了祁王有力挽天倾的端倪,但信息太少,他也无法摸透。既然祁王有这本事,是骡是马拿出去溜溜不就知道了。 上了战场,纵然是和光同尘,也会露出锋芒。 “皇上赐婚英国公府与祁王,以臣看来,是有两种心思吧。” 姚广孝手握念珠,闭目说道,“其一,是担忧这次试探把祁王试没了,毕竟战场多变。但若是有英国公庇护,便能大大提高祁王的安全性。其二,是将英国公府绑在了祁王的船上,壮大祁王势力,平衡太子与汉王赵王。” 说到这里,姚广孝顿了一下:“但是以我看来,有些多余了,今日在早朝上祁王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圣前打死正二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还能风轻云淡,好胆识。但皇上执意要让他去交趾,自有你的用意。” 姚广孝在于朱棣交谈的时候,一直都是用的“你”,而非是“您”。这二人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是知己老友。 朱棣听完之后,问:“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对他?” “这我可猜不明白,你自有你的打算。”姚广孝淡定的说,“但若是我说,还是那句话,只管天道,不管民心。” 顺势而为,人无法预测天命,只能尽力而为之。 朱棣让朱高燨南下随军,之后的事无法预测,便让朱高燨自己来选择吧,而朱棣只需顺水推舟,坐观局势。 良久,朱棣咧嘴一笑:“有时候,朕真想杀了你。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是天下的祸害。” 姚广孝轻笑道:“要真想杀我,你早就杀了。” …… 解了心事的朱棣走出了鸡鸣寺,心情大好的他走路都带风。 “对了,你挑个精明能干的影侍,保护祁王在交趾的安全。”朱棣忽然停下了脚步。 第16章 朱四郎 地势越往南,就愈发的难行,山林茂密,空气潮湿,雾气笼络了天空,墨绿色的枝叶遮盖了顽石与泥泞。 交趾,位于红河流域,宋淳熙年间,大宋册封李氏王朝李日燇为安南国王,遂改称安南王国。后来李氏王朝男嗣断绝,女儿继位,生子陈日煊,遂转为陈氏王朝,除对中国自称国王外,对内和对其他国家,都称皇帝。 安南作为大明的附庸国,经历了严重的内乱,外戚黎季犛篡位,前安南国王之孙陈天平向大明求救,朱棣派都督黄中、副手薛岩率领五千兵卒前去送其回安南继位,没成想黎季犛设下埋伏,不仅打死了陈天平,还打死了薛炎。 朱棣得知消息震怒,即刻派朱能率领80万大军(吹牛逼的成分极高)前去征讨安南,朱能为主帅,张辅则为副帅。张辅毕竟没有独立带兵作战的经验,朱棣特地让张辅跟着朱能前去锻炼锻炼。 安南一带瘴气比较严重,朱能到了没多久边染病,病逝于军中;一时间没有合适的大将能担任主帅,朱棣便直接让张辅转正,由副帅变成主帅。张辅虽然是第一次独立带兵作战,但是很懂得计谋与权术,将黎季犛等人打得望风而逃。 安南被平定,意味着汉唐故土被收复;朱棣很高兴,将张辅直接封为英国公,张辅此战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坐稳了屁股下面的一把手位置。 安南之乱平定没多久再次发生叛乱,朱棣派黔国公沐晟前去平定叛乱,但大败;朱棣便把张辅派了过来,继续平叛。 张辅屡战屡胜,安南屡战屡败,先投降,然后继续叛乱,着实让人头疼。 …… 吕朝阳是明军在交趾的一名把司官,前一阵子大将军在爱子江大破敌军,而吕朝阳手下的人损失惨重,四百多弟兄死的只剩几十人,营官大人命他在附近征兵。 可这征兵说起来也就是两个字,但办起来难。 百姓们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把头拴在腰上去参军,更何况这地方人烟稀少,抓壮丁都找不到人影。 正当吕朝阳犯愁的时候,忽见耳边传来天籁般的声音。 “请问,您是负责征兵入伍的官爷吗?” 吕朝阳转身看去,是一个披着蓑衣骑乌驹的清秀少年,在少年旁边还有骑高马的黑袍男人,黑袍男人用粗麻围巾遮住了半面脸,也不嫌热。 “你们是?”吕朝阳有些不敢相信。 “我叫朱四郎,是来参军的。”少年翻身下马,笑容腼腆。 …… “你们是哪儿的人?”吕朝阳有点狐疑。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有正常百姓找上门来参军入伍,寻常人家听到征兵哪个不是吓得尿裤子。 难不成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我生在顺天府,家在金陵。”朱高燨从袖子里掏出了文书,“您看一下,这是我们二人的路引与凭证。” 吕朝阳接过文书,各种防伪印记与手续都很全,没有作假。 “他是?”吕朝阳指着黑袍男人,有些疑惑。kuAiδugg “哦,他是我的仆人阿弃。”朱高燨答道。 他总不能告诉吕朝阳这是皇帝陛下派来保护朱高燨的影侍吧。 “你一个金陵城的少爷,跑了几千里来我们这参军?”吕朝阳有些怀疑人生。 谁tm参军还带仆人的啊! “官爷,话可不能说。”朱高燨挠了挠头,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吕朝阳:“?”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个大字不识的人,会听懂你说的诗歌词赋? “虽然我听不懂,不过……我觉得你这小伙子很不错。”吕朝阳说,“我事先说好,战场不是儿戏,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虽然吕朝阳巴不得多来几个兵投军,但他还是想要劝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少爷”。 