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后》 1. 第 1 章 “咚——咚——” 一声声绵长的钟声,响彻了整个皇宫。 杂乱的脚步声后,是几道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 “太子薨了!” “什么?!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怎会如此突然?” “具体情况不清楚。听旁的宫女说,当时看到在太子跟前当差的小宝公公,一脸喜色地去往宣政殿禀告,以为是太子殿下好转了。没想到待陛下去了东宫一刻钟后,就传出了满殿哀恸声……” 两人沉默一阵,随后说话声继续。 “翠璧姐姐,你说我们殿下会不会也……” “休得胡说!太子殿下可是喝了一整杯毒酒的,我们殿下就只喝了一小口,肯定会没事的!” 被叫作翠碧的侍女表面上说得斩钉截铁,实际上却心烦意乱。 太子殿下身边那么多能人,都没能将人救回来。她家殿下这边连太医都没来,只被丢了一份与太子相同的药方。也不知道那药方到底顶不顶用? 要是顶用的话,太子怎会…… 想到这里翠碧心里更乱了。 太子出事,东宫里那些伺候的人,怕是一个都别想活。 他们殿下虽然身份低微在宫里如同隐形,像是被陛下彻底遗忘了一般,但如果真出了事,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肯定也没有好下场。 就算是为了她们自身着想,也得求着眼前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人,快快好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了头,开始小声念起了佛经,祈祷他们的殿下能够转危为安。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跟着低头。 不会念经的,索性求起了满天神佛。 …… 模糊不清的嗡嗡声,持续不断地传进云舒的耳朵里,让他本就疼痛的脑袋越发难受。胃里一阵阵的灼伤感,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吞了一瓶白酒,烧得他胃部直抽抽。 云舒躺在床上,原本艳如桃李的一张脸,毫无血色惨白得像是一张白纸,额头更是沁出好多细密的汗珠。 翠碧见状赶紧起身,从放在床边的铜盆里捞出布巾,小心地拧干,细细地将他额头的汗珠一一拭去。 同时一名小丫鬟端着碗,小跑着进来,“药来了,药来了!” 翠璧急忙端过药碗,让另一人扶起云舒,一勺一勺地喂药。这已经是第三副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效? 然而药刚喝进去一口,云舒的身体就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其他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全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下手按住他。 在几人慌乱中,云舒身子一歪,混着药汁喷出一大口血,染红了锦被和胸前的衣襟。 床前伺候的三人,俱是面色一白,还是翠碧率先反应过来。 “太医!对,翠兰你快去请太医!” “好,我这就去。” …… 云舒吐出一口血后,脑子清醒了许多,同时他也发现脑子里多出了一段记忆,以及一本黄色的书。 ……,他穿书了? 好消息,他是一名皇子。 坏消息,这是一本以夺嫡为主的架空权谋文,而他这个皇子是里面最先嘎了的炮灰。 这么一看,好消息也变成了坏消息。 原书老皇帝有近二十名儿子,除了原主外,还有八位成年皇子,以及两位马上成年且母族强大的皇子。 老皇帝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明君,对于这些儿子的教育抓得很严,所以大部分皇子都没有长歪。然而没长歪的儿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好事,但是对皇家来说,却并不是。 老皇帝已经五十多,眼见着身强体壮还能活很久。太子作为嫡长在太子之位上已经坐了三十多年,却迟迟等不到更进一步,心里已经开始着急。 其他的皇子们人长大了,心自然也跟着大了。谁也不觉得自己的学识武功比其他人差,全都想去尝一尝顶峰的味道。 随着太子意外去世,九子夺嫡正式拉开序幕。 争斗中九位皇子死了四个,老皇帝被气得一病不起,拉扯一番后终于重新立了一位太子。 然后这一举措不仅没有平息争端,还让事态彻底失控。 其余四位皇子看储君之位与已无关,留在京都还要被新太子下黑手,索性连夜去了封地,直接起了反意。 至此,朝堂的争斗,彻底波及到了寻常百姓。一时间,整个大雍烽火连天,百姓怨声载道。 云舒皱着眉头看到这里,然而再往后翻,却是一片空白。 一小段文字缓缓浮现。 “因为无良作者断更弃坑,本世界被彻底丢弃即将崩塌。请穿书者努力活下去,以你的时间线续写本书,直到战乱结束、百姓安定,给小说一个完整的结局。” 云舒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它的意思不是他成了主角,而是他成了摄像机。只要他活着,书中的世界就会沿着既定的设定,继续运转下去,不会停滞不前彻底坍塌。 云舒:……,他暂时代替了作者的笔? 他重新翻了一下关于原主的剧情。 原身的母亲原先是皇后身边的一名小宫女,在皇后怀孕期间,被皇帝宠幸了一次,封为才人。但是在生原身的时候,却大出血难产而死,念在她生了皇子的份上,被追封了嫔位。 所以原身在这一众皇子里,身份最低。不光成年了没封王没有宫外住所,还被太子呼来喝去当下人一般使唤。 原身为了生存,也只能咬着牙乖乖听话。毕竟背靠着太子,多少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近日原身一直跟在太子身边,临时顶替了尝膳内侍的差,给太子的饭菜试毒。没想到吃的时候没怎样,但吃完饭后一个时辰,原身和太子双双毒发。 按原书剧情,两人是一起被毒死的。 云舒:“……” 所以他胃里烧得厉害,不是因为喝了烈酒,而是替太子试毒的时候,不小心喝了毒酒? 现在虽然没死成,但云舒却一个头两个大。太子丧期结束不久,其他皇子就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书中虽然说太子的死因,最后查出来是异邦人渗入动的手,但是却埋了伏笔,说幕后黑手应该是当朝皇子中的一位。 因为无良作者弃坑,云舒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的太子。而且就算他知道是谁,也没能力去揭发。 能让太子死得悄无声息,还不被捉住把柄的人,哪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 距离九子夺嫡就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不管是八王之乱,还是九子夺嫡,他都不想参与。 当务之急就是跑路!有多远跑多远,坚决不能趟这趟浑水。 “苟住!”云舒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见云舒的手动了动,翠璧一脸惊喜地喊道:“殿下,殿下!” 云舒这才幽幽地睁开眼,与此同时去请太医的翠兰也带着人进来了。 与太医一同进来的,还有大雍皇帝承安帝。 承安帝今日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的。 他政务繁忙,且子女众多,分给这些儿子的关注自然有多有少。有母妃在的皇子且能力出众的,自然多一些。那些母妃早就过世,又资质平平的皇子,自然就没有太在意。 他对这个十五子的印象,全部来自于偶尔去弘文馆考校他们课业时。印象中这个孩子虽然长得好,却不爱说话,课业上也经常答不上来。 用他的话说,这个儿子就是一只绣花枕头。 然而即使是只绣花枕头,那也是承安帝的孩子,是皇家的子嗣,所以今日对方与太子一起出了事,承安帝便亲自来看了。 也是直到进入这间偏殿,承安帝才想起,他好似已经有十年,没有与这个儿子单独见过面说过话了。 太子已薨,承安帝心痛难忍,这会儿看到面色苍白的云舒,他怕这个小十五,也跟太子一样。 承安帝快走两步,靠近云舒的床边。 “十五,你现在如何了?” 承安帝进来的时候,伺候云舒的翠碧几人立即跪拜了下去,这就导致云舒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云舒这会儿除了觉得自己胃部还有点不适外,已经没啥大碍,但由于毒素作用,身子太弱没什么力气。 他侧了侧头,看向承安帝的方向,沙哑着声音,喊出了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话。 “父皇~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这一声中带着对生的无尽的留恋,配着云舒眼角静静滑落的泪,以及后面那句话,让承安帝的内疚和愧疚达到了顶峰。 “没关系,能在临死之前再见父皇一面,我死而无憾了。” 原先还与云舒隔着两步距离的承安帝,这下再也忍不住,直接大步跨到云舒床前,一撩衣袍坐在了云舒床边,握着云舒的手,安抚道: “十五放心,父皇不会让你有事的!” 想到刚刚被下令全部杖毙的东宫侍从们,跟着承安帝过来的人俱是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多言。 才经历丧子之痛的皇帝,是一只发了疯的狮子。 云舒虚弱地躺在床上,孺慕情深地看着承安帝,随即他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想要起身,急急地问道: “父皇,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突然听到太子二字,承安帝心中一痛,他唇下胡须抖了抖,才沉声说道:“你太子哥哥薨了。” 云舒闻言悲从中来大哭两声,然而他本就虚弱,情绪激动之下更是一声接着一声地咳嗽,又带出了不少血。鲜红的血液将他灰白的唇染得鲜艳无比,配上那惨白的脸,像是一只艳丽的女鬼。 然而这会儿根本没人注意那么多,只听云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我对不起太子哥哥,是我没用,什么也没能帮到太子哥哥。” 承安帝闻言心中对于太子骤然薨逝的心痛,微不可察地少了一分。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太子让小十五顶替了尝膳内侍的值。不管他如何忽视小十五,小十五也是自己的亲儿子,是太子的亲弟弟,让弟弟替自己试毒,怎么能是一国储君干出来的事呢? 现在小十五中毒之后,居然第一反应是自责,与不爱护弟弟的太子对比,小十五才是赤诚之心。 没听小十五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吗? 儿子们长大之后,承安帝也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像表面上表现出得那么兄友弟恭,特别是那几个与朝中重臣走得很近的。 小十五一直住在宫中,除了弘文馆的几位老师外,能接触的就是几个未成年的小皇子,以及东宫太子了。 大约是这样的环境,才让小十五依旧保持住这份单纯的心性。 承安帝心中对云舒的歉疚更多了。给太子下毒的事已经调查清楚,是太子幕僚送到东宫的几名异域舞姬下的手,而她们的身后是北方的势力。 此事与小十五毫无干系。 自觉亏欠云舒良多的承安帝,拍了拍他的手,“不必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跟过来的人,“赵太医,你过来看看小十五。” 被叫作赵太医的人赶紧低着头碎步上前,然而到了近前,承安帝也没有让开位置。赵太医心中一动,却并未言语,轻轻地将手指搭在云舒的脉上。 赵太医越诊越觉得稀奇,他悄悄看了一眼旁边被云舒吐血后换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被褥,收回了手。 “启禀陛下,十五皇子此前咳出过毒血,将喝下去的毒排出了大半。现在虽然体内余毒未清,但已无生命危险,按时服药去掉余毒,即可康复。” 云舒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知道太医是随意找了个可信的理由,不然他能活下来,还真的不好解释。 听到太医的话,云舒并没有露出欢喜之色,他看着放下心来的承安帝,眼中俱是对太子的兄弟情深,他情真意切道:“太子哥哥帮我良多,我宁愿将这生的机会给他……” 说着云舒的眼角又滑下了一行清泪。 承安帝看着他苍白虚弱的小脸,心里多了些柔软,他亲手将云舒眼角的泪拭去,轻声说道: “休得胡说,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朕谁也不愿意失去。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要多想。” 跟着承安帝前来的人,心中俱是一动。 这十五皇子此次得了陛下的亲近喜爱,岂不是要翻身了? 众人心思各异,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承安帝又宽慰了两句后,起身离开。毕竟太子的事还要继续处理,他能拨空前来看云舒,已经很难得了。 承安帝离开后,云舒借口需要休息,将身边的人也给打发了。 他闭上眼睛,回顾了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今日在承安帝面前演的那一出,不是为了争得承安帝的宠爱,而是为了更好地跑路,以及争取最大的利益。 云舒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大雍的大致疆域图,随后选中了其中一个位置。 这里,将是他新的开始!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 2 章 按大雍惯例,皇子满十六后即可封王,在宫外设王府,府内会配齐一干幕僚。等到他们成年后,则带着王府幕僚离京就藩。 当然也有例外。 承安帝幼时身体不好,被养在宫外寺庙中,从未感受到来自先皇的宠爱,这是他人生中一大缺憾。分外羡慕民间父慈子孝的承安帝,在登基后更改了成年皇子封王后必须就藩的规定,将这些儿子全都留在了京都。 对于承安帝的这一举措,皇子们自然高兴得很。 就藩就意味着远离权力中心,而留在京都,他们不仅可以在承安帝面前刷脸,还能私下拉拢朝臣排除异己。 而同时他们还有支持自己的母族,帮自己出谋划策的幕僚,想要向上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些皇子里,不包括云舒。 两月后九子夺嫡正式拉开序幕,他继续留在京都,只会成为哥哥弟弟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三年后四王又会起兵造反,届时各地还有趁乱竖起反旗的其他势力。届时整个大雍一片乱象,对于无权无势且身处权利漩涡中心的云舒来说,单纯逃离皇宫,是万万不够的。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封王,且尽早前往封地就藩的机会。 不待云舒等到时机,就先出现了变故。 按例,太子薨逝,皇帝辍朝五日,宗亲及四品以上官员命妇,需着素服入宫守孝五日。同时,太子灵柩停于东宫七七四十九日,后葬入王陵。 朝臣忙碌的五日,是云舒最舒心的五日。 礼部那些人怕云舒一通折腾,会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又给折腾没了,到时候不好跟陛下交代。于是也就没揪着礼法不放,对云舒在偏殿休养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然而五日后,皇后从丧子之痛中恢复,得知与太子同饮一壶酒的云舒,竟然还活着的消息,顿时心中不忿起来。 云舒他怎么能活着? 他怎么敢活着? 他就应该替她的儿子去死! 云舒本就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在皇后怀孕期间,爬了龙床才生下的。不管云舒的母亲是自愿,还是被迫,对于皇后来说,这就是身边人对她的背刺。 当初云嫔怀着云舒,后宫众人都盯着皇后,看她会不会对云嫔下手。受掣于众人,皇后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好生不痛快。 她原打算等云嫔生下孩子后,再收拾对方,没想到云嫔直接难产死了,让她一口气彻底没了出口。 而且云嫔生下的还是皇子,皇后虽然已经有了两子,但那一胎却是个公主。这让她心里更加不痛快。 于是云舒小时候在宫中的处境一直很不好,吃不好穿不暖是稀松平常的事。也就后来大一点,被太子看中才稍微好一些。 皇后这会儿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恨得掌心都掐出了血印。 在她看来,太子的死,云舒要负全部责任! 一个试毒的,居然没能试出毒来,害得太子误食了毒酒,丢了性命。 他怎么有脸还活着?! 前来宣懿旨的内侍是皇后身边的人,他不屑地看了一眼从病榻上下来的云舒,抬着下巴倨傲道: “十五殿下,端惠太子生前那般喜爱您,为端惠太子守灵是您的福分。” 端惠是太子的谥号。 懿旨上所说的守灵,可不只是守七七四十九天,而是此后余生都得在王陵渡过。 皇后这是看准了没有人为云舒撑腰,即便是皇帝,念在她失去了太子的份上,也不会驳回她的懿旨。 况且,一个宫女生的皇子,能给她金尊玉贵的太子守灵,那是天大的恩赐! 守灵这个事,原书是没有的,毕竟原主是跟太子一起死的。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突然薨逝的太子身上,原主死后甚至都没有被追封王位,只是以皇子身份草草下了葬。 云舒自知这份懿旨他现下没有办法拒绝,于是乖觉地接了旨谢了恩。 吕内侍见他这般模样,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他是皇后身边的第一宦官,想法自然与皇后一致。让云舒守灵只是第一步,隔些时日,动些手脚让其死得悄无声息,替太子殿下殉葬! “十五殿下,随咱家走吧。” “吕内侍,我们殿下身子还未大好……”云舒身边的翠碧想要求情,却被无情打断。 “咱家看十五殿下身子健壮得很。”吕内侍拔高音量将翠碧呵退,转而又对云舒说道:“难道十五殿下是打算吃饱睡足再去守灵吗?” “吕内侍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想着去给太子哥哥守灵后,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再见到父皇,想去给父皇请个安罢了。” 云舒并没有自称本宫,在吕内侍面前并没有摆架子,这让吕内侍高高在上的心理有所满足。皇子又如何,还不是对他这个阉人客客气气。 对于云舒的这个要求,吕内侍并未当回事。虽然他看不起十五皇子,但也不会明目张胆阻止对方找皇帝。况且陛下肯不肯见,还是另一回事呢。 况且就算见着了又如何,陛下定不会拂了皇后的意。 很快,云舒与吕内侍就一同到了宣政殿外。 承安帝身边的高常侍,在见到云舒的时候,还颇为意外,他低声说道: “十五殿下,不是咱家不帮您通传,陛下此刻正在里面商议军政要事,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召您入内。” 高常侍因为前几日跟着承安帝去过云舒的宫殿,自然知道承安帝对云舒态度的转变。他是承安帝的心腹,虽然不需要讨好各位皇子,但是对于有可能起来的皇子,他也不介意卖个好,说明一下情况。 云舒听到“军政要事”的时候,眼前一亮。 原先他只是想趁守灵之前,在承安帝面前再多刷一次脸,加深一下承安帝对他的印象,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惊喜道:“高常侍,是西州传来捷报了吗?” 高常侍虽然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但听到云舒的话时,眼里还是不经意闪过了一丝诧异。他怎么也想不通,云舒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西州的战报,也就是一刻钟前刚刚传进宫的。 “天佑我大雍,确实是西州的捷报。” 高常侍敢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是因为传令兵进京的时候,是高喊着西州大捷,一路从西直门骑马飞奔入宫的。直到内殿才下了马,被紧急召进了宣政殿。 此刻只怕西州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吕内侍早已等得不耐烦,听到高常侍说陛下无暇召见云舒,赶紧催促道:“十五殿下,还是快些跟咱家走吧。” 云舒却一改之前对他的客气有理,直接忽略了他催促的话,对着高常侍一施礼。 “既是西州大捷,我更要去拜见父皇了。” 高常侍有些迟疑,陛下没有宣召,他不好放人进去。 云舒见状接着问道:“皇兄他们是不是也在里面?” 高常侍拧眉,成年皇子除了云舒外,剩余的七位皇子都在殿内议事。 “我虽不如皇兄们那般,可以为父皇分忧,但也为我们大雍铁骑感到自豪,想要恭贺父皇收复失土。不然我在殿外听到西州大捷的消息,却毫无表示,到时父皇怪罪于我,可如何是好?” 云舒嘴上说着怕父皇怪罪他听到大捷的消息无动于衷,其实说的却是,他想进去说几句吉祥话的,但高常侍没让他进,也没给他通传,所以才没了机会,并不是他不想。 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高常侍想了想,陛下现在心情正舒畅,他去通报一声也无妨。至于十五皇子能不能进,还得看其在陛下心里的份量。 如果能进,说明十五皇子还有点潜力。 如果陛下拒了,说明十五皇子暂时翻不了身,他也不必上心。 “十五殿下稍等,咱家这就替殿下通传一下。” “麻烦高常侍了。” 云舒略一躬身,姿态放得足够低,得亏当初被喜好文学的师兄拉着学了不少古代礼仪,不然陡然之间,他还学不到那么像。 高常侍离开,吕内侍斜着眼睛看着云舒,语气颇为不善,“咱家发现十五殿下倒是比往日里能说会道得多了。” “不过咱家还是要劝您少费这个劲,安安心心替太子殿下守灵才是正事。” 云舒笑得一派和煦,仿佛微风拂面,“吕内侍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行离开。我拿了旨意,自然不会抗旨不遵的。” 吕内侍闻言,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觉得晒得慌。他心道:就算他不看着,十五皇子也肯定不敢违抗懿旨,那他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那好,我会让人在那边等着你的。你记得这边好了,就赶紧去守灵。” 吕内侍刚一离开,高常侍就唤云舒入内。 宣政殿内,立着不少人。 云舒也没仔细分辨都有哪些人,他快跑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承安帝的身边,攀着承安帝的腿,情深意切道: “儿臣恭喜父皇贺喜父皇。此番能够收复西州失地,既是天佑我大雍,更是因为父皇您英明神武,是您让大雍兵强马壮,更是您培养提拔了那么多优秀儿郎,更是您指导有方战术超绝,让大雍儿郎在前线斗志昂扬奋勇杀敌,一路披荆斩棘,扬我大雍国威。” “父皇,您在我心中,就是那九天神明,无所不能……” 这话听得承安帝自己都有点脸红,他咳嗽一声,假意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承安帝内心里却是通畅无比,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己是儿子心中,甚至是百姓心中的神明呢。 但没有人会这么直白露骨地说出来。其他人的夸赞虽然让他开心,但是都没有云舒的话来得舒畅。 可以说云舒每一句都踩在了承安帝的痒痒肉上,那他忍不住喜笑颜开。 其他皇子见状,不禁纷纷怀疑起来:是他们夸得太克制了吗? 但是再看小十五的表现,他们还真的拉不下脸抱着承安帝的大腿,一边喜极而泣,一边眼也不眨地大夸特夸。 别问,问就是要脸!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 3 章 云舒舌灿莲花地夸完后,又一脸孺慕情深地盯着承安帝,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全是他伟岸英勇的父亲。 被这样一位儿子如此全心全意地看着,承安帝心中一片柔软,竟然第一次感受到了他期盼多年的父慈子孝。 他一改往日的严肃,颇为慈爱地拍了拍云舒的脑袋,“都是弱冠的年纪了,怎还如此不稳重,还不快起来。” 嘴里说的是训斥的话,但却一点力度都没有,在场的皇子和朝臣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乖乖起身的云舒,心里忍不住重新估量起这个重新进入承安帝视线的十五皇子。 云舒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对承安帝施了一礼,“父皇教训得是,儿臣记住了。” 承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开口让他出去,而是让他在一旁旁听。 在承安帝看来,其他成年的皇子都在场,之前是看云舒身体还没恢复,没让通知他,既然现在云舒来了,那就让他留下来一起旁听。 然而就是这一举动,让其他人又不免多想了起来。毕竟在他们看来,十五皇子所站的位置,离陛下过于近了,这可是其他皇子没有的待遇。 在云舒进来之前,众人刚恭贺过承安帝一轮。由于西州是先帝在位的时,落入突勒之手,因此西州大捷,算是承安帝完成了先帝遗愿。 于是,六皇子云玮提议此次大捷合该普天同庆,让大雍百姓也跟着高兴高兴。却被九皇子云佑以太子头七未过灵柩尚停于东宫内,给直接否决了。 九皇子云佑是端惠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左相王居明也赞同云佑的观点,提议此事不宜太过张扬,张贴喜榜就够了,毕竟端惠太子薨逝不足七日。此刻普天同庆,会让人觉得皇家亲缘浅薄,承安帝早就对先端惠太子不满。 承安帝喜悦的心情,直接被这两人给浇灭了,这才有了云舒进来时,承安帝严肃僵硬的脸。 这会儿承安帝被云舒哄好了,又和气地问了起来。 “诸卿还有何提议?” 普天同庆自然是不能了,但是他还是希望有什么别的好方式,让他好好地炫耀一下。 右相萧芜悄悄给户部尚书杜昌明递了个眼神,随后杜昌明施施然出列,对着承安帝拱手施礼。 “回陛下,西州本就是我大雍国土,现如今萧将军将失地收复,臣以为应当尽快在西州重设州府,同时减免西州赋税。突勒残暴,我西州百姓这几十年必定受了许多苦,该让他们感受到来自大雍来自陛下的恩典了。” 杜昌明此项提议,众人皆点头表示认可。 西州在河西走廊以西,远离中原,境内土地贫瘠且多荒漠,百姓多以游牧为主,虽与中原文化相差甚远,但毕竟是自己的国土,理应尽快派人去治理。 杜昌明此举,于公是替大雍的西州百姓着想,于私是提醒承安帝,该给右相萧芜的儿子萧谨行封赏了。 萧谨行乃是此次西进的大将军。 说到萧谨行,这也是一位奇人。 他的祖父官至中书侍郎,父亲更是当朝右相,但他对文却毫无兴趣,自小就爱舞刀弄枪。十三岁时,萧谨行因为不学无术被其祖父丢进国子监读书,没想到他入学当天就将一众勋贵子弟打得趴在地上喊爷爷。 后来更是成了国子监一众纨绔的头头。他的父亲萧芜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二十出头的皇亲贵胄会听他一个十三岁少年的话。 