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靳月天香瞳》 第1章 我有两个未婚妻 大康。 隆景二十七年,五月初五。 上京城东门处,人潮汹涌熙熙攘攘。 虽是如此,但周边却一片寂静,只有朗朗之声回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府世子关宁,纨绔无度,不学无术,着其三日内入国子监学理明义,并于即日起,废除关宁与永宁公主婚约,另赐与宣宁公主新立婚约,择日大婚,钦此! 宣读圣旨的是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其后跟着一众卫兵,声势极大。 完毕之后,周边立即响起一片哗然,还夹杂着不少尖锐的嘲笑声。 这关世子果然是被退婚了。 先退婚又被赐婚,这关世子也真是大康王朝第一人。 镇北王可是坐拥三十万大军的世袭藩王,关家镇守北疆代代英才,却让这纨绔世子败坏声名,真是家门不幸啊! 他确实配不上永宁公主,倒是和宣宁公主挺相配的。 听说圣上有意把永宁公主许配给镇北大将军关子安! 那关子安还是关宁的义兄吧,如果真是这样就好看了。 众人言语间充满嘲讽之意。 永宁公主正值桃李年华,其才惊人,其貌惊艳,虽是女子,却善诗文,精武道,通政务,当朝不知多少权贵子弟为之倾倒。 而宣宁公主,却是一个哑巴公主,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废物世子配哑巴公主,当真绝配! 听得周边之言,关宁声音洪亮,大声道:谢圣上隆恩。 哈哈! 这位世子莫非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宣读完圣旨的邓明远更是冷笑连连。 他看着对面的关宁,内心不由暗道,这位关世子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再就一无是处了。 思绪闪过。 邓明远淡笑道:关世子想不到吧,两年前你来上京嚣张跋扈,更是与永宁公主定立婚约,得意志满,而今却被退婚,又要迎娶一个哑巴公主,可曾想过是这般结局? 那又怎么样呢? 关宁神色淡然,仿若没有听到周边嘲讽之语。 这让邓明远略微疑惑,他想看到的是关宁恼羞成怒。 谁也不知道,此关宁已非彼关宁,在这副英俊皮囊之下,所藏的是一个现代灵魂。 一个月前,在一次意外车祸中身亡,关宁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这个世界是一个架空的古代,春秋战国之前还算正常,在这之后完全混乱 这个身份的原主是镇北王府世子,纨绔败家,不学无术,可以说是恶名远播的废物世子。 镇北王关重山,是大康王朝唯一外姓实权藩王,并且还是世袭王位,这就使得关家如日中天,权势极大。 作为独子,关宁更是深受宠溺,按说生在这样的家中,可以逍遥一世,然而却在一月前,关重山出了意外,生死不知,家族出现变故,北方动荡 当朝圣上召世子关宁回京,都说召关世子来京就是为了退婚。 镇北王出事,家族落魄已成定局,而这废物世子根本难以支撑,已经失去联姻价值。 退婚果然是退了,只是没想到又赐了个哑巴公主,这算是恩典,还是奚落,谁也说不清 开局父失踪,开局被退婚,开局为赘婿。 好嘛。 穿越三大定律他都齐了。 并且来京路上,还遭遇到三次刺杀。 开局地狱级难度。 不过关宁略感欣慰,众所周知,有此经历的都不简单。 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关宁,废物世子已成过去 或许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邓明远略感失望,随即他开口道:关世子,圣旨已经宣读完毕,是不是该说说咱们的事情了? 这才是他来宣旨的真正目的。 什么事情?你被我打了一耳光的事情吗? 关宁轻笑道:我可是清楚记得,两年前你被我打了之后,连个屁都没有放一个 听到此周边众人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两年前这位关世子随父来京,在一次酒宴上因半句言语不合,直接给邓明远上脸一个耳光 当时传遍上京城,也由此奠定了这位世子的嚣张之名。 要知道邓明远可是朝廷兵部右侍郎邓丘之子,家世显赫。 不过在镇北王府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今时不同往日,镇北王出事,生死未卜,而今你只是一个落魄世子,还能嚣张到几时? 哦,是吗? 关宁不屑道:你还想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配? 邓明远眼中闪过一抹狞笑。 本公子今日前来,就是报当日你羞辱之仇 哦。 他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到一道声音响亮,只见关宁已经走上前去扬手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 关宁可没惯着,纨绔世子得有纨绔世子的态度,你说我嚣张跋扈,那就让你看看。 想打我的脸,先让你的脸疼。 他的脸上肉眼可见得红肿,一个清晰的掌印出现 你你 邓明远像是傻了一样,面容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言不合就打? 不讲武德啊! 周边一片哗然之声响起。 这关世子竟还是如此嚣张跋扈? 他难道就看不清形式? 你你 你完了,今天谁都救不了你,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邓明远恼羞成怒到了极点,随他而来的卫兵,直接包围过来。 你敢? 关宁却没有丝毫惧色,淡然道:我爹是关重山,我是镇北王府世子。 你之前张狂,是因为你有个好爹,而今你爹已经死了,你还这般,你简直就是个傻子! 你敢诽谤我爹? 邓明远大声道:怎么?我说的有错吗? 寻找月余都毫无音讯,什么失踪未归,那可是一支十万人的军队能凭空消失吗? 邓明远已经愤怒到极致。 想要拼爹,你爹已经没了,给我拿下这个废物世子! 听到命令。 其后卫兵直接上前。 我是拼不了爹,但我还可以拼 关宁正说着,却见前方有一辆车轿行至,这车轿极大,整体呈方形,装璜考究,车厢如室,用红呢为帏,车轮亦涂以红漆,车前有门,有帘下垂为遮,罩以薄纱,虽是单轿行至,但端的是恢宏大气! 永宁公主驾到! 伴随着一道高声响起。 这是? 听到此,众人当即惊声道:这是永宁公主的车驾! 拜见永宁公主! 大康公主,天潢贵胄,位尊极品。 那原本准备缉拿关宁的卫兵当即朝向单膝下跪,周边围观民众也皆行礼,就连邓明远也不例外。 唯独关宁站的笔直,没有丝毫反应。 邓明远可算是抓住了机会,当即大喝道:大胆,见到永宁公主还不行礼? 永宁公主? 关宁微微一怔,而后直接道:这是我的未婚妻,你见过有向未婚妻行礼的? 你已经被退婚了,你的未婚妻是宣宁公主! 关宁直接道:就算退婚了,也是未婚妻,我有两个未婚妻不行吗? 这话可是真正的违逆,众人听到无不惊疑。 这位世子还真是傻子,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口无遮拦! 邓明远面容闪过一抹狞笑,就凭这忤逆之言,关宁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永宁公主虽曾与关宁定立婚约,但谁都知道这是政治联姻,以永宁公主的优秀,怎么会看上关宁这个纨绔世子? 思绪闪过。 邓明远当即大声道:永宁公主,关宁口出如此冒犯之言,其罪无可饶恕,请公主责罚! 邓明远!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车厢内传出一道清冷之音。 圣上授你传达旨意,可不是让你来借机报复,你可明白? 听到此。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永宁公主非但没有怪罪关宁冒犯之意,前来竟还是为其出头 -- 作者有话说: 新书发布,需要大家的支持,老书《帝国败家子》完本保证,欢迎入坑,喜欢的麻烦点个五星好评,点个催更,谢谢大家。 第2章 不按套路出牌 这 邓明远面色呆滞,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永宁公主竟然出言维护,还警告他不要报复关宁? 这怎么可能? 不止是邓明远,其他人也同样想不通。 永宁公主跟关宁除了一纸已退婚约,再无交集,完全没有必要如此。 这就是她出现的目的? 关宁也是微微一怔,旋即愕然。 这未婚妻貌似不错,没有嘲讽,没有看不起,还出面解围,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刚才关宁本来想说的是他拼不了爹,还能拼老婆,不管是哑巴公主,还是瞎子公主,都是公主,他还是这大康王朝的准驸马爷。 这是赐婚的没来,被退婚的倒是来了。 不对。 那个哑巴公主来了也没用,因为她不会说话 关宁想着,也很是疑惑,她跟这位名满上京的永宁公主没有任何交集,为何会来帮助自己? 莫非我长的太帅? 关宁搜寻原主记忆,发现对于这位公主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应该是很早以前,之后再没有过。 虽然定立了婚约,但他都没有见过 关宁,陛下召你即刻入宫,不要耽搁。 这时车轿内的永宁公主再度发声。 听到此。 邓明远的面色难看至极,关宁进宫面圣,是万不能阻拦的,也就是说这个耳光,他白挨了 公主也是要回宫的吧,不如我们一起去? 关宁又补充了一句。 关键是我不认识路啊! 听到此。 众人又是一惊,未出阁的公主都不能轻易露面,永宁公主也是只坐车轿而不外出。 你这还想同乘一轿,这种冒犯之意太重,几乎等同于轻薄。 别说被退婚,就算没被退婚,也不可能 邓明远面色扭曲,这般他总该被惩处了吧,他不相信永宁公主连这都能忍受。 四周寂静,过了一会,清冷声音传出。 邓明远,你是廷卫的人,由你护送关世子入宫,不得延误。 我! 邓明远面色充满难以置信。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他刚被关宁打了一耳光,现在又要送他回宫? 怎么?你有意见? 淡然之声响起。 是! 邓明远面色涨的通红,也只能无奈应道。 周边人也是惊疑到了极点。 这永宁公主为何对这纨绔世子有如此重的维护之意? 多谢公主体恤,邓公子有劳了。 关宁大笑道。 被退婚的未婚妻护夫? 这感觉太爽了。 你 要不你先去看看脸,这一个掌印巴着,也确实不好看。 关宁又接着道。 使得邓明远的脸直接变成了猪肝色。 他倒是想走,但这是陛下召见,他如何敢延误? 走! 这个哑巴亏只能吃了。 怎么走?不走吗? 关宁讶然道:你不得给我安排个车驾?这走去都什么时候了? 上京城是大康国都,分内城外城,有着披三条之广路,开十二之通门的说法,从东城门去皇宫可是很远的。 你 邓明远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来人,去给关世子备车! 这就对了嘛。 关宁凑上前去,低声道:代圣宣旨不是你的职责,弄来这个差事,也不容易吧,是你爹帮你的? 邓明远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看这表情,是被说中了。 邓明远的爹是当朝兵部右侍郎,根据倒霉蛋的记忆,这位兵部右侍郎跟镇北王是政敌,多次提出削藩 看来这邓明远来这宣旨的背后也不简单。 关宁想着,所以必须先要把这个邓明远搞掉 世子,这去皇宫? 这时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紧身劲装,身材凹凸有致,她的头发微卷成波浪形,下巴尖细。 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如同宝石一般通透,有种异域风情之感。 她名叫靳月,是关世子的侍女,武功高强,担负保护照顾之责。 除去车夫,也只剩她随行来京了。 其实还有一支护卫,不过在来京路上,遭遇三波刺杀,都已战死,可想这一路凶险 我没事,你先回去府上等着,还有这柄匕首,你先保管着。 这是关宁防身用的,要去皇宫带着,显然不合适。 不一会,邓明远就找来了车驾,送他去皇宫,不过冷着脸全程没有说话。 邓公子,是不是很恨我? 关宁探出脑袋问道。 你嚣张不了几天了。 邓明远冷声道:可别得意的太早。小说 我嚣张不嚣张另说,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完了。 关宁笑着道。 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犯了个大错误。 关宁平静道:我爹出事可都有一个月了,都没人说我爹死了,就连圣上也没有说,你却说了,你说你是不是犯了大错? 你爹本来就 邓明远嗤之以鼻,不过很快顿住。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镇北王府是世袭的,如果真的定性关重山已死,那关宁就会顺位继任,成为新的镇北王! 念及此处,邓明远的面色当即变得极为难看 这般行进了一会,便来到了皇宫,这一路上,他都在搜寻着以前的记忆。 倒霉蛋年幼时就来过京城,那时的记忆不太清晰,最近的就是两年前,是随镇北王关重山来京述职。 同时,也是跟当朝永宁公主,定立婚约。 镇北王的权势太大了,掌握三十万北军,还是世袭王位,以关宁来看,无论是哪位皇帝也不会放心的。 可世袭镇北王是太祖皇帝分封,并且朝廷也需要看守北大门。 蛮荒可不是老实的主,这些年若不是北军镇守,蛮荒一族早已南下入侵 尤其近年来,朝廷官员对于镇北王府微辞极多,更有居心叵测之人,称关重山为二皇帝。 圣上也有削藩之意,种种风声对镇北王府极为不利,因而便有联姻。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朝廷放心,镇北王府也放心。 当时定立婚约时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现在退婚又一次轰动 皇宫自然也有些记忆,唯独没有记忆的就是那两位未婚妻,因为他就没见过。 关宁一路想着,也来到了皇宫,这时领路的已经换成了一个太监。 他在前面走着,关宁在后面跟着,也不理睬。 真是现实。 两年前关宁来京,谁不巴结? 今时不同往日了。 皇宫极大,亭台楼阁,宫廷殿宇,蜿蜒曲折,这般走了一会,来到一处宫殿。 御书房。 这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进去吧,圣上在里面等着,再提醒你一句,遵守规矩。 太监嗓子尖细,有种刻薄之感。 有劳了。 咦? 太监有些诧异,这世子怎么转性了? 他可是见过当时这世子有多猖狂,进了皇宫,好像来到自己家一样,没个规矩 他想着,随即也明白这世子是真的落魄了,他也不再理会,便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御书房,关宁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宁,还要面对诸多问题,他还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殿内很大,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而是显得朴素。 两边是一些摆放的坐椅,可以供大臣们就坐,这算是一个小的内廷,在此商讨国事,不过此刻,空空如也。 正对着的是一张长桌,这是龙案,之前站着一个人,他穿着明黄色的长袍,其上纹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他身材高大,身躯凛凛,面目方正,相貌堂堂。 这种面相,看之就觉非凡,那种高高在上的皇者之气,扑面而来! 他就是大康王朝的主宰,隆景帝,萧成道 第3章 气运之子? 同时,他也被称为是继太祖皇帝之后,最英明神武的皇帝。 最著名的就是在他继位之后,提出两大禁律。 有庙堂,自然会有江湖。 江湖有习武之人,称为武人,他们有着比普通人更强大的力量武功,常扰乱秩序,以暴力解决问题,与之相对应的是儒家儒士,他们以笔为锋,扰乱法治,抨击王道 这便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因而这位隆景帝便定下严令,严查杜绝! 针对以武乱禁的行为,朝廷设立督武司,如其名那般,督察武人。 督武司地位超然,性质特殊,若违背律令,绝对没有好下场 禁令虽出,但这真正执行起来并不容易,后者还好,前者就有很大阻力,若真正推行,可以说是得罪天下读书人。 但他却力排众议,打破儒家垄断地位,儒士为文官,法家掌典狱,墨家控制造,纵横管外交,农家责耕种使得各司其职,百家争鸣,将大康王朝带至新的辉煌!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在民间他有着极高的威望。 隆,是隆盛,景,是景泰。 关宁脑海中回旋着这位皇帝的信息,内心了然。 这样一位雄才大略之主,他能容忍镇北王府这样的存在吗? 绝然不会。 那他父亲出事,又跟他有关系么? 这些疑惑,还需要日后解开。 思绪一瞬闪过,关宁躬身道:见过圣上。 你来了啊。 隆景帝声音醇厚,他这般姿态,就好像是在等着他。 比起两年前,你可是长大不少。 他话语透露着亲切,就如邻家叔叔一般,事实上在关宁的记忆中,也是这样。 这位大康皇帝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展现过威严,甚至在幼时还抱过他,关宁知道,那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关宁没有说话,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场中一时陷入沉寂。 过了会,关宁开口道:我要告状! 告什么? 刚才在东城门口,邓明远说我爹死了。 关宁直接道。 他这不只是告状,也有试探之意。 就像邓明远想的那样,若真的定性关重山已死,那他就可直接继任镇北王。 可事实上,一个月了还未定性,也在这关键时刻,把他召来京城,这意味着什么? 隆景帝沉声道:朕知道了。 你父亲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朕会派人去寻,北方军务暂由镇北大将军主持,至于你有什么打算? 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我没什么打算,就想安心做个逍遥世子。 关宁如实说道,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好像不可能实现了。 他爹失踪了,镇北王府也快没了,还做什么世子? 其他呢? 隆景帝继续问道:镇北王府代代传承,而今你父生死不知,你没想过肩上的责任,或者,你难道不想继承王位吗? 我倒是想应下,可能说吗? 在自己父亲刚出事,就立即封关子安为大将军处理北方事宜,又立即将自己调至上京城。 就是不给他任何接手的机会,不过之前的关宁也太废了,文不成武不就,确实也继承不了王位,这才让那个关子安有了机会。 说起来也是讽刺,镇北王出事,亲子无能,却靠义子,也使得关宁的声名更恶劣。 关子安,原本是一个孤儿,镇北王外出时偶然所遇,见其可怜,便将其带回王府,恰好年纪比关宁大几岁,便作为玩伴陪读。 此子也是资质上佳,文武双全,为人谦逊,很快展现才能,得到重视,关重山想着,以后或许能成为世子关宁的助力,便将其收为义子,赐予关姓。 在这期间,他相当的低调,对关宁也是恭恭敬敬,可直到现在,他才显出真正的嘴脸,他所图谋的就是镇北王府! 这是真正的鸠占鹊巢。 以前倒霉蛋的基础也太差,在镇北王府没有半分威信,就算继任也没人会服 关宁想着,也没有说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用沉默代替。 这段时间你先在国子监学理明义,朕对你是有要求的,想要继承镇北王,可不是那么容易。 隆景帝声音如常,但关宁却感觉有其他意味。 还有你跟公主的婚事,找个机会办了吧,也不用大操大办,毕竟你父亲刚出事不久。 隆景帝不给关宁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就去国子监读书,安稳一些。 关宁退下,离开了御书房,走出门外,烈日更甚,可他只觉得遍体寒意! 这位圣上他竟然没有询问自己路上遭遇刺杀的事情。 他肯定知道,可他没有问,这说明了什么? 关宁握紧了拳头。 走吧,我带你出宫。 先前带路的太监,适时的走了过来。 别乱跑乱看。 太监很是不耐烦。 哎,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们太监是蹲着撒尿,还是站着撒尿? 你 太监的面色瞬间涨红,也不理关宁径直走在前面。 哼。 关宁神情不屑,真以为谁都能踩小爷一脚。 嗯? 此时正走至花坛旁,关宁看到内侧有着一本小册,他不动神色的捡了起来,悄然装至袖口。 看关宁这般熟练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又捡到东西了啊。 关宁心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现在还没法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捡到过两回,第一次捡到的就是他交给靳月保管的那柄匕首。 其实不是匕首,而是短剑,材质是什么,还看不出来,但相当的锋利,说是削铁如泥都不为过。 关宁就留了下来,也是这柄匕首,让他在来京路途上,避免了一次危机。 虽说是完美开局,但这只是关宁的自嘲,已经一个月了,他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系统,或者什么特殊的异能。 唯一有好处的,就是这身好皮囊。 关宁很帅,称之为当世美男子并不过分,名声是相当的响亮,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现在关宁发现了一个奇特之处,他好像运气不错。 在来京路途上遭遇到几次刺杀,若非运气,他早死了 莫非我是气运之子? 关宁想着,不过还需要验证。 快走啊,痴痴傻傻的。 领路太监回头看着关宁发呆,又是开口讥讽。 你们宫中有云南白药吗? 关宁开口问道。 云南白药,是什么东西? 太监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能止血又能止痛的一种药。 你 太监面色又是涨的通红,再也不理关宁 第4章 帝王权术 与此同时,在关宁离开后,御书房的另一侧有着一个和尚走了出来。 他年有四旬,浓眉大眼,手捧佛珠,肤色略白,只是他所穿的袈裟是黑色的,而且那种气质,也不是传统僧人,倒是多了些世俗之气。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有什么看法。 隆景帝身未回转,平静问道。 这和尚并未对隆景帝行礼,表现如常。 他开口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您未提及他在路上遭遇刺杀的事情,他也同样未提及。 他是在等朕说? 隆景帝低沉道:他在试探朕? 这就不好说了。 和尚继续道:微臣建议,既然已经压了,就压到底吧,这废物世子怎么能支撑起来镇北王府,而且这也是个机会。 压到底吧。 隆景帝低沉道:镇北王府代代传承,代代英才,唯独出了这么一个废物世子,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对其他藩王做出威慑! 朕已经把宣宁赐给了他,怎么说也是个驸马,有这个身份可保富贵,也算承镇北王府代代忠烈的情。 只是永宁公主怕是会多心,毕竟已经定立了婚约,又退了 多什么心?皇室公主从出生起就是政治工具,以前她是联姻镇北王府的工具,现在是打压的工具。 隆景帝又接着道:那邓丘之子当众咒关重山死,该责罚,但邓丘兢兢业业,提升为兵部左侍郎吧。 大康王朝,以左为尊。 圣上英明。 和尚立即开口,内心感慨,这位的帝王心术可是用到了极致。 邓明远冒犯镇北王而被惩处,是给外人看的,显示皇恩浩荡,也表明态度,镇北王没有死! 而提拔邓丘则是奖赏,是暗示做的好,继续做下去 关重山有消息了吗? 隆景帝又接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朕不放心。 已经派人过去了。 和尚又接着道:还有一件喜讯,要禀报您。 天一楼已经被剿灭,其相关习武之道也皆被带回。 天一,谓与天合而为一,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隆景帝开口道:传闻天一楼有诸多习武秘籍,最顶级的是天一决,可曾寻到? 已经拿回来了。 和尚开口道:在我这里,正准备呈送陛下。 他说着便摸向袖口,却发现空空如也。 咦? 他又继续摸寻,却根本没有。 玄心,怎么回事? 隆景帝问道。 我来这时还随身携带,此刻不知为何寻不到了。 玄心和尚呢喃着。 莫非是丢了?不可能啊。 嗯? 隆景帝面色不悦,紧盯着玄心。 玄心的光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明明是带在身上的,怎么就找不到。 陛下可是会怀疑他私藏的。 您稍等片刻,也许是我忘记拿了。 快去。 是。 玄心赶忙离开。 而此刻,关宁已经回到了府上。 京城也有一座府邸,是镇北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奢华恢宏。 只不过要常年坐镇北方,这里空置,只留有少量人看守,本来镇北王府的重心就不在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产业。 按照朝廷律令,外封藩王不得随意进京,也不得置办家产,其实暗指不得发展势力,避免在京城坐大。 或许是这样,让那位圣上更不放心 世子回来了。 在门口有一老仆迎着。 吴管家。 关宁认得这老仆,这座宅院平时就是由他看守。 这府上有多少人? 不多,算上侍女护卫也就三十来个。 吴管家答道:像王爷这种实权藩王本就遭人妒忌,平时这宅子也少有人居,王爷便懒得操持 对了,已经有不少人来找老奴,想要买我们的宅子,老奴不敢做主。 这宅子也敢买? 关宁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这座宅院可是御赐的。 以前没人敢,现在有人敢。 吴管家开口道:世子啊,王爷出事,现在镇北王府可就靠您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他终究是没说下去。 靠我? 关宁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给我安排先沐浴,这一路可太累了。 已经安排好了,您可沐浴更衣。 吴管家引领着关宁进去。 对这王府他是有记忆的,其豪奢程度即使在上京城也是数一数二。 本来他是能做一个顶级官二代,结果这么苦逼。 果然废材到哪都是废材。 关宁摇了摇头,也懒得再去游看,属实是没有心情。 这么快就回来了。 靳月出现在面前。 二代标配,美女保镖,看着着实养眼,关宁的情绪瞬间好了一些。 本来也没说几句。 具体说什么了?可否跟我说说? 靳月还真是担心这位纨绔世子惹怒圣上。 真什么没说,陛下就说尽快让我跟宣宁公主成婚。 那您怎么说的? 我没意见啊,不管什么公主,那也是驸马爷啊。 靳月真是无语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世子您怎么还想着迎娶公主,真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靳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王爷生死未卜,王府遭受全面打压,夫人苦苦支撑,不能让家族旁落,他人侵占,而你却 再不济你路途遭遇几次刺杀,你就没想过调查凶手? 烂泥扶不上墙。 永宁公主绝色人人皆知,而这位世子也绝对是花花公子。 凭借着一副好皮囊,到处的沾花惹草。 可也要分时候吧。 调查凶手? 关宁平静道:来京路途共遇到三次刺杀,第一次是在我们路宿客栈,伪装成店小二,这是被我识破的 第二次,是几个江湖高手,其中更是有一个五品武人。 第三次,是大规模袭杀,还用出了制式军弩 靳月神情略显愕然。 世子竟然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此刻这认真的神情,却难得一见。 第三波,我不知道是谁,但前两次,我知道是谁。 是谁? 我的好义兄呗。 关宁说着,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你是说,是关子安派来的?这怎么可能? 靳月开口道:关子安是你义兄,我虽然与其不太相熟,但他在镇北王府声名不错,此次也力挽狂澜,不然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关宁开口道:人都有两副面孔,一副人前,一副人后。 那也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关宁直接打断,冷声道:只要我死了,他就能够以镇北王义子的身份,接收镇北军,接收所有势力 关键是,他的背后有人支持 这番话太过惊人,让靳月一时哑然,更震惊的是,这不是她认识世子该有的样子啊。 你说的这些 要不说你胸大无脑呢? 你 靳月有些羞怒。 那你说关子安的背后有谁支持? 第5章 定个小目标 这个不可说,而且我也不确定。 关宁摇头道:所以我说,先好好活着吧,这上京城的水可是深的很呐,有个驸马爷的身份,也是个护身符不是? 靳月娇容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好似第一次认识关宁。 这番分析,这般见识,绝非常人所有。 她是武人,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此刻也不明觉厉。 所以您的意思是,王爷出事另有原因? 不可说,不可说。 关宁摇了摇头,他只是猜测,还无确实证据。 前世的他也算是知识分子,熟读历史,他不曾接触过这些,但历史的经验告诉他。 权臣藩贵从来就没有善终者,有也是极少数。 中央集权与地方割据永远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赶上了,他要努力适应,并且要应对。 所以你 靳月还想问什么,但被关宁打断。 本世子要去沐浴了,作为贴身侍卫的你,是不是应该尽些责任? 什么责任? 这话题转变太快,靳月有些跟不上。 为本世子搓个背,按个摩什么的。 实话讲,自从穿越而来,他还没好好享受过,要抓紧时间啊。 靳月容貌绝美,因修武道的缘故,身材也是极好,不吃窝边草的兔子可不是好兔子。 你 靳月面色微红,羞怒不已。 怎么最近世子老是打她的主意? 以前他可是不敢的,因为自己是上品武人。 虽说王爷将她安排到世子身边,王妃就做过这方面的暗示,可她还是 靳月正胡思乱想。 世子,刚刚传来消息,圣上下了御旨。 这时吴管家急匆匆的过来。 什么御旨? 关于对邓明远的处罚,还有 这么快吗? 他刚回来可没多久,不过这也确定了一件事 镇北王府世子来京,在东城门搞出一番事情,城民百姓谈的沸沸扬扬。 关键时刻永宁公主出现,将其保下。 人们认为这是圣上对他的保护,然而这种念头很快消散。 不久,圣上下达御旨,兵部右侍郎邓丘之子邓明远当众非议冒犯镇北王关重山,流放吠州服劳役三年,不得回京。 这个处罚可是相当重了。 吠州是大康王朝最西北之地,环境恶劣穷苦不堪,朝廷重罪之人,大多流放于此。 而作为官宦之子,也定此罪行,说明圣上震怒。 但更重要的是第二条。 念兵部右侍郎邓丘在任期间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提升任为兵部左侍郎。 大康王朝以左为尊。 儿子有罪不降反升。 这又说明了什么? 有心者便知,兵部跟镇北王的矛盾最大。 因为镇北军不受兵部节制,兵部早有微辞,恰巧平日参奏镇北王最多者,就是邓丘 连着几条御令,使得上京城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不知内情者对关宁百般嘲讽,若你稍微能顶当起来,也不至于如此。 被退婚,哪怕是被皇室退婚,也是一种污名,至于再度赐婚与宣宁公主,这根本就不是恩赐。 你已配不上永宁,也只能配的上哑巴公主。 在他们看来,圣上调世子来京,就是不想他过多参与镇北王府事务,而影响北方战局 知内情者,有人沉默不语,有人低叹惋惜,有人心灰意冷,不一而足 关宁一阵沉默。 本来他是很乐观的,有这么个身份做一个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逍遥世子不是轻轻松松? 前世他看过一本名叫《帝国败家子》的小说,那主角王康娇妻美眷,醉生梦死,羡煞旁人。 他以为自己也能这样,才发现是想多了 隆景帝要削藩了,这有错吗? 在关宁看来是没错的。 来自现代的他更能明白,一个代代传承的藩王意味着什么。 可他却感觉到了不舒服,感觉受到了侮辱。 镇北王府能传承这么久,有两个原因,其一满门忠烈,其二代代英才! 朝廷削藩拿镇北王府开刀,就是看中他这位世子软弱无能,不然怎么会敢动? 关宁嘴脸掀起一抹自嘲。 退了跟永宁公主的婚约是一种贬低,又赐了跟宣宁公主的婚约,就是一种赏赐。 潜台词是你就安心做个驸马爷吧,镇北王的位置你就不要想了,也拿不动。 惩处流放邓明远是因其一句怒言,他不该说镇北王已死。 哪怕真死了,也不能死,死了就要有继承人,这是在提醒。 紧接着,他又提拔了邓丘,这是赞赏,也是告诉所有人他的态度,你打压的对,打压的好,得朕心意 隆景帝应该是要借着这次机会把镇北王府这个隐患彻底拔除,同时也是警告所有藩王! 朕要削藩了! 哪怕是镇北王这种功勋卓著藩王都如此,尔等该如何? 这也说明镇北王关重山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跟这一世的身份相比,前世的关宁只是个普通人,但他有着不甘认命的决心毅力! 他不会被击垮,反而更加刺激了他,反而让他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样的人生更有激情! 关宁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耀眼的锐利光芒。 你们不是都说我是废物世子吗?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宁了。 我要让你们看看,废物也有崛起的那天! 就算镇北王府真的被废,他也要重新一步步爬起来,爬到最高 轰隆隆! 远方天边一片乌云席卷而来,雷声闷响。 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片刻,雨珠连线成帘,倾盆大雨浇灌而下! 雨水打湿衣衫,浑身冰凉,关宁毫无知觉。 要先把邓丘这个老匹夫干掉,隆景帝提拔此人,肯定是以其为刀削藩斩贵! 关宁定了个小目标。 世子快回去吧,这雨来的太急,小心生病。 靳月忙着开口。 她能够体会到这种情绪,被退婚他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现在他也更加相信世子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是对的 其实他承受的很多,只不过他人无从所知。 今日的世子完全颠覆她的认知。 她猛然想起一句话,镇北王府,代代英才! 我想习武! 关宁偏过了头,目光坚定。 第6章 搞了个寂寞?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带起一片迷蒙水雾,但也难遮掩关宁坚定的表情。 世子,您是认真的? 取伞过来的吴管家听到,此刻真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这位纨绔世子竟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若王爷知道,必然会在府上大庆三天。 镇北王府坐镇北方,守卫边疆,自然是武风浓烈,然而这位世子自小便不喜舞刀弄枪,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不过吴管家知道,哪怕世子有这个念头,也不行。 习武需要天赋,根骨,身体等先天条件要好。 但世子在幼时得过一场大病,好了之后,身体变差身形偏瘦。 要知道镇北王府的血脉可都是身材高大粗犷,这位世子就是例外。 王府有武师多次检测,关宁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天赋,各种习武之道,各种珍贵药液用了不知多少,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可以多付出些辛苦炼体,练皮练骨,但这没有太大意义,并且世子对这些也没有任何兴趣 外界对这位世子的评价是文不成,武不就。 这就是原因。 一来是他身体原因,二来是他没有这个意愿 但现在关宁有这个意愿了。 这个世界不是修仙玄幻,但也有习武修术。 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江湖宗门等。 不同的流派有不同专长,有不同的力量。 关宁想要提高自己。 这种感觉相当强烈。 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靳月摇了摇头。 世子有上进心了,她很欣慰,她相信王爷和王妃知道也一定很开心。 但确实没有办法。 力量的获取并不容易,有人就是先天不足,关宁就属于此列。 真的没有办法吗? 关宁再次问道。 靳月没有再说话,如果有办法的话,早就可以了。 王府的底蕴深厚,各种草药珍果滋补,都没有办法,还能怎么着? 果然是废材啊。 关宁摇了摇头,他是有记忆的,自然也了解情况。 有一种秘籍好像是可以的。 这时靳月开口。 哦,是什么? 相传天一楼有神秘秘籍,相当神异,跟传统习武之道有所不同 天一楼? 对。 靳月解释道:天一楼是江湖第一大宗门,巅峰时遍布整个大陆,控制江湖秩序,堪称巨无霸的存在,寻常小国都要在其面前低头。 这么厉害? 也正是因为如此,遭受各国打击,江湖与庙堂始终对立,很早时候大康王朝便派兵清剿,天一楼也不行了 照你这么说,还不是虚幻? 关宁开口道:先不说这种秘籍是否存在,就算存在又如何得到? 靳月再次沉默,她也只是安慰,毕竟只是传说。 好了,我去沐浴了。 关宁并不沮丧。 吴管家也赶紧安排侍女悉心服侍 在这方面自然不会差事,各种豪华用度一应俱全,穿着薄纱的侍女在水汽缭绕间充满诱惑。 不管了,还是先享受吧。 侍女服侍着正准备脱衣服,关宁突然想起,他在皇宫捡到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 稍等片刻。 关宁随口说了一句,才是拿出来。 捡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以为是个小册子,其实不是,整体是一种特殊的绢布材质,成一个小卷,有种很深的年代感。 会是什么呢? 关宁有些期待,毕竟是皇宫里捡到的,必然不会差。 他慢慢打开,只见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屋里水汽缭绕看起来很受影响,关宁赶紧离开去了其他房间。 世子? 您不洗啦?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难道是她们有什么地方怠慢了? 关宁却顾不得了,此刻正认真看着,因为最初的三个字,就让他惊异不已。 天一决! 这是一部秘籍! 靳月刚说完天一楼,难道说这就是她说的那部神秘秘籍吗? 关宁继续看下去。 此秘籍并非本门之物,意外得到,将之命为天一决。 习武之人,称为武人。 习武之道,称为武道。 但此武道秘籍跟所有秘籍都不相同,不能理解,甚至不知是否真实存在此种修炼之法,在漫长的岁月里,天一楼多少骄子俊才都不曾修习,没有半点感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开篇是一部分介绍,大概意思是这秘籍本来就不是天一楼的,原本是没有名字的,他们给随便取了一个名。 单看这介绍就引起了关宁的兴趣。 接下来,是总纲。 气,乃根本。 是天地一切事物组成的基本元素,是人类与一切生物具备生命的来源和动力,世间万物,均是气的运行和变化结果。 气,云气也。 云者,地面之气,湿热之气升而为雨,其色白,干热之气,散而为风,其色黑。 故在天为气,谓风热温燥寒。 人活一口气,气散人亡。 天有六气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 病有痰气、湿气、气虚、气亏、气堵 人有怨气,怒气,喜气,英气,勇气,豪气,志气。 气,无处不在。 古语有云,食气者神明而寿。 习武之人,练力而生气。 本秘籍,便用气而修,气从何来? 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不同情绪会有不同反应,所生不同的气。 怨气,怒气,恼气,喜气,悲气,恐气,惊气。 以他人负面情绪,助己身修行之道 关宁逐字逐句,面容惊色也越来越重。 他终于明白之前介绍为何会用匪夷所思来描述。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但细琢磨又有道理。 气,无处不在。 而这篇秘籍,是将气这种本就抽象的东西具体化。 利用他人负面情绪所产生之气,而修炼己身,以达到实力增长之效。 其实说起来,还挺简单。 气是根本,这种方式就等于是掠夺别人的气 倒很是神异,只是这该怎么修习? 说是利用别人的负面情绪,按照绢布上所记载理论,这些气都非好的气,又如何能够利用? 关宁挠头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未有人修习成功,因为根本就没有具体的修习方法! 所以,这只是扯淡? 他准备再读一遍,从中找寻蛛丝马迹,然后就在这时,这绢布突然崩裂破碎,化为粉末,这种感觉就如同存放已久的古老之物,一经现世,突然风化! 这搞了个寂寞? 与此同时,关宁有种莫名的奇异之感 第7章 世子可真是虚伪呢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他多了某种感观能力,又似乎没有总之他也不太懂。 是癔症? 还是什么? 此刻的关宁有些懵逼。 这秘籍中所记载关于气的理论,他都是认可的,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容易理解。 气,无处不在。 一个王朝的国祚也称为气运。 人在冥冥之中,也有气运存在,有人穷苦潦倒,有人富贵发达,这就是气运。 关宁正想着。 砰!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靳月走了进来,看到关宁蹲在地上,神情迷茫。 她立即惊慌了起来。 刚才有侍女找到她,说是世子正准备沐浴却突然又不洗了,自己钻进房间不知干什么? 靳月知道世子今天肯定是受到了打击,而且这些压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她生怕世子想不开,而做些极端的事情,便忙着过来查看。 还好,没什么事情,不过也不对劲。 地上什么都没有,他蹲在那里看的认真,神情也很奇怪。 世子? 靳月过来叫道。 怎么了? 关宁抬头询问。 他是蹲下的,因为角度原因,恰好看到一片雄伟。 好大! 关宁忍不住惊叹。 你 靳月听到了,面色羞红,世子最近是越来越轻佻了。 不过也说明,他没什么事情,或者说还是没有忘本? 嗯? 就在这时,关宁心头涌上来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多了些什么,而涌到自身。 难道说? 关宁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在想事情,他的目光略微发直,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 这让靳月误会了。 她的面色更加羞红,忙得退了几步,离开关宁视线 又来了! 来感觉了! 关宁呢喃着。 感觉? 靳月更加羞涩,世子怎么这样? 嗯? 又有了? 关宁闭上眼睛体会,一次两次是偶然,可再有就绝非偶然。 他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是怨气? 不是! 应该是类似于发牢骚一类。 也不对。 关宁无法判断,但确实存在。 准确的说,他感受到的是因为这种情绪而产生的气。 似怨气,又非怨气。 这就说明,这无名秘籍是真的,里面所记载的也是真的,并且是有效的! 关宁欣喜若狂。 借他人之气,而修己身! 不过为何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关宁又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想起,秘籍中提到此法主要借用他人怨气,惊气等负面情绪 而他感受到的还不是怨气。 或许是这样,才并不明显。 这时关宁又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调戏了靳月,她并没有怨气? 也就是说,她并不排斥? 而此刻,关宁的各种神情都落入了靳月的眼中。 时而惊喜,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这明显不正常,看来世子还是有问题的。 也是,他的压力太大了。 靳月是修武之人,她很清楚精神的重要性,修武之人若情绪受影响,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很容易走火入魔。 世子很可能就面临这个问题。 这个是很严重的。 若不处理及时,怕是会有严重后果,承受压力太大,而不疏通,便会崩溃,从而失常 所以必须要疏通情绪,让他轻松。 可怎么缓解压力呢? 对于世子来说,最好得办法自然是 靳月想到一个办法,她的面色发红,更羞涩了一些。 王爷生死未卜,王妃还在云州苦苦支撑,世子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想起王妃临行前的嘱托,靳月下定了决心。 世子,如果您真的需要我来服侍您沐浴,那便走吧 靳月轻咬着下唇,面色含羞。 你说什么? 关宁神情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倒霉蛋也是很风流的,说起来也只是开了这一窍,他书没读多少,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能做几首诗。 这也是为了让更多女子仰慕。 真是个机灵鬼。 凭借良好的家世,英俊的相貌,略微一点的才情,关世子在女人圈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有着青楼小王子之称。 但他可从来不敢打靳月的主意。 靳月常以冷面示人,更因为她是上品武人,所以关宁怕啊。 可现在她说这话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调戏也不过是放松心情,男人不就这么回事,看到美女,总是荷尔蒙指挥思想 我是说,世子真的需要我服侍沐浴,我可以 靳月再次说道。 这次听清了。 还有这等好事? 可总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说归说,他也只是口嗨,真到跟前反而有些 那好吧。 靳月顺嘴应道。 你不好意思,我更不好意思。 靳月感觉面色发烫,她是武人,哪会这样。 我安排小艳她们好好服侍您,我去练武了。 靳月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嗯? 这就走了? 关宁瞪大了眼珠。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我先不好意思一下,你再坚持一下,我勉为其难,顺理成章的答应下来这样多好,要不然也显得我这世子太没品了。 可怎么直接走了? 关宁一阵懊恼。 让你装逼,让你矜持,怎么样?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侍女当然也很不错,但怎么能跟靳月比呢? 那大长腿,那身材,简直要命! 而且她还是上品武人! 五品是个分水岭,前四品只是练力,而到了五品,便会练力而生气,相差不是一丁半点,上品武人并不多。 所以,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关宁越想越懊恼,不停地呢喃着。 世子可真是虚伪呢? 就在这时,门口处响起一道清冷之声。 关宁看去,不是靳月还能是谁? 原来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门口。 所以自己发的牢骚都听到了? 霎时间,关宁面色涨红,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是有些,是太尴尬了。 那个,我只是 关宁挠了挠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世子,水已经烧开了,等会就凉了,如果您再继续矜持,那我可真走了 靳月的声音再度响起,让关宁打了个激灵。 他微微一怔,忙着道:不矜持了,不装逼了 然后,他赶紧跑出去。 第8章 好一个父子情深呐 接下来的场面不可描述,关宁没有看错,靳月果然是货真价实,尤其那羞涩的表情,带来的感觉简直绝了 当然,也仅仅是擦个背什么的,不过这也足够了。 还有诸多侍女,群女环绕,莺莺燕燕,也让关宁真切感受到了世子的待遇,奢靡的享受。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自己孤身来京,是迫不得已,对外的名义是圣上隆恩,皇恩浩荡。 世子纨绔之名众所周知,因而不能担当大任,隆景帝也借此名义。 在京期间,进国子监读书,学习经义论理,待成熟时才可回去。 这个成熟是以什么标准定义? 说白了,还不是趁机吞占镇北王府? 而且还定下了规矩,不得借助镇北王府任何资源,单凭自己。 就是阻断自己所有退路。 关宁记得调自己入京的圣旨下达到王府,传旨之人还跟自己母亲进行了密谈,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定。 所以才有了自己孤身来京。 关宁还记得母亲送自己时所说的话,她也没办法 但凡有一点办法,以母亲对自己的宠溺程度,绝对不会答应。 她也很难。 父亲出事,外界压力不断,诺大的镇北王府皆是母亲在苦苦支撑 关宁猜想,隆景帝肯定是威胁了。 所以这样的好日子,其实很难得,甚至没有几天了。 在隆景帝两道御令下达之后,打压会铺天盖地的而来。 关宁不怕。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并且他有了资本。 他是废材,他是文不成武不就。 但那是以前! 现在不同了! 美美的享受了一番,沐浴结束,关宁就去睡觉了。 来京路上,遭遇几次刺杀,始终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他确实累了 这一觉睡得分为香甜,等到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然后等待他的是一桌子美味佳肴,富二代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原本是准备去国子监读书的,但现在也过点了。 算了,不去了。 还是在家好好缕缕当前情势,敌对关系什么的比较重要,同时也是试试他所修习的无名秘籍是否真的有作用。 可让他遗憾的是,并没有什么太大进展。 因为府上的人对他都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这也让关宁很是感慨。 府邸很大,其实人并不多,有一支五十人的护院。 这可不是寻常护院,他们都是从镇北军退下来的老兵,历经沙场生死,战力强悍。 还有若干侍女,一个吴管家,这就是全部构成。 看起来很是冷清。 闲来无事,关宁便在府里闲逛,房间很多,亭台水榭,花团锦簇 这是属于自己的。 只是有些荒废,缺乏人气。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王府落魄了。 关宁记得两年前,他跟父亲来京小居时,简直门庭若市,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而今,没有一个人来。 这就是现实。 很真实的现实。 到了快黑天时,终于有一人上门,不过并非来拜访,而是来送请帖的 关宁都准备睡觉了。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不睡觉还能干嘛? 有小侍女陪伴侍候着不香吗? 得到禀报,关宁去见了这个人。 见过关世子,在下白永,奉邓大人之命,特地来给世子您送请帖。 关宁看着这个人,长的尖嘴猴腮,一脸奴才相。 他说的邓大人,必然就是兵部左侍郎邓丘了。 来者不善。 谁都知道邓丘跟镇北王不对付,他还刚跟其子发生冲突,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事情?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问道。 邓大人明日正午,在府上设宴,在下是来请世子您赴宴的。 白永解释道。 哦? 关宁淡淡道:听闻邓大人之子邓明远受陛下责罚,被流放至吠州,邓大人这是为自己儿子举办欢送宴会? 你 白永面色立即变得难看。 这话说的可太损了。 与此同时,关宁感觉到一股极为真切的怨气从白永的身上散发出来,并且涌到自身。 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变化,但又具体说不出来。 果然,只有怨气才是有效果的。 这次确定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本世子毒舌了啊。 关宁想着,又笑着道:如果是这样本世子自然前往,还要备足礼品,毕竟我跟邓兄可是至交好友啊! 你 白永面色更加难看。 一股更强烈的怨气散发。 什么至交好友,你也真说的出来。 在旁边的吴管家也是干笑不止,世子嘴太毒了。 上门送请帖,虽然还未说什么事情,但也能猜的到,绝非是因为关宁说的那样 世子莫要乱说,我们邓大人是因为 白永刚开口,就被关宁打断。 你说邓大人跟邓少爷还真是父子情深,流放吠州,还要举办欢送宴会,真是好父亲,好父亲! 关宁说着,还感慨连连,满面佩服之意。 就连靳月都笑了,这种讽刺太厉害了。 白永怨气十足,你让不让我说话了? 他忙得抓住空档开口道:我家大人是因升迁办宴,至于为何升迁,世子想必是知道的,因而才特地请世子过去,也有答谢之意。 说到这,他才平缓情绪,显出得意表情。 吴管家的面色冷了下来。 为何升迁,还不是因为打压镇北王府有功? 如此大张旗鼓办宴,也有政治目的,不言而喻。 至于邓明远,根本就不重要,他虽然是嫡出,但并非长子,以流放吠州三年,来换取一个兵部左侍郎的位置,根本不亏,而且还得到陛下的赏识,这是大赚了。小说 至于前来邀请关宁,更是充满嘲讽之意,故意奚落。 哦,原来是一块办了,你说这到时候该欢送明远兄呢,还是该恭贺呢? 关宁依旧是贱贱的表情。 好一个父子情深呐! 不得不说,这是个绕不开的坎。 我们邓大人是 白永话音刚落。 好一个父子情深呐。 你 好一个父子情深呐! 怨气哇哇涨,白永连话都插不上,你是有完没完,盯住不放了是吧。 关宁反正就这一句,配合那贱贱的表情,说不出的无耻。 没出几句,白永竟然有种虚弱之感 第9章 送钟,送终? 这种虚弱之感还挺明显,这让白永很疑惑,难道是气的了? 不至于吧? 他却不知道,民间俗语常说,气大伤身,这并非虚言。 怒伤肝,肝气旺盛,损伤机体,肝为肝脏,易亢易逆,对心脏,肺泡,肠胃都带来影响。 不过,一时的生气不至于如此。 但关宁可是能够吸收他人怨气的,导致他人生气而又失气,因此才会让白永有虚弱感。 就连靳月都愕然了,她是武人观察自然细致一些,明显看到白永面色发白。 几句话就气成这样? 气性也太小了吧? 不过世子的嘴确实够毒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而此刻白永却萌生了退意,说又说不过,反正请帖已经送到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关世子,请帖已经送至,请您准时赴宴。 白永站了起来,反问道:您不会是不敢去吧? 他这是故意激将。 这么快举办宴会,并非宣扬,还有政治目的。 至于邀请关宁前去,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要不是傻子,就会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去了不过是自取其辱。 这种激将很低级。 靳月对着关宁摇了摇头,暗示很明显。 然而关宁却直接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邓兄是我至交好友,不去送一程有些说不过去了。 