这么年轻的儿郎,现在死了,有点可惜。 在吕朝阳的记忆里,奔着军功封爵来的人,没一个还活着,坟头草异常茁壮。 “大人,我走了几千里路来的,就不回去了。”朱高燨说。 “不后悔?”吕朝阳问。 “不后悔。” 吕朝阳点了点头:“你小子行,走,跟我去领兵器吧。” “大可不必。”朱高燨说,“我带着兵器来的。” 吕朝阳这才注意到,在少年的腰后还挂着用麻布缠绕的长条型物件,看尺寸,应当是刀剑。 “我提醒你一句,像你们那些少爷们玩的刀剑,大多都是没开锋的,杀不了人。”吕朝阳说。 他以前见过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来从军,一腔热血,也是自带兵器。只不过等上了战场,那位少爷才发现自己的佩剑没开锋,然后被敌军的骑兵踩踏成了肉泥,后来清理战场的时候入殓师找了半天也只凑够了半张脸。 这些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找铁匠打了一把刀剑就以为自己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李白,事实上给他们一把开了锋的真刀,没准儿能把自己给玩死。 李白的诗词潇洒浪漫,引得后人向往那逍遥的侠客人生。 唉,都是李白惹的祸啊。 …… 明军帅营 披着甲胄的张辅站在安南地图前,眼神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这些天整顿军队,效果如何了?”张辅问道。 黔国公沐晟说道:“各营一直在招兵买马,但是效果一般,但还是添了四千余新兵。” “四千多……够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乘胜追击。”张辅用手指点在了地图上,“陈军如今屯聚在暹蛮、昆蒲安营扎寨,他们应该已经构造出了防御战线,再拖下去,我们届时攻城的损失会更大。” “啊对对对。” 黔国公沐晟也是一代名将,但他自己也清楚,张辅的才能远胜于他。 自从沐晟在生厥江战败后,他心中便再无与张辅争权夺利的心思,若是大明再因为他而打败仗,那沐晟就该自刎归天了。 如今军中大小事务皆由张辅负责,沐晟的任务就是给张辅当副将。 张辅突然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问:“那位从金陵城来的祁王爷,算算时间是不是也应该到了?” 沐晟愣了一下:“好像……是应该到了。” 第17章 斥候 在茂密的樟树林子里,枝叶繁盛,气候潮湿,树梢上空挂着稀薄的雾气。 来自大明的几十名士卒勘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便在原地休整了起来。 朱高燨坐在乌驹旁边,将坚硬的荞麦饼子撕成小块吞咽,吃的津津有味。影侍阿弃守在他的旁边,手握腰间刀柄,轻闭双目。 说实话,这种粗糙的军粮味道并不美味,但是能在战场上能有一口吃的,就应该知足了。 他现在是一名大明南征军先锋营的新兵,把司官吕朝阳带着他们在战场最前线摸索敌情。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在金陵城养尊处优的祁王爷,而现在他却要忍受虫蚁骚扰,在深山老林里步步谨慎的前行。 其实朱高燨大可不必如此,老爷子是让他随军又不是让他当大头兵,以张辅的能力平定交趾叛乱并非难事,朱高燨只要在帅营里歇着混军功即可。 但若真是那般,朱高燨这次来交趾就白来了。 朱高燨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从张辅的手上逐渐接手西南兵权,一个空降的废物王爷是无法让众将信服的。kuAiδugg …… “吕大人,你说这大少爷放着京城里的滋润生活不过,跑了几千里到西南来跟我们玩命,怕不是个傻子吧?”另一边,有人看着朱高燨,纳闷的说,“我真是活久见了,头一次见到上了战场还带仆人的。” 吕朝阳喝了一口装在猪皮袋子里的水,说:“你管别人干啥,管好自己就行。” 说实话,吕朝阳并不看好化名“朱四郎”的朱高燨。 太年轻了。 虽然年龄不是判断一个人的标准,但是这小子实在不像是会杀人的料。 注意到有目光在注视自己,朱高燨向一众同袍腼腆的笑了笑,人畜无害。 “你看这小子,傻乎乎的。”坐在吕朝阳身边的小旗官摇了摇头。 …… 在腼腆的笑容下,朱高燨心里想的是:妈的,在京城里演了太久,现在一看到人就笑得跟傻逼一样。 朱高燨做人最怕麻烦,他给自己包装出来精致的外壳,让人一看到他就觉得朱高燨是个人畜无害的好人。 这么一来确实给朱高燨省去了很多麻烦,但坏处是演的久了,就有些入戏太深,改不回来了。 朱高燨随手扯下草根叼在了嘴边,望着蓝天白云,心想以后要不就埋在这儿吧,图个清净。 感受到有人戳了戳自己,朱高燨疑惑的看向了影侍阿弃:“怎么了?” 阿弃没有说话,用手指指向了一旁樟树下的野草。 朱高燨走了过去,扒开了野草,发现在草叶子下面的泥泞上面,残余着半片脚印。 他面色微变,向把司吕朝阳招手:“大人!有发现!” 众人闻声走了过来,有人笑道:“新兵,瞅这半片脚印给你吓得,这应该是我军斥候留下来的,慌啥?” 但吕朝阳在看到这半片脚印后却面色凝重,弯下了身子仔细研究,甚至还捻起了脚印上面残余的干枯草根放到嘴里尝了尝。 “你连个新兵都不如!”吕朝阳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我现在有些纳闷儿,像你这样的蠢货是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那人被骂的有点蒙:“大人此言何意?” 