萧芜最后无法,只能将他扔到军营去,希望他能够改邪归正。 没想到萧谨行入了军营,却如鱼得水,混得越来越好,甚至当上了校尉,萧芜这才绝了让他以文入仕的念头。 十年间,萧谨行从籍籍无名的普通士卒,一路升到了可统领几万军马的将军,这次更是收复了丢失近五十多年的国土,这怎么能不让萧芜开怀。 他借由杜昌明的口,替自己的儿子多要一些利益。 要不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呢。 承安帝:“那就在西州重设西州府,谨行升归德将军,任西州刺史兼司马。” 归德大将军是从三品,而西州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西州刺史只能算是四品。只不过将军和司马是主管军事的,而刺史则是一地最高行政长官。 也就是说萧谨行已经不仅仅是一名武将的身份了。 萧芜对此还是较为满意的。他躬身代萧谨行谢承安帝隆恩。 其他人对于承安帝的安排并没有异议。他们的心思主要还是放在中原地区。如果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刺史、司马,少说他们也得插一脚,不能好处全让萧芜得了。 但是西州那地界,真的是狗都不爱去。要啥没啥,于己方毫无增益。 就在大家以为此事就这么定下的时候,有人突然开了口。 “父皇,如果那位萧将军一路旗开得胜,将西州以西的龟兹、焉耆、于阗、舒勒全都打下来了呢,那我们的西州府是不是应该再往西扩一点?” 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到了难处,继续说道: “只不过那样的话,西州会不会太大了?只用西州府这个名好像不太合适。” 云舒犹如自说自话,完全没顾周围人的目光,他突然灵光一闪,对着承安帝惊喜道: “父皇,要不我们将西州府,改成西州都护府吧。这样以后萧将军再往西打下来的土地,就可以全部归入西州都护府。您说儿臣这个提议怎么样?” 云舒一脸傻白甜,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多么地离谱。 在场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眉飞色舞展望未来的云舒。 按照云舒所言,如果真的能将那些地方全数归入大雍,那西州都护府的辖区,将有半个大雍大。虽然那里地广人稀,全是荒漠,但也是实打实的土地啊! 你可知道,上一次让西域归入中原管辖的是谁? 那是八百年前,被誉为千古一帝的武皇帝! 你这是要将承安帝比作武皇帝啊! 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您这给皇帝陛下画的大饼也太大了吧,也不怕噎着? 承安帝还真的被噎到了。 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开始剧烈地咳嗽。 云舒眼明手快手脚麻利地给承安帝倒了一杯水,递到承安帝的手里。在承安帝喝水的时候,他一边顺着承安帝的背,一边诚恳地说道: “父皇,咱们目光要放长远。” 云舒前面的提议,承安帝还真的听进去了。 试问哪个皇帝不想要自己青史留名,他刚刚超越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向千古一帝的武皇帝看齐,又有何不可? 承安帝虽然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老了,现在被云舒这么一激励,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再次在胸中燃起。 他一拍龙案,倏地站起,豪情万丈道: “就依舒儿所言,将西州府改为西州都护府,在西州设治所,往后被攻破的西域诸地全数归入西州都护府管辖,谨行任西州都护。” 众人咋舌,没想到承安帝还真的被说动了。虽说萧谨行这个西州都护也是在画大饼,地还的靠他自己去打,与其他的大都护府没有可比性,但是都护却是实打实的正三品。 连萧芜也没想到十五皇子一番话,让承安帝直接将萧谨行从从三品又升到了正三品。 这升官角度,还真是他这个右相都想不到的。 因着萧谨行再次升官的关系,萧芜对云舒产生了点好感,他在心中不禁道:这十五皇子前几日身中剧毒,不但活了过来,还获得了承安帝的喜爱,果然傻人有傻福。 而且这福运还带给了他儿子。 萧芜是满意了,但是其他人却眼红了。 头一个就是左相王居明。 两相明争暗斗十多年,不分胜负,但王居明一直觉得自己压了萧芜一头。因为他的儿子比萧芜的儿子听话懂事得多,不仅不给自己找麻烦,还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吏部,任吏部侍郎。 比在战场上拼杀,不知道哪天就人头落地的萧谨行,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他没想到萧谨行居然能收复西州,受到承安帝嘉奖封赏。所以一开始六皇子提议举国同庆的时候,他附和着九皇子反对了。他才不想看到萧芜得意的嘴脸呢。 萧谨行从从四品升到从三品,是他能预料的,毕竟他打下了西州,这个功劳没人能抢了去,西州这地界这能让给他。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傻不拉几的十五皇子,仅凭几句话,就能让萧谨行从从三品跳到正三品,比他儿子的正四品侍郎还要高了两级。 而且正三品的都护不光有军权,还有治理一方的实权。 不行,他才不会让萧芜那厮的儿子如此顺利,必须找个人与之制衡,给他找不痛快! 王居明自然不能自己开口反对,于是他将目光看向了向来一根筋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被他盯得莫名,不知道王居明何意,他小声问道:“王相,你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吗?” 王居明被他气个半死,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去找九皇子递眼色。 其实着急的不仅仅是王居明,还有立于承安帝身旁的云舒。 云舒将西州变为西州都护,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也看中了那块地。 西州偏僻且贫瘠,根本没人愿意去。他只要去了,中原的纷争就彻底跟他无关了。 他关起门来在自家地盘,爱干啥干啥。 但是现在他好像都给那个叫萧谨行的做了嫁衣。 他悄悄扫了一眼站立的众人。 原书中那个提议皇子去镇守边关当吉祥物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虽说书中这个提议最后还是被否决了,但现在总不至于连提议的人都没了吧? 他刚想完,就有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着承安帝行礼后,说道: “陛下皇恩浩荡,泽被苍生,西州百姓皆感恩于陛下的恩德。只是西州距京都洛阳六千余里,路途遥远,西州百姓怕是究其一生都不能得见天子真容,实乃憾事。” 说话的是作为三师之一的李太傅,李老太傅年事已高,平日里也不对朝政发表什么见解,此刻出来说话,其他人均点头称是。 然而李老太傅的下一句,就让在场众人,特别是皇子们,呆愣在当场。 “微臣提议,陛下可派皇子前往西州,代陛下广施恩泽,也让西州百姓看一看我大雍皇家风范。” 李老太傅这话,谁也不敢接茬。 他们悄悄看一眼脸色僵硬的七位已经封了王的皇子。 皇子们的亲王依仗,从京都出发去往西州,单程少说也得三个月,在加上在西州的政令等,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七八个月。 而现在正是太子去世,储君之位未定的关键时刻,谁要是这个时候离开了,谁就彻底与储君无缘了。 他们推荐任何一个皇子去,就是与这名皇子交恶。现在的七位皇子,谁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下面两个十六七岁的十八十九皇子,他们也不好动心思。 再往下的皇子都不到十岁,更加不合适。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在场还有一位无权无势,极为合适的人选。 当然了,众人并不是不想点他,而是因为承安帝并没有采纳李老太傅的提议,他们没有必要直接点云舒。万一承安帝觉得大家都同意选一个皇子去,却又不满意十五皇子,非得再换一个皇子,可怎么办? 左相王居明这会儿很纠结,如果有皇子前去,自然可以掣肘萧谨行,但是他又怕得罪那些皇子,一个不好可能还要连累九皇子。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云舒看向自己的晶晶亮的眸子,他突然福至灵归对着承安帝说道: “陛下,微臣觉得李老太傅所言极是。但微臣认为,不如直接将西州封为亲王封地,派亲王前去就封。” 王居明这个意思,就是将已经封了亲王的皇子们排除在外了。那些封王的皇子,早就有了封地,且位置都不错。承安帝不可能将原先赏赐给他们的封地收回,改成鸟不拉屎的西州。 王居明:十五殿下你不是一句话就给萧谨行升了官嘛,现在就让你尝尝封地治下,有那么一个不听话且有权势的刺头是什么感觉。 同时把云舒塞过去,也是给萧谨行找麻烦。 承安帝自然看到了自从李老太傅提议后,众人的反应,他听到王居明的提议,反口问道:“那王卿觉得派谁去最合适?” 云舒生怕再生变故,索性扑通一声再次跪到承安帝面前。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西州!” 反正是跪这具身体的爸,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别扭。 承安帝被他吓了一跳,温声问道:“你怎么会想去?” 在承安帝看来,小十五动不动就哭,就像是个小泪人一样有数不尽的眼泪。况且长得娇艳欲滴的,怎么都跟西北荒漠挨不上边。 “哥哥们都饱读诗书、勤勉用功,能帮助父皇良多,弟弟们年纪太小,我又舍不得让他们受苦,思来想去还是我去最合适。儿臣自请去往西州,请父皇恩准!” 说完,云舒对着承安帝深深一拜。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 4 章 承安帝不是感受不到儿子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因此听到云舒的话才更加动容。 也就小十五赤子之心,上敬兄长,下护幼弟。 承安帝有点后悔之前自己对小十五关注太少,以至于直到现在才发现有这么一位听话懂事乖巧可爱的儿子。 他突然对云舒要离开京都去往西州不舍起来,于是对着云舒温声说道: “你还有那么多兄长在,不管如何,也不该你去吃这个苦。” “……” 云舒傻眼,这走向不太对啊。 承安帝不是觉得他最没本事吗? 而且只有他还未封王,自己的请求也合情合理,承安帝不应该不同意啊。 其他皇子则是一脸无语。 什么意思? 十五不该吃这个苦,他们就该去吃呗? 在他们看来,云舒这是已经明晃晃入了承安帝的眼,而且在承安帝的心中,他的位置甚至排在了他们的前面。 众皇子讶然。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承安帝对云舒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假以时日,他们必定要多出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必不能让云舒再留在京都! 九皇子云佑率先出列,应对承安帝让云舒几个哥哥去西州的话。 “启禀父皇,儿臣愿前往西州。” 然而云佑说完这句后,又面露难色。 “只是母后因皇兄之事伤心难过,整日以泪洗面,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儿臣身为人子,实在不忍母后如此悲痛。 若是此刻离开,儿臣担心母后郁结于心……” 九皇子说得入情入理,皇后的悲痛心情,承安帝自然知晓,毕竟那也是他精心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 承安帝:“你理应留在皇后身边开解宽慰。” 说完他看了其他皇子一眼,“你们呢?” 倒不是承安帝真的想要这些个皇子去西州,他只是借云舒的话,试探一下在场的儿子们,看看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为君父排忧解难重要,还是为自己汲汲营营更重要。 然而在场的皇子被承安帝点名后,全都推说自己身上还有旁的差事,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承安帝自然明白这些都是借口,正因如此,这么一对比,更显得云舒难能可贵起来。 小十五要么是不懂京中的局势,一心只想为自己这个父亲办事。要么就是他懂京中的局势,但是对那个位置并不在意。 不管是哪一种,承安帝都是满意的。 云舒见没人愿意,心中安定不少,再次请愿道:“父皇,还是儿臣去吧。能够为父皇排忧解难,是儿臣的福分。再苦再累,儿臣也甘之如饴。” “你真的想好了?” 云舒跪地行了大礼,态度坚决,“父皇,儿臣虽资质平庸,但也想为父皇为大雍做一些事。请父皇恩准。” 承安帝这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依你吧。封十五皇子云舒为夏王,封地西州。” 云舒这边刚领旨谢恩,左相那边的助攻就开始了。 礼部尚书薛怀终于接受到了左相的暗示,上前一步说道: “西州若为都护府,按照惯例,萧都护拥有军政决策权,然如今西州被封为夏王的封地,那一干政务自然又该归夏王府管。” 薛怀的意思很明白,西州权利冲突了。 左相王居明也跟着进言:“萧都护从军十年,此前从未处理过政务,臣觉得萧都护可领军权,而将整个西州的政务交给夏王。” 王居明的想法很简单。 你萧谨行不是当上了都护吗?那我就削了你的权利。只领军权,那就还是一个普通的将军。 而且西州内政权被抢,以萧谨行那性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到时候西州就是一团乱麻! 萧芜是只老狐狸,他不可能出声替自己儿子从陛下的儿子手里抢权,那不是。 况且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即使是这个柔柔弱弱的十五皇子拿了政权,他儿子也绝不可能吃亏。 萧谨行,就不是个吃亏的主。 于是萧芜也出列表明自己的立场,“王相所言极是。西州地广人稀,整个西州的驻军不过一万人。军政分开后,不管是抚慰百姓,还是辑宁外寇,都会方便许多。” 承安帝见萧芜这么说,自然高兴。于是,将西州的军政权重新分割了一下,另外又给云舒调了一些王府的配置人员。 毕竟云舒一穷二白,什么帮手都没有。承安帝要是不帮忙,他可能就得孤身一人去西州了。 承安帝自然也知道云舒的情况,于是将自己颇为信赖的刘德宁调入云舒的手下,任王府长史。 至于其他的出行人选以及所带的物品,则由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商议。 至此,也定下了云舒于半月后前往封地的事。 刚出了宣政殿,六皇子云玮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六哥还没有恭喜小十五封了夏王呢。小十五得偿所愿封了王,可别忘了请哥哥们喝一杯庆贺一下。” 云玮的生母也是宫女出生,但是他比云舒强的一点在于,他的母亲会讨得承安帝欢心,早早就封了妃。即使到了这般年纪,也能时不时让承安帝去她的殿里。 因此云玮平日里很是看不起同样出身,却早没了娘的云舒。 长得好有什么用,还是得靠嘴甜会来事。 当然了,他今天嘴甜的地方就不太对,以至于被九弟云佑给当场驳斥。他不敢直接对着云佑发火,于是将火气发到了云舒的身上。 其他人见状,无一人帮云舒说话,只冷眼看着。 云舒心里叹气,不光人多是非多,人红也是非多。他们这一干兄弟,既占了人多,现在又多了人红。 他仍旧维持住在承安帝面前表现出来的对兄长的恭敬,对着云玮一拱手,“十五资质差,比不得哥哥们才识过人。况且哥哥们成年之前就已定好了封地封号,十五此次还是占了萧都护的光,才有了这个机会。” 云舒贬低自己,拍了几人的马屁,听得云玮心里舒服不少。 然而云舒说到最后,话音又一转,“只是太子哥哥丧期未过,举国皆禁宴饮,十五感念太子哥哥宽厚仁慈,实在不能为六哥破例,还望六哥海涵。” 云玮听到最后气急,他之前就因为西州大捷进言要举国欢庆被斥责,现在云舒话里话外又在说他不懂礼数,在太子丧期想要宴饮。 “谁要喝你的酒!”云玮气得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其他人看向云舒的眼神也变了变。 这人倒是与在父皇面前的表现不太一样。 九皇子云佑淡淡地看了云舒一眼,云舒和和气气地冲他喊了一声“九哥”。 云佑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叮嘱道:“既已封了王,就该有王的样子,在西州行事,莫要坠了我皇室的颜面,让人觉得我云雍皇室好欺负。” 云舒听明白了,对方是说西州的人不好相处。 那么西州的什么人,不好相处?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温声软语地答了一句,“好,十五多谢九哥提点。” 云佑再次看了低头的云舒一眼,随后大踏步离开,跟上了在前面等他的左相。 左相王居明等到云佑后,斜眼往后瞧了一下,问道:“如何?” 云佑皱眉,“是与之前不太一样。之前是沉闷,现在倒是看不透了。” 王居明不甚在意,“反正已经被打发去了西州,届时山高路远的,京都这边发生任何事,他都插不上手,不足为俱。” 云佑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云舒将所有兄长目送走,随后晃晃悠悠回了自己的寝殿,将原先皇后给自己的那份守灵懿旨,递给了进来侍奉的翠碧。 “将这个给皇后宫里的吕内侍送过去,就说本宫被派去西州了,不便守灵。” 翠碧还不知道云舒封王的事,乍听之下脸上血色全无,“殿下,西州那可是突勒的地盘。您犯了什么事,要被流放到那样的地界去?” 见云舒摇头,另一名丫鬟翠兰则瞪大了眼睛,“难道殿下是去西州当细作?” 眼见两人越说越离谱,云舒打发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等到他喝完茶,才慢慢说起就封的事。 “什么!萧将军居然打败了突勒,收回了西州?” “萧将军果然英勇不凡!” 云舒:“……” 他的侍女不应该惊讶他封了王吗?怎么关注点都跑到了萧谨行身上? “半月后启程,你们要是愿意一同与我去西州,就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念在主仆一场,我会送你们出宫,或是你们想去其他宫当差,我也尽力给安排。” 云舒并没有什么架子,说起话来也都是自称我。 翠碧闻言为难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跪在了地上,求云舒放她出宫。 云舒倒是没有意外。此去西州几千里,这一去怕是这一生无法再回京都。有家人在的,自是舍不得。 最终云舒身边只留下了一个名唤喜儿的小丫头,正是他穿来那天负责煎药的。喜儿无父无母,是被人卖入宫中的。对她来说去哪都无所谓。 云舒此举也是为了清一下身边的人。翠碧翠兰贴身侍奉原主好多年,自己前几日是装病才不让他们发现端倪,日后去了西州,可就不那么好糊弄了。索性趁此机会,将人都散了,还能留个好名声。 将自己身边的侍从安排完去处,云舒又召来新配备的王府众管事,问了问话。 时间一晃,半月过去。 九月初十。 云舒穿上亲王朝服,于太极宫拜别承安帝,随后带着五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京都洛阳出发,一路西行。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 5 章 此行五千余人,除了云舒的亲兵外,剩余均为亲王府官员的家眷仆从,以及云舒让曹长史去民间网罗的工匠艺人。 由于带了大量的粮食,路上走得并不算快。 马车内,吕长史将一副简易地图摊开在茶桌上,对着云舒说道: “殿下,从京都出发,经长安,再至兰州,我们走了将近一月。” 说着,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下,“这是兰州至西州的路线,沿途的路要比之前难走许多,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勉强能在腊月底赶到西州。” 出发前,承安帝就要求云舒务必在除夕前到达,届时发放粮食,与西州百姓共度佳节。 云舒单手支着下巴,眼睫低垂,视线落在地图上。一边的车窗帘掀起,暖色的日光照进来,在他另一边的脸侧留下了些许阴影,也让他的表情莫测起来。 他摇了摇头,“最好再快一些。” “如今已是十月中旬,越往后天气越冷。河西虽然少雨少雪,但若是不巧遇上大雪封路,前行速度必然变慢,到时可能就得在路上过年了。” 长史吕衡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云舒,随后又赶紧低下头去。他没料到十五殿下居然对西北的情况这么了解,将他后面要加快前行速度的话,给接了下去,于是恭敬道: “殿下言之有理。” 云舒刚让吕衡将加速赶路的命令下达下去,队伍的前方就出现了骚动,所有的车马全数停下。 杂乱的人声从前方传来,云舒将头从车窗探出,就见到传令兵从前方打马而来,到了云舒马车旁后翻身下马,挨着掀开的窗户说道: “启禀殿下,前方出现了小股流民。曹校尉正在驱赶,请殿下不必惊慌。” 云舒的马车本就在队伍的中间位置,从这里朝前看去,只隐隐看到人头攒动,看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 “哪里来的流民?多少人?” 传令兵来之前显然被曹校尉告知了情况,于是顺利答道: “回殿下,是原州过来的流民,共有两千余人。” 云舒咋舌。 两千余人,还能是小股流民吗? 云舒还欲再问,就听到前方突然有人大声高呼“夏王殿下”,随着他这一声结束,无数人跟着大喊起来,“夏王殿下!” 云舒转头不解地看着传令官,“怎么回事?” 这些流民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传令官低头满脸尴尬,“原州流民原先想去兰州,却被拦在了兰州城外,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改了方向,这会儿正好跟车队碰上。他们听说殿下带了粮,于是就拦了路……” “殿下恕罪!” 传令兵怕云舒责怪他们没有及时驱赶走流民,惊扰了自己。 云舒对这些不甚在意,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传令兵见云舒并未怪罪,赶紧起身翻身上马回到队伍前面。 云舒再次看了一眼前方,此刻呼喊声已经被喝止,但对面好似还未让开道路。 他想了下,撩开车帘打算到前方看看。 他刚要从马车上跳下,就听吕长史在他身后喊:“殿下不可,流民们要是暴动,小心伤着您。” 云舒看了一眼年过半百的吕长史,笑着说道:“我哪有那般娇弱。” 说着,云舒就跳下马车,从车旁侍候的兵士手里,将马绳接了过来。 这匹白色骏马,是承安帝听说西州地广车行不便,特意赏赐给云舒代步的。云舒这一个月也算是与它熟悉了,骑术也好了不少,虽然不能策马狂奔,但是小跑几步还是没问题的。 云舒摸了摸白马的脑袋,白马回了他一个响鼻。 一人一马沟通完毕,云舒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小腿轻轻一夹马腹,白马就踢着步小跑着朝前跑去。 队伍最前方,曹诚一手抓着刀鞘,一手按着刀柄,刀刃已经拔出了半尺,虽满脸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我说了很多次,我们这是去往西州的队伍,不是来赈灾的!这些粮食是我们夏王殿下送给西州百姓的,不能分给你们。” 曹诚坐于马上,他对面的人虽然站在马下,且是一幅落魄庄稼人的打扮,但气势上却丝毫不弱,闻言呛声道: “都是大雍百姓,凭什么这粮食西州百姓吃得,我们原州百姓却吃不得?难道同是大雍百姓,还分三六九等不成?” 此人不仅口才了得,甚至已经成为这股两千流民的领头羊、发言人。只见他刚说完,身后的两百余人俱都跟着帮声。 在他们之后,是委顿于地分散在道路之上,将路彻底堵住的一千多流民。 “就是,大家都是大雍百姓,凭什么他们能吃,我们不能吃!” 曹诚本就是行伍出声,嘴皮子并不利索,被这些人这么一喊,涨红着脸梗着脖子再次重申一遍。 “西州是我们殿下的封地,我们殿下给自己治下百姓吃粮有什么问题。你们想要粮食,找你们自己的王去!” 原州、兰州均为五皇子云玮的封地。 在曹诚看来,五皇子封地的烂事,五皇子都不管,原州、兰州的官员也不管,凭什么要他们殿下来管? 他虽然嘴笨,但是又不傻,这些人上来就说他们粮多,求着分他们点,救救他们。 一股流民怎么就知道这是夏王的队伍,还知道他们押着那些东西,都是粮食,特地堵上他们。 说这些人背后没有人指点,他才不信呢! 果不其然,曹诚刚说完,对面的百姓就开始吵嚷起来,“兰州的大人们可是说了,夏王殿下带的粮,稍微拨一点给我们,就够我们活下去了。你们粮食那么多,分我们一点怎么了?” 后面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痛哭流涕,“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同时,流民里又有人哭喊起来:“爷爷,爷爷,咱们马上就有吃的了,您再坚持一会儿……” 正吵闹着,流民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大声喊道:“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们干啥?兄弟们不想饿死的,就跟我去抢!” 有人应和着,一时间被饥饿冲昏了头脑的人群,突然开始暴动起来,全都疯了一般地冲向王府车队。 流民成为暴民,只是一瞬间的事! 曹诚连忙指挥着亲兵迎敌,想要拦住冲上来的暴民。但这些人毕竟不是敌军,曹诚及其手下以前只上过战场,面对这些大雍百姓,他们不敢将人直接砍死,以至于开始束手束脚。 他们手中的刀,更多只是威慑作用,然而到了此刻,流民们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全都抱着就算死也得吃口饱的再死的心态,往队伍后方冲去。 正巧与打马过来的云舒,来了个照面。 与流民这边的疯癫画风不同,另一边的云舒素衣白马,毫不惊慌,仿佛眼前的不是暴民,而是边塞美景。 “哒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伴着带笑的声音传来。 “大家有话好好说,怎么就要打要杀要抢的呢?”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看向马蹄声处,随后全都哑了声,露出惊艳的表情。 云舒一身素色锦服,外罩月白色披风,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当他骑着白马自远处而来,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佳人一般。 云舒一出现,流民里大部分人又生出了退意。 因为他们听到亲兵们称呼白马上的人为“殿下”。那应该就是传言中的夏王殿下了。 这些流民此前都是庄稼汉,一辈子没见过什么高官,骤然见到亲王,根深蒂固的尊卑就冒了出来,下意识开始退缩。 曹诚率亲兵迅速将人隔开,打算形成包围之势,将这些流民先困住。