世子? 靳月忙着阻拦。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恭候关世子大驾。 白永惊喜,忙着开口。 告辞。 他话都不再多说,直接准备离开。 再坐会呗。 告辞。 白永理都未理,快速出了门,腿一阵阵的发软,让他都扶着墙角。 怎么回事? 感觉身体被掏空? 莫非昨晚用力过猛,可也没有啊 白永想着便冷笑了起来,这位关世子虽说牙尖嘴利,但无疑是个傻子。 太傻了! 竟然连这种邀请都去。 到时自取其辱,声名丢失,成为众人笑柄,自讨苦吃。 白永边想边扶着墙离开。 世子,您为什么要答应? 靳月不解的问道。 连她都知道这必然是一个阴谋,这些人就没安好心,还偏偏入局。 就是不去,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吴管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关宁。 就当是去散散心,没什么。 关宁很无所谓。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这么好吸收怨气的场合,怎么能够错过? 现在他已经得到好处,感觉身体似乎有些变化,但不够明显。 他猜想是怨气不够,毕竟刚开始。 可是 靳月还是有些担忧。 没什么可是。 吴管家。 世子有什么吩咐? 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明天上午就要办好。 您说。 关宁开口道:你明早起来就去寒山寺去求两口钟。 钟? 对! 不要怕花钱,就要佛堂门前那排挂钟上面的。 吴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要钟干什么? 受邀去赴宴,不带点礼品怎么能行? 那也不用送寒山寺的钟吧,太贵重了。 靳月说着,难道世子是想要求和? 寒山寺是上京城外一座古刹,曾经不温不火。 儒道释三教,儒教也就是儒家,因一句儒以文乱法深受打击,失去垄断地位。 道教无欲无求,越是盛世越难得一见,也不争什么。 因而盛世兴佛,尤其当朝隆景帝重视佛教,都知道在其身边,就有一僧人,法名玄心,被人私下称为黑衣宰相。 受此影响,寒山寺香火旺盛,受人追捧。 佛堂之前,有摆放挂钟,其实就是寺院大钟的缩小版,每日求佛之人,若给寺庙捐助钱物,求佛礼佛者,便能得到相赠。 相赠的便是这钟。 想得到此钟并不容易,据说这钟每日受香火供奉,佛法熏陶,相当灵验。 很多大户都想求钟,放置家中,想要求两个,可需要花不少钱 嗯? 正说着靳月皱起了柳眉。 钟? 送钟? 送终? 靳月恍然大悟,原来是有隐喻? 人家举办升迁宴席,当日必定门庭若市,达官云集,你去送钟? 这有点太狠了吧。 世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就连吴管家也开口道:若真这样做了,那跟邓丘可是结大仇了,现在他是兵部左侍郎,得圣上看重 那又如何? 关宁开口道:反正也结仇了,再多些也没有关系 就这样办吧,吴管家,你可不能忘了。 关宁又叮嘱了一句,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回去睡觉了。 世子? 靳月还是觉得不妥,这太大胆了。 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来吗? 靳月 果然,世子又开始不正经了。 同样又是睡的香甜,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本来准备去国子监的,今天中午有宴请,只能不去了。 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关宁穿上了新衣,精细绸缎紫衣,显得关宁贵气无比。 紫是贵色,寻常人是穿不得,但关宁可以,他还是镇北王府的世子。 关宁身材修长,英俊非凡,放到前世,绝对是顶流小鲜肉。 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侍女小香忍不住感叹。 那必须的。 这时靳月也走了进来,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卖相属实不错,想起中午要赴宴,不由多了些担忧,那是会犯众怒的啊。 吴管家回来了吗? 回来了。 说着,吴管家捧着一个精致木盒走了进来。 我看这钟什么样子? 关宁很好奇,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过,而没有见过。 将木盒打开,其中摆放着两个钟,很普通,就是常见的大钟缩小版,正中刻了寒山寺三个小字,这样就表明是寒山寺的东西。 就这? 在前世这种物件相当的常见。 就这。 吴管家开口道:我可是捐助了不少钱才拿下来的。 真是世风日下! 关宁开口道:都说是心诚则灵,结果变成了有钱则灵 谁说不是呢? 吴管家相当认同。 不过这钱花的不亏。 关宁将木盒盖上,笑着道:就是不知道邓大人对这礼物,是否满意 第10章 风向转变 满意,绝对满意。 靳月也说起了反话,她很无奈,这世子也太能搞事了。 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这个时辰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 从早晨就开始准备了。 吴管家开口道:邓丘的府邸也在这正府街上,阵势是相当大,而且他们也把话放了出去,说邀请世子您前去。 很明显就是让您难堪。 没事。 关宁淡淡道:好戏还在后面 而在此刻,跟王府同在一条街的另一边一座府邸,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这就是当朝兵部左侍郎邓丘的府邸,今日他在府中设宴,庆贺升迁之喜。 吏、礼、户、兵、刑、工六部,各设尚书一名,为正二品,若有加衔或内阁则再增品级,除主政官外,各设佐官两名,为侍郎。 大康王朝以左为尊,兵部左侍郎,可是真正的二把手,关键在于,此次升迁明显内意深重,邓丘得圣上赏识,享受隆恩。 在如今的背景下,这场庆贺宴席,更多了些其他味道。小说 到了现在,谁都看出,圣上的真正意图,他要打压镇北王府了,或者说已经有了取缔之心! 如今,作为唯一继承人的关宁,便首当其冲。 而邓丘则是圣上所用的一把刀! 兵部跟镇北王府向来不对付,镇北王府坐镇北疆,独立掌军,不受节制,兵部早已想收回权柄,却没有机会 邓丘任为兵部左侍郎,就要开始了。 风向开始转变,这个时候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此时不结交还待何时? 结交邓丘,就是表态支持圣上削藩!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朝廷各地藩王都要难了。 所以这场庆宴可不单纯只是庆宴 从早晨开始,就有很多人开始登门,官职低的就早早过来,混个熟脸帮个忙什么的,也是捧个场子。 相比较起来,镇北王却格外冷清,这不正是邓丘愿意看到的吗? 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此,议论纷纷。 听说邓大人还邀请了关世子? 是啊,今早就放出话了,说是关世子已经答应会来的。 真是蠢货,来干什么?找羞辱吗? 谁说不是呢? 镇北王府本来就艰难,又摊了这么个继承人?还怎么立起来? 其实圣上考虑的没错,若把镇北王府给了这样的世子,北方不就完了吗? 有好事者围观而来,邓府之人也并不驱赶,反而还给些喜钱,他们乐意见得如此。 临近午时,前来的宾客也越来越多,邓丘也亲自出来迎接。 恭喜邓大人升迁,在下以后可要仰仗照顾了。 同喜同喜。 邓丘年纪四旬有余,肤色略黑,身材中等偏瘦。 以这个年纪坐至如此高位,相当难得,事实上,邓丘确乃人才,他是军戎出身,转文职入兵部,官运亨通,扶摇直上,是凭真才到这一步。 如今得圣上看重,前途一片大好,日后问鼎尚书之位,是铁定的,加衔内阁也无不可 胡大人到! 李大人到! 魏公子到! 到了这时,前来人者,皆为品级官员,还有诸多大族中人。 邓丘平素不善喜笑,再配上他略黑的肤色,私下人称邓黑脸,但此刻却笑得像朵菊花。 而在他身边则是有一年轻人,面容俊郎,穿着得体长衫,风度翩翩,也随邓丘迎客。 他就是邓丘的嫡出长子,邓明志。 此子在上京城颇有盛名,虽为官宦子弟,却有真才实学。 徐大人,到!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明显抬高的报传响起。 听到此声,门口之人皆转向迎去。 就连邓丘也不敢怠慢。 快去迎徐大人。 邓明志正色,还整理了下衣衫。 一座轿子停立门前,这轿子外看普通,并不特别,却让众人都极为重视。 想不到徐大人都来了。 意料之中。 有人窃窃私语。 轿子下落,随从立即去撩帘,随即有一人走出。 他穿着普通灰布长衫,身材略微宽厚,年有五旬之多,肤色略白,有种威严之感。 这是长久居于上位养成,哪怕穿着普通,也不能掩饰。 来人名为徐正英,是当朝兵部尚书,正二品官员。 邓丘快步迎上,开口道:徐大人能来,在下当真受宠若惊。 这位可是他的顶头上官,岂敢怠慢。 官场之中,一级相差也能压死人,更何况主官与副职。 明志,前来见过徐大人。 邓丘拉着旁边的儿子。 明志见过徐大人。 邓明志得体拜见。 上京城才子不多,明志绝对是其中之一,邓丘你有福啊,有几个好儿子。 此言一语双关,是在暗示被流放的邓明远,若非此机,邓丘不一定能升迁。 邓丘自然也明白,今日之后他儿子邓明远就要离京,流放吠州,虽说他已打点好了,去了也不会做苦力,但毕竟吠州环境恶劣,免不了吃些苦头。 念及至此,他就对关宁多了恨意。 当众扇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这是在打他的脸。 都是为圣上分忧。 邓丘开口道。 说的好,我等都是为圣上分忧。 徐正英开口道:尤其是你的担子,很重啊。 明白,明白。 二人对话,隐喻极多。 我等见过徐大人。 门口诸人也齐齐行礼。 今日是恭贺邓丘,我也是身穿便衣,不必拘泥礼节。 徐大人高节。 一片马屁声响起。 官场就是如此。 哈哈,看来我是来晚了啊。 这时有一道笑声响起,略显突兀,此人肤色很白,身材发福,背着手走了过来,但看到这人,众人立即一怔。 比我更高节的人来了,未乘轿未乘车。 徐正英笑迎过去。 吴大人。 见过吴大人。 邓丘也是忙着迎过去。 原来这来人正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 都察院可是大康王朝两大言官系统之一,主掌纠察百司,辨明冤枉,督察地方,是名副其实的纪律检查部门。 相比于兵部尚书徐正英,这位才是众人最怕的。 吴清昆可是都察院两大主官之一。 今天这阵势可是有些大,有两位正二品官员亲至,人们暗自心惊,这就是风向转变的最好证明 第11章 纯属意外 这是私场,而非正场,还是要注意影响,圣上严抓吏治,我身为都御史,岂能不以身作则? 吴清昆笑呵呵的,让人意外,平素他可是号称白面御史,弹劾官员不知多少,其中镇北王关重山便在其列 该来的,能来的都来了,此刻也近正时,只是这不该来的为何还不来? 关世子为何还不来?昨日他可是应下说来的。 这时在众人中的白永突然开口。 他是故意而为,以他的身份提及最合适了,只是邓府管事,出言无忌也无不可 是啊,关世子怎么没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人附和。 恐怕是不敢来吧? 此子向来猖狂,在城门口竟敢直接打邓少,还杀了朱能,怕是没有他怕的事情! 那时还不知情形,而今情势不同,他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吧。 若说别人会有,他可断然不会。 那是! 不少人参与议论,当然邓丘等人不在此列。 可惜了,本来准备好好感谢关世子的。 邓明志开口。 哈哈! 旁人都笑了起来,这么说也并无错误,若没有这个契机,邓丘还真不一定能升迁。 走吧,要开宴了。 邓丘摇了摇头,看来那位纨绔世子是不会来了。 诸位请! 吴大人请! 一众人正准备进府邸,却有人突然开口道:那是谁来了? 看了过去,只见是一驾马车行至,这车驾极为豪华,车厢呈长方形,厢体边缘刻有花纹,外有雕刻精致的窗格,方便看外面景象,四沿装有帷幔,正有一道软帘被掀起在盖顶上,其上还有铜铃和流苏装饰。 车轭头是威严的兽首装饰,更彰显出马车主人的尊贵身份! 并且,这马车是四马拉乘,那马比寻常所见高大雄壮,其色统一,威武不凡! 几马拉乘也是有讲究的,皇帝陛下才能八马拉车,亲王藩王可使用六马,王子公主享受四马拉车,寻常官员朝臣不过两匹,大多人都只能用一匹。 身份地位不同,级别自然不同。 这车驾出现,立即吸引所有人目光,简直是太招摇了! 这是? 人们脑海中立即闪过一个名字。 如此招摇除了那位纨绔世子恐怕也没有别人,这是关世子来了! 已经快要到邓府门口,但马车速度丝毫不减,这边人很多,似要冲撞而来 徐大人,快让开! 吴大人! 快躲开! 竖子! 一众人惊慌起来,这若是直接冲撞过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同时愤怒到了极点! 这纨绔世子太过分了! 而兵部尚书徐长英和都察院右都御史却极为淡定,面向过去,脚步未挪半步 也在这时,马车平稳停下,由此也可看出,这四匹马的精干,同样的,车夫也很厉害。 虽说停下了,但带给人的惊慌却一点不少! 太狂妄了! 在此的可都是非富即贵,他们也能看出,这分明就是故意! 竖子! 有一官员低声喝骂。 邓丘的面色也并不好看,今天可是他举办宴会,若真有什么问题,丢的是他的面子 在众人注视之下,关宁走了下来。 人们猜的没错,这车驾确实是关宁的,而且他确实是故意的。 穿着一袭紫衫,身材修长,更有英俊相貌,让不少人暗暗嫉妒,不过随即就充满了恨意,这么多人在此,他还敢这样做。 简直狂到没边了! 关宁却笑得分为开心。 庞大而又浓郁的怨气扑面而来,让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变化。 变强了! 具体哪里强也说不上来,但感觉颇为真切。 怎么?本世子来了不欢迎么? 思绪闪过,看着面前一众人关宁哑然开口。 大胆狂徒! 这时邓明志直接喝斥,他已经控制不住。 在场诸多达官显贵,更有两位二品官员关宁太过分了。 徐大人,吴大人在此,还有各位大人。 邓明志上前直接道:你还敢如此冲撞,简直无法无天! 哦? 你是说这? 关宁无辜道:本来马车平稳,但看到这么多人在此,便受惊了,其实我也吓的够呛 你 邓明志等人愤怒不已,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还说吓的够呛? 怨气更多了,真是不虚此行,关宁心里乐开了花。 好了,幸好是没出什么事情,关世子前来见过徐大人和吴大人。 这时邓丘开口,面色平静。 这才是老狐狸,竟然没有丝毫情绪。 他是认识邓丘的,两年前就见过一面。 这位是兵部尚书徐大人。 这位是右都御史吴大人。 邓丘一一介绍。 也让关宁心惊,连这种人物都来了,邓丘分明是借势压人,这不是升迁宴会,而是反镇北王府的聚会! 关宁知道目前打压有两个方式,其一针对北疆云州,那里是镇北王府的大本营,兵部收回军权是第一步,之后各种官员委派过去,逐渐瓦解。 其二,就是自己。 把自己按的死死的。 这样就可以取缔镇北王府。 其他人自然也知道这些,此刻都冷笑不已。 现在的关宁只是个落魄世子,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关世子,是不是该注重下礼节? 邓明志在一旁提醒。 那是,那是。 关宁笑呵呵道:见过二位大人。 这两位可是他父亲的主要政敌,如今迫不及待的跳出,意图很明显。 然而,徐长英和吴清昆竟然理都未理,也未回话,直接向府内走去。 无视! 直接无视! 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立即觉得爽快非常,看到关宁吃瘪,他们当然开心。 咦? 这两个老家伙倒是有点东西啊。 关宁倒并没有生气,反正来日方长,你让我吃瘪,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贤侄,既然来了,就安稳一些,不要堕了镇北王的威名。 邓丘平静开口。 我也送你一句话,低调为好。 邓明志冷笑不已。 其他人也都冷眼旁观,整体将关宁排斥在外 关宁却笑呵呵的毫不在意。 把我带来的礼物拿来。 还带了礼物? 邓明志狐疑的看着关宁。 那当然。小说 关宁悲痛道:本世子至交好友明远,明日离京被流放,这欢送宴会,我岂能空手而来? 听到此言,所有人都面色微变。 第12章 搞错了,再来 关宁话音落下,立即感觉到一股强烈怨气,以邓明志最盛。 场面一时寂静,目光皆是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你连这话都说的出来? 这是来搞事情的吧? 谁都知道明天邓明远就要被流放,但大家都未提及,你竟然还说是欢送宴会。 这讽刺之意,太强了! 白永瞪大了眼珠,这位世子还真的敢说,简直狂的没边,这是什么场合? 关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邓明志直接呵斥,面色也涨的通红,本来他们就忌讳别人说这个事情,现在关宁却当众提出,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不是吗? 关宁装出满脸无辜的样子开口道:昨晚你们派来送请帖的那个人说的,好像是叫什么白永的。 你血口喷人! 白永差点没气昏过去。 什么我说的,你丫的也太损了吧! 这怨气简直太强了,比在场这么多人都要强烈。 关宁想笑得不行,但还是装出疑惑的样子。 哎?不是你说的吗?今日是为明远兄举办欢送宴会? 关宁看着他。 我 白永气得面色发白。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再说了,那请帖上也有注明。 请帖,昨天睡的早忘记看了,再说了,你都告诉我了,我还看那干什么? 白永气得身子发抖,从头到尾还不是你说的,这要解释不清,他绝对能被大公子整死! 我我 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怨气太重了呀。 想必关世子是误会了。 邓丘平静道:今日所办是邓某升迁宴会,而非你所说的欢送宴会 这老家伙真是厉害,关宁忍不住暗叹。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从其身上感受到丝毫怨气。 这说明,他一直是平静无波。 果然官至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性就非同寻常。 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关宁微眯起了眼睛,开口道:难道是我误会了? 明志兄? 明志兄? 邓明志满脸嫌弃,你还真够无耻的,谁是你兄? 看来是我误会了。 关宁对着白永道:你说你,说清楚啊,这可是闹大乌龙了。 你 白永面色更白,而且感觉更虚了,都有些站不住,他怨气最重,也被吸的最狠。 你没事吧? 在他身边一个人问道。 太损了,真的太损了。 白永不住的呢喃。 你自己无耻,却把锅甩在了我的身上 关宁却没有理会他了,笑着道:搞错了,再来。 祝贺邓大人升迁,特地略备薄礼一份,具体是什么,先卖个关子。 搞错了,再来? 人人瞪大了眼珠,这还能搞错了再来,你以为是什么事情? 白永听到更是快被气的吐血 好了,明志兄别生气了,我是搞错了,度量大点,你看邓大人,多跟你爹学学。 关宁故意陪着笑脸。 你 又是一股强烈的怨气。 邓明志感觉有气不能发,关宁都这样说了,他身为东道主也不能怎么样。 哼!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会。 好了,快进去吧,准备开宴了。 邓丘开口,算是结束了。 请! 请! 关宁笑呵呵的走了进去,没有任何异常,倒是邓明志看着他随从抱着的木盒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了府邸,众人躲开关宁如同躲避瘟神,而关宁却不自知,一切如常。 寻常人哪受得起如此排斥,也不知道这位世子是真傻,还是心大 邓丘的府邸宽敞又有种厚重之感,到了这个级别的官员,都是朝廷提供府邸住所,吃公家饭,自然是相当不错了。 让人注意的是,进了府邸右手角落处有一个笼子,里面圈了一条狗,这狗毛发呈黑灰色,体型极大,虽然在那卧着,却有种凶悍之感。 这时,邓明志看了眼关宁,轻吹了个口哨。 听到哨声,那本来静卧着的狗对着关宁呲牙狂吠了起来 咦? 邓明志开口道:原本它还是静卧,怎么关世子你进来就狂吠不止? 你说这是为何? 听到此,众人都笑了起来,这分明是故意奚落,狗不咬别人,为何偏偏只咬你? 这时,有一个三十出头,留着八字胡的人站了出来,故意大声道:想必是关世子太过招摇,连狗都看不惯了吧? 哈哈!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邓明志赞赏了一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刚才吃瘪太多了,必须要找补回来 必然是这样。 又有一人附和道:据说邓公子所养颇有灵性,能辨别异常之物,这突然狂吠,绝对是有问题。 他说的一本正经。 哈哈! 旁人都大笑了起来。 异常之物,这说的不就是关宁么? 我也听说过,说是有些动物通灵,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人装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眼神却看着关宁。 而其他人也特别配合的远离关宁,将之隔开。 这种羞辱可太大了。 邓明志笑容更甚,自觉痛快。 曾经的关宁无论走哪都是焦点,是别人巴结的对象,就连他也不敢怠慢。 而今情势逆转,众人唯恐躲避不及,这种落差感,对关宁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 思绪闪过,他对刚才出头之人投去赞赏目光。 这也让其他人明白,打击关宁就能得到赏识,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现今邓大人隆恩深重,谁不想围绕身边? 没看到邓大人不语默认,就连徐大人和吴大人也驻足看向这边。 这等出彩机会,不能错过,可能说的就这么多,再不济也可捧捧场。 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年近四旬,生得宽头大耳,在这其中也不算小职,他是兵部车驾司员外郎,从五品官员,名为李炳。 他也是有些背景,熬盼多年才到这个位置,但已封顶,就想着能跟上邓丘的脚步,再上一层。 因而颇为积极。 但他本身没什么文化,也说不出个寅卯来,灵机一动,开口道:早就听闻邓公子养着灵物,今日一见果然威风 李炳对此极尽追捧,他知道这是邓公子最喜爱的,就是邓丘也经常提起。小说 果然,邓明志得意非常。 李炳又道:只是这灵物如狼是狗,是狼是狗,难以区分啊! 是狼是狗? 听到此,关宁哑然失笑。 第13章 狗说 邓明志笑容更甚,这可是他的心爱之物,而且是特殊品种,正准备介绍几句,听到关宁所说,笑容立即止住。 是狼是狗? 侍郎是狗? 原本没什么,但现在人们都听懂这谐音,尤其配合着关宁的笑容,更是明显。小说 原本奚笑的众人,立即停止,气氛陡然变化。 李炳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凝固了。 完了,闯大祸了! 这本是一句正常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但现在就有问题了。 邓丘正是侍郎。 由不得他人联想。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天气很热,李炳只感觉到遍体寒意,目光怨毒的看着关宁。 若不是他提及,谁会在意? 一股庞大的怨气直冲而来! 关宁迫不及待的吸收了,这可不怪我,是你自找的。 不对,不对。 关宁向前走了几步,认真打量着那笼中之物,开口道:狼吃肉,狗吃粪,是狼是狗,毫无疑问啊! 哈哈! 说完,他便笑了起来。 这谐音太明显了,就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这是故意暗指邓丘是狗! 你 邓明志面色潮红,其他人也是惊疑得看着关宁。 太狂妄了! 这是在人家的府邸,并且邓丘就在身边,你还如此暗指,实在是 邓明志握紧了拳头愤怒到了极点,偏偏还不能说什么,你若较真,不是承认了吗? 他紧盯着李炳,责怪之意相当明显,若不是你多嘴,怎么会让关宁抓到机会? 李炳面色发白,心沉到了谷底,他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只见邓丘正平静的看过来。 这让他更是感觉遍体发寒,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得罪了,别说升迁,不让整死就不错了 有怨气! 关宁终于从邓丘的身上感受到了怨气。 这家伙终于被破防了。 真的要感谢这位李大人了,关宁向其投去善意的目光。 又是一道庞大的怨气。 李炳对关宁的恨意简直无法形容,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当务之急是怎么挽回。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该怎么办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最初是提及如何辨认,何不继续下去? 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怎么就不正常了? 对,不能停顿。 只要将这件事情正常化了以后,就没事了。 该怎么说呢? 有了! 心急之下,李炳也是超长发挥,他干咳了一声,将他人目光吸引于此。 李炳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关世子此言差矣! 哦?有何问题? 如何分辨自有办法。 李炳开口道:看尾巴! 尾巴? 二人对话,也将众人吸引,这才明白,李炳也算是机智,借分辨将话题转移。 这本来是正常的,还是不要胡乱联想。 见得他人放松表情,李炳也略轻松了些。 对,看尾巴。 下拖的是狼,上竖的是狗,所以 嗯? 上竖是狗? 关宁惊喜,拍案叫绝道:李大人言之有理啊! 刚略微平缓下来的邓明志,面色立即变得铁青! 上竖是狗! 尚书是狗! 徐大人可正往这边看着,他绝对是能听到的。 这 其他人也立即傻了! 又一个谐音出来了! 邓丘面色也不能淡定,说他也就罢了,现在连徐大人也带了进去 你是要闹哪样? 这次不是暗示了,而是目光直视李炳! 你不是李炳,你是有病! 李炳刚松了口气,却又提到了嗓子眼? 又咋了? 然后他一琢磨。 面色苍白而没有血色,脑袋阵阵发晕 刚才惊慌失措,根本没来得及多想,现在才反应过来,又双叒叕说错话了! 而且,这次还把徐大人说里了,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徐大人是谁? 正是兵部尚书。 是他顶头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是兵部一把手,他这个员外郎又算什么? 还升迁? 明天就回家了! 不,直接不用去了! 糊涂啊! 李炳自知前途已断,生无可恋 早知今日,当初应该多读点书的,这文字陷阱太多,防不胜防啊! 李炳后悔莫及。 场面冷寂,今日宴会一波三折,人们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已,现在更是牵扯到了徐大人,更是不敢多说。 都是这个纨绔世子! 邓明志有些后悔了。 邀请关宁过来是他提及的,正好借此场面打压奚落,现在有些后悔了,若不是他,恐怕不会有这么多事。 他的怨气太重了! 若因为这些事情,而惹得两位大人不开心可就麻烦了。 思绪闪过。 邓明志赶紧救场,他大声道:二位所说皆有理由,其实这并不能称之为犬,也不能称之为狼,准确的说是狼犬! 这狼犬血统特殊,又集二者之优,灵性非常,凶猛至极,普通一品武人,都能被它生撕! 邓明志笑着解释,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 他还不能发作。 原来如此。 邓大公子可真是幸运啊! 生撕一品武人,这狼犬太厉害了。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李炳那样的都知道该说什么,转移话题捧着让这件事情,尽快过去 走吧,准备开宴。 邓丘开口说道,这都是第几次重复了,可宴还没开,都已经过点了。 等等。 这时关宁又向那狼犬笼子走近了几步。 邓明志再度涌起不好的预感,正准备上前阻拦,关宁却已开口。 李大人所说还有点问题,我刚才说的也不对。 关宁开口道:关于这狼狗之辨还有种说法,狼性固然吃肉,狗也不是不吃,它是遇肉吃肉,遇屎吃屎,所以它还是狗! 哈哈! 说完,关宁大笑了起来。 而其他人都沉默了,有人目光怨毒,有人目光惊骇。 这世子太敢说了! 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在场的可是有一位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 这是连吴大人,都骂了进去! 关宁 你! 邓明志目中寒芒闪烁。 黄口小儿! 有人低声喝骂。 就连邓丘的面色也冷了下来,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而关宁却假装没有看见,开心不已! 来吧,让怨气来的更猛烈些吧,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明显变化,他变强了! 旺! 旺! 那笼中狼犬或许是察觉到主人的愤怒,咬的更加凶猛,将笼子都晃动不止。 邓明远说的没错,这狼犬确实通灵。 可关宁却没有注意,笑着道:走吧,开宴开宴,都过点了。 正准备迈步,那一直被晃动的笼门插销突然松动掉落,笼中狼犬直接冲出,向关宁扑了过来 第14章 我没有用手,是用的脚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让所有人都一时呆滞! 邓明志微微一怔,而后面色一片狰狞! 他这狼犬是从蛮荒带回,自幼喂养,灵性非常,最初他口哨示意,就对关宁咬个不停。 刚才察觉到自己愤怒,衷心护主,一直在笼中折腾,才是把笼门插销挣脱,跑了出来。 活该! 这是你自找的! 邓明志并没有制止,关宁今日大闹邓府,借题发挥,以狗骂人,骂完一个又一个。 把他爹骂了,把徐大人,吴大人也骂了。 相信今日之后,很快就会在上京城传遍,丢人的是他们。 让你再说,先吃点苦头吧! 这纨绔世子文不成,武不就,面对这狼犬只有被撕咬的份。 若是不制止,咬死他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也不能真就看着被咬死,但受些痛处是必然的,这是意外,谁也想不到,也怪不到他头上 思绪间,狼犬已经扑向了关宁。 活该! 在这里不少人显然都有跟邓明志同样的想法。 世子! 关宁的随从大喊,奔了过去。 今天关宁来并没有带靳月,只是带了王府的一个守院护卫,老兵出身,他的身手也是极好,但此刻也无法第一时间阻止。 因为关宁本来就靠的近,阻止也来不及了。 嗯? 关宁在第一时间发现,眼看那狼犬张着血口,獠牙锋利,他顾不得惊慌,在扑过来之际,下意识的就抬起脚踹了过去 这完全是出于面临危险的本能。 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可以预想到,关宁指定会被咬伤。 一品练皮,能使皮硬不伤。 邓公子可是说了,这狼犬能咬死一品武人,可想其凶悍? 砰! 一道声音响起。 让所有人都惊疑的是,他们想象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那狼犬竟然在关宁一脚之下飞了出去! 这距离还挺远,都撞在了圈笼上 这 邓明志揉了揉眼睛,好像看错了一般。 不可能啊! 他的狼犬他最清楚,怎么可能被随意的踹飞? 莫非是恰好踹到狗鼻上了? 那是狼犬的脆弱之处。 呜,呜。 那狼犬显然被踹蒙了,再也没有刚才的凶悍,看着关宁呜咽的叫着。 畜生就是这样,你比它厉害,他就怕你,你越怕,他越厉害! 其实人也是一样。 咦? 没事? 关宁也回过了神,再看那被他踹飞出去的狼犬更是惊喜。 不是狼犬弱,是他变强了。 关宁知道这是那无名秘籍发挥了作用,在这里他吸收了大量的怨气,让他的力量增强 思绪一闪而逝,关宁愤怒不已! 这是现在,换成以前,他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苦头。 而邓明志却动也未动,这是他的狼犬,只需出言制止,必然听从,可他没有,也未出声。 还有邓丘,就离他不远,竟也冷漠旁观。 还有在场这么多人,除了随行护卫,都仿佛是看好戏的姿态 相比于恶犬伤人,这才是最伤人的。 关宁内心冰冷,他对着那狼犬平静走了过去。 或许是察觉到关宁的气势,狼犬并不敢再扑,只是龇牙咧嘴的吓唬。 关宁抬起脚,直接踹到了它的头上。 呜咽! 狼犬发出痛苦的叫声,关宁像是没有听到,抬腿又是一脚,踹的都是脑袋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了过来。 这关世子这么猛的吗? 邓明志顾不得其他,忙得过来阻拦。 这可是他的爱犬。 狼犬通灵,听得懂人言,就连邓丘也格外喜爱。 再让这般打下去还能活? 关宁,住手! 邓明志立即开口,此刻狼犬脑袋都是血,他心痛不已。 砰! 砰! 关宁好似没有听到,又踹了两脚,以他现在的力量,狼犬怎么能承受住? 两脚下去叫也不叫了,已经是没气了。 哦?你说什么? 关宁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 邓明志忙得蹲下查看,才发现已经死了。 这就如同是心爱的宠物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你 我不是让你住手? 住手? 关宁讶然道:我没有动手啊,我用的是脚。 你 邓明志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 又是一股庞大的怨气,美滋滋。 第15章 礼物 这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是很重。 哪怕镇北王府落魄,但关宁还有个世子身份,这是铁定的,他依旧是合法继承人。 所以很多时候不能以常人处之,这就让他们有了顾及。 而且现在是在自家府邸,若发生不愉快,便落了下乘。 更何况刚才关宁一系列事端,看似无状,但都合乎情理。 本来就是讨论是狼是狗的问题,你非要联想较真,而因此找麻烦,不是承认了吗? 这就是最难受的,也是最憋屈的。 而一旦取缔了关宁世子身份,那就不同了,他只是一个少爷,而非贵族世子。 两者天差地别。 这才是邓明志惊喜的原因。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邓丘开口道:先让他猖狂几日 说着,邓丘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片冷芒。 今日是他举办宴会,闹出如此事端,对他的声名也有影响 嗯。 邓明志目中一片怨毒。 那便暂忍下这口气。 不过那个李炳,让他赶紧滚! 邓丘冷声说道。 若不是他开了个头,哪会有这样的事情? 李炳也无脸呆下去,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进入了正常流程,宴席开始。 地点就在正厅,这里宽敞,容纳三五桌,丝毫不拥挤。 酒是好酒,宴是好宴。 虽说是非正式宴会,但大多都是官场中人,也皆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要讲究坐次。 这也是一门学问。 按品级身份来排主次。 这位关世子又是让众人震惊了一把,没等主家安排,自觉地坐到了主位,还热情招待着别人,丝毫不拿心。 说他心大? 脸皮厚? 还是无耻? 遇上这主也是没辙了。 你总不能把他赶走,或者让他离开主桌吧? 关宁是镇北王府世子,还是唯一继承人,看着年轻身份可是了不得。 邓明志几次欲言又止,可也没有丝毫办法,这感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快要气死了。 那个位置,连他都坐不上去。 怨气一波波的涌过来,关宁可不管这些,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明明刚才指桑骂槐,但现在又跟人家套着近乎。 两位大人碍于身份,又不好说什么,可真是难受啊 众人落坐,邓丘端起酒杯,开口道:邓某有幸得圣上隆恩,略有小升,特备薄酒,感谢各位光临。 邓大人客气了。 是啊! 能受邀而来,才是我等荣幸。 一片彩虹屁响起,按照惯例的商业互吹开始了。 这帮人可真是虚伪。 关宁撇撇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讲道理这饭菜还是很不错的。 他起来的晚,早饭没有吃,又准备马车出行什么的,早就饿了 这一幕也让众人直摇头,太不讲礼法。 邓丘好像没看见,继续道:自圣上登基以来,我朝盛世繁华,达至顶峰,但我等身为臣子万万不可懈怠。 数月前,镇北王突发意外,北方受敌 说到此处,众人目光皆集中在关宁身上。 危机时刻,幸有圣上运筹帷幄,天佑大康,镇北将军关子安率部抵御外敌,保北方安宁,才免受战火侵害 周边一片鄙夷嘲讽落至关宁身上。 身为镇北王府世子,唯一继承人,这番话才是最大的打击 老东西! 关宁仿若没有听到,依旧自顾吃食,但他如何不知邓丘何意? 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不是故意让他难堪? 那是,镇北将军威武谁人不知? 是啊,有镇北将军坐镇,北方无忧! 圣上英明啊! 当机立断! 周边又是一片声音响起,这些皆是刺耳之语,暗讽之意,相当明显。 这才是今日邀请关宁来的目的 言尽于此,大家开怀畅饮。 此时邓丘也说完了。 祝贺邓大人高升! 祝邓大人官运亨通。 来,我们一起敬邓大人一杯。 众人举杯,一杯酒下肚,场面立即热闹了起来,相互之间推杯换盏,徐长英和吴清昆两位大员也很给面子,表现亲和。 但唯独露了关宁,把他排斥在外,越是如此,众人越是故意不理,不时还嘲讽几句。 你说这位关世子来这是做什么? 自取其辱呗? 是啊,常人遭受如此场面,恐怕早已羞愧难当,黯然离场。 说来也是奇了,这关世子竟然像没事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闲言碎语落入耳际,关宁如是未闻。 这时有一年轻男子举着酒杯走了过来,此人名为郑闲,出身富贵之家,是邓明志好友。 也多喝了几杯,有些酒意,来到关宁身边故意大声道:关世子,你在来时不是还给邓大人带了礼物,此刻为何不拿出来? 周边人听到,也是才想了起来。 关宁是带着礼物来的,这就很让人意外,也许是来说和的也不一定。 郑闲故意提出,就是为了驳关宁的面子,也是为邓明志出头 是啊,以关世子的身份想来准备的也不会是寻常之物吧,何不拿出来看看,此时正是送礼的好时机! 有旁人听到也立即附和。 众人都轻笑看着关宁。 你都带着礼物来了,这不表明是要低头了吗? 邓明志猛然一怔,原本他也是这么想的,可关宁搞出那么多事,他就不这么想了。 很明显,关宁没有丝毫示软的念头。 邓丘,同样也是眼皮微抖。 这位纨绔世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他暗骂自己是狗,暗骂徐大人是狗,暗骂吴大人是狗,还吃屎,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行了,贤侄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礼物就不必了。 邓丘开口。 意思模糊过去就可以。 郑少爷不提我都忘记了。 关宁从随从手中接过木盒,众人的目光也集中过来。 这木盒外看相当精致,散发特殊香气。 这是寒山寺之物? 有一人惊疑开口,显然是认了出来。 寒山寺? 众人也是惊奇,谁都知道寒山寺里的东西,哪怕是块普通香木都珍贵之极。 这位大人可真是好眼力。 关宁开口道:这是我在寒山寺花费重金求来的。 邓丘父子二人目光狐疑,你会有如此好心? 是什么,打开看看啊! 是啊! 众人叫喊着,就连徐长英和吴清昆都有些好奇。 好,那就让大家看看。 关宁打开了木盒。 第16章 世子,您不怕被打死吗 放在桌上的木盒打开,旁人都伸长脖子看了过去,只见两个精致的小钟摆放其内。 这是寒山寺佛堂前的佛钟! 郑闲率先开口。 此钟每日受佛音蕴佛气,珍贵非常,家父曾为寒山寺捐助一两黄金才求的一枚,这可是两枚! 是寒山寺的佛钟,其上还有铭刻。 又有一人附和,还惊叹连连,这真算大手笔了。 当今圣上轻道重佛,更是亲去过寒山寺,私下人称寒山寺为国寺。 这也无限拔高寒山寺地位,使其受人追捧。 郑闲又欲说什么,突然止住。 送钟? 送终? 他猛然反应过来,这又是谐音! 今天这谐音可真是太多了。 他转头看他人,皆是沉默无言,人们都目光复杂的看着关宁。 原本热烈的场面,立即变得沉寂无比! 显然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何为送终? 是指办理丧事。 这暗喻可太狠了! 这礼物也太狠了! 钟只能求,而不能送,这是谁都明白的忌讳。 这位世子,简直是胆大包天,无人能出其左右! 因而,他们目光复杂。 一股庞大的怨气涌到身上,关宁的感觉分为强烈。 这是来自邓明志的身上,在这股怨气的加持下,关宁感觉自身明显变强了。 因为这怨气太重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怨气,这是来源于邓丘! 哪怕是他的心性,此刻也难以忍住。 送钟,送终。 这是在咒他死! 邓明志双目通红,面色发白,身体颤抖,这是气到极致的表现 关宁,你 他从牙缝里挤几个字,还准备说什么,却直接晕了过去,摔倒在地上 这 关宁愕然,至于如此生气? 其实还是同样的问题,正常来讲绝不会如此。 但,气大伤身。 在关宁这就严重了。 他本来在之前就因关宁而连番气极,这些怨气都被关宁吸收,便晕了过去。 明志? 邓公子? 少爷。 邓明志这突然倒地,打破平静,旁人立即惊慌。 快去叫旬郎中。 快去。 好好的宴会乱成一团,邓府时常便养着郎中医师,不一会便有一个老者过来。 明志没事吧? 怎么样了? 邓丘也着急不已,邓明志是嫡长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儿子。 少爷这是气极攻心,一时气厥,等会就会苏醒。 郎中说着,让别人惊疑不已。 气着了。 竟然气的晕了过去。 人们的目光又集中在关宁身上,然而关宁却丝毫不在乎,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家伙! 好狠! 扶明志回房休息。 邓丘让下人把邓明志带走,而后深吸了口气面向了关宁,他目中的怒意没有丝毫掩饰,直视着关宁。 显然在如此事态之下,这位心性极好的兵部左侍郎也难掩盖心中怒意! 然后,关宁却笑着道:不知邓大人对此礼物可还满意? 众人的面容立即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就连跟随关宁来的随从护卫都惊疑到了极点。 世子,你不怕被打死吗? 他不着急痕迹的挪了一步,呈保护姿态。 他真的怕世子挨打。 这可是在寒山寺所求的佛钟,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关宁开口道:据说此钟挂在家中,相当灵验,邓大人可挂于卧房,没准还能升迁。 旁人的目光又是微凝。 送钟,即是送终之意。 你说灵验,是意思早死吗? 你竟然还在继续这样说? 他们都惊到了。 什么叫无法无天,终于是见到了。 关宁又接着道:为何准备两个佛钟呢? 其一就是送给邓大人您,恭贺升迁,其二是送给我的至交好友明远 明日他就要离京,被流放至吠州,路途遥远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呢? 关宁真诚道:再说吠州环境恶劣,条件艰苦,这三年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哎,我可是很担心啊! 关宁神情充满忧色,若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跟邓明远是有多深的友情,很容易被骗了。 但他们都知道,关宁说的都是反话,甚至充满暗示的意味。 什么路途遥远,别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环境恶劣条件艰苦? 无一不是咒死! 这才是真的狠! 希望此钟能伴明远左右,也表明我之心意,邓大人一定要转交给他啊 够了! 邓丘直接出言呵斥。 他也忍不了,这一言一语太过扎心,就连他的儿子邓明志都被气的昏厥,他竟然还继续这样说。 怎么? 关宁惊疑道:这礼物您不喜欢吗? 哎呀,这就麻烦了,我以为您会喜欢的,可这礼物已经送出,我再拿回去不合适。 要不您扔了? 也不太合适。 关宁自言自语。 这可是寒山寺的佛钟,若是扔了,就是对佛不敬,对佛不尊,若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但以您的身份,恐怕会受些影响 关宁开口道:要不您就勉为其难的收下? 旁人再度惊疑。 这一招可是够狠的。 因为关宁说的没错,佛钟不是常物,若随意弃之,传扬出去,必然会受到指责,恐怕寒山寺的僧人都能直接寻来。 关键是现在圣上重佛,佛教兴盛。 虽说没有要求你信佛,你也不能不尊。 这就难受了。 哪怕你再不喜欢,你也必须要好好对待,高挂起来。 这样你就每天能想起今日之事。 这是关宁给你送的钟。 恶心,恶心至极! 你 邓丘气极,这是一个死局,哪怕是他都没有任何办法。 他定然是想好的。 怨气一波接着一波,关宁不无恶意的想,这老狗一会别也气晕过去,那可就热闹了。 事实上,邓丘此刻的面色也有些发白。 关世子,过分了。 这时,兵部尚书徐长英开口。 他的声音平淡,但却蕴含一股特殊的力量,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势压向了关宁。 关宁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 他心知,这是他身体变强了,若是以前恐怕就这几个字,就能让他坐地上。 这家伙,不是普通人。 是了。 能坐到兵部尚书位置上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第17章 嘴皮溜,脸皮厚 在官场,长久居于上位,受人恭敬畏惧,自然而然便会养成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这是一种威严,也称为官气。 而且关宁还在徐正英的身上感觉到了武人的气息,恐怕品级还不低。 哪怕他随意施压,关宁都有种胸闷之感。 这老狗。 思绪闪过,关宁讶然道:过了?怎么过了? 我受邀而来参加宴席,并且还带来了珍贵礼物,试问何过之有? 徐正英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关宁,并未说话。 正常来讲,谁也挑不出毛病,人家确实是带着礼物而来,你能说什么? 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 刚才的分辨狼狗,到现在的送钟,都是谐音,都是如此。 你可这么想,也不可这么想。 胡说八道! 刚才最先挑起话题的郑闲大声道:谁送礼是送钟,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本来无碍,是他要看关宁带的礼物,因而才惹出这事端。 这不是下个李炳? 他必须要赶紧补救。 什么意思? 关宁疑惑道:这可是寒山寺的钟啊,如此珍贵礼物,你说有什么意思? 这无辜的样子,把郑闲气的发抖,这家伙太能装了,也太会装了 气极之下,郑闲直接道:送钟即是送终之意,你会不知道? 送终? 关宁恍然大悟。 他摊了摊手对着邓丘道:邓大人我可绝无此意,是郑闲说的,我可没说 你 郑闲面色发白。 这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有这个意思。 关宁开口道:你说的意思跟我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明明你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郑闲越说越绕。 诸位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他的意思就是给您送终。 你 郑闲百口莫辩,气的面色苍白。 好庞大的怨气啊,真是舒服。 这一番对话,也是让旁人惊疑,这位世子的嘴太厉害了,这谁能说的过? 关宁又接着道:你心是肮脏的,所想的也自然是肮脏的,你心若是纯净的,所想的也自然是纯净的。 我送的明明是钟,你们非要说是送终,那我也没办法 这般态度把邓丘气够呛,偏偏还无法反驳。 反驳了,不是承认自己被送终? 承认自己内心肮脏。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娃子。 这时右都御史吴清昆开口道:这般嘴皮不做言官倒是可惜了。 是吗? 关宁笑着道:多谢吴大人赞扬,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去都察院,想弹劾谁就弹劾谁,要不您把我收进去? 众人再度愕然。 你这不止是嘴皮溜,脸皮也实在厚。 难道听不出这说的是反话吗? 身为镇北王府世子,将门功勋之后,却目无尊长,狂妄自大,不识礼法! 吴清昆淡淡道:明日本官便上奏陛下,弹劾你这纨绔世子! 众人惊疑。 以吴清昆右都御史的身份亲自上奏弹劾,这分量可是有些重了! 这位世子怕是不会好过,结合当下局势,恐怕世子之位也会不保 随便! 关宁丝毫不在乎。 他已经失无所失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撤销世子之位,看这局势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般态度,使得吴清昆也是一时语塞。 众人无不惊疑。 这位关世子直怼两大官员,毫无惧色,简直是无法无天 好了,吃也吃饱了,礼物也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关宁便准备离开。 邓大人,记得把我的礼物转交给明远兄,告诉他,路上小心。 邓丘眼睛微眯了起来,冷声道:关世子礼物邓某收下了,来日报还。 这么明显的暗示谁都能听得懂。 看来今日关宁真的惹怒了邓丘。 哈哈,那本世子可等着了。 关宁笑着道:告辞。 然后他就带着随从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砰! 邓丘握拳直接砸在桌上。 他是失态了。 原本好好的庆宴却成了这般,到这一步已然无法再继续举行下去。 原本邀请关宁来是想让他自取其辱,没想到完全反转,受辱受气的反而是他们! 相信要不了许久,关宁大闹邓府的事情就会传扬出去,成了笑柄。 宴席成了笑话,爱犬被打死,自己的儿子也被气晕过去 越想越来气! 邓丘还从来没感觉这样憋气过。 邓伯伯,那关宁实在是太过狂妄,您放心,等 郑闲凑了过去准备说几句好话,以弥补刚才提及之事。 滚! 结果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邓丘一字打断。 在众人的印象中,邓丘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郑闲面色涨的通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都是那个纨绔世子! 他内心恨死了关宁。 徐大人,吴大人,让您两位看笑话了。 深吸一口气。 邓丘开口道。 是那关宁太过可恶。 吴清昆也有些生气,因为关宁对他没有丝毫的尊敬。 来日方长。 徐正英只说了四个字。 今日就这样吧,你去看看明志。 两位大人离开,其他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万一像李炳,郑闲二人那样撞枪口上怎么办? 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小说 随即也是告辞离开。 原本好好的宴会弄成这个样子,不欢而散。 整个邓府都传着对关宁的咒骂之声。 邓丘顾不得其他,赶紧去看邓明志。 两个最看重的儿子,一个因关宁而被流放,一个被气晕过去。 邓丘对关宁恨意如潮。 关宁对这些自然是不在乎,此刻已经走在回府的路上。 今天可真是爽翻天,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关宁心情极好,哼着小曲。 不止是让敌人吃瘪,他还收割了一大波怨气,提高自身,简直双赢啊! 只是这随从护卫为何总是屡次回头看? 你看什么? 关宁好奇询问。 我看看邓府有没有追出来,我担心他们会打您。 护卫认真道。 哈哈! 关宁大笑。 他更想知道,等人们都知道这事后,会是作何反应? 预定头条? 关世子大闹邓府? 第18章 应运之人 如同关宁预料的那样,到了下午的时候,此事便在上京城大肆流传开来。 关世子本来就是上京城的焦点,用前世的话说就是自带热搜体质。 参加的宾客那么多,总是有闲言嘴杂之人,便传扬了出去。 各种细节纰漏,也震惊了所有人。 先是车驾冲撞,后又骂遍了几位大人,又给邓丘送了钟,气的邓明志晕了过去 这一件一件引发无数热议,带动谐音成为热潮。 当然人们更惊讶的是这位关世子的胆大包天,常人谁敢做这样的事情? 使得邓丘成为笑柄。 侍郎是狗,尚书是狗,御史吃屎也成为人人乐道的话题。 这位世子的嘴太毒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也在人们议论之际,这些事情也摆在了隆景帝的龙案上,并且记载格外详细。 大闹邓府? 隆景帝细细看着。 今日邓丘可是大丢颜面,就连徐正英和吴清昆都被那位世子给暗骂了个遍。 在隆景帝身边的玄心和尚笑着道。 尤其是那句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当真妙极。 他很自然的说出,丝毫没有避嫌,可以见其地位。 过会,隆景帝将那册子合了起来,开口道:你说他是聪明,还是傻? 玄心开口道:聪明者这时应当是韬光养晦,谦逊有礼,来博得舆论之利,外界认同,如这般大闹邓府,反而是落得个不利声名,更是惹怒雪党,岂不是自找麻烦? 还有一种可能,他是自知情势,自暴自弃了,说起来也是聪明人 还有一种可能。 隆景帝低沉道:他是要对付邓丘,因为邓丘是朕用的削藩主力干将。 不至于吧? 玄心开口道: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这位世子就是个特例,他行事张狂纨绔,文不成武不就,岂能有如此心计? 更何况在京城,他孤立无援,谁能辅他? 陛下是不是对此子太过重视了? 玄心很疑惑。 朕,不得不重视! 隆景帝站了起来。 历代王朝国祚都没能过三百年,国祚即国运,一国之运势到临近三百年时,便会衰落,直至衰竭! 他沉声道:大康王朝已传十五帝,国祚二百七十六年,朕为第十六帝,大康王朝岂能在朕手中覆灭? 陛下言重了。 玄心开口道:而今大康王朝文武昌盛,四海升平,百家争鸣。 蛮荒已因您之计谋,彻底平定,至少能安稳二十年,另外大魏王朝,大庆王朝与我国相比,相差甚远,断然没有威胁 内忧能够威胁到皇权,影响国之安定,也唯有镇北王府,但镇北府已经落魄,只余这个纨绔世子 玄心开口道:大康不止三百年,更要如圣上一般,千秋万世永流传! 居安思危,朕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隆景帝开口道:你忘记寒山寺主持空寂大师元寂之前的批命了吗? 玄心微微一怔。 您是说,那应运之人便是关宁? 国亡运失,在新旧交替之际,会有应运之人,改朝换代,建立新朝,此为应运之人。 空寂大师曾言,国破始于内忧,应运始于北方,朕不敢怠慢,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隆景帝低沉道:更何况这国内也并非真的四海升平,朕要开始削藩,各地藩王皆不安稳,私下有勾结之意,朝廷多党相争,有支持削藩者,有反对削藩者,有觉得朕无情无义,迫害忠良者儒家又欲见势而起 这些种种,无一不是隐患。 隆景帝开口道:朕是要建立一个恒古王朝,永世不朽,等内忧平定,朕便要发起战争,吞并魏,庆二国,平蛮荒,定四海,一统大陆! 陛下圣明。 玄心和尚恭声道:陛下乃前所未有雄才大略之主,臣愿追随陛下,辅助陛下,建立前所未有之功业! 所以朕容不得丝毫差错! 隆景帝开口道:关重山出事,世子废材难当大任,这是个绝佳机会,无情无义也罢,待时机成熟,废除其世子之位,取缔镇北王府,然后就把宣宁嫁过去。 言罢,隆景帝回到了龙案后坐下。 那天一决可曾寻到? 玄心和尚微微一怔,开口道:还没有。 那日我确定放于袖口,未曾打开,就等着敬献于陛下,在这件事上,我是万不敢说谎的。 玄心很难堪。 明明带在身上,却找不到了,是真的找不到。 关键在于,这件事情很容易引起圣上误会猜忌,会以为是他私藏。 