吕朝阳指着野草下面的半片脚印说:“这半片脚印上面残余着的草根,略有皮肤摩擦的发黑痕迹,只有陈军的人才会穿这样用当地植被编织的草鞋,这是敌军留下的足迹!” 那人愣住了:“不会吧……” “不会个屁!”吕朝阳敏锐的说,“交趾气候潮湿,像这样的痕迹不超过一日就会消失,而这半脚印轮廓明显,应该不超过三个时辰,快去找找,他们应该离我们不远!” “可若真是敌军留下的痕迹,我们去找他们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吕朝阳瞥了他一眼:“超过百人的敌军是不会把痕迹打扫的如此细致,因为会大大的延缓行军速度。我推测留下这半片脚印大概率应该是敌军斥候留下来的,陈军的斥候通常是二到五人活动,要是我们这几十个人拿不下来他们三四个人,那你们还tm有脸活着?” 不得不说,这位把司大人的作战经验是拔尖的水平,只从半片脚印就能推测出敌人的情况。但这也让朱高燨有些奇怪,先锋营是升官最快的地方,毕竟先锋营的人都是在拿命博功勋,而像吕朝阳这样有能力有胆识的老兵,不应该只是个把司,最起码也得是个守备将军才对。 第18章 埋伏 “那斥候说,约莫有七千人的敌军在东南方向部署防御,为首者是陈军大将阮玉雄。” 听到这话,吕朝阳不由挑起了眉毛。 彼之母也,捞到大鱼了! 若是这条情报属实,功劳都够一个坐司官提拔到守备将军了! 吕朝阳看向了朱高燨,发现这小子正若无其事给马喂草。 情报的起源是这个朱四郎,如果把情报上报上去的话,这少年直接能从新兵升到把司。 换做别人是吕朝阳的话,肯定就独吞功劳了,只需上报的时候稍微修改一下,就能做到天衣无缝,这并非难事。 “真是个好运的小子。”吕朝阳嘴角微微翘起。 也只有吕朝阳这样的人,才会毫不吝啬的去把功劳分给下属。 “去把俘虏的那个斥候拉出来!”吕朝阳懒散的说道。 …… 吕朝阳将五花大绑的斥候一脚踹倒在了朱高燨的面前。 “小子,你杀过人吗?”吕朝阳问。 朱高燨没有说话,脸上挂着腼腆的憨笑。 就在前不久,他在奉天殿上当众打死了一位正二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 “给你个机会,弄死他。”吕朝阳咧嘴一笑,虽说是在笑,但却无比渗人。 他见过很多新兵,上来战场后第一次杀人后吓得瑟瑟发抖,被敌人趁机一刀砍下了脑袋。 吕朝阳不希望朱高燨也是这么死的。 所以他要教会这个朱四郎,战场有多残酷。 “我什么都说了,你为何还要杀我!”那斥候不甘的大吼道。 吕朝阳淡淡的说道:“你居然天真到以为先锋营会让俘虏活着?” 若是被战兵营、车兵营、城守营俘虏,有可能会被充当劳动力。但先锋营,从来不会让俘虏活着。 战时先锋营冲在最前面,他们的任务是将敌军的防线撕出来一道缺陷。而在常态时,先锋营负责探查敌情,追求的就是一个效率,而俘虏只会耽误效率。 大明的军队在交趾打了这么久的仗,被先锋营逮住的俘虏,还没有生还的先例。 先锋营在抓到俘虏后,会用刑拷问出有用的情报。无论有没有套出情报,俘虏都没有价值了,先锋营没时间去和一个嘴硬的俘虏浪费功夫。 …… 朱高燨抽出了佩刀,从佩刀扯下了遮锋的布条,这是一把唐刀四制中的障刀,刀身狭长,刀锋凌厉,轻便灵活,便于近身肉搏。 唐六典中有言:障刀,盖用障身以御敌。 “别紧张,深呼吸,我的刀很快,你死的也会很快,不会很痛苦。”朱高燨脸上带着微笑,对被俘虏的陈军斥候说道,“但如果你把血溅到了我的身上,我保证会让你后悔的。” 朱高燨的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但却犹如恶鬼一般持刀走向了被俘虏的斥候。 那斥候被吓得连喊叫都喊不出来,拼了命想要挣脱捆绑的绳索,心中充满了绝望。 …… “哎呀呀,你为什么要反抗呢。” 朱高燨摇了摇头,将溅到脸上的血迹擦净,“我都说了,你如果配合,我会让你死的很舒服。” 他感慨的说道:“可你却非要反抗挣扎,把血溅了我一身。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扯平了。我真善良啊,你溅了我一身血,我才捅了你八十多刀,像我这样的好人不多见了啊。” 本来想看新兵见血笑话的众人,此刻却只觉得胆寒。 朱高燨捅了这个俘虏八十多刀,每一刀都落点精准,避开了骨骼与要害内脏,俘虏疼晕了十多次,然后又被疼醒,周而复始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朱高燨将障刀收了起来,看向众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实在抱歉,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这么久。” 吕朝阳深吸了一口气,对旁人说:“把这里清理一下,免得被敌军发现了踪迹。” 负责清理痕迹的人傻眼了:“大人,这还怎么清理?” 吕朝阳心累的说:“刨个坑,把尸体和染了血的土埋在坑底,在找些干土封坑,上面盖上落叶与藤蔓,然后用树枝把脚印等痕迹扫清,想要一点痕迹都留下是不可能的,能精细些就精细些吧。” “也只能这样了啊。”负责清理痕迹的人有些无奈。 吕朝阳看向了站在乌驹边上的朱高燨,刚刚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杀完人的他,此时轻轻抚摸乌驹的马背,还挺有兴致的哼着出自秦淮河的小曲儿。 “走眼了啊。”吕朝阳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把这么一个恶鬼当成犊子了呢。” 