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流民人群里闹事的见状,赶紧嚷道:“咱们冲撞了夏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事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横竖都是死,咱们怕啥?兄弟们,冲呀!你们要相信孔先生!” 流民中,被称为孔先生的人想要反驳,却被另一人捂住嘴。场面一时间开始混乱起来。 眼见被曹诚流民又开始想要冲破阻拦,云舒高声说道:“不就是想要粮食嘛,我有的是呀。大家好好说,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听到云舒说要放粮,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人不确定地问道:“真的给我们粮食嘛?” 云舒笑着点了点头。 人群中顿时有人开始捂着嘴哭,一开始开始呜咽,最后就变成了放声痛哭。 云舒没去管那些人,而是打马走到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面前。 妇人本来在抹眼泪,见到云舒突然靠近,吓得她赶紧搂住面黄肌瘦的孩子,原先麻木不仁对生不抱什么希望的眸子,猛地慌张了起来,生怕云舒对她的孩子不利。 她可以死,但是她的孩子不可以。 云舒没管妇人,而是看向了妇人怀中的孩子。 妇人手中骨瘦嶙峋的孩子,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从妇人怀中探出头。 巴掌大的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甚是醒目。此刻这双大大的眼睛,正满是好奇地盯着眼前漂亮的人。 “大哥哥,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娘说,只有天上的神仙,才长得这样漂亮、这样好看。” 妇人连忙伸手捂住小孩的嘴,一脸惊吓地看着云舒,身子止不住往后退,生怕云舒不高兴。毕竟这样的好看的人儿,是可以一句话就将她的孩子打死的。 上次在平州城外,那位漂亮的小公子就将一个夸他好看的小孩,给扣了眼珠子,乱棍打死了。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是心肠歹毒! 她知道的! 云舒像是完全看不到妇人的害怕般,他利落地从马背上下来,想要靠近小男孩,却被曹诚拦了一下。 曹诚第一次见到流民变暴民,心里还是有点慌,这会儿紧张地道:“殿下小心。” 云舒淡笑着摇头,“无妨。” 说完,他弯着腰一脸笑意地重新看着小男孩,“哥哥不是神仙。” “那哥哥是什么?”小男孩歪着大大的脑袋。 这话问得极不礼貌,云舒自然不会跟小孩计较。 他眨了眨眼,冲着小孩神神秘秘地说道:“哥哥是西州父母官,会保证西州的百姓都能吃饱饭,你要不要跟哥哥去西州吃饭啊?” 小孩并不知道西州在哪里,但是当他听到“吃饱饭”几个字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了起来。 有饭吃,还能有这么漂亮的大哥哥,那个西州一定很好吧? 就跟他原来的家一样! 小孩虽然被云舒说动,对那个西州很向往,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母亲,他看了看云舒,又转头看一眼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最后回头一脸认真地问云舒: “那我娘也可以一起去吗?” 云舒笑道:“自然。谁都可以去,谁去了都可以吃饱饭。” “那我要去!”小孩立即伸出胳膊,高高举起。 他曾经在私塾外偷看到,先生提问的时候,那些回答的孩子,就是这么举手的。 说完后,他又立即转头搂住妇人的脖子,撒娇道:“娘,我们跟大哥哥一起去西州好不好?你不是说爹在西边打仗吗?我们还可以去找爹。” 妇人对找孩子爹并不抱希望,但是如果西州真的能让他们娘两吃饱饭,她一定去。在这里都就要饿死了,跟着夏王殿下去往西州,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于是,她擦了擦泪,重重地点了下头,“好,娘跟你一起去!” 小孩听到母亲答应,开心地从妇人的怀里跳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舒。 “大哥哥,我娘答应了。那我们赶紧吃饭吧,早点吃完就能早点赶路,这样我们就能赶在天黑前到那个西州了。” 云舒并没有纠正童言童语,而是顺势伸手将小孩抱了起来,“好,我们这就开始煮饭,吃饱了饭,好赶路。” 小男孩重重地点头,给了云舒一个黑乎乎的花脸笑。 妇人忐忑不安地想要让小孩下来。 尊贵的王爷怎么能抱自家在野地里摸爬滚打的孩子呢? 没看见王爷的衣服都被蹭脏了吗? 但她阻止的动作被一名中年男子给拦住了。 “无妨,殿下并不在意。” 云舒单手抱着小孩,踱步到被曹诚拦住的流民面前。 流民们这会儿倒是冷静了许多,全都紧张地看着云舒。 “刚刚我跟……”云舒说到一半突然小孩叫什么名字,小孩咧着掉了一颗牙的嘴,大声说道:“李飞,飞翔的飞。” 云舒点头,“刚刚我跟小李飞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你们愿意像他一样,也随我去西州吗?” 云舒问完,人群开始骚动。 “西州距咱们原州可有将近四千里,这要是去了,这辈子还能回来吗?” “就是啊,据说那里经常打仗,还是荒漠,哪里有什么吃的呀?” “……” 云舒并不着急劝阻,反正他们想通是早晚的事。 “原州的官不管我们死活,兰州的官也不管,还让我们来抢夏王殿下的粮,都不是什么好人,留在这里,迟早要饿死,不如搏一搏。” “对啊,况且夏王殿下骗我们干什么,我们一穷二白的,又没有什么好图谋的。” 云舒微笑,他图的就是他们的人呀,不然他费劲扒拉地把人从这拉去西州干什么。 “去吧,树挪死人挪活,如果西州真的一无是处,夏王殿下怎么会去呢。而且还有大雍最厉害的萧将军在,我觉得我们有盼头呀!” “萧将军”的名头,比夏王殿下好使多了。 一提起“萧将军”,顿时好多人都意动了起来。 “好,我们去!” “我相信夏王殿下!” “父亲,我们也去西州吧。” 很快,两千的流民全都决定要跟着去西州,反正这一路有夏王的粮,他们也饿不到。 见众人都应下,云舒让曹诚去掉了防护,将人都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吕长史也上前来,“启禀殿下,饭已经做好了。” 饭香味,早就已经勾得这些流民口水连连。 众人已经饿了好多天,一听到饭好了,眼睛都绿了。等到云舒下令“可以开饭了”,顿时像狼群一般,向临时搭建的灶台冲过去,幸好亲兵多,及时让他们排好了队。 见流民离开,云舒将小李飞给吕长史抱着离开,他侧头问一旁跟着的曹诚,“刚刚带头闹事的几个认得出来吗?” 曹诚脸色一僵,惭愧道:“我只知道一开始领头跟我对峙的叫孔先生,后来人群里起哄的几个,他们低着头,人又太多,我没看出来到底是谁。” 云舒背着手慢慢地走着,视线在排队等着领粥的人群中掠过,最后锁定了几名端着破碗有说有笑的几名壮年男子。 他淡笑着收回目光,“没事,能找到的。” 曹诚有些莫名,连他都没看清,怎么找?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 6 章 流民们背着破旧的行囊,手里端着缺了口的碗,在王府亲兵的指挥下排着队,依次到前方领粥。 由于人数众多,这样的队伍并不止一支。 大家翘首以盼地盯着前方兵士手中的勺子,只见这只大勺在锅里搅拌一下,随后捞出满满一整勺的稀饭,倒进排在队伍最前面那人的碗里。 除了稀饭外,每人还可以领到一只大饼。 排到的人,一手端着盛满稀饭的碗,一手在身上擦了擦,从另一名兵士手里,接过干净的饼子,随后喜笑颜开地不停道着谢离开。 看得后面没排到的人,口中不自觉地吸着口水,等得越发着急,恨不得立刻涌上去。然而那么多兵士看着,他们只能守规矩乖乖排队。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可以领到吃食。 这些领到食物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车队外围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一口饼子一口稀饭地吃了起来。 有人吃着吃着就哭了。 “娘,我们有救了,您要是能再多坚持半日该多好呀。” “狗娃,咱家要去西州了,爹没用,爹只能将你留在这了。日后也没办法到你坟前看看你,给你去去草,烧点纸。是爹对不住你啊!” 悲伤的气氛蔓延着,此时有人笑着说道。 “你们真是死脑筋,谁说必须要去西州了,咱可以不去呀。” “可是不去西州,难道要继续饿着吗?” “说你笨,你还不认。”那人招呼周围几人靠近自己,随后四下看了几眼,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后,低头小声对着其他人说道: “咱们可以表面上假装同意去西州,那个夏王殿下这一路必定给我们提供吃的。从兰州到西州,要经过凉州、甘州、肃州、沙州这些个地方,我们可以到了沙州的时候,再反悔不去了,直接白吃白喝一个多月。 到了那时是留在甘州凉州,还是回来,大家都随意。不过我建议还是回来,因为这一来一回刚好快到了春耕时候,我们直接回原州老家种地。你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不耽误我们春天种地。” 这人的算盘打得,珠子都要蹦到云舒的眼睛里了。 “这……答应得好好的,又不去,不就是骗人吗?” 那人恨铁不成钢,吃饱喝足后的吐沫星子都要喷到了老乡脸上。 “你是真的不知道西州那是什么地方啊,被萧将军收回来又怎么样,说到底那也是一片荒漠啊。玉门关外寸草不生也不是说着玩的,那地方穷得连树皮草叶子都没得啃,去了哪有吃的?” “天呐,居然是这样啊!”有人已经被说得心动。 但也有耿直的。 “你不要在这危言耸听。西州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夏王殿下那般金尊玉贵的人,怎么会愿意去?况且,虽然我大字不识几个,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和言而有信这八个字! 你这等偷奸耍滑之人,要是在我们村,可是要被人唾弃的!” 鼓动别人逃跑的人压下心虚,强作镇定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信不信随你们,到时候吃苦受罪,可别怪我没有早早提醒你们。” “哼,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说着起身就要去往另一处,却不想刚起身就被两名突然出现的兵士给控制了起来。 他惊慌挣扎,“你们干什么?” 曹诚此时也走了过来,闻言咧了咧嘴,露出满口大白牙。 “别怕,我家殿下请你喝杯茶而已。” 与这人一起被请了喝茶的,还有八人。 九人被领到一处空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提溜了出来,明明他们还什么都没干成呢。 云舒听到曹诚回来禀报,说人都已经抓到了,慢悠悠从远处走来。到了近前,曹诚极有眼色地搬来一把椅子,“殿下,您坐。” 云舒也没客气,一撩衣袍坐下后,盯着眼前低着头的九人看了看。 站在下方的九人心中忐忑,大气也不敢出。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云舒还是没有说话。明明是十月的天气,强烈的压迫感却让这几人心慌得额头都开始冒汗。 看不到座上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椅扶手的声音,这让他们将头低得更低,心里也更加地没底。 云舒倒不是故意吓唬他们,而是在看一样东西,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东西。 半个时辰前,就在他说完去西州的流民都可以吃上饭时,一本黄色的书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书原是那本夺嫡文,但是此刻原书名已经褪去,转而换成了另几个字——《雄霸天下之我的人生我做主》。 云舒尴尬得脚趾扣地,他有多少年没接触过这么中二的东西了。 书本翻开,原先的文字消失殆尽,只在首页显示了一点使用指南。 说这是一本书其实是不准确的,它更像是一个道具,或者说一个系统,一个抽奖系统。只是不知道抽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已。 按照使用指南上的说法,当书的拥有者累积到五千点民众好感信任度,就可以开启系统。此后每增加一千点好感信任度,就可以增加一次抽奖机会。 此刻书中显示,云舒拥有的好感信任度为六千一百八十七点。 云舒不懂它到底是怎么统计计算的,就如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样。但他向来“信奉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既然给了他这个系统,那他就用了看看。 那明晃晃的“抽”字,不停闪着光,云舒最终还是没忍住抽卡的诱惑,他搓了搓手,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 一阵波纹散去,小黄书原本空白的第一页,出现了新的内容。 ——火眼金睛! 云舒眼中的世界也彻底变了样。 原先寻常的百姓和兵卒,此刻脑门上方都显示着不同的人名,而且还是带了颜色的。 大部分人是绿色的人名,中间有几个黄色的,最显眼的就是落在两千人里也分外显眼的红色人名。 正是因为这个,云舒才能将那九个人给抓了出来。 云舒集中精神重新看向小黄书,只见火眼金睛的下方显示了新的内容。抱有敌意者显示红色,好感信任者显示绿色,中立为黄色。 看来自己带来的那五千人也不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启动不了系统了,现在看过去也确实如此。 倒是这两千的流民中大部分人是绿色,除了这几个红名的,黄名很少。 不过人都是善变的,如果让这几个红名继续捣乱,谁也说不好这些绿名会不会变黄变红。 秉着早日解决不留后患的原则,云舒发现人不对后,立即下令将这几人给抓了起来。 沉默良久给足了压迫感的云舒,突然开了口。 “你们互相认识,还都不是流民,说说你们潜伏进流民里,到底想要干什么?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云舒猛地出声,吓了那几人一跳。 有早已慌乱的,直接被吓得跪倒在地。 但也有心理素质强的,“小人不知道殿下何意,我们一同逃荒,在路上自然就认识了。哪有什么人指使?若殿下此言是逼迫我们,不想要我们继续跟着,那我们离开便是。倒也不必找我们另有图谋的说辞。” 这人不光咬死不认,还趁机给云舒抹黑。 他们要是离开了,就是云舒对流民区别对待,说明之前说的只要愿意去西州就会带上他们的话,都是骗人的。 而且给别人的信息是,夏王今天赶走了他们,谁知道明天会赶走谁,一个月后他们这些流民还能剩几人? 这些个言语中的小伎俩,云舒自然看得分明,他笑了笑玩味道:“嘴还挺硬。” 他并没有拦着人,所以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少人自发往这边靠拢,索性曹诚为了云舒的安全着想,怕了不少人围住,倒是将外面的流民隔了开来。 但是没有遮挡,此处的对话,外围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人见此情景,趁机说道: “殿下莫不是还想要屈打成招?即使殿下用刑,小人还是那句话,我是与大家一同从原州过来的。我们都是被灾荒逼迫得背井离乡的苦命人,哪就里有人指使了。” 这人的话,立即引来其他人的赞同。 “就是啊,要说指使,那也是老天指使,是老天害得我们如此。” 百姓们既容易被忽悠,也容易被煽动,眼见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云舒用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 没想到曹诚喝止几声没有反应的流民,见到云舒的一个动作,就安静了下来。“我们还是看看殿下怎么说吧。” 云舒小声交代身边的一名兵士,随后那人带着十多人将那九人围住,动作利落地就开始脱他们的外衣。 “干什么脱我衣服!” “还有没有王法天理?怎么青天白日抢人衣服啊!” 此时的天气已经冷了,这些人虽然衣服破烂,但也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好几件。兵士们完全不顾他们的叫喊,三下五除二脱了他们破烂的外衣。 直到此刻,外围的流民才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几人脱了外衣后,露出里面干净整洁的里衣,而且布料一看就柔软无比,不是他们这些流民能够穿得起的。 外面的流民们面面相觑。 “这……”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真的是别有目的?” 云舒起身,踱步到他们面前。 “你说你们与他们是一起的?” 云舒指了下围观的流民,随后转回视线继续道:“可是他们都是来自于原州受灾的几个镇,且都是农户,受了灾吃不饱饭,才成了流民,不知道哪个流民能穿得起这么好的细棉里衣? 即便他们有这么好的衣服,也早早拿去换粮了,怎会道饿得啃树皮的时候,还舍不得几件衣裳呢?” 那人满是灰尘的黝黑脸上满是焦急,云舒却给了他最后一击。 只见云舒一指他脚上的鞋子,“不如你再说一说你一个普通农户,是如何穿得了一双军中制式的靴子的吧?” 虽然这双靴子被人刻意做旧做破,已经与他原来的样子大相径庭,但是军靴的鞋帮以及鞋底都是克了特殊纹路图案的。 普通人是万万不可能有这么一双鞋子的。 云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总不至于说,你打死了一个军中之人,抢了他的靴子吧?” 直到此刻,那名嘴硬的流民才终于跪倒在地。 其实云舒自己是看不出来靴子有什么问题的,即使是常年居住在宫里的原身也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这个问题还是曹诚看出来的。 在云舒让他去抓人后,他就问自家殿下怎么看出人有问题的。云舒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将这个问题重新抛给他,让他自己多想多看。 最后曹诚一脸惊喜地报告给云舒这个情况,云舒这才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曹诚开心不已,他只是不知道,自家殿下不仅爱骗敌人,还爱诓自己人。 至于云舒为什么会觉得里衣也有问题,是根据他们穿在外面的鞋子都舍不得换一下,那看不见的里衣就更加不会换了。 反正他有标准答案,至于抓人的推导过程,诈一诈,总能找到线索的。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 7 章 见为首的那人跪倒在地,其他人也纷纷跪地求饶,求夏王殿下放了他们。 到了这一刻,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这几人均来自于原州军中,参军要求他们混到流民里,到时候鼓动流民拦住云舒的车队要粮,最好趁机制造□□。 如果暴民被云舒镇压杀害,那么正好他们可以少了很多事。 如果暴民杀了云舒,那就更好,一箭双雕。 反正害了云舒的是暴民,跟他们原州官员和地方军有什么关系,况且他们最后还帮忙处理了那些胆敢□□的流民。 如此一来,既给自己扫清了麻烦,又替京都的大人解决了问题。 至于这个京都的大人,除了云玮,还能有谁? 要不是云玮的命令,一个西北边地的参军怎么可能会想要谋害一国皇子。而参军自然是受了刺史的指使,刺史自然也是受了京都某人的指令。 云舒不由得感叹,这皇家兄弟间还真的是薄情 。太子悄无声息被毒害,他也差点遭了殃。 果然最不能生在帝王家,动不动就要人性命。 至于原州、兰州的官员为什么不愿意管这些流民。云舒只能怀疑,他们是在靠这些人,得到更多的东西。现在得到了,就要一次性解决,一劳永逸了。 左右事情的真相,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管。 流民们也听明白了。 原来怂恿他们来找殿下要粮的,是原州的官员,而这些官员甚至都没想要他们活下来。 也是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如果他们真的暴起伤人,抢了殿下的粮,那么他们就彻彻底底成了暴民。 而暴民是会被直接斩杀的! 差一点就被这几个人忽悠瘸了! 无数人后悔之前冲撞云舒的举动,也庆幸夏王殿下没有与他们计较,还给了他们饭吃。 不然他们这么多人,有一个算一个,就算不是,也得抓起来关大牢。 夏王殿下果然是个好人呀! 当有第一个人下跪时,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感谢云舒的宽厚仁慈。 云舒照单全收,虽然他是另有所图,但是在这个世道,他也问心无愧。 他让众人起身,并嘱咐休息一会儿后,就得启程了。至于那九个人,则是让曹诚先将人扣押起来。 云舒虽然没当场处置这几人,原州的这些百姓却不愿意了,手里没有臭鸡蛋烂菜叶子,只能对着他们吐痰吐口水。 云舒没管那些人,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吕长史这会儿更是对云舒刮目相看了。 试问当今有那个皇子在遭遇流民冲撞的时候,不仅不下令让护卫将流民斩杀,还将流民收留下来,给饭吃给水喝的。 这才是仁义之主! 自己没有跟错人! 吕长史准备了一肚子的夸赞话,然而还未等他夸出口,就见云舒毫不优雅地喝了一口水,放下茶盏吩咐道: “麻烦吕长史去写一份告示,就说我西州欢迎各路人士去西州定居,措辞诚恳认真点,让他们感受到我们西州的热情。对了,去了就分田分地,三年内免收征税。” “对了,将这些流民的事也写进去,让他们有些共鸣,更能心动我们西州的好政策……” 吕长史听得发愣,等到云舒全部说完后,才不得不提出最要紧的一个问题。 “可是大家都是有户籍的呀,而且他们在这里呆的好好地,为什么会愿意千里跋涉去西州呢?” 云舒淡淡道:“自然不是给普通百姓看的,按照那些流民的说法,今年原州境内大部分地区颗粒无收,兰州虽然好一些,但粮食也不宽裕。所以原州出现的流民,远不止眼前的这两千人。兰州不愿意接纳他们,因为兰州过得也不行。” 吕长史这才反应过来,“殿下是想要将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一起带去西州?” 云舒点头,“这一路到凉州我们需要走得慢一些,等等这些百姓。等过了凉州应该就没有流民了。到时再加快速度,赶去凉州。” 吕长史却皱眉,“那这一路要消耗不少粮草,这还怎么够分给西州的百姓?” 他们带去西州的粮草并不是全部都由京都带来的,而是带一部分,边吃边在沿路的各城补充。最后几站就是凉州、甘州等地,等出了沙州就没有任何补充粮草的地方了,得一口气走到西州。 但就算如此,他们的粮草也不够这么花呀。陛下给殿下的粮草和银钱记录,他可是看了的,并不算多。平白多出两千人吃两月,万一人数再次增加,到时候吃到西州的时候,怕是所有粮都给他们在路上吃完了。 到时,还怎么让西州百姓来领粮啊?肯定完不成承安帝交代的任务。 “那不是就是欺君之罪吗?” 云舒再次叹口气,吕长史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死脑筋,他解释道: “既然陛下说的是粮草分给西州百姓,那我们带着的这些流民算不算西州百姓?如果你觉得没有户籍就不算。那么明天开始,你就带人给他们全部登记成册,直接带着他们的户籍册去西州。” “既是我们西州的百姓,那这些粮草给他们吃,就是合情合理的。” 西州是云舒的封地,云舒说这些人是西州百姓还给他们登记户籍,那么他们就可以是西州百姓。 他现在就是要明着撬云玮的墙角。 你不是不要这些流民,还用这些流民害我吗?那我就把这些人全都拉走。让你啥都没有。 人跑了,地荒了。他倒要看看,到了明年开春,少了那么多人的原州,要怎么组织春耕。 吕长史还有疑虑,“但这么多人到了西州,到时候我们的粮草都给吃完了,他们可怎么活下去啊?以及原州兰州分散了那么多流民,即使我们放出了告示,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看到,总不能我们一路找过去吧?” 云舒直接光棍,“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还没到西州,哪里知道西州的情况。到时看着安排就好。” 反正这年头,不管干什么,最怕的就是缺人。 “不管是开荒,还是放牧,都要人干,就算是打造兵器,也是要人的……” 曹诚掀帘子进来的时候,听到的正是“要人打造兵器”,他吓了一跳,惊讶道:“打造兵器?” 说着,他重新回身,偷偷摸摸掀开车帘往外看了几眼。 鬼鬼祟祟的模样,看得云舒和吕长史一脸莫名其妙,“你干什么呢?” 曹诚确定周围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小心翼翼地凑近云舒和吕长史,小声说道: “殿下,我们这还没到西州呢,你怎么就想着要反的事啊?” 吕长史:??? 云舒:…… 都说武夫的脑子是单线程,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曹诚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得吕长史都怀疑起云舒是不是有要反的意思了。毕竟殿下今天的举动,确实很不寻常啊。 云舒对上两人一个怀疑一个你就是的眼神,无奈地叹口气,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没要反啊。” “我们都被发配到西州了,怎么反呀?从西州打到京都,先要经过重兵把守有天然地理优势的河西四州,然后要么走河套诸州,要么从山南过去,不管走哪个都不太好打。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手里也没兵啊……” 云舒一摊手,表面自己无辜得很,没想到对面两人不仅没有打消疑虑,还更加惊讶地看着他。 曹诚:听听殿下说的这些话,连路线都规划好了,还说没有想法?也就是现在没有兵权,才作罢罢了。 吕长史:没想到殿下已经想得如此深了,自己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云舒要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肯定要给自己喊冤。 他一个正直无比的良民,怎么就被你们一个个的怀疑呢? 他就是看了下地图,顺嘴那么一说罢了。况且这地图还跟他原来世界的差不多,也就是名字不一样而已,他能瞬间想到攻入中原的路线,不是很正常吗? 见这两人还是不信,云舒索性岔开了话题,“我让你挑的人,你挑好了吗?” 曹诚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答道:“已经挑好了,都是个中好手。” 云舒点头,“行,这样你再去挑一些机灵的嘴皮子利索的流民,让那些兵士每人带一名流民同行。” “好咧,属下这就去。”曹诚应下后,立即转身跳下去,挑人去了。 吕长史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殿下这是安排曹校尉干什么去?” 云舒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年轻人也不怕凉,径直喝了一口凉水,勾着唇角笑着道:“你之前不是问怎么让其他流民跟着吗?” “我让他们挖墙脚去。”