毕竟天一决可不是普通武道秘籍,幸好圣上了解他,也信任他。 也就是说,你拿到之后,只是在皇宫内走过? 是的,这一点我敢确定! 玄心镇重道。 我是从秘藏阁直接来的这里,所走的范围也可以固定。 玄心开口道:所以我只能是在这个路途上遗失了,我袖口袋破了。 确实是这样。 从发现丢失开始,他就看了自己的口袋,确实是破了,因而才有了丢失,真是好巧不巧。 还有一种可能。 隆景帝低沉道:那是被人捡走了 有这个可能,天一决乃是最神秘的秘籍,捡到也必然藏了起来。 冯元。 他随意的叫了一句。 老奴在。 在隆景帝话音落下,从屏风之后有一个老太监走了出来。 他应该是上了年纪,头发双眉都泛着白色,身材较为干瘦一些。 这位便是皇宫里的太监总管冯元。 由你暗中调查此事,发现可疑之人,严加审问。 是。 臣有罪。 玄心忙着开口。 若是寻找不到,那便说明朕与这天一决无缘。 公主您不能进去啊,陛下正跟玄心法师商议政务。 公主。 这时,殿外响起道道急促之声。 是永宁来了吗? 隆景帝开口道:让永宁进来吧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她正值桃李年华,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裙,身材修长,凹凸有致,她肤色雪白,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容貌绝丽,除去素雅之感外,又气质非凡。 她就是当朝永宁公主,萧乐瑶。 第19章 永宁公主 隆景帝萧成道育有七子两女,最小的皇子不过八岁,这位永宁公主也就是二公主,在上京城颇有声名。 据说她善诗文,精武道,通政务,又有着出众容貌,受很多贵族官宦子弟追捧。 这也是为何当初跟关宁定立了婚约,而引起诸多非议的原因。 因为都觉得关宁那个纨绔世子配不上永宁公主 是有什么事情?都要强闯御书房? 隆景帝开口问道,声音平淡。 父王为何又取消我跟那位关世子的婚约? 永宁公主声音如铃。 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么? 隆景帝开口道:那纨绔世子如何能配的上你? 您定立婚约,又退婚又给关宁新立婚约,这算什么事情? 这也只是个说法,等到了一定时机,婚约便会取消,这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在您的眼中,我只能是您实现政治目的工具吗?需要时便用上,不需要便踢开? 这话说的言重了。 隆景帝站起了起来,准备走过。 然而,永宁公主却后退几步,开口道:镇北王府世代镇守北方,保边境平安,关宁再纨绔,再废物,也是功勋之后,您这般就不怕有人寒心吗? 这种质问,可就有些言重了。 玄心目光讶然的看着永宁公主充满意外之色。 在他的印象中,永宁公主可是很懂事的,怎么会这般? 你是公主,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可不能说。 隆景帝面色沉了下来。小说 我只是觉得这样 永宁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儿告退! 她直接离开,来的快,走的也快。 真是越来越放肆! 隆景帝冷声开口。 永宁公主想必的觉得,自己的事情不由自己做主,这般被随意的操纵变化,有些不舒服吧。 玄心在一旁看着道。 身为皇室公主,哪有什么自由?更何况 隆景帝没有再多言。 玄心知道,在这位陛下眼中,任何人都是棋子,都是工具。 只是他总觉得圣上对永宁公主不太好,没有对其他皇子公主的那种亲近感。 以永宁公主的才能,正常来说应该是分为喜爱,可根本没有。 相反像大公主那样的,反而宠溺非常。 玄心不懂,也不敢多问。 明日召集薛怀仁,徐正英等人,该商讨一下削藩的事宜了。 这时隆景帝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是。 此刻,离开御书房的永宁公主,气冲冲的回到了所住宫殿。 未出嫁的公主不出阁,她还是居住在皇宫中。 公主,您还真的去找陛下了? 刚进了殿门,便有一个身穿绿衣的侍女迎了过来。 嗯。 真不知您问什么,那关宁就是个纨绔世子,怎么能配的上您,这不是正好么? 你不懂。 永宁公主摇了摇头,面色还带着些愠怒。 难道说,您真的想嫁给关世子?这婚事没成,所以才生气的? 死丫头,乱说什么? 永宁公主在床边坐下,美眸流转,陷入回忆之色。 我叫关宁,你是永宁,我们名字里面都有一个宁字。 不一样,你是名字,我是封号。 我说一样就一样。 那时的关宁还很小,永宁公主也不大,但她本来就比关宁年长,便有记忆。 两人坐在一起。 看着不远处几个孩童围绕在一个男子身边快乐的玩耍。 姐姐,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块玩? 因为我的父王不喜欢我。 小女孩显得有些落寞,听着不远处的嬉笑声,充满了羡慕。 为什么你的父皇不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以来,父皇对我就分为冷淡,那好是一种刻意的疏远,就好像是 是什么? 没什么。 小女孩摇了摇头。 你呢?你父王对你好么? 当然好啦。 真羡慕你。 没人跟你玩,我愿意跟你玩。 真的吗? 真的。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家? 不喜欢,很不舒服。 那以后你去我家。 不可以的,我是公主,怎么能随便去你家呢? 对了,我可以把你娶回家,这样你就可以住到我家里了。 真的吗? 真的! 你可不要忘了。 咱们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姐姐,我要走了,要回家了,不过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那说好了,你经常来看我 嗯嗯。 童言无忌。 一副副画面,在脑海中翻过。 永宁公主低声呢喃。 可至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来过京城,你恐怕也忘了当时的事情了吧 公主,您不会真的想嫁给那位关世子吧? 侍女小绿狐疑的看着永宁公主。 永宁没有说话,神情充满了落寞。 小绿也察觉到不对,便不敢乱说,小声问道:公主,您不开心吗?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小绿说,小绿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你觉得我开心过吗? 小绿立即不说话了,她在永宁公主身边这么久,似乎真的没有见过她真正的开心过。 她也知道什么原因。 您说陛下为什么就不喜欢您呢? 小绿低声道:您长的这么漂亮,又那么努力的学习音律,学习诗文,学习武道,学习政务,您比那些皇子强多了,更比长公主 长公主都做了那么多出格事情,陛下还是喜欢她。 我也不知道。 永宁公主低沉道:从我记事以来,父皇待我就是如此,我以为是我不够优秀,便努力的让自己优秀,但还是不行 都说皇室无父子,可我明明是个公主 算了,不说也罢。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跟我母亲有关吧,深宫大院里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 小绿,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您吩咐? 永宁公主拉过小绿,低声说了起来。 什么?您要出宫?您不会是真的要去找那位世子吧? 小声点! 第20章 大势 连着好几天上京城都在议论关世子大闹邓府的事情,这个热度恐怕要维持一段时间。 因为在事发的第二天,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直接上奏弹劾关宁,身为镇北王府世子,将门功勋之后,自恃身份,目无法纪,狂妄自大,应当废其世子之位! 以右都御史的身份弹劾,可以说是具有相当大的份量,也直接将原本还模糊的事态直接挑明。 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个隐含。 关宁是镇北王府世子,并非是谁册封谁指定,而是他身份如此。 若要废其世子之位,首要做的是废除镇北王。 既然都没有镇北王府了,又何来的世子? 这才是吴清昆的主要目的。 在吴清昆之后,治安署主官曲浑附议,以关宁进京在东城门当众打邓明远为由,进行弹劾,提议废其世子之位。 这个理由也最为充足,关宁仗其身份,多次行出格之事,其张狂之名,人人皆知。 这般也是为朝廷安定,为上京城安定。 今日早朝注定不会平常。 紧接着,新任兵部左侍郎提出,镇北王关重山出事,北疆暂时生乱,无人领制,应当由朝廷另调派军队前往驻守,预防蛮荒进攻。 此提议,引起不少朝臣附议。 自从镇北王出事以来,北疆便进入混乱时期,蛮荒抓住机会,发起进攻,幸有镇北将军关子安临危受命,将之抵御。 但那边驻军已经不足。 原本有镇北军三十万,但有十万精锐随镇北王留在蛮荒,兵力补充,势在必行。 这是绝对正当的理由。 而在此之后,更让人惊讶的是兵部尚书徐正英提议,又到了各地换防阶段,镇北军因受镇北王出事影响,对战争不利,而且长期驻守,处于高压状态,兵部体恤,应到调任他处进行换防! 此提议,引起极大震动。 按照朝廷规定,地方军事辖区实行三年轮换驻防制,这是为了防止驻守军队在一地坐大。 而今,到了年限,这项事务也要开展了。 但轮换并不包括各地藩王在内,主要所指的其实就是镇北王府。 因为镇北王是唯一一个实权藩王,独立掌握军队。 更因为镇北军特殊,主要防守蛮荒,经常面临战事等原因,在这么多年里,从未动过。 而现在,竟然要动了! 这是打破多少年来所形成的规矩 兵部尚书徐正英提出,立即引起不少官员附议,相继举出诸多事由,例如在关重山出事之后,北军战力出现问题等,可以说准备相当充分。 更有官员提出,因镇北王关重山孤身冒进蛮荒,而致使十万精锐丢失阵亡,因当追责。 很明显,这是一次雪党的全面进攻。 朝廷内部有着不同派系不同主张,称之为各党,主张削藩者,相聚一起,削与雪同音,私下便被人称之为雪党。 这是一次对镇北王府的全面打压,引起极大争议。 并非皆为雪党,还有对镇北王府维护者,认为此举不妥。 镇北王是太祖授封,怎能随意取缔? 至于调离镇北军,也恐怕会带来不好影响。 争执始终不下,雪党明显占于上风,关键的问题还是关重山不在了。 以前关重山在时,谁敢大呼小叫,谁又敢动? 今时不同往日,只剩一个落魄世子,大厦将倾,众人偏离,谁又会力保说话? 这是大势,违背大势者,如何能活? 不少人内心都在怪怨这位关世子,若不是你大闹邓府,骂这个,骂那个,会引起如此反弹么? 现在连世子之位可都难保。 这般争执,从早朝持续到中午都没有个结果,圣上让御膳房送来了饭菜,众臣边吃边吵,直至内阁次辅薛怀仁提议,军事轮换执行,至于废除世子之位,再进行商议! 大康王朝实行中枢内阁制,有参政议政职权,为皇帝顾问辅臣,具有相当大的职权,品级为从一品,正一品不等。 内阁官员授封大学士,称之为内阁大学士,掌内阁者为首辅,其二为次辅。 现在就连次辅都说话了,可想而知。 谁都知道,此事已经有了定音。 次辅薛怀仁,乃是真正的一品大员,他也是雪党的核心人物,削党,薛党,雪党,三字谐音!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提议废除世子之位,只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的,是实行军事轮换,将镇北军调离北疆。 只要失了军权,那镇北王府在北疆的地位就会受到影响,等于老虎失了爪牙,到时可以随意处置再废除镇北王府,也不会有多大阻力,便会顺理成章! 这才是真正的高明之处。 明明知道是如此,可也无法太过反驳,因为所提出的都是正当理由 准! 隆景帝只说一字,此事就此定下。 既然已经决定换防,那换到何处,跟哪支军队调换,也是问题。 不过此项并未在朝堂相商,之后会由内阁决议,进行公布 早朝结束。 谁都知道镇北王府将不会存在,也不过是时间早晚得问题 明明镇北王府的继承人就在上京城,一切决议却都绕过了他,这不得不让人唏嘘,就是愿意帮衬者,都无可奈何。 你至少也应该做点什么吧? 哪怕是发出一点声音,或者表现出一点关心之意,可这些都没有 自从大闹邓府之后,他连面都没有露过,这也气的那些为镇北王府说话的朝臣官员,气的发抖! 皇上不急太监急。 真是扶不起啊! 有这样一位继承人世子,镇北王府怎么会不落寞? 再一次的处于议论中心,关宁却仿佛毫不在意,他在府中忙着自己的事情。 忙什么呢? 他在检验自己的实力。 神秘秘籍的功效已经体验到了,他需要了解自己的进步有多少。 但似乎这种方式得来的力量,跟传统修武不同,所以也不能以常理判定。 习武之人,称为武人。 习武之道,称为武道。 所谓武道便是习武的方法秘籍等。 虽说各有不同,比如实力提升的快慢效率等,但也有一个具体的模式品级 第21章 代代英才 最初就是练力阶段,会相当的辛苦,大多数传统方式是以外力干预,就有用木棍等击打,练习抗击打能力。 在练力阶段,身体需要大量的滋补进食,甚至用药液等调养恢复。 这些都需要花费不少的钱物,因而便有穷文富武的说法。 在这努力修习阶段,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会提高,力量,体力,敏捷等。 这都有一个标准。 但关宁发现,他修习这无名秘籍并非传统形式,似乎是一种综合性的提高 王府内一处别院,关宁正在打磨着一块石头,这石头呈圆盘形状,中间有一个孔洞,可以使得一根铁棒穿过。 旁边还有同样的石头圆盘,大小不一,重量不同。 他在做杠铃,用来试验自己的力量。 这就是他这几天在做的事情,做这个可并不算容易,主要是确定圆盘的重量比较麻烦。 关宁感觉到了自己力量增长。 当日在邓府他一脚就把那只狼犬踹飞,就是很好的例证。 恐怕到现在邓明志还想不通,那足以咬死一品武人的狼犬怎么会被关宁打死。 都猜想是关宁运气好,正好踹到了狼犬鼻子处,那是狼犬的弱点。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并不全是,主要还是他实力提高了。 无名秘籍,给了他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正忙碌着,靳月走了进来,看到关宁还在做这样的事情,不由得摇了摇头。 世子,外面都发生大事了,您怎么还能做这些玩意? 怎么了? 您说怎么了?现在朝廷已经决定将镇北军调离北疆,进行换防,这一离开,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那不挺好么? 挺好? 靳月瞪大了眼珠,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王府世子能说出的话? 不好么? 关宁手未停下,开口道:镇北王府守卫北疆,在这期间跟蛮荒的大小摩擦从未中断,诚然我们守住了北疆,使得蛮荒从未进犯成功,可这是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靳月沉默不语。 她就是镇北王府的人,对这些事情当然了解。 人们只看到了镇北军的强大,却从来不知道镇北军是大康王朝内所有军队中,伤亡最大的! 一代代英烈,用鲜血铸就成钢铁长城,阻挡蛮荒进犯。 镇北军始终处于战时状态,从来不敢有丝毫放松,这种长久的高压,对人精神是一种很大的磨砺 他们该休息了。 关宁声音低沉。 可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靳月声音中带着不甘。 一旦镇北军调离,镇北王府就失去了军权,在云州一落千丈,下步就是消除藩号,取缔王府。 那又能如何呢? 关宁站了起来。 在父亲出事以来,朝廷就以防止蛮荒进犯的理由不断向云州增兵,你知道这是做什么吗? 靳月摇了摇头。 隆景帝就是在防备着,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打一场内战的准备! 关宁低沉道:父王出事,生死不知,而我又被召来京城,镇北军没有主心骨,又失了军魂,你觉得有胜算吗? 我想隆景帝甚至巴不得镇北军抗拒调命,而起反意,这样就能以最正当的理由把镇北军消灭! 他应该早有这个念头,但他还有顾忌,镇北军毕竟是一支英雄之师,他要顾及民心民意 关宁还有句话没说,如果他是隆景帝,他也会这样做。 靳月神色变换,显然她还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换句话说,除了造反再没有其他路可选,就算是造反,现在又有什么,能对抗整个王朝? 军费,粮草等这些,从何而来? 关宁开口道:我们镇北王府,代代英烈,就会被扣上反贼的帽子,这正是隆景帝愿意看到的 靳月沉默无言。 不得不承认,关宁说的是对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束手就擒? 提高自身。 关宁沉声道:当今圣上借机削藩,拿镇北王府开刀,势在必行,这是大势,大势不可为。 若镇北军不服调令,而留在云州,会等来什么? 可不要忘了,在云州还有个关子安,他会配合朝廷,将之一一瓦解,到时就是忠臣受迫,陷害忠良的局面。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提高自己。 关宁深吸了气,低沉道:隆景帝看我是个废物世子要压我,但不能杀我,他也不能太过分,因为我是忠烈之后,所以我要崛起,王府没了,再立一个不就行了? 是我小看世子您了。 不! 靳月沉声道:不止是我,应该是所有人都低看您了 这一番话,彻底把靳月震惊。 镇北王府,代代单传,代代英才! 这时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能够听出其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说话的是吴管家,他从外走了进来,直视关宁。 外界都说到了您这一代,镇北王府出现断层,英才终成纨绔,他们错了,都错了! 吴管家眼眶湿润。 依老奴之见,您比王爷还要优秀! 这话就有些言重了,若是其他人说出,就有极大的冒犯之意。 可吴管家不会。 他是镇北王府的老人,甚至就连关重山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他绝对有这个资历说这样的话。 王爷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但是他不懂变通,或者说不愿意变通,他不屑去玩弄权术,去操纵政治 吴管家情绪波动明显。 他一直都觉得世子只知纨绔人生,而不懂其他,眼看着王府落败,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才发现,大错特错。 刚才他一直在小院门口,那番话也都听到了。 这种见识见的,不是常人能有。 更关键的是,他发现了世子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品质,那就是隐忍。 有此心性者,未来可期。 您还是错了,我说到底还是个废物世子。 关宁摊了摊手。 不,老奴是不会看错的。 关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开口问道:其实您一直都跟母亲有联系吧? 现在的云州,就是关宁的母亲,也就是外界所说的镇北王妃在苦苦支撑。 能成为王妃者,自然不是花瓶,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难以应付复杂局面。 丈夫生死未卜,儿子也被远调上京城,可想而知,她遭受多大的打击。 第22章 世子果然非常人 在这同时,还要承受外界各方所带来的压力,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至从关宁来京,还未与云州通信,他知道吴管家一定在时刻汇报着上京城的情报。 对于吴管家他有些了解,他是镇北王府的老人,能被派往上京城,也足矣说明其忠诚小说 吴管家微微一怔,开口道:是,老奴与王妃一直有联系。 联系也不在明面上,现在各方都在严盯着,有很多不便,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外界察觉。 你传信给母亲,告知她在朝廷调令下达后,要控制镇北军不要发生抵抗拒命之事。 关宁开口道:当然也不能太顺从,可以适当的做一些事情,具体度量,相信母亲能够把握。 还有什么? 吴管家现在对关宁刮目相看,言听计从。 关于我的情况不要详说,报个平安即可,可以避免过多担忧。 已经穿越而来,就回不去了,他必须要接受,并且适应这个身份,这也是为了他自己。 是。 其余也没什么了,就是要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我想母亲也是这样想的,她不想等着父亲回来,什么都没了。 您觉得王爷还能回来? 吴管家问道。 就连靳月也看着关宁。 你觉得父王真的会被留在蛮荒吗? 不会。 吴管家很坚定。 那就是了。 关宁开口道:或许是他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或许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或许是他不能回来总之这件事情很蹊跷,还有待详查。 你那边应该有父亲出事的全部详细过程吧,给我一份。 有。 吴管家虽然在上京城,但他跟云州一直有紧密的联系。 镇北王府的重心虽然不在上京城,就连府上都没有留多少人,但并非什么都不注意。 上京城是大康王朝国都,是政治中心,朝堂事端,各种情报其实都是吴管家在打探,而后传送回云州 其实在关重山出事后,镇北王府就派出众多人寻找打探,那时关宁刚穿越而来,还没有适应身份,因而没有过多关注。 回头我就给您送过去。 吴管家开口道:不过并没有什么进展,依据情报王爷大概率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关宁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查不到,不代表别人查不到。 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去忙吧,等下把情报送到我房间。 是。 吴管家离开了。 而关宁又在继续做着他的杠铃。 看什么看,搭把手啊。 关宁对着靳月说道。 这画风转变太快,刚才还严肃的商讨事情,又怎么? 是,是。 微微一怔后,靳月疑惑道: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哦,是一种举重用的器具,叫做杠铃。 那是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把这个孔打出来 有靳月这个武人帮忙,很快便做了出来。 虽说用的是石盘,但关宁还是尽可能的做到了前世的程度,可以根据需求自己往上填加重量。 好了! 关宁拍了拍手,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可以试试了。 他先是放置了两个圆盘,每个圆盘在两钧左右,大概六十斤,这个时代的重量换算的基础单位是铢,一两等于二十四铢,一斤是十六两,再之上是钧。 一钧是三十斤,一石又是四钧。 所以这两个圆盘加起来,是一百二十斤。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个重量还是有些勉强的,关宁试了一下,轻松举了起来。 果然力量是有所提高的。 换成以前的他,绝对做不到。 虽然他看着身材修长殷实,其实很虚。 幼时的关宁得过一场大病,好了之后,身体就相当虚弱,这也是他为何没有习武天赋的原因。 而现在,改善了。 看着关宁的样子,靳月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石墩子吗? 军中就有这样的东西,用以练力壮体。 随即她便惊讶了。 那圆盘上有标明了重量,所以世子举起了一百二十斤? 世子,您的力量? 她是知道关宁身体情况的,别说一百二十斤,恐怕七八十斤,都够呛能举起。 而现在,竟然做到了。 关宁却没理会,放了下来,继续增加重量,所用的横杆是府上的精铁长枪,很坚硬,所以不会出现断裂等问题。 又加了四十斤,这时举起来就很勉强了,胳膊也开始发抖。 到了这个程度,每增加一斤,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又继续增加了二十斤,关宁尝试的举起,可太勉强了,虽说举起来了,但坚持不到一分钟。 这已经到了极限。 不过关宁已经相当满意。 因为他的基础本来就很差,这种提升可以说是飞跃式的了 世子,您的力气怎么? 靳月还沉浸在震惊中。 关宁也没有解释,因为根本就解释不通,更何况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怎么能随便说出。 你来试试。 关宁很好奇,身为上品武人的靳月能达到什么程度。 我吗? 嗯。 靳月走了过去,单手握住横杆,然后直接举了起来 很轻松,就好像是随意而为。 你 这简直不科学! 随即关宁摇了摇头,他都能穿越,还讲什么科学不科学。 很轻松啊。 靳月一副无辜的表情,让关宁很是受打击。 世子,我可是上品武人啊。 明白了。 关宁很无奈,果然武人不能以常人揣测。 不过世子您为何突然力量增强了? 靳月放了下来,很是好奇的问道。 未等关宁答话,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您之前在隐藏实力! 靳月赞叹道:世子果然非常人,隐而不发! 我 算了,就算我隐藏实力吧,反正也解释不通。 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力量提升,关宁便不再折腾,洗漱一番,回了房间。 他要细看看父亲出事的卷宗情报,看能否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本能告诉他,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 第23章 线索 回到房间,吴管家已经给送过来一摞卷册,这都是事发的详细经过以及汇总。 在那之后,镇北王府投入极大的人力精力去查询,在关宁面前的,已经是相当全面。 关宁翻阅看了起来。 镇北王府镇守北疆,所对应的是蛮荒。 蛮荒是位于大陆极北的一片地域,那里气候寒冷,野蛮荒凉,距离中土偏远,并不算是适宜人类居住的良好环境。 就是在这片地域上,有一片居住的族群,他们野蛮,而没有受到教化,异常狂暴这些种种使得他们与中原格格不入! 但他们一直都想着能够入侵中原,享受到良好的土地和生存环境。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入侵的想法从未停止,也给边境带来极大的困扰。 他们会经常性的入境掠夺杀戮,成为常态。 镇北军镇守北疆,漫长的边境线自然不能全部守卫,总是有钻空之人。 这次,也是如此。 一支蛮荒族人偷入边境,抢劫了一个小镇。 在关重山守卫北疆时,定立了一条规矩,蛮荒杀大康十人,屠戮蛮荒一部。 而这次蛮荒做的太过分,将整个小镇人口全部杀死,还残暴的立起了人头京观。 此事引得关重山暴怒,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进入蛮荒。 然而,这原来是蛮荒的计谋,在关重山进入蛮荒后,集结大军包围 随即惨剧发生,十万大军尽数战死,无一人生还,永留蛮荒,镇北王关重山,生死不知! 此事震动大康,震惊朝野。 数十年来,大康王朝从未有如此损失,十万精锐尽失。 事后,大康朝廷以及镇北王府立即派人前往蛮荒,只见得惨烈战场。 同时派出使臣交涉,若镇北王战死,要求归还尸体 但蛮荒并不理会,扬言乱战中,镇北王早已不知所踪,尸体也被清除。 这就是全过程,也并不复杂。 但关宁却感觉很有问题。 虽说倒霉蛋从来不关心军事,但耳濡目染,也能了解一些。 关宁也有这部分的记忆。 镇北军是大康王朝内最精锐的军队,尤其还是关重山亲自率领,就算中敌包围陷阱,也不可能无一人逃出 这是谁都不相信的,也是最大的疑点。 也是因为如此,朝廷始终没有定论关重山战死,而是以生死不知来描述,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关宁也不相信。 所以现在关重山的踪迹就成了一个谜? 他是真的死了吗? 有这个可能。 因为现在隆景帝如此大张旗鼓的打压镇北王府,应该就是确信关重山已死,否则他是绝对不敢的。 所以,隆景帝应该是知道一些消息。 关宁也需要确定,既然镇北王府那边无从得知,他只能从朝廷这方面入手,首先他要知道的是,具体负责这方面的机构是哪个,或者是哪个人。 按照他的猜想,这很可能是一场阴谋 既然已经卷入其中,就必须要面对。 关宁皱着眉头,然后从床下取出一个木盒,他将之打开,这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箭矢。 跟传统箭矢不同,这支箭矢是精钢打造,异常坚固,箭头尖锐,向后弯曲三个倒钩,倒钩上还有细密的尖刺。 以关宁的眼光来看,这种箭矢绝对称得上是杀人利器,它的这种设计,会使箭矢射入人体后,伤口撕裂扩大,而且还不能直接拔出。 箭矢上的倒钩,尖刺会使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并且这种箭矢的制作难度也相当大,需要极高的制造水平,绝对不能大规模量产应用军队,至少在镇北军中就是没有的。 除了朝廷工部,再没有其他。 现在的工部是墨家在把持,墨家人最擅长的就是制造。 因而这种箭矢绝对是专门给特殊机构使用 关宁想着,眼中也有寒芒闪过。 这箭矢是他来京路途中,遭遇刺杀,一拨杀手所留下的。 靳月总是说关宁不在意被刺杀,其实怎么能不在意,那可是要自己命的人 只是他无从下手,没有方向。 他对朝廷太不了解,也不是朝廷中人,因而感觉到了束缚。 该怎么查呢? 他必须要找出刺杀他的凶手,或者背后之人。 也许还能由此找出有关他父亲的线索 而这支箭矢就是他唯一的线索。 关宁想着,眼睛陡然一亮。 他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在邓府宴会上所遇到的李炳。 这个人可是被他坑惨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李炳就是兵部下辖四个清吏司之一,武库司的员外郎。 各司主官为郎中,副官为员外郎。 而武库清吏司,其实就是军械库,是储存武器和军事装备的地方,也负责派发领用。 这样的话,身为员外郎,他是完全有可能接触到这种箭矢,或许也能知道,具体是哪个机构在用。 哪怕这种箭矢直接从工部出去,而不经手兵部,至少也能提供些线索 只是这个任务的难度有些大。 在他大闹邓府的过程中,李炳可是被他坑害够呛,甚至可能因此而失了官职。 也就是说,他最恨的应该就是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一试的。 这是唯一的机会。 想到就做。 关宁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早知道这样,当日就稍微收敛一些。 谁知李炳恰巧撞了上来。 说到底还是巧合的成分居多。 还是要多准备准备再去找李炳,怎么也要知道他的家在哪吧? 这个事情关宁交代给了吴管家去查问,他在京城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人脉暗线。 再说李炳的居住地,也不是秘密。 吴管家没有多问,效率也很高,到了第二天下午,就已经打探出来。 在傍晚时分,关宁带着靳月出门了。 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因为不引人注意。 关宁还特地让靳月做了些伪装,她身材高挑丰满,本身容貌极美,又因是上品武人,气质出众,很容易让人注意。 此刻穿上了宽松的衣袍,就好很多了。 这是要去哪?怎么鬼鬼祟祟的? 靳月很好奇,因为连车驾都未乘,这可不是世子的风格。 去找李炳。 李炳是谁? 靳月说着立即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被你坑惨的武库清吏司员外郎? 第24章 关世子送礼,没安好心 你知道? 关宁有些诧异。 应该是上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几天这位李炳的事迹传的很多。 关宁颇为无奈,这真是为他找李炳增加了难度。 你去找他做什么? 靳月道:是觉得坑的人家不够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关宁没有详说,依据吴管家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 李炳所住的位置是在皇城城西。 上京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也称为皇城,非达官贵人,不得定居,并且进入内城,也有很高的条件要求,审查严格。 李炳是武库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官员。 在上京城这个到处都是达官贵人之地,从五品官员真的不起眼,遍地都是。 但因为职责特殊,李炳也有资格有条件住在皇城内,虽然也仅是在城西。 这是他一直吹嘘的资本。 武库清吏司,在兵部四司中算是重要司衙,而且他还是个副官员外郎。 李炳还年轻,他才三十二岁,在官场中,年轻就是资本。 而武库清吏司郎中,也就是他的上官,年纪大了,身体不支,快要告老退下。 这就是他上位的机会。 跟他同级的员外郎也是比较有实力的竞争对手。 他准备趁着左侍郎邓丘升迁,前去祝贺搭上点关系。 只要邓大人开口为他说话,那他升迁必然是稳了。 武库清吏司郎中,虽然只是正五品,但性质不同,这可是单独掌握一个司衙。 而且他还年轻,未来无限。 李炳想的很好,但去邓府赴宴,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掉入文字陷阱,陷入谐音梗中,无法自拔。 先是骂了邓大人这个左侍郎,后又因为一句上竖是狗,而骂了兵部尚书徐大人。 他知道,他的政治生命由此终结。 那日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邓府 抱着侥幸心理,第二天去上职,周边全是异样的眼神,上官郎中把他叫了过去,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然后他就被打发成了武库司中,也就是说,他成了看库房的了。 人生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这几天他受尽了白眼嘲笑,其中冷暖,只有自己清楚,每日醉饮,混混度日 都是那个关世子,要不是他,我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对关宁的恨意,那是相当的重。 今天又是如往常一样,喝完酒回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个酒瓶,边走边嘟囔的骂着。 快到家门口了。 李炳看到自家门前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那位关世子。 喝酒喝多了,怎么眼睛也花了。 还是怨念太重,就起了癔症。 李炳没有在意。 还骂骂咧咧。 你这个纨绔世子,你坑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 世子,看来您来找他是错误的,这走路也不忘记骂您。 靳月在一旁笑着道。 关宁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大的怨气啊! 吸收了这怨气,又能让自己的实力有所提升。 不过今天他可不是来吸收怨气的,是来找他帮忙的。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喊道:李炳! 这故意声音大了些,把李炳惊了一下。 谁喊我? 咦?关世子? 李炳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喝多眼花了,再次确认,果然是关世子! 他来自己家门口了? 是要干什么? 李炳的酒意瞬间退了一些,双目通红。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气的了! 你都欺负到了家门口了,你太过分了吧。 虽然你是世子,但我现在也啥都没了,啥都不怕。 在他看来,关宁过来肯定是来故意欺辱他的。 他知道这位世子也不好过,甚至比他还惨,他只是丢了官,这位可是要丢了身份地位,还有王府继承人 李炳抱着酒坛怒气冲冲。 哎,不要冲动。 感受到庞大怨气的同时,关宁哭笑不得的开口。 显然,他是误会了。 干什么?你来我家干什么?还觉得坑害我不够多么? 李炳上来就质问。 李大人,别冲动,我今天来可不是找事的,是来说和的。 关宁提了提右手。 你看我还带了礼物。 礼物? 李炳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神情立即变得更加难看。 谁不知道你关世子的礼物绝不能接? 你还给我送礼物,你安的什么心? 关宁 靳月在一旁偷笑。 自从关宁给邓丘送了钟以后,上京城就流传起了几条歇后语。 关世子送的礼物,不能接。 关世子给人送礼,没安好心。 至于怨气这么重么? 关宁真的是无语了。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李炳可是他目前解开线索唯一能找的人。 别误会,我这次真的没有其他恶意。 关宁开口道:你看我都上门拜访了。 吱呀。 李炳正准备说什么。 大门开了。 从中有一个妇人探出身子,这妇人也是三十多的年纪,说不上有多漂亮,但给人一种温婉之感。 你怎么又喝酒了? 妇人微微皱眉。 然后开口道:刚才这两位来找你,说是你的友人,我让进门等着,还不进去。 你还不邀请人家进去,在门外说什么? 妇人带着些怪怨。 自从你被贬以后,可没人来看过你。 邀请他进去? 李炳也不管什么世子不世子了,直接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他就是坑害我的关世子! 关世子? 妇人面色变换,然后欠身道:妇人胡氏,是李炳的妻子,见过关世子。 关宁是王府世家,是贵族。 这个时代阶层观念还是很重的。 世子来了,更不敢怠慢,快进家来。 要不是他坑害我,我还至于 明明是你自己说错话,干世子什么事? 胡氏训斥着李炳。 关宁愕然,想不到李炳还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媳妇? 真是看不出来。 快请进吧,在门外别人还不知怎么了。 也是因为这句话,李炳才不情愿的让关宁进去。 关宁倒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吸收了不少怨气,并且都是来自李炳的身上,这可算意外之喜了 第25章 许诺 李炳住的是独立小院,面积不大,看起来还有种简朴之感,但干净整洁。 他也是从五品官员,这住所算是寒酸了,不过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内城,也算不错。 李炳没有说话,还憋着闷气。 胡氏把关宁,靳月二人带到一个屋中,坐定之后,又给泡了热茶。 赶紧喝点,解酒。 胡氏催促着李炳。 这媳妇可真贤惠。 家中简陋,自然不能跟王府相比,还望世子海涵。 没有,没有。 关宁这种态度,让胡氏很意外,这位世子也不像是外界传的那样纨绔不堪,这不挺和气的么? 跟世子好好谈,你自己说话不注意,怪不得人家。 胡氏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还把门带上。 显然知道关宁在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有要紧事情。 不知关世子有什么事情? 李炳知道也躲不过了,便冷冷问道。 其实我来找李大人,是有事情需要李大人帮忙。 关宁也没有拐弯抹角。 找我帮忙?这可新鲜啊! 随即李炳摇头道:托您的福,我现在已经被贬成了库管,恐怕帮不到您。 这明显带有暗讽的话,关宁如何能听不懂。 其实这样也好。 你说什么? 李炳又是怨气重重。 这话可就过分了。 兵部现今乌烟瘴气,你早脱离也是幸事。 李炳嗤之以鼻。 你不过是个纨绔世子,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兵部如何,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知道为什么。 兵部是雪党在把持,雪党就是削党,尤其近日,上京城更是满城风雨 你虽然被贬职,但品级仍在,想不想换个地方? 关宁开口道:吏部考功司员外郎于化文被查出有渎职受贿之嫌,这个位置暂缺,你想不想去? 嗯? 听到此,李炳的酒意又是散了几分,几近清醒。 这件事他也听说了,而且就是这两天的事,在朝廷各部各衙中也传的沸沸扬扬。 随即他便不屑道:关世子说笑了,这是你说想去就去的地方吗? 吏部,可是朝廷六部之首,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下辖文选,验封,稽勋,考功四个清吏司。 长官为吏部尚书,加封大学士,属于内阁朝臣。 可是非同一般。 同样是从五品员外郎,在不同司衙也有很大的区别。 如关宁所说的考功司,所负责议叙,办理京察,大计等,相当于业绩考核,是真正的职权部门。 好,只要你答应帮我的忙,我就把你安排到考功司! 关宁看出李炳心有意动。 你是认真的? 见关宁神色如此,李炳充满狐疑。 当然。 关宁开口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其实就像你内人所说的,当日是你口误在先,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外界都在传我们二人是好搭档。 好搭档? 李炳再次无语,这话你也说的出来。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考功司这样的司衙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 关宁心知李炳的想法,开口道:我们镇北王府虽说落魄,但总是有些人脉不是? 你可不要忘了,朝廷不止有雪党,还有梅党! 李炳微微一怔。 就凭这句话,他就知道这位世子,绝不像表面看得那样纨绔 梅党是朝廷内部朝臣的一个派系,他们反对雪党的激进跋扈,相对保守理性,与之对抗。两方格格不入。 因这部分官员大多喜梅,便被称之为梅党。 在那日早朝争辩中,有不少梅党官员为镇北王府说话。 李炳心知关宁说的没错。 就算镇北王府落魄,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依旧有些人脉。 这个时候,李炳已经相信了几分。 你到底是要我帮什么忙? 李炳认真问道。 能让这位世子付出这么大代价,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忙倒是个小忙,关键在于保密。 关宁如实说道。 他调查的事情非同小可,由此还不知牵连出多少,必须要小心谨慎,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有纰漏,若是被察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毕竟他要调查的是杀他的人。小说 为什么给李炳许诺,也是这个原因,他想要把李炳拉到他的船上。 因为他的助力太少了。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保证这件事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前提是你要保密。 你若不放心,可等你进了考功司再说。 见得李炳还是深思神色。 关宁继续道:我们二人其实处于相同境地,都是被贬遭遗弃之人。 说句实在话,你难道就觉得我这落魄世子,会一直落魄吗? 这番话,让李炳愣神了片刻,好似第一次认识关宁。 他其实并不纨绔。 细想在其大闹邓府时,无不显示智慧。 毕竟那一个接一个的谐音就非常人能提,他可是深受其害,留有阴影。 总算没有怨气了。 关宁内心想着,这说明他在考虑可行性。 感应怨气,也能同时能分辨心理变化,至少知道是好是坏,这也算一个妙用。 好! 过了一会,李炳开口道:若我能去考功司,便尽力帮助你。 若不能,那只当我们没有见过。 他没有提时限,因为考功司员外郎不可能空缺太久,最多三五日,他能不能成,很快就能揭晓 这是个聪明人。 关宁感叹,他果然没看错人。 好,那你静候佳音吧。 关宁也不拖沓,起身便走。 礼物还是拿走吧。 李炳还是有些忌讳。 我关宁送出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 关宁没有回头。 李炳拆开包装,是一些精美糖果吃食,皆是小孩子喜欢的。 他有一个女儿,并且他很疼爱女儿 这位世子,不简单。 李炳想着,目光复杂。 您为什么给李炳那样许诺? 出了外面,靳月开口道:那可是考功司员外郎,不是小职? 关宁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吏部尚书卢照龄跟父亲还有些故交吧? 第26章 艰难的任务 您打的是这主意? 靳月开口道:卢大人是吏部尚书,安排一个考功司员外郎自然是轻而易举,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这也是需要用人情的,人情越用越少。 当下朝廷对王府打压越来越重,卢大人身为内阁大臣,权势极重,不如把这人情用在为我们王府说话上面,只是安排个员外郎,太浪费了,也不值得。 没用的。 关宁摇了摇头。 那日早朝,卢大人也为王府说了不少话,其实他也不定真是念在与父亲有故交,而是不想雪党日益强势,但这个势头已经不可抑制。 为什么? 关宁自顾自道:因为雪党的政治倾向符合隆景帝的意志,他必须保证雪党的强势,才能使他的削藩之计,执行下去! 因而,在这件事上卢大人是帮不上忙的,而且他也不可能为了此事去挑战权威,说到底,我们的政治资源太少了! 靳月若有所思。 主要是王爷不屑于此。 有不屑,也有不愿,父亲是不想让隆景帝猜忌。 按理说以镇北王的权势和世袭王位,可以轻而易举拉起一个强大派系,一呼百应。 可事实上,完全相反。 在众人的印象中,镇北王关重山就是一个怪人,任何对他投出攀附或橄榄枝的人都会被拒绝。 他就是个独行侠,冷面王。 还总是得罪人,看谁不爽直接喝骂,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让别人下不来台。 人们都说关重山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尤其是政治方面实在太差劲! 可真的是如此吗? 关宁心知,这一切都是故意而为。 世袭镇北王,坐拥三十万大军,已经是权势滔天,若再结党营私,那皇帝如何安稳? 他就是这种方式来告诉隆景帝,他没有反心,只有忠心! 而今王府衰落,面临无尽打压,曾经没有相应资源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所以他要重头再来。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所以我们要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建立全新的人脉,能够真正的为我们所用! 所以,您就选择了李炳? 靳月反问道:他行吗? 行! 关宁开口道:我看过李炳的履历,此人没什么关系背景,单是凭借自身走到现在,这足矣说明问题,他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慢慢来吧。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他是要造反的。 这个难度太大了,只能一步步来,也需要太多的谋划 靳月目光复杂的看着世子,这几天世子的变化,给她很大的触动。 只是这很难。 靳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 难才有挑战,不是吗? 关宁笑着道。 嗯。 靳月认真点了点头。 明天又有事情做了,去拜访卢大人。 关宁开口道:本来准备去国子监的,耽搁的一直没去成,还得让吴管家准备一份礼物 算了,我如果带着礼物去,没准连人家府门都进不去,还是空手吧。 靳月笑了起来。 她才发现,世子其实挺可爱的。 对,就是可爱。 回到府上,已经天黑,关宁也没有睡意,准备做个计划。 推翻盛世,建立新朝,这绝对是一个最艰难的任务。 他必须要有一个大概思路。 现今情势很明显,镇北王府被打压,甚至被取缔都只是时间问题。 用不了多久,他连这个世子的身份都会失去。 他要重头再来,从无到有。 这会相当的艰难。 但隆景帝想要削藩也不容易,自古以来这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在大康王朝,除去镇北王还有其他藩王,虽说不如镇北王权势大,但也是占据一方,他们会甘心被削? 这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大康盛世,只是明面上的盛世,其实隐患极多。 隆景帝无情无义,迫害忠臣,迟早会离心离德 如何才能搅动风云,单纯一个世子,或者是废物少爷,绝对没有可能。 所以,他要踏入这个圈子,做官从政,才能接触到这些 关宁想至深夜,才是入睡。 第二天起来,又近中午。 这个作息可真难改过来。 今天要去拜访吏部尚书卢照龄,他把时间安排在了晚上,这样不会惹人注意。 此行主要是为李炳求官,问题应该不大。 卢照龄跟他父亲关重山是故交好友,两年前还带着他上门拜访,还有印象 闲来无事,时间过得很快,便到了晚上。 关宁带着靳月,前去了卢府。 其实两家相距不远,卢照龄是内阁大臣,官居高位,府邸也在这正府街上。 街道幽静,二人行走迅速,不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 高墙大院,红门深漆。 大门紧闭着,外无守卫。 正府街是朝廷达官贵人居住之所,安全方面自然没有问题。 砰! 砰! 关宁上前敲门,不多时门开,有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神情不耐。 干什么?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吗? 镇北王府世子关宁,前来拜访卢大人,劳烦通报。 关宁很客气。 镇北王府世子? 这门卫猛然一怔,上下打量了几眼关宁,然后开口道:稍等,我去传报。 不多时,他就返回,将门打开问道:世子您有带礼物了吗? 没有啊? 关宁很疑惑,问这个干什么。 进来吧。 能看到这门卫松了口气。 关宁 至于如此? 他却不知道,他早已是恶名远扬,生怕也被来一场大闹邓府。 门卫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在前面领路。 我是不是见过你? 关宁觉得面熟,因为他隐约有些记忆。 两年前世子随镇北王来府上时,也是小的接待。 哦,我说呢。 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不多说就被带到一个房间前。 大人就在里面侯着,您进去吧。 好。 劳烦这位小姐移步它厅。 关宁明白什么意思,靳月是五品武人,怎么可能让随意接近卢照龄。 你去等会。 关宁向靳月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第27章 拜访 这是一个厅堂,并不算太大,但摆放考究古朴,正对着的是一个屏风,其上刻画着一幅风雪寒梅图。 厚厚的积雪压在梅花枝上,然而梅花枝没有丝毫弯折,一种强烈的意境扑面而来。 这不是普通的石刻,也不是普通的画作。 关宁可以确定。 屏风之前,是两把太师椅,同样厚重大气,左侧坐着一位老者,他头发胡须皆有些发白,但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略显削瘦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丝毫没有老态。 他就是当朝六部之首的吏部主官,吏部尚书卢照龄,同时也是加封内阁大臣的一品大员。 虽然是这样坐着,但那种独有的气势还是相当明显。 这厅堂中,可不止他自己。 在其下手处,是一个年近中年的男子,面色略白,穿着精致衣衫,有种富贵之感。 他就是卢照龄的长子,卢衡。 这卢衡并没有继承父业踏入官场为官,而是选择了经商,倒也是有声有色,在上京城相当有名。 之后也有几位,相较年轻,应该都是卢家的家族子弟,让人比较注意的是有一个容貌娇俏的少女,少女长发齐腰有种古灵精怪之感,看得出来是一个美人胚子,贴身的白裙,包裹着初具规模的娇躯,颇有起伏 此刻她正瞪着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关宁。 她叫做卢芸芸是卢照龄的孙女,可是卢家的掌上明珠。 在关宁走近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有好奇,有不屑,有嘲讽 这么多人? 关宁还以为只有卢照龄自己,不过也并不怯场,上前一步开口道:见过卢大人。 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呦,这纨绔世子也懂得礼节了,真是稀罕啊。 在关宁言罢之后,立即有一道尖刻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跟关宁同龄。 闭嘴。 卢衡直接开口呵斥,而后开口道:世侄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会。 关宁摇了摇头,看都未看。 那年轻男子是卢衡的儿子,名为卢俊彦,也是上京城的纨绔子弟,因家世显赫,也是嚣张跋扈。 两年前,关宁来京也见过几次,他在关宁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因而对关宁格外不爽。 这都是曾经的事情,以关宁现在的心智,都忽略不计,那不过是些无谓的的争强好胜,没什么意义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卢照龄看着关宁,开口问道。 他面色肃穆,给人一种很强的距离感。 其实也能够理解,身为吏部尚书,主管全国官员任命,在这样的位置上,自然而然,便会养成这般。 关宁也没有在意,开口道:今日来拜访卢大人,是有一事相求。 相求? 相求? 哈哈。 卢俊彦笑着道:你关宁也有找别人帮忙的一天? 其他还有几位,也是神情不屑。 倒是卢衡等几位却面色微变,现今朝廷时局复杂,刚决定了要调镇北军轮换,这是圣命,已经无法更改,但具体调往哪里,跟哪支军队轮换,还未定下。 说是内阁商议然后公布,而卢照龄就是内阁大臣,有话语权帮忙说话。 虽说是轮换,但具体轮换在哪,也是个问题,万一是坑害呢? 也有人觉得欣慰,毕竟在事件发生后,这位世子都未曾露面,未曾发声。 你是将门功勋之后,可谦逊有礼,利用舆论之利,也可争得些东西,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纨绔废材,简直扶不起。 现在终于想着出来走动关系了。 也算的上是一种进步。 镇北王关重山是个武夫,用他的话说跟文官尿不到一壶,在上京城中,也没什么故交好友,这卢照龄就算一位。 卢照龄喜梅,甚至到了爱极的程度,文化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寻找什么,来标榜自身。 朝廷像这样的官员,还有不少,自喻为梅,有梅的品格品质。 这帮人被人私下称为梅党。 而卢照龄就是梅党魁首,他也确实如此,以刚正不阿著称,哪怕是面对圣上也敢直谏。 也因此得到了关重山的欣赏,两家关系不错。 小辈有看不惯关宁的人,但长辈们对待故人之友还不至于如此,尤其关家落寞,不免唏嘘。 他们当然希望关宁能有出息。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现今朝廷情势明显,真是无可奈何 什么? 卢照龄问道。 关宁开口道:想必卢大人也听过我去邓府的事情。 卢照龄点了点头。 这事情在上京城闹的沸沸扬扬,还牵扯到两位大员,想不知道都难。 你不会是想要来求我爷爷,找邓大人,卢大人说和的吧? 卢俊彦开口道:当初图一时口快,现在可是晚了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大闹邓府也被称为是镇北王府的导火索。 其实关宁知道,哪怕没有那件事,该怎样还是怎样。 如果是这件事,我恐怕是无能为力。 卢大人误会了,我来并非因为此事。 关宁开口道:在那日,有一无辜之人因受我牵连,他就是原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郎李炳,事后被贬为事中库管。