第19章 血染征袍透甲红 如此变故,敌人定然不是奔着先锋营这么一支前锋队伍来的。 而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朱高燨这位化名朱四郎的祁王爷。 而朱高燨得罪的人并不多,有能力在交趾对他动手的人,只有一个人——汉王。 “你似乎并不紧张?”影侍阿弃问,“是藏着暗手吗?” “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朱高燨反问道。 “那你为何面对敌人围攻还能风轻云淡?”阿弃有些不解。 朱高燨笑了:“因为我没有办法。” 阿弃沉默了一会儿,抽刀策马向敌人走去:“我会为你杀出一条路,你要活下去,不然那位会很不高兴。” 影侍皆为以一敌百的好手,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猛人。若是阿弃想走,几百人还留不住他。 但是阿弃根本没想过要走,皇帝的旨意是让他护卫祁王,若是祁王死在了这里,那他也必须死在祁王的前面。 影侍阿弃,弃命护主。 …… 阿弃冲入敌人的包围圈里,他双手握刀,如冰冷的机器一般无情屠戮,他的刀书并不算美观,干净利落,杀人抽刀,而后再挥刀,在身边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草芥,风一吹便折。 敌人的头目面色凝重,他注意到了这个悍勇的猛人,微微抬手示意,便有百人围攻阿弃。 四面皆为刀锋,阿弃不退反进,他持刀向前,刀锋如一抹月光横斜,便绞碎了面前所有攻势,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向前,更向前! 然而敌人的数量太多了,四面八方皆为敌军,纵然阿弃独迎一面之敌,仍有无数敌人厮杀了过来。 朱高燨抽出了障刀,叹了口气:“一场血战啊。”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勇者无畏,生前一把刀,哪管什么后事。 后人自会烧纸送财,我辈应当为所欲为! …… 明军,先锋营营地 “急报!” “急报!” “先锋营把司官吕朝阳标下急报!紧急军情!” “已探明陈军大将阮玉雄驻军方位!” 先锋营营官柳溥闻言,不由站起身来:“此言当真?” 吕朝阳标下把牌官应道:“我等生擒敌军斥候,从敌军斥候口中得知!” “好!”柳溥大喜,“本官这就上报于帅营,由大将军定夺,若情报属实,汝等皆为大功!” 柳溥当即手书一封军报,交于一名信使,说:“快马加鞭送于帅营,若是耽误了军机,本官定不饶你!” 信使毅然接过手书:“将军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言罢,信使翻身上了一匹快马,向帅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柳溥这才松了一口气,问:“你们把司官吕朝阳在哪儿,为何本官没有见到他?” 把牌官答道:“吕大人担心出现差池,便将队伍分成三支,分路送信,只是有些奇怪,如今由我们两个把牌官负责的队伍皆以抵达,而吕大人却未到。吕大人走的路明明是捷径小道,这……” 柳溥微微皱眉:“难不成他遇到了敌军?” 柳溥是个很年轻的将官,他父亲乃是安远侯柳升,统帅大明三大营中的神机营。本来柳溥随父征战只是混军功就好,他是将二代,未来能世袭爵位。但柳溥不愿坐享天成,他自请先锋印,统领先锋营,与士卒同甘共苦。 而吕朝阳,就是柳溥手底下的佼佼者,是他最看重的士卒之一。 若是换做老油子,心里早就巴不得吕朝阳死在路上了,因为若是吕朝阳死了,他就得独吞这份不薄的功劳。但柳溥是个年轻的将军,他出身勋贵,不屑于做这么龌龊的事。比起功劳,他更看重军伍当中的威望。 “如今帅命未下,若是吕朝阳遭遇敌军,还有时间去救援一下。就算吕朝阳没有遭遇敌军,他截获重要军情,立下大功,本官去接应一下也不为过。” 柳溥下定决心,大声说道,“点兵一千二,本官要亲自去接吕朝阳!” …… 此时,吕朝阳与朱高燨等人正在浴血奋战。 朱高燨手持障刀,与马上厮杀,手起刀落间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袍子,有敌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一道银光在他背后闪烁,竟是与他同为先锋营同袍的士卒举起长矛,刺向了朱高燨的后背!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当朱高燨反应过来时,矛锋与他后心只差一尺。 就在此时,一柄宽刀落下,竟硬生生的将长矛的握柄斩断,手握宽刀的阿弃反手就是一记横扫,将背刺朱高燨的人割碎了喉咙。 朱高燨松了一口气,这背叛的先锋营士卒险些夺了他的性命,若非阿弃出手即时,他恐怕要当场殒命。 但他来不及道谢,无数把刀子已经杀到面前,朱高燨持刀挡下,用尽全力迎面猛击! 阿弃虽悍勇,却有力竭之时,他一人抗住了大部分攻势,不久便体力消耗殆尽。而朱高燨则接替了阿弃担当主力,他只管向前杀去,阿弃这个忠心的影侍会为朱高燨守住后背,化解他顾不过来的攻势。 二人配合默契,但敌数众多,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二人每一次挥刀都会消耗大量体力,以攻代守已经逐渐难以维持。 至于其他人就更惨了,如今这支先锋营的队伍只剩朱高燨、阿弃、吕朝阳三人,剩余的同袍皆已被乱刀砍成了肉泥。 而吕朝阳这个把司官异常勇猛,纵然已经满身负伤,却仍挥舞狂刀搏杀,三人呈三点稳固防守,硬是撂倒了敌军上百具尸体! 