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 8 章 鲁大力是原州樟树村人,从今年六月起老天就没下过一场雨,害得地里的庄稼焉头耷脑数十天,在本该收获的秋季,全都晒成了枯草,一粒粮食都没收上来。 春季屯的粮早就已经吃光吃尽,朝廷答应的赈灾救济粮又迟迟没有发放,鲁大力饿得没法,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孩子他娘瘦得只剩下大眼睛的巴掌脸,他咬了咬牙,带着媳妇孩子,跟着其他的村民们一起逃了。 原以为逃到兰州会好很多,但没想到这一路走来,从原州逃出来的流民越来越多,最后这些人全都涌向了兰州。 而兰州城又因为流民越聚越多,害怕他们闹事,直接紧闭城门,根本不让他们进城。 同时还派人驱赶他们,不允许他们在兰州城外聚集抱团。 于是鲁大力只能迈开腿跟随着另一支流民队伍离开。他们这支队伍被打散得只剩不到两百人。他们四处流浪,没有饭吃没有房住,风餐露宿,饿了就挖地上的野草枯树根。 这一片的荒地,可以说是连棵草都不剩下了。不断有人倒下,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看的时候,会发现那些倒下的尸体全都不见了。 人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鲁大力心焦地看着孩子娘饿得没有奶水,孩子更是躺在怀里奄奄一息,八尺高的大汉哭得像个孩子。他可是听说了,那些人最喜欢嫩肉了,他每天每夜都不敢合眼,生怕一个睡着,孩子就不见了。 挨着他们的那对夫妇,就是夜里睡觉的时候,丢了孩子。找了三天,才在泥坑里找到孩子的小衣服。 此刻,鲁大力的媳妇,靠着打满补丁的包裹斜躺着,怀里是闭着眼睛睡着的半岁孩子。 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大力,是我拖累你了。孩子……”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眼泪从凹陷的眼眶里滑落,但是鲁大力明白,她是怕那些饿极了的人。 “我去了后,如果孩子真的……,你给找个地方小心安置了,别让那些人找到。” 鲁大力一边擦着泪,一边安抚道:“秋娘,您别再说了,我们一定可以熬过去的。你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秋娘扯了一个笑,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就在鲁大力握着秋娘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所有人都朝马蹄声处看去。 他们看的不是人,而是那人胯/下的马。 这一匹马,得出多少肉啊。 有人的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唾液。 马上的人还未靠近,地上的流民只要有力气的,就全都站了起来,隐隐有着想要将这两人一马给围住的趋势。 马上的兵士并没有直接靠近,而是距离流民还有十多丈远的时候,就勒停了马匹,高声对着流民们喊道: “我们夏王殿下仁慈,只要你们随殿下去西州,不光这一路有吃的喝的,到了西州还能分田分地,并且三年内免除你们一切田税。” 众人的注意力一开始都在马肉上,直到听到那人说一路有吃的喝的,还能分田分地免税,这才重新打量起马上的人。 马上一共两人,一人穿着轻甲,应当是护卫兵卒一类的人,而另一人看着就眼熟多了。 衣衫褴褛,脸还不干净,看着与他们倒是没甚区别。 他们这边有人高喊:“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当真,我这里有我们殿下刚刚下令发放的告示。”说着,马上的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卷轴展开,不过离得很远,这边的人根本看不清。 “太远了,我们看不到。你快过来些。” 拿着告示的自然是云舒的亲卫,这些亲卫都是云舒让曹诚挑的机灵的,并且他们在出发前就被云舒嘱咐过。 此刻,他自然不会大意地靠近那些聚拢的流民。 此前那两千人的流民,可以为了吃的抢王爷的粮,那现在这一百多号人也有可能为了吃的,抢他。这也是云舒不让他们带着粮来宣传的原因。两个人根本护不住粮食,也不可能给所有流民公平分配。 到时候只会被人一哄而上抢光,粮食被抢事小,就怕人也跟着没了。 这就到了坐在亲卫身前的流民上场的时候。 “亲卫大哥,还是我去吧。”说着,他从亲卫手里接过告示,小心地下了马。 这还是他第一次骑马呢,要不是亲卫大哥,他早就摔下马去,不过即使有人扶着,骑了两个多时辰的马,他的腿也发软了。 走了好几步,他才恢复正常的动作。 亲卫仍旧留在原地,一人一马并未靠近那些人,只让那名流民带着告示过去。 那边的流民皱眉看着靠近的人,“你谁啊?” “大叔,我是庞头镇丁家村的,你们可以叫我小丁,我跟你们一样,之前也是流民。” 听到小丁说自己也是流民,这些人倒是放松了警惕。 “你怎么一个人?” “你怎么跟那个当兵的一起?” “什么叫之前是流民,你现在不是了吗?你进去兰州城了?” 面对七嘴八舌的问题,小丁耐心地一个一个解答,从他们怎么被人忽悠,要去截夏王殿下的粮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夏王殿下抓了鼓动他们犯错的人,并且一点没怪罪他们,还给他们吃的。 “只要跟着夏王殿下,那我们就饿不着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现在除了夏王殿下,谁还会管我们呀?难道还能指望原州兰州的那些狗官吗?他们只会看着我们生生饿死!” 有人怀疑他,但是看小丁的模样,精神头确实不错,看着确实像是刚吃完一顿饱饭的。 “谁是夏王殿下?” “他会这么好心?” 于是小丁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他们的夏王殿下长得如何地天上有地下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除了长得好,还是菩萨心肠,愿意救苦救难,解救他们这些难民流民。 “真的只要跟着夏王殿下就可以有吃的?那是去当殿下的亲兵吗?我可不想当军户。” 小丁嗤之以鼻,“你想得挺美,还想当殿下的亲兵?你看到那边的那位大哥了吗?” 小丁指了指远处的亲卫,随后又开始大夸特夸起来,“你看看人家大哥的容貌身姿,再看看你们的,而且人家大哥身手不凡,能三天三夜在马背上不下来,你们行吗?你们怕是连马都不会骑,刀都不会使。就这还看不起军户呢。” 被小丁这么一嘲讽,刚刚说话的人脸都涨红了,“谁说我不会使刀,我以前可是杀猪的,说一斤肉,一刀下去,绝对不会多出半两。” 小丁不屑,“你那刀能上阵杀敌,保护夏王殿下吗?总不至于在战场上让你杀猪吧?” 众人一阵哄笑。 小丁见众人被他的故事吸引,继续忽悠道:“跟着夏王殿下不是做夏王殿下的亲卫,而是跟着夏王殿下一起去西州。” 一听到西州,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犹豫起来。 小丁赶紧学云舒之前跟他们讲话时候的手势,只是云舒是单手,而他改成了双手。他两手举起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还不知道吧,西州已经在数月前被萧谨行萧将军收复,现在西州是我们夏王殿下的封地。有萧将军抵御外敌,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有战乱。而且还有我们夏王殿下治理,你们更不用担心在西州的生活。 陛下可喜欢我们夏王殿下了,西州的封地还是我们殿下自己求陛下封的。你们动动脑子想一想,如果西州真的不好,我们夏王殿下那般神仙似的人物,会选那里当封地吗? 中原哪里不能选,对吧?” 一套组合拳下来,众人已经开始有点懵。 小丁见众人意动,继续说道: “反正呆着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两千人已经全部决定跟夏王殿下去西州生活了。你看我现在这么有力气,就是因为中午的时候刚吃过一顿饱饭。 对了时间紧迫,我还得给其他的流民送信呢。喏,这个给你们慢慢看。” 说着小丁将亲卫给他的告示随手递给其中一个人。 那人不识字,又递给了旁人,终于有认识的将内容读了出来,果然与小丁所说一致,上面还盖了夏王的印章。 众人交头接耳,说着这东西看来是真的。 小丁虽然嘴上说着要走,但是腿并没有迈开。见还是没人动,最后使出了杀手锏。 “行了,你们看完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愿不愿意随夏王殿下去西州,都随你们。现在我要去给下一个流民点送信了,对了,谁先跟上殿下的车队,谁就先有饭吃。天快黑了,去迟了可能就没人给你们做饭了。你们要是想去的话,就得抓紧些,别让别人抢了先。” 小丁说完就转身离开,这些人见小丁全身上下吃了破衣服什么都没带,也确实没什么能抢的,只能看着他离开。 小丁走得不快,边走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夏王殿下教我的这招到底管不管用啊,他们怎么还不追上来问?” 他刚想完这句话,后方就有人在喊他,“等一下,等一下!” 鲁大力背上背着破烂的包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他媳妇,急匆匆地从后面赶来。 见小丁转身,他着急地问道:“不知道夏王殿下在哪个方向?我现在过去要走多久?” 鲁大力很怕他媳妇熬不到,现在心急如焚。 小丁强压下扬起的嘴角,咳嗽一声,指着一个方向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行。你要是看到一支几千人的队伍,那就是我们夏王殿下的亲兵队。” 鲁大力连声道谢,也顾不上其他人,扶着他的媳妇,一步一步往小丁所指的方向赶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讨论起来。 “要不也去看看?反正也就一两天的路程。” “对,先看看,去不去到时候再说。” “万一成了,先混几天饭吃。” 与他们差不多情况的还有分散在原州兰州地界的很多流民。很多人抱着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先看看再说。 然而没想到,到那的当天,云舒就让吕长史给所有人上了户籍。 还没到西州,他们就成了西州百姓。 众人:“……”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 9 章 到凉州这一路,足足走了半个多月,原先五千人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 等到了凉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扩展到了两三万人。 虽说云舒只有五千不到的亲兵,这两万多人要是真的想抢粮,也不是做不到。 但那些混进来不怀好意有别样目的人,早就被云舒给揪了出来,剩下的都是些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既然夏王殿下承诺给他们吃的,那他们也信守承诺,随着夏王一起到关外去。 赶路的日子枯燥且无趣,但是这些百姓的脸上,却再也见不到先前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那种神情,全都洋溢着笑意,互相攀谈着。 “小飞他娘你真是好福气啊,小飞小小年纪就知道在殿下面前露脸,以后长大了可不得了。”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那人说完眼睛还不由自主地往前面最大的那辆马车看去,心里既羡慕又懊悔。早知道那天她也往前凑了,殿下要是抱的是她家的孩子该多好呀。 “小飞他娘,”妇人说着忍不住眼珠子乱转,“狗蛋最近天天念叨着小飞,明天小飞再去殿下那里的时候,带上狗蛋一起呗。” 小飞娘赵氏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在妇人怀里的狗蛋一眼,只见狗蛋正将他的鼻涕蹭在他娘的衣服上,妇人也浑不在意。 赵氏:……,就这样也敢往殿下跟前送? 赵氏将背上的包裹往上颠了颠,一边继续赶路,一边不软不硬回道:“小飞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呀。不过是殿下仁慈,让他去跟前背个文解个闷。你家狗蛋要是想去,可得多背点书才行。” 狗蛋娘被赵氏一堵,气哼哼地快走几步,边走边嘟哝:“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拉开了与赵氏的距离,又去找别人说话了。 此刻云舒的马车内,正传出四岁孩子脆生生的童声。 “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 听得云舒昏昏欲睡,堪比催眠曲。 就在小李飞卡壳的时候,吕长史掀了车帘进来禀告。 “殿下,再有一刻钟,咱们就到凉州城了。此次进城需要补充的物资较多,除了这段时间消耗掉的粮食外,还得补充点过冬的物品以及药草。” 云舒点了点头,示意他看着办。 然而等他们到了城下,凉州城的守卫却不肯开城门了,原因竟是他们人数太多。 两三万人站到城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敌袭呢。 直到吕长史递上了名帖,守卫才让步要先去向上官禀报。 云舒在车内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凉州城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随后凉州刺史带人亲自迎了出来。 他是知道夏王殿下要经过凉州去往西州封地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夏王殿下的队伍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三万人。 给云舒见完礼后,凉州刺史忍不住看了几眼那些衣衫破烂的人,不确定道:“这些是从原州逃出来的流民?” 云舒点头,“他们要随本王一起去往西州,还请刺史大人给我西州百姓行个方便。” 凉州刺史不由得暗中打量了一下眼前眉目俊朗的青年,心道: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位随处发善心的冤大头,没想到还挺有远见。 凉州城是边塞要镇,也是大雍最大的军镇,常规屯兵就有三万多人,城内各类居民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万。 作为凉州城的刺史,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人口的重要性。 凉州也接收了一些流民,但是大部分流民还是往东去了,来凉州的人很少。 这位夏王殿下,还没到西州就开始想方设法增加西州人口了。 他更没想到这些流民,居然心甘情愿地跟随夏王长途跋涉几千里,去往更加偏僻的西州。 既然是已经入了西州户籍的流民,那凉州刺史也就不担心了。他命人将城门打开,将这些人放了进去。 河西之地狭长,北临常年积雪的祁连山,南接巍峨的昆仑山脉,祁连山上积雪融化,形成了平缓的狭长平原,因此河西之地是连接中原与西方的咽喉之地。 凉州等四城,就是建在这咽喉之地上的重镇。要想从中原去往西州,只此一条路。 这么多人一起入城,还是引起了凉州百姓的注目,特别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的云舒,更是让一路上的百姓驻足。 这些或探究或惊讶的目光,云舒照单全收。 因为需要大量补充物资,所以一行人要在凉州呆三日。 凉州刺史热情邀请云舒入住刺史府,却被云舒婉拒。 好不容易来一趟凉州,自然要多走走,看看这异世的边塞风景。 云舒带着小李飞以及十多名亲卫在凉州城闲逛的时候,吕长史在分配手下各人前去采买物资,而曹诚则带着其余人从西城门出了城。 这么多人根本无法在城内过夜,曹诚只让他们有需求的,自行入城采买,吃住仍与先前一样。但除了跟随云舒从长安出发的那些人去了城内采买外,其余人全都安静地待在了凉州城的西郊。 凉州城的风土人情自是与中原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街上的胡商多了很多,甚至还有不少胡商开的酒楼。 酒楼当中,胡姬随乐舞动,引得不少酒客拍手叫好。 云舒找了个雅间,谢绝了店内特色的胡姬陪酒,转而让童工小李飞帮着倒酒。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从雅间打开的窗户欣赏楼下异域风情的胡姬表演。 一曲毕,急速旋转的胡姬停下了脚步,云舒也品尝完了一小壶葡萄美酒。 酒楼老板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位从京都来的贵客。大雍皇族,雍容华贵,姿态优雅。 一定很有钱! 老板趁着节目的空档,带着自己的宝物进了云舒的雅间。 “夏王殿下,”奇怪的异域口音,但不至于让人听不懂。 见云舒的目光看过来,老板脸上堆满笑,“小人这里有几样从大食国运来的好东西,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云舒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不是闲得无聊没有什么乐子嘛,于是点头说道:“拿出来瞧瞧。” 老板见状开心地打开了几只盒子。 本来这些东西他是打算送到京都洛阳,找达官贵人出手的。现在有个现成的贵客送上门,也就省得他千里迢迢再跑一趟了。 第一只盒子打开,是一只品相很好的白色象牙塔。 老板热情介绍,“这只象牙是从年轻力壮的象王身上取下来的,品相绝对是顶尖的,小人还找了最顶尖的工匠雕刻,世上仅此一件……” 任老板说得天花乱坠,云舒面上四平八稳不动如山。 云舒:…… 也就现在这个世界什么都能买卖,要搁他那个时代,就这一只象牙,就够他踩好几年缝纫机的。 老板见自己夸了半天,夏王殿下却面无表情毫无兴趣,只好打开了第二只盒子。 里面是一整张白狐皮。 “夏王殿下您请看,这件狐皮虽然不如象牙塔那般让人惊艳,但却是雪山上不见踪迹的雪狐,极难抓获。” 狐皮已经被处理妥当,并且薰了香料,这会儿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清香淡雅。 一闻就不是他们常用的香料,看来是特地给大雍人准备的。 这些胡商对熏香还真的很有一手。 见云舒对狐皮也没什么反应,老板咬了咬牙,打开了第三只盒子。 那是一只未经雕琢的蓝宝石,如深蓝色大海一般深邃迷人。 老板心想,总不能这一件也不喜欢吧? 然而云舒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没有对他拿出来的这些好东西心动半分。 老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入不了大雍皇室的眼了。 “夏王殿下,这几样东西您都不喜欢吗?” 倒不是云舒不喜欢,而是…… 他没钱啊! 承安帝本来就没给他多少钱,那些钱还是用来买粮草的。先不说这老板掏出来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而是他现在用钱来买这些奢侈品,委实有点奢侈过头。 不过就算没钱,也不能漏了怯,于是云舒顿了一下,道: “倒也一般。” 老板:“……” 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入得了这位的眼? “确实一般,这么大一块蓝石头,还没有殿下赏我的彩珠好看呢!”小李飞仰着脸一脸骄傲。 老板顿时有点不高兴,这小孩虽然收拾得还算干净,但衣着却跟街边的小乞丐没甚区别。 赏给低等下人的珠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样的彩珠,能跟我的蓝宝石相比?” “哼,这就给你看看。”小李飞见老板不信,气呼呼地从他娘给 他缝的小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圆球放到桌上。 这几颗珠子一放到桌上,就立即吸引了老板的全部注意力。 他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小李飞随手放到桌上的珠子捡了起来,惊叹道: “如此晶莹剔透,内里带着炸裂般的纹路,但外表却光滑平整,摸不到一丝裂痕。这是如何做到的?还居然有七种不同的颜色,每一种都干净透彻,毫无杂质……” 老板眼冒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舒,“夏王殿下,这些珠子可否卖予小人?” 云舒:“……” 见云舒没说话,老板一咬牙,伸出五个手指,“五千贯!小人出五千贯买这个!这种珠子,您还有没有了?” 云舒垂眸看着桌上的珠子,“七颗五千贯吗?” 以为云舒是不满意价格,老板立即道:“不!殿下您误会了,是一颗五千贯!” 只是自言自语准备算一笔账的云舒,瞳孔不自觉收缩:“???” 什么东西就值五千贯?我没有不满意价格,你现在这个价格倒是有点吓着我了! 只是他的微表情,处于兴奋状态的老板根本没看出来。 这位胡商的家族成员全都经商,而他只是被派到大雍暂居,方便将其他人从大食波斯等地运过来昂贵物品出售给大雍贵族,同时也收集大雍贵族的喜好和特别的要求。 所以这位老板有足够的实力,给出五千贯一颗的价格。 云舒将心里那刚刚冒出来的一点点愧疚感给摁了回去,从兜里掏出一只布袋子丢到桌上。 “都在这了,本王也没数有多少。” 端的是财大气粗,完全不把这五千贯一颗的东西看在眼里。 老板心疼地将袋子拿起,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珠子,一颗一颗摆到专门放珍珠的檀木盒子里。 云舒借着喝酒的动作,掩去了自己的尴尬。 被老板当做宝贝的珠子,不过是他前天开出来的盲盒。甚至因为这东西不值钱,随手丢了几颗给小李飞当弹珠玩。 因着最近多了不少好感信任值,云舒又多了不少的抽奖机会。然而第一次的火眼金睛,仿佛是给新手的福利一般,后面开的十多次,一个好东西都没有出。 盲盒是真的盲,什么臭袜子臭鞋子都出来了,就这弹珠还是因为云舒小时候玩过玻璃弹珠,有点情怀在,才留下的。 这东西,别说五千贯一颗了,连五毛钱都不值! 老板一边数着,一边忍不住问道:“殿下,还有其他样式的吗?” 看着马上就要变成几十万贯钱的玻璃珠子,云舒暗自咬了咬牙,斩钉截铁:“有!” 这东西必须得有! 变不出来,他就造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 10 章 “殿下,其他的款式,可以给小人看看吗?” 这种品质的琉璃,老板还是第一次见呢,他现在对夏王殿下手里的其他东西充满了好奇。 能将这样的宝珠当做普通玩意,随意赏赐给下人,那这位夏王殿下手里的好东西,得是什么样的极品啊? 大约是忽悠人越来越熟练,云舒眼也不眨张口就来,“本王此行并未将这些宝物带在身上。” 老板瞬间失望。 这样浑然天成大小一致的好东西,运到大食那边去,赚得可不止是翻一番。 那边的贵族有钱得很,各种玉器珠宝他们见得太多,不是珍稀的极品,已经引不起他们的半分兴趣。 家里的商队很快就要到凉州,他还想着刚好可以将这一批货带回去呢。 云舒自然看出来老板特别想要,于是不紧不慢说道:“明年五月的时候,那些宝物应该就能运到西州了,届时你来西州找本王,我们再详谈。” 老板心思一转。这次刚好先将这些宝珠运到西边去,看看那边贵族的反应。如果反响好的话,就可以再从这位夏王殿下手里多买点,如果反响不好,到时候也可以压压价,少买点。 于是点头应道:“夏王殿下我们可说好了,您这些东西可得留给小人,万万不能卖予他人。” 虽然云舒点头应下,但老板还是不放心,生怕口头承诺不能完全作数。毕竟他们当商人的,截胡这种事也没少干过。 老板当下就要与云舒签订契约,先付一部分定金。 云舒虽然对于明年五月份到底能不能造出这东西没有信心,但是看到老板出了五万贯定金时,他可耻地心动了。 五万贯啊,那得买多少粮食!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和粮! 不管了,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这时候的契约与后世区别并不算太大,只是比较简单,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条件。 而且最让云舒满意的是,这份契约只约定了如果双方最终没有达成交易,云舒需要返还老板所有定金,并没有提违约金的事。 而老板没有提违约金,也是想着万一到时候他不想要了,可以完完整整拿回五万贯定金,不至于被云舒扣下一部分。 对于没有违约金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 吕长史忙乎了一上午,刚刚与各大米市以及凉州府衙定下了此次所需的米面以及牛羊肉。已经入了冬,肉干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容易变质,吕长史定下了不少,毕竟要供三万人的吃喝,准备的量都很大。 除了吃的外,还要买些住的。 长途跋涉,经常在野外露宿,云舒的亲兵们都是带着幄帐的,但那些流民们却没有这样的东西。这一路,每到夜晚,流民们都是用破布随意遮挡一下。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白天赶路还好,到了晚上要是没有有效的御寒措施,这些流民怕是要冻坏不少。 吕长史刚要去再定些幄帐,就见到跟随云舒的亲兵跑来找自己,让他速去胡商酒楼。 吕长史满心疑虑,殿下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怎么会这会儿邀请自己去胡人酒楼喝酒听曲呢? 等吕长史到了酒楼雅间的时候,发现这里什么美酒佳人都没有,只地上摆了不少的箱子。 他疑惑地看向云舒,“殿下,这……” 云舒勾唇一笑,颇为豪迈地一挥手,“打开,给吕长史瞧瞧。” 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将这些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酒楼老板在旁边躬着身,不好意思道:“平日里惯用丝帛易物,银子这会儿只能凑出两万两,倒是还有不少铜钱,但那东西笨重,不方便运送。夏王殿下要是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用丝帛或是珠宝交易。” 这年头遇到大额交易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用丝帛作为计量单位。 吕长史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锭,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夏王府不管是公库还是私库的钱都在自己这,而他就是出去了一下,殿下怎么又变出了这么多的银钱? 殿下莫非能生钱? 云舒对着老板挥了挥手,“不用丝帛,也不需要珠宝。吕长史,胡老板一共需要支付我们二十万贯,你看着路上还缺什么,与胡老板商议一下,按照市价让他折成相应的东西给我们。” 反正他们需要很多物资,也懒得一一去买了,直接让胡老板去准备,到时候他们直接着人验货就是。 吕长史闻言,与胡老板去了另外的房间商谈,而云舒则带着小李飞和亲卫继续出门闲逛。至于那些银钱,自然是等吕长史和胡老板计算过物资后,再看剩余多少。 