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此事很多人都听说了。 李炳其实很无辜,我有些过意不去,恰好近日吏部考功清吏司有一员外郎犯事而空缺,李炳级别职级恰好对应,能否请卢大人安排过去? 关宁言罢看着卢照龄。 就这事? 卢照龄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也神情愕然,他们还以为关宁所求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这事。 一个从五品官员的调动,对其他人来说很难,但对卢照龄来说就太简单了,甚至微不足道。 你不为自己的事,而是为他的人事,原因竟然是过意不去。 这 一众人都有些失望。 就像靳月所说,人情终有用尽的时候,只为了这种事,确实有些不值当。 而且他们觉得关宁在这个时候,都还不考虑自身。 只是这件事吗? 卢照龄又问了一遍。 第28章 咏梅诗 对。 关宁开口道:这是正常职位调动,此事也不违背官员任命规章,想必卢大人也不会为难。 卢照龄眼中明显露出失望神色。 镇北王关重山也是一代人杰,这儿子为何如此不堪,都到了这个时候,竟没有丝毫着急之色,反而提这样的要求,真是想不到。 他却不知道,关宁早已想了很多。 他能求什么? 你帮我说说话,让陛下不再打压? 这是不可能的。 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强大自身才是根本。 他要构建自己的关系网,慢慢发展 帮你可以,但有个条件。 您说。 卢照龄开口道:你可做一首咏梅诗,五言七言皆可,没什么附加条件,给你一刻钟时间,若做不出,那便回去吧。 他对关宁有些失望,因而语气冷淡。 而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考验。 卢照龄是梅党魁首,对梅极爱,当然也对咏梅诗,格外喜爱。 咏梅诗? 卢衡等人相视一眼,这不是故意为难么? 谁不知道这位世子文不成,武不就,如何能作的出来? 而且他们都知道,卢照龄对咏梅诗可是有很高的要求。小说 哈哈。 卢俊彦笑着道:关世子打人倒是可以,若说作诗,可就太强人所难了。 只是这个条件么? 关宁没有理会他人想法,而是开口问道。 这语气? 你是觉得挺简单? 真是狂妄自大。 其实关宁来前就已经有被刁难的准备,今时不同往日,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帮你这个落魄世子。 对,只是这条件。 卢照龄开口道:给你一刻钟。 如果是这样,用不了一刻钟。 关宁很轻松。 咏梅诗太多了,他随意就能背出几首。 好大的口气! 卢俊彦嗤之以鼻。 话可别说的太满,这诗可不能随意乱作。 卢照龄语气更加冷淡。 他对这关宁越发失望。 怎么还口出狂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关宁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还正准备说什么的卢照龄猛然一怔,其他人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重新诵读一遍,慢一点。 卢衡开口。 是自己背的太快了吗? 主要是太熟悉了,这诗放到前世,随便拉出来个小孩就会背。 关宁又背了一遍,这次放慢了语速,让大家都能够听得清楚。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卢照龄闭目呢喃着,一遍又一遍。 其他不少人也不同样如此。 受卢照龄影响,整个卢家人都对梅格外喜爱,既然提梅,咏梅诗必然是绕不开的。 好诗,好诗。 卢照龄双目放光,手也紧捏住扶手,显出激动之意。 他开口道:全诗语言朴素,非常平实内敛,却自有深致,耐人寻味。 墙角,不引人注目,不易为人所知,更不易被人赏识,体现出所处环境恶劣,依旧有自己主张 卢照龄猛然一怔,看着关宁。 这不正是说他自己? 而今镇北王府被打压,处于落魄,不正是环境恶劣? 凌寒独自开,突出梅花不畏寒,不从众独自显出语意刚强,无惧旁人眼光,在恶劣环境中屹立不倒! 后两句,才是点睛之笔,唯有暗香来,暗香指梅花的香气,以梅拟人,凌寒独开好诗,好句,将梅的品质突出的淋漓尽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积极讨论,跟刚才压抑的气氛完全不同。 这至于吗? 关宁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愕然。 这首诗在前世耳熟能详,却是出自王安石,是相当经典的咏梅诗。 这时,关宁感觉到了一道怨气。 这是你作的吗?不会是来前从何处所得,抄袭的吧? 卢俊彦满面狐疑。 这话音,也把别人的思绪拉回。 是啊,如此高明的咏梅诗,可不是普通人能作出。 从此,咏梅诗又将增加新的篇章,当真是大喜。 这会是一个纨绔世子能作的出来? 他们也不相信。 毕竟这位关世子此前从未有相关文名。 不,也是有的。 关世子曾经常纵横青楼花坊,也有留下过几首诗,那是咏美,这是咏梅,完全不一样啊。 当然是我作的。 关宁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应道,反正这也是穿越者的常规操作。 胡说八道。 卢俊彦不相信。 这若是你作的,我把整盒墨吃了。 同样都是纨绔,你突然会作诗了,这怎么可能。 你又怎么能证明这不是我作的? 关宁反问道:你之前可曾听过这首诗? 卢俊彦不作声了,因为确实没听过。 关宁据理力争,他也发现了,卢照龄似乎分外的喜欢咏梅诗,这也是个拉关系的机会不是? 卢照龄是一品大员,可是一条好大腿啊,怎么能够放过。 那你又怎么证明,这是你作的? 卢俊彦反问。 你怎么证明你爹是你爹? 关宁脱口而出。 你 卢俊彦微微一滞,面色涨的通红。 与此同时,关宁也感受到了怨气。 舒服!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 卢俊彦问道。 你也知道是无理取闹? 你 卢俊彦语塞,气道:我说不过你,反正这诗不是你作的。 其实想要证明也很简单。 这时有一道女声响起。 她就是卢照龄的孙女,卢芸芸。 哦,芸芸有什么办法? 卢衡笑问道。 看得出来,他对卢芸芸是颇为疼爱。 卢芸芸眼中闪烁着几抹狡黠开口道:可以再作一首,像这样的诗绝非凡作,就算是找人代作,也不容易吧? 还是芸芸聪明。 卢照龄淡淡道:关宁,你再作一首吧,诗是不错,但也不能借他人之诗,而长自己声名。 显然卢照龄也有些怀疑。 你们都不信? 无人说话,这就表明了态度。 我相信。 卢芸芸开口道:但我相信没用,你得让爷爷信。 这个小丫头倒是不错。 不过其他人这般态度,也把他激怒了。 这是逼着他打脸啊! 第29章 够了吗?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关宁声音朗朗,没有丝毫卡顿,自信盎然。 这? 卢照龄再度激动了。 全诗没有提及半个梅字,却让人立即能知这是咏梅,不同桃李混芳尘,是说把芳香与尘垢混同,即和其光,同其尘、和光同尘,不能为皎皎之操。相形之下,梅花则能迥异流俗,所以清香二字,只能属梅,而桃李无份。 太好了,绝对当得起咏梅佳作! 其他人也喜不自胜。 遇到好诗,那种难以控制的激动神情,溢于言表。 卢俊彦却是猛然一怔。 他竟然真能作的出来? 这样的咏梅诗,上京城中可从未听说过谁能脱口而出。 就算有此高人,又何必都告知关宁,而不长自己文名? 喜梅者极多,喜诗者更多。 国子监有诗阁,若传扬开来,这可是助长文名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关宁却不理会他人目光,继续开口。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似经冬雪未销。 又一首! 这 卢照龄都有些呆滞了,刚才那首还未赏析完,又有经典出来。 此刻全然没有一品大员之势,只是个为咏梅诗而迷的诗痴。 记下来! 记下来! 他赶紧督促。 还有刚才那两首,都记下来。 这边手忙脚乱的准备。 关宁却再度开口。 池边新种七株梅,欲到花时点检来。莫怕长洲桃李妒,今年好为使君开。 又一首? 今年好为使君开,好句啊! 卢照龄这个堂堂吏部尚书,此刻都已经失态了。 哼! 关宁神情不屑。 看这表情,你不会是还要作吧? 一众人都已经神情呆滞,开始麻木! 这纨绔世子莫非在诗作一道上极有天赋? 卢芸芸也是满面惊讶,她刚才也不过是随意提及,没想到关宁还真作的出来。 只要求作一首,这已经又作三首,加之前首,已经四首。 在他们思绪间,关宁又是脱口而出。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是词? 竟然是咏梅词?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只有香如故! 这简直让人听之,头皮发麻! 经典,当属咏梅第一词! 众人沉浸其中,摇头晃脑,无法自拔! 够了吗? 这时,关宁淡然开口。 这一声也将他人思绪拉回。 够了,够了。 卢俊彦声音呢喃,目光痴呆。 首首皆精,其中不乏传世绝句。 并且关宁在念诵时,自信无比,毫无卡顿,神态自若,只有自己作出,才能如此。 更何况,连作五首精品咏梅诗,在这上京城也难找出第二人,就连号称诗圣的杜修才恐怕也做不到! 你 卢照龄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这震撼,可是够大的。 这四首一词,足够他们梅党赏析多日。 此刻他们再看关宁时,神色已经不同。 关哥哥好厉害。 卢芸芸开口赞叹,眉眼中尽是崇拜。 收获小迷妹一枚。 关宁对着卢芸芸眨了眨眼,惹得小姑娘羞怯的低下了头。 不过此刻关宁的气势确实十足。 我本来不想装逼的,是你们逼我的,那就不客气了。 既然要装逼,自然要彻底一点。 不知这四诗一词,皆为何名? 卢衡好奇问道,也是打破尴尬气氛。 当然是他们尴尬,原本质疑关宁,此刻面色发红。 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人家毕竟作出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卢照龄也一副感兴趣的神情。 在一众目光注视下。 关宁淡淡道:关宁咏梅五首! 就是这个名字! 这 竟然以自己名字直接名命,将五首连同。 可真是不客气啊!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也是自信的表现。 这就是首作。 可想而知,一但传扬出去,对自身文名也是一种很大的提高。 毕竟皆是佳作。 纨绔世子成大诗人? 这说去谁信,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好诗,好诗。 卢衡除了赞叹,也不知该说什么。 世侄快坐,怎么一直站着? 卢衡忙着开口。 连作五首之后,众人再待关宁明显不一样了。 可已经没座位了。 卢衡看着此刻呆傻的卢俊彦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道:还有脸坐着,去一边去。 虽然都是纨绔,但人家关世子会作诗啊,你会干什么? 卢俊彦委屈的站了起来,同时关宁也感受到了怨气。 坐就不必了。 关宁开口道:卢大人提出条件作诗一首,便可帮忙,而今我连作五首,不知这忙? 话题归正。 卢照龄反问道:你为何如此不遗余力的帮那个李炳?只是因为过意不去? 此刻他的想法已经不同。 能连作五首经典诗词绝非常人,他只是单纯的过意不去? 这怎么可能。 或许他是别有深意,此子怕也不是表明这么简单。 思绪闪过。 卢照龄开口道:此事我应下了,那李炳职级无错,自然没有问题。 多谢大人。 关宁心知有这句话,就是板上钉钉了。 正好考功司郎中年事已高,也到了告老年纪。 卢照龄开口道:就让李炳去做考功司郎中吧。 今日得了四诗一词,明日可跟他人分享赏析,心情不错,便顺水推舟。 李炳本是从五品,转调升为正五品也是正常的官级升迁,也无不可。 任考功司郎中? 关宁惊喜。 虽说只是提升半级,可性质完全不同。 这可是一司主官,而且考功司又负责官员考核,职权极大。 答应李炳的许诺做到了,还超额完成,李炳必然对自己死心塌地。 这跟卢照龄不同,完全是他自己的政治资源,能够为他所用,并且也会全心全意帮自己查找凶手! 意外之喜! 多谢卢大人。 不必谢我。 卢照龄好奇问道:不知你何时开始精通诗词? 第30章 关世子诚不欺我 在卢照龄问出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的身上,这同样也是他们最大的疑问。 连作四诗一词,绝非常人能做到,若传扬出去,绝对会震惊上京城。 可要说是关世子所作,都要打个问号了。 关宁微微一怔,随即自然道:其实早有涉猎,只不过今日被逼所迫,又看那屏风上风雪寒梅图而心中有感,思如涌泉 这番解释倒也说的过。 关世子确实有作诗的经验,但大多都是在青楼花坊。 再说这作诗,也确实讲究环境灵感。 在这等场合,受人怀疑,灵感爆发也是有可能的。 只能这么解释了,虽说有些牵强。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纨绔世子突变大诗人,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为了避免再多问而露出马脚,关宁便起了退意。 时日已晚,再不便打扰,我就先走了。 要不再待会,刚才那几首诗还有不懂之处。 卢衡虽然经商,但也如他父亲一般,喜诗爱梅。 今日已晚,他日再来。 关宁坚持,还是离开了,并且卢衡亲自出来相送。 看来有这几首诗,是博得了些好印象,令其刮目相看。 怎么样? 回去路上,靳月问道。 成了。 关宁也没有详说,便回到了府上。 一夜无话。 第二日,李炳如往常一样来兵部上职。 兵部衙门在皇城靠东处,是一处占地极大的院子,各司各房皆在此处。 不过李炳已经偏离中心,这一路走来,无人搭理,见之唯恐躲避不及,还小声议论嘲讽不断。 人情冷暖。 是啊,他得罪了左侍郎,又骂了尚书大人,谁敢跟他靠的近? 几日下来,李炳也适应了不少,不过这种感觉还是很难受的,被所有人都排除在外。 他都准备不干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前途,在这混下迟早也会被整死 不过前日那位关世子来找自己的一番谈话,让他燃起了希望。 既然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还不如换一条路。 只是这很难啊,一个纨绔世子有这样的能量? 呦,这不是李大人么? 就在这时,一道明显夸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前方有一人出现拦住李炳的去路。 此人年近四旬,身材偏胖,个子不高。 李炳一阵厌烦。 这个人名叫史宏富,是武库清吏司的员外郎。 每一个清吏司设正五品郎中一个,从五品员外郎两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两人竞争郎中一职,李炳因年纪优势,希望极大,但现在被贬,在兵部永无翻身之日,已经失了前途。 除非调往其他地方,可这需要人脉,李炳是没有的,更何况谁敢冒着得罪兵部尚书的风险,要这个人? 所以李炳是完了。 史宏富自然得意非常。 怎么?又要去看库房了? 其实要我说啊,这也是个不错的差事 李炳知道史宏富每日都是故意在此等着他,就为了嘲讽过嘴瘾。 这般也吸引了不少目光,指指点点。 这不是关世子的好搭档么? 哎,你说我们兵部怎么出了这么个叛徒? 早就看他不是好人。 一言一语,使得李炳面色涨得通红。 你们不是说我是关世子的好搭档么,那我还真的就是了! 李炳忍受多日,此刻也忍不了了。 想起那日关宁给的许诺保证,李炳大声道:尔等莫要小人得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哈哈! 史宏富笑着道:你以为你还能翻身?你是做梦吧! 谁敢得罪邓大人和尚书大人? 关世子就敢! 我看你是疯了! 史宏富开口道:在这兵部大院里,左一个关世子,右一个关世子,我看你是库管也不想干了。 哼,谁怕谁? 李炳也是光棍劲上了。 吵什么吵? 伴随着一道略显苍老之声,有一个身穿官服的老者走了过来。 万大人。 见过万大人。 众人忙着见礼。 这位就是武库清吏司的主官郎中万正业。 他年纪快要到了,在这个位置许久,对接任者有很大的话语权。 万大人,这李炳刚才口出狂言,对那位关世子维护至极,依在下来看,他就是咱们武库司的害群之马,不如将他踢走,免得我们受牵连。 史宏富迎了过去,就是一番言说。 他这是要把李炳的饭碗砸了。 万正业没有理会,而是来到李炳面前。 李大人,恭喜恭喜啊! 恭喜?恭喜? 这般态势让很多人都没明白,就是李炳都有些懵逼。 他一直是老万的下属,怎么称他为大人呢? 官场中,只有同级或上级才会如此称呼。 难道说? 李炳想到一个可能,呼吸也立即急促了起来 史宏富疑惑问道:万大人,您这是? 他看出万大人好像不是开玩笑。 史宏富,还是要跟李大人多亲近亲近,至少也不要有矛盾。 万正业对着史宏富正色道。 我跟他亲近,万大人您开什么玩笑? 史宏富开口道:他可是 万正业摇了摇头,开口道:李炳确实不会在兵部任职了。 真的吗? 哈哈! 史宏富大笑道:早该如此了,这李炳跟关世子同流合污,并且 不过他要去吏部,刚才吏部发来文牒,李炳接任考功司郎中。 什么? 史宏富话还未说完,立即顿住,就好像被噎到了一样。 考功司郎中? 不可能,这不可能。 真的吗?您没有说错? 就连李炳都震惊了,不是说去做员外郎么,怎么成郎中了,不降反升? 这是文牒,你明日去吏部报到。 万正业拿出文牒给了李炳。 李炳忙着翻看,白纸黑字,还加盖了官印。 这是真的! 关世子,竟然如此给力! 惊喜啊! 太惊喜了! 考功司郎中,这权利可相当大了! 关世子诚不欺我! 李炳内心呐喊。 而史宏富却满面呆滞,这怎么可能? 难怪万大人会那样说。 考功司负责政绩等考核测评,身在官场谁都绕不过,只要随意卡一下,他还想升郎中,这不是做梦? 第31章 千叶刃 关于李炳升任考功司郎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播开来,此事也震惊所有人! 李炳所做之事,所惹之人谁都清楚,他在兵部绝对是难以翻身,这是所有人的共识,然而却迎来了大反转! 不降反升! 考功司郎中这职权太大了,有多少官员的升迁都要经过这一步卡。 那些对李炳言语嘲讽之人都有些后悔,但也晚了。 关键是,这事情暴露出来的隐含更重。 这说明,李炳的背后有大背景,有大人物,毕竟可不是谁都敢得罪兵部尚书的,还强行调走。 只是他们谁也猜不到,这幕后的操纵之人,竟然会是关宁 那李炳为何调去了吏部? 同一时间,邓丘来到徐正英的班房疑惑的问道。 他是兵部左侍郎,竟然连他都绕了过去,这如何不震惊? 徐正英淡淡道:是卢照龄差人来找的我,堂堂吏部尚书,内阁大臣,只为了一个正五品官员的调动来找我,我能不放吗? 卢大人亲自找您? 邓丘更疑惑了。 李炳还有这样的路子? 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正英摇了摇头。 一个李炳倒无所谓,只是这事情让我们有些失面,那李炳破罐子破摔,每天叫嚣着关世子长短 无所谓了。 这般态度,让邓丘猛然一怔,疑惑道:难道调动有结果了? 之前朝廷决议准备将镇北军调离北疆,以军事轮换的名义,但调往哪里,还没有确定,这也引起很多的人关注。 定下了。 徐正英开口道:是在陇州。 陇州? 邓丘略一思索,然后别有深意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陇州的知州好像是薛大人的门生吧? 而且,陇州也是出名的匪州,大康第一军前去剿匪,也没有堕了威名,也能堵住很多人的嘴! 你这个脑子呀,转的可是太快了。 徐正英忍不住感叹。 邓丘这种分析能力,反应力相当的强,非常人能及,简直是天生的官场中人。 多谢徐大人称赞。 邓丘很自然的应下。 好了,赶紧去忙吧,尽快制定出镇北军调动方案,这才是大事,至于李炳之流,不重要。 徐正英开口道。 是! 邓丘应了一声,便恭敬退出了班房,那种小心谨慎的姿态,相当卑微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现在的邓丘得圣上隆恩,在官场上前景远大 可他没有丝毫骄色,这种低姿态,让徐正英很受用。 若他恃宠而骄,怕也是难走远了。 这就是聪明人的为官之道。 在徐正英暗思间,出了门的邓丘面色转变,那种谦卑之色立即消失无踪,换为的是满脸冷意,简直判若两人! 陇州? 邓丘呢喃着,内心不由冷笑道: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看来陛下是要铁了心,那镇北王 他正想着。 邓大人。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恭敬的问候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迎面走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差吏,看着有些面熟,但又好像不记得。 他神色恭敬,说起话露出来一口洁白的牙齿,能给人带来一种天然的好感。 嗯。 邓丘点头示意,却猛然一怔,无意间他看到这年轻差吏伸出的手掌心处,有着一个特殊的图案。 那是一只竖眼,有着漆黑的瞳孔,能明显分辨出来眼白。这猛然看到,还有种说不出的奇异之感 年轻人明显是只给邓丘看到,也是随意而为,其他人不会有任何注意。 但邓丘却面色微变,又迅速归于自然。 武库司,记录。 这时年轻人迈步,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传入邓丘的耳中。 武库司,记录? 完全不相干的两个词。 邓丘轻声呢喃,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惊醒,不过他也是装作很自然的向前走。 而那个年轻差吏也已走远,没有丝毫异常,就如同素不相识,见之行礼问候那般 当日,邓丘亲自去了武库清吏司看望了一众官员,稳定了人心,至于他又做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众人议论纷纷,而升迁的主角李炳已经悄然前往了镇北王府。 第32章 分析调查 李炳沉声道:而且是专门用来对付武人的! 关宁点了点头,传统箭矢是没有名字的,而这种箭矢却专门命名为千叶刃,就足以说明问题。 武人实力高强,在练力的过程中,身体素质有极大的提高,遇到四品练骨的武人高手,甚至都难以刺入其身,也只有这种专用箭矢,才能造成伤害! 这支箭矢也说明了,那帮人对自己的杀心有多么重。 关宁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他就坐在马车里,不敢动分毫,也不敢露面,而在外面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幸好关宁来时也带了一队强力护卫,他们拼死保护,终于将刺客杀死。 众人都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从远处射了过来,直接穿过车厢,射了进来! 那是关宁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箭矢抵着他的头皮刺入旁边的车厢壁。 当时好像是他无意挠了下脚腕,恰好低头,才躲过一劫。 真的是运气好,不然就死了。 关宁想着,眼中冷芒一闪而逝,低沉问道:你知道这千叶刃是哪个机构在用吗? 看着关宁的神情,李炳也能猜出的大概,只不过他没有多问。 李炳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 准确的说这千叶刃就没有具体哪个司衙在用,因为其特殊性,只有执行特殊任务时,才会专门领用,而不是专供给谁用 听到这种解释,关宁就明白了。 会不会是督武司? 靳月开口问道。 不一定。 李炳开口道:这种箭矢是由工部打造,有一部分存放在兵部武库司,主要是对外部使用,还有就是直接存在工部,由一些隐秘机构,比如督武司,或者武夫阁等地方使用。 凶手用出这种箭矢,都没能杀死关世子,您可真是福大命大。 李炳感叹。 一般来说千叶刃都由专修箭艺的武人来使用,您明白了吧? 其实也很凶险。 关宁问道:这就不能确定是谁使用了? 李炳拿起箭矢细看了起来,开口道:这是从兵部领出去的。 哦,怎么能确定? 你看这。 李炳指给了关宁,在箭矢的表体有几道细微的划痕,呈横竖几道。 这意思是七十八,也就是说,这是第七十八支。 李炳开口道:像这样的武器在入库时,会特别存放进行编号,而且领用还有很复杂的审批手续,只是为什么我不知道? 或许是史宏富经手的。 李炳呢喃着。 所以这是有记录的? 关宁惊喜问道。 有! 李炳开口道:等我回去查一查。 能查到么? 应该是能,您放心我在武库司还是有些人脉的,尤其现在还调任考功司郎中,没问题的。 好,那尽快给我答复。 行。 千万要保密,还要小心。 关宁嘱咐道。 我明白。 李炳面色镇重,都涉及到了千叶刃,必然非同小可。 嗯,就算查不到,也不要暴露,明白吗? 关宁总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就这么轻易能被查出来吗? 他很怀疑。 李炳没有再多说,直接走了,说是去查。 这种态度,也让关宁很欣赏,他果然是没看错。 有些复杂了。 靳月声音低沉。 您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位? 原本靳月是从来不会这么想的,但现在各种情势由不得这么想。 关宁知道靳月说的那位,就是指隆景帝。 应该不是。 关宁开口道:他是做的绝,但真派人刺杀我完全没有必要,反而会落人口实。 因为我已经没有威胁了,又何必这样做! 不是,绝对不是。 关宁很确定。 那会是谁? 慢慢调查吧,父亲得罪的人也不少,而且我预感这其中的背景很复杂 李炳的效率很高,到了晚上就过来给了回话。 记录没了,被清的一干二净,我又找人查点了库房,确实没有第七十八支,就好像遗失了一样。 李炳声音很沉。 这种领用需要谁来审批? 关宁问道。 直属上官,至少也需要侍郎级别的签章。 李炳开口道:正常是兵部左侍郎。 邓丘? 不是。 李炳摇头道:是前任左侍郎何广远。 关宁立即反应过来了。 邓丘原来是兵部右侍郎,刚升任了左侍郎,以前的左侍郎调到了地方上,已经离开京城了。 何大人在兵部时间不长,都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其实就是来镀金的,虽然是左侍郎,其实都没有邓丘在兵部的话语权高,算是中规中矩 那经手人呢? 关宁问道:既然要出库,肯定有出库人吧,你不就是库管么?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李炳沉声道:原本武库有两个负责事中,还有几位无品级的差吏,其中一个事中叫做沈建,在前段时间跟这里的一个差吏起了争执,还动起了手,被人家失手打死了。 在这期间,就一个事中,然后我被贬了过来,补上了。 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在我补上来之后,就没见着,说是告病了,我今天打听了下,才知道死了。 李炳神情带着浓重的震惊。 死了? 关宁也是惊疑到了极点。 是的,他确实上了年纪,又常年带病在身,就算是因病而死,也是正常的。 你觉得正常吗? 这明显不正常啊,哪能这么巧? 是。 关宁也点头道:都正常了,就不正常,两个事中,一个因斗殴被打死,一个病死,时间段也能对的上那个差吏呢? 我也问了,那个差吏被抓进了大狱,因为他斗殴杀人,已经被判了死刑,就在前天刚被行刑! 也死了? 对! 也死了! 李炳凝重道:说实话,我虽然曾是武库司员外郎,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现在联想起来,就觉得很可怕! 是啊,太可怕了! 关宁也感觉到了。 因为一支箭矢,这么多人死亡,这意味着什么? 第33章 迷雾 这意味着,他们就是要隐藏真相,隐藏到底是谁真正领用了这支千叶刃! 只要查到,那就是凶手。 关宁目光闪烁。 现在可以确定,这不是隆景帝所做。 如果是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他是一国之君,随便下令调人行刺,不说别的,就是督武司出动,也能轻易杀死关宁,就是暗中也有很多办法。小说 至于为了一支千叶刃而大费周章? 这不是本末倒置? 这就说明,还有一方人,是他们做的,也许他们所防备的不止是自己的调查,还有可能是朝廷的调查! 对! 就是这样! 在这一刻,关宁的思绪异常清晰! 隆景帝不希望自己好好的活,但绝不会让自己死。 他不想有一个赶尽杀绝的声名。 被打压到这种地步已经够过分了,再让关家绝了后,肯定是不行。 那这刺杀的背后会是谁? 又有什么目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谜团! 这样说来,那死的三个人,都有可能是直接经手人? 这时靳月问道:是不是线索已经断了? 没断。 关宁开口道:还有两个人有可能知情,其一是武库司郎中,还有就是另外一个员外郎。 没错。 李炳开口道:在完全绕过我的情况下,必然会有两个人参与,郎中万正业,员外郎史宏富。 他们有没有可能? 看不出来。 李炳开口道:万正业是武库司的老人,在郎中这个位置有七八年了,按说这样的事情绝对饶不过他。 史宏富一直是我的竞争对手,跟我也不对付,既然我不知情,他肯定是知情的,而且之前就是他负责这方面的事务。 不好! 关宁惊声道:如果是这样,他们两人也有危险。 不能吧? 怎么不能,现在很明显,就是要所有知情人都死! 李炳深吸了口气,面色一阵阵的发白。 这种可能完全是有的。 幸亏我没参与,不然可能也有危险。 你已经参与了。 关宁看着李炳。 李炳立即反应过来,现在他已经知情了 他目光有些幽怨的看着关宁,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没事,你明天就去吏部了,兵部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 靳月开口道: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些非常规措施,比如直接逼问?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宁应道。 再耽搁下去,万一又有知情人死,那线索可就都断了。 你知道史宏富的住址吗? 知道。 写下来。 好! 李炳知道现在想退出也晚了,便直接写下来。 你去交给吴管家,让他安排人去。 我亲自去吧。 靳月开口道:吴管家不太了解情况,万一有耽搁。 也好。 不过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人抓到把柄,你可是武人,别惹来督武司就麻烦了。 嗯。 靳月应着,拿着地址就走了。 你呢?是等信,还是回去? 等等信。 李炳开口道:其实我也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 反正也沾染上了。 李炳很是光棍。 那等着吧。 关宁让人泡了茶,边聊边等,原本以为需要很长起来,但没一会,靳月就回来了。 史宏富,死了! 真死了? 李炳神色惊疑,站了起来,他的面色都有些发白,身子颤抖。 这也太快了,下午去武库司交接的时候还见到了史宏富,这就死了? 怎么死的? 被他妻子的情夫杀的。 嗯? 关宁皱起了眉头,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过去的时候,史宏富的家被围的水泄不通,京兆府的人已经去了,那个时候应该是刚发生了命案。 靳月解释道:案情并不复杂,凶手也被当场抓获,我还专门打听了下。 好像是史宏富那方面不太行,他的妻子长期跟隔壁一个王姓的男子暗中偷情,史宏富今日醉酒回家,恰巧遇到,抓了个正着,便闹了起来,结果他根本不是王姓男子的对手,反而还受到了侮辱然后他被推到,脑袋磕碰到了硬物,然后就死了 就这? 就这。 靳月开口道: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我去的时候,史宏富的尸体刚被抬了出来,因为打闹动静太大,有邻居报了官。 这也太巧合了吧? 李炳神色呆滞。 可确实找不到任何毛病。 靳月开口道:凶手已经认罪,直接交代,他媳妇也供认不讳。 我只能说,高明! 关宁感叹了一句。 你还怀疑? 越是正常的事情,就越不正常,我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 那这怎么解释? 李炳问道:总不能为了杀史宏富故意编这么一出吧?那隔壁老王呢? 他媳妇呢? 就甘愿担一个误杀的罪名,甘愿担一个偷情的名声? 为什么不呢? 关宁反问道:或许他们是受到了胁迫,或许是利益驱使呢? 可是这也? 这只能说明,背后的势力很大! 关宁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样反而激发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挑战心 拨开迷雾,抽丝剥茧,调查真相! 我问你,史宏富的媳妇漂亮吗? 李炳微微一滞,然后开始摇头。 不漂亮,一点都不漂亮。 跟我媳妇相比,差远了。 李炳又补充了一句。 这也算疑点? 任何问题都是疑点。 关宁开口道:接下来你就不要插手了,也不用打探,就做好你的考功司郎中。 你是在保护我? 对。 关宁沉声道:万一被有心人察觉,你就危险了。 好吧,不过你有什么需要招呼就是。 嗯。 你先回去吧。 随即李炳便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线索全断了。 靳月也感觉到了棘手。 还没有断,还有武库清吏司郎中万正业,不过接下来的调查,要隐秘进行。 关宁低沉道:我有预感,若是查出来,可能牵扯会很大很大 第34章 诗作震上京 当即,关宁便把吴管家找了过来,镇北王府在上京城有些暗线,并非明面上如此,关宁交代了一些事情,暗中盯几个人,进行查询。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再隐秘进行 此刻已经黑天,但很多人都没有睡意。 不久,史宏富的死讯,就在兵部内传开,不过左侍郎邓丘以顾及其颜面的名义,将此事按了下来,低调处理,因而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同一时间,吏部尚书卢照龄府邸的一间厅堂,灯火通明,有着不少人聚集在此。 在场的大多都是朝中各司各衙的品级官员,而且他们都是梅党。 私下纠集这么多人来,本身就有些不妥。 虽说外称有梅党,雪党之分,但谁都不会承认,这可是结党营私。 至于卢照龄平素更是注意,哪会如此光明正大? 众人疑惑不解。 值此梅雪二党争执严重之际,这般不是落人口舌? 很快,卢照龄就揭晓了本次集聚的目的,是举办赏析诗会。 众人恍然大悟。 这是梅党传统,每当有遇到或收集到良文佳诗,便会举办赏析诗会,进行讨论。 为什么在晚上进行,因为都是要员,白日公务繁忙,哪有时间? 众人期待感浓烈,卢照龄对咏梅诗的要求很严格,平常根本不能入其眼,由他牵头,必然是传世诗词。 众人落座,卢照龄才是将第一首诗拿了出来,正是关宁所作。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此诗一出,立即惊艳四座,纷纷赞叹不绝。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卢照龄相继一首首拿出,引起极大震动。 四诗一词?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个老儒激动的手脚乱颤。 千古一句,千古一句啊! 我辈读书人入朝为官,理应如此! 我最喜欢的是散作乾坤万里春,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首首皆为精品,必成传世经典! 这是何人所作? 莫非是卢大人? 是诗君杜修才,还是词君李逸云? 当浮一大白! 众多官员哪有往日威严,此刻一个个面色激动,涨的通红,简直无法形容。 这诗各为何名? 是啊,卢大人还是不要卖关子了。 在一众问询之下,卢照龄支支吾吾道:这四诗一词,其实是同一人所作! 同一人? 这简直是当世大才啊,诗君也不过如此。 不,除了诗君别人谁也作不出。 卢照龄干咳了一声,开口道:因是同一人所作,因而没有单独诗词名,只有一个统称,叫做关宁咏梅五首。 什么? 关宁咏梅五首? 关宁,这不是那位纨绔世子?莫非? 连大人说笑了,必定是有重名者,只是此关宁是从何而来,竟有如此才学。 没有重名。 卢照龄尴尬道:确实是关宁所作,就是那个关世子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与此同时,国子监内,一处幽静的院落,人来人往,急步匆匆,如同白昼。 这里是诗阁,汇聚大康王朝爱诗学诗之优等,并记录收藏传世诗作。 吴兄,你们诗阁这是怎么了,此时深夜,为何还如此热闹? 有新作送至,我等要做记录。 什么诗作,至于如此,刚才见得夜大儒都来了。 了不得的诗作,已经达到传世惊天下的程度! 传世惊天下? 是的,并且还是四诗一词。 四诗一词?是何人所作? 不知道,反正是吏部尚书卢大人的孙女卢芸芸送来。 那诗作在哪,可否见之一观? 可以啊! 由整个诗阁开始,直至传到整个国子监各阁各舍,都因为这四诗一词而震动! 卢芸芸本就是诗阁旁听,她在傍晚时分送来几张手稿,突然有事又离开了。 到了晚上有人整理时,才发现这几首诗,立即惊为天人,才造成这种景象。 只是手稿上并未署名作者,必然也不会是卢芸芸,这小姑娘虽说有几分才情,也不会达到如此程度。 这作者是谁? 大才啊,真是大才! 当世咏梅绝首,无人能出其右。 寻找作者! 对,此等大才,不应该被埋没! 今日已晚,明日自有分晓。 各人各语,就连关宁也没有想到,因为他在卢照龄府邸上的随意几首,已然引起极大震动 昨天因调查之事,睡的晚了一些,今日又起了个大早,是被靳月叫起来的,让他去国子监,就是去上学的。 关宁很无奈,怎么穿越也逃脱不了读书的命运? 不过他还很期待,前世的他就是一个各科皆优的学霸,很喜欢学院里的环境,现在又能体会了。 而且他也必须要去了。 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隆景帝的安排。 当初隆景帝调他入京的理由,就是以镇北王府世子年幼,文不成,武不就,应当勤学苦练,提高自身,才能担当大任。 这个理由是绝对充足的。 因为关世子确实不堪。 其实就是让关宁学习的,提高自身。 为此,便将关宁安排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通俗的说就是大康王朝的最高学府和教育行政管理机构,尤其在隆景帝实行改革之后,国子监已不止是最高学府,还是文化中心。 其内设各种学堂,各种舍阁,诸子百家,诗书礼易,文法字算等齐聚一堂,相互碰撞,文化交流。 这是一座高等学府,同样也是一座偏于贵族性质的学府,对于平民子弟不太友好,要求严格。 但能进入这里的,都是优秀者。 而且国子监内,还有专门的武阁,可以教授习武之道,这是一座综合性的学府。 因而,隆景帝才把关宁安排在这里,并且定下严格的考核制度,只要达到要求,才会让其回去主持镇北王府。 关宁知道,这是隆景帝的高明手段,在体现圣恩的同时,又限制了他 第35章 就是要高调 隆景帝的帝王权术极其高明,这样就可堵住悠悠众口,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我给你机会了,你抓不住。 自从来京,各种事情纷杂,也耽搁了一段时间。 若再不去,很容易落人口实。 事实上,也是如此。 外面非议极多,都是说关宁没有上进心,本来就差,还不好学,如何担当大任? 关宁却冷笑不已。 隆景帝敢设定条件,是因他吃准了关宁就是不行。 这是阳谋! 关宁就要做到你设定的那些条件,反将一军,看你又有何话可说? 前世的关宁可是学霸级别的存在,这等事情,对他而言,可不算什么? 早起洗漱完毕,关宁认真收拾了一番,端的上是风度翩翩。 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侍女小香照例感叹。 那是。 关宁自得。 若是不帅,怎么会有代入感? 收拾妥当之后,关宁乘着他的全时四驱出发了,其实就是四马拉乘的豪华坐驾。 出行前,靳月还觉得不妥,因为太高调了。 但关宁可不管这些,咱要的就是高调,就是嚣张。 你能奈我何? 国子监作为大康王朝最高学府,地理位置自然是极好的,在皇城以南,翠绿环绕之地,依山傍水而建。 远远看去,树木葱葱,亭台楼阁此起彼伏,清静悠扬。 清晨,正值开学。 上京城诸多学子都陆续而来,在门口三五聚集,或结伴而行,议论不休。 听说了么?昨天晚上诗阁发生了大事! 你说的是四诗一词吧。 对,真不知是何方大才,竟然能作出那等千古绝句。 应该是卢府之人所作,最有可能的是卢大人,因为这诗作都是从卢府传出! 对,四诗一词皆为咏梅,众所周知,卢大人独爱梅,听说昨晚,卢大人召人举办了赏析诗会! 此等诗词出世,震动上京,今日诗阁也会举行赏析文会,据说诗君杜修才,词君李逸云都会来。 我们一同前往? 一同前往? 不过如此这般,可是压雪一筹啊! 低声点,邓明志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此事已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邓公子来了。 邓少爷晨安。 这时见到有一年轻公子在一众簇拥之下走了过来,不少人都相迎问候。 来人正是邓丘之子,邓明志,他也是国子监的监生。 事实上,京城众多达官贵人都想着办法把自己的儿女送到国子监。 哪怕不能学到东西,至少也是镀个金,而邓明志就属于有真才实学的,即使在国子监也算得上出众。 也有不少人神情异样,邓明志可是有几日没有来国子监,而且众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当日关宁大闹邓府,邓明志被气的晕了过去,此事早已流传开来。 但哪怕是心有异样,也不太敢表露,谁不知道邓丘深受皇恩? 嗯。 晨安。 邓明志面色如常,微笑回应,尽显风度,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尴尬的。 他被关宁气晕了。 这就是一件相当尴尬的事情,而且很快传遍。 其实他当下没多长时间就醒过来,之后也正常了,但不敢来国子监。 对外宣称是本来身体抱恙,爱犬突亡,悲伤过度,因而才会晕倒,跟关宁没有关系。 反而是这样,欲盖弥彰,惹得不少议论。 所以他故意等了几天,风声过去,人们淡忘才是来国子监,不过此刻又有些悔意,今天来的似乎又不是时候。 众人所议论的都是咏梅诗! 众所周知,梅党爱梅。 好巧不巧,又有一个雪党。 雪党本来是跟雪无关的,但因为梅党爱梅,好像是故意对着干,雪党便爱雪了。 这也是政治相左的一种变相争端。 时间长了,就形成了惯例。 因为两方相争,其相关依附派系子弟延伸便到了国子监。 这里也是重要战场。 你有咏梅诗,我有绘雪诗。 类似如此。 而今,四诗一词出世,这不是力压雪党? 不过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几首确实高明。 思绪闪过。 邓明志对着身边人问道:关宁来过吗? 一直没有见过。 身边年轻监生嘲讽道:这位关世子对这可不感兴趣啊,陛下钦点也不在意,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扶不起! 邓明志冷声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他来。 关宁大闹邓府,还让他颜面尽失,这口恶气不吐不快。 在这国子监他有极大人脉,那个废物世子必然会被欺辱,可出恶气。 邓公子放心,若那废物世子来了,我们定要他好看。 是啊,放心吧。 周边人都知道什么意思,接连表态 哎,那不是卢家的卢俊彦? 这时听到几声惊声,众人一涌而过。 俊彦,昨日那四诗一词从卢府流出,你必然知道是何人所作吧? 是啊,快说到底是谁? 卢俊彦刚一露面,就被一众人围住。 这可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了。 卢俊彦张口欲说,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是关宁所作? 恐怕都没人会相信,以为是他瞎扯。 其实他自己都不怎么信。 是卢大人?小说 还是你父亲? 还是你哥卢俊凯? 莫非是你妹妹,卢芸芸? 众人还在追问,卢俊彦不耐烦的道:是关宁。 什么? 关宁? 卢少爷,你胡说的吧? 哈哈,卢少爷这话你都说的出来? 正好在身边听到的邓明志大笑道:那关宁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个废物少爷,你说是他所作,这不是开玩笑吗? 是啊,这可是上京城最好笑的笑话了。 周边人皆是大笑起来。 哼,你们问我,我说了,你们又不相信,那还问什么? 卢俊彦知道就会是这样。 走吧,走吧,今日诗阁要开赏析诗会,想必会公布作者,到时便知。 不过那位关世子怎么还不来国子监? 谁能知道呢? 正说着,立即看到有着一辆马车向门口奔来。 四马拉乘,威风凛凛,立即引起一片惊疑之声。 国子监是学府之地,哪怕是皇子们也不会如此,要顾忌影响低调而行。 这位是谁? 怎么如此高调? 邓明志微微一怔,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面色立即阴沉下来 第36章 又双晕倒了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车驾停了下,而后关宁从中走下来。 他身穿紫衫,肤色白净,身材修长匀称,俊郎非凡,儒雅中透露着高贵,此刻将所有目光吸引! 好英俊啊! 这是谁?哪家公子,竟生的如此俊俏。 国子监不乏女读,此刻双眸放光,乘坐如此车驾,必然家世富贵非常,而且又这么英俊! 他还是监生,必然才情广博! 这简直是完美啊! 而众多监生也一时怔住,下意识的摸摸脸,为何我就没有这样英俊呢? 他们深受打击,不免哀叹。 邓明志握紧了拳头,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关宁这卖相是极好的。 嫉妒使他质壁分离。 光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 既然你敢来国子监,就让你受尽欺辱! 这是好机会! 邓明志暗想。 这是小宁?还真的像外传的那样狂呢,不过也真的英俊呢。 在门口偏角落处,有一个身穿白色监生服的年轻人低声呢喃,只是他不同与其他男子,生的秀气,如同小生,肤白面嫩。 这是谁?如此高调如此张狂? 来国子监,不论身职大小必须要穿监生服,他为何不穿? 众人暗自议论,都冒出来一个疑惑。 他是谁? 不过也有人反应极快,在这上京城中行事如此高调者,除了那位,也就没有别人了。 他是关世子! 关世子? 这就是关世子? 果然如同传言那样,狂妄至极,就是诸位皇子来国子监也不乘车坐轿,他倒好,直接顶配。 空有一副好皮囊而没有半分才学,废物世子。 这是一个嫉妒关宁英俊相貌之人所说,立即引起身边女读反驳。 你这说的什么话? 怎么?我有说错么? 男子当即反击。 你没有说错,但那又怎么样呢?关世子英俊啊。 肤浅! 我看你就是嫉妒,麻子脸。 这女读娇骂了一句,然后又是眼冒星星。 关世子好英俊啊! 各种想法不一而足,这位关世子一直都是上京城议论的中心,但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今日可是见到了。 好多怨气啊! 关宁驻足,闭眼感受。 怎么如此多的怨气? 莫非是嫉妒我的帅气? 有可能。 关宁想着,满足之感爆棚,这种地方还是要多来啊。 在家憋了几天,吸收怨气的大业也耽搁了。 他需要更多的怨气,来提升自己 咦?这是 正想着,关宁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怨气,他看了过去,正是邓明志。 四目相对。 关宁笑了起来。 你们先回去,晚上来接我。小说 关宁对着马夫说了一句,而后便径直走向了邓明志。 看到那笑容,邓明志没来由的心颤。 这笑容他太熟悉了,就是这样,他被气晕了 邓兄,身体无碍了? 关宁脸上堆满了关切,他故意声音放大,吸引众人目光。 你 邓明志面色瞬间涨的通红,这讽刺之意,太重了。 稳住,我不气。 邓明志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关世子,这是国子监,容不得你放肆。 放肆? 关宁讶然道:邓兄对我误解太深了。 当日你晕倒之后,我是担忧不已,本想去府中看望,奈何事情太多,你可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谁来替? 你 邓明志以为自己能够忍住的,可太难了。 这货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太贱。 怨气一波接着一波,让关宁乐开了花。 他发现邓明志简直是人体怨气发散器,对他太有利。 未等邓明志开口,关宁又接着道:明远兄已经走了吧,去吠州的路上可还顺利?你也没去送送? 好一个兄弟情深呐! 噗嗤。 周边有人控制不住都笑出了声来。 当日关宁所说好一个父子情深呐成为热句,现在不由让人联想,必然也成金句。 关宁! 邓明志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是被气的不轻,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不知如何反驳。 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 关宁讶然道:我是在关心你们啊。 对了,尔父怎么样,身体可好? 尔父就是邓丘,看这般笑容,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话,肯定是反话。 尔母怎么样? 尔姐怎么样? 尔妹怎么样? 关宁很快问候了邓明志全家,气的邓明志面色一阵阵的发白。 算了,本世子就不一一数算了,替我问候你全家。 噗嗤! 旁边又有人没控制住笑了,这本来是一句好话,但听着总是感觉是骂人的话。 替我问候你全家? 这关世子嘴皮,利如刀锋啊! 不过也胆子大,当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如此奚落邓公子。 其实也正常,前几天邓大人在早朝提议取消镇北王府,还要调离镇北军这可是断关家未来,怎么能不反击? 一言一语,落入邓明志的耳中,让他身体发抖。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句便会传扬,而他也会再度丢尽脸面! 该死! 该死! 邓明志怨气太重,又被关宁吸收,又出现了气大伤身的状况,面色发白。 邓公子? 身边有人看出状态不对。 而邓明远却死盯着关宁,怒声道:你敢对我母亲不敬,你已经触动我的底线,关宁你立即道歉,我可原谅你,否则 哦哦,抱歉,抱歉。 关宁忙着道:我错了,我不该问候你母亲。 嗯? 他的这种态度引起别人疑惑,这就道歉了? 刚才不是骂的挺欢脱么,邓明志一生气,你就怂了,原来也是装腔作势 想必他也是有些顾忌的,毕竟邓大人现在权势极重。 周边人议论纷纷,邓明志也松了口气,显露得意之色,如此这般还能让他得回些面子。 而关宁笑着道:我倒是忘记了,尔母,婢也,卒为天下笑,确实不值得问候。 听到此言,邓明志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也有凸出,指着关宁,气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出来。 尔母,婢也这句话意思你母亲是个婢女,并且被天下传为笑柄,这可是骂人最毒的话了 你 你! 邓明志指着关宁,片刻两眼一黑,摔倒在地,竟然又双被气晕了过去 第37章 干我何事? 场面寂静到了极点,哪怕是邓明志摔倒在地,也都没有顾及,皆是惊疑的看着关宁! 这话可是太重了。 换成旁人,恐怕也会气的发疯! 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传扬出去 邓兄! 邓公子! 随邓明志而来的几人立即蹲下,忙着安抚,有人捏人中,有人锤背 没意思,这就倒下了? 关宁不屑的说了一句。 你 众人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关宁,内心震荡! 他都已经被气晕了,还说这样的话! 好狠! 简直是太狠了! 直接刷新了他们对关宁的认知 关世子,过分了。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之声响起。 两边有人让开一条通道,有一年轻人如众星捧月般过来。 他身材高大,俊朗不凡,虽只是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衣衫,也难以掩盖其高贵气质! 在人群中,能明显分辨。 只是他嘴唇略薄,给人一种无情之感。 三皇子! 三皇子,晨安。 在他走过来之际,众人皆是恭声问候,不敢有丝毫怠慢。 能被如此称呼者,也唯有皇室子弟,他便是当朝三皇子萧启。 众人惊讶,怎么在这个时候三皇子来了? 不过随即便释然了,朝中几位皇子都喜爱诗文,三皇子也是如此。 今日国子监诗阁举办赏析诗会,因而前来。 还有不少人冷笑看着关宁,这位三皇子似乎是倾向于雪党的政策思想,必然会维护邓明志,眼下也能看出些端倪 三皇子可不是普通皇子,已经出阁封王,也算得上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在朝中有很大的话语权。 这位世子要遭殃了。 三皇子? 关宁眼眸微凝,随即淡淡道:是他气性太小,干我何事? 过分吗?我倒是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众人又是一惊。 这位关世子可还真的是刺头,面对三皇子都丝毫不让。 邓丘是打压镇北王府的尖刀,事事出头,步步紧逼,出谋划策这些种种行为,是断镇北王府根基,断关宁未来。 这仇怨如同杀人父母。 他只是骂几句,这就受不了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啊! 关宁内心想着。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夹着尾巴做人,有时候能活的更舒服一些。 三皇子萧启直视着关宁,他声音虽然平淡,但那种警告之意,却异常明显! 夹着尾巴? 哈哈! 关宁笑着道:这东西我可没有,谁有谁夹,再说了不气盛,还是年轻人吗? 这句话可是华强的经典名言,关宁一直记得,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勇气可嘉,不过也只是 萧启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把邓明志送回府上。 他随意安排,立即有几人便带着其离开,而这位三皇子也没有再跟关宁说什么,转身进了国子监。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以三皇子的身份,以及如今雪党之大,关宁可有好受的了 关世子,你惨了。 这时卢俊彦凑了过来,低声道:邓明志虽说是邓丘之子,但在这国子监里也算不得厉害人物,雪党之大,在国子监中,也有体现,你恐怕不好过。 哦,多谢提醒。 关宁很惊讶,这位少爷也有如此好心,这是转性了。 因为我也看那个邓明志不爽。 卢俊彦似知道关宁所想,开口道:不过你可真厉害,又把邓明志气晕过去了。 明明是他气性太小。 哈哈。 在三皇子萧启离开,场面就松散了许多,不少人都在议论。 邓明志可真的是太悲催了。 隔了才没几天,又被气晕了,而这次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真不知道等他醒来会作何感想。 而关宁所说的话也必然会出名。 替我问候你全家。 尔母,婢也。 这话也会跟在他身上。 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离开关宁,惹上这位,似乎没什么好事啊 俊彦,我听你刚才所说那四诗一词是关世子所作? 这时有几个监生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近二十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监生服,双目狭长,身材偏瘦,直接对着卢俊彦问道。 是啊! 卢俊彦直接道。 确实是你作的吗?关世子? 这年轻监生追问。 是啊。 关宁直接承认,反正这也是穿越者的日常操作,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哈哈! 哈哈! 这几人立即笑了起来,声音极大,吸引旁人目光,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诸位,你们听到了吗? 年轻男子指着关宁开口道:关世子说那四诗一词是他所作,这可是上京城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 是啊! 简直 厚颜无耻! 有旁人听到,也是哄堂大笑,辱骂者也有不少。 关世子,你竟然冒领名作,侮辱诗霸! 诗霸? 