朱高燨竭力挥刀,鲜血挥洒,他大笑一声:“血染征袍透甲红,快哉!快哉!” 陈军头目已经目眦欲裂,他未曾想到这寥寥几人竟有如此血性,三个人在生死面前默契配合,结成点阵,以攻代守,以杀破杀,向死而生! 他带兵八百,被这三人屠戮数百,损失惨重,拖延了这么久却迟迟未能拿下敌枭,回去之后如何向将军复命! 如此巨大的伤亡,他的队伍已经出现了军心动摇的溃败迹象。 “杀了他们三人!不惜一切代价!”陈军头目大吼道。 就在此时,后方成片尸体倒下,顿时乱成了一团,陈军头目大惊,在小道的后方,有一行骑兵已经杀到,将后路封死! 大明的军旗在风中摇摆,震慑住了所有人! “大明征虏将军麾下先锋营营官柳溥在此!” 为首的年轻将官大声喝道:“汝等交趾蛮夷,见我安敢不降!” “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杀无赦!” 第20章 害怕的朱瞻基 看到援军抵达,朱高燨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从马背上滚下。 在昏厥之前,朱高燨的唯一想法是:老子迟早弄死汉王。 朱高燨做人挺简单的:有恩可以不报,有仇必须得报。 汉王阴了他这么一手,朱高燨心中记下了。 朱高燨不是那种口口声声说不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之类的话的话的人,但他可以保证明天的太阳一定会照在你的坟头上。 汉王在背后摆了他一道,那朱高燨一定会千倍、万倍的奉还给汉王! …… 金陵,乾清宫 皇太孙朱瞻基走进了殿内,看到朱棣坐在一把檀木椅子上打瞌睡,不忍叫醒,便立在一旁等待。kuAiδugg 不料看似睡着的老爷子却突然开口说道:“小兔崽子,来了也不说一声。” 朱瞻基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说:“爷爷,您没睡着啊?” 朱棣睁开了眼睛,眼角皱纹如刀刻,锐气的面相上此刻多了几分慈祥:“年纪大了,总是忍不住犯困。” “爷爷您可别这么说,吾皇万万岁,您现在还年轻呢。”朱瞻基说。 朱棣笑道:“古往今来何曾有过万岁皇帝,朕老了,这天下日后迟早要交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上。” 朱瞻基眼皮子跳了一下,老爷子这话说的微妙。 天下交到“你们”的手上,和天下交到“你”的手上,是两码子事。 若是交到“你”的手上,那说明老爷子传位给朱瞻基他爹太子之心已定。 若是交到“你们”手上,那老爷子的想法可就很微妙了,说明他并未下定决心,到底是要传位于太子,还是传位给其他皇子。 朱棣看着朱瞻基的眼睛,问道:“若是将来你做了皇帝,你二叔三叔四叔他们造了反,你会怎么办?” 朱瞻基心脏砰砰的跳,他嘴角一抽,说:“爷爷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朱棣说的这话笑里藏刀,朱瞻基说对了没什么好处,但是说错了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怎么愿意回答。 “朕希望你怎么做,难道等你做了皇帝,你真的就会怎么做吗?”朱棣眯眼说道,“太祖高皇帝在位时曾对建文说,等他死后,莫要为难我们这几个叔叔。可是等太祖高皇帝驾崩之后,尸骨未寒,建文这个小王八羔子便开始削藩了。” 朱瞻基呆了一下,他没想到老爷子这又把皮球给踢了回来。 这时候便不能不回答了,若是再不说,老爷子就该恼了。 朱瞻基思考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先击败他,然后再收复他,若是收复不了,则……江山重于一切。” 朱棣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直看得朱瞻基浑身冒出冷汗。 “爷爷,孙儿说错什么了吗?”朱瞻基谨慎的问道。 “没什么。”朱棣摇了摇头。 当年,建文皇帝朱允炆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当年的朱允炆,搞错了一件事——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没能击败朱棣,而是被朱棣夺走了一切。 朱棣不禁陷入了沉思:若是朱瞻基当了皇帝,能不能压制住汉王、赵王、祁王。 “模拟汉王的藩王身份。”朱棣下定决心,开始模拟汉王的藩王身份。 【选择模拟,朱高煦,汉王身份。】 在朱棣登基之前,汉王的藩王人生与皇帝人生如出一辙。 只是到了后面,开始有所改变。 【永乐十一年,这一年,皇帝赐婚英国公府与祁王。】 【你愤怒了,你知道,大明是不会同时出现两个兵权王爷的,因为同时出现两个兵权王爷,会威胁到皇帝的权力。若是祁王与英国公府联姻,那么祁王就会获得军方的鼎力相助,而你必然会被剥夺手上的兵权,你不甘心。】 【你一开始想要对英国公府下手,你没能成功,祁王巧妙的化解了你的阴谋,并且予以回击,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帝把祁王排到了交趾,你要报仇。你在交趾的南征军中有一个隐秘的心腹,南征军参将杨鸿。你动用了自己的势力暗中追查祁王,发现祁王化名朱四郎,隐藏身份成为了先锋营的一名士卒,这是天赐的机会,你要杀了祁王,哪怕他是你的亲弟弟。】 【祁王如果死在战场上,那么即使皇帝怀疑到你的头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朱棣震怒了:“逆子!” 