凉州是河西四城中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各类物品都很齐全。 当然了,只一点不好。 这里的粮食,比中原地区贵了一倍不止。 但与之相对的,牛羊肉又比中原地区便宜许多。 - 三日后,整装待发的队伍,从凉州再次启程。 由于购入了大量粮草,亲兵们又主要负责沿途安全,以至于运输的人手有些不够。 于是云舒让曹诚将流民们按照军中的规则进行整编。 每十人为一伍,设伍长,每十伍为一队,设队正。说是队,其实更像是整合的村,周围都是较为熟悉的人,而队正就相当于各村的村长。 等到整合完毕,云舒再看去,就见到这些百姓,正满脸欣喜且不舍地摸着刚刚穿上身的暖和冬衣。 队列整齐,精神昂扬,再也不是之前一盘散沙的模样。 大家对西州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 云舒感叹,“百姓们要的,不过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罢了。” 吕长史站在一旁,将手抄到袖笼里,同样感叹,“自古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的君王少之又少。如若真的能做到,那也当得起一代明君的称号,足够名垂青史了。”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不合适,真要追究起来,是要治一个藐视圣上的罪的。 如果是在京都,这话吕长史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但跟随夏王殿下的这一路,他也变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起来。 云舒看着缓慢行动起来的队伍,没再说话。 他曾经也是这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这一世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虽然在京都的时候,性命受到威胁,但是离开那滩泥潭后,他也算得上是人上人了。 这些,才是这个时代的百姓,最真实的面貌。 有军队镇守在河西四城的交通要道上,云舒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是顺畅,连小股的山匪都没有遇见过。 凉州和甘州都有大片绿洲,虽然隆冬时节,草地已经枯萎,但是扔能看出春夏季节水草丰富。但出了河西之后,满眼就尽是黄沙荒漠。 也是直到此刻,从原州来的百姓们,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荒漠。这里黄沙漫天,唯一能看到的植物都只有灌木丛,水源都是自己身上背的。 在荒漠中行走五天后,有人开始动摇起来。 “西州真的好吗?这一片荒漠,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呀?” “听先生说,这一段路需要走一个月。” “这么久啊……” 但也有人乐观,鲁大力的媳妇和孩子现在都好好的,这让他万分感念夏王殿下的好,见有人想要退缩,不由得道: “都已经走了一个月多,现在想反悔也晚了。再说,那些胡人都是从这条路来我们大雍的,他们都能走,我们难道就比胡人差吗?” 跟他一伍的人,悻悻没再说话。 车队中央,云舒骑在从胡老板那里买来的骆驼上,头上戴着帷帽,将头脸一并罩住。 他身体一边随着骆驼行走起伏,一边问身边的向导,“有没有近路?” 这名向导还是胡老板的人。因西州之前在突勒手里几十年,中原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西州了,他们此行只能依靠很久以前的地图。 但是胡商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年都要走一遍,对路线更加熟悉。 胡老板送这个向导领路,既是在云舒面上卖个好,也是想要派人去西州探探情况。 向导接过吕长史递过来的地图看了看,说道:“你们这个地图太老旧了,绕了很多路。我们常走的是另一条,比你这要早五六天到达西州。” 因为之前等待流民,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吕长史心里着急,想要赶在除夕之前到达西州,但是百姓步行的速度,也不是他想要快,就能快得了的。 这会儿吕长史听到还有条路,赶紧问道:“从哪走?” 向导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这一片荒漠,要不是有经验的人蹚出了一条路,其他人还真的不好找路。毕竟荒漠中的水源和灌木至关重要,一旦偏离了路线,就能在这片黄沙当中渴死。 对于这个提议,云舒自然没有反对。 - 半个月后,一队两千多人的重骑兵停在某个水源处。 他们干裂的嘴唇,显示身体已经严重缺水,身下的骏马更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人和马一同冲到水源边,也顾不得人畜同饮了,全都涌到水边喝起水来。 只有一人仍旧坐于马上,并未过去喝水,他勒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犀利的眸子冷静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有大批人马经过这里,看痕迹离开此地已经两日。” 刚喝饱的络腮胡校尉惊奇道:“什么大队人马?” 萧谨行声音低沉,“看样子有两三万人之多。” 校尉闻言一惊,“这快过年了,难不成是突勒或是北燕又来劫掠?” 两天时间,足够他们攻到西州了! 校尉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骂骂咧咧道:“这帮龟孙子,还让不让爷安生过个好年了。” 他骂完,冲还在喝水的兵士们高声喊道: “小兔崽子们还不快点,有两三万人冲俺们西州城去了。可别让人抄了俺们老巢!” 说着他还龇着牙,冲着萧谨行笑道: “大将军,俺们这就回去,跟城内守兵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我西州军的厉害!” 萧谨行点头,“嗯。”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 11 章 最后一次补充水源后,云舒的队伍加快了步伐。 两日后,荒漠之上一座黄土建成的城池,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城,别说与凉州相比了,城墙高度连沙州的一半都不到。建城的材料更是随处可见的黄土,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 百姓们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们只是兴奋终于到了地方,可以松口气、好好休息一番了。 只有云舒和吕长史,看着眼前一人多高的城墙沉默。 ——果然,太破了! 除此之外,更让云舒担忧的是,即使是西州城所在的位置,也并未见到多少植被。 很明显,西州缺水!很缺水! 千里荒漠当中,想要得到一片绿洲,可不是简单的事。云舒虽然心焦,但也知道此事急不来。西州要真的是土地肥沃,也不至于至今没有多少人口了。 曹诚骑马上前去叫门,随后吕长史也前去交涉。守城兵很快叫来了副都护高然。 高然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大约是在这片荒漠上晒得,整个脸膛黝黑发亮,即使到了冬日,也没能白回来一分。 只不过高然人看着粗犷,心思却是如吕长史一般细。 查验过吕长史记录下的户籍名册后,他令人打开城门,将云舒从原州带来的这些人全数放进城内。 西州城虽然城墙建得一般,但是规模却是仿造沙州建的,占地面积很大。但它的人口根本不足以与沙州相比,因此很是空旷,即使多出来两三万人,也能够安排进去。 这么多人排队入城,需要不少时间。见云舒在城外等着众人入城,高然邀请道:“夏王殿下不如先去都护府休息一下。” 重新换回白色高头大马的云舒,谢绝道:“不必了,是我带他们千里跋涉来到西州的,理应看着他们入城安顿好。” 原本有些惶恐不安的原州百姓,确实是看到夏王殿下一直陪着他们,才安心不少。 就在这三万人已经入城大半的时候,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尚在排队的百姓,以及守在一旁的云舒,齐齐转头向远处望去,只见尘土漫天飞扬,甚至都看不清来人到底有多少。 原原州百姓一脸惊骇,而西州守城兵倒是满脸喜气、期盼地看着远处。 高然笑着给云舒介绍:“这是我们出门巡视的萧将军,带人回来了。” “萧将军智勇双全,当初打败突勒的那场仗打得真的是酣畅淋漓……” 在高然看来,夏王殿下和萧将军以后要在一起共事多年,他得先给萧将军在夏王殿下面前留个好印象。 然而高然夸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急行回来的人群中,一人高声喊道:“高将军你怎么放敌人入城呢!还不快快将人斩于马下!” 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那般声势的马蹄声,都没有盖过他洪亮的声音。 高然满脸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脑子落在半路上了吗? 他悄悄看一眼云舒。 夏王殿下带着遮挡风沙的帷帽,并不能看清表情。 高然尴尬一笑,抱歉道:“夏王殿下对不住,庞农是出了名的莽夫,向来说话不过脑子,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正说着,两千骑兵转瞬间就到了跟前,个个身穿铠甲,即使是胯/下马匹都戴着铠甲。 而高然说的庞农,正是之前在水源处长着络腮胡子的校尉。此刻到了近前,庞农也发现这些进城的人,看着像是普通百姓,并不是敌人。 莫名其妙接收到高将军谴责目光的庞农,心里满是委屈,最后他梗着脖子辩解道: “高将军,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萧将军说有几万人马往我们西州来了,我才以为是突勒又来袭击的。” 说着他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己的老大萧将军。 高大的黑色骏马不安地喷着粗气,眼神不善地看着对面英俊的白马。 而黑马的主人,也盯着白马的主人,打量的目光毫不遮掩。 一时间两人均为说话。 庞农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够灵活,但对于紧张的氛围却感知明显,他悄悄靠近高然,小声问道:“这人谁呀,萧将军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瞧?” 高然瞪一眼庞农,刚要给夏王殿下和自家将军介绍,就听自家将军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谁家的漂亮姑娘不在家好好呆着,来我们西州喝风吃土。” 他这话一出,高然就知道要坏。 此前接到京都来的圣旨,得知西州城已经改为了西州都护府,自家将军也顺利当了都护,然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西州居然也成了十五皇子夏王的封地。 对于京都那些人来说,西州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对于辛辛苦苦将西州打下来的将士们来说,这就是有人来抢他们的地盘!来抢地盘、争权利,还是个在皇宫长大,从没吃过苦受过累,更加不知道战争可怕的小皇子。 将士们对于这样的王爷是极度排斥的,也为自家将军感到不值。 但高然知道自家将军其实是不介意西州成为某个王爷的封地的,但是他会介意来的人到底行不行,够不够格。 现在看来,很明显,自家将军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并且用如此不着调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夏王殿下即使穿着白衣戴着帷帽,但是这身材和衣着,怎么看都知道是名男子。 你这“姑娘”不是故意埋汰人的嘛! 就在高然急得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的时候,一直观察萧谨行的云舒突然说话了。 他带着笑意道:“萧将军的眼神还是一如当年,还望萧将军日后看得仔细些,别再像当初那样,想找姑娘却找成了男子。” 萧谨行被云舒的话一噎,顿时抿住了唇,眼神也变得危险。 而他周围的一圈人,注意力已经不在云舒身上,而是齐齐看向了自家将军。 特别是庞农,他的眼睛瞪得溜圆。 “什么?将军你曾经去青楼找姑娘,却找成了男子?” 也不知脑补了什么,庞农又怪叫道:“莫非将军你好男风?怪不得……” 庞农后面的话,被萧谨行冷冷的一瞥,给吓得咽了回去。 接受到萧谨行警告的眼神,庞农立即闭上嘴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萧谨行的目光重新看向云舒,西州风大,一阵风吹过,帷帽上的纱幔飘起,露出云舒光洁嫩滑的下巴。 萧谨行心内冷哼,这样的肤质,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派这样的人来治理西州,简直就是开玩笑。京都那些人,是完全不将西州百姓的性命当回事! 萧谨行的不满,更多是来源自对皇家的不满,在他看来这个夏王就是争权夺利的失败者,是被其他人扔到这里来的。 他才不信有人会自请来西州呢。 他敢打赌,不到两月,不,不到十日,这人就得哭着喊着要回京都去。 既然已经互相识破身份,他也不再继续演下去,冷声道:“牙尖嘴利,希望你这牙口能一直这么利下去。” 说着径直越过云舒,朝城内走去,其他的骑兵也随着他一起入城。 见萧谨行走了,高然赶紧给云舒道歉,然而云舒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今日的场景,他早就预见过。 萧谨行十三四岁在京都的时候,就不把皇亲贵胄放在眼里,说揍就揍,就连云舒的几个皇子哥哥,也跟萧谨行发生过不少摩擦。 那时候云舒虽然小,但也记事了,京都少年们的八卦,他还是很乐意听的。于是就知道了萧谨行因为得罪了人,被众人设计将少年看成姑娘被人一直耻笑的事。 就这样一个从小刺头到大,连他爹都敢呛声的人,怎么可能跟自己和平共处、客客气气。 云舒对着高然道:“原州的这些百姓,还要麻烦高副都护先安置一下。” 虽然这些人该是云舒这边夏王府的人安排,但是他们毕竟初来乍到,对于当地的各种情况不熟悉,只能委托高然先行处理。 “自然,请夏王殿下放心。” 左右高然也没什么事,防护巡查等事项,都被精力旺盛一天都坐不住的萧谨行全包了。 云舒轻拉缰绳,白马缓步进了城,同时他也将头上遮挡风沙的帷帽给摘了下来。 让庞农将骑兵带去军营后,萧谨行独自一人骑马走在街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回头往城门处看了一眼,刚好见到摘下帷帽抬起头来的云舒。 他顿了一会儿,直到云舒察觉到被人盯住的目光看过来时,他才急切地回过了头。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心虚的萧谨行,隔了好一会儿才用舌尖舔了舔犬齿,轻轻“啧”了一声。 “果然细皮嫩肉,娇生惯养,我一拳头能打七个。” 云舒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已经转过脸去看不到表情的萧谨行。 他微抬眼眸,看着某人脑袋上方的名字,满头问号。 只见萧谨行挺拔高傲的背影之上,“萧谨行”三个字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绿,最后再次定格成红,随着某人远去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云舒:??? 您搁大街上当红绿灯呐?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 12 章 西州城内只有一条很是简陋的商业街,商业街上也只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 这家客栈平日里根本没什么生意,每年最大的生意不过是胡商往来时暂住几日,其他时间客栈都是关门打烊的。 反正房子也就是黄土垒的,不值什么钱。客栈内也就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不怕别人来偷。 客栈自然是住不成了,萧谨行也没有那么好心地给云舒建夏王府,以至于这会儿到了西州城,竟然不知道在哪落脚。 高然心道:总不能让夏王殿下第一天到西州,就露宿街头吧。 于是自作主张道:“修建王府怕是要很久,这段时间只能委屈殿下先住在我们都护府了。” 现在的西州都护府,原先是突勒人在这里建的府衙。突勒人好大喜功,府衙建的很宽敞,所用材质也与普通百姓不同。 这么大的府衙,即使将夏王府所有人员塞进去,也不显得拥挤。 萧谨行向来不喜处理政务,所以先前西州的政务,都是高然在打理。 于是,高然在没有知会萧谨行的情况下,直接将都护府一分为二,东边归都护府,西边归夏王府。 在百姓们被高然的手下安排去了别处安置时,云舒也随着高然一起去了都护府。 刚进议事厅,云舒就见到换了一身玄色常服的萧谨行,正大马金刀地坐于主位之上。 而萧谨行见云舒进来,先是表情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后又扬了扬下巴,“夏王殿下远道而来,快请坐吧。” 云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话别人说出来是热情,而从萧谨行嘴里说出来,多少沾点阴阳怪气。 原因嘛,萧大将军脑袋上那几个字,又开始绿红转换,最后再次变成了红。 这人对自己的不满,相当根深蒂固啊。 云舒也没在意主位客位,施施然坐下。 萧谨行在京中的时候,就不把皇亲国戚放在眼里,他可不指望这人到了西北,没人管束的情况下还能变了性情。 萧谨行要是真的对自己恭敬起来,他才应该提高警惕呢,毕竟当年他的那些皇子哥哥们,可没少被这人折腾。 两人一黑一白坐下后,吕长史以及高然等人也相继落座。 很明显,这是西州两大势力第一次开会,无论如何,都得壮壮己方声势。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 不好听的说法,这就是萧大将军,想要给初来乍到的夏王殿下一个下马威。 “我西州军的军权,希望夏王殿下不要插手过问。” 云舒淡笑,“自然。” 他又不懂排兵布阵,自然不会去插手萧谨行的事情。外行人指导内行人,可是军中大忌。 但是他总觉得萧谨行上来说这么一句废话,很可能另有图谋,于是接着说道:“这是陛下文书里明确提出的,本王既为子又为臣自然应当遵守。” 云舒这句话,直接将萧谨行后半句给堵在了胸口。 他不禁皱眉,这人看着白嫩嫩软乎乎的,怎么这般不好糊弄。 既然对方搬出承安帝的调令文书权责划分,他就不好直接将对方踢出局,于是改口说道: “西州百姓虽然不如其他州府人多,但事物也比较琐碎复杂,夏王殿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本将就将高然拨给夏王殿下,让他协助夏王处理政务如何?” 云舒闻言,轻轻挑了一下眉。 原来搁这等着他呢。 他可不相信萧谨行原先只是让高然协助,怕只怕对方想要他手里的政权。 萧谨行的算盘,在场的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吕长史有些焦急地看向云舒,他是知道自家王爷从未被安排过差事的,他很怕王爷被萧将军忽悠住。 但云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转身对着萧谨行点头微笑,“可以。” 风度绝佳,让萧谨行有刹那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在云舒看来,有一点萧谨行说对了,他们这一行人确实不熟悉西州的风土人情,有个高然在也好,至于权利最终落在谁的手里,就不是萧谨行说了算的了。 双方算是初步达成共识,两人刚和平地喝完第一盏茶,就有兵士急匆匆闯了进来。 “禀报将军,甜儿井那边的百姓打起来了!” 即使萧谨行已经升任西州都护,但他手下的人还是更喜欢叫他萧将军。 如果是普通百姓打架,自然不会报到萧谨行面前来。 “怎么回事?” 那位兵士朝云舒那看了一眼,随后低头继续说道: “是从原州来的那些百姓与西州百姓因为抢水井,而打了起来。” 两边分别是夏王和都护府的人,他们这些底层小兵还真的不好处理,于是负责看守水井的人,让他来向将军禀报。 云舒没想到刚到西州就会出事,他掸了掸衣摆站起身来,“既如此,本王也去看看。” 萧谨行侧头看了云舒一眼,并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于是点了下头。 两人并肩同行。 兵士说的“甜儿井”距离都护府并不算远,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两人就到了地方。 此时小小的一口井旁,已经围了数百人,这些人被十多位穿着甲胄的兵士持着兵器隔成两方,让两方不至于再发生斗殴。 只是虽然没在打,但是争执声不断,谁都觉得自己有理。 人群正中央的地上,还躺着七八个受了伤正在哀嚎的人。 见到云舒和萧谨行相携而来,不管是原原州的百姓,还是西州的百姓,全都闭了嘴,异口同声喊道: “夏王殿下!” “萧将军!” 各喊各的,泾渭分明。 萧谨行示意那位看守水井的前来回话,对方赶紧上前一步。 “将军您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井每天打水的人数都是有限制的,多了井里就没水了。 原州来的这些人想要打水,我们也不会不给。 但是他们打完水,居然就在井边洗手洗脸,然后把水给泼了。百姓们见着了不答应,两边就吵起来,然后打开了。” 看水官刚说完,西州百姓就群情激愤吵嚷开了。 “就是!我们每天省着吃省着喝,每次喝水都小心翼翼,恨不得一口水抿成十口喝,哪能任由他们这么糟践!” “我看他们这些原州来的人,就是存心想要毁了我们西州!” “……” 萧谨行抬头压了压,示意大家别吵,百姓们见状也立刻安静了下来,静待萧将军处理。 萧谨行转头看向身边的云舒,声音里颇有些烦躁。 “西州城外有一条河流,但是每年秋冬季节,这条河就会干涸,这时大部分西州百姓就会迁移去其他地方生活。 我们西州军驻守西州,自然不能离开,另有部分西州百姓也会选择留在这里。而我们日常的饮水,就是城内的十几口井,或是骑马到八十里外的小绿洲取水。” 现在原州来的这些百姓居然肆意浪费水,这对于将水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西州人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 云舒知道西州干,却也没想到能缺水缺到这个地步。没有河流,只能靠十几口井维持数万人的生活。 每家每户每天只能得到一坛水,洗脸也只敢用毛巾沾一点水,擦一擦脸。怪不得这些百姓脸上都灰扑扑的,怕是平日里连脸上的泥土都不舍得用水擦掉。 原州的这些百姓虽然经历了今夏的干旱,但是远不如西州的百姓这么渴望水,毕竟在夏天把庄稼全晒死之后,老天还是下雨了的,还下了不止一场。 这跟常年看不到几滴雨的西州完全没有可比性。 正是因为理解不了,他们才想要为自己狡辩,然而有人刚要出声,就被云舒冷冷一眼给吓得闭了嘴。 云舒垂眸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几人,这几人有西州的也有原州的。 “吕长史,先给这些受伤的人包扎一下。” 吕长史闻言立即应下,找了随行的医官来。 在医官给伤患包扎完后,云舒还是向周遭的西州百姓说了声抱歉。 “对不住各位,我们初来乍到,确实不清楚西州如今缺水的处境,让你们为难了。此事以后绝不会再出现。” 见夏王殿下亲自给他们道歉,西州百姓哼哼唧唧算是原谅了。 然而云舒道完歉后,话音一转,“不过有一点我想重申一下,从今以后没有什么他们我们,原州西州,大家都是西州百姓,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拥有西州户籍,都是我西州百姓。” 云舒此话不止是说给西州百姓听的,也是说给萧谨行等人听的。 很明显萧谨行一方的人,是不满意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来的。 他们是站在西州缺水资源紧张的立场上,而自己是站在西州今后要发展的角度。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角度不同。 云舒说完后,又侧头问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萧谨行,“不知萧将军这几日可否提供用水?” 整个西州都护府的守卫加后勤一共三万人,而留在西州军户家属以及百姓也不过三万。 本来提供六万人日常饮水,就已经很捉襟见肘了,现在又突然多出来云舒带过来的三万人。这对于萧谨行来说,可是不小的负担。 但他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云舒话里的意思,“几日?” 他并不是想要问具体要几日,而是想问几日过后该当如何? “七日。七日后,不需要再用水井,也不用再去八十里外取水。” 庞农粗犷的嗓门,顿时叫了起来,“怎么可能!不要水井,不要去绿洲取水,那哪来的水喝?难不成我们这些全都活活渴死吗?” 云舒确实勾唇浅笑,“我云某人从不说谎。不知萧将军能否供水七日?” 萧谨行微眯了下眼睛,沉声道:“可以。”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白脸凭什么口出狂言!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 13 章 西州地势低洼,三面环山,东面是荒漠。这样的地势,造就了西州区域内唯一一条自西向东的河流。 然而因为西州炎热干燥、长年少雨,这条河的水流也在逐年减少。时至今日,也只有春夏时节,河里还能有流水。夏末秋初,随着日照高温,地面水蒸发量变大,这条河就彻底干涸了。 云舒在脑中回顾了一下西州的地形地貌,很快确定好了方案。 就在他喊吕长史和曹诚一起回去商议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萧谨行给庞农递了个颜色,庞农立即心领神会,大嗓门喊道: “殿下,您要兄弟们为大伙供水七日,兄弟们也无二话,但至少让兄弟们看看,您到底打算怎么做吧?总不能光让咱们干活,什么都不让咱们问吧?大伙说是不是?” 庞农刚说完,周围萧谨行的下属们立即起哄道: “就是啊,咱们兄弟往来奔波一日,不过提回来两桶水。总该让咱们跟着瞧瞧怎么个取水法吧?” 云舒抬了下眉眼,瞧见萧谨行正抱臂优哉游哉地看着自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见他看过来,萧谨行甚至还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不怀好意,大有“你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的架势。 刚刚因为某人爽快地提供水而产生的一点好感,瞬间跌到谷底。 差评! 云舒在心里给萧某人打了个负二分。 “既然萧将军想听,那便一起吧。” 云舒在京都的时候,在强大的承安帝和虎视眈眈的哥哥们面前,只能表现得像是一朵柔弱无害的小白花,让他们放松警惕。