作出如此名作,还是四诗一词,不是诗霸又是什么? 原来如此,这个称呼可真是好。 见到诗霸,我必然会悉心请教,而今诗霸是我崇拜之人,谁敢侮辱,我刘封必不轻饶! 对,绝不轻饶! 算我一个! 众人呐喊,情绪激昂。 看的关宁也是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 卢俊彦摊了摊手,满脸无奈的表情。 主要大家都不相信这是你作的。 好吧。 关宁很无语,不过也吸收到不少怨气。 这个傻逼是谁? 关宁指着那年轻男子问道,此人最为夸张,还引动不少人攻击他,号称是诗霸的维护者,怎么看都没安好心 傻逼? 卢俊彦呢喃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你咋这么会骂人的词呢?这两个字,太精髓了! 对,越想越觉得好,又学到了。 这让关宁有些尴尬,有种带坏小孩的既视感。 随即卢俊彦开口道:他叫刘封,是诗阁的监生,此人家世普通,属于没落贵族那种吧,最擅长投机专营,想必你也能看出来,刚才三皇子随意表露,他就上杆子,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 关宁点了点头,投机分子永远不缺。 不过他也确实是傻逼,维护了半天,还不知道本尊就是你。 卢俊彦低声道:他若是知道那诗霸真的是你,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问题比较有意思,关宁想了想随意道:那他就真成傻逼了! 哈哈! 卢俊彦大笑了起来,充满了期待感。 以前他觉得关宁太狂,谁都不放在眼里,便因而不对付,真接触起来才发现关世子也不真的是那样。 在他身边能看到些有意思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能学到新鲜的骂人词。 可以的。 两人聊的开心,并不理会他人言说,这让刘封有些不甘。 关宁,你是不是不敢说话了? 刘封开口道:如果你再敢侮辱诗霸,你就是得罪整个诗阁的人! 我不是不敢,我是不想跟傻逼说话。 关宁直接说道。 傻逼? 这是什么词? 肯定是骂人的,怎么感觉很有内涵? 傻逼!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股庞大的怨气散发,刘封气极,面色涨的通红,他可不想成为邓明志二代。 关宁却没有再理会,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国子监,大康王朝最大的学府 第38章 怎么?不敢了? 快走吧,赏析诗会要开了。 听说要在赏析诗会上公布诗霸是谁。 真的吗? 走,快走。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立即散开,都奔进了国子监。 刘封指着关宁道:关世子,敢不敢去诗阁,你不说你是作者吗? 敢啊,为什么不敢? 这刘封屡次挑衅,也激发了关宁的怒意。 等会就要公布作者,若你不是,你当如何是好? 随意。 关宁稳如泰山。 你 见关宁如此直接,刘封微微一怔,略有犹豫,不过随即便自嘲而笑。 这位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其废物纨绔之名人尽皆知,此刻恐怕是往脸上贴金,故意装样,自己是想多了。 思绪闪过。 刘封直接道:若不是你,那就麻烦关世子亲自前去邓府请罪道歉! 听到此,众人皆是一怔,略显愕然的看着刘封。 这个条件可是有些毒辣了,同时对刘封也有佩服之意,此人不愧是投机好手。 关宁与邓府的恩怨人尽皆知,更是多次让邓明志丢人而颜面尽失。 这可是一个报复的好机会。 刘封直接提出让关宁去道歉,若是成了,邓丘必然会记刘封的好 可以啊! 关宁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这你都敢答应? 刘封没想到关宁这么痛快。 怎么?你不敢了? 这般态度反而让刘封打消了顾虑。 好,在场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你们可听到了吧。 听到了。 我们都可见证。 这关世子是傻了,这都敢答应? 哈哈! 周边议论纷纷。 那你呢? 关宁想了想开口道:若确认是我作的,你就在赏析诗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大喊我是邓家的一条狗! 你 刘封面色变换,这个条件同样也是有些狠辣。 他确实擅长投机,此次也有故意巴结邓家之意,但若真这样做了,就会使他名声尽失 怎么?又不敢了? 关宁不屑的看着他。 哼,我有何惧之? 刘封一甩衣袍,气势凛人。 他就是诗阁的,自然清楚能作出这样的诗词需要什么样的水平,就是诗君杜修才怕也没有这样的才情。 他必胜无疑! 关宁必然是被架到这里,故意装逼。 对,就是这样。 越想越是确定,刘封放心了。 走吧,前去诗阁,是真是假,自有分晓。 傻逼。 关宁直接回敬了两个字。 你 粗俗! 刘封不再理会,而是跟他人开始传扬此次赌约,既然已经定下了,肯定要大肆传扬,让人尽皆知。 这样才能扩大影响,让关宁丢脸,也能以此博得邓府的更多赏识。 关宁一直都是话题中心,尤其是这种事情,很快就传播开来 莫非那诗词真是关宁所作? 在一角落有肤白面嫩小生疑惑开口。 公主殿下,我看你是想多了吧。 在其旁边有一女子开口。 这女子所穿也是监生服,显露女儿身,穿扮较为朴素,却难掩饰其天生丽质。 舒兰,你注意下称呼。 小生出言提醒。 哦哦,我忘记了。 历舒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就是直接显露身份,也无不可啊。 说的容易,我是偷跑出来的。 明白了,未出阁的公主不能随意出宫。 历舒兰低声道:专门来国子监是来看你的未婚夫? 不过也不是未婚夫,都已经被退婚了。 别瞎说,就是宫里憋闷,出来走走。 原来这男扮女装的小生,正是当朝永宁公主萧乐瑶。 我看啊,退婚也是好事,这位关世子就是个废材,家族落魄,没一点作为不说,还到处的惹敌。 历舒兰开口道:现在连这种赌约都敢接,你说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看得出来,这位历姓女子与永宁公主关系极好,言谈间没有半分讲究,很是随意。 不一定。 萧乐瑶说着,目光不时向周边扫视,似在找谁。 走吧,咱们去诗阁看看。 要不咱们也打个赌? 历舒兰笑着道:我赌是关世子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 好啊,赌注是什么? 萧乐瑶直接应下。 如果你输了,你让我摸摸你这个地方。 历舒兰神色示意胸前。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生的这般雄伟,简直气死人。 你 萧乐瑶无奈道:堂堂历家千金,怎么这般流氓,历大人知道吗? 答应不答应。 好。 萧乐瑶开口道:如果我赢了,你便让你父亲在朝中帮关宁说说话,你父亲是内阁大臣,本身就有话语权,而你父亲也是最宠你的,没什么问题吧? 为什么提这个条件? 历舒兰好奇道:你不会是真看上那位关世子了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也不容易。 萧乐瑶平静道。 确实也不容易,行,我答应了。 历舒兰倒也没有多想,开口道:不过你是必输的。 那可不一定。 萧乐瑶又道:我们也去诗阁吧,不过要小心点,三哥也来了,别让他看到我。 同一时间,同时定立了赌约。 而这时,关宁也进入了国子监 这里的环境可真是不错。 走在青石板平整铺就的路面上,关宁忍不住感叹。 环视周边,花木茂盛,园林假山秀丽端方,动辄小桥流水花树成林,美则美矣。 在这其中相间着一座座古朴的建筑物,充斥着书香气息。 国子监内部相当的大,就好比中式园林,环境宜人,秀美非常。 关宁知道,自从儒家失去独尊地位之后,便开始了百家争鸣,而这国子监便是主要场所。 这里有各家汇聚,宣传各家理论思想,相互研讨,促进发展。 儒家,法家,兵家,杂家,阴阳家,小说家,纵横家,医家,在此都有设舍。 同时还有琴棋书画,诗书礼算等各阁可以说是汇聚英才地! 不过这里的女读也不少。 关宁开口。 女读只算是旁听,而非正式监生,不过能来这里的,绝对都是大户人家。 卢俊彦在旁边解释道。 关宁点了点头,这一点不错,至少说明了大康王朝的开明。 这还是起始于百家争鸣,倡导有教无类,女子也可学文学武,并无旁落。 不过穷富差距始终存在,国子监内,大多还是贵族官宦子弟居多,这就是士族。 一代一代,维持着上层精英的构成。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对关宁而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正式监生的名额不容易获得,可以说相当的难了。 卢俊彦低声道:你知道外面一个正式监生名额都炒到多少钱了吗? 多少钱? 关宁很好奇。 十万两银子。 这么贵? 你以为呢? 卢俊彦解释道:在国子监修满六学者,可不经科举,直接受召为官任职,仅是这一点,就有多大的好处? 关宁明白了,这是一种捷径。 若在其他阁舍出类拔萃者,若通过审查,直接能进朝廷六部司衙。 卢俊彦解释道:这里所指的比较具体,就是各家各流派的出众子弟,比如在法阁出众者,可被召入刑部,大理寺等地而且还是被抢着要。 这种模式倒像是特招,关宁也明白,现在朝廷各部都有不同的流派掌管,这也是各司其职。 刑部多为法家,工部多为墨家,外交多为纵横家,军事多为兵家。 这样的话,入各家者,自为各家效力,这也是一种人尽其才的体现 你是圣上钦点的监生,自然没有问题。小说 卢俊彦道:等会还要去找监丞办理入籍,领取身牌,监服等。 嗯。 关宁点了点头,来前吴管家就跟他说了流程。 只不过你有些麻烦。 什么? 卢俊彦低沉道:我也是听说,按照御令你本来前几天就应该来,但一直拖到现在,因而被那些人找到机会,准备将你踢出国子监! -- 作者有话说: 看完点个催更呀 第39章 诗阁 还有这么一说? 关宁皱起了眉头。 当然有,实际上每年被踢出国子监的人有很多! 卢俊彦沉声道:国子监,是大康王朝最优等学府,其中皆是名学大家,这些人传道授业解惑,受人尊敬,而你本为监生,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经常来学习,这便是旷学,若旷学太多,便会被退学。 当然,这只是针对正式监生,旁听侧席便不在其列。 那你呢? 关宁看着卢俊彦,这位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老老实实上学的孩子。 我爷爷是吏部尚书还加封了内阁大学士,我爹还给国子监捐助过不少钱物 卢俊彦看着关宁,别有深意道:所以你懂得。 懂了。 关宁并不意外,这是国情。 原本你也能这样的,可现在不行了。 卢俊彦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对你要求很高,若你被踢出了国子监,那可不太光彩 其实他心里还有半句没说出来,你爹没了。 明白了。 关宁深吸了一口气,这可真的步步是坑。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你毕竟身份非比寻常,并且还是陛下钦定的监生,直接踢出不太好,因而会给你定立考核。 卢俊彦接着道:而且这考核必然会相当的严格,至于原因你懂得! 关宁当然明白,这样可以堵住人们的口舌,而且是以绝对正当的理由,并且他们坚信关宁不可能通过考核。 在他们的眼中,关宁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世子! 这对关宁的打击才会更大。 之后雪党也可,以此为理由弹劾关宁,说他才能不足以担当镇北王府大任,直接取缔 当真是好算计。 关宁眼中寒芒闪烁,若他们打着这样的算盘,恐怕就有些失算了 两人边走边聊,过了一会来到了一处门庭之前,透过门庭,能看到其内有着一座阁楼耸立 这就是诗阁! 国子监内,有着众多阁舍,舍为各家,如法舍,小说舍,名舍等。 阁为具体名称,有诗阁,词阁,琴阁,画阁等。 其中诗阁就是重要阁舍之一,不同于其他品项,诗是众人皆爱。 有附庸风雅者,或真心喜爱者皆有,受众较广。 诗虽多,但传世惊天下的少之又少,难得一寻。 而今,四诗一词横空出世,使得沉寂已久的诗阁沸腾了。 名句佳作,邀众人赏析,因而举办赏析诗会! 此事,在国子监传播开来,引起追捧,诸多监生学子争相涌来。 主题,便是那四诗一词。 人可真多啊! 卢俊彦感叹道:诗阁可是许久都没有如此人气了,据说今日诗君杜修才,词君李逸云都会来。 诗阁怎么会有刘封那种人? 诗阁并非主阁,可随意加入,较为松散,因而良莠不齐,你可莫要以为诗阁尽是这种人,还是有真正读书人的。 今天可有劳你了,为我解释这么多。 关宁突然发现这位官富二代,其实也不错,至少什么都在明处,而没有什么坏心眼。 没事,我就是想想看看刘封那个傻逼,当知道你是那个诗霸,会是什么样子。 哈哈。 两人笑着走了进去。 在走进门厅之后,喧闹嘈杂之声扑面而来。 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今日举办赏析文会,其他阁舍之人,不少到来。 诗阁独占一院,正中是一个多层阁楼,这阁楼占地不小,造型充满着古香古色的味道 关世子来了。 在关宁走近之后,立即有人开口大喊,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这位就是关世子? 真是英俊啊。 这卖相真是不错啊,不过脑子却不够灵光,竟然敢跟刘封打那样的赌。 也许是初入国子监,想争得一些声名,他可能在这都待不了几天,马上就要被踢出去,或许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许说关世子坏话,都这么英俊了。 各种声音交织,各人的表情也不相同。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这时刘封大笑着走过来,随从其身边的也有五六人,都带着笑意。 关世子,就算你想要面子,也得看什么事情吧,怎么样?现在下不来台的,难堪的不是你自己? 对啊,连诗霸也敢冒领! 侮辱诗霸,其心可诛。 对,尽管你是镇北王府世子,但也不能在这事上口出狂言,否则就是与我们诗阁为敌! 在场不少人都义愤填膺。 有人是见不得关宁好,有人确实是接受不了关宁狂言,是出于维护目的。 总之,他们集体针对。 傻逼! 关宁很客气的回敬了两个字。 你 粗俗! 身为监生,如此粗鄙不堪,实在过分。 很多人都被这两个字激怒,愤怒不止,怨气冲天。 舒服! 这怨气太多了。 关宁乐开了花,这种身体一点点变强的感觉,让他很是着迷 暂时不与之计较,等赏析诗会结束,自有分晓,到时看他如何丢人。 刘封深吸了口气,他不想再扯下去了,这位世子口中实在没什么好词,这两个字已经逐渐传开,让他成为笑柄 好大的怨气啊。 关宁感受到刘封的怨气最重。 这家伙有望成为邓明志二代啊! 哼! 察觉到那种笑容,刘封自觉离开 等会看他如何收场! 对! 几人冷笑向中心处走去。 咱们要不要去那边,这离的有点远。 同一时间,历舒兰跟萧乐瑶二人说着。 不行,三哥在那边,容易认出我。 萧乐瑶说道。 她是偷跑出宫,因而女扮男装,自然不敢大张旗鼓。 好吧。 你还跟我打赌吗?现在不赌还来得及。 为什么不赌? 历舒兰调笑道:哟,对你的未婚夫蛮有信心啊。 少胡说八道,你个死丫头,女流氓! 也只有在跟历舒兰在一块时,萧乐瑶才会这般,平时可都是很高冷的。 明明就是。 历舒兰还在说着,可萧乐瑶却没有回话了,她目光扫视着周边,然后停下。 小宁,别人都不信你,我信你。 她心中呢喃着。 怎么总是感觉有人在看我? 关宁转身看着,又没发现什么。 肯定啊,你可是名人大家不看你,看谁? 卢俊彦示意一个方向。 我敢打保证,那两个女都对你有意思。 我观察很久了。 你闲的? 我只是有些不平,虽然你很英俊,但你声名不好,像我爹有钱,爷爷官大,为什么没人喜欢我? 就是因为我不够英俊? 关宁从卢俊彦身上感觉到了怨气。 告诉你一句话。 关宁拍了拍卢俊彦的肩膀,认真道:颜值即正义。 怨气瞬间更重了。 快往里边凑一凑,诗会就要开始了。 卢俊彦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二人向中心走去,见到是关宁,都下意识的让路。 两次气晕邓丘,又是问候你全家,又是尔母,婢也等,让人们对这位世子的嘴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太毒了。 关宁也不理会,悠然向前。 此刻场中已经有了一些布置,就在阁楼前的平地上,摆放了不少桌椅板凳,可供人乘坐。 虽是日上三竿,但此地绿荫遮蔽倒也清凉。 摆放桌凳有限,自然不能供全部人落座,因而便有秩序,文名出众者才可坐下,自觉不足在旁边站着。 大家都很自觉,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而且这也算是惯例了 第40章 你还不配 吴兄来了。 赵兄,请。 请。 钱枫兄。 临近开始,有不少人过来。 其中不乏道道惊叹之声! 词阁的吴先之来了,此人有两首名词传诵,非同一般! 还有钱枫,同样也是词阁大才。 那是赵守节,可是画阁佼佼者,师从傅大师。 来的人好多,都是平素难得一见的人。 那是自然,正所谓诗情画意,这些可是分不开的。 众人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许久都未有传世诗篇出世,诗阁因而沉寂,此次见机赏析,也是为了扬名。 没错,所以这更凸显出诗霸的厉害。 只是这作者为何如此神秘,都闹到这般动静,都没有人出来认,实在意外,这么重要的文名宣扬,都要放弃? 有人承认了啊。 你说关世子? 哈哈,他不过是胡言乱语,说不得真。 是啊,真丢人。 不知觉,人们又将话题引到关宁身上。 毕竟人们最好奇作者是谁,至今也唯有关宁承认。 看什么看,我们也坐吧? 关宁指着面前座位,这站着可着实够累。 不能坐。 卢俊彦摇了摇头。 为何? 这是暗规,也唯有各阁舍出众者或有名望者才可。 又没有署名。 关宁却不管这些,径直走了过去,直接坐下,还是靠前的位置。 你 卢俊彦无语了。 你这样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我要离你远点。 关世子竟然坐下了,还是那个位置? 此子竟如此无礼?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皱着眉头。 你,起来! 刚坐下来,便有一人过来,对着关宁呵斥 来人是一个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有着浓眉星目,脸颊偏瘦,有着棱角突出,普通的监生服在他身上分为得体,让人注意的是在他胸前有两个黑色的字纹绣,正是国子二字。 这也说明了他的身份,国子学上舍的监生。 国子监内有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 学堂的不同,与学生的资荫,即身份有关,前三学分别面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的官僚子弟,主学儒家经典等。 而后三学则学习专门技术,面向八品以下弟子及庶人。 在这其中,学有优劣快慢之分,便定有考核和升等制度,即为上舍,内舍,外舍。 新生入外舍习读,经公试、私试合格,参考平日行艺,升补内舍,内舍生两年考试一次,考试成绩和当年公、私试分数校定皆达优等,为上等上舍生。 不同的级别有不同待遇,若为上舍,前途远大! 胸前会纹绣不同字眼分不同学堂,以不同颜色代不同舍生。 外舍为白色,与监生服等同,不易看出。 内舍为棕色,上舍为黑色。 而眼前这人,便是国子学的上舍生。 成为上舍者需经过很多考核,所以人数极少,每一个上舍生,都是极具文名才名的人物。 此人便是如此。 他语气极为不客气,仿若丝毫没有在意关宁身份,居高临下! 这种颐气指使的态度,让关宁分为不爽。 你是何人? 甄济开! 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能够听出明显的傲然之气。 甄济开? 他就是国学上舍生甄济开? 有听到之人,神情立即惊疑,议论不绝。 这甄济开祖父曾也是三品大员,后因意外而亡,家族落魄,哪想其入国子监便崭露头角,名列前茅,才学广博,仅用一年时间便由外舍入了上舍。 据说其深受三皇子看重,就要入了晋王府,若三皇子争得储君,那甄济开可就是太子舍人,日后前途无量! 是啊,就是因为甄济开其家族有重新崛起之机。 这般岂不是同那关世子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个杰出,一个废物。 关世子也会入国子学,成为其中监生,但因旷学多日将要被踢除,最终商议将采取考核的方式,若考核不合格,便会被踢除,而甄济开,就是主要评审和出题官! 这关世子太不懂礼,那个位置,是他能够坐的吗? 一众人议论纷纷,目光都集于关宁二人身上。 有不少人都冷笑不已。 甄济开绝对是国子监的风云人物,此刻出言训斥,分量极重 哦,不认识。 关宁摇了摇头。 关世子,这位可是国子学上舍的甄助教 卢俊彦在旁边拼命暗示,能以监生成为助教者极少,甄济开就是其中之一。 国子监设长官为国子祭酒,主持政务,同时也是才学广博者,下设司业为副,及丞(掌判监事)、主簿(掌印)、录事,诸学有博士、助教、典学、直讲等学官,掌教学。 各学授业者为博士,助教便是辅助博士的,甄济开以上舍监生的身份被定为助教,可见其才学。 关键是,他有可能会担任考核关宁的出题官,可得罪不得 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坐的。 甄济开直接道。 这里又没有安排谁人能坐,为何我就坐不得? 关宁却丝毫不让。 坐在这里的,都会是赏析诗会的重要人物,你不够资格? 哦? 关宁眼睛微眯了起来。 作者也坐不得吗? 作者当然能够坐得。 那就是了。 关宁直接开口。 关世子,请不要胡搅蛮缠。 甄济开的语气冷了下来,警告的意味很浓。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关宁丝毫不让。 此人说话间语气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极为不爽,明显带有针对之意 关世子,这般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关宁却不耐烦了。 你 甄济开盯着关宁深看了几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道:明明没有资格,却依旧胡搅蛮缠,这般并不会证明什么,反而丢的是你的脸。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你还不配,少在我耳边聒噪。 你 甄助教,这关世子就是这般脸皮厚实,等赏析诗会之后,他自会笑柄,您又何必在意? 这时刘封走了过来。 也是。 甄济开便没再多说,找了位置坐下。 他就在最前列,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你把甄济开得罪了。 卢俊彦低声道:怕是你在国子监待不了几日。 那又如何,一副欠扁的样子。 关宁颇为不屑。 你厉害。 卢俊彦真是服了关宁。 不多时,又有不少人过来相继坐下,其中不乏国子监内出众之人,但都依据身份地位,各有落座,不越半分。 唯独关宁夹杂其中,略显突兀。 诸博士,到。 就在这时,有一声高喊响起,人们都下意识的转身相迎问候。 诸博士是国子学的教学,也是你的教学。 诸博士。 甄济开笑迎了过去。 嗯。 各位不必见礼,今日诗阁有此大会,是我国子监大事,各位应当尽情赏析,体悟诗情。 诸博士年近五旬,身穿儒袍,有种名家之风,只不过他体型偏胖,挺着大肚子,显得不适。 能成为一学博士掌学,皆是有大学问的人,无论在哪都很受人尊敬,体态如何倒无人会说。 这时甄济开在其身边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什么,不一会诸博士便走了过来。 关宁? 正是学生。 他就是国子学的监生,人家是掌学博士,以学生自称,也是应该的。 学有高低,礼无大小,你应该明白吧? 诸博士淡淡开口。 关宁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本来就是一个座位,他让开也没事,可现在他就不想让了,还偏偏就坐了。 求知无错,何来大小? 关宁直接回敬。 诸博士用礼来指责对方,而关宁则是以求知来反驳。 幼年求学和中年求学,虽有所学高低,但都是求学 听到此。 不少人神情愕然,这关世子竟然跟诸博士辩论了起来 第41章 赏析诗会 甄济开也面色微怔,却是没想到关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礼有学,又有何用? 紧接着诸博士又是直接开口。 意思不遵礼法,不注重修养,就算学的太多又有什么用? 甄济开等周边不少人都冷笑的看着关宁。 真是不自量力,竟然敢跟诸博士辩论,你又算什么? 这句话无懈可击,关宁也认可,但无论是诸博士,还是甄济开,显然都不是真正有这样心思。 一个掌学博士,一个助教,这对自己的去留都有很大话语权,他们应该是得到了授意,故意针对自己 思绪闪过。 关宁反问道:是真为名,还是假为礼? 放肆! 甄济开直接呵斥。 这意思是他们并非为了礼不可废,其实是为了自身脸面名声。 这诸博士走进时,与人交谈,无一不显世俗气息,哪里像专心做学问的大家,反而是投机营私的政客。 如此这般,关宁才不会尊敬。 你虽未办理入籍,可还是国子学的监生,就是这般与师长说话? 甄济开又是呵斥。 怎么?恼羞成怒了?还是被说中痛处? 关宁声音平淡。 关世子。 卢俊彦在旁边再度提醒,你这内涵太明显了。 得罪甄济开或许还有机会,但得罪掌学博士,必然没有机会! 关宁知道他的意思,给其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心里有数。 目中无人,目无师长,如尔等这般也想进国子学? 我能不能,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 关宁直接道:国子监是做学问的地方也不是谁的一言堂! 听到此,周边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国子监设立到现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顶撞掌学博士。 关宁是第一人。 随即他们都摇了摇头,诸博士那句话可是定了关宁结果。 国子学的大门,他是不可能进去了。 狂生! 太狂了! 周边一片惊叹之声。 关宁却没有再多言,而是就此坐下,直接无视。 你 诸博士莫要与其计较,没必要。 甄济开说道,内心还有些窃喜。 关宁这种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更好,就能有更充足的理由将其踢出国子监。 您先坐下吧,诗会要开了。 甄济开说着,准备寻个位置,但发现前面首席的除了他的空位已经没有了,其余位置也被坐满。 他肯定不能让诸博士站着,所以只能是他站着,那原本是诸博士的位置,却让关宁占了 甄济开很尴尬。 他可是国子学上舍的监生,还兼任助教,都没有位置。 与此同时,关宁感觉到了其身上散发出的怨气。 站着吧。 关宁轻笑。 怨气更重了。 完美! 甄济开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发作,却有一道清脆锣声在此地响彻。 诗会终于要开了。 整个场面立即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前方阁楼。 有清朗之声,开始响起。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朗诵之声。 抑扬顿挫,平仄恰好,富有深情,声音传递耳际,仿佛将人的思绪都带入那诗情之中! 使得所有人都闭目体会,沉浸其中。 这就是诗文佳作的力量,能引起人精神的共鸣。 这朗诵之人,绝不普通。 关宁很确定。 能将这声音清晰响在每个人的耳际,是有些妙用。 是高品武人吗? 关宁不得而知。 在他思绪间,那朗诵之声还在继续。 四诗一词,一首接着一首。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最后一句结束。 回音缭绕,不少人的神情都出现沉醉之色,这句子太美,意境太深,久久不能复归 也在此刻,从阁楼中有着几人走出,有年老者,有年轻者。小说 昨日,诗阁偶得佳作,一夜传遍上京,实乃传世惊天下之作,便借诗举办赏析诗会 居中老者开口,在这寂静场合中,竟也让人清晰可听。 夜大儒! 竟然是夜大儒亲自主持? 这位可是翰林院的大儒啊! 众人惊叹。 夜鸿雨,是大康王朝中极其出名的大儒名家,声名地位极高。 接下来,就由当代诗君杜修才解读这几首咏梅诗。 诗君? 果然来了! 只有诗阁阁首才能当诗君之名。 在众人议论间,有一人从阁中走出,他身穿纯净无暇的白衫,体态修长,缓步走出。 说不上有多俊郎,但给人一种温文尔雅之感。 此等佳作,由我首解析评判,实属莫大荣幸,若有不到之处,还请指正。 杜修才声音平和,让人如沐春风。 关宁听出来了。 刚才那朗读之人,正是这位。 诗君? 怕也不是普通人物。 关宁看着。 所有人都在静听。 为有暗香来,这五字乃全诗点睛之笔,将整首诗升华 杜修才开始解析。 所谓的赏析就是根据诗篇分析意思,体悟作者想要表达的内涵心情。 关宁听得认真,这诗君并非浪得虚名,确有其才,有很多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这四诗一词,可皆是咏梅诗中的传世之作。 以上,便是我的见解,若有问题,大家可以提出,一起辩解。 杜修才赏析结束。 立即有人提出自己想法,四首咏梅诗,让大家讨论热烈,赏析诗会进入佳境。 更有甚者,借此蕴有灵感,写出诗篇,由旁人立即记录,共同探讨。 这也是诗会的目的。 这么多人来也并非皆是为了赏析,而是在诗会上作出名诗,可借机宣扬文名,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等到了词君李逸云出现,诗会气氛更上一层。 阁首为君者。 词君李逸云是与诗君杜修才同名者,在国子监,乃至大康都有极大声名。 最后那一首词,就是由他赏析。 这首词更是极好,关宁也分为喜欢,在说到好时,关宁下意识点头,有认可之意,这般让他人看到,自以为关宁故作玄虚。 刘封目光一转,站起来高声道:都说这四诗一词是同一人所作,今日可公布各自名称及作者? 第42章 你们没有听错 是啊,如此佳作若不知名称,岂不是最大憾事? 快公布吧,我等都想知道是谁有如此大才? 今日前来,就是想知道作者是谁? 在刘封话音落下,立即引起一片喧哗议论之声,这是众人最为关心的事情。 还有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放在关宁的身上。 之前刘封故意宣传,将他与关宁赌约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看到这一幕,刘封更是得意,他下意识的瞥了眼阁楼顶层。 他知道,在上面有大人物在看着,那就是三皇子。 三皇子之前便来诗阁,但以他的身份绝对不会当众露面。 刘封为何针对关宁,就是为了博得赏识,因为在国子监门口,三皇子就对关宁表达不满,而且谁都知道,三皇子的主张可是倾向于雪党 他善于投机取巧,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罢了! 今日,他就是要让关宁丢尽颜面,打击其声名,为自己在雪党面前争得机遇 思绪闪过。 刘封大声道:之前关世子亲口承认这咏梅佳诗,是他所作,我就是想确认这件事 诸位稍安。 夜大儒抬手打断嘈杂之音。 他开口道:这几首佳作是诗阁旁听女读卢芸芸送来,在昨夜晚时,我们就立即前去询问作者何人,经过查问也确实知情。 既然大家如此感兴趣,那便公布了吧。 听到此。 众人立即来了精神。 这可是要公布了。 关世子,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说,说了就要付出代价! 刘封不知何时来到关宁身边,也不管周边众人直接开口。 我记得你说过,你若知晓诗霸是谁,会悉心求教,你还说,你是诗霸的铁杆维护者? 关宁看着他问道。 是啊! 刘封开口道:你侮辱诗霸,就是侮辱诗阁,会有你好受的。 傻逼! 关宁对他再没有多说的了,只有这两个字 噗嗤! 不管关宁如何,这两个字确实是太好笑了。 你 你也算是国子监的人,竟然做出这般丢人之事。 甄济开恰好给刘封解围。 我如何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 关宁毫不客气。 在这么多人面前,真的是一点面子不给,使得甄济开的面色无比难看 先跟各位说一下,我以我的声名保证,接下来我所说的都是属实,也是经过多方查证,并且也得到过告知人的绝对保证。 夜鸿雨提前打了个预防。 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不得不如此。 众所周知,这诗作是从卢府流出,并且当朝吏部尚书卢大人是见证人 夜大儒开口道:就在昨夜卢大人在府上也举办了一场赏析诗会,并且还公布了作者,因为夜深,因而今早还没有外传。 这番话可是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快说吧。 夜大儒,您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是啊! 其下有人催促着。 夜鸿雨下意识的摸了下额头渗出的汗水,本来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好事情,可有些复杂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你来公布? 夜鸿雨对着杜修才低声道。 夜大儒德高望重,自然由您来公布。 杜修才笑着道。 你这家伙。 要不我来? 在一旁的李逸云低声道。 那不行。 两人同时开口。 今日是诗阁举办赏析诗会,怎么能由词君公布? 再说,他们已经预定了。 若公布出来,上面那位恐怕不会太满意啊。 李逸云低声道。 朝廷两党相争,带动国子监也是乌烟瘴气,这是做学问的地方,不是政客搞斗争的地方! 夜大儒语气不善。 公布吧,都快闹翻了。 杜修才声音平和。 咳。 夜鸿雨深吸了口,将所有目光吸引,而后大声道:这四诗一词,是同一人所作,其作者只设统名,而未各设诗词名。 其名为关宁咏梅五首。 在他言罢之后,场面一片寂静,好像众人都没有听到。 是我说的太低了吗? 夜大儒想着,又是大声重复了一遍。 其名为关宁咏梅五首! 然而,还是没有反应。 声音真的很低吗? 夜大儒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咳。 他都干咳了一声。 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嗯? 夜大儒疑惑的转向身边的杜修才,李逸云。 二人同时摇了摇头,齐声道:其实第一遍就已经很响了,应该都听到了,您为何还要重复三遍? 那为何他们没有反应? 因为震惊啊! 二人异口同声。 这什么名? 关宁咏梅五首? 听错了?起幻觉了? 没有吧,夜大儒都重复了三遍,怎么可能听错。 这是以关世子命名? 众人才是反应过来,议论纷纷。 关宁咏梅五首? 甄济开呢喃着,下意识的转向了诸博士。 诸博士摇了摇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是? 刘封满脸狐疑的看着关宁。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大声问道。 是啊,什么意思? 这算什么名字? 不少人都有疑虑。 意思就是这诗作是关宁所作,以其自身命名。 夜大儒开口道:你们没有听错,这四诗一词就是关世子所作!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对,绝对不可能! 仿若是突然引燃了什么,场面立即变得嘈杂了起来。 关世子所作,这不是开玩笑? 也有人满脸惊色。 夜鸿雨是当世大儒,极具名望,他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乱说,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安静! 诗君杜修才平和道:此事我们多次确认,经卢大人亲口保证,此诗词的作者,确实是关宁,关世子! 连诗君也这样说,那是实锤了。 场中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目光惊疑的看着关宁。 胡说八道! 这时刘封大声道:关世子他会作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嗯?你说老夫胡说八道? 一道冷声响起,让刘封面色立即变得苍白 -- 作者有话说: 看过的点个催更我看看有多少人 第43章 小丑 盛日当空,如坠冰窖。 这就是刘封此刻的真实感受,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夜大儒,还说出胡说八道这样的词。 太失态了! 可不就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是关宁所作? 其他人都略微沉寂,身为监生如此质疑实在过分,但也理解一些,其实这也是他们不少人想说的话。 可,能成大儒者,必然不会在此事上胡乱言说,这可是要负责任的。 刘封,你也是诗阁的人。 这时,诗君杜修才开口。 当众质疑大儒,又出恶言,即日起逐出诗阁!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却让刘封面色一阵阵的发白。 不! 他声音中带着惊恐。 国子监内为主者是六学,每一监生进入,必须入一学,除此外也可加入各舍各阁辅学。 跟六学相比,较为松散,但也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 通常来讲,都会选择几个加入,这能增加学识,也是一种履历体现。 若能在阁舍从优者,也有极大好处。 正式的称为阁生,非正式的只是旁读,而刘封就是诗阁的正式阁生! 在国子监内,被退学或退阁都是很大的事情,这是个人履历的污点。 尤其是诗阁这种自由度极高的大阁,都被逐出,那影响更是恶劣! 自退和被逐完全是两个概念。 周边人神情惊疑,杜修才是诗阁阁首,他有权利逐出阁生,可谁都知道,杜修才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未听说过他发脾气,逐出阁生也是首次 不过随即他们便明白了。 这是为那四诗一词正名,逐出质疑者刘封,就是更加明确的表明,那作者就是关宁! 而且这也是一种示好。 能作出如此诗作,诗阁必然欢喜,也必然会相邀关宁加入诗阁。 传世惊天下的诗作太难得了,诗阁若无经典之作,也着实尴尬,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怎么能放过? 谁都知道刘封跟关宁的赌约,传的沸沸扬扬。 杜修才也应该知道。 逐出刘封,这是在卖好。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关宁就是作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他! 关宁是作者? 一众人面色呆滞,随即尴尬到了极点,之前质疑关宁的可不止是刘封,而是他们所有人 还真的是他? 应该是了。 他有如此才情? 那谁能知道? 这 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看着呆滞的刘封,惊声道:还有一个赌约! 赌约? 对,当初他跟关世子约定,若真是其所作,他就要在这高喊他是邓府的一条狗! 现在很明显,他输了,还被逐出诗阁,以后声名尽失,没了前途! 不过那关世子也说对了,这下他可真成傻逼了 人人议论,言语充满着幸灾乐祸之意。 这就如同他们先前嘲讽关宁那般,向着刘封。 而现在知道刘封下场不好,又开始看着笑话。 这就是人性。 刘封体会到了,他的面色青红变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小丑是他自己! 正想着似有所感,抬头正好看到关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张开的口型很真切的看出两个字。 傻逼! 你 哈哈,傻逼!真成傻逼了! 卢俊彦在旁边捂着肚子大笑。 刚是谁说若知道诗霸是谁,必然虚心求教,言语维护? 你倒是请教啊! 哈哈! 立即很多人都笑了起来,这才是想起了这茬,这诗霸之名,还是刘封给起的,现在却是打了自己的脸。 原来自己尊崇的诗霸,竟是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 关宁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丢人的是自己 刘封的脸色几乎变成了猪肝色,这是他人生最丢脸的时刻! 都是关宁! 都怪关宁! 这肯定是他的算计! 刘封就是诗阁的人,他本身也有一些诗情,知道作出这样的诗篇需要多大的难度。 一定不是他作的。 但此刻肯定不能再质疑了,待以后调查! 该死的! 他内心恨死了关宁。 本来他可借机巴结雪党,惹三皇子开心,可现在都成了泡影。 好大的怨气! 关宁看着刘封,这家伙竟然还怪自己? 之前几次三番,他都没有理会,是刘封纠缠不断,才给他些教训。 本来关宁想着不必完成赌约条件,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差不多就行了。 可刘封还是这种态度?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行径如此卑劣,甚至还被诗阁逐出,就这般还想向我请教,还是滚远点吧! 这般不客气的态度,使得刘封羞怒到了极致,如能滴出水来 他人也是惊疑的看着关宁,简直没留一丝情面啊! 不过之前刘封做的更绝,他故意到处宣扬,就是让关宁丢脸,结果却害了自己。 废话少说,按照赌约,你该做什么清楚吧? 关宁看着刘封,表情示意。 你 怨气更重了。 刘封原本羞红的面色在一瞬间变白,这是因为他太多的怨气被吸收,也因为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从今以后可就完了。 怎么?想要抵赖啊? 卢俊彦大声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封的身上,他身体颤抖不止。 我我是 大点声,输不起啊! 关宁直接呵斥。 我是邓府的一条狗! 刘封也豁了出去,直接大喊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抵赖? 怨气太重了。 好了,早就知道你是狗了,还说这么大声,自豪吗? 关宁说着还故意掏了掏耳朵,这般动作行为,简直是暴击,扎心到了极致。 卢俊彦双目放光,这一招太狠了! 你 刘封双目突出,气的面色发白。 投机取巧要不得,终归不能长久,还是要增强自身,知道了吧? 关宁看着他,一副说教的口气。 当然你硬要当狗也没人拦着你,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邓明志原来有一条狼犬,被我打死了 又是警告,又是奚落。 刘封失气太多,气大伤身,双目凸出,直接被气晕了过去,简直跟邓明志一模一样 --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自讨苦吃 又晕倒了? 咦?我怎么会说是又? 看到刘封直挺挺的倒下,人们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样。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因为不久前,在国子监门口,邓明志也是如此。 这二人如出一辙。 又是被关宁气晕了过去! 一时间没有人去扶刘封,竟都是惊疑的看着关宁。 就连关宁都有些疑惑,这家伙气性如此之小? 不过随即便笑了,不愧是邓明志二代。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时有一个刘封好友开口道:刘兄被你生生气晕,你不知内疚,实在是心狠毒辣! 对! 也有旁人质问道:你刚才还威胁刘封。 我威胁他? 关宁淡淡道:我只是说打死过邓家的一条狗,这就是威胁了? 还是说你们也觉得他就是一条狗? 这嘴太厉害,这心也是狠辣,这种警告之意,更是明显。 谁为邓家出头,就是这般下场,人们对这位关世子也有了更加真切的认识 几人都哑口无言,带着刘封离开,在这同时,又是吸收了不少怨气。 舒服啊! 关宁心满意足,真希望像刘封这样的人多一点。 场面一时沉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这事情太不可思议。 走吧。 同一时间,在阁楼上层的三皇子萧启平静开口。 随从没有做声,他知道这位晋王殿下心情不佳。 他爱诗,但如果这诗是关宁所作,就恐怕不喜了 还真是他? 在诗阁院内一个偏角落处,历舒兰小口微张,显出惊疑之色。 他一个纨绔世子,怎么会有如此才情?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别人不太注意。 萧乐瑶开口道:你输了,答应我的条件可是要做到啊,近日朝中在商议镇北军调动之事,让你爷爷给说说话,去个好地方。 这事怕是没辙了。 历舒兰低声道:听我家老爷子说,这事已经定下,会把镇北军调去陇州。 陇州? 萧乐瑶开口道:陇州可是出名的匪地,匪贼肆虐一直没有清除,而且那里的知州季明昌还是次辅薛大人的门生 你知道的可真多。 历舒兰忍不住感叹。 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萧乐瑶心情沉重。 你为何如此上心,不会是真的看上了那位关世子? 历舒兰又问了一遍。 萧乐瑶没有说话。 唉,本来还想试试你那雄伟之处,你是怎么长的? 历舒兰说着,低头看看自己泄气了 走吧,咱们去那边。 萧乐瑶指了指中心处。 你敢去?三皇子必然在阁楼上看着,万一认出你怎么办? 萧乐瑶直接道:知道关宁是作者,他必然是已经走了。 你确定? 确定。 好,那咱们去看看热闹,今日可有不少人被打脸了。 你不就是其中之一? 讨厌。 二人说着,向场中走去。 嘿嘿,刘封那傻逼被抬走了。 此时,卢俊彦看着外面笑着道。 自讨苦吃。 关宁随意道:有些人啊,就是自以为是。 他坐的位置靠前,周边不少国子监内名重之人,在关宁说出这句话时,都下意识的看向了甄济开。 刚才甄济开因座位之事来针对关宁。 结果关宁是原作者,自然是有资格坐在此处,并且还是最有资格的人 联想至此,可以说又是在内涵,就是说甄济开,自以为是! 此时的甄济开确实很尴尬,他就在旁边,自然能听得清楚。 不过毕竟是国子监助教,城府极深,外无显露,看之一切如常。 他想的更多。 关宁有如此佳作,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既成事实,对其就是一种文名宣扬。 而他们可是准备把关宁踢出国子监的,这样可能就会有些阻力。 至少诗阁,对关宁必然会维护。 有些麻烦了 甄济开跟身边的诸博士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想法。 四诗一词如何,想必各位都能明白,如此佳作,浑然天成,传世而惊天下,是诗阁之幸。 这时,诗君杜修才开口道:关世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诗阁? 等等。 在杜修才话音落下,其身边的词君李逸云开口道:你都说了四诗一词,在我看来,那首词更好一些,不知关世子可有兴趣加入词阁? 这二人竟然开始抢人了。 这一幕让人错愕,但也在意料之中。 作出如此诗作,若不加入诗阁,属实是有些浪费了。 我说,诗词二阁并非主学,可同时加入,你抢什么? 杜修才低声道。 怎么?我不能说么? 李逸云开口道:来前那帮老家伙可说了,一定要拉入词阁。 好吧。 二人看着关宁等他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 卢俊彦杵了下关宁低声道:诗词二阁虽非主学,但也非寻常,在国子监内有一定的影响力,就算你被逐出了国子学,但有这二阁身份,也许还能有回旋余地。 关宁也知道其中厉害,他已经得罪了国子学的诸博士,还有那个甄济开。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自己逐出去。 能被逐出吗? 绝对不能! 一旦被逐,就给了那些人弹劾的理由,以自己才能不足,废世子之位 他要想办法。 在国子监内寻求更多的人脉来帮助自己 等等。 关宁正准备答应,却见甄济开突然开口。 他朗声道:原来这四诗一词的作者竟然是关世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我等眼拙了。 他在说话时,笑容可掬,态度友好,还有恭维之意,着实让人惊疑。 而这般态度,也让不少人感叹。 不愧是能在一年内入上舍,还破例兼任助教的大才,竟有如此心胸。 之前是我鲁莽了,说起来确实也有些自以为是。 甄济开自责,充满歉意。 这简直是以德报怨的典范。 不愧为甄助教。 有人生出佩服之意。 这般对比,倒显得关宁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家伙! 关宁眼睛微眯了起来,越是这种人,才越是可怕。 甄济开会真的这么想? 绝对不可能。 阴谋! 必然是有阴谋! 甄济开接着道:能得如此诗作,是所有人幸事,原来关世子有如此才情,我等竟不自知。 不如关世子借此场合,再赋名篇,让我等领略绝世才情? 听到此,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等着 第45章 只认衣衫不认人 高明! 这才是真正高明的手段! 本来人们对关宁诗作方面的能力就有怀疑。 他本来就是个废物世子,之前也不过是有过几首咏美诗,博得青楼花坊姑娘们的欢喜。 这突然有惊世之作,谁能接受? 但不能反驳。 因为夜大儒,杜修才,李逸云等人都为其证名。 质疑者如刘封的下场,众人已经见到了。 但事无绝对,万一这些人也是被骗了呢? 毕竟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也许关宁背后真有大才,只不过是被他盗用。 而现在,甄济开先把关宁高高捧起,这是捧杀,然后又让他即兴作诗,这就是现场考验。 若关宁作不出来,那可增加人们对他的怀疑,对其声名打击,那他作出四诗一词的光环,也要大打折扣。 这是阳谋! 甄济开确定关宁作不出来。 他就是不相信。 一个废物世子突然变成大诗人? 小说也不敢这么写。 怎么样?关世子不会是不屑一顾吧? 甄济开笑看着关宁。 是啊,关世子即兴作诗吧! 就以这诗会为主,可是其中任何事项,这对您这位诗霸,应该不是问题吧? 有反应过来之人,忙的跟着哄闹,把关宁架了起来。 他不作也不行了。 若是不作,就落了下乘。 就连夜大儒,杜修才,李逸云等人也颇为好奇 不会作不出吧? 甄济开再次问道。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关宁思绪闪动,有了主意。 他笑着道:别说,此情此景,我还真有些灵感。 哦,愿闻其详。 甄济开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内心实则冷笑不已。 他不相信,关宁还真的能作出来。 这应该算是一首歪诗,而不算正诗,为了助兴,我将此诗作为迷面,打一日常用物,可供各位猜详。 关宁大声开口。 以诗为迷? 这个好像不太容易啊。 关宁一开口就吊足了胃口,将所有目光吸引。 此类诗叫做隐语诗,又叫谜语诗,诗作就是谜面,即兴而作,更是不易。 咳! 关宁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称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这就是谜面,看谁能答对。 言罢,人们皆是一怔,做出思索状。 这关世子的嘴可真是毒! 夜大儒摇头轻笑。 是啊,不过也确实高明,这诗虽是歪诗,却分为应景。 杜修才也是笑了起来。 不愧为诗霸,就连骂人也是不带脏字。 李逸云忍不住感叹。 关宁开口道:这是即兴所作,刚才所定条件是以诗会为主,不限相关,我这可是全做到了。 甄助教,您能否解谜呢? 甄济开的面色霎时涨的通红,目光盯着关宁,充满怨毒之色。 那位诸博士也冷眼看着关宁。 场面一时寂静,不少人都盯着关宁,神情惊疑。 我知道了,是针! 这时一道高喊响起。 说话的是卢俊彦,他兴奋道:针的眼睛就长在屁股上,就是日常缝衣服的针,只认衣衫不认人 还是你聪明。 关宁赞叹道。 那是。 卢俊彦分为得意,不过随即他就面容微变。 针? 甄? 这两字同音,而且之前关宁还说是在这诗会场中找到的灵感,其含义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这讽刺的意味太过浓烈,说的可不就是甄济开? 不少人立即反应了过来。 这真是太高明了。 关宁看着甄济开笑问道:甄助教,可想明白了? 你 甄济开面色铁青,哪怕是他的涵养此刻都有些忍不住,在这种场合,作如此歪诗,对他的声名绝对是一种巨大打击。 尤其是那两句,可以说是将他批判的体无完肤。 怨气接踵而来,关宁笑意更甚,这甄济开有望成为邓明志三代。 为什么说是三代,因为二代刘封已经被抬走了 来吧,怨气更猛烈一些吧。 唉,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 关宁长叹了口气道:让我作诗,真作了出来,却又不语。 是觉得不好吗? 你 甄济开哑口无言。 周边人也是诧异的看着关宁,这般是真的没给甄济开留一点脸面 这位世子也真是够狠的。 不过也正常,本来就是甄济开先找的关宁茬,现在可是被狠狠的打了脸。 说人家不够资格坐这,没想到是最有资格的 甄济开尴尬到了极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明明关宁作的是歪诗,可他也不敢再让作新,生怕又有什么他接受不了的冒出来 哼! 这时,一道冷哼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诸博士站了起来,直视关宁开口道:同为监生同窗,言辞毫不顾及,不留丝毫情面,不顾礼法人言,哪怕真有才情,但无德性,妄为国子监生! 这位国子学的掌学,终于出言了,也恰好为甄济开缓解了尴尬。 当众人面直接呵斥,并且言辞极重,用有才无德来评判。 他说的也很好理解,意思是关宁借着机会,不给同窗丝毫情面,还死命的打击 听到此言,卢俊彦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说关宁不留情面? 他可一直在身边,也看的真切,到底是谁一直针对,而不放过? 这话也能说的出来? 实在太不要脸了。 关宁也有些无语,你就算要偏袒,也没必要这么明显吧,都到了不讲理的程度! 有人也能感觉到,但也无法说什么,毕竟诸博士可是掌学,在国子监内位置非同小可! 这话说的过了。 夜大儒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压着声音,也仅有阁楼前的几人能听到。 是啊,挺过分的。 杜修才也附和。 这是明显的针对,有点过分了。 李逸云语气也不太好。 刘封是有不对之处,但你没有容人之量,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哪怕其晕倒,也依旧不放过。 诸博士继续道:甄济开更是国子监助学,是你的师长,而你依旧恶语相向,目中无人,目无礼法,现在我以国子学掌学博士的身份,要求你立即道歉 第46章 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 诸博士面色冷峻,目光直视关宁,那种不容拒绝之意,格外明显! 场面寂静,谁也没想到这场赏析诗会竟然到了这一步,尤其是诸博士,当众发难,让关宁道歉! 甄济开目中冷意汹涌,怨气无尽。 他是很有城府的人,但也被关宁一首歪诗而击破,那种讽刺相信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 诗会结束,必然会传遍上京城 现在诸博士发难,他就不相信关宁不会有所顾忌! 你本是圣上钦点监生,本应当在你入京两日就应来国子学办理入籍,但你无故旷学,拖延至今。 诸博士开口道:按国子监规定,你应该被退学,但念你是圣上钦点,给你一次机会,需要通过考核,才能留下,不然只能被驱逐 听到此,又是一片哗然之声响起。 此事有人听说,但大多人并不知情,诸博士当众人面说出,可以说是确认无疑。 他是掌学博士,绝对有这个权利。 所以关宁面临的就是被退学! 当今朝局如何,在场之人都清楚,陛下召关宁入国子监,是有栽培之意,让他学有所成,才能继任管理镇北王府。 若未学而被驱逐,那些本就建议取缔镇北王府的人,必然会借机发难! 很多人立即反应过来,这并非只是简单的争执,其背后有着很深的政治目的和深意 只是旷学就会被退学? 那可不一定。 事实上在国子学的监生大多并非纯粹的监生,有不少人都有外职,而且能入国子监的大多非富即贵,总体来说还是这些人比例更大。 这帮官富二代,会安心待在这里? 