一旁察言观色的朱瞻基被了一大跳,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爷爷,您这是?” 朱棣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没事。” “没事?”朱瞻基看到朱棣这震怒的龙颜怎么可能相信。 是没事,还是没逝? 朱棣轻闭双目,他没想到汉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会对亲兄弟动手! 虽说在模拟朱高煦皇帝身份的时候,汉王就曾杀了太子,废了太孙,囚禁了赵王,但那时候朱棣已经驾崩了。 可现在他朱棣还活着啊! 汉王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猫腻! 妈的,这个逆子! 等等…… 之前的模拟中,朱棣模拟的都是未来的变故。 可这次模拟,似乎是……正在发生的变故?! 之前的模拟里,就算是大明濒临亡国,那也是没有发生的事。 可现在这次模拟,模拟的是已经发生的事,若是祁王死了,那可真就是死了! 朱棣心弦动荡,连忙模拟了下去。 祁王难不成真的会因此而死? 【你在南征军的心腹参将杨鸿服从了你的命令,着手要杀了祁王。】 【可是该怎么杀,又是一个问题。祁王毕竟是王爷,杀他的话必然要慎密,不能露出马脚,若是皇帝察觉到真相,必然会降下雷霆罚罪。】 【杨鸿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联合了敌军,出卖的大明在交趾的军情,以此换来敌军大将阮玉雄对派兵埋伏祁王。】 朱棣气极反笑:“好啊,太好了。” 汉王是真tm牛逼啊! 为了杀祁王,甚至不惜出卖了大明的利益! 生子当如汉王爷,通敌卖国坑兄弟! 如此逆子,亏朱棣之前还想过要传位于汉王。 逆子!!! …… 看着爷爷这有些疯癫的模样,朱瞻基害怕极了。 他感觉爷爷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朱瞻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竟引得爷爷如此勃然大怒。 朱棣气的浑身发抖,咬紧牙关,继续看下去。 他竟不知道,汉王竟然背着他还干了这种事。 草! 第21章 朱棣快被孝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在那位以武登基的永乐皇帝的字典里,似乎没有“恐惧”这两个字。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朱棣其实也有害怕的事。 他打入金陵城之后,曾大肆屠戮建文旧臣,试图篡改自己谋反的事实。他命令史官编撰太祖史册时,竭力的修改为高皇帝对燕王朱棣极为满意,对皇孙朱允炆十分嫌弃,就好像是建文皇帝朱允炆夺走了朱棣的皇位。虽然听起来朱棣把太祖史册编撰的跟演义小说一样,但这确实是事实。https:/ 然而朱棣失败了,他知道这本胡扯出来的太祖史册只能让他自己的内心抚慰,但却骗不了后人。 造反登基,就是造反,他一辈子都要背负反贼的骂名,死后照样洗脱不了。 朱棣弄死了自己的亲侄子朱允炆,然后成为了光芒万丈的永乐大皇帝。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建文皇帝自焚于皇宫,朱棣独自一人走进了奉天殿,那一天风很大,他战甲背后的鲜红色披风被卷的翻腾不已。他的背影不像是历经艰难最终得胜的赢家,而是萧条单薄的孤家寡人。 从那天起,朱棣就疑心很重,他害怕自己的儿孙也像他一样,踩着骨肉兄弟、至亲血脉的尸体走上皇位。 现实是…… 孝顺的汉王爷没有辜负朱棣的担忧,继承了亲爹的优良作风:遇事不决,先斩至亲! 皇帝身份的朱高煦:担心太子朱高炽一家对自己有威胁,登基之后先宰了亲大哥朱高炽,再废了大侄子朱瞻基。对于特等功臣赵王爷朱高燧,为了避免赵王索要股份分红的问题,直接囚禁至死。 汉王身份的朱高煦:被老四祁王阴了一手,气的吃不下饭,不惜通敌卖国也要把这个亲弟弟给弄死。 但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汉王爷总是可以用献祭兄弟来解决。 朱棣都快被孝死了! 【虽然你用了精妙绝伦的办法想要天衣无缝的弄死祁王,但现实是你的阴谋并未得逞,祁王扛过了围杀。在不久之后,交趾叛乱被平定,祁王回京了。】 【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你装作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模样,甚至还上门祁王府,慰问了祁王,说出了一大堆你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话,祁王看着你笑而不语。】 看到这里,朱棣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祁王最后都没有被汉王弄死。 过程是什么朱棣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他只在乎结局。 他朱棣这一朝,没有发生朱家人骨肉相残的事。 最起码,在明面上没有流血。 看到爷爷的神态稍有缓和,朱瞻基这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爷爷,你你刚才是怎么了?” 朱棣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没有正面回答大孙的问题,而是诡异的笑道:“瞻基啊,你答应爷爷一件事,以后在你的手上,不要沾朱家人的血。” 