但是到了西州之后,他就必须得扮演好一名合格的掌权人。 不然即便换了一个地方,依旧是被人拿捏的份。 云舒涵养极好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萧谨行同走。 萧谨行暗中挑眉。 这人脾气修养耐心还都挺好。面对自己的挑衅,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殊不知,云舒温和微笑的表情下,早就已经咬牙切齿。 以后绝对要跟这个萧谨行划清界限,绝不深交! 之前打架的人,已经上了药包扎好送回去休息。其他人重新开始排队等水。由于知道了水的珍贵,这次大家都没有再浪费。 而云舒和萧谨行则带着各自的人,重回了议事厅。 还未落座,云舒就问道:“不知萧将军可有西北诸州的地形图?最好是沙盘。” 庞农瞪着眼惊讶道:“咦,殿下怎知我们将军刚做了沙盘?” 云舒:“……” 谁知道了?他不过是顺嘴一问。 有最好。没有的话,他就得动手自己做一个简易的,有点费事。 萧谨行听到云舒要沙盘,对对方的好奇心更重了。 沙盘和取水,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要挖条河出来? “庞农,带人去将沙盘抬过来。” 庞农领命,立即带着几名亲卫一起出了门。 不一会儿,一张长约一丈宽逾半丈的桌台,就被八个人抬了进来。 桌台之上,山川、河流、城池应有尽有,甚至连高山上的白雪,都用白色颜料涂了色。 云舒看了一眼,与脑中小黄书自带的地形图做了对比,确实大致一致。 看来这个萧谨行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能将周遭的地形摸的一清二楚,还复刻出来。 由于沙盘较大,且没有合适的当做教鞭用的棍子,于是云舒靠近了离他最近的萧谨行,对他勾唇露出一个浅笑。 就在萧谨行被云舒的笑容晃花眼时,一道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传出。随后剑刃上反射出的光,照过萧谨行漆黑的眸子,也让他从恍惚中回神,看清了对面人嘴角那一丝得逞的笑。 “萧将军,借你的剑一用。” 萧谨行低头,只见他手中只剩空荡荡的剑鞘,而剑早已到了云舒的手里。 萧谨行的表情有片刻的怔忪。 刚刚云舒拔他佩剑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并制止。 这,不符合常理。 侧头看向已经靠近沙盘的云舒,萧谨行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刚刚为什么会没有反应过来呢? 云舒自是不会管萧谨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手腕一动,修长的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尖指向某处。 这一手引得周围人惊叹。 只可惜云舒并不会武艺,他这顶多算是花架子,面上好看罢了。 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云舒眼睫低垂,视线落到沙盘之上。 “这是我们西州城所在的位置,是个被河流冲刷形成的高台。整个西州三面环山,地势低且多为荒漠。南面的山距离较远,高度不足四百五十丈。西面的山高度约为一千三百多丈。南面山最高处,与我们西州城相差足有一千六百多丈,而且此山高且长,山顶常年有积雪,雪融则成水。” 云舒抬眸看向盯着沙盘的众人,语气坚定且透着欢喜,“这就是我们的水源!” 吕长史认真地看着沙盘,随后抬头问云舒:“殿下莫非是打算挖一条人工河,引山上融水入西州城?” 吕长史紧皱的眉,说明他并不看好此事。 庞农听到吕长史的话,更是大笑两声,讥讽道:“无稽之谈,纯属无稽之谈!” 高然没有像庞农那样出声嘲讽,但也解释道: “虽然克拉鲁山的山脊距离西州只有几十里,山上也确实有积雪,但雪水融化后并不能流出很远。他要是能成河,早就有河道被冲刷出来了。” 他语重心长劝道:“殿下,就算您耗费人力挖掘出河道,水也会在半途中就被晒干的。我们西州城旁干涸掉的白河,就是最好的证明。” 庞农跟着呛声,“就是,你以为我们将军以前没想过这个法子嘛!” 察觉到萧谨行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庞农赶紧闭了嘴,小声嘟哝最后一句,“最后还不是没成。” 庞农和高然说了不可行的其中一个原因,萧谨行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即使你真的要挖一条几十里的河道,也不可能在七日之内完成。” 清冽的嗓音,这次倒是没有多少嘲讽,而是讲了一个客观事实。 他虽然觉得这人年轻不稳重,可能还带着点天真,但是也不至于提出这么不靠谱的方案。至少这位夏王殿下身边的长史都不赞同。 云舒面对如此一面倒的质疑,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他淡笑道:“当然不是挖河道。” 萧谨行更好奇了,“你既要引克拉鲁山的雪融水,又不要挖河道,那你怎么引?” 云舒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吐出了三个字,“从地下。” 众人均是一愣,这三个字他们是听懂了,但缺完全理解不了。 怎么能从地下引水呢? 云舒的剑尖再一次指向克拉鲁山,眼神坚定而执着,“山上的雪融化之后,一部分被日照晒干,更大的一部分则是渗入砂土之中,进入了地下。” 这个众人当然知道,大家打的井,取上来的井水,也都是渗入地下的水。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云舒环顾众人,斩钉截铁道:“我们不挖河道,挖井渠!” “井渠?什么是井渠?” “沟渠不都是地面的吗?” 见众人七嘴八舌,似懂非懂,云舒淡笑着解释: “井渠,顾名思义,也就是井和渠。我们西州地势低,越往北越高,直达克拉鲁山顶。那我们就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挖井取水,再在地下挖渠,将克拉鲁山上积雪融化后渗入地下的水,利用井渠从高到低引到我们西州。 水从地下走,还可以避免日照,减少水量蒸发。” 虽然大家第一次听到蒸发这个词,但是不妨碍大家理解。这次再没有人直接反对说不可以。 萧谨行盯着沙盘沉默片刻,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云舒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太自在,自己之前确实有点小看这人了。 他清了下嗓子,说道:“现在这些都只是纸上谈兵。你要如何将你这个想法落到实处?比如在哪里挖井,挖多深,沟渠挖多长,又引到西州城哪里?以及你确定七日之内一定能够引到水?” 云舒极为潇洒地扔剑入鞘,笃定道:“自然。” 随后他让人找来纸笔,画了一个井渠修建的结构示意图。 云舒边画,边解释道:“井渠共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找到水源后在地下输送水的暗渠,经过暗渠一路输送,从出水口转入地面的明渠,以及经过明渠后聚水的蓄水池。” 明渠长度可长可短,甚至可以刚从出水口出来,只隔了几米远,就转入修建好的蓄水池当中。 暗渠在地下,最为难挖。 “最后一部分,就是通风用的竖井,也是我们挖暗渠时,运出地下砂土的通道。若是以后遇到暗渠堵塞,也可以根据堵塞位置,从这些竖井下去修理。” 云舒将笔搁下,拿起画纸,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个浅显易懂的示意图,并不复杂,连大字不识几个的庞农都看懂了。 他挠了挠头,“这井渠看着很像一个倒着放的钉耙,而且钉耙齿还是从高到低排的。” 他这比喻还挺贴切形象。 见夏王殿下没有笑话他,庞农指着最短的一根竖线问: “所以这个最短的钉耙齿,就是离出水口最近的竖井,这个最高的就是离水源最近的竖井?” 云舒点头。 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讨论开来。 “这么一看,好像确实有用啊!” “这些水顺着暗渠,一路流到我们这里,那我们以后可就有用不完的水了,再也不用费那么大劲跑那么老远去打水了。” “谁说不是呢!” 云舒笑看着众人讨论。 其实这种挖掘井渠的方法,并不是他独创的。他以前去某地拍戏时,听说当地就有许多这样的井渠。他还特地去博物馆了解过相关知识。 井渠是它的古称,它还有另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那就是与万里长城和京杭大运河并称为华国三大水利工程奇迹的坎儿井。 这是一个荒漠变绿洲的奇迹。 而今天,他将这个奇迹带到另一个时空,希望也能给这里的人创造出另一个奇迹。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 14 章 虽然井渠的方案大家是第一次听说,但既然理论上可行,那就可以试试。 反正寒冬腊月,这么多人窝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大干一场。 而且虽然现在是冬季,但由于西州被山环抱,形成了盆地,冬日里的温度并不算太低,即使是户外挖渠也不是不行。 见没人再反对这个方案,云舒在沙盘上点了一个点,对吕长史说道: “将这里作为蓄水池,之后向北沿着这条线,每隔十丈向下挖一个竖井,竖井挖好后,再向南向北延伸挖暗渠,与前后竖井的暗渠合拢……” “等一下。”云舒还未说完,就被一直没有吭声的萧谨行突然打断。 云舒转头看他,“怎么了?” 萧谨行一指蓄水池所在的位置,问道:“为什么选这里?” 庞农其实早就想问了,听到萧谨行的话,立即跟着说道:“不是说要引水到西州城吗?殿下你这个蓄水池的位置也太远了,离我们西州城还有十里地呢。” 这个问题云舒这边的人基本没有异议,只要殿下的方案可行,在哪他们都能接受。 但是都护府的人就不乐意了。 引水不引到西州城,那还引个屁? 面对众人的指责,云舒毫不退缩,他直视着萧谨行的眼睛,不急不缓道:“现在的西州城,并不适合百姓居住。” 见庞农等人又要开始吵嚷,萧谨行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随后问道:“你想另建西州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吕长史等人都没料到自家殿下居然这么敢想,更别提萧谨行的手下了。 什么情况? 刚来第一天,就要搞分裂吗? 抛弃现在的西州城,另建新的西州城? 你怎么不上天呢? 云舒淡笑,没有丝毫慌张。 另建西州城的事,即使现在不说,后面也得提。再说了,他要是不说清楚,后续成百上千条的井渠怕是全都挖不成。 他重新指了一下现在西州城的位置。 “西州城的地势较周围都高,北边更是有河道。临水建城,登高望远,当初选这里建城没有任何问题。但沧海桑田,时至今日,河水断流,这里变成了无水之城,自然就不再适合百姓居住了。” 庞农忍不住插嘴,“你不是说要挖那个井渠吗?还信誓旦旦一定有水,怎么就不能到我们西州城里?” 这次倒是没要云舒解释,萧谨行立刻就解了庞农的疑惑。 他盯着沙盘,轻声重复了一句:“临水建城,登高望远,无水之城,确实是沧海桑田了。” “夏王殿下这个井渠的暗渠是依靠地势所建,从高到低顺流而下,最后汇到地面的蓄水池。但我们与北面隔了一条河道,若要用这个井渠,只能从河道下方挖,但西州城地势又高,井渠通过河道下方到了城内,只能形成地下水井,不能引到地面,形成蓄水池。” 他从云舒画井渠的结构图开始,就已经发现这个井渠并不适合用在现在的西州城。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夏王殿下居然如此直白地承认想要另修西州城而已。 庞农之前只是听懂了原理,却并没有跟西州城的实际情况联系起来。 这会儿被萧谨行点明,突然就紧张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庞校尉不必多虑,本王说的是西州城不适合百姓居住,并没有说西州城不适合西州军驻扎。百姓除了饮水外,还需要水来灌溉田地,种植粮食,自然要挑一个地势平缓,且容易引水灌溉的地方。但西州军不同。” 云舒嗓音舒缓,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他指着做工精细的西州城,继续说道: “西州城位于高地之上,且设有东西南北四处望楼用以观测敌情,是绝佳的军事基地,非常适合西州军日常驻扎训练。西州军只要解决饮水问题即可。” “况且即使另建西州城,距离此处也不远,西州军又多为骑兵,骑马不过一刻即可抵达。” 西州军的几位将领,眉头都紧皱着,只有萧谨行面上看不出太多的想法。 云舒笑了笑,决定后退一步。今天他刚到西州,丢下的炸弹有点多,得让众人消化一下,于是说道:“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能不能成,还得看我们第一条井渠挖得如何,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众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该期盼水渠顺顺利利,还是期盼…… 算了,为了救命的水,还是期盼顺利吧。 直到此刻,云舒才将任务真正布置下去。 吕长史和曹诚领了命令,立即退了出去,前去安排挖井渠的相关事宜。 高然也与他两一起走了。 庞农等人看了看,见没自己什么事,于是也告退了。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只剩下云舒和萧谨行两人。 萧谨行重新打量了云舒一番,继而说道:“我原先以为你是被逼到西州的,现在这么看来,倒是真如传言所说,是自愿的。那么……” 他眼睛微眯,眼神冷冽,气势上也陡然发生了变化,“你对西州到底有什么图谋?” 云舒却毫不受影响,施施然坐回座椅上,慢吞吞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 就在萧谨行快要失去耐心时,他抬眸淡淡道: “这西州的茶虽有些苦涩,与京都的茶天差地别,但回味一下,也别有一番滋味。” 萧谨行却不太信,“除了西州的茶,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云舒晃了晃茶盏,“那倒没有,我只是希望这西州的茶树,在有了更多水后,也可以种出口味更佳的茶。” 两人打着哑谜,嘴上说着茶,实际说的却是西州百姓。 萧谨行听懂了云舒话中的意思,虽然对方说自己只是想要西州百姓过得更好,但萧谨行仍心存疑虑。 如果对方是被逼到西州的,那他可能会相信对方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皇子。但如今对方的表现,可不是一个懦弱皇子该有的。 线报里那个在承安帝面前,乖巧得有点呆傻的十五皇子,现在看来,绝对是对方装出来混淆视听的。 能骗过承安帝以及京都众人,可想而知,对方的城府有多深。这样的人,真的能安于当一个偏居西州的夏王吗? 萧谨行没再说话,只定定地盯着云舒。 在他这般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云舒依旧保持之前的姿态风度,慢条斯理地又喝了几口茶,直到将杯中凉茶饮尽,才将茶盏轻轻放下。 “西州缺水,可不能浪费。” 说着,他理了下衣袍,冲萧谨行温和一笑,“舟车劳顿,本王有些累,就先去休息了。萧将军请自便。” 说完,也不再管站在原地的萧谨行,径直跨出了议事厅的大门。 直到云舒的身影彻底消失,萧谨行才收回目光。 云舒刚走,庞农就从外面跳了进来。他鬼鬼祟祟地朝外看了一眼,凑近萧谨行说道:“将军,末将总觉得这个夏王殿下诡异得很。” 萧谨行坐回主位,漫不经心问道:“怎么说?” 庞农瞪着眼睛,“挖井渠这样的主意,他都能想到,这还不诡异?这个事要是真的成了,西州以后千百年都不需要再害怕缺水。这可是真正的功在千秋呀!” 庞农读书少,功在千秋这个词,还是刚从高然那里学的。原本高然与人讨论,说的是前朝某个皇帝到底算不算得上功在千秋。 庞农现在直接将这个词用在了云舒身上。 倒不是说普通人不能用,而是萧谨行之前只想着云舒有没有图谋,却没注意此事利在千秋。 庞农还在自说自话,“好想知道夏王殿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呢?” 虽然庞农之前表现得好像不太喜欢云舒,但他实际上极度崇拜聪明人。不然也不能跟着萧谨行跨越大半个大雍,从青州到了西州。 萧谨行闻言说道:“你手上的事交给余达处理,这几日你先带着人,负责给那些挖井渠的人送水,顺便帮我注意一下夏王这段时间的动向。” 庞农瞪眼,“将军,您让我去当细作?” 萧谨行一脚踹他腿上,“细什么作?我只是对夏王有些好奇罢了。” 没想到萧谨行刚说完,庞农看向他的目光更加诡异了。 “将军,您该不会是对夏王殿下有什么想法吧?” 萧谨行:“???” 庞农从不知道要小声说话,这会儿的嗓门大得在门外都能听到。 “您上次说好奇,还是对西州好奇呢,然后你就把西州攻下来了。所以你这次,不会是要……” 从屋外进来,只听到最后一句话的余达,一脸惊恐地看着庞农,“把夏王殿下攻下来?” 萧谨行:!!! 庞农:“你瞎说什么,我当然是怕将军打夏王殿下啊!你没看之前将军对夏王殿下多凶吗?” 余达有些冤,“我说的攻也是攻打的意思啊,你以为呢?” 庞农:“哦,是嘛。那你下次说完整,我怕将军误会。” 萧谨行:??? 他误会什么?好赖话全被你们说完了,他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吗?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5. 第 15 章 第二日天未亮,西州百姓就起了身。 鲁大力安顿好媳妇孩子后,就扛起了昨日刚领到的铁锹,与众人一起,往城外走去。 此行共有四千余人,全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从十八岁至三十五岁不等。这一群高大的男人中,也不乏女人。 今天那日游说鲁大力等人的小丁也在,他笑着问旁边走路风风火火的妇人,“吴婶,你怎么也跟着去挖渠啊?” 被叫作吴婶的妇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干惯农活的。她原先饿得皮包骨的身体,也在这两个月内逐渐长出了肉。 听到小丁的调侃,她完全没有被人看轻的窘迫,大着嗓门说道:“咋地?准你来,不准我来啊?夏王殿下都没说女人不行,就你话多。” 小丁被怼得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挤到其他人那里。 旁边的人也乐呵呵说道:“她还不是看挖渠的人,可以免费得三顿饭才来的。她家那个男人至今还歪倒在床上起不来呢,不指望她还能指望谁哦?家里两个半大小子,还够不到挖渠的最低年龄。” 这人刚说完,吴氏的眼珠子就瞪了过去。 “咋地,我乐意养我家男人,关你们什么事?有本事你们也让媳妇养啊。还说女人是长舌妇,我看你们才是真的长舌头。” 吴氏的泼辣,让其他人悻悻然不敢再招惹她。 到了地方,这些人又被分了开。一部分人挖蓄水池和明渠,另外一部分人每隔七丈开始向下打竖井。 按云舒估算的水源位置,最终圈定了近两百个竖井。 每个竖井安排二十人,但由于井口本就不宽,一次也容不下太多人作业。吕长史本来要让一部分回去,但大家又不舍得放弃做工给的饭,于是自发要求分成两组,日夜轮换。 地下本就暗黑,即使是白天也需点油灯,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于挖掘的工人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于是,寒冬时节、荒漠之上,远远地有一群人一字排开,在地面上拉出了一条长约十里的队伍。 七日后。 云舒与吕长史一起,从蓄水池那边一路视察过来,身边还跟着非要蹭过来说要保护他的庞农。 云舒实在搞不懂,如此辽阔的荒漠上,连个敌人、刺客的影子都见不着,庞农到底要来保护他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正四处乱瞅间或与吕长史对答几句的庞农。 是监工,还是监视? 此时所有竖井都已挖掘完成,也与暗渠合拢,只是至今还没有挖出水源。这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完成自己那份任务的百姓们,全都聚集到了最高的那处竖井边,虽然底下的情况一点都看不到,但并不妨碍他们焦急地等着。 “如果挖不出水,可怎么办?” 这人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女人给怼了。 “什么怎么办?挖不出就继续挖呗。殿下说了有水,那就一定有水。我们没挖到,说明挖得不够长不够深!” 女人说话的当口,手下也一点没闲着,她手脚麻利地摇着轱辘,将井下装着土的篮子给提了上来。 前几日吴氏一直在井下,庞农跟着云舒巡视,并没有见过她,这会儿陡然见到吴氏,惊奇道:“怎么还有个女人在这?” 吴氏刚要怼他,就见他身边站着云舒,只好撇了撇嘴,白了庞农一眼,小声嘟哝了一句。 吕长史也有点奇怪,不过人员分配是曹诚负责的。 于是曹诚立即上前禀报道: “是这样的。我们公告上说十八至三十五岁的青壮年,无身体残疾者,可参与挖渠,得一日饭食。她家里人不少,且有两个半大的孩子,正是饭量大长身体的时候。发的救济粮她舍不得吃,就想着自己出来干活,把家里的粮省给其他人吃。” 因为已经到了西州,云舒决定将粮食发下去半个月的份,大家自己顾着自己家,不然长时间由王府养着,把好好的人给养懒养废了,以后可就难办了。 至于发粮,也是因为这些人刚到西州,得保证他们活下去。 粮食不算多,只够不饿着肚子。毕竟几万人呢,云舒的粮也确实不够多。至于原打算给西州百姓的粮,只能压后再说。 云舒轻声问道:“她家男人不在了吗?” 曹诚摇头,“不是,活得好好的,就是腿断了。来西州这一路,基本都是靠这女人背。” 曹诚边说着,边对那边还在干活的女人投去佩服的目光。他们离得较远,声音也小,其他人并没有听到。 一路上曹诚曾想要提供一些帮助,均被女人给拒绝了。 女人说流民几万人,老弱病残多得是,他们总不能吃着夏王殿下的粮,还占着夏王殿下亲卫的马,人要知足。 也正是这一点,让曹诚对这个女人印象深刻。 云舒一问,他就能说出她家的情况。 云舒却是想到了另一个事,“她男人叫什么名字?” 曹诚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人,好在他记性还算不错,也见过那男人几次,“好像是叫丁嘉禾,原先是个秀才,后来摔断了腿仕途无望,就一直在家呆着,靠自己媳妇养着了。” 果然! 原书中丁嘉禾是在九子夺嫡后期,各王回归封地后,才崭露头角的。书中对此人的描述很少,只说此人祖籍原州,断腿,因原州旱灾饥荒,家里众人先后丧命,于是对六皇子云玮恨之入骨,遂投入十八皇子阵营。 此人能够从十八皇子一众谋士里脱颖而出,一跃成为第一谋士,足见城府和谋略。 云舒此刻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原先该逃往东边去的人,却来到了西州,是件很神奇的事。 众人仍旧在井口边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照西斜,眼见着一天就要过去。 庞农从一开始的气定神闲,变得急切暴躁起来。 这水可是关系着整个西州啊!他急得想立即跳下井去,帮着一起挖。 然就在他扯着绳子,要让别人送他下去时,竖井下突然传来了一点声音。 庞农精神一震,立即趴到井口边,向下喊道:“什么?你们说什么?” 井底的鲁大力颤抖着手,比他第一次抱女儿时还要紧张,他平摊着手高举过头顶,眼里含着泪光,用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喊道: “有水了!我说有水了!” 鲁大力的手中是一摊被冰凉刺骨的水浸透的湿土,那是他们刚刚挖出来的。 井又深又黑,上面的庞农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好在他耳朵还算好使。 一听到鲁大力的话,他更加急切起来,“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吕长史根本没听到下面说的什么,他连忙拉住着急忙慌想要顺着井绳滑下去的庞农。 “怎么回事?下面出什么事了?” 庞农转过头。 在战场上搏命厮杀时,也不曾害怕的男人,此刻却眼眶通红,“水!他们真的挖到水了!” 他这洪亮的一声,足以让周围几千人都听了个清楚。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震天响的欢呼声。 庞农已经迫不及待地下到了井底,吕长史也一改这几日的心事重重。 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云舒捏紧的拳头也悄悄松开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浩瀚大漠尽头的那轮红日,慢慢牵起了嘴角。 两日后,西州城外的蓄水池里已经蓄满了水。 于此同时,庞农自觉跟着夏王殿下几天,已经学会了找水源的方法,于是斗志昂扬地组织将士们开始挖掘井渠。 一条井渠可怎么够用,夏王殿下说了只要井渠挖得够多,就能形成一大片绿洲,到时候就能种出很多很多的粮食。 边关将士们除了每日的训练外,也是要劳作的,毕竟离中原那么远,他们的粮食,不可能都从其他地方运送过来。 几天后,就在云舒想着下一步该干点什么的时候,庞农突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夏王殿下,您看这是什么?” 只见庞农捏着一大块黑疙瘩,举到云舒的面前。 云舒接过黑疙瘩,看了看,闻了闻,“这是,煤炭?” 庞农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在拿到这个东西的第一时间,为什么不是去找将军,而是来找夏王殿下。 他两眼亮闪闪地看着云舒,问道:“炭不是用木头烧出来的吗?我们这干得连树都没有,怎么会有炭的?” 云舒简单解释了一下煤炭的形成,庞农听得晕晕乎乎,但有一点他听懂了。 这东西比用木头烧出来的炭要好使! 云舒:“你在哪里找到的?” 庞农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挖井渠的时候,挖着挖着就出来了。” 云舒:“……” 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庞农还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颇为丧气道:“我以为找到了一条很好的井渠路线,不曾想没挖多久就被这黑疙瘩给堵住了,好大一片呢,绕路都绕不了。” 云舒:“……” 随手一挖就是煤矿,太让人妒忌了! 他咳嗽一声,“你去找下你们将军,我们准备开采煤矿。” 庞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上峰是萧谨行,他怪叫一声,从云舒手里抢过煤,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云舒:“???”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萧谨行就带着庞农过来了,只是与之前相比,庞农肉眼可见地耷拉了,甚至还能看到他屁股上的脚印。 萧谨行倒是没有客气,开门见山道:“前朝曾有过开采煤矿的记录,本朝倒是没有发现太多煤矿。夏王殿下,是打算用这个来做什么?” 云舒总感觉两人只要一见面,就有点剑拔弩张之感,明明他跟萧谨行的手下相处得很愉快。 