卢俊彦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种情况在国子学最为明显,能入国子学者,可都是三品及以上的身份背景,这种情况,身为掌学博士的诸解不会不知道。 更何况关宁还没有正式办理入籍,他还不是正式监生,何来旷学这一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过分了! 在靠近中心处,萧乐瑶怒声说道。 是啊,太过分了。 历舒兰也是很不满。 这诸博士不像掌学,倒像是政客! 那是。 萧乐瑶冷声道:当朝次辅薛大人曾就是国子学的掌学博士,那时的诸解是助教,你明白了吧。 唉,这里面弯弯绕绕好多。 历舒兰低沉道:其实关宁也挺不容易的。 很不容易。 萧乐瑶看着。 在这样的场合中,似乎所有人都把关宁排除在外,那些人都在冷眼旁观,逼迫着他,打压着他! 他其实背负的很多,承受的也很多 若你现在道歉,则说明你还略懂得收敛,还有挽救之机,说明孺子可教,在考虑你退学事宜上,我们也会酌情照顾。 诸博士又接着道:否则,你就没有任何机会! 这已经是直接的威胁。 通过考核则留。 不通过则走。 谁都知道关宁通不过考核,而诸博士的意思,就是你若当众低头道歉,可以减轻些难度 太过分了! 夜鸿雨眼睛微眯了起来。小说 他这是把国子监当成自己的一言堂了吗? 李逸云接着道:国子学是国子监六学之首,地位极高,并且现任次辅薛大人曾是掌学博士,因而较为特殊 若关宁聪明,应该暂时隐忍低头,这样也许能多些机会,大势所趋啊! 低头?我看不会。 夜鸿雨低沉道:这位关世子,不像是低头的主。 还有个问题。 李逸云开口道:若是国子学驱逐关宁,我们再要关宁,那可是得罪国子学了。 诗阁肯定是要的。 杜修才声音平静。 词阁也会要。 李逸云低沉道:可不入六学,最终还是被弹劾取缔的命运啊。 也许他真的能通过考核呢? 杜修才开口道。 你倒是很看重这位关世子。 杜修才反问道:你之前能想到他有如此才情吗? 也是。 我倒是有些期待他打众人脸的那一刻。 各种议论之声低沉。 甄济开冷笑的看着关宁。 他若是聪明,就必须要低这个头。 周边嘲讽冷眼。 关宁内心平静。 他笑了。 那洁白的牙齿有种森然之意。 想让我低头?想让我道歉? 哈哈! 关宁大笑道:你是在做梦吗?还是你这个掌学博士当傻了? 你 谁也没想到关宁竟如此激进,不但没有道歉之意,还对诸博士口出恶言。 有人感叹,有人摇头不语。 纨绔终归是纨绔。 逞一时之快,有什么用? 若现在低头,也许还有转机,现在这般,是自断所有退路! 曾经如日中天的镇北王府已经不在,你不过是个落魄世子,连这都忍不了,如何担当大任? 废物就是废物。 周边议论之声,涌入关宁耳际。 他依旧平静。 他不会低头,更不会妥协。 关宁平静道:我长这么大,就没给人道过歉,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这也把他的态度,表明的淋漓尽致。 绝不低头。 执迷不悟! 诸博士开口道:明日将在国子监设考核,会邀请内阁官员,翰林大儒,名重之士齐至,若不合格,你将被国子学除名! 听到此,众人又是一惊,暗自惊疑诸博士的手段。 在这种场合直接公布,是将此事定下。 另外还邀请如此多的人来见证,就是要堵住一些人的嘴。 让他们无法为关宁求情说话,这是要把关宁的退路,彻底断了 人们都摇了摇头,心知这位关世子在国子监终究是昙花一现,被踢出已经是铁定的了。 因为他绝对不可能通过考核! 对了,提醒你一句。 这时甄济开说道:诸博士是出题官,我也是 这么明显的暗示谁能听不明白? 考核必定会相当难。 不会给关宁任何机会。 哦,没什么。 关宁淡淡道:一个猪博士所出的考核,又能怎么样?还能难住我? 你放肆! 甄济开的面色立即大变。 关宁在称呼之前,用了一个量词,他说诸博士,是猪博士 第47章 又见谐音 大胆狂徒,竟如此出言不逊! 狂生,你简直无法无天! 诸博士是国子掌学,尔等不知尊敬,还敢如此贬低,之后我便会去寻监丞,找司业,若再不行,哪怕是去拜祭酒,也要将你这纨绔世子,逐出国子监! 厉喝之声不绝于耳,怨气铺天盖地! 六学之首的掌学博士,这样的身份在国子监有极高的地位,其门生就有不少,此刻对关宁喝骂,简直如同千夫所指。 因为他骂诸博士是猪博士。 这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诸博士本来身形偏胖,有种肥头大耳之感,也最忌讳此说。 猪博士,更是形容他没有半分才学,如同猪一样,不过是个饭袋。 这讽刺也是太强烈了。 也太大胆! 谐音,又见谐音。 人们惊奇的发现,这位世子最擅长的就是谐音讽人。 大闹邓府的狗说,刚才所作歪诗,还有现今的诸与猪无一不是这样 有点东西。 杜修才与李逸云相视一眼,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吃亏的主,但为何莫名的感觉有点爽? 面对一众呵斥质疑,关宁讶然道:诸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诸位? 所有人的面色又立即微变。 本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词,但由他说出来,总是感觉很奇怪。 这又是骂人。 你们很奇怪啊,我没有说什么吧,为什么都这样呢? 关宁开口道:是因为我量词用的不对吗? 好像是有点问题,一个诸博士不太恰当。 他摇头自语。 一只诸博士,一头诸博士? 哎,这么说起来,好像一只和一头还是比较合适的。 哈哈。 在关宁话音落下,立即有一道笑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才发现,这笑的是一个女子,她就是历舒兰。 是她? 历舒兰在国子监没人不认识,历家也是上京城的大族。 我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历舒兰面色涨红,尴尬的说了一句。 憋的可真难受啊。 这关世子太损了。 一头诸博士,一只诸博士。 完了,这场诗会之后,此事必然也会传遍国子监,传遍上京城 哈哈。 关宁也大笑了起来。 你 诸解怒视着关宁,哪怕他身为掌学博士的涵养,此刻都难忍受 竖子猖狂! 有人直接呵斥。 怎么了?我也想起了好笑的事情,不能吗? 关宁感受着庞大的怨气,面色微笑。 诸博士啊,你得评评理,都知道我是个废物世子,没什么学识文化,可能是用词不当,但我可没什么其他意思。 我保证一点没有。 关宁这样说,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你又不能挑出什么毛病。 倒是甄助教言辞间好像在表达什么? 关宁突然大声道:他说您是猪博士啊! 这就太过分了,虽然诸博士跟猪博士同名,而且体型也有些相似,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吧! 简直是目无师长,不知礼法! 关宁把之前甄济开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你这个 甄济开气的身子发抖! 这家伙简直无耻,而且也大胆至极,竟然敢如此直接说道。 左一个猪博士,右一个猪博士,这谁能受的了? 诸解也是气的发抖,两人表情如出一辙。 明日考核之后,你就等着被逐出国子学吧! 诸解明显是失态了。 国子学不要你,其他阁舍更没人敢要你,你今日之举,是断绝所有后路。 我今日之举? 关宁淡淡道:我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这样,我想要和和睦睦,安安稳稳,但你们欺人太甚!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也该挑明了。 关宁此句,让所有人都猛然一怔。 他们在旁边看的真切,也明白关宁说的是没错。 想让我低头,永远不可能! 关宁说着转向阁楼方向。 他大声道:二位刚才出口相邀我加入贵阁,不知此刻,可还有效? 一时间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诗君杜修才与词君李逸云的身上。小说 诸解已经明确表态,谁亲近关宁,就是与国子学为敌。 作为六学之首,其后还有庞大背景,那这二位还敢要么? 当然。 诗君杜修才平静道:现在你就是诗阁的正式阁生。 词阁永远欢迎你,不为其他,就为那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李逸云也接着表态。 这般可是当面打了诸解的脸,就连甄济开也是面色铁青。 诗词二阁,虽说不是正式阁舍,也比较松散,但在国子监内,却有很大的影响力。 爱诗喜词者,还是有很多的。 看吧,并不是所有人都怕你。 关宁直接开口。 哼! 别得意的太早,明日自见分晓。 能让诸解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会气到什么程度。 言罢,他就直接甩袍离开。 不入六学,终归虚妄,你会为你的猖狂付出代价! 甄济开留下一句话,也是跟在诸解的身后离开了。 无知无畏! 哼! 接下来又有不少人紧跟着离开,其中不乏各学各阁舍的名重之人。 看得出来,诸解在国子监中有很大的影响力。 也有不少人察觉到气氛不对,相继离开。 原本有些拥挤的场面,立即变得松散。 赏析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真是别开生面,其中发生不少事情,必然会以极快的速度在国子监传开,乃至上京城 众人对这位关世子也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家伙可是个狠人,也确实是毒辣,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唉,没得玩了。 关宁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一会吸收的怨气,可比在邓府要多。 说出这样的话,又是让人惊疑。 兄弟,自求多福吧,你可是把国子学得罪到底了,明天的考核你肯定通不过。 卢俊彦开口道:国子监以六学为主,阁舍为辅,也就是说,哪怕诗阁词阁要你,你依旧不是正式监生,你明白吧。 谁说我通不过考核的? 你能通过? 没准关世子还真能通过呢。 这时有一道清脆之音响起。 第48章 亲切感 听到这声音,关宁回头,只见有两人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面相清纯,肌肤白嫩,虽说只穿着普通学袍,但气质出众,偏偏还透露着一抹古灵精怪。 只是 关宁看到她的胸前。 太平了。 几乎没有。 你看什么呢? 历舒兰察觉到关宁的目光娇喝道。 我只是很好奇,两年没见,你为何还是如此,没有进展? 关宁是认识历舒兰的,不过并不熟悉。 毕竟同为二代,圈子就这么大,只不过现在的关宁是废二代。 而历家依旧如日中天。 要死了你! 历舒兰被说中了痛处,气恼不已。 这是她一直都心心念念的事。 有些怨气了。 关宁故作沉思状,开口道:其实你不该生在历家,而应该生在皇家。 为什么? 这般表情让历舒兰不自觉的询问。 这样就可以被封为太平公主。 哈哈! 卢俊彦立即大笑了起来。 你 萧乐瑶也没忍住笑了起来,不过刚笑就止住了。 她怕发笑显露了真音,现在可是男扮女装。 不知这位兄台是谁? 关宁赶忙转移话题,也有好奇之意。 他上下打量着,尤其在胸前多停顿了片刻。 这般看的萧乐瑶很不好意思。 莫非他是怀疑了? 这么没礼貌,盯着哪里看呢? 历舒兰白眼着关宁。 这位兄台的胸肌可是厚实的很,莫非是武阁之人? 关宁好奇问道。 因为明显看着有凸出的部分。 不过也不太像,因为生的细皮嫩肉,身材也很显瘦。 关宁呢喃着,却让萧乐瑶分为难堪。 她在女扮男装之前,还特意多勒了几层,难道还不够? 听到此。 历舒兰更是不忿。 她知道萧乐瑶为了扮男,肯定是用了些办法,没有想到这样,还能看出来。 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恶的关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她感觉到旁边的萧乐瑶轻碰了她一下。 她明白,这是在让她介绍。 历舒兰收拾心情,开口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名叫杨肃。 这是她们之前就商议好的,所以很自然。 而且,他确实是武阁的,看着瘦弱,其实也是武人。 你的好友? 卢俊彦狐疑的看着历舒兰。 你怎么有男性朋友了? 你管我? 历舒兰一说话,卢俊彦就缩回了头。 原来是杨兄,失敬失敬,不知为何,我看着杨兄总觉得亲切。 关宁开口说道。 他真的有这种感觉。 我对关世子也颇为佩服,能写出那般诗作。 萧乐瑶笑着开口。 她是为了关宁所说的那句亲切感。 两人还是幼时见过,萧乐瑶比关宁大几岁,因而有记忆,不过她相信哪怕她恢复女装,关宁也不认识她。 因为在那之后,再没有见过。 亲切感? 历舒兰的声音故意拉长。 她可是知道,实际上萧乐瑶可是关宁的未婚妻,不过被退婚了 快去那边吧,我们然后再叙,诗君和词君还在等你。 萧乐瑶怕露馅,忙着转移话题。 哦对,咱们然后再叙。 关宁赶紧过去。 你乱说什么? 萧乐瑶责怪的看着历舒兰。 我发现你们两个挺投缘。 历舒兰开口道:他都说看到你有亲切感了,而且你好像对这位人人趋之如骛的纨绔世子并不讨厌。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没有。 那怎么这样? 我只是觉得他不容易。 真的?小说 萧乐瑶没说话。 是真是假,她也不清楚。 关宁自然不知道这些,此刻已经到了阁楼前。 那个要成为正式阁生,需要办什么手续? 关宁问道。 在成为正式阁生之前,你要先去国子学办理入籍手续,这样你就是国子监正式的监生了。 杜修才声音平和。 关宁发现这位诗君总是这样温文尔雅,很容易让人有好感,不像邓明志,刘封之流。 我建议你等明天再去办理。 李逸云开口道:等通过考核再说,若你通不过考核,就会被驱逐出国子监,没有正式监生的身份,也不会成为阁生,明白了吧。 好吧,那我现在去办理入籍。 关宁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我的意思是你考核结束再说。 你是觉得我通不过考核? 对。 李逸云直接道:诸博士既然敢放那样的话,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像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但也不是没有,通常有犯大错的监生,面临被退学,便会有类似的考核抵过。 李逸云解释道:国子学是六学之首,所教授的比较杂,总体是以儒家经典为主,比如《礼记》《左传》《诗经》《周礼》等。 这些你都知道吧? 他看着关宁,别自己说了一堆,是对牛弹琴。 知道。 这些对他来说是耳熟能详。 前世的关宁是学霸,对这些儒家经典很感兴趣,因而颇有研究。 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有儒以文乱法这一说么?为何所学还是儒家经典? 你搞错了。 杜修才看着旁边的夜鸿雨开口道:让夜大儒给你解释一下。 夜鸿雨还没走,一直在旁边听着。 我只能跟你说,儒以文乱法其中所说的是不是儒家,更不是说取消儒家经典。 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 夜鸿雨低沉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以你的身份肯定是能接触到,儒以文乱法中的儒,指的是儒教,而非儒家。 这又有什么区别? 关宁一脸懵逼。 儒教不是儒家么? 区别很大。 杜修才重复了夜大儒的话。 儒教是三教之一,儒家属于九流,这不是区别吗? 这一说,关宁更绕了。 好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李逸云打断。 再说回考核,按照常规项通常就是经帖,墨义,经义,诗赋这些,取题皆是儒家经典,对了,论语是必考的。 这些需要对儒家经典有很深的掌握,以前有考核者会事先划定范围,大中小三经,取其一或取几部,但你不会 第49章 同道中人 应该是肯定不会。 杜修才接着说了一句。 对。 李逸云又接着道:你的考核难度应该是最高的。 不会给你圈定考核范围,考核内容包括大中小三经的全部。 杜修才又附和道。 对。 这两人一唱一喝,倒像是说相声的,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德云社二人组? 李逸云沉声道:你有可能面临的是六门会考。 所谓的六门会考,难度甚至要高于进士试。 杜修才开口道:六门是指墨义,帖经,经义,明法,明算,明字。 没错。 李逸云又问道:知道啥叫墨义,帖经不? 大概知道一点。 关宁越看这两位像说相声的。 李逸云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懂的样子,他又解释道:墨义就是围绕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跟经义相视,只是没有经义宽泛,帖经就是从经书中选一页,摘其中一行印在考卷上,根据这一行文字,考试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关宁明白了,这就是填空题,问答题,解答题。 其余明法,明算,明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应该能懂。 杜修才附和道。 因为是以考抵过,因此题量不会大,但会相当的难,我只能跟你说,国子学上舍的舍人也不一定能通过。 李逸云又接着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不管难不难,你都不会。 没错。 所以你还是明天考核结束,再去办入籍吧,不对,应该是不用办了,省的费功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关宁开口道:二位是出身德云社的吧? 德云社? 杜修才与李逸云相视一眼。 这是词社?还是诗社?没有听过啊。 哦,没什么。 关宁摇了摇头。 我们当然希望你能加入诗词二阁,但希望渺茫。 努力吧,少年。 杜修才给了关宁鼓励。 谢谢。 关宁像是想起了什么,凑上前去低声问道:我正好有一事要向二位请教。 嗯,你说。 知无不言。 两人看关宁神情以为是请教考核之事。 听说两位阁首去勾栏花坊从来不用花银子,那些姑娘们还倒贴? 嗯? 两人都没想到关宁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一时征住。 关宁却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问题你得问逸云兄,他深谙此道,我不太了解。 杜修才略有些羞涩,开口道:我没去过勾栏,花坊也没去过。 唉,我早就说带你去逛一圈,你就是不去,你可是诗阁阁首啊。 李逸云一副惋惜的神情,而后看着关宁傲然道: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 嗯? 关宁没想到这位词君是这样的。 他忙着开口道:原来是性情中人,失敬失敬。 性情中人? 李逸云呢喃着,而后眼睛一亮。 这个词形容的很准确。 他开口道:原来关世子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 你们? 这般对话,让杜修才有些听不下去。 看旁边的夜大儒,也是同样的表情。 你们聊吧,我走了。 夜大儒准备离开。 关世子,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卢俊彦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正准备跟李逸云探讨一番,却突然被打断。 怎么了? 卢俊彦开口道:刚才诸博士离开,不知做了什么,他联合了国子学,太学,书学,算学,画阁,琴阁等掌学,齐名去找祭酒,准备对你实行考核 兵部左侍郎邓大人也去找了次辅薛大人,他们联名上书,若这次你通不过考核,被驱逐出国子监,就会将你世子之位废除! 这事闹大了! 卢俊彦开口道:明日会有不少重臣大儒过来亲自监督考核,所以你若通不过考核,怕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听到此。 关宁神情愕然。 就这一会的功夫? 对啊! 我是说就这一会的功夫,你怎么知道? 卢俊彦拍了拍胸脯,自豪道:我可是国子监的包打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等等。 这不是重点好吧,你就不担心吗? 李逸云问道:考核会有几门?六门? 不止! 卢俊彦开口道:在六门的基础上又加了策论,琴艺,画技。 九门会考? 李逸云拍了拍关宁的肩膀,开口道:进入国子监你是没戏了,九门会考就没有人能通过的 虽然你进不了诗阁词阁,但你去勾栏花坊应该也是不用花钱的,毕竟你也作了四诗一词,至于会不会倒贴,那就不知道了 关宁 不得不说,这位词君可真是会安慰人。 我只是好奇,这考核跟琴画技艺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是不让你通过。 至于如此吗? 至于。 杜修才开口道:这样就可以保证你通不过考核,把你驱逐出去,然后废除你世子之位。 有点狠。 是啊。 这不是欺负人么? 在一旁的历舒兰也很是不忿。 我回去找我老爷子 好消息,好消息。 她的话还没说完,卢俊彦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你刚才不是在这吗? 关宁神情惊讶。 我去了那边一趟,你没注意。 你是会遁术吗? 什么遁术?这不是重点,我又打探到了一个好消息。 不愧为包打听,这效率也太高了。 关宁向周边看了一圈,诗阁院内各五六人聚在一起,还不时看着他,应该就是在议论着这些事情。 什么好消息? 我爷爷为你说话了,在他据理力争之下,策论取消了,也就是说原本九门会考,变成了八门。 卢俊彦又补充道:你得记着点好啊。 确实是好消息。 李逸云点了点头。 去一门跟去两门,其实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会。 认同。 历舒兰同情的看着关宁。 你也算是上京城头一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 怎么?你会琴艺吗? 李逸云问道。 会啊! 会? 画技呢? 也会一点。 不可能吧,你怎么能会这些? 关宁开口道:我是真的会,虽然会的不多,但通过考核,应该问题不大 第50章 我去不用花钱 前世作为学霸的关宁,对儒家经典有所涉猎,但也并非有过细致的研究,至于琴棋书画这些,也有些学习。 只是考核考这无关的两项? 这是要整死他啊! 他们的反应很快,利用这次矛盾的激发,意图用这次考核来把关宁直接按死! 经义,墨义,明法,明算这么多考核项不够,还加入了完全不相干的琴艺画技,反而是相关的诗赋没有添加,这是担心他又有新作,从而规避。小说 就像杜修才所说,这是不给他一丝的机会。 这完全是死亡考核,绝对不可能通过。 进而把他踢出国子监,借此他便被废除世子之位,镇北王府被彻底取缔 这就是政治斗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直接的刀枪厮杀,更加残酷! 不过不能放弃。 关宁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他有把握,也敢于迎接挑战。 这东西本来就没有一个标准,而且考核也相当的严格。 关宁知道这是他们设立的最后保障,以防万一,卡死自己。 真是小心到了极点。 几人都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关宁,不言自明。 没希望了。 不过你也不亏。 卢俊彦开口道:你虽然只在国子监待了一天,但干出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干的事情.青史留名啊! 要不放弃吧? 历舒兰开口道:别去了什么都不会,更丢脸。 放弃? 关宁开口道:我就不会写这两个字。 那你还真的要参加啊? 当然。 关宁看向了杜修才。 杜阁首,我还有一见事要麻烦你。 你说。 能否给我借一些书籍,就是你说的那些儒家经典。 你干什么? 学习啊。 众人 你以前看过吗? 没有。 这不是临时抱佛脚吗? 关宁反问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有劳杜阁首了。 好吧。 杜修才应道:你跟我去拿。 关世子? 正准备跟着杜修才走,萧乐瑶叫住了他。 杨兄。 我可以帮你预习,比如圈一些重点什么的。 你不是武阁的吗? 如果有杨兄帮你,那自然是极好的。 杜修才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平稳。 萧乐瑶猛然一怔,莫非这位诗君认出自己了? 应该是。 原来杨兄文武双全? 关宁忙着道:那就麻烦了。 这是考试之前帮自己画重点,关宁自然不会推辞。 那就走吧。 杜修才带着关宁进了诗阁。 你去忙吧,我走了。 萧乐瑶给历舒兰打了个眼色,也跟着进去 阁楼内别有洞天,精致非常,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阁首。 阁首。 有人见到杜修才不时问候,只不过目光在关宁身上多停留几眼。 之前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关宁好奇的打量,在阁楼内的墙壁上有贴着各种诗篇。 杜修才开口道:这些都是我们藏录的经典诗作,有些是原作手稿,有些是名家所写。 你也写个原作手稿?听闻你这四诗一词还没有自己写过。 我就不写了,我的字实在不敢恭维。 关宁随意摆手,他倒是不在意这个 那我就找人写了。 嗯。 边聊边走,在杜修才的带领下上了三层,来到一个房间,这里是藏书室。 那个架子上都是,我看你就在这看吧,要带走比较麻烦 这么多? 关宁神情愕然。 这个书架很大,上面摆放的满满都是。 这还不是全部。 杜修才开口道:考核中有圣言部分,就是以圣人名家的语录行迹等出题,这需要有足够的了解,也需要庞大的学识储备 所以临时抱佛脚是不可能的,你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都看不完,又怎么能记下来,全部理解? 好了,慢慢来吧。 萧乐瑶出言打断,她怕把关宁给打击到了。 好吧,是我说多了。 杜修才内心疑惑,这位怎么对关世子如此上心,这跟外面传的不一样啊 有杨兄帮助你,想必事半功倍。 他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一会。 关宁开口。 怎么?不学了? 不是,我先去办理个入籍再过来。 你还要去办?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了? 没事。 这位世子的心可真大。 萧乐瑶开口道: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找一些重点书籍。 真的吗? 关宁开口道:杨兄对我真的是太够意思了,等考核结束,我带你去勾栏花坊,词君说了,我去不用花钱 哈哈! 听到此,杜修才当即就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笑什么? 我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他倒是把这句话记下来了。 你说带我干什么? 萧乐瑶神情愕然。 去勾栏啊。 你快去办理入籍吧。 杜修才赶紧把关宁推了出去。 莫名其妙。 关宁嘟囔着离开。 还笑? 萧乐瑶恢复了原声,带着些许淡然。 杜修才也没有意外,忙着开口道:见过公主殿下。 你怎么认出来本宫的? 杜修才开口道:不止是我,夜大儒也认出来了,李逸云应该也认出来了,毕竟我们都多次见过公主。 不得外传,尤其不能让关宁知道。 明白。 杜修才虽然很好奇但没有多问。 你觉得关宁能通过考核么? 这样的考核也只有公主您能够通过,其他人怕是概率很小。 杜修才说这话可不是恭维。 这位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才学绝对堪比国子学上舍舍人。 不过 不过什么? 这位关世子不能以常人论处,也许他能有些奇迹呢? 好了,你去忙吧。 是。 杜修才离开了,还把门带上。 而萧乐瑶则是走到书架之前,将一些书籍选出放在桌上,有一一翻看起来,她要找些重点出来,不管怎么说,尽力而为。 而此刻关宁已经去了办理入籍的地方 第51章 过目不忘? 关宁对国子监并不熟悉,通过问询才来到这个地方,当然也受到了不少指点议论。 现在的他可是国子监的名人,走到哪里都备受关注。 而知道他打听办理入籍的地方,众人更是惊疑。 明日接受考核的事情早已传遍,八门会考,哪怕是各学上舍的舍人都不一定能通过,更何况是这位纨绔世子? 通不过考核,就会被退学。 也不过是一日之差,又来办理这个入籍有什么意义? 还不是徒增笑柄? 还是他不知厉害,自信过头? 知道关宁要办理入籍,有不少人都过来围观。 对于这些关宁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他无论走到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麻烦给我办理下入籍。 关宁对着一个负责的青年道。 需要我证明身份吗? 他知道这办理入籍,需要不少东西。 你倒是不需要,只是你好像没有必要办理。 青年看着他道:要不明天你还得跑一趟,退学同样需要办理手续。 我明天不来了。 那可不行,至少你的身牌必须交还。 关宁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会通过考核。 关世子说笑了。 青年摇头开口道:既然你想办,那就办吧,记得明天再过来办理退学。 正常办理时候很快,没一会就好了。 有一个代表身份的身牌,是一种特殊的木材制作,看起来很是精致,上面有着国子二字。 这就表明,关宁是国子学的监生。 身牌上还有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身份是固定的,不能冒认冒领。 还有一套监生服。 从现在开始,关宁就是国子学的正式监生了。 相当于上了个国立大学,而且还是里面的贵族学院。 这让他找到了前世的熟悉感。 不过能否真正留下来,还要看明天!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通过考核,留下来 这般想着,关宁也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又向诗阁走去。 杨兄还在给他整理着考核重点。 说起来,这个杨兄还真的不错,说什么也要请他去趟勾栏。 关宁还在心心念念想着。 关宁去办理了入籍。 在一间房舍中,甄济开对着诸解说道。 他是自取其辱! 诸解言语冷厉,面色铁青。 从诗阁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会了,他的气还没有消。 他知道背后肯定会有人议论,说他是猪博士,甚至明天就会传遍上京城。 他堂堂国子学掌学博士,怎么能忍受如此声名打击? 而其身边的甄济开也是如此。 眼睛长在屁股后,因为一首歪诗,他也饱受非议。 这个该死的关宁! 甄济开恶狠狠地说道。 他都快气死了。 今日我们受到的非议,薛大人会记住的。 诸解深吸了一口气。 明日关宁势必会被逐出国子监,到时被废除世子身份,他就只是个废物少爷,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嗯嗯! 甄济开又问道:您可是真厉害啊,把律学的掌学博士都拉入考核中。 不是我。 诸解摇头道:那个老家伙顽固的厉害,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情? 是薛大人派人给他传了信。 原来如此。 诸解开口道:此次不止是我们,就连整个雪党都发了力,连并不相干的琴阁,画阁都拉了进来,关宁绝对不可能通过考核。 太小心了,别说八门,只有三门关宁也通不过。 甄济开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不可大意。 诸解低沉道:你之前能想到他可以作出四诗一词? 那还不定是谁作的。 甄济开到现在也不相信。 但同样我们也找不到证据说不是他作的。 诸解冷声道:这同样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我们把他直接按死,按到底! 嗯! 这边密谋着。 整个国子监都在议论着明日考核之事。 而此刻关宁已经回到了诗阁藏书室。 看着桌上展开的一本本书籍,其中不少专门用笔标记,关宁有些感慨。 杨兄,你太够意思了,我真的是无以为报,考核结束,我们一起去勾栏,去最好的,最贵的 萧乐瑶 她有些脸红。 自己一个女子去什么勾栏? 别想没用的了,赶紧看吧,就我圈住的地方。 萧乐瑶赶紧转移话题。 这一部分可能会出帖经的题,你记住就行,这一部分可能会出经义,等会我给你讲解 这也太多了吧? 关宁看着上面的标注,一页基本标满了,确定这是重点? 我已经缩减很多了。 萧乐瑶很无奈。 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认真学习的主。 好吧。 关宁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看了起来。 这本是《礼记》,与《春秋左传》合称为大经。 该书共二十卷四十九篇,章法谨严,文辞婉转,前后呼应,语言整饬而多变,但是文古奥义,哪怕通篇读下来都很费劲,别说整体背诵了。 好在关宁前世有些涉猎,通读倒是没问题,但怎么可能全部记住? 有点难啊! 关宁照着萧乐瑶所标注的段落开始默念。 通读起来还是很快的,这点对于关宁这个学霸不是问题。 很快读完一个段落,关宁闭眼尝试着看能否记住。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通常背诵就是这样来的。 在闭上眼的一刻,开始回想。 然而就在这时,关宁却发现他刚念诵过的段落清晰的出现,就好像早就记住一样,而且特别深刻,并且也好似突然开窍了一样。 原本拗口的句子,很容易就理解了。 这种文古奥义,需要相应的注解辅助阅读理解。 前世关宁看过的相关书籍,那些记忆也在这时清晰,也在帮助他很好的理解。 这是幻觉? 关宁有些不太相信,有种不真实之感,怎么突然他的记忆力就增强了,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他又重新默读一个段落,又闭眼背诵。 记忆深刻自然流出。 只要他想,就能清晰的知道是哪句,是哪个字。 这是真的! 所以,我能过目不忘? 第52章 临时抱佛脚 为了更加确定,关宁又翻看了几页,整章篇幅的默读,这般引起了萧乐瑶的注意。 她开口道:你不用全部都看,只需要看我标记好的就行,要不太多了,怎么能记住? 关宁好像没有听到,依旧在快速的翻看着,然后闭目回想 清晰! 无比的清晰! 他本来就是学霸,曾对这些东西也有所涉猎,此刻融汇贯通,深刻理解。 他真的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只是这从何而来? 关宁皱眉想着。 莫非是那神秘秘籍? 有这个可能。 自从修习以来,吸收他人怨气而助自身增强,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各种奇异变化。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关宁想着,惊喜非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明天的考核还算什么? 他有这个能力,而且自身基础良好,就是学霸中的学霸! 明日,必定一鸣惊人! 你们恐怕是要失算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 琴艺画技比较麻烦,这可是他本来就不会的。 算了,暂时不想了,先抓紧时间看书吧。 他抬起头,看着萧乐瑶正看着他。 关宁微微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画重点,你不能到处乱翻,这是对人家不尊重。 其实他可以全部看完,这样可以更加有保障一些。 可又没法说。 总不能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吧,这个秘密他不会显露。 那本神秘秘籍也不是常物,更不能显露 看着萧乐瑶认真作的标记,关宁决定了,就相信他。 没事,我就乱翻几页。 关宁笑着道。 嗯。 萧乐瑶自然不知道这些,便又埋头翻找了起来。 关宁继续翻看起来,他看的都是标记的重点,这样还能更专精一些。 他本身也有学识,在看的同时也能感觉到这位杨兄确实是很有水平,而且也绝对没有糊弄。 杨兄,你为何如此不遗余力的帮我? 关宁好奇道:外面大多数人可都巴不得我这个世子不好 我只是觉得你很不容易。 萧乐瑶头也未抬,低声道:镇北王府世代英烈,其后人不该有如此遭遇 这话让关宁感动莫名。 杨兄如此真诚,实在令我感慨万分。 关宁开口道:等考核结束,我一定要带你去勾栏花坊,去最好的,最贵的 萧乐瑶 你除了这句没别的了吗? 她抬起头开口道:那个咱们可以商量一件事情吗? 什么? 别再提去勾栏花坊的事情。 你难道跟杜阁首一样,不喜欢这个吗? 我 萧乐瑶很难堪,不知怎么回答。 先学习吧,别因为杂事影响了考核。 好吧。 关宁又埋头看了起来,结束了短暂的交流,房间内只有哗哗的翻书声。 你可以看的慢一点,这样太快了。 时间紧迫,能过一遍增加的熟悉感就好了,毕竟有这么多。 也是。 萧乐瑶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无动于衷,毕竟努力过了 你尽量记记,能记多少记多少。 好。 关宁其实都记住了。 萧乐瑶似乎对这些经典很熟悉,翻看的很快,关宁跟的也很快,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 期间杜修才还给送进来餐食,他也很惊讶,这位世子竟然如此认真也能坐的住? 不过在看到关宁那种翻书的速度,他又打消了所有念头。 常言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关世子这真的是临时抱佛脚,装样子! 他摇摇头,离开了。 时间过的很快,尤其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更快。 关宁伸了个懒腰。 要不就到这吧,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待着? 重点是大概标记完了,但还有经义讲解 萧乐瑶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 很多人究其一生都学不完这些经典,怎么可能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学完。 根本不可能。 那看看《论语》吧,这是必考的。 好吧。 关宁找出了《论语》翻开,这应该是他最熟悉的了。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关宁下意识的念诵,然后顿住。 这书是不是残本,怎么有内容缺失? 关宁好奇的问道。 本来这两句之后,还有一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但这上面并没有。 这句啊。 关宁指着。 没有吧,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是全本。 萧乐瑶开口道:这可是诗阁的藏书怎么可能有残本。 你确定? 关宁皱起了眉头。 当然! 萧乐瑶说道:原本就是只有这两句,你不会是之前在哪里看过,搞错了吧? 听到此。 关宁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赶紧看后面的内容。 这句呢? 他又指出其中一句。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本来后面还有一句,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而这上面,是没有的。 就是这样啊。 萧乐瑶很疑惑,不明白关宁是什么意思? 这句呢? 也是。 你确定? 当然确定,这些经典语句倒背如流。 我明白了。 关宁恍然大悟。 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 关宁摇了摇头,但内心却有震惊之意。 这个世界的《论语》是有缺失的,或许是记载缺漏导致的失传,或许是其他原因,它是不完整的。 或许不止是《论语》,其他经典书籍也有这样的问题,还有待考证。 毕竟这是一个架空的混乱时代。 有什么问题吗? 萧乐瑶又问道。 没有,继续看吧。 关宁当然没有说出来。 在他有意控制下,只是简单讲选取了些经典语句讲解了一番,其实关宁相当熟悉,但他不想博了这位杨兄的好意。 眼看已经不早,关宁便让其离开,而他则是单独留在这里,进行翻看。 纯粹的浏览是很快的,一目十行,效率极高,当然不可能全部看完,不过应付考核应该是足够。 他应该是临时抱佛脚的最佳典范了。 然后关宁才回了府上,接下来就等着明日的考核了,他信心十足 -- 作者有话说: 看完点个催更,我看看有多少人,谢谢,有需要角色的可以发在书评区会尽快安排 第53章 考核开始 第二天,清早。 国子监内就已经是人来人往,经过一天的发酵,关宁接受考核的事情早已经传遍,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八门会考,这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考核地点就设在国子学内,并且这场考核会完全开放,还专门划定了围观区域,引起一片热烈议论。 这阵仗可真是够大的啊! 关世子昨日那般讽刺诸博士,几乎到了羞辱的状态,今日阵仗越大,他越丢脸。 没错,太年轻了,他太低估一个掌学博士的能量,若被逐出国子监,以后更有他好受。 八门会考啊,恐怕普通上舍学子也不可能通过,也唯有柳斯年,孟兴凡,永宁公主那样的学识才可以吧? 关世子必然是通不过的,并且毫无疑问! 议论间,有一道冷声响起,这般语气让人惊疑,其中可多了些森然之意。 回头看去,立即恍然。 原来这说话之人,正是刘封。 昨天他可是丢尽了颜面,在众人面前大喊是邓家一条狗,后更被气晕,使得声名尽失,成为笑柄。 若说谁对关宁最有恨意,刘封当属首位。 昨日他有多猖狂,今日便会有多颓丧! 刘封咬牙切齿。 哎,我可是听说昨日关世子恶补学识,在诗阁藏书室待到极晚,才是离开! 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只是恶补一晚,就能学会?那我们整日这是干什么? 说的不错。 临时抱佛脚,没有半点用处。 议论喧哗不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边的筹备也越发紧密,有不少大人物赶到,带起一片片惊呼。 国子监六学,六位掌院博士都来了,还有琴画二阁的掌阁阁主,监丞魏承宣,还有几位学正,朝廷也有人受邀而来。 兵部左侍郎邓明志,吏部尚书卢照龄,大儒夜鸿雨等。 这般阵容,堪称豪华。 当真称的上国子监近年来,第一大事! 众人无不感叹。 只要跟这位关世子沾了边,可真的没有小事。 这也说明诸博士之决心,势必是要把关世子逐出啊! 有人开口,引起一片附和。 摆出如此场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是要把此事板上钉钉。 八门会考,必须皆取甲等,太难了! 恐怕关世子一门都难取得。 是啊,原本其擅长诗词,却不在考核之列。 在一处显眼位置,卢俊彦感叹道:若关世子通过,可直接入上舍,按照国子监的规矩,通八门,同进士,可立即为官啊! 你在想什么? 历舒兰开口道:当初甄助教是通六门,直入上舍,这可是八门,你是想多了,关世子怎么可能通过。 嗯,不可能。 李逸云直接说道。 杨兄,昨天给关世子补习,觉得怎么样? 杜修才转问道萧乐瑶。 他并未说真名。 只是看了一遍,而且我圈的重点,也不一定就能对上。 萧乐瑶的心也沉到了谷底,没抱希望。 而且,我听说最开始会考核琴艺画技,恐怕关宁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琴艺画技都通不过,后面也就不用比了 卢俊彦开口道:琴技画艺会公开考核,就在那场中,且都已经布置好了,就是要让关宁丢脸,这种局,没辙 几人同时低叹了口气。 交谈间,场中已经布置完好,有专人负责,围观者也被很有秩序的控制,有条不紊。 各位主考旁观也都坐好,一切准备就绪,时辰已至,但唯独主角还没有到。 关世子呢? 怎么还没有来? 人群中又起了一片喧哗之声。 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哈哈,有这个可能,如此阵仗谁不胆寒? 关世子胸无点墨,自知不行吧。 不管来不来,都改变不了结局。 刘封恶狠狠地道。 关宁呢? 卢俊彦抬脚眺望。 以他的性格,就算自知通不过考核,也不会不敢来吧? 兴许是昨日睡的太晚,没起来吧? 萧乐瑶也远看着。 若到了时辰,关宁还没有来,那便按考核失败论处,直接宣布结果! 诸解对着甄济开说道。 今日主持之人,正是甄济开。 明白。 唉,真是无趣啊。 邓丘开口道:这阵势摆的是否有些大了,不过是一个废物世子,何必如此? 众人微微一怔。 邓丘身为左侍郎自然会重视身份,平日说话也极有分寸,而今直接称呼关宁为废物世子,可是反常。 想必接连被关宁打击声名,其子邓明志连门都不敢出,也是真正动怒了。 诸解开口道:邓大人稍安勿躁,他若不来,就按不来的论处。 显然这二人是同仇敌忾。 别着急啊,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卢照龄淡然道。 他是在场官职职位最高之人。 本来他是不准备来的,但却突受圣上之命。 关宁是钦点的监生,身份背景非同小可,便让他过来监考,以示公正。 这是何意? 卢照龄很清楚。 可他没有办法。 关宁啊,就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卢照龄内心低叹。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正时也越来越近,人们的表情也越发不耐。 本是来看热闹的,结果正主都不出现。 谁能愿意? 这关世子还来不来啊! 废物就是废物! 刘封冷言道:本以为他还有些能耐,没想到就这般胆识,丢人! 是吗,就这样也能把你气死! 你 刘封正准备喝骂,回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历舒兰,这位姑奶奶他可是不敢惹,也不敢作声。 不过内心对关宁的咒骂,可半分未减。 关宁不会真的不来吧? 历舒兰问道。 会来的。 萧乐瑶声音平静。 时间已经到了,准备宣布吧。 诸博面无表情。 他要把关宁逐出国子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是! 甄济开走到场中,冷笑不已。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院口出,关宁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第54章 我这画作如何? 来了! 关世子来了! 怎么还打着哈欠?这关世子的心也太大了吧? 有人看到,立即惊呼。 正准备宣布的甄济开微微一怔,不过随即冷笑,来不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么多人? 关宁揉了揉眼睛。 昨天回去的太晚,因而今天起的也晚,若不是靳月叫他,可能都睡过头了。 此刻也清醒了许多。 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打击他,也是不让他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关宁也并不慌乱,他已经有十足的准备,保证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般想着,关宁迈着大步走过去,嚣张道:可以开始了吧? 你还挺有自信? 甄济开讶然道。 快开始,考核结束我还要回去补觉。 不用着急,我保证你能很快回去睡觉,而且之后也不用来了。 甄济开回头跟诸解点头示意,得到首肯。 他便大声道:考核正式开始,此次考核为八门会考,为了节约时间,首考项为画技! 请关世子在两刻钟之内,作出一副画,不限风格,不限主题,结束之后,由主考评判,若时限之内作不出,则为失败,也就是会考失败! 在他话音落下,周围立即响起一片惊声! 第一门,还真的考画技。 不过既然说是节约时间,也有道理。 而且时间还只有两刻钟。 一副好的画作,恐怕十天半个月都难完成,这点时间够干什么? 别说关世子了,就连画阁阁首吴孝川都做不到吧? 卢俊彦神情呆滞。 我一直觉得关世子就够无耻了,没想到这帮人更无耻。 是啊,再说关宁根本不会。 过分了。 杜修才开口。 太过分了。 李逸云附和。 不愧为德云社二人组。 周边议论间,有几人已将相应所需准备齐全。 一张长桌放置宣纸,两边各种色彩的颜料,仅是毛笔就有数支。 毫无疑问,这是一套齐备的作画所需,毕竟是画阁提供,而且还都是最好的。 不过这有什么用? 关键是不会啊。 他用毛笔只是停留在写出的字,别人勉强能认出的水平。 看关宁的神情,众人就知道什么情况。 前方所坐的人都摇了摇头,相视一笑。 这种考核还真的挺没意思,其实也就是走过场 怎么样?还不开始?时间可是过的很快的,总不能时限到了,你什么都没画吧? 甄济开作为主持,就在关宁旁边。 关宁没有理他,反而神情淡然的从衣袖中摸出一根木炭笔,他确实不太会用毛笔,所以就制作了一支这样的笔用来写字。 当然也能用来作画。 关宁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颜料,本来我就没准备用。 他根本不懂配色,各种颜色上去,很可能就会花成不像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画一副素描。 素描是一种用单色或少量色彩绘画材料描绘生活所见真实事物或所感的绘画形式,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也是关宁所擅长的。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关宁竟然没有用事先准备好的笔,而是拿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笔。 这也能作画? 哈哈! 周边立即响起一片哄堂大笑。 关世子连笔都不会用啊! 看到了。 看来是没戏了。 果然是这个结果啊,没有丝毫意外 宣布结果吧。 邓丘淡然道。 连笔都不会用,又如何能作出画来?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事实就是如此。 甄济开接收到示意,也准备宣布结果。 关世子,你可以回去补觉了。 他笑着,却突然停顿。 这时关宁已经开始画了起来,木炭笔在他的手中就是前世常见的铅笔,用起来得心应手。 他画的是一副群体肖像,正是评判席后的几位,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神态表情清清楚楚 其实关宁水平并不高,但这种画在这个时代没有,因而才会格外震撼。 这是见鬼了吗? 甄济开双目呆滞,画的表情惟妙惟肖,光影明暗处理的极好,给人一种很立体的感觉,关键是这种画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是自创的? 还等什么?快公布结果。 在他愣神间,另一边诸解催促着。 这时甄济开才是回神,他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对,关宁开始作画了,你们看他的手一直在动,神情也颇为关注。 只是他为什么一直抬头看评审台,莫非是在画各位主考官? 不可能吧,他并没有用笔啊! 有旁人发现,议论不休,但确实能看到关宁是在作画,在时间未到之前,谁也不能让他停止。 周边杂音入耳,关宁如是未闻,心无旁骛的在认真作画。 素描是绘画基础,他曾有过涉猎,并未达到专精的程度,但应付这次考验绝对是绰绰有余,因为这是一种全新的画作方式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要到了时限,毕竟两刻的时间并不算长。 时间要到了! 有人惊呼出声。 要我看也是装模作样,他能画出什么? 没人注意到甄姬开的神情已经恍惚,他是最直接的旁观者。 不行,他若是真画出来,必然能震撼全场。 不能让他作完! 甄济开死盯着记时柱香,马上就要烧完了。小说 时间到了。 他大声喊出,也在这时关宁停下笔。 我画完了。 画作完了? 哈哈! 关世子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诸解也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是相视一笑,他们看的清楚,从始至终关宁都未用一支准备好的笔,这能画出什么? 好吧,你若真画好了,可以拿起,让我们评判。 诸解笑着道。 这纨绔世子竟非要做如此丢人之事,他怎么会阻止? 好! 关宁大声道:本世子所作,是一副素描群体肖像图! 他说着,将纸张轻拿了起来,直接走到众人面前。 看吧,这就是我的画作。 哈哈! 邓丘笑着道:哪怕我不懂画作,也明白你这不过是一团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立即顿住,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 他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竟然真的是一幅画,并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风格。 绝对是名家之作! 这怎么可能? 在这一刻,席上的所有人都傻眼了,目光呆滞! 关宁大声问道:邓大人,请您来评判一下,我这画作如何? 第55章 第一个甲等 我 邓丘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说不好? 他真说不出来,这众目睽睽之下,人都是有眼睛的。 怎么了? 周边围观的人并未看清楚关宁所作,因而好奇不已。 素描群体肖像图。 这又是什么画? 根本就没有听过。 但为何,坐席上的诸位评审皆是那般表情,是因为关世子太不要脸了? 这这 坐席上有一老者站了起来,他身体前倾,能明显看出激动之感。 他正是画阁阁主,顾刊林,同时也是享喻大康的画作国手! 这是何等画作,为何之前从未见过,只是一种单调之色,却画出光影明暗,人物结构把握的相当清楚,简直惟妙惟肖! 顾刊林声音颤抖,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却听得旁人目瞪口呆。 这番评价,可以说是极高极高。 只是他们很奇怪。 到底是画出了什么惊天之作,竟然让顾恺林如此失态。 这位画阁阁主是疯了? 其他人沉默不语,想要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哪怕邓丘,诸解也是如此。 顾刊林是大康画作名家,多次进宫为圣上及后宫皇后嫔妃作画,在这方面,他是最权威的人。 关世子? 不,老夫就托着年纪大,叫你一声关小友。 嗯? 关宁愕然,这位老先生也太客气了吧。 你别误会。 顾刊林小心翼翼道:我不是要你的画作,我只是想借几天,挂在画阁,召开一个赏析画会。 赏析画会? 众人猛然一怔,昨天就因关宁四诗一词,诗阁刚举行了赏析诗会,这又要举办赏析画会? 这 邓丘的脸更黑了,诸解的脸色也很难看。 老先生客气了。 关宁微微一怔,开口道:这画就送您了。 送我?真的? 顾刊林惊喜道。 你这幅画作明显不是现今常规画法,而是开辟了绘画一道的新流派,我有预感,若要学会你这素描之法,对画道极有益处! 不愧是画阁阁主,果然是有些眼光,素描可是一切绘画的基础。 关宁内心想着,开口道:真的送您了。 他对这没有研究,也不感兴趣,而且感觉这位老先生很不错,是真的喜欢。 谢谢! 谢谢! 顾刊林站了起来,走出席位,关宁将之给了他,这老头小心翼翼,如是捧着绝世珍宝。 不是真正爱画之人,绝对无法体会这种心情 他将画展开,特意对着围观人群大声道:这便是关世子的画作,是一幅人像图,我想各位都能看出,这是何等的佳作! 还真的是人像图?? 这怎么可能? 那不是几位大人吗?怎么画的如此真切,而且还从未见过此等画法? 众人凑前才看的真切,个个惊疑到了极点。 全新的绘画手法,直接创出新的流派,这也太逆天了吧。 我以画阁阁主的身份,宣布此项考核,关世子当得甲等,实至名归! 这是正式评等了。 画技的主考便是顾刊林,所以关宁已经得到一个甲等。 众人惊叹,谁也没想到是个结果。 在他们看来,关宁在这第一门考核中,就会失败,谁成想是这个结果? 