朱瞻基被老爷子这诡异的微笑给整的头皮发麻,他强行挤出一点笑容,说:“爷爷,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和二叔三叔四叔他们都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啊。”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朱棣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他看着稚嫩的朱瞻基,心中不由升起了神奇的想法:虽然老大活不长命,但是老大家的大孙瞻基好啊,好圣孙可旺三代,老大死后瞻基继位,一样是好皇帝啊。瞻基这么可爱的娃娃,定然不会对至亲动手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你灵敏的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皇帝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对你表现的极其不满。甚至开始着手布局,打压你在朝堂上的势力。】 【祁王第一次自愿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他从皇帝手上要来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的指挥权,用遍布朝野的锦衣卫暗桩搜集效忠于你的党羽的罪证,对你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打击。你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个亲弟弟这么记仇。】 【你在朝堂上的党羽被祁王一一剪除,皇帝着手替换为了东宫出来的势力,如果再这样下去,你所有的权力都会逐渐流逝,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终将一无所有。你知道,皇帝已经不可能传位于你了,所以你下定决心,决定离开京城,向皇帝表示自愿就藩,皇帝没有犹豫,将你的封地定在了济南,即日奔赴就藩。】 看到这里,朱棣就挺纳闷儿的。 老二开窍了? 他居然舍得离开京城,放弃争夺皇位? 【所有人都以为你放弃了皇位争夺战,拱手将江山让于太子,殊不知,这只是你的一部分计划而已。】 【你就藩济南后,开始养精蓄锐,培植亲信,暗中开始打造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军队。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需要准备好所有的准备,准备好十几万军队的粮草与装备的问题。但是你等得起,在这个时候,你变得相当有耐心。汉王府的党羽蔓延至山东的每一个州、府、县,等待时机,夺取社稷!】 【你要效仿你的父亲,再来一场靖难之役。朱棣能造反篡位称帝,你朱高煦也能造反称帝!】 【有了成功模范的你信心十足,更加积极的开始为自己的造反大业而奋斗,这是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只要能够成功,你就能拥有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 【既然皇帝不给你,那你就自己去抢!】 朱棣脸都黑了。 这tm狗改不了吃屎啊! 他刚夸完朱高煦开窍了,立马就被打脸。 这逆子哪里是开窍了,分明是走上了一条朱棣最不愿意看到的不归路! 什么叫他朱棣是汉王的成功模范?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但朱棣转头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在他之前几千年,王爷能造反成功的例子屈指可数。而如果把筛选的范围缩小到像大明这样的大一统帝国,王爷造反成功的模范数量是一个让人惊喜的数字——零。 可想而知,当年朱棣造反时背负的压力有多大,他要把“零”这个数字变为“一”,最好永远是“一”。 从“零”变为“一”很难,但是会给其他人带来极大的鼓舞,想要把“一”变为“二”。 而汉王就是被鼓舞的人,他亲眼见证了历史。 朱棣的成功,给了汉王前所未有的勇气。朱棣是创造者,而汉王是模仿者。 有了一个出色的榜样,会给人带来无限的勇气。 第22章 极品烤肉·汉王 朱棣给汉王开了一张名为“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的空头支票,等汉王拿着这张支票找朱棣兑现的时候,却发现兑现不了。 因为朱棣不是银行家,他是靠抢银行起家的。 【永乐二十二年,皇帝在北伐回军途中病逝,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太子朱高炽在顺天继位,是为洪熙皇帝。】 【你派遣心腹入京,想要趁机造反。但新帝却将你召回京城,增加你的俸禄,赏赐宝物数以万计,随后命你归藩乐安。】 【新帝想要用此来安抚你,但这些奖赏,又怎的比得了天下?】 【你用新帝赏赐的财宝继续培养死士,派人潜入京城,观察情况,准备篡位。】 【然而你没想到的是,新帝仅仅在位十个月就驾崩了。】 朱棣:…… 他这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这些逆子! 