没见庞农头顶的名字都已经绿了很久嘛,只萧谨行的头顶是雷打不动的红。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没有问题,是萧谨行太难相处。 “煤,高温燃料,可代替木炭。”云舒不紧不慢道:“我们可以用它来烧砖,亦或是……锻刀。” 萧谨行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猛然抬头,紧紧盯着云舒。 由于西州缺少木料,西州军的武器已经很久没有锻造修理过了。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5. 第 1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第 16 章 萧谨行:“锻刀?” 云舒点头,“兵器锻造常以木炭作为燃料,但木炭贵重,且西州也没有如此多的木料可以制得木炭。现在有了煤,就可以建造锻刀坊,以煤为燃料锻刀。” 前几天云舒就注意到西州军的装备已经有些陈旧,将士们的陌刀上甚至已经有了豁口。 大雍朝东南西北各处边关守军,加上各城以及京都守军,共有几十万人。如此多的将士,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最新最精良的装备。 不少兵士入伍领的铠甲兵器,还是前面退伍的人留下的,一用就是十多二十年。 西州军由萧谨行统领,且萧谨行的父亲萧丞相还能在朝中运作,即便如此,西州军的军备也用了至少五年以上。又因为之前收复西州之时,西州军与突勒的大小战斗多到数不清,兵器的磨损就更严重了。 这是萧谨行的一块心病。 他要求更换军备的奏折,已经提交上去许久,却至今没有回复。不用想也知道,各处军队都在要求更换军备,然而朝廷的匠作监根本来不及制作那么多。 所有人的奏折,都被压着。 萧谨行虽然被云舒说中了心中所想,但却觉得这人更加可疑起来。他毫不客气地坐下,找了个舒服放松的姿势,挑了下眉问道: “殿下可知,私铸兵器,那可是死罪。” 即便各封地的王爷拥有封地治理权,却也没有铸造兵器的权利。大雍所有军队的兵器,都只能由朝廷的匠作监提供,这也是各处缺少军备的根本原因。 但即使各处缺刀少甲的状况日渐严重,朝廷也不可能放开政策,给地方上铸造兵器的权利。对于帝王来说,那不是解决问题,那是给各地造反提供便利。 面对萧谨行如此直白的指控,云舒不急不缓地回道: “萧将军说得哪里话,咱们哪里是私铸兵器了,不过是将士们兵器毁损,日常修理维护罢了。” “况且本王只是提个建议罢了。毕竟西州军是萧将军的部下,并不是本王的。” 云舒顿了一下,笑着将剩下的话说完,“若是萧将军小心谨慎,害怕朝廷责罚,不愿给将士们修缮兵器,那本王也没有异议。” 云舒脸上的笑,直接将萧谨行噎个半死。 庞农根本听不明白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交锋,他只听懂了一句,那就是夏王殿下想要给大伙儿修缮兵器,但是将军不同意。 这还了得? 庞农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吼吼道: “将军!先锋营那边多少刀都卷了刃了,朝廷的兵器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咱们三面受敌,可不能再等了呀。” 还不待萧谨行说话,庞农就转向了云舒,谄笑道:“殿下,咱这个锻刀坊需要啥,您尽管吩咐,我立刻安排兄弟们去准备!” 萧谨行:“……” 你他妈到底是谁的部下? 这个夏王刚来就要建锻刀坊,虽然现在说的是为了西州军,但是谁知道他有没有别的心思? 你这么急吼吼往里钻,也不怕掉进大坑里! 云舒却没回答庞农,而是继续看向萧谨行,牵起嘴角谦逊有礼地问道:“萧将军的意思呢?” 萧谨行咬了咬后槽牙,即便这人有其他企图,但目前来说这个锻刀坊确实是对西州军有利,他根本没得选。 “殿下所言在理,咱们只是修缮兵器罢了。缝缝补补又三年,想来朝廷也是支持我们的。” 见萧谨行应下,云舒眯了眯眼,笑得亲切无比,“自然,咱们就算想要额外制造兵器,也得有铁才行。” 云舒此言倒是事实,西州缺的东西可太多了。就算有了锻刀坊,他们也只能修复已有的兵器,没法凭空变出东西来,总不能把吃饭的铁锅给炼了吧。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意见。 云舒在萧谨行说话之前,直接指定了锻刀坊所建位置,就在第一条井渠西北方。 ——并不在西州城内。 这个选址,立即让萧谨行皱起了眉。 云舒在对方提出质疑前,直接解释道: “北面现在数条井渠都在开挖,挖出来的土都堆积在外没有处理。现在有了煤,正好可以建砖窑,将这些黄土烧成砖。而烧出来的这些砖不光可以用来建房,还能用来建造各类作坊。 锻刀坊需要用砖,锻刀时需要用煤用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锻刀坊都应当建在这个位置。 况且,你们有精通锻刀的匠人吗?” 最后一条,简直是会心一击。 萧谨行还真的没有专业的锻刀铁匠。西州城内的铁匠最多只会打几把菜刀,对于兵器的锻造根本一窍不通。 但云舒从京都来的时候,让吕长史寻了许多匠人,其中就包括从匠作监退下来的老匠人。 萧谨行只好一退再退,点头同意锻刀坊的位置。 直到离开,萧谨行才觉得不对,明明煤是他们发现的,怎么主动权全被云舒捏在了手里,回头看着一脸喜滋滋模样的庞农,萧谨行气得又踢了他屁股一脚。 庞农一脸委屈,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自家将军生气了。 “以后有什么事,先禀报给我!” 庞农揉了揉屁股,嘟哝着:“人家夏王殿下一来,又有水又有好兵器,您来西州都半年了,除了带我们喝风,也没给兄弟们弄啥好东西。” 萧谨行气得给庞农的屁股又来了两脚,命令道:“点三千人,随我出城。” 就在萧谨行带人出城时,云舒则带人将庞农发现的那块煤矿给围了起来,随后让吕长史贴出告示。 各封地都会有各种徭役,例如挖河道等,这些都是无偿的。但云舒让吕长史张贴出的告示却是雇佣,只要参与劳作的人,都可以领到薪酬。 百姓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参加朝廷的徭役可以得到酬劳,于是纷纷报名参加。 除了需要人挖煤外,还需要人运土,建砖窑,烧砖,建锻刀坊…… 好在这年头的薪酬很多都不是日结,出于对夏王殿下的信任,大家都接受了薪资月结,这也大大减少了云舒的压力。 砖瓦窑是第一个建起来的。 烧砖在后世来说,并不算难事,但是在大雍用砖的地方却并不算多。 因为烧砖需要极高的火温,因此就需要用到大量木材,在造价方面就比石材要高出许多。 但不管是烧砖所用的木材,还是石材,在西州都不多见,所以在西州不管是房子还是城墙,都是用土坯建造的。 虽然云舒不懂烧砖,但好在来西州之前,让吕长史网罗的匠人中就有烧砖的。 于是在砖窑建好后,很快就烧出了第一炉砖。 西州百姓从未见过青砖这种东西。 当他们第一次看见方方正正的青砖时,均是惊奇极了,还是原原州的那些百姓给他们解释了砖块的用途。 西州百姓惊奇道:“原来这东西还能用来盖房子呀?摸起来干净极了,一点灰都没有!那你们以前住的房子,都是这种砖头盖出来的吗?” 原原州百姓立即摇头:“那哪能呀,这都是乡绅老爷们才能用得起的贵重东西,我们哪住得起啊。我们也是住的土坯房或是石块房。” 西州百姓的眼睛一点都不想离开那些从砖窑里搬出来,垒得整整齐齐的砖块。“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该是什么样的体验啊!” 原原州百姓咋舌,“你们可真敢啊,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这些人就围在附近,说的话刚好被交代完接下来的任务,从砖窑里出来的云舒听了个正着。 云舒笑着说道:“你们以后都有机会住青砖房。” “真的?”说话的是那日去挖井渠的吴氏,她瞪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可不是那些没见识的人。她家相公考上案首,去拜访恩师的时候,她可是跟着去了的。 那位恩师曾是朝中三品官员,致仕回乡后所住的房子就是用青砖和木材所建,屋里的铺着的更是刻着花纹的青砖,干净又漂亮,让她看得都挪不开眼。 云舒见她感兴趣,索性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日后此处会建很多的青砖瓦房,到时大家可以选择购房入住。” 吴氏的脸瞬间垮了,“还要花钱买的呀!” 她家现在就她一个劳力,所有的家当加起来,只有记在王府账上的一千多文工钱。要买那样漂亮的房子,可要攒到猴年马月啊? 云舒想到她家里的那位,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他笑着说道: “也不是所有人都要买,王府的在职官员,可根据官职大小分配住所,无需购买。” 吴氏却并没有觉得开心。 王府的官员跟她家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没法在王府供职。 如果自家相公身体还健康,她倒是会怂恿他去,但是现在,唉,谁会要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呢? 吴氏虽然感到丧气,但她天生是个乐观的人,没过多久就把这个烦恼抛在了脑后。就算别人觉得她家相公无用,但是在她心中,她家相公永远都是最好的。 吴氏性格泼辣,什么事都爱凑热闹,放工的时候,看到王府的人正在张贴新公告。 她不认识字看不懂公告,嚷着让张贴的人读给她听。 同她一样看热闹的还有不少人,全都起哄要听听夏王殿下又有什么新主意。 告示写的通俗易懂,大家一听就明白了。就在大家还在踌躇的时候,吴氏怪叫一声,一阵风一样地刮走了。 丁嘉禾正在家教两个儿子功课,就听到自己的妻子还未进门,就大声嚷道:“阿禾,快,快去王府!” 自家妻子总是这幅风风火火的样子,丁嘉禾已经习惯了,此刻倒了杯水给吴氏,让她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但吴氏哪坐得住,她接过水猛地灌了一口,来不及缓口气就急着催促道:“阿禾,王府招人,什么人都招!列了长长的一串,除了要有一技之长的,还要有学识的!学识越高,官职越高,不论身份高低,也不论身体是否残疾!” 丁嘉禾手中的书本掉落,神情有丝恍惚,“什么?” 吴氏猛地拍了一下丁嘉禾的胳膊,将人拍醒,“殿下招人当官呀!阿禾,你快去试试。你这么聪明,一定行的。” 丁嘉禾看了一眼缺了一只脚的左腿,讷讷道:“我……” 他因为断腿,断了仕途的路,回家后一直靠着吴氏养活,这么些年一直被人嘲笑。他已经很久不敢与人交流了。 吴氏却根本不管他的伤感,“阿禾,当了官,咱们就有大房子住了,还是青砖盖的!你一定要去,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吴氏的两个儿子也都过了十岁,这会儿听到父母的对话,也劝道:“爹,你就去试试吧。” “就是,就算聘不上,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吴氏听到儿子的话,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给丈夫的压力太大,于是改口道:“试试嘛,这会儿都护府外都已经排起了长队,大家都能去试试,咱们也可以。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丁嘉禾这才抬头,看向妻子,“你去试什么?” 吴氏毫不在意地一仰头,“殿下说了有一技之长也可以,我也去看看嘛。” 她儿子问道:“娘,那你有什么一技之长?” 吴氏颇为光棍,“不知道啊。” 丁嘉禾以及两个儿子:“……” 吴氏摆摆手,“这不等殿下发现呢嘛,万一殿下他就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一技之长了呢?咱不就赚到了。” 丁嘉禾以及两个儿子:“……” 你高兴就好。 有了吴氏插科打诨,丁嘉禾的自卑和怯懦都散了不少。 是啊,试一试又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就是被人嘲笑两句嘛,他这几年听到的还少吗?左右不会少块肉。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6. 第 1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7. 第 17 章 云舒实在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来应聘,见外面吵吵嚷嚷挤作一团,他只好让人组织他们排队,然后给所有排队的人,每人发一个写了编号的牌子。 跟他们说,喊到哪个编号,就拿着对应的编号牌进来。号码排得太靠后的,可以先回家休息,不用全都挤在这里。 只是虽然王府的人这么说了,但是百姓们还是等在外面不肯离开,生怕后面的人先进去了。 然而他们等了半个多时辰,见王府果然是按照号码一个一个喊人进去,并没有人插队,他们也就陆续放了心。见一时半会儿轮不到自己,就先离开干别的事去。 只是应聘的人太多,别说吕长史了,就算是云舒这么好的记性,也记不住那么多人的姓名以及各项信息。 于是云舒索性喊来一名书记官,让他坐在面试厅的侧面,记录前来应聘的人员信息。 每人一张纸,上面写着姓名、年龄、籍贯,以前做过什么,擅长什么。这些现在看来毫不起眼的纸张,以后成为了大雍朝第一批简历。 当日一共发出了三百多个编号。这些人一开始是被大家起哄,说手艺人都算是有一技之长,所以脑子一热就跑来王府应聘。想着万一能进王府,就算是当个厨子或是赶牛的,也算是改变命运的造化。 但是当他们真的站在面试厅里,面对着云舒、吕长史和曹诚三位面试官时,顿时吓得身如抖筛,大冷的天,额头上全都是汗。 吕长史是正经科考上来的,曹诚是家里有些背景给他弄到了军中,他自己也争气,当上了校尉。 所以在云舒要给普通百姓面试的时候,他们内心里多少是有点不以为然的。 这些人里有木匠、石匠、泥瓦匠、皮匠等等,甚至还有杀猪的。 虽然今日是吕长史为主面试官,但他还真的不知道要问这些百姓什么,难道要考考他们都读过什么书吗? 最后还是云舒问了这些人几个问题,应聘者见夏王殿下仍旧如往日般和善,一点都没有嘲讽看不起他们,也慢慢地放下了紧张的情绪,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云舒一边听着他们的介绍,一边盘算着后续西州城的建设,他们都能在哪里出力。 数十人过后,就轮到拄着拐杖的丁嘉禾。 丁嘉禾虽然穿着破旧打满补丁的衣服,但全身上下尚算干净整洁,整个人也收拾得比较利落,光是外形就与干惯农活的百姓不太一样。 他即使缺失了一只脚,但仍旧拄着拐杖给云舒和吕长史行了个学生礼。 吕长史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随后问道:“姓甚名谁,哪里人,曾做过什么?有什么特长?” 这是云舒之前问应聘者的问题,现在吕长史有样学样地问了丁嘉禾。 丁嘉禾恭敬地低头,抱拳道:“启禀大人,学生姓丁名嘉禾,字文吉,是永平十三年的秀才。本想继续科考,然从马上掉落摔断了脚,此后一直久居家中。” 他是秀才出生,现在到了西州,在吕长史面前自称学生,也没有不合适。只是说到此处后,丁嘉禾顿了一下,抬头疑惑道:“请问大人,何为特长?” 吕长史听了几十个特长,已经被特长洗了脑,这会儿只好解释道:“就是有什么手艺?” 丁嘉禾羞愧地低头,“未曾有什么手艺。” 吕长史之前面试的全是各色手艺人,一时忘记了没有手艺的能问些什么问题。 还是云舒在一旁提醒道:“既然考中了秀才,是个读书人,那吕长史你就考校考校他的功课。” 吕长史连忙点头。 原主虽然在京都的时候,也上过学,但云舒自觉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根本不懂科考的那一套。让他面试问问题,岂不是让别人知道夏王殿下是半个文盲? 吕长史与丁嘉禾一问一答,直说了半个时辰。两人从儒学经书,说到杂文诗赋,又从杂文诗赋,说到律法仪则。 吕长史说到最后,甚至起了收丁嘉禾为学生的念头,但他略一偏头,看到自家殿下支着头漫不经心快要打瞌睡的脸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咳嗽一声,对着丁嘉禾说道:“今日所谈均已记录下来,文吉你暂且回去,三日后王府会出聘任公告,届时你多加留意即可。” 丁嘉禾一开始还有些担忧,但听到吕长史喊他文吉,心中倒是安定不少,然而他悄悄抬头,看到对他所讲内容并没有多大兴趣的夏王,心里又有点不安起来。 吕大人对自己还算满意,但夏王殿下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但他此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低头告退。 云舒虽然对他们的对话内容不感兴趣,但其实一直都在留意丁嘉禾。 吕长史等到丁嘉禾退出去后,立即问道:“殿下觉得此人如何?” 见云舒沉吟,吕长史赶紧说道:“此人在得了案首之后,坠马伤了腿脚,大好的前程功亏一篑。但下官看得出来,即便科举一途无望,他也没有一蹶不振,这几年更是没有荒了学业,心性实属上佳。” 云舒暗道:心性的确上佳,不然也不能以一介草民之身,就敢找当今皇子报仇了。 不过今日观察下来,此人倒是没有如书中所记载的那般阴狠。莫非他的性格,是因为家人相继过世才改变的? 现在手里极缺各类人才,于是云舒点了点头道:“沉稳内敛,所学甚广,倒是可以一用。那就跟在你身边,当个书记员,先学习一阵。” 吕长史赶紧应下。 他虽然有文人的清高,但也更怜惜有学识却郁郁不得志的学子。 除了丁嘉禾外,这次面试的人当中,还有十多名读书人,只是他们最多只考到了童生,无法跟丁嘉禾想比,于是云舒也没有直接定下他们。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十五六岁的孩子,想要来王府当亲兵,被云舒给拒绝了。 直到看到这些半大的小子,云舒才想起来问负责人员统计的曹诚,“现在西州城十八以下的少年,都在干什么?” 曹诚显然之前已经有了准备,闻言连忙说道: “殿下,属下早就想说了,咱们雇佣人干活的年龄,可不可以往下降一点,至少放宽到十五岁吧。 就算是军中,也没有说必须十八以上才参军的。我是十七入的营,萧将军更是十五就到了军中。 咱们把年龄卡在十八以上,还让挺多百姓不满的。” 这倒是云舒没有考虑到的。 受现代不可以雇佣未成年思想的影响,云舒总觉得不足十八的,都算是孩子,不适合干这样的重体力活。所以不管是挖渠、挖煤还是运土,他规定的工人年纪都在十八以上。 而这个时代的人,哪有这个讲究。农家的孩子,更是早早就下地干活了,也就是他们刚来西州,还没有地,不然也不能这么闲着。 曹诚接着说道:“之前的西州百姓冬日里还有些活干,但后来的那些人只能等着我们分派活。十八以下的那些小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没法跟着其他人一起做工,就整日无所事事、四处溜达,属下担心时间久了,会闹出什么事来。”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曹诚刚说完,门外有人前来禀报,说东大街有人聚众闹事。 平日里这种事都是萧谨行负责处理,但是萧谨行这会儿带人出了城,已经几日未归。这下,就只能报给了负责治安的曹诚。 曹诚正要出去,被云舒叫住,“我与你一同去看看”。 - 东大街此刻聚了不少人,而且年纪都还不大,俱是十三四至十七八的少年,毕竟大人们此刻都有活要干。 本来两伙人还在打着架,直到听到有人高呼一声“殿下来了”,他们赶紧住了手,四散开想要跑,然而刚跑两步,就被亲兵给围了,只好蔫头耷脑地站回原地。 不少人脸上都挂了彩。 曹诚上前斥责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高声说道:“大人,是他们先动的手。” 另一番不甘示弱,“这又不是你们的地,凭什么不让我们呆在这?” 眼见两方又要吵起来,曹诚赶紧呵斥,“都闭嘴!” 等到曹诚问清楚,才发现这些人真的是闲出屁来了,屁大点事都能打起来。 这些人闲得四处乱转,正好撞见了萧将军率众出城,当时所有将士俱都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骏马的马蹄声,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他们心头上。 这般大的少年,正是热血上涌的时候,当即决定要练好武艺投身军中。 而东大街这里正好有一处高台空地,原先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但被这些人发现后,就聚集了几十名少年,到这里来“练武艺”。 原先也没什么,但是今日他们这波人来得有些晚,高台就被另外一波人将给占了。于是两伙人为了争地盘,就打了起来。 云舒听完,满脸黑线,这广场舞大妈抢地盘的既视感也太强了。 有云舒在,架自然也打不成了,武也不能练了。 云舒看着这一个个少年,也终于明白,得找点事消耗消耗这群少年人旺盛的精力。 “你们只想投身西州军?那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这些少年陡然听到夏王殿下的声音俱是一愣,随后又赶紧红着脸低头,因为夏王殿下正满脸和气地冲着他们笑。 其实云舒并不比他们大几岁,但是这些少年就是从云舒的身上看到了属于长者的慈爱,两边领头的少年结结巴巴回道:“愿、愿意。” “那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井渠附近种树。”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7. 第 1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8. 第 18 章 西州干燥炎热,风沙很大,特别是靠近北边克拉鲁山那一片,常年有十级以上的大风。 虽然井渠的挖掘才刚刚开始,但有了水,这一片的土地很快就可以用来耕作,因此就该早早考虑防风治沙的事宜。 况且种植树木灌木等耐旱植物不仅可以防风固沙,改变植被覆盖,还能改善土地质量,减少土壤水分流失,让土地更适合耕种。 至于防风固沙的植物西州本来就有,只是比较分散。大家在荒漠中行走,能看到沙枣、沙柳、沙棘等植物。 云舒让这些少年种的,正是沙枣树。 沙枣全身是宝,皮花果均可入药,沙枣不仅可以人食,还能用来酿酒,而且叶和果还能作为牛羊的饲料。 除此之外,更因为沙枣种植不仅可以苗种,更可以扦插。 就在少年们去井渠那一片地种树的时候,几日未归的萧谨行终于带人回来了。 马蹄声处,溅起了漫天的尘土,这一行骑兵很快就到了城内。 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让骑兵顺利通行,同时他们也注意到每一位骑兵的马背上,都有一只鼓鼓囊囊的袋子。 两千人,那就是两千只! “咦,萧将军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将军会不会是去打劫了呀?袋子里装的都是粮食?” 任凭百姓们百般猜测,这一行人也没有停下脚步。很快马背上的袋子被卸到了都护府里,在大院里堆成小山。 云舒原先在画图,听到前院的动静,就与吕长史一起,去瞧个究竟。 只见回来的萧谨行、庞农等人,虽然满面尘土,但全都喜笑颜开,灰扑扑的脸上露出两只亮闪闪的眼睛,和一排白花花的牙齿。 要是大晚上看见,还真有点吓人。 见到云舒好奇地看过来,萧谨行扬了扬下巴,露出有些得意的神情,但是云舒压根没看出来他们打开的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挖石头很开心吗? 还是庞农深得萧谨行的心。 庞农在见到云舒的第一眼,就蹭到云舒身边,满是喜气地大声说道:“殿下,我们在南边巡防的时候,发现了石盐,还是我们将军发现的!” 西州军除了日常屯兵西州城外,平日里每隔半月还得巡视一下边界。萧谨行几日前带兵出城,就是去巡防了。 萧谨行在庞农介绍完,云舒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压住上扬的嘴角,矜持地点了点头。 “碰巧而已。” 云舒眼前一亮,满是惊喜,“食盐?” 昨日吕长史刚跟自己说,他们此行带的盐快要用完了,需要去采买。只是大雍的盐主要产自东南沿海,那里距他们这边足足有九千里远,即便那些盐运往大雍各地,但也只到凉州那片。 他们想要买盐,得到凉州去,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月。 现在萧谨行居然发现了食盐! “在哪?我看看。” 庞农一指地上石块堆成的小山,“就在这啊。” 云舒定睛一看,完全不能将眼前的石头,跟“食盐”联系在一起,他不确定道:“这是食盐?” 庞农点头,“当然是石盐啊!” 见云舒还是茫然,庞农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哦对,殿下您金尊玉贵,平日里见不着这样的东西,就算是盐,您看到的也是细盐,自然不认识这样的石盐。” 说着庞农拿起一块已经被敲得只有半个脑袋大的石块,举到云舒面前,解释道:“殿下,您别看这是块石头,其实里面是含盐的。咱们把这石盐敲碎,然后放水里煮一煮,就能得到盐了。” 云舒这才知道,他们说的石盐是石头的石,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食盐。 他从地上拿起一块小一点的石头,放在手里颠了颠,又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有一点咸味。” 庞农挺胸,“当然了。”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只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包,纸包打开,里面是黄褐色的大颗粒晶状体。 “这就是从石盐里做出来的粗盐。” 西州军常年在外作战,将士们身上都会带一小包盐。就这一小包,大家平日里也不太舍得用,每次都只在饭菜里撒上一点点,尝一点咸味罢了。 云舒看着这个粗盐,比现代腌咸菜的粗盐还要粗糙得多,他捻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入口又苦又涩,尝一下就让人皱起了眉。 “你们平时都是吃这个吗?” “是啊。西州这边都吃这个,就这还是偷偷摸摸跟往来客商置换的。不然买一次盐就得跑老远。” 云舒转头问吕长史,“我们吃的是什么盐?” 吕长史也觉得自家殿下是长在深宫里,对这样的盐不了解,于是说道:“禀殿下,您吃的是细盐。” 云舒立即觉得不对,“其他人呢?” 吕长史低头,“也是跟这个差不多的粗盐。” 云舒倒是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平日里吃的盐,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让人将自己吃的细盐拿过来,尝了一下发现,所谓的细盐也就比粗盐颗粒小一些,但仍旧有苦涩感。大概就是将粗盐研磨得更细小一点罢了,与现代的精盐细盐根本没法比。 怪不得他总觉得饭菜有苦涩的味道,他还一直以为是菜的问题,没想到却是盐的问题。 云舒将手里的石盐块扔掉,拍了拍手,“那我们就做个比这个细盐还要细的细盐。” 就算是最近刚刚变成云舒脑残粉的庞农,也有些不信,“殿下,大家都是吃这个盐过来的,我们都觉得挺好的,对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生怕殿下不懂装懂,把这些石盐给霍霍了。 只有萧谨行看着胸有成竹的云舒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得到更细的细盐?” 