另外,明日画阁会借关世子这幅画作,举办赏析画会,若有爱画之人,可前来参加。 顾刊林当众宣布,又是引起一片喧哗 诸解的脸色更难看了。 对了,关小友,你可否有兴趣加入画阁? 顾刊林又道:画阁相较松散,也很自由,对你没什么影响。 可以,多谢顾大师抬举。 关宁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意。 另外,本次老夫前来,实乃迫不得已,接下来的考核,老夫难以帮忙,希望小友能连通八门。 多谢。 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 然后,顾刊林就回到坐席上,认真看着也不理会其他。 怎么着?进行下一门吧?甄助教? 关宁笑着开口。 算你好运。 甄济开是见证人,这次实在是巧合居多,被关宁撞了大运,除此之外,也无法解释。 这才是第一门,别着急。 甄济开冷笑,而后大声道:接下来,考核琴艺,要求关世子弹奏一曲,同样不限条件,由琴阁阁主盛于元,主考评判。 他很自信。 琴艺是较为偏门的技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练习才能掌握,至于达到高深之境,更是难之又难。 而且好坏没有个标准,毕竟每个人的欣赏水平不一样。 甄济开很有把握,不同于画阁阁主顾刊林是受迫而来,琴阁阁主盛于元可是受邀而来,在评判上自然会有倾向性 这一次我不相信关宁能够通过! 对,绝对不可能! 刘封咬牙道。 这可不是好运能通过的。 卢俊彦开口道:盛阁主可是诸博士的好友,不过也够了,毕竟又要因关世子举办一次赏析画会。 众人议论之间,目光盯着场中,那里已经摆放好了。 这是仲尼琴,算是比较常规简洁的一种。 萧乐瑶开口道:弹奏此琴难度不大。 那是对你而言的,你觉得关世子能认识? 历舒兰开口道:你让他听曲可以,让他弹奏?可算了吧。 有道理。 很有道理。 德云社二人组相继道。 开始吧,还等什么? 甄济开把刚才关宁所说的话如数奉还。 关宁看着面前的琴,琴体的腰部和头部有两个凹进的线条,再没有任何其他修饰,是一种简洁流畅,含蓄而又大方的造型。 可关宁并不认识。 他只认识一种琴,也只会一首曲子,今日可是派上用场。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这种琴我不会用,给我换一种。 换琴? 甄济开开口道:不会就是不会,更何况各类琴都是大同小异 你懂什么?不同的琴弹奏出来的曲子也不一样,就问你给不给换? 装的还挺像。 甄济开不屑道:我倒要看看,换了琴你又能如何? 你要换什么琴? 关宁开口道:我要换的是瑶琴,我要弹的是高山流水 第56章 高山流水 甄济开面色狐疑,瑶琴他倒是听过,只是这高山流水的曲子,他闻所未闻。 不过片刻,他就神情不屑,这位世子可真是会装啊,等会自有分晓。 很快,琴就换了过来,这也是规则之内。 他换琴了? 换不换又有什么意义? 周边有人议论着。 关宁心无旁骛,看着面前的琴,这是瑶琴,也叫伏羲琴,是琴类的一种。 他也只会用这种琴。 关宁深吸了口气,双手扶琴,放好位置,许久没弹,倒是有些生疏了。 那时也是为了追一个姑娘,才苦心所学,但等他下辛苦学会了,姑娘也跟富二代走了 他真的懂琴? 甄济开皱起了眉头,因为起码这起手动作,还是很专业的。 叮! 也在这时,琴音骤起,甄济开面色大变,周边也一时寂静无声 这怎么可能? 在一旁的甄济开再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因为出来的根本不是杂音,而是美妙篇章,让他都忍不住闭眼倾听 这琴音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听起来或缠绵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时而平缓,时而激荡,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甄济开都要疯了! 他分明没有见过关宁所用的指法,可这 莫非是他真有高明琴技,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 这家伙难道是在扮猪吃老虎? 甄济开看着关宁,内心惊疑到了极点。 而此刻。 不止是他! 周边听到琴音之人,皆是如此! 这 好美妙的琴音。 真是关世子弹出来的? 人人都起了同样的心思,还有不少人,更是闭目摇晃,如痴如醉! 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封双目突兀,惊声而出。 闭嘴! 他刚说完,就遭受到一片怒目而视,吓得刘封立即不敢说话,但拳头却是紧握着。 诸解跟邓丘二人相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意。 很显然,他们也吓到了。 而此刻,关宁也逐渐适应,渐入佳境! 他所弹奏的是十大名曲之一,高山流水! 关于此曲还有一个出名的典故,说的是俞伯牙和钟子期,因琴相识觅知音。 只是不知何过,这个时代并未有之。 因而这一曲,也必然惊人。 关宁开始了表演。 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流转,这种流畅感,也绝对是熟手能有。 琴音随着他的拨弄而变换,时而雄壮,时而高亢,时而舒畅,闭目倾听,仿若眼前真的出现一副高山流水之景,引人入胜。 所有人都看到了,但也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关宁才是停下。 一曲终了,但很多人都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有一人开口感叹。 引起一片附和。 怎么样?评等吧? 关宁开口,才是把众人的思绪拉回。 这该评甲等吧? 什么叫该评,就应该是甲等! 关世子或许德性不怎么样,但这琴技确实是没话说,这一次我站关世子! 对,我也站关世子。 琴道大师,那弹琴手法也前所未见,或许是关世子自创。 有这个可能! 甲等! 甲等! 不知是谁高喊,立即引起一片附和,进而传至全场。 丙等! 这时有一道突兀的声音乱入,众人回头,才发现这喊丙等的是刘封。 你给我闭嘴,早看你不爽了。 怎么了?我不能 啊! 刘封痛叫一声,怒声道:谁踢我屁股? 谁又打我头? 谁,站出来! 啊! 在人群中的刘封被打的都站不起来,可人太多了,根本不知是谁偷袭,真是悲惨。 卢少爷,你可太坏了。 杜修才摇头道。 他看的真切,刚才第一下就是卢俊彦先打的。 不过我喜欢。 李逸云认真道。 嘿嘿。 不过你们说关世子,真是琴道大师?他深藏不露? 历舒兰疑惑道。 不知道。 众人摇头。 铺天盖地的甲等响彻,让诸解面色接连变幻,他也承认那确实是极好的琴曲,甚至他也沉迷其中。 可此刻也不得不昧着良心了。 关宁再得一个甲等,通过琴艺考核,那可是打脸了, 考核顺序就是他安排的,这种结果他无法接受。 诸解疯狂给琴阁阁主盛于元使眼色,这门考核,他就是主考官。 盛于元明白意思,他受邀而来,事先也通过气,可谁能想到是这个局面? 在他来看,这分明是一首极佳的琴曲,甚至是他都起了请教之意,求得琴谱,询问指法。 若真打了乙等,就是犯了重怒,他这个琴阁阁主如何服众? 爱莫能助了。 盛于元回了一个眼神,而后站了起来,开口道:此门琴艺考核,甲等! 诸解低叹了口气。 他明白真的是没有办法。 另外,若关世子想入琴阁,可直接加入。 他跟诸解虽然是好友,但也生了爱才之心。 盛于元开口道:可与大家交流你弹奏之曲,还有你那特殊的指法。 他实在不知怎么形容。 说完他就坐下了,不好意思看诸解。 场中立即响起一片哗然之声,这是又要举办赏析琴会的节奏啊! 三阁因个人举办赏析诗会极少,而举办三场,更是前所未有! 若关世子愿意,可直入三阁,而且还皆是受邀加入! 不管结果如何,关世子是扬名了。 这个结果令人唏嘘,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关宁又得到了一个甲等。 琴艺画技考核,已经通过! 不过接下来可是考验真才实学了,关世子肯定是不行。 我现在倒是希望他通过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肯定不可能。 顶着两个黑眼圈,脑袋也有些发肿的刘封爬了起来,幽幽说道。 你闭嘴! 啊! 不知是谁又踢了一脚,刚爬起来的刘封,又倒下了。 卢少爷,你可太坏了。 不过我喜欢。 德云社二人组还是那么同步。 接下来,你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甄济开咬牙道:另外六门皆需绝对的真才实学,实话讲,就连我都通不过,你就不用想了。 没关系啊。 关宁开口道:我可以靠实力,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真才实学? 第57章 心无旁骛,沉浸其中 这种莫名其妙的运气从何而来,关宁也不清楚,比如他经常能捡到东西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但关宁知道,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而且也不可能一直依赖,所以他要依靠自己! 这次考核他必须要通过。 这不止是关系着自己能否留在国子监,更是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 意思是若通过八门会考,等同于进士,可以直接为官。 这是国子监为监生制定的一种特殊上升渠道。 不过通过者寥寥无几,而且这种八门会考,也不会轻易开启,几年难遇。 现在关宁就遇到了,这是挑战,也是机遇! 你们不是说我是废物世子? 那我就在这次考核中,一飞冲天! 现在他要靠实力了! 实力? 甄济开冷笑不已。 大约你借着好运通过两门考核,就自信膨胀,真是不知所谓! 而后他就大声道:接下来的考核会采用封闭方式,不过在考核开始时,会同时公布考题,供大家探讨。 有请各位主考官移步。 关世子,请吧? 甄济开冷眼看着关宁。 八门会考,除去琴艺画技之外,还有墨义,帖经,经义,明法,明算,明字。 这是比较专业性的考核,因而会进入封闭性的房舍内。 关宁准备充分,没有丝毫惧色,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学舍,正中放着一张坐椅,而诸解等几位主考官就坐在他对面。 相距不远。 这种考核模式,已经无限接近科考,甚至比科考更甚。 因为科考是所有考生同考,这只盯着一人。 仅是这种布置,就能给考生一种很大的压力,很容易心生紧张,而影响状态。 但关宁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的心理素质可是杠杠的,关键是成竹在胸 进了这个场合,所有人的面色都很严肃,就连甄济开也一副公事公办的状态。 关宁注意到诸解等几位掌学博士,都不时瞥向左侧,那里并非是一面墙,而是一个屏风。 莫非屏风后有大人物? 这时甄济开拿着几张考卷放在关宁面前,拉回他的思绪。 关宁不再多想,认真看了起来,共有五张考卷,除去明法各有一张。 为何没有明法? 或许是知晓关宁疑惑,甄济开解释道:明法会由律学张博士单独考核。 关宁了然,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他接着就是,然后他看起了考题,先大体浏览一遍。 昨天杨兄给他恶补,画了那么多重点,总是能出些熟悉的吧? 看着看着,关宁皱起了眉头。 墨义二十条,一个都没有。 帖经,几乎布满整张考卷,可依旧没有熟悉的。 经义十道,还是没有! 圈了那么多重点,一个没中? 关宁神情愕然。 似乎好运止于此。 随即他安下心,既然如此,那就自己作答。 首先从墨义开始,这就相当于简单题,只要熟读经文和各类注释文字就能作答。 不过这考的范围很大,大中小三经全部涵盖,这个题量也不算小。 这是故意为难吧? 关宁抛去杂念,看起了第一题。 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慎静而尚宽,强毅以与人,博学以知服;近文章砥厉廉隅;虽分国如锱铢,不臣不仕。 这是出自《礼记.儒行》。 关宁很早就知道这句,也能轻易简单出来。 他拿起笔直接写下来。 上不臣事天子,下不侍奉诸侯;性情慎静而崇尚宽大,性格强毅而能从善如流,学问渊博而能服膺胜于己者 这个题还不算难。 答完一题,关宁渐入佳境,找到前世那种在考场的感觉,反而有种亲切感,这就使得他心无旁骛,沉浸其中。 此刻也似乎忘记了考核,只当是一种满足曾经的美好经历。 他已经穿越了,也清楚的知道再不可能回去,因而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比考核更重要 接下来所遇并非皆是常言名句,比如其中一题。 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这句就相当的偏,并且还不是完整的一句,是从中选取的半句断开。 这种题,十之八九答不上。 不过却难不倒关宁。 在解答时,他还引用了其他义礼,并加入了自己的论述。 墨义只是简单题的形式,可关宁已经达到了答经义的水平。 前世的关宁学识广博,严谨治学,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二十道墨义,在答题过程中,让他对自己所拥有的学识,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也真正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这就是求知。 关宁很享受这个过程,完全忘记了是在考核 学舍内寂静非常,只有关宁书写时纸笔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响。 这一幕,让众多主考官都很惊疑。 试题他们提前已经知晓,难度有多大,也都清楚。 为了难住关宁,其中不少试题都取偏取难,寻常应试考生也难答对答全,更何况是关宁? 诸解眉头深皱。 从考核开始,就脱离了他的预期,关宁一次次打脸,震惊全场。 莫非他深藏不露?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诸解暗自摇头,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他应该只是胡写一通装样子罢了。 对,就是这样。 然后他给了邓丘一个放心的眼神。 甄济开也很好奇,关宁这忙碌的在写什么? 关键是他竟然看不出其有丝毫紧张的神色,甚至是相当享受? 只是他不能过去。 连他也没想到,这次考核竟然把这位也惊动了 人人心思各异。 也在这时,关宁考核的试题也在外公布而出,张贴在一面墙上引起众多围观。 他们都很好奇,这场考核的题目是什么,会难到什么程度。 众人围了过去,立即响起一片惊疑声。 这题太难了吧! 是啊,你们看这句,我都没有丝毫印象,是出自《礼记》还是《周礼》? 快去找纸笔,我也要答一份。 关世子完了,这样的试题已经无限接近进士试怎么可能通得过? 确实完了! 看到试题的萧乐瑶神情呆滞呢喃道:我圈的重点,一个都没考上 必看的重要通知,有读者可能发现章节缩短了,字数减少了,部分章节名称出现混乱的情况,这是因为我改文了,重点在开篇部分,进行了重新修整,去点了些没用的情节,而保留精华,也增加了有趣的内容,这种情况不影响阅读,大家正常看就行了,也可以清除下缓存,另外再说下主角开挂的问题,有读者反映太大了,开篇就说过,主角有非常人的气运,不过我会接受读者的建议,避免这种情节,后面更精彩,谢谢大家支持。 第58章 看谁刁难谁? 萧乐瑶难以相信,又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终于确认了,真的是一个没有 完了,我把关宁害惨了。 走到外面,萧乐瑶对着几人说道。 怎么了? 历舒兰问道:你不是昨天给关世子圈重点了吗,怎么样有没有考出来的,以你的学识应该会有吧。 没有。 不可能吧? 真的。 萧乐瑶开口道:他想看别的,我还没有让他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倒霉体制发挥了作用。 要不怎么可能完美避过所有的考题。 其中有一题她圈了一句重点,可考题就在下一句 这关宁怎么能够考过? 没事,反正你圈没圈住重点都不重要,关世子也不可能记得住。 历舒兰安慰道。 确实没有差别。 李逸云开口道。 没差别。 他话音落下,杜修才照例附和。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几人议论间,这时卢俊彦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又有什么大事? 历舒兰满脸八卦的表情。 宫里传出消息,说是要在近日为关世子和宣宁公主举办大婚! 大婚? 大婚? 几人皆是惊疑,不过随即恍然。 当日关宁来京时,圣上旨意退了关宁与永宁公主的婚约,又另赐与宣宁公主新订婚约,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也让关宁成为笑柄。 宣宁公主是当朝圣上隆景帝的三女,年芳十六,据说幼时因一次发烧之后,便不能说话,经过宫中御医,民间术士等多次治疗,依旧难以治好。 因而,便成了哑巴公主,在宫中不受待见 废物世子配哑巴公主也是近日上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为何如此之快,不是才订婚约吗? 历舒兰神色惊疑,下意识的看了眼萧乐瑶。 皇室公主出嫁,有很多繁琐礼节规矩,从订立婚约到嫁,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卢俊彦开口道:毕竟镇北王府代代单传,而今镇北王又生死不知,陛下可能有这方面的考虑。 据太常寺官员说,他们并未接到有相关通知,也并未筹备这场婚事,所以可能会只是走个简单的流程,甚至都不走流程,把宣宁公主送到关世子府上,就结束了。 毕竟镇北王府现在也还有镇北王的事情大操大办也不合适,应该会一切从简。 卢俊彦说的是有板有眼。 李逸云好奇问道:你不是一直在这,如何得知这些事情? 你以为我这京城百晓生是浪得虚名吗? 卢俊彦一摆衣袍傲然道。 关宁不是叫你包打听? 包打听太俗气,还是京城百晓生好。 好什么好,这不是重点。 历舒兰翻了个白眼。 关宁考核结束,跟我说一下结果。 这时萧乐瑶对着历舒兰说了一句,而后直接脚步匆匆的离开 哎,杨兄你怎么走了,我还想问问 卢俊彦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呢喃道:我怎么看这个杨兄的背影有些熟悉,而且面容也 他灵光一闪,看向历舒兰,惊疑道:以你的个性不可能跟一个男的走这么近,莫非她是? 永 闭嘴! 历舒兰当即呵斥。 卢俊彦恍然大悟,再看杜修才,李逸云表情,疑惑道:你们早就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 你不是最后一个。 关世子还不知道。 德云社二人组相继开口。 卢俊彦凑到历舒兰面色好奇道:都说永宁公主似对关世子分为上心,似乎早生情愫,这是不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如何? 历舒兰开口道:反正已经被退婚了。 你们不明白,我听公主说,圣上什么时候开始把宣宁公主真正嫁给关世子,就说明要废除镇北王府了,这应该是一种补偿,没了世子之位,再给一个驸马身份 众人听之沉默。 关键是驸马也不是个好驸马啊,娶永宁公主跟娶宣宁公主,完全是两回事。 那是他自己不争气,又怪不得别人。 历舒兰接着话茬。 也许是有转机的。 李逸云道。 对。 杜修才开口道:若是关世子能够通过考核,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他怎么可能通过,那么难的题。 绝对不可能。 这时有一道冷声幽幽响起。 谁? 几人循声低头看去,见得有一个脑袋发肿,脸上尽是乌青,衣服脏乱的人 这是谁? 刘封。 卢俊彦悄然转至他身后,又是一脚踢了上去,刚醒来的刘封又晕了过去。 卢少爷太坏了。 不过我喜欢。 德云社二人组一如既往,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而此刻,关宁已经做到了明算部分的考卷,这是最后一张了。 明算,就是算术。 关宁看着其中一道题。 波平如镜一湖面,三尺高处出红莲,亭亭多姿湖中立,突逢狂风吹一边,离开原地六尺远,花贴湖面像睡莲,求湖水在此深若干尺? 这个题放在这个时代,可是相当的有难度,不过在关宁看来,却是小儿科,直接用勾股定律,就能解出。 设湖水在此的深度为times;,然后列出公式,关宁很快写出了答案,深四尺半。 至于验算过程,关宁还是保留了下来。 你不是刁难我吗? 那我也刁难你,看你能不能看懂,反正答案是对的,也没有具体要求怎么验算 关宁又开始了奋笔作答,在这个时代很有难度的题,但在关宁这个经过现代学习的人,根本不是问题。 设一个未知数就可解开,如果还不行,那就再设一个,不过这最后一题,有点意思,题目是这样的。 一放羊翁,他有三个儿子,某日,老翁去世,要分老翁留下的11只羊和一份遗嘱。 遗嘱上写道:长子持家有功,可以分的所留羊的半数;次子常代父放羊,可得所留羊的四分之一;三子年幼,无功,只能地所留羊的六分之一。 遗嘱还交代,不可将羊杀死,否则老头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息。 在不杀死羊的情况下,如何把十一只羊按老翁要求分好? -- 作者有话说: 开头修改了,增加了新的内容。 第59章 无错 这个题有点难度,也有陷阱,按照题目来说,二分之一加四分之一加六分之一等于十二分之十一,根本不够凑满一个整体,所以根据题目的条件,根本就无法完成。 这样就陷入了死局。 为什么关宁说这个题有意思,因为这不单纯是一道明算题,还考验考生的思路是否灵活。 关宁想着,写下了答案。 跟邻居借一只羊过来,这样十一只羊就会变成十二只羊,老翁的长子分二分之一,就是六只羊,老翁的次子分四分之一,拿走三只羊,老翁的三子分六分之一,拿走两只,这样加起来就是十一只羊正好够数,多出来的一只还给领居,完美解答。 这是最后一题,答完之后,关宁也将五张考卷全部答完。 伸了个懒腰。 关宁开口道:我答完了。 答完了? 甄济开微微一怔,随即站了起来,准备过来收走考卷。 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看起来还挺认真,这才过去多长时间? 看来是不会做了,也许都是空白。 甄济开一一收起,却猛然一怔,只见考卷上答的很满,而且字迹也相当的工整。 这? 他皱起了眉头。 麻烦甄助教把考卷上交主考官。 关宁提醒了一句。 这种考核都是当下出成绩,因为只有他一个考生。 甄济开带着疑惑将考卷放在诸解的面前。 他参与了出题,但并不担任评判。 关宁必然是胡写一通。 甄济开想着,但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随意看到卷面上的一道经义题,那道题是他出的,他自然也知道答案,他发现关宁所答竟然相当的完整,甚至比他出的答案还要全面 还有看的必要么? 诸解淡淡道:如此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全部答完,必然是有空缺,既有空缺必然得不到甲等 诸博士您的眼睛虽小,但可不要门缝里看人,身为掌学博士,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掉份。 关宁坐着,声音淡然。 你 诸博士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做声,他若是回呛,那才是掉份。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翻开经义的考卷看到的是干净无瑕的卷面和整齐方正的字体。 这是他写的? 考官看考卷,卷面也是重大的加分项,而这张试卷就做到了最好! 诸解眉头深皱,这跟他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在没有策论的情况下,经义是最难的考核项,也是考核一个人学识水平的重要评判。 经义的考题是以他为主,甄济开为辅共同出的,难度相当大! 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但再继续看下去,他就傻眼了 经义是以经书中文句为题,应试者作文阐明其义理,这对考生的综合素质有很高的要求。 首先你要知道所出的题句,是出自哪本经典,你得要理解明白其意思,然后根据此句,拓展阐述,必须要做到引经据典,并且还有一定的格式。 这需要有大量的知识储备,说是博览群书也并不为过,并且还要做到深刻理解! 在正式的科考中,众多考生也都因这一科而没能高中。 诸解多次参与过科举出题,监考等事宜,也见过很多考卷,可答到如此完整的程度,少之又少! 阐述明确,论述准确,在这个基础上还增加了自己的认知! 不可能! 这怎么能是一个纨绔世子答出来的? 就是甄济开也做不到如此程度啊! 诸解的额头已经见汗,他想从中找出毛病,可发现根本找不出来! 他不是文不成武不就吗? 怎么了?是不是太差劲? 邓丘就在诸解身边,发现了他的面色变化。 诸解没有说话,面色越发凝重。 场中寂静,每一个评判的主考都有相同的表情,学舍内有种诡异的气氛。 不同的考项有不同的评审,诸解评判经义,太学掌学博士孔印达评判墨义,四门学掌学博士唐安评判贴经,书学掌学博士廖荣进评判明字,算学掌学博士杨光春评判明算。 然后再进行交叉评判,统一评等,这样可以保证公平公正。 监正魏承宣,吏部尚书卢照龄,大儒夜鸿雨,邓丘等人也可旁阅。 这般过了一会,唐安长呼了一口气。 是不是答的一塌糊涂? 诸解没有说话,邓丘又问道。 看这表情应该是答的太差而感叹。 不是一塌糊涂! 唐安开口道:而是答的太完美! 太完美? 邓丘像是听错了一样。 帖经无一疏漏,无一错误,若不是今日一见,实难相信。 唐安开口道:看来外人之言不可尽信,关世子并非文不成。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面色惊疑。 帖经无错? 这怎么可能? 唐掌学,你是看错了吧? 看错了? 唐安面色不悦,淡淡道:邓大人意思是我胡说八道? 那你来看看? 您误会了,我只是 被这么一呛,邓丘略显不自然,可他还是不相信。 我来看看。 夜鸿雨接过,细看了起来。 唐掌学,看看这墨义吧。 好。 交叉审核开始了。 诸博士,经义如何?要不我来看看? 太学掌学博士孔印达问道。 等等。 诸解头也未抬,他还在挑着错误,或者说是挑个毛病。 他不相信一点都挑不出来,哪怕是一个字的错误! 可真的是没有。 唐老,你看吧。 好。 这?帖经真的无错! 墨义合格,也无错。 明字无错。 我觉得经义也没问题,这份考卷可比之高中进士所答! 过了一会,不时有人开口。 交叉审核已经完毕。 邓丘本来就黑的脸色,更黑了! 甄济开更是身子发颤,似乎惊着了一样。 唯独有一门还没审核结束,那就是明算,这是比较专业的,由算学掌学博士主评。 杨博士,明算一科如何? 诸解仿若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是啊,怎么样? 邓丘握紧了拳头。 事实与预想相差太多,现在他还是懵逼状态,他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关宁通过考核。 算学,有点问题。 杨光春似在斟酌。 好! 诸解直接开口说出一字。 这般态度,让旁人真是大惊,堂堂掌学博士竟然失态到如此地步。 你误会了。 杨光春开口道:我并非是说明算有答错,事实上关世子答的全对,只是解题方法闻所未闻,我想要请教一番 听到此。 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呆滞。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支持,看过之后麻烦点个催更 第60章 宁配吗? 诸解的面色顿住,略带结巴的说道:你要请教关宁? 其他人也是呆滞过后变为满脸错愕。 明算是相当专业的学科,算学也是六学之一,作为掌学博士的杨光春更是最具专业性的代表。 在整个大康,也是能排前几的人物,相关著作也有不少,他竟然向关宁请教? 是的。 杨光春并没有什么不适,他开口道:关宁所用的方法特殊,在之前从未见过,但感觉上特别快捷,这或许是一种相当高明的算法,甚至可以使得算学迎来一个巨大进步! 这番评价可太高了。 其他人争相抢夺明算答卷,想要一看究竟。 关宁却神情淡然。 不说其他,仅是一个阿拉伯数字就足够提高算学进步,显然这位算学的掌学博士是有眼界的。 你还有一门明法未考核,这样吧等考核结束,我再向你请教。 杨光春开口道:不知关世子可有兴趣加入算学? 加入算学不影响你入其他学,老夫可以做主,让你直入上舍 不,可以让你为助教,这已经是老夫的最大权限,你看如何? 杨掌学,你! 诸解面色大变。 算学也是六学之一,若关宁真入了算学,哪怕他这次考核失败,也能留在国子监,这已经违背了他最初的目的。 他做这些为了什么? 还不是把为了把关宁踢出国子监? 算学虽地位不如国子学,但也是六学之一。 思绪闪过。 诸解开口道:杨掌学你这样做实在不妥,也有违国子监规章。 书学,算学,律学若有极优者,可特例招入,这是国子监的规章,请问诸博士有何不可? 杨光春直接道:我身为算学掌学博士,难道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诸解面色微变。 他没想到杨光春对关宁竟然看重到如此程度。 此事太过失常,单凭一张考卷,就破例特招,还直接任为助教,太过儿戏。 儿戏? 杨光春冷声道:你的学生甄济开可直接为助教,我要个关宁怎么了? 你这根本不能类比。 若不可,那只能请祭酒评判。 杨光春冷言。 众人皆是面色微变。 谁也没想到一场考核会进行到这般地步 好了,先评等吧,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监正魏承宣开口,给了诸解一个眼神示意。 诸解深吸了口气,面色很难看,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明算,甲等。 杨光春先开口。 明字,甲等。 帖经,甲等。 墨义,甲等。 连着四人开口,只不过有人声音很低沉,有种不得不这样开口的感觉。 每有甲等二字响起,甄济开的心就揪一下。 四个甲等了。 也只剩经义一科,而这科的评判是诸解。 众人目光都集在其身。 诸解面无表情,但藏在衣袖的手却是紧握着,已经出汗。 局面失控了! 从考核开始到现在,一波三折,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这个纨绔世子,他非常人! 失策了! 诸解看着关宁。 四目相对。 关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考核吗? 那好,我以绝对的实力,你又能怎么样? 在面前的这几位主考中,必然也有诸解的人,可他们只能给出甲等。 因为成绩是做不得假的。 这种严格而又正式的考核模式,是诸解为了堵住他人的嘴,现在却成了他自己的束缚。 考核全程都在监督之下,他们找不出任何关宁的把柄。 所以,只能认! 关宁嘴角上扬,那不屑的神情深深的刺激到了诸解。 他明白,不能让关宁通过。 虽然还有一门明法未考,但他不敢赌! 若关宁真通过了八门会考,他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成为关宁的踏脚石! 声名大于天。 尤其他还是国子学的掌学博士。 更何况,背后还有薛大人的交待! 关宁,不能通过! 经义,乙上! 诸解低沉开口。 邓丘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甄济开目中神色平缓。 监正魏承宣淡笑。 诸博士,这种评定你可是出自本心? 大儒夜鸿雨直接质问。 是本心! 诸解语气坚定,没有丝毫迟疑,他的本心就是不能关宁通过考核,他确实坚守了。 关宁虽说答的很好,但跟本掌学要求,还有差距,只能得乙上。 诸解,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学博士! 从未说过话的卢照龄也开口质问。 我,问心无愧! 诸解沉声道:关宁八门会考,经义得乙上,未得全甲,考核没有通过,逐出国子监! 既然如此,考核便结束了。 监正魏承宣紧接着,一锤定音。 关宁笑了。 他站了起来,大笑道:好一个问心无愧! 他看着诸解,开口道:你好歹也是一学博士,竟然连脸都不要了! 放肆! 甄济开直接呵斥。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关宁毫不留情! 你 甄济开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尊师重道,是为人者最基本之礼,我是国子监助学,诸博士更是掌学,皆为你师,而你却如此恶语相向,你觉得妥当吗? 他竟没有喝骂,反而从大礼大义指责。 这才是高明之处。 不管如何,关宁成绩是实在的,而诸解确实违心评判,他便从礼义入手拷问。 听到此。 诸解也反应了过来。 他当即道:圣人言,有德者必有言,初见你,我便说过你有才无德,现在看来一点没错,你对我这个师长都如此态度,又如何能做好其他? 师长? 关宁开口道:我就想问一句,你配吗? 你是有多厚的脸皮,在这恬不知耻的说你是师长,你是怎么在众多学子面前,自称博士,你是如何掌这个六学之首? 你 诸解面色青红变换,这些话可真的是扎心了。 你,扪心自问,我那经义做的如何,当不当得一个甲等?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违背良心,还整日把德行挂在嘴边,你有德吗?你有师德吗? 连番质问,使得诸解身体颤抖不止。 你配得上博士二字?说你是猪,简直是在侮辱猪! 关宁冷声道:国子监乃一国学府,众多学子在此辛勤求学,或为胸中抱负理想,或为国家发展建设却由你这种人把持霍乱! 你不是要逐我出国子监吗? 关宁平静道:不用你逐,我自己退,如此学府,不上也罢,本世子根本看不上! 第61章 就是玩 字字珠玑,声声震耳。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这关宁还真的敢说。 诸解作为国子监六学之首的掌学博士,不说其声名,单是地位就非同一般。 平日受尽恭敬,而此刻却被贬低到了极致。 说你是猪,对猪都是一种侮辱。 这句话谁能够接受? 不过他们也更被关宁的这一言一语震动。 这位关世子是有骨气的。 尤其那最后一句,如果是这样的国子监,不入也罢! 诸解的面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他颤抖不止,伸出手指着关宁,半晌说出不话来 你你 这显然是气到极致的表现。 而一旁的甄济开更是双目凸出,震惊难当。 大约你是纨绔世子做习惯了,嚣张跋扈成性,在这国子监也不知收敛! 监正魏承宣站了起来,冷声道: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把考卷送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苍老无比,从中似乎能够听到岁月的沉淀,也把人们的思绪拉回,使得坐席上的每个人都惊疑不已。 魏承宣也神情愕然,他看向右侧屏风,似没想到,竟然这位也会来? 他的心有些沉重,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解更是面色大变,额头都有冷汗渗出。 他知道屏风后有人,只是没想到这位竟然也来了 没听到么? 这声音又是催促。 是,是。 魏承宣顾不得其他,忙的将考卷整理,起身离席送至屏风之后,又立即转身安稳坐下。 刚才如狂风暴雨般的争执在一瞬间变为平静。 诸解面色阴晴不定,目光怨毒死盯着关宁。 关宁仿若没有看到,悠然自得,反而开心。 来吧,让怨气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只是他很奇怪,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威慑力? 如果是这样,在这国子监中,也只有一个人能做这种程度,那便是国子祭酒,是国子监的最高主官。 能担任这个位置,还是最有学问的德高望重者,据说当代祭酒还是帝师。 在隆景帝还是太子时,就已经是其的老师。 这位竟然也来了。 从开始考核关宁就知道,屏风之后必然是有大人物到来旁观考核,他猜想这个大人物,必然是支持诸解的。 不然诸解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背良知,给他评定乙等。 看他们此刻表情,恐怕他们也没想到,祭酒竟会亲至,并且亲自查验他的考卷。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诸解能够决定,或者是这位监正能够决定,而是等祭酒定音。 场中寂静,时间一点点过去。 过了一会,屏后苍老之声再度响起。 经义可得甲等。 听到此。 诸解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祭酒亲自否定了他的评判,这意味着什么? 魏承宣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阴沉的盯着关宁。 今日,他们都被打脸了。 不止是打脸,后续的影响还很大很大。 八门会考,已经七个甲等,只剩下明法。 关宁距离通过也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关宁却站起来道:诸解为一己之私,违背一个身为掌学博士的基本道德,这般行径令人不耻,堂堂一国学府,却被外来风气霍乱,若这般还不受惩处,那我觉得接下来的考核也没必要了。 我刚才可不是随便说说。 关宁坐了下来。 哎,我能通过,但我不来,就是玩。 听到此。 几人的神情又是再度震惊,今天可是活脱脱的震惊好几次了。 这关世子不就驴下坡,竟还出说出这样的话,意思是不惩处诸解,就不入国子监。 简直 你这是威胁吗? 监正魏承宣冷眼看着关宁。 我只是陈述事实。 关宁平静道:你们不是号称考核绝对的公平公正吗?不是说全程透明吗? 好啊,敢不敢把我的考卷拿出去,让所有监生评判,让人们看看这位掌学博士的嘴脸! 敢不敢! 魏承宣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因为诸解违背道德,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如此品行不端的行径传播出去,受损的是国子监。 关宁淡淡道:明说吧,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算什么,竟敢如此威胁! 诸解声音颤抖,万万没想到关宁竟如此胆大。 关宁却理也未理。 他淡然道:一个是百年国子监的声誉,一个是猪博士的声名,哪个重要,相信不用我说了! 邓丘双目惊疑,好似第一次认识关宁。 他这是抓住机会,要把诸解彻底整死! 而这种威胁也是捏住了三寸要害,关宁说的没错,在国子监百年声名面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微不足道! 不过也只有关宁敢这样威胁,换了别人谁敢? 魏承宣眼皮一跳,冷声道:你别太过分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绝了对你没好处。 呵呵。 关宁也没有理他,直接道:看来也没有个说法,那就这样吧,这考核我不参加了,你们可以随便说什么,但我说什么,你们也要注意了 堂堂一国学府,如此乌烟瘴气! 诸解,由掌学贬为助教,甄济开由助教贬为事中,魏承宣警告一次。 这时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国子监是做学的地方,可有争执,可有不和,但不能掺杂其他的东西,这是底线! 诸解面色苍白到了极致,甄济开也更是颓然。 邓丘想要说话,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明白祭酒并非真受关宁威胁,而是真的生气了。 他这是警告,朝廷两党之争,不应涉及更不得牵连国子监! 而关宁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他是真的不平,还是故意利用此事作文章? 邓丘知道,这位世子不简单 另外,麻烦各位三缄其口,这次考核过程不要外传,这几张考卷也由老夫封存。 听到此,关宁微微一怔。 这位祭酒一来是维护国子监声誉,二来也有保护他的意思。 紧接着这声音又问道:关宁,如此处理,你可满意? 第62章 借机,借势 祭酒大人都如此说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关宁直接应道。 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纠缠下去反而是落了下乘。 舒张有度,才是最合适的。 其实他也只是借题发挥,若祭酒不露面,恐怕他的威胁不会有任何用处。 国子监是求学之所,现今因朝廷党争而使得有人破坏秩序,他相信祭酒也不愿看下去。 他是借题,也是借势。 这是把握时机! 至少诸解是被干倒了,虽然不公布考核过程,算是给他留了体面,但他被贬为助教,是不争的事实。 从六学之首的掌学博士沦为助教,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甄济开从助教贬为事中,也是一落千丈,声名尽失 这场考核他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但还不够,他赢的还不够彻底! 因为还有一门明法未考,这是最后一门,但在关宁看来,应该不会简单 接下来将考核明法,依照事先所定规矩,此项考核,将由本掌院单独考核,请各位暂离,过会可知结果。 这时座席上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开口,他的头发黑白相间,身材偏瘦,穿着的掌学袍也显的宽大。 让人注意的是他的面部,没有任何细微表情板正严肃,整体让人有种一丝不苟的感觉。 他就是律学的掌院博士,同时还是朝廷刑部左侍郎张政。 他是六学掌院中,唯一身有二职的人。 我们该走喽。 卢照龄起身深深的看了关宁一眼。 其他人也相继起身离开,走出学舍,在外面等候。 诸解面色阴沉,目光怨毒,连番重大打击,让这位曾经的掌学博士,已经失去涵养。 他没想到关宁竟然能走到现在,距离通过,也只差一门。 他一定通不过。 设置考核时,为了邀请这位律学掌学博士付出了不少,当时张政便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单独考核,他人不能旁观。 诸解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只要张政来就行。 张政的为人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是最铁面无私的人,而且他的考核还不是常规的考核,他不相信关宁能够通过。 一定不能! 他都沦落到这种地步,若是关宁再通过考核那他 很快几人都走了出去,坐席方也只剩下了张政。 右面的屏风后也没有动静,也不知走了没有。 关宁正襟危坐,恢复了正式考核中的样子,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你已通七门,而今也只剩下明法最后一门。 张政开口道:这场考核由本掌学亲考,考核方式也有不同,你且听着。 关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张政说了一个案例。 在一个叫做安黄县的地方,有一个叫张陵江的老百姓,和妻子吴氏一起骂自己的母亲黄氏,并恶毒的叫她去死,黄氏非常悲愤,就上吊死了,并且刚好遇到了大赦。 张政问道:如你是安黄县令,此案由你审判量刑定罪,你该如何? 关宁神色微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政说他的考核跟其他几门不太一样,因为这是最具体的案例。 而且还是比较特殊的案例。 就像他说的这个案子,其中包含到母亲,儿子,儿媳妇,涉及到家庭伦理道德。 量刑定罪,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要依据律法,所以必须要对律法内容有所了解,这就是综合考核了,而且还是在遇到有大赦的情况下,这跟原本律法又有区别。 这个考核很有难度。 关宁有些庆幸,他是看过律法的。 穿越而来,必须要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有所了解,因而关宁便看了相关不少书籍。 律法也在其中。 为什么要看律法? 很简单,你不了解律法,万一犯了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冤?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大康律法规定,凡儿子杀死或打伤父母者,应该杀头,辱骂父母的根据情节严重性可处于坐监或死刑,妻子谋杀丈夫的父母,也行应处以死刑,律法同时还规定,如果碰上大赦,就可以免去原刑而重新量刑。 首先关宁说出了本案涉及到的相关律法,这是基础。 张政点了点头。 这就说明,这位关世子并非法盲,他是懂法的,并且还能具体说出条目,这一点很难得。 接下来,就是依据刑法,量刑定罪,真的难点才是来了。 因为在这个案件中,并没有具体涉及到哪条相关律法。 在定立律法时,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同情况有不同应用。 张陵江随妻子辱骂自己母亲,母亲因此而自杀,他的这种罪刑要比打伤父母来的重,如果按杀人的律条处理,感觉是稍重了一些,如果用伤人或骂人的律条来处理又稍轻了些。 而律法中,又只有殴打父母即使碰到大赦仍然应该杀头的律条,却没有毒骂父母使之死去又碰上大赦的律条,这是一段法律空白。 类似于你没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并且这死的还是你母亲。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首先明确一点,殴打辱骂父母者,无论是法律还是人情都不能原谅,辱骂母亲使其自杀,更是不能宽容,律法虽没有相关条例,但他已经严重违背礼法,哪怕是遇到大赦,依旧应当杀头! 至于其妻子吴氏她是嫁夫随夫,并且那位母亲怨恨的也是他的儿子,她非主谋,只是从犯,应当判以监禁罪刑。 接下来是第二个案例。 在关宁言罢之后,张政并未评判,而是接着道:某书院有一群学子,皆未弱冠成年,其中有一学子石磊,仗其家势在书院中称王称霸,围拢身边之人,长时间对书院一位学子田昊欺凌,并且其手段恶劣,在其身上留满疤痕,几乎极尽羞辱,这种情况持续三年之久! 田昊出身贫寒,其父多次寻访书院得到答复,只是孩子间打闹并没有什么,罚那石磊抄经留读,之后不了了之,去找官府可大康律法有明确规定,未及弱冠,从轻发落,理当保护 张政问道: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有何想法,该如何处置? 第63章 密谈 这是第二个案例,也是很具有争议性的案例,争议就在于未及弱冠这四个字。 这应该是真实发生的,关宁听着不自觉就有怒火上涌。 我就想问问,这说出来只是两人打闹,不必太过在意的人是谁? 这个不方便提及。 张政开口道:你只需表露你的看法即可。 好。 关宁低沉道:律法所保护的是未成年,而非是犯罪的未成年! 若遇这种情况,不但应该判罪,而应该重判,长期欺凌对一个人造成的伤害是相当巨大的,而且是不可弥补的。 关宁开口道:就拿田昊来说,或许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待遇,而没有人管,这是不公平的,对他而言,是一种否定,进而让他对这个国家,对律法也有了否定。 而这对石磊来讲,却是一种纵容,当他发现犯罪成本很低,并且不会受到什么责罚,他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无人管教他,无人提点他,他在这种欺凌他人过程中得到的快感,也会越来越大。 这不是打闹,这就是犯罪! 可律法中并没有相关的刑法。 没有刑法可以定立刑法。 关宁开口道:这样的案例并非个例,事实上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犯罪就是犯罪,跟年纪无关,谁如果反对,在旁边说什么风凉话,把他儿子换过去试试? 我的态度就一个,判刑还要重判,不是年纪不够吗?可以坐监,坐到弱冠成年之后,再处以刑罚,或流放或死刑。 关宁开口道:您是律学掌学博士,同时还是刑部左侍郎,您必须要重视这件事。 这就是我的看法。 好。 张政开口道:第一个案例你熟悉律法,审判时礼法兼顾,第二个案例也为律法制定提供新的可能,本来还有第三个案例,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 明法这一科,你当得甲等,也就是说八门会考,你通过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通过了? 关宁微微一怔,这考核似乎比他预想的难度要低。 不过细想,其实也不低,这考核其实主要是对待特殊案例的思想,这反而是关宁所擅长的,也是这个时代人并不具备的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通过考核,我就能做官了啊。 他说的随意,却是他真实的打算。 目前看来,镇北王府的落没已成定局,被废除也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一无所有,那就从头再来。 关宁已经下定决心,从最底层一步步的爬到最高,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他无所畏惧。 王府没了,那就重立一个王府,他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这第一步,就是要踏入这个圈子,进入官场。 为何关宁对这场考核如此重视,这才是主要原因。 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 因为要通过这种考核,必须要八门全甲! 从这个角度来讲,不比进士试的难度低,因而便有这么一个说法,其实就可以被授予官职,而且在程序上完全符合。 你以为做官很容易吗? 张政开口道:确实有相关的制度说明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但对你来讲,应该不会顺当。 正常通过,等同于一甲进士,起步授官六品,可你势必会遇到阻挠。 关宁点了点头。 这次他通过考核,已经打了很多人的脸,也让他们的计划落空,必然会进行阻挠。 阻挠的理由也绝对充足,在这八门考核中,最大的一项策论,你没有考。 张政开口道:并且还有琴艺画技这两门相较无关的考项,因而你最多按照二甲正七品,或者三甲正八品,在我看来,后者的份比较大。 关宁再次点头,因为这般分析完全合理。 只是他很奇怪,张政完全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这些,而且他也不像是那种热心肠的人。 关宁想到了一个可能 在正常的流程中,你肯定会被授官,但在各方运作下,你只能会被安排成一个无关小吏,没有丝毫作为。 张政这才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职位,能给你正七品的品级。 关宁确定心中所想。 您是想让我去查那个欺凌案? 你很聪明。 张政似乎没想到,关宁会反应的如此快。 就像你说的,这样的案子并非个例,刑部一直在推动相关的律法改革,但受到的阻力较大! 张政开口道:毕竟制定一个新的律法并不容易,我问过不少人对于这个案例的看法,你是唯一特别重视的人,所以 所以您就想让我主持调查,把这个案子捅出来,为律法制定铺路? 没错。 关宁淡淡道:您是律学掌学博士,又是刑部左侍郎,必然是法家的人,法家人做事也这样么? 张政低沉道:有的时候在这个圈子里,想要做些事情,并不容易,哪怕这个事情是对的。 这一句话,道出了官场实情。 关宁开口道:我指的是您的遮遮掩掩,这件事恐怕不只是未及弱冠的欺凌,背后还有很复杂的背景吧。 刚才您在案件中提到石磊仗其家世背景,这也是很大的阻力吧,还有各家的争端,也是重点吧。 关宁知道,在隆景帝继位之后,罢黜儒家独尊,使得百家争鸣,但并非真的如此和谐,事实上各家的争执从未减少。 谁都想一家坐大,他家旁落,哪怕明明是对的,也不会想让你做成,执掌刑部的法家,可能也面临这个问题。 不过在关宁看来,这背后的世家背景可能才是最大的阻力。小说 张大人这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啊? 关宁开口道:您应该知道我的情况,本来就不受待见,若再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 张政摇头道:我想你会感兴趣的,本官说的那个案例是真实的,人名是虚构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案例中的石磊真名薛建中。 没错,他是薛家人! 并且,说出那句只是小孩子打闹无关痛痒的人,就是诸解。 张政看着关宁,眼神充满着特殊的意味。 你一定会答应,因为你有一个绝对不会拒绝的理由,我知道你在暗中查兵部武库司连环死人案 第64章 通八门 关宁的瞳孔陡然紧缩,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常。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张政竟然会提及此事。 兵部武库司连环死人案,就是他找李炳询问的,到底是巧合,还真是因为一支叫做千叶刃箭矢? 关宁也不知道。 他有预感若真的能够查出真相,行刺他的人也会找出,也可能会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关宁察觉到了不寻常,便让吴管家安排人根据他的思路,盯着几个人,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是很隐秘的事情,张政竟然也知道 我可是刑部左侍郎,就算知道也很正常吧。 张政似知道关宁所想,开口道:武库司接连死了几个人,本来都是很正常的死亡,但被我们刑部督捕司给注意到了,我意识到不寻常,便交待暗中调查,在这过程中,发现有另外一波人似乎也在盯着 听到这,关宁就明白了。 这是撞车了。 昨天晚上回去,吴管家还跟他说了进展,也提过这件事,当时关宁还交待暂时不要查了,避免被人发现。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这督捕司有点东西。 不过这个案子我已经压下来,不会惹人注意,你为什么查询,我也不作询问,我只能跟你说的是,如果来了刑部你就更方便查了。 张政低沉道:对你而言,这是一举多得,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严肃的表情,却谈着这样的事情,让关宁感觉有些怪异。 不得不说,张政说的是没错的,而且他也心动了。 因为那个欺凌其他学子的人叫做薛建中,是薛家人! 薛家,是大康王朝顶级豪门世家,其家主薛怀仁,便是当朝次辅,也是雪党的为首者。 近期针对镇北王府的各种打压行为,便是此人在背后谋划! 而且在这个案子中,还涉及到了诸解,相信雪党一系的不少人都牵连其中 你的身份特殊,也并不惧怕这背后庞大背景,由你来查是最合适的。 张政又接着道:就是不知道你这镇北王府的世子,愿不愿意做一个查案的小吏。 关宁在思索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机会。 无论是对抗雪党,还是查清楚刺杀他的幕后之人,都有益处 干了。 综合考虑之后,关宁直接应下,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不能老是别人找他的麻烦,他也不能让别人闲着 好! 张政只说了一字,便不再多言,起身向外走去,关宁也跟着,考核终于结束了。 在走出时,他看向右面屏风,不知那位祭酒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刚才他跟张政的谈话应该也听到了吧 先前那几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堂等着,显然都在等着结果。 在张政走出时,邓丘忙的起身问道:如何? 明法,甲等。 听到此,众人都是一怔。 八门皆甲! 在整个国子监也是极少,而关宁真的做到了。 邓丘深深的看了关宁一眼,此子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他没再多言,而是直接离开。 诸学士,您是主考官也是发起人,这个结果该您去通报吧。 关宁说着,又开口道:不对,现在该称呼您为诸助教了。 