【新帝病逝,太子朱瞻基从金陵赶往顺天奔丧。你打算在半路设伏,截杀朱瞻基,但由于行动仓猝,没有成功。不久,朱瞻基继位,是为宣德皇帝。】 【宣德皇帝对你与赵王朱高燧的赏赐厚于其他王府。后来,你向宣德皇帝提出请求,敷陈利国安民四事。宣德皇帝命有关官员将其建议予以实施,又复信答谢。此后,凡是你提出的请求,宣德皇帝都按照他的意见一一照办。】 【这件事让你们两个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宣德皇帝以为是自己感化了你,让你终于改邪归正,放弃了忤逆的心思。】 【而你以为宣德皇帝软弱无能,仁弱可欺,造反的心理愈发强烈。】 朱棣的表情十分精彩,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竟然会生出如此局面。 也罢,汉王这逆子迟早是要反的,借机看看朱瞻基这小子的能力也好,若是降伏不了汉王,那一切就都不用说了。 【宣德元年八月,你抓住时机,起兵造反,联合山东都指挥靳荣,又在卫所散发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所有马匹,设立前后左右中五军,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等官职。你还企图勾结英国公张辅为内应,但被张辅告发。】 【当时,御史李浚在家守孝,得知你谋反,改名换姓,由小路赶往顺天府告变。宣德皇帝仍不忍用兵,派宦官侯泰赐书信给你。你部署重兵压阵,面南而坐会见侯泰,并道:“永乐年间皇帝听信谗言,削去我的护卫,把我封到济南,仁宗也仅用金帛引诱糊弄我,我怎能这样郁郁不乐地长居于此?你回去告诉皇帝,将奸臣夏原吉等人送来,然后再慢慢商议我的要求。”】 【同月,你派百户陈刚上疏,又给公侯大臣写信,多有指斥之词。宣德皇帝叹道:“汉王果然谋反了。”】 【宣德皇帝御驾亲征,亲自来讨伐于你。】 【当你看到朝廷军队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后,方才明白,宣德皇帝朱瞻基不是建文皇帝朱允炆,而你汉王朱高煦也不是燕王朱棣。】 【这一仗你必败无疑,如此大明盛世,国运昌隆,而宣德皇帝自幼随文皇帝自爱漠北征战,武德充沛,根本不是你一个王爷可以动摇的。】 【文皇帝朱棣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筷書閣 朱棣欣慰的看了一眼朱瞻基。 好圣孙可旺三代,这句话,还真让解缙说对了。 等等,解缙现在在哪儿来着…… 想起来了,被他给关在锦衣卫的诏狱里了。 但这并不影响朱棣对于朱瞻基的赏识。 解缙关在诏狱里,关他好圣孙什么事? 【征讨大军前锋到达济南后,你下战书,约定明晨开战。宣宗命大军疾行,驻军在济南城北,包围四门,并发射神机铳箭,震慑叛军,又不顾众将请求,再次把劝降书信射入城内,你仍不理会。】 【这时,城内叛军都想抓住你献给宣德皇帝。你知道毫无胜算后,暗中派人到行营面见皇帝,打算明日出降,得到允许。当夜,你把兵器与通谋书信全部烧毁。次日,皇帝移驻城南。你打算出城,被王斌等人劝阻,只得假意回到汉王府,暗中从小路出城投降。】 【这时,群臣纷纷上奏,请求将你宫正典刑。皇帝不许,还把弹劾奏章给你看。你叩首道:“臣罪该万死,惟听陛下处置。”】 【你的余党全部被擒后,皇帝赦免城中守军之罪,命大将阳武侯薛禄与尚书张本留守,然后班师回朝。】 【返回北京后,宣宗将你废为庶人,关押在皇城西安门内,还亲自把平息你叛乱一事编写成《东征记》,昭示群臣。逆党王斌等人伏诛,同谋伏诛者六百四十余人,因故意放纵和藏匿反贼而被处死或戍边的计一千五百余人,发配到边远地区的计七百二十人。】 看到这里,朱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汉王被废为庶人,朱棣并不意味。 都特么造反了,还能给汉王什么好结局? 朱瞻基没弄死汉王,这就已经让朱棣十分满意。 其实到了这里,朱棣及时不看后面,也知道汉王的结局了,无非就是软禁到死。 这已经很不错了。 “瞻基,你过来。” 朱瞻基听话的走到了朱棣的面前,任由爷爷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孙子,真是爷爷的好孙子啊。” 朱棣感慨的说道,“朕现在相信,你不会对至亲血脉下手了。” 朱瞻基虽然不知道为何再朱棣身上会出现这么大的转变,但他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孙儿怎么会对至亲血脉下手呢,我们都是藕断丝连的朱家人啊。” 朱棣不经意间想了起来,这模拟的汉王藩王人生尚未结束,还剩着一段话。 虽说朱棣已经猜到(自以为)结局会是什么样的,但他还是随意的看了一眼。 谁知道,就是这一眼,让朱棣的表情僵住了。 【你虽然被囚禁,但待遇还是不错,被好吃好喝伺候着,但是没过多久你又旧态复萌,恢复了气焰嚣张的模样。】 【后来宣德皇帝来探望你,而你眼看朱瞻基只带了一名小太监,于是好勇斗狠的性格又体现出来了,他故意用脚把皇帝绊倒,因此触怒了皇帝朱瞻基。】 【皇帝在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命人取三百斤大缸将你压在缸内,结果你天生勇武,竟将三百斤的大缸顶了起来,还不忘嘴上继续嘲讽皇帝。宣德皇帝命人点火烤炙大铜缸,你被活生生的烤死了。】 【朱高煦藩王人生模拟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