云舒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石盐这个东西,但却知道海盐矿盐简单的提纯原理。 “石盐当中杂质较多,我们把它敲碎,溶解到水里后,就可以得到含有杂质的卤水,然后将这个卤水过滤几遍去除杂质,再用大锅熬煮,慢慢就可以得到盐。” 庞农点头,“对呀,这样得到的就是粗盐啊,把粗盐磨碎就是细盐。” 云舒不紧不慢道:“对,但是我们现在得到的盐,颜色发黄,吃起了苦涩,是因为里面还有一些我们看不到的杂质,这个时候我们就得用其他的办法,将这种看不到的杂质变成可以看到的杂质,然后过滤出来。” 云舒解释了一通,但庞农全都没听懂,就算是萧谨行也只是皱着眉,并没有完全理解。 于是云舒只好上手先制作一部分精盐。 将石盐敲碎融入热水里形成盐水,这样的盐水里有很多杂质,用多层纱布过滤掉不溶于水的杂质。 正常来说到了这一步就该熬盐了,但是云舒却让人去找了石灰石回来。 好在石灰石这东西,在靠近克拉鲁山的地方有很多。 庞农二话没说,直接带人去拖了不少石灰石回来。 云舒将石灰石煅烧成生石灰,随后向生石灰里加水,得到石灰乳溶液。 最近将石灰乳溶液倒入已经看着没有杂质的盐水当中,放置在空气里。 庞农惊奇地发现,过了一段时间,盐水底部出现了很多的沉淀物,而盐水也变得清澈了起来。 再次过滤后,就到了熬煮的阶段。 听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步,庞农当仁不让地抢过了活。 如果说以前熬煮盐水需要大量木材,对于没有多少木材的西州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但自从有了煤后,别说是日夜不停煮几十口大锅了,就算再来几百上千只,也完全不是问题。 煮盐的锅是军中煮饭用的,露天煮盐的庞农忙得满头大汗,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锅里的水分熬干,锅底结成了一片雪白的晶体。 庞农也不要别人帮忙,自己小心翼翼地从锅底一点一点往下铲盐,一丁点都舍不得浪费。 自从庞农说他来之后,云舒就彻底放了手,他也没守着锅,而是直接回了议事厅,继续画他的设计图。 萧谨行见他这般不在意,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急躁,于是也回了议事厅。只是他的心思早就飞在外面了,根本没注意云舒画的是什么,只以为夏王殿下有了闲情逸致,画个山水建筑打发打发时间。 很快庞农就捧着一罐子盐,飞奔进来。“将军,殿下,细盐制出来了!” 萧谨行再也忍不住,立即站了起来,“我看看!” 他接过庞农手里的罐子,里面的盐又细又白,摸起来如细沙一般,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庞农有样学样,也沾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除了云舒还没画完图,没有凑过来外,就连吕长史和曹诚都挤了进去,所有人都尝了一下这刚刚制出来的细盐。 吕长史:“不苦不涩,这比京都的细盐还要好!” 云舒终于搁下了笔,抬头笑看着众人,“既然比细盐要好,那我们就给他取名精盐,西州精盐。” “西州精盐?” “好!西州精盐这个名字好!” “以后我们的西州精盐要在大雍扬名了!” 将士们纷纷叫好,只有云舒、吕长史和萧谨行对视了一眼,没对这个扬名发表任何看法。 大雍朝廷可没有放开政策,让私人或是封地自行制盐。 他们这个盐,可没法光明正大卖到中原去,就连与他们距离最近的沙州都不行。 今日在场的,除了吕长史和曹诚外,其他人均是西州军的军官。 在其他人还在热热闹闹看盐尝盐的时候,云舒笑眯眯问站在身侧的萧谨行: “不知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那处石盐矿?” 萧谨行侧头看向笑得一副狐狸样的云舒,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他就说这人没安好心,上次明明是对方先提出要建锻刀坊,但最后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次表面是在问他如何处置石盐矿,实际就是试探他到底要不要制私盐。 云舒的意思很明白,矿是你发现的,我只是提供了制盐的方法罢了,至于是自己制盐,还是将盐矿报给朝廷,都是你萧谨行的事。 在云舒看来,他要在这里长久居住,且要有足够自保的能力,那么很多东西就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论是武器还是盐。萧谨行虽然身在西州,但他始终都是朝廷的人,他的父亲是大雍朝的右相。 这人与吕长史不同,吕长史与自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而萧谨行属于承安帝一派。 云舒必须将这人拉到自己一方,最好的方法就是拖对方下水,坏事大家一起干,谁也别想跑。 萧谨行的感觉很准,云舒确实不怀好意,他就是在算计他。 在萧谨行沉默的时候,云舒状似无意地说道:“我听说突勒和乌思那边也挺缺盐的,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用什么换盐。”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接着说道:“对了,我听庞农说西州军的粮草快吃完了,但朝廷的粮草还迟迟没有运过来,也不知道朝中出了什么状况。 现下西州虽然引了水,但是耕地即使现在种,最早也到四五月份才能有收成。看样子粮草这事,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萧谨行就算再傻,也听出了云舒的言下之意。 他是让自己用这些精盐去换吃的! 真是又聪明,又狠!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8. 第 1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第 19 章 西州军政分离,分属不同系统。云舒管理的是封地内的政务,百姓要是缺粮,倒是要云舒负责,但西州军缺粮却跟他没有关系。 西州军是大雍朝廷的,西州军的粮草自然也由朝廷出。毕竟如果是封地出粮草,那么两方牵扯不清,就达不到朝廷军政分离的最初目的。 封地的王爷手中,绝对不允许有军权。 萧谨行现在粮草紧缺,朝廷的粮草再不发过来,西州军就得饿肚子。当然了,他也可以强制要求西州百姓出粮草,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就不是萧谨行了。 至于云舒手里的粮食,还得顾着跟他来西州的那些百姓,其实也撑不了多久。 留给萧谨行的选择并不多。 当然,留给云舒的选择也并不算多。 云舒脑中闪过原书中关于萧谨行的几段剧情。 “收复西州四个月后,西州军粮草告急,但朝廷粮草却迟迟没有运到。年关过后,突勒卷土重来,西州军在饥寒交迫之下,仍然打退突勒数次进攻。 然西州军人马俱疲,已无力彻底驱逐突勒来兵。 突勒在察觉到西州军中缺粮后,改变策略,围而不攻,逼降萧谨行。 在这种境地下,萧谨行仍率军抵抗一月。一月后,西州城内再无一粟,饿死者不计其数。 萧谨行于绝境中最后一次率军出击,然西州军已是强弩之末,最终全军无一人生还。” 云舒垂下眼睫,这是原书中轻描淡写的一笔。西州军的覆灭,只是为了拉开大雍内乱的序幕。 原书中,西州军的粮草并不是没有运出,而是半路被人给截了。截粮的,正是饿了半年之久的原州流民。 原州流民被各城驱逐,最后在一个名叫陈彦的带领下,落草为寇。然而粮草被劫的消息,一直到西州军覆灭才传回京都。 承安帝震怒,下令彻查。 京都各势力趁此机会四处落井下石排斥异己…… 云舒扫了一圈还在热热闹闹讨论精盐的众人,随后又重新看向抿着唇的萧谨行。 此刻这些鲜活的人,与书中冷冰冰的几个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无一人生还,彻底判了他们的死期。 云舒并不确定自己带了这么多原州流民来西州之后,朝廷的粮草还会不会被劫?如果没有被劫,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如果粮草再次被劫,西州军是不是仍是书中的结局? 云舒此举表面上是在算计萧谨行,但其实也是在给西州军指一条明路。粮草是行军打仗重中之重,运粮路途这般遥远,变故实在太多,全都指望朝廷,不如自己想办法。 萧谨行沉默片刻后,回看云舒,问道:“殿下以为萧某该当如何?” 虽然萧谨行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但还是想试探一下云舒的想法。万一自己前脚制了盐,这个夏王后脚就给朝廷高密,反踩自己一脚可怎么办? 云舒听到萧谨行这话,就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决断,现在要看自己表态。 于是他笑着说道:“西州距东海甚远,不管是西州军还是西州百姓,都苦盐少久已。要是制得精盐,可是利军利民的大好事。” 云舒既说了西州军又说了西州百姓,表示两方是一体的。 “本王提供了制盐之法,若萧将军制得精盐,可得分本王一份,让本王也为西州百姓解解难。本王这也算是技术入股了。” 萧谨行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技术入股,对这个词不甚明了,但云舒的前一句他还是听懂了。 如果他将石盐矿上交给朝廷,那么制盐之法就算了。如果他要制盐,那么云舒就要以制盐之法分一杯羹,两人彻底绑在一条船上。 有了云舒的表态,萧谨行也放心不少。 他虽然一直桀骜不驯,不守规矩,但如此无法无天还是第一次。他爹要是知道他将要干的事,应该会万分后悔把他丢到军中来。 两人第一次相视一笑,默认了接下来制盐的事宜。 制盐之事毕竟不能公开,于是此事全部交由萧谨行负责,由西州军熬制。 好在百姓们只是看到西州军带回了一只只袋子,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 萧谨行这边多口大锅齐上阵,很快就制出了第一批盐。 而云舒那边,城外的井渠又多了几条,砖窑日夜不停,烧出了更多的青砖,少年们的防护林更是栽种了一大片。 萧谨行命人将装满盐的厚实布袋子,放到马背上,随后去请吕长史。 “不知吕长史可否与本将一同去趟乌思?” 吕长史惊讶地看向萧谨行,“为何?” 他是知道萧谨行打算去乌思换盐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想要让自己同行。 萧谨行想的很简单,他们军中这些人平日里只会舞刀弄枪,拿拳头说话,根本不会谈生意。 他们想要以盐换粮,当然是想要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吕长史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是嘴皮子利索,谈判肯定没有问题。 吕长史心里有点没底,他一个读书人还真的没有做过买卖,但见萧大将军执意让他同去,于是就打算去试一试。 然而他刚要答应,云舒在一旁说了话。 “我可以同去。” 吕长史:“……” 萧谨行不解,“你跟着去干什么?” “你不是要找人谈生意吗?”说完云舒指了指自己,“我会啊。” 萧谨行:“……”他怎么不知道一国皇子还会做生意? 吕长史:“??”他也不知道! 见云舒胸有成竹、吕长史毫无把握,萧谨行最后赌了一把,选择带云舒同行。 吕长史本来不放心云舒的安危打算同行,却被云舒留了下来。 “我与萧将军一同去了乌思,西州城内要是出了什么事,还得靠你。你要是跟着一起走,城北那块谁来帮我看着?” 吕长史想了想最终决定留下,只是他千叮万嘱,让萧将军一定要保护好自家王爷。 萧谨行被吕长史烦的不行,最后一鞭子抽在了云舒的马屁股上,云舒的白马撒开蹄子就跑。 吕长史只能听到风中传来萧大将军的声音,“放心吧,肯定给你家王爷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然而萧谨行这话才说出口没多久,就发现了不对劲。 云舒的白马驮着他一路跑,丝毫没有降低速度,而马背上的云舒眼见着被颠得坐姿都不对了,身体歪在了一边,像是快要从马背上落下来。 庞农怪叫一声,“将军!殿下好像要摔下马了!” 萧谨行面色微沉,双腿一夹马腹,黑色骏马如一道闪电般向前飞奔。 只是白马许久没有这般奔跑过,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见黑马齐头并进追了上来,跑得更起劲了,誓要把黑马给甩下。 萧谨行只能继续打马向前。 再次并排时,萧谨行冲着云舒那边喊道:“勒缰绳,别夹马肚子!” 云舒早就吓得脸色苍白。没从马上掉下去,纯粹是因为他腰力好,两腿死死地缠着了马身上。 他的骑术本就是在从京都来西州的路上现学的,到了西州后,也不过就是从城内到城外,骑个十多里罢了,什么时候这样撒丫子跑过? 云舒以腿夹马腹,使出全身劲想要稳住身体,不从马身上掉下去。但是正因为他夹紧马腹,马才跑得更加起劲。一时间陷入了死循环。 云舒听到萧谨行的话,心里更是想要骂娘。 要不是你抽风地给我马一鞭子,我会变成这样? 但是现在除了萧谨行能帮他,别的也没人了,庞农他们到现在还没追上来。 云舒压下心里的火,侧头对着萧谨行大喊,但由于被马颠得身体上下起伏,他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不、会。” 萧谨行骂了一句,“你都不会骑马,非要跟来干什么?” 云舒翻了个白眼,很想说“鬼知道你们平日里骑马是这么骑的”,然而他这白眼却把萧谨行吓了一跳。 艹,夏王这小身板,不会被马颠得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吧? 萧谨行怕云舒再颠下去小命要不保,于是只能铤而走险,指挥黑马靠近白马,就在两马贴近之时,他一个挺身,从飞奔的黑马身上一跃到了白马身上,落在了云舒身后。 云舒刚感觉到一个燥热的怀抱,还没来得及冒出更多的想法,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吁~”。 随后白马缰绳被勒,前蹄腾空扬起,停了下来。 云舒刚喘了一口气,后面跟着的庞农等人就追了上来。 “殿下,你差点吓死我了!”他说完又转而面向萧谨行,“将军,你刚刚那个动作也太危险了,要是没有跳到殿下的马上,你就得掉下马去,摔断腿都是轻的!” 萧谨行完全不以为意,“我心里有数。” 庞农撇了撇嘴,“知道的,是你在救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故意耍帅招惹小姑娘呢。” 云舒刚压下胃里的翻滚,闻言回头看了一下萧谨行,两人四目相对,萧谨行朝他抬了一下下巴。 云舒:……,这满身孔雀开屏的样,还真的是在耍帅。 见云舒吃瘪,萧谨行直接说道:“骑术太差,拖累我们速度,从现在开始我们共乘一骑。” “庞农,将水囊干粮和盐袋都搬到暗夜身上。” 暗夜是萧谨行的坐骑,庞农按他吩咐,将云舒马上的包袱全部转到了黑马身上。 云舒见庞农弄完重新回到自己马上,听不到自己这边声音时,小声说道:“萧将军不觉得两个大男人这般坐着,很不合适吗?” 萧谨行嗤笑一声,“是我想这样的吗?还不是某人太弱了,也不知道君子六艺是怎么学的,莫不是上课的时候都在睡觉?” 云舒:“……”这人是在报复吧? 萧谨行:“再说了,放你一个人,你行吗?能赶上我们的速度吗?” 此行所有人都是轻装上阵,全部穿的常服,战马也没有披甲,所有人全身上下除了带的干粮和水外,就是每匹马上一袋重二十斤的盐。 这样的重量对于骑兵来说一点都不算事,日行几百里完全不在话下。 云舒沉默了,他好像确实不太行。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19.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第 20 章 乌思位于西州西北,其境内有湖泊河流,不管是农耕还是游牧,都比西州强上不少。 乌思虽然与突勒接壤,但因其早早归顺突勒,定期上贡,倒是没有受到突勒太多的侵扰。 云舒和萧谨行此次要去的,正是乌思与西州、突勒接壤的边城鲁东。 萧谨行此次虽然带了一千多人,但想要去鲁东,就必须扮成行商模样,自然就不能将这些人全部带过去。 萧谨行刚点了两百多人,就被云舒制止了。 “怎么?” 云舒指了指庞农,“他就留下吧。” 庞农一听立马急了,“殿下,为什么我不能去啊?我哪里不如他们了?” 云舒露出一个浅笑,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很是扎人,“话太多,容易露馅。” 萧谨行睨了庞农一眼,点了点头,“确实。” 庞农还要争辩,一旁的余达补刀道:“怎么?你想说你能改?” 庞农:“……”这话他还真没底气说。 余达见他吃瘪,在一边笑得幸灾乐祸,“让你平日少说点话,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庞农顿时可怜兮兮,这还是第一次,将军行动不带他。但任凭他怎么抗议,将军都铁了心要听殿下的。 最终庞农带着剩余的人以及大部分货,留在西州这边的一处营地当中。 鲁东虽然是边陲之地,但也是西方商人前往大雍的必经之地,每年往来经过的商队也有不少,于是守城兵对于云舒一行并没有起疑。 等到入了城,云舒才发现,鲁东虽与西州离得较近,但不管是房屋建筑还是街道的繁华程度,都与西州截然不同。 怪不得说乌思在西域一片算是富庶之地,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他们这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还是引起了路人的侧目。余达站在云舒和萧谨行的身后,面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没底,他咬着牙轻声问道: “我们这是暴露了吗?为什么他们一直看着我们?” 萧谨行此次是扮成了商队少主的贴身侍卫,闻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周围一眼,轻声说到:“稳住。” 云舒也瞄了周围一眼,淡定道:“他们不是看的我们,而是看的——我。” 萧谨行、余达:“……” 余达:他从不知道夏王殿下原来如此自信! 云舒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纸扇,“唰”地一声打开,随后侧头对着路边酒楼上打开的窗户,露出一个浅笑。 只听到路边看着他们的人,一阵惊呼。 萧谨行、余达:“……” 萧谨行:他今天才知道夏王居然还是一只花孔雀! 云舒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白色的毛领圈住他的脖子,让他原就昳丽的脸更显娇嫩艳丽。 他眯着眼轻声对两人说道:“想要出盐,自然要找个大买家。但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有人引荐,哪里能认识能够吃下我们所有盐的大买家。 既然正常的方法太过耗时耗力,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余达完全不明白,招摇过市,怎么就算是另辟蹊径了? 云舒勒了下马,“走了一路,我也有些饿了,就先在这家酒楼吃饭吧。” 店门口的小二见到勒马停下的云舒,单从衣着容貌就知道,这是位有钱的主,于是立即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云舒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扔到小二手中,一仰下巴,踏入门内,口中说道:“先吃饭,后住店。” 萧谨行立即紧跟上来,余达也慌忙下马。 小二立即喜笑颜开,高声答道:“好嘞,客人这边请。”说着,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围上来伙计们,领着云舒入了楼内。 一楼大厅内,吃饭的人不少,云舒视线巡视一圈,皱起了眉,“有没有清静点的地方?” 小二立刻会意,明白这位少爷怕是养尊处优,不习惯与旁人坐在一处,于是立即道:“有有有,客人楼上请。” 二楼都是雅间。 云舒估摸了一下方位,选了其中一间,随后吩咐小二将店内的招牌菜全部上一遍。 等到饭菜全部上齐,小二退了出去,萧谨行才一撩衣袍坐在云舒对面,“你打算做什么?” 虽然他对云舒观感一般,但他却不信,能为百姓造井渠解决百姓难处的人,会是如此贪图享乐的人。 他们就算是吃饭,也不应该在二楼雅间吃,还吃得如此讲究,毕竟…… “殿下,咱们出门可没带多少银子啊!”余达皱着一张脸,看着一桌子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饭菜,实在是心疼自家将军手里攒的那点私房钱。 毕竟出门的时候,身为王府“管家”的吕长史,曾经要给夏王殿下塞钱,却被夏王殿下给拒绝了,并直言他此次是为了将军,哪有自己花钱的道理。 于是这一路夏王殿下的所有开支,都得将军出。 余达心痛:那可是将军存了娶媳妇儿的呀! 云舒完全没有领会到余达悲痛复杂的心情,他招了招手,喊道:“你也过来一起吃。” “吃完了,就得干活了!” 余达不明白他们刚来,吃个饭的时间能有什么活。 倒是萧谨行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问对面同样风卷残云的云舒,“你发现什么了?” 云舒眯眼笑了笑,用筷子指了指身后的墙壁。 萧谨行的方位感也很强,瞬间就了解了,他以口型问道:“那两人有什么问题吗?” 云舒摇了摇头,只轻声说了一个“等”字。萧谨行顿时不再多问。 只有余达看着两人打哑谜,吃得一脸懵逼。 就在三人快要吃完的时候,门外突然发出了惊呼声,“快,快去请大夫!” 随后就是许多沉重的脚步声,自楼下上来。余达悄悄打开房门,只见门外已经占了不少手拿兵刃的护卫,将隔壁房间堵得严严实实。 他赶紧关上房门,然而刚一转身,就见云舒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压低声音,“殿下,外面很多人,看着不像是普通护卫。” 云舒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当回事,他用力拉开房门。 只听门板发出“吱呀”一声,门外一队护卫,全都转过来,紧紧盯着云舒。 其中像是队长一样的人,直接抽出手中佩刀,一下架在云舒的脖子上,声音狠厉,“退回去!” 站在云舒身后的萧谨行眼神一凛,就想要拔剑。但在他拔剑之前,一只手覆在了他握住刀柄的右手上。 那是云舒的手。 云舒一手按住了想要拔剑的萧谨行,一手用扇子轻轻推了一下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满脸无辜道:“在下,在下听闻有人要请大夫,所以想出来看看。”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舒,眼中尽是不信,“你是大夫?” 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夫算不上,只是略通医术罢了。” 即便听到云舒这话,那人的态度仍旧没变,他重新压了下刀刃,“就算你是大夫,我们王子也不需要,快退回去!” “好好,我退后。”云舒说着往后退到门内,但是房门却没关。 很快一位老大夫被人连拖带架给提到了二楼,送到了隔壁房间内。隐约的交谈声,从隔壁传来。 “中毒?中的什么毒?” “这毒老朽从未见过。” “不管什么毒,你都给我治好!” “解毒的药也是有毒性的,老朽不知道是什么毒,怎么敢胡乱用药。那是会要人命的!” 老大夫根本不敢治,胡乱用药万一把人给彻底治死了,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这些人砍的。 这时,云舒又从房间里探出了头,见那名逼他回房的队长再次看过来,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这位勇士,在下对毒有些了解,不如让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认识中的什么毒呢?” 队长自然听到了屋内的对话,这名大夫已经是鲁东最厉害的了,连他都说没法治,那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更好的大夫。 队长想了想收回了刀,点头,“你先看,中的什么毒告诉老大夫,让大夫开药。” 云舒乖巧点头,对方信不信任他无所谓,他只要能进屋就行了。 隔壁雅间内,两个年轻人并排躺在榻上,整个房间内挤满了人,看服饰,明显属于两方,一个老头战战兢兢站在这群人中间。 云舒靠近坐榻,此刻榻上两人,一个呼吸急促意识不清,另一个早已昏迷不醒。 旁边餐桌上,还有未吃完的饭菜以及酒水。 见云舒既不号脉,也不检查两人状态,那位队长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皱眉呵斥道:“你这样看,能看出什么?” 云舒背着手,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手中折扇一指桌上的残羹冷炙,说道:“这两位确实是中毒,只是是食物中毒。” “有人在饭菜里下毒?” 云舒摇头,“所谓食物中毒,并不是在饭菜里下毒,而是食物本身就有毒。这就是致人中毒之物!” 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一道已经被吃得只剩一点的块状物。酒楼老板自然认出了,他大喊一声,“这是东家特地拿出来,招待王子殿下的珍宝!” 知道自己这话不妥,酒楼老板赶紧找补道:“东家不知道这东西有毒啊,要是东家知道,他自己怎么也会吃呢!” 原来中毒的两人中,一个是酒楼的东家,一个是什么王子。 王子那边的人自然知道,现在不是追究酒楼东家到底知不知道食物有毒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 其中一名中年人,对着云舒俯首施礼,“不知先生,可有解药?” 云舒摇头,“这毒没有解药。”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没有解药的毒,那王子岂不是死定了?在场已经有人在心里盘算着王子死后,自己该归附谁了。 就在人心动荡的时候,云舒温润的嗓音慢吞吞说了后半句,“但在下有一方子,可解此毒。” 中年人急切道:“什么方子?” 云舒打开扇子,一本正经道:“先以醋灌水催吐,随后服用我祖传的秘方,即可解毒。” 中年人只稍一沉思,就点头答应,“只是我家殿下身份尊贵,先生的秘方需得检查过后,才可给殿下服用,还请先生勿怪。” 这人贸贸然出现,虽说能够给殿下解毒,但是他也不能全信。 云舒合上折扇坦坦荡荡,“自然。” 因为一会儿云舒拿出来的秘方会专门检查一番,所以对方也就没有派人跟着他,防止他做手脚。 直到回到自己的雅间,云舒才松了口气。他从水壶里倒了一碗水,随后对萧谨行和余达说道:“麻烦余副将帮我找点糖来,也麻烦萧将军给我点盐。” 余达出门后,萧谨行从随身携带的兜里,拿出一包精盐递给云舒,见云舒将盐撒在了那碗水里。 “那两人真的是食物中毒?” 云舒一边搅合盐水,一边点头,“自然。” 那不就是吃了发芽的土豆给中毒了嘛。 他刚刚在大街上抬头,从打开的窗户口,看到酒楼伙计端了两盘完完整整发着芽的大土豆上桌了。 这些人吃肉都不烤透,更别说土豆了,估摸就外面烤了一层。 吃这样的土豆,他们不中毒谁中毒。 至于为什么云舒能看得那么清楚,自然是因为原先只是看人分红黄绿名,没想到一抬头,连土豆都变红名了。 极其醒目一行字。 ——发了芽的有毒土豆! 为您提供大神 珑韵 的《穿成炮灰皇子后》最快更新 20.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