你 诸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目光怨毒的盯着关宁,而后摔门而去。 自找苦吃。 关宁神情不屑,眼珠转动又落到了甄济开的身上。 还没等关宁说什么,甄济开就赶紧离开,明显是怕了关宁的嘴。 没意思。 关宁摇了摇头,他伸个懒腰,此刻才感觉有些疲乏,接下来就跟他没关系了,跟卢照龄,夜鸿雨等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而此刻,外面依旧聚集着不少人,甚至比最初还要多,都是在这等着结果,也在议论纷纷。 因为他们很奇怪。 这种考核需要八门皆得甲等,才能算通过,也就是说有一门不行,就失败了。 可关宁进去已经不短的时间,如果都不会,耗下去也没意义,那应该在考卷发放的第一时间,就会出来。 可这么长时间,都过了中午还没有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关世子难道还真的会做? 不可能吧。 这怎么可能。 那为何现在还不出来? 是垂死挣扎吧。 有道理,再等等。 众人议论间,就见关宁从中走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关世子出来了。 一众人都迎了过去。 关世子考过了没有? 你这问的什么话?必然是没过的。 面前皆是七嘴八舌的询问声,听得关宁也是头大不已。 安静,安静。 关宁大喊道:具体结果会有专人通知,等会大家就都知道了。 怎么?没过就没过,还不能说吗? 恐怕是不好意思说吧。 哈哈。 周边响起一片哄笑之声。 关宁摇了摇头,也没有在意,钻了个空子挤了出去。 咋样啊? 这时卢俊彦出现在他面前,身边还跟着历舒兰跟德云社二人组。 杨兄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他给你圈的重点,一个都没有考到。 历舒兰开口道:反正你也通不过考核,没什么区别。 哦,没事我还是要谢谢杨兄的,他哪去了? 他有事回去了。 你为何如此淡定? 卢俊彦惊疑道:你进去这么久,不是通过考核了吧? 还是卢少爷最有眼光啊。 关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通过了? 嗯。 这怎么可能? 李逸云面色狐疑,充满惊色。 真的,这种事情我还能胡说? 关宁就知道没人相信。 看那边,有人出来贴公告了。 卢俊彦指着刚才贴考题的地方。 在公告贴出来的时候,立即有人围了上去。 本次八门会考,关宁八门皆得甲等,通过考核,另原国子学掌学博士诸解降为助教,原国子学助教甄济开降为普通事中。 这就是公告的内容。 有人念出,立即引起一片哗然。 这个结果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更让人惊疑的是,掌学博士诸解,竟然让降为了助教! 为什么会这样? 考卷呢?不是要公布吗? 众人围住那张贴公告的青年不断询问。 因考核的特殊性,考卷不会公布,考核过程不会详叙,这就是最终结果。 不相信。 我们不相信。 黑幕,这里面必然有黑幕。 有很多人都是大喊大叫,因为此事超出所有人的认知。 就在关宁通过八门会考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之际,朝廷又是一道重磅消息流出 第65章 定下策略 日前,在一次朝会中,有人提出要镇北军进行驻地轮换,此事过了几天,终于有了定论。 由内阁发出召命已加急送往云州镇北军驻地,即接到命令起,镇北军调往陇州,不得有误。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重要旨意。 着镇北王府世子关宁尽快与宣宁公主完成婚约,因镇北王出事,情况特殊,一切从简。 这是要正式完成婚约了。 得到消息时,关宁还在国子监内。 这两个消息一出,也瞬间将他通八门的事情冲淡了一些。 关键点在于,镇北军调往的地方。 陇州位于大康西南边陲,那里有着连绵不绝的大山,因特殊地宜,使得那里匪患严重,陇州也是出名的匪州。 这是调镇北军去剿匪? 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陇州的主官是当朝次辅薛大人的门生,也就是说,那里可是雪党在把持,镇北军去了恐怕不会好过 一时间众人对关宁这个王府世子,又是指指点点。 恭喜你,马上要成为驸马了。 卢俊彦没心没肺的道:听说宣宁公主虽然不能说话,但长的还是很不错的,这样也好,若娶一个强势公主,恐怕也很麻烦。 你是不是傻? 历舒兰白了一眼卢俊彦。 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她看着关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能怎么说? 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 关宁看着几人开口道:我都通过八门会考了,你们怎么不高兴? 你就不担心被废除了世子之位? 历舒兰觉得这位更没心没肺。 没那么简单,你看问题太片面。 李逸云低声道:镇北王是太祖册封,世代镇守北方其功勋无可估量,你以为是能说废除就废除的? 以前是因为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无法担当大任才召关世子来京入国子监学习,可关世子已经证明了才学。 没错。 杜修才开口道:越是重大的事情,越需要名份,越需要正当的理由,只要关世子越来越优秀,再有更大的影响力,不但镇北王府废除不了,到那时谁也拦不住他继承王位 杜兄。 李逸云低沉道:慎言,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不好意思,你们就当没有听到,尤其你 杜修才看着卢俊彦嘱咐道:别外传。 放心,这方面我是有操守的,只打听消息,绝不外传。 卢俊彦拍着胸脯保证。 关宁微微一怔,这位词君也是有意思,竟然如此明白的提点他。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的。 镇北王这三个字在大康王朝,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王位,还是一种信仰和心安。 在镇北王府的镇守下,边境安宁,蛮荒从未越线踏足中原,这种功勋无可比拟! 历代皇帝恐怕都有过削藩的念头,但他们不能也不敢,这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隆景帝也是扶持雪党造势,引导风向,徐徐图之。 削藩哪有这么容易。 以前的关宁是个废物世子,这样肯定不能担当大任,所以风向舆论也是一边倒,这位隆景帝为废除镇北王府创造了条件。 可如果关宁优秀呢? 如果他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呢? 他还有什么理由废除? 而这就需要关宁的努力! 就像杜修才所说的那样,只要关宁越优秀,在朝堂中,在整个大康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真到了那时,隆景帝也不能废除! 关宁就是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阳谋! 他要堂堂正正的把王位拿回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受尽阻挠,甚至跟隆景帝走向对立 但关宁还是要这样做。 你不仁,我不义。 关宁也是发狠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正大光明的斗一斗 没有多聊,关宁便离开国子监回到了家里。 早晨起的太早,他是真的有点瞌睡,对于镇北军调动的事情,也没有太多在意。小说 在他看来,这正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这么多年下来,镇北军太累了,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他以后会亲自前去,将镇北军重新带出来。 回到家里,关宁找来吴管家交待着一些事情。 既然无法一时废除镇北王府,那朝廷必然会加紧对王府势力的打压以及影响力的消除。 这样哪怕等自己以后真的继承了镇北王位,也没什么势力,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这样对皇权没有威胁,隆景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服从。 关宁就是要传信回云州,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存实力,那边隐忍,他在上京城逐步发展。 这就是关宁定下的策略。 接下来的两天,关宁并未出门,因为朝廷那边已经下达了旨意,近几天可能就要把宣宁公主给他送过来。 是的。 按照一切从简的原则,连大婚流程都省了,直接送过来完事。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麻烦。 虽说一切从简,但该布置的还是要布置一番,毕竟是公主进门,哪怕是一个哑巴公主。 对此关宁并没有排斥,或心生不满,或者苦大仇深的搞什么退婚 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这也算是白捡了个老婆,好不好得验货了之后才知道,若相处的来就好好处,若处不来实在没感觉,也可以外面彩旗飘飘。 这完全取决于自己。 关宁的心态古井无波。 哪怕是要举行大婚了,王府依旧显得冷淡,并没有什么人来道喜。 按照关宁的预想,不来搞事情就算不错。 倒是卢俊彦来了一趟,作为包打听尽职尽责的告知了一番外面的情况。 关世子这个热搜霸主,依旧是大家议论的主题,国子监更是吵翻了天。 他通过了八门会考这也就罢了,为何身为掌学博士的诸解会被贬了? 这让很多人想不通,可具体考核过程,又因祭酒的命令而不对外公布。 除此之外,还有他要迎娶宣宁公主的事情,也是热议话题,而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背后带来的影响也是极大 前面开头章节修改了,缩减精修,所以有内容增加,有兴趣的可以重新看一下,没有也不影响。 第66章 感同身受 国子监,在远离诸多阁舍之处,有一片僻静之地,这里似是农家,有着一间茅屋。 很难想象,国子监内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就算在上京城也是相当难得。 茅屋前,有着一张竹桌,桌的两边各坐着一人。 右边的是一个老者,他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看之已至古稀之年,脸上也布满皱纹,但他的眼睛并不浑浊,反而有种岁月沉淀之感,充满着智慧。 在老者对面的,是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袍年纪五旬左右的男人,他身材略微发福,肤色略白,明显是保养极好,耳垂比常人大一些。 若有相面者,一看便知这种相,是天生的官相。 二人对坐。 居右老者开口道:身为当朝次辅日理朝政,诸事繁忙,今日竟有时间来我这里,可真是稀奇。 原来这对坐之人,正是当朝次辅薛怀仁。 前来拜访祭酒大人,不是应该的么? 薛怀仁声音平和。 常言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的来意想必祭酒大人也明白,诸解的事情,能否宽容一些,由掌学直接被贬为助教,这是不是太重了? 重吗? 祭酒淡淡道:既然你来了,那老夫便顺带提醒你,国子监是学府,是清流之地,不容污浊,你在其他地方如何如何,在这里绝不允许 薛怀仁瞳孔微缩,他没想到祭酒措辞竟如此严厉。 他明白了,惩治诸解就是在警告他。 我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闪过。 薛怀仁开口道:还不是为了大康,为了陛下吗? 你为了什么老夫不管,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掌学博士,老夫也管不着,但想要污浊学府,就是不行。 您不要忘了,您曾经可是太傅,是帝师! 薛怀仁的声音提高。 您如此维护那关宁,这妥当吗? 维护? 老夫只看中德行才学,并无他意。 祭酒低沉道:若说维护,老夫倒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你那孙子薛建中几番容忍,希望你回去能告知他收敛一些,别惹出了事端,到时不可收场。 不可收场? 薛怀仁自知此番到来,难得效果,也有了怨气。 在这上京城,就没有我薛家人不可收场的时候。 首辅年长不问朝政,内阁尽由你掌握又深得圣上信任,使得你难免沾染一些狂傲之气。 祭酒低沉道:曾经那个贤良躬亲的掌学博士哪去了,为何会变成这般? 薛怀仁面色微变,冷声道:我只是顺应时势,倒是您要多注意,别步了太保后尘。 三公皆为帝师,太师,太傅,太保,您应该是圣上最亲近的人,却您自求多福吧。 薛怀仁起身,一甩衣袍便直接离开。 而坐在竹桌前的祭酒,神色复杂,似在追忆着什么 同一时间,在一个静谧的厅堂,也在进行着一场特殊的议事。 其中还有几张熟脸,兵部左侍郎邓丘,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兵部尚书徐长英也在其中。 很显然,这是一次雪党的聚集。 邓大人,那关宁果真通过了八门会考? 有一人问道。 这也是在场不少人的疑问。 确实如此。 可存有舞弊或其他情况? 应该是没有。小说 邓丘低沉道:考核全程都在严密监视之下,不可能舞弊,我们很可能被骗了,那关宁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可这怎么可能?反差也太大了吧? 或许是我们所知不够,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此子不可小视。 邓丘的声音很凝重。 关宁通过八门会考,已经改变了一些人对他的看法,本来欲借此事为机,废除其世子之位,使得镇北王府后继无人,就此取缔,现在怕也是不行了 有人开口。 没错。 吴清昆开口道:镇北王府太过特殊,又曾是太祖册封,哪怕是圣上,若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取缔,事情出现了偏差! 不止如此。 邓丘开口道:关宁已经向我们宣战了,在考核过程中,他借机发难,使得诸博士被贬职,薛大人已经亲去国子监找祭酒,看是否有回旋余地。 几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因为关宁的一鸣惊人,已经将他们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有些事情陛下没法明说,但已经表明了态度。 吴清昆开口道:陛下要求关宁跟宣宁公主尽快完婚,就是表明了态度,我们的打压力度,应该增强了。 是的。 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按理关宁应该被授予官职,这又该如何? 卢照龄是吏部尚书,此事他有极大话语权,也必然会为关宁说话,我们必须阻拦。 邓丘开口道:不能让关宁掌有重职,也不能给其机会。 嗯。 好在镇北军已经调离,下一步该进行其他事项,把重要官职替换,抓紧瓦解其势力。 明白。 造成的后续影响还在扩散,关宁已无心理会。 他一直在忙碌着迎接公主进门的事情,在这方面不想让别人挑出理来,毕竟盯着他的人可是不少。 王府内,张灯结彩,总算是有了些喜庆的气氛,可王府内的人情绪都不太高。 原本订立婚约的是永宁公主,结果被退了婚约,又换成了宣宁公主。 这并非好事,更像是一种侮辱,也成了笑柄。 就连一向和气的吴管家都板着个脸色。 这算什么事情?若是王爷犹在,怎么能退婚再订婚?简直儿戏! 再说镇北王府世子举行大婚,不能回云州举办,在这上京城稀里寒酸,实在有损威名,咱王府何曾这样过? 没错,嫁一个哑巴公主,这是看不起谁? 好了吴叔,生这闲气干嘛? 关宁开口道:我虽然是一个落魄世子,可我的家人对我还是很好的,宣宁公主被临时替换,很可能她在宫中就不受待见,她既然来了咱们家,不管怎样都是咱们家人,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关宁倒是能够感同身受,他遭受到的非议,那位宣宁公主同样也在承受。 世子可真是心好呢。 靳月忍不住感叹。 而且这也许还是好事。 关宁沉声道:另外那个被退婚的永宁公主,我以后也要娶回来 -- 作者有话说: 连更了两章了 第67章 关宁的态度 关宁憋着一口气。 你不是退了我跟永宁公主的婚约又换成了宣宁公主吗? 我不排斥,也坦然接受。 但我要以后你不得不把永宁公主再嫁给我,自己打自己的脸! 关宁心想着,淡淡道:不要急慢慢来,时间还很长。 世子休息吧,等明天宣宁公主就来了。 也没什么要忙的。 关宁接着靳月的话茬,开口道:这应该是最寒酸的婚礼,不对,应该是平平无奇的婚礼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关宁早早起来,在几位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大红色的新郎衣。 虽说一切从简,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 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小香照例忍不住感叹。 没一会就穿扮好了,接下来就等着公主送上门了。 这婚礼还真是没气氛。 在京王府本来就人不多,虽说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但也显得冷清。 关宁并没有邀请什么人,再说恐怕也没有人会来 祝贺关世子新婚大喜。 就在这时,堂外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关宁走了出去,见得有一帮人笑意盈盈。 为首的是卢俊彦,历舒兰,德云社二人组,还有不少陌生的面孔。 关宁略微感动,他并没有主动邀请,可他们还是来了。 开心点,你是驸马了。 又是世子,又是驸马,很厉害了。 话说,这驸马是什么马? 这几位都是诗词二阁的,他们都很喜欢你的那四诗一词。 我们是画阁的,赏析画会已经开过了,关世子可否教授我们泼墨成画的绝技? 我们是算阁的,杨掌学说你已经是助教了,以后可要教我们。 见过关世子。 这些人一言一语,听得关宁也格外暖心。 今天可是关世子大婚的日子啊,不要说这些好不好。 卢俊彦打量着关宁,有些不忿得道:你这外相可真是不错啊。 你也可以拥有。 真的吗?快告诉我方法。 关宁镇重道:你可以回娘胎重造。 哈哈。 周边人都大笑了起来。 哎,芸芸也来了。 关宁看着躲在厉舒兰身后的小姑娘,正是卢芸芸。 这小姑娘在家里,本来也不是安生的主,在外也很泼辣,但不知为何,一看到关宁,就有些羞涩。 关哥哥,新婚快乐。 卢芸芸小声道。 谢谢芸芸。 看到这一幕,卢俊彦有些狐疑,他把关宁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已经有公主了,可不能再打我妹妹的主意。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 是。 卢俊彦很镇重。 关宁 因为这几人的到来,使得场面总算是热络了一些。 卢俊彦又含蓄的向他表明了,代其家人祝福。 毕竟娶的不是原来的永宁公主,而是不能说话的宣宁公主,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该不该来祝福也很难 倒是这些同辈,没那么多讲究。 正聊着天,吴管家脚步匆匆的进来,大声道:公主来了。 来了? 接新娘了。 众人簇拥着关宁向外走去。 场面倒是不大,气氛倒是挺热烈。 而在走到府门口,所有人都立即沉默了。 停在府门口的是一辆花轿,两边有跟着一队十几人的护卫,几个侍女,轿前还有一个中年官员。 这就是全部了。 仅此而已! 这已经不能用寒酸来形容,而是太过寒酸! 寻常大户人家也不至于如此,更不用说这是皇室的公主? 哪怕是一切从简,也不至于这样吧? 皇室没有一个人来,送亲的队伍也不超过三十人。 这是何意? 还是无意? 难道说落魄的王府世子,只配这样吗? 周边有着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不时有嘲讽之声,也有叹息之意。 这应该是上京城历来最寒酸的公主出嫁了吧? 是啊。 大康公主,天潢贵胄,位尊极品,但同样是公主也有很大区别,宣宁公主自幼生母去世,在宫中无人照扶,因其性格,也极不受待见真是太寒酸了。 这是原因之一,还因她是嫁于关世子。 镇北王府已然落魄,没有联姻价值,圣上取消与永宁公主婚约,又另立婚约已经是皇恩浩荡,还想要什么排场? 归根结底,还是世子无能,镇北王府何曾沦落至如此地步? 狡兔死,走狗烹。 听说关世子在国子监通过了八门会考,也不知是真是假? 哎。 周边杂声入耳,关宁身边之人也不知该说什么。 此事过后,关宁必然又将成为全城笑柄。 宣宁公主也不错的,总比长公主强吧? 卢俊彦低声道:虽说娶上宣宁公主受些嘲笑,但你若娶了长公主,明年都不一定能活着。 长公主的事迹上京城人尽皆知,这位公主已经嫁过三次,但她嫁的人都死了。 死法也都各不相同。 人们都说这长公主克夫。 闭嘴,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历舒兰呵斥,这气氛明显不对。 关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位隆景帝可真绝,不但对他绝,对自己女儿都这么绝的吗? 他看着面前的花轿,不自觉的有些可怜这位宣宁公主。 她出嫁了。 可她的家人没有任何一个来送她。 长公主嫁了三次,次次都有着无比大的排场,她却如此冷落。 她应该是更难受的。 关宁想着,大声道:进我镇北王府的门,就是我关宁的媳妇,就不能落了排场! 王府大庆三天,传之上京城民百姓无论身份,无论贵贱,只要诚心祝福者,都来给我敞开了吃! 所有人都是大惊。 他们没想到关宁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觉寒酸,也不觉奚落,反而要大庆三天。 没人来祝贺,那就要人来祝贺。 在府上摆出宴席,邀城民百姓而来,会有人来吗? 一定会有的。 白吃谁不吃? 关宁当众表态,进门就是媳妇,你皇室不要,我关家要,你皇家不讲排场,我关家讲! 这就是这位世子的态度,也是一种有力回击。 此声传扬,落入轿中,使得那轿中伊人身体微怔,摇晃间将红盖头掀起一角,在那之下,容颜绝世 第68章 吃好,喝好 奏乐! 关宁大喊。 紧接着,便有事先准备好的喜乐接连响起。 迎新娘喽! 卢俊彦也很应景的高喊了一声。 迎新娘喽! 前来的那些监生学子也高声附和。 原本冷寂的场面立即变得火热,到这时才有娶亲的气氛。 前来围观的人显然都没有想到关宁是这般态度,略微震动之后,也才觉得不错,也有所改观。 是啊! 这才是自强的表现,也是该有的态度。 恭贺关世子大婚! 恭贺关世子大婚! 那些人被感染,也皆是高声祝贺了起来。 关宁对着吴管家开口道:立即去找人筹办,就在府中摆大席,别人奚落咱们,咱们自己不能奚落自己,要做出姿态让他们看看! 好,您就放心吧,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吴管家原本见这场面就有些愤怒,一直憋着一口气,此刻也终于放出。 不管怎么样。 也不能落了镇北王府的声名! 去办吧,抓紧点时间。 关宁吩咐了一句,然后走下台阶,来到轿前。 那随行来的中年官员似没想到关宁会如此,略微惊愕之后,才是开口道:在下王林钟,任职太常寺为少卿,此次护送宣宁公主而来。 有劳了。 关宁开口道:王大人进府喝杯喜酒吧。 喜酒就不用了,本官职责已尽。 王忠林凑上前去,低声道:对宣宁公主好一些,有些事情 他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出来 关宁明白,他想说的应该是四个字无可奈何。 请宣宁公主落轿! 随着此声,车轿下落,几位侍女过来将轿帘掀开,在这般引领下,宣宁公主走了下来。 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因盖着红头盖而看不到容貌,但能看到身材高挑,体态匀称。 这也没外人说的那么差啊? 关宁疑惑。 公主已经送至,我等回去复命了。 王林钟过来说了一句。 等等。 世子还有何事? 没有陪嫁物? 关宁向后看了下,只有一乘孤单花轿,再无其他。 那个没有。 真是抠门! 王林钟一阵尴尬,正常来讲,公主出嫁,陪嫁物也不少,并且还是重礼,可这什么都没有 走吧,走吧。 关宁摆了摆手,也就不在意了。 他上前直接抓住宣宁公主的手,这可不是耍流氓,而是应当如此,也是表明了态度,他并不嫌弃这位哑巴公主。 她也是个苦命人。 入手丝滑肤如凝脂,略带些冰凉,明显感觉到其震颤,不过也并未抗拒。小说 关宁引领着,向府门走去。 新娘进门喽! 进门喽! 这卢俊彦不止是个包打听,还是暖场小能手。 场面热闹,没有丝毫尴尬之意,在一众人簇拥下,进了府门 而此刻,在斜对着府门的一处小巷,有几个脑袋探了出来,正看着这一幕。 其中有一人脸上带有淤青,似被人打过,他正是刘封。 而在其身边的也都是几张相熟面孔,有邓丘之子邓明志,还有甄济开等几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是受到过关宁的奚落打击。 这家伙还真能整事,以为真是什么好事? 邓明志咬牙切齿。 虽是这样说着,但却明白,关宁这样做,恰恰是化解了尴尬,反而让人们感觉,是皇室太小家子气。 要不咱们也去参加?或许能趁机找补回来。 有一人开口道:邓兄,那关宁前几天曾大闹邓府,我们何不效仿直接大闹婚礼? 我 邓明志面色难堪,犹豫不决。 若换做以前,他绝对就做了,可至从在国子监外又被气晕之后,使得他成为笑柄,都不敢出门,生怕别人指指点点,对关宁已经有了阴影。 哼,娶一个哑巴公主也当是自豪的事情,他是昏了头,又何必与之一般见识? 邓明志冷声道:这关宁根本就是个败家子,还大庆三天? 云州那边镇北军调动,相应家族势力都要被瓦解,在京这边又有多少财力? 没错。 我等不屑与之争辩。 几人相继附和,其实都不敢上门,只是不好意思说出罢了。 就算他通过八门会考又如何?听说要给他安排到刑部去做个小差捕。 已经定了吗? 基本是定了。 哈哈,小差捕?真笑死我了。 只怕他是不会去的。 那可由不得他。 几人缩在这里不敢露面,也只能过过嘴瘾。 而此刻,王府内的气氛却格外热烈。 随着关宁一嗓子,很快在周边传开。 只要诚心祝福者,便能来镇北王府敞开了吃喝,当然也是先到先得,名额有限。 在京王府确实占地面积很大,但也不能容纳那么多的人。 白吃谁不吃? 争相奔走,来者络绎不绝,也将气氛烘托了开来。 祝贺关世子大婚。 祝贺关世子大婚。 府门外不时有高声响起。 吴管家办事效率也很高,主要是有钱好办事。 附近酒楼饭馆直接被召来。各种食材也一车车的往过拉,按照关宁的安排,就将桌子摆在王府院内。 大家同吃同饮,来一个流水大席。 吃完了再继续上,吃完走了,再有旁人来。 这种模式新颖,而且还接地气,引起人们欢喜。 毕竟是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再若是冷言嘲讽可就过分了 关世子出来了。 多谢关世子款待。 此刻关宁也把宣宁公主送回了房间,按照这边的规矩,公主是不出来的,等洞房之后才可以,关宁便出来招待。 看着院中的场景,关宁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就是要这个感觉。 这不就是吃大席么? 大家在一块乐呵乐呵多好? 来,我们一起敬关世子一杯,祝贺大婚之喜。 不知是谁高感了一句,立即引起附和。 来,敬关世子一杯。 关宁也在这时接过了酒杯,本有千言,但话到嘴边又无从说起,心头有几字涌上。 他举起酒杯大声道:吃好,喝好。 第69章 娘子,我来洞房啦 人们都没有说话,看着关宁以为他会说什么长篇大论,但没想到只是这四个字,一时微怔,不过很快就响起一片叫好声。 最简单的几个字,却引起了共鸣,让他们对关宁瞬间改观不少。 这关世子也不像外界说的那样纨绔嚣张啊? 这不是挺亲民的吗? 莫非是谣传有误? 场中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关世子其实也挺好的,这般大气,哪怕娶了宣宁公主,也没有气急败坏,反而表现出高姿态。 这才是表现出镇北王府的气度。 是啊,这般对比倒是显得皇室 慎言,咱们只是普通人,这上面的事情哪能乱说呢? 喝酒,喝酒。 看着场中热烈之景,关宁也觉得相当亲切。 这种吃大席的场景重现了,也是他对前世的一种追忆 世子。 这时靳月走了过来,低声道:咱们这摆的场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就是要大啊,越大越好。 桌子还在增加,人还在不停的来,哪怕餐食并没有太好,但这量太大了,到现在为止,光是酒水都拉过来五车而这要持续三天! 靳月开口道:世子,这花费很大啊! 咱们缺钱么? 关宁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诺大的镇北王应该是不缺钱的。 缺! 靳月解释道:镇北王府并没有外界说的那样有多么富有,事实上还很拘谨,您应该知道王爷,他不是那种人而且王府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钱物来补贴军队。 现在的情势不好,镇北军要调离,有很多钱要作为军费带走,这部分是不能动的,而家族又出现变故,咱们在京王府基本跟云州脱离,所以咱们 或许是怕关宁生气,她又开口道:这诺大的王府,每年的维护费用也是很大的现在花费太大,以后就不好过了。 没钱了? 对。 关宁略微一怔。 我还想做个败家子的,怎么就没钱了? 您已经在败家了。 靳月示意府门那边迎来送往的人,这都是因为关宁的一句话。 关宁略感头大,没钱这就是个麻烦事。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这件事不能停,毕竟我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关宁开口道:这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这是一个争得人心的好机会,也是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我爹虽然不在了,但镇北王府还有我,威名不能落! 还可以反衬出皇室的小气,来衬托我们的格局,取得舆论方面的成果。 这个钱,花的值! 靳月开口道:那以后呢?大庆结束,我们府上恐怕就空了。 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好吧。 哎,聊什么呢?你是新郎官,不得过来喝点? 卢俊彦过来拉着关宁。 喝啊,怎么能不喝呢? 看到这热闹的场景,关宁情绪也受到了感染。 从穿越而来,一直麻烦不断,也一直没有放松过,借着这个场合,也确实该好好放松一下。 拿酒来! 酒来了。 有人给倒满了酒,关宁来到卢俊彦所在的桌前,开始敬酒。 这一桌坐的可都非常人,或个人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如诗君杜修才,词君李逸云等人,或家世背景显赫。 这些人都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以后也将是重要人脉。 关世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有一年轻人主动站起来,开口道:这位是孔博涛孔兄,出自孔家,家世底蕴深厚,这位是庞兄,他父亲可是在户部任职,这位不用介绍了,舒兰大小姐 这帮人也是第一次感受这大席的气氛,颇有新鲜感,就在这敞开了吃喝,也没有平日那娇惯之气。 关宁一一记下。 他端起酒杯开口道:今天能来的,都是好兄弟,我感谢大家,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 他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关世子海量,我等奉陪! 干了! 众人皆是举杯同饮。 这酒不错啊。 关宁细品着,这还是他穿越而来第一次喝酒。 说起酒来,近日上京城可有一件新鲜事。 莫非吴兄说的是潘噶之交? 没错。 嘎子孟伟者,定保人氏,而立后以卖酒为生,一日,嘎卖酒,众人齐伐,汝之酒三十贯,饮之甚假,非人哉。 潘叔知其贤,劝之曰:酒如大浪,水之深,汝之幼,尚不能握,嘎子愧曰:叔言甚是。 有一人摇头晃脑。 却不想择日,这潘叔以嘎酒卖之,引起一片议论,此为潘噶之交。 哈哈。 众人闲谈着,气氛也是越来越高涨,酒喝的也越来越多。 作为新郎官的关宁,自然不能差事,几番相陪。 我再去那边敬酒。 关宁来到场中,此桌所坐是外来城民,见其过来,也是受宠若惊。 毕竟关宁是世子。 感谢大家前来祝贺,我来敬大家一杯。 舆论的力量不可忽视,这是打关系的好时机。 以前的关宁已经成为过去,他要让人们重新认识他。 世子客气了,我们一同敬世子一杯。 干! 干! 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吴管家看着开口道:世子今天可是喝了不少。 靳月接着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这样,世子承受的很多,也该缓解缓解。 说着,她突然想起上次给世子放松而服侍沐浴的事情,不由面色有些发红。 关世子,再喝一杯。 好,喝。 关宁来者不拒,不一会就喝的晕头转向。 这是喝大了。 不行,我不能喝了。 迷迷糊糊间关宁还有点意识。 今天我可是大婚啊,这喝多了怎么洞房? 我们替你来啊。 滚! 我要去洞房,不能喝了。 关宁大声说着。 哎呀,世子我不是公主,我是靳月,您别乱摸啊! 世子! 公主的房间在这,您快自己进去吧。 耳边有着杂乱的声音响起,关宁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装饰喜庆的婚房,床上坐着的正是宣宁公主。 她红头盖还没有掀去。 娘子,我来洞房啦! 关宁说着,突然间感觉天旋地转,酒意上头,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70章 傲娇公主 关宁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又回到了前世,惊喜过后,又在思绪自己该做什么呢? 先在赛季结束前上个王者? 还是先把硬盘里存放的小电影看完? 还是先去跟女神表白? 二十余年求学路,从大山中走出,个中辛酸恐怕只有自己能懂。 可又能怎样呢? 谁也逃不过现实,然后面对背不起房贷,付不起首付的困境。 还是穿越好,能娶公主,能做世子。 不对。 成了一个苦逼世子,家世落魄,说不准哪天就遭殃了 画面一转,又回归了现实,他没有回去,还是王府世子。 关关难过,长路漫漫。 不久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他爹关重山确实死在蛮荒,镇北王府被废除取缔,他从落魄世子,变为废物少爷,又遭人算计陷害,一无所有,喝酒买醉,又被薛家残害,上了刑场。小说 刽子手明晃晃的刀反射出寒芒,惊得他是拼命挣扎,眼看刀就要落下 然后,猛然惊醒。 入眼,是熟悉的婚房。 思绪回归,关宁长呼了一口气,原来是梦。 不过也真的吓人。 脑袋还有点疼,喝大了的后遗症开始显现,记忆还停留在喝酒之前,怎么来的这里,他也不记得。 好像是靳月送来的,她还很羞怒? 关宁坐了起来,才看到床边坐着一人,他吓了一跳,才立即反应过来。 这是宣宁公主,已经是她娘子。 怎么还在这坐着? 你在这坐了一晚吗? 关宁问道。 不过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哑巴公主啊。 怎么会说话呢? 她的红盖头还盖着没有摘下,新娘的红盖头必须要新郎亲自取下。 要不怎么有那首歌呢?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头盖骨 不行,这口味太重了。 关宁很无语,洞房花烛夜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喝的不省人事 嗯,睡着了吗? 怎么没有反应? 关宁很好奇这位宣宁公主长得什么样子? 然后,他把红盖头轻轻的掀起。 入眼,是一张莹白色的瓜子脸,那是一种雪白的晶莹感,仿佛是真正的冰肌玉骨一般,她有着漂亮的双眼清澈明亮,红唇鲜艳有光泽 美女! 而且还是大美女! 赚大了! 这是关宁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就这高颜值哪怕是不会说话又算什么? 你就在这坐了一晚上? 关宁问道。 怎么感觉有些尴尬呢? 果然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弊端啊。 你虽然不会说话,但咱们可以眼神或者肢体交流 关宁开口道:比如你眨眨眼或者其他什么动作。 哎,你会哑语吗? 我也不会。 这就比较麻烦了。 关宁自言自语,可发现这位宣宁公主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你不止是不会说话,连听也听不到? 能听到我说话吗? 关宁的声音抬高,还尽量说的很慢。 依旧没有反应,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真的听不到吗? 关宁再次喊着。 还是没有反应。 哎,这么好看的姑娘,不能说话,耳朵也不好使。 关宁呢喃着。 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宣宁公主是聋哑人! 那该怎么沟通呢? 关宁眼睛一亮。 他忙的走出外面,门外有几个侍女在候着。 世子,您醒啦? 小香,把我原来房间柜子第二格的那个小盒子拿过来,再取过来几张纸。 嗯? 快去。 好的。 小香不明所以,赶紧去取了,不一会就取回来一个盒子。 关宁接过来,又转回房间,从中取出一根打磨好的木炭,成铅笔形状。 这是他前几天做好的,为了写字方便。 关宁在纸上写着字。 你会写字吗? 写完之后他便将木炭笔和纸张递给了宣宁公主。 她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字体娟秀,写的相当工整美观,关宁好奇的一看内容,立即呆滞了。 我又不是耳朵聋了,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这就是她写的字。 关宁一愣,然后开口道:你能听到,为什么不给点反应? 这是不是捉弄他么? 他说的可是很废嗓子。 然后,换来的又是面无表情。 还好,不是聋子就好。 关宁略感欣慰。 他开口道:这个你带着,然后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在上面写。 这次倒是很快的写了三个字。 不想写。 哎,你还挺傲娇。 这时她又在纸上快速写着。 我要睡觉了,你先出去吧。 啥? 你睡觉就让出去? 关宁再一次瞪大了眼珠,这还有没有天理。 你搞清楚,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 这位宣宁公主也不说话,就这样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就不走,看你睡不睡。 关宁发现了,这位公主似乎很傲娇,必须要治一治她。 宣宁公主也没啥反应,就这样坐着,坐姿还很标准。 她就是这样坐了一晚? 关宁很好奇。 咱们聊聊天吧,你是叫萧乐惠? 对于咱们的婚事你怎么看? 你是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听说是幼时发过烧造成的? 关宁不停地说着。 可没有丝毫回应。 你就不能写几个字? 她又拿起了刚才写过的纸,上面有着三个字。 不想写。 然后又把另外一句话圈起来。 你先出去,我要睡觉。 好吧。 你赢了。 关宁无奈了,遇到这样的主真是没辙,似乎就想这样耗着。 或许是没有感情基础吧,关宁也能够理解。 作为现代人的他都有些不适应,从无交集忽然成了老婆,总是感觉很怪异。 慢慢来吧。 关宁摇了摇头,起身走出门外。 进去一个人侍候公主。 是。 有一个侍女应着,她似乎是随宣宁公主来的,关宁也没在意。 公主,驸马让奴婢进来侍候您。 这清秀侍女走了进去,看到其人,宣宁公主美眸闪动,似很惊疑。 她还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眼神示意,似乎在询问你怎么来了。 公主稍安,今日王府杂乱,我是混进来的,有事要跟您说 这侍女神情镇定,又哪有半分侍女的样子 第71章 小霸王,薛建中 清秀侍女很自然的帮宣宁公主摘取着头饰,同时也在其耳边低语。 冒这么大的风险主要是白长老那边托我给您带句嘱咐,您现在已经嫁给了关世子,但您要保证至少在一年到两年之内,不能失身! 听到此,宣宁公主面色涌出些羞红,不过美眸间也带着疑惑,同时也在摇着头。 似在表达着,她已经嫁人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行? 若不是关世子昨晚喝多不省人事,恐怕早已经 这般想着,宣宁公主又是摇头。 必须要这样,不然您之前那么多付出就白费了。 侍女开口道:来前这可是白长老千叮咛万嘱咐的,不管如何,都不能破。 这般,宣宁公主才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会尽力。 不过话说来,这关世子对您还真的不错,现在外面还热闹的紧,搞的全城都沸沸扬扬,也算得上是值得托付。 侍女又低声道:现在督武司查的很严,隆景帝不遗余力的清剿,为了不暴露您的身份,暂时不会跟您有任何接触,我们也都要离开了,您 关世子挺好的,离开皇宫那个囚笼,不用面对您的心情也能舒缓些。 宣宁公主听着神情复杂,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边发生的事情,关宁自然不知,此刻他已经在外面招呼着客人。 昨天喝断片了,也不知卢俊彦他们如何。 一问才知,都喝大了,到最后除了杜修才基本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吴管家安排人把他们都扶回客房安顿的睡下,这时也才陆陆续续的醒来。 关世子,昨晚可是洞房了? 一个年轻公子笑着问道。 他叫孔博涛,出自名门孔家,家世显赫,一顿酒下来,也熟识了不少。 哈哈,醉成那个样子,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关世子这大婚也算是开了先河,经过一天发酵,热闹更甚昨日。 好了,别打搅关世子了,让他去忙吧。 嗯。 关宁简单清洗了一把脸又去招呼着来客。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次争取舆论的好机会,钱已经花了,就不能白花。 关宁其实还有些头疼,但依旧投入其中,穿梭各场,亲力亲为。 以前的关宁嚣张跋扈,在人们心里就没有好印象,他要一点一点改变过来 而这种表现,也看在众人眼里。 这位关世子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他谦逊有礼,待人随和,让人有如沐浴春风。 关世子变化可真大啊! 有人感叹。 可不是吗? 或许是家族变故从而成长,浪子回头! 人们不时议论闲谈,王府内依旧是一片喜庆。 这场特殊的大婚也传遍上京城,当然看法也各不相同。 有人说好,也有人说不好。 街头茶馆,纷纷议论。 明明娶了个哑巴公主,还尽觉好事,反而大张旗鼓,生怕他人不知,真不知丢人! 依我看这就是个败家子,在府上大庆三天,花钱如流水,是要败光镇北王府,最后遗留了。 谁说不是呢! 败家子! 同一时间。 国子监内,也有一帮人齐聚议论,言语间对关宁嘲讽不止。 要说这挥霍无度,在这上京城关世子当属第一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关宁还真的通过了八门会考。 这其中还不知有什么隐秘,考核过程至今也未流出。 他必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邓明志冷声道。 他终于出门,本来还是不愿意出,但被他爹痛骂了一顿。 人家关宁娶个哑巴公主都大操大办,你这自己亏心,不是落了下乘? 也不知那关宁走了什么狗屎运,只是害的诸博士和甄助教 众人沉默不语。 放心吧,薛公子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是愤怒,会收拾那个关宁的。 真的吗? 有薛公子出马,那关宁还不是任由收拾? 邓明志开口道:薛公子今天也会来。 正说着,见得前方有着几人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袭华服,走起路来也是大摇大摆,头向上扬着,给人一种跋扈之感。 在他过来时,有两边人立即让行,不时问候。 国子监读书的都是监生,按照规定都应该穿统一的监生服,哪怕邓明志也不例外。 可这位却穿着华服,走在街头,招摇过市。 他就是薛建中。 在国子监乃至上京城都有着小霸王的声名。 其行事恶劣怪张,令人发指。 他也就是那日刑部左侍郎张政跟关宁所说欺凌学子的主谋。 但无人能管,或者说根本就不敢管! 因为他是当朝次辅薛怀仁的孙子,其父也是朝中大员。 有这样的身份背景,自然无人敢惹,也造就了这位的嚣张跋扈 薛公子。 薛公子来了。 在他走过来之时,众人皆是起身问候,邓明志原本比薛建中年长,但也是恭恭敬敬。 嗯。 薛建中淡淡应了一声,而后开口道:这几日外出游玩,听说生了不少事端,那位关世子回来了? 是啊,您可不知道,那关世子来京,使得我们备受奚落,尤其是邓兄,更是被 关宁,他还以为他是以前的关世子么? 薛建中声音冷淡。 上京城官宦豪门后辈的圈子就这么大。 镇北王是实权藩王,哪怕是内阁次辅也并不放在眼里,两家早有仇怨,带动后辈也是相争不断 薛建中开口道:别的也就罢了,听说在此次考核中,在关宁陷害之下,使得诸博士被贬,甄助教被降,此事无可饶恕。 听到此。 几人暗中对视,都明白其意。 薛建中在国子监做出不少恶事,比如欺凌学子等,都是被诸解给压下的。 可以说正是有诸解的照顾偏颇,他才有如此待遇。 人们也都知道什么原因。 次辅薛怀仁曾在国子学任掌学博士期间,诸解就是助教,之后诸解能做了掌学博士,背后也有薛怀仁的出力。 这背后的关系,可是很复杂。 薛建中冷声道:这落魄世子,也该好好收拾了 众人都是冷笑不已。 有这位出面,关宁恐怕不会好过了 第72章 困窘 外界各种言说,关宁已无暇顾及,王府大庆三天,他也忙了三天。 在京王府的人本来就不多,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至于刚娶回的公主也只能暂放一边,交流极少。 这位公主很是傲娇。 关宁还给她做了一个简易手写板,方便交流沟通,然而这位公主创造性的做了几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不愿,不想,不懂等不字开头的词语,有需要的时候就拿出一张示意。 真的是没撤。 她还跟自己提出来一个协定,说什么要培养感情,要求两年内不能碰她! 这让关宁很无语。 这是封建社会,又不是现代。 他也不是上门女婿,而是明媒正娶,娶老婆回来不是为供着,更不是为当吉祥物看着。 这就太过分了。 可交流又无法交流,人家也不跟你交流,就是用她那卡姿兰的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关宁又不能用强,他也不是这种人,只能是慢慢耗着了。 而现在也没精力与之纠缠,关宁又要面临一个重大问题。 大庆结束了,排场也讲完了,到了该结账的时候了。 这三天流水大席,吃喝用度的量相当大。 也是借着镇北王府的名头,那些酒楼饭馆散户,都是一车车的往来拉东西。 府上没有太多人,护卫都成了端盘子的,可也不足,只能从外面找,人工费用的开支也是极大。 杂七杂八的费用算下,花费近五百两,单位是白银。 这个数值大吗?小说 对于普通人家自然是一个天文数字,关宁以为对于诺大的镇北王府并不算什么,但那是以前。 以现在的王府存留,就很大了。 吴管家低叹了口气道:在留出部分银两作为王府用度之后,我们能拿出来四百多两,这显然不够支付。 咱们就这么窘迫吗? 关宁还是有些不相信,世袭镇北王,代代传承,这么多年积攒也应该很富有吧。 您不太懂。 吴管家开口道:镇北王府除了在云州有些额外的产业,再没有其他,而那也只是勉强够王府用度。 确实是代代传承,但也是代代清廉,以镇北王的势力,可以轻易有数不尽的家财,可事实上王爷从来就没有利用过身份之便 您明白了吧? 明白了。 关宁深吸了一口气。 这真是当代于谦啊。 做到这种程度,现在又落得如此下场。 不得不说可真是悲哀。 这时吴管家又接着道:我给云州那边发了急信,看能不能暂时挪对一部分,但也不行,那边比咱们这还难,主要是军费的问题。 详说一下。 关宁皱起了眉头。 这个我来解释吧。 靳月开口道:地方驻军的军费主要有两个来源,其一是朝廷兵部拨款,其二是地方财政,比例大约是五五,三七,四六不等,兵部每年会提前做下一年的预算,依据当年实际税收情况发放,另外兵部还会负责武器装备的更换等。 严格意义上来说,镇北军其实算是王府的私军,但因为情况特殊,财政由朝廷负责,因长时间处于战时状态,武器装备损坏严重,更换频繁,并且军费也比其他地方驻军要更大,引起很多不满,兵部也多有微辞。 听到这。 关宁就明白了。 这才是兵部跟镇北王府的主要矛盾。 镇北王是实权藩王,有自主募兵掌兵的权利,在兵部看来,这是朝廷用自己的钱,养着别人的兵,而这支军队还不受兵部节制,因而相当不满,早有收回或裁撤之意。 在倒霉蛋的记忆中,也有过关重山因为军费的事情,经常跟兵部官员发火。 可他们从未想过,镇北军面临的是什么,是为国家镇守北方保卫安宁。 没有这般付出,哪来的安定生活 现在镇北军要调离了,也就是说特殊镇守结束,还有现在情势等原因,军费必然会大打折扣,地方上原本属于我们这边的主政官员接连更换,军费也会减少,很多负担就到了我们自身 吴管家的话让关宁又是陷入沉默。 他终于明白困境从何而来。 镇北军调去陇州,那里可完全是雪党在把持,军费支持就不要想了。 而这样的话,军费就必须要自己承担。 没有钱还怎么养军? 然后这支军队也就垮了! 吴管家开口道:王妃的意思是优先军队,但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哪怕四方寻凑,依旧有不小的缺口,所以就无法贴补我们 关宁低沉道:应该是我们贴补他们,我是王府世子,这本应该是我的责任。 几人都没有说话。 这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需要实打实的钱,而且还不是小数目,从何而来。 军队,就是无底洞。 关宁突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来到上京,并不代表云州大本营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这些原本就是他的责任。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不管如何,要先把这几天花费的帐结了,咱们府上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没有。 吴管家开口道:在京王府本就搁置也不经营,原本很多东西都转移回云州那边了,没什么值钱的。 你那边还余留了多少钱? 一百多两银子。 把这部分拿出来。 不行啊,这些银子是 吴管家开口道:是给您吃喝用度,还有您的出行 关宁明白了。 他是王府世子,生活上自然不能差,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他那辆拉风的车架等等,这些就是一笔巨大支出。 这些钱都不够用,如果云州那边断了,咱们下个月 吴管家开口道:在上京城我们没有任何产业,但私下还养着不少蛾子,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关宁知道,这是属于王府的暗中势力,蛾子就是打探情报的人,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不少人员,关宁没有细问过。 吴管家低声叹气。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看来谁都逃不过现实问题。 把这份余留拿出来吧,先结了账,之后我再来想办法 关宁正说着,却见宣宁公主走进厅堂,她怀中还抱着一个木盒,将之放到自己面前。 关宁好奇的打开,这是些金银首饰,他立即明白宣宁公主的意思 第73章 没有钱,就卖家产 是谁多嘴了? 关宁转头问道。 很明显这是宣宁公主知道了窘迫情况,才拿出的这些手饰,让他变卖。 对不起世子,是我觉得公主有些无聊,便陪着闲说了几句 小香维诺的开口。 宣宁公主摇了摇头,把木盒子又向他这边推了一下。 这意思很明显。 关宁略有些感动。 这木盒子并不大,里面都没有放满,他大概翻了一下,有几条金项链几个镯子,还有点玉佩玉饰什么的,有条金项链还有些磨损。 这多么?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能确实挺多了。 可她是一位公主。 相比之下,那就太少了,甚至是少的可怜。 哪位公主不是金枝玉叶,不是锦衣玉食。 这也说明,她在宫中真的是不受待见 关宁注意到,她自己都没有戴任何的手饰,一个连出嫁都没有陪嫁物,甚至都没有人送的公主这应该是她的全部! 但此刻她只是听闻,便拿出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这才是最让关宁感慨的。 虽然她很傲娇,但也很善良。 收起来吧,还不至于拿你的东西变卖。 关宁说着,把木盒盖住,然后还给她。 可她并没有接,而是又退过来,神情倔强。 小香,替公主收起来。 是。 宣宁公主还在坚持。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收起来吧。 关宁再一次说着,她才是不情愿的松手。 这媳妇还不错,知冷知热就挺好。 送公主回去吧。 是。 小香过来搀扶。 这时宣宁取出一张卡片,这是事先就写在上面的,有三个字我不走。 然后,她便自己在旁边位置坐下。 好吧。 反正都嫁过来了,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继续刚才的议事。 关宁开口道:就按我说的办,先把我们的留存都拿出来,结清款项,我们镇北王府,不会拖欠别人的钱。 嗯。 到了这一步,吴管家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无奈应下。 另外我要问你件事情,你必须如实说出。 您问。 关宁开口道:军费的缺口确实很大吗? 很大! 吴管家开口道:那可是近二十万大军,不说其他,每日的吃喝就要花费不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这也是最新传回的消息。 其实在调离命令下达之前,还有一道暗令是对于镇北军来说的,谁若是愿意留在新军,接受镇北大将军关子安统领,可在原基础上提升职级,也可加俸禄。 听到此。 关宁微微一怔。 果然用出了这种手段,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是有部分留下了,关子安很会打人情牌,也很会玩心计,但那只是很少一部分。 吴管家开口道:但若是缺乏军费支撑,时间长了,恐怕会出问题。 嗯。 关宁点了点头。 好马需良草。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镇北王府没取缔之前,镇北军就能正当保留,因而才会调离驻地,之后徐徐瓦解。 若没有军费支撑,迟早也是被解散或者吞并的结果。 没有了镇北军,镇北王府就是失去爪牙的老虎,没有任何威慑力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镇北军绝对不能散! 可是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我们恐怕负担不起庞大军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关宁直接道:没有钱,就卖家产。 家产? 吴管家开口道:咱们在上京城没有任何田产,只有这一处宅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关宁直接道:这座宅院本身就是最值钱的。 您是要? 众人皆是大惊。 不行,这可不行! 吴管家忙着摇头道:我们镇北王府的重心虽然是在北方云州,在京王府也不经营,但也绝对不能卖。 这可是世祖皇帝赏赐,也是我们王府的象征,若是卖了,那成什么事了? 是啊,您不能有这念头啊! 靳月也是吓了一跳。 为什么就不能卖?这只是一座宅院,又能代表什么? 关宁开口道:真正重要的不是宅院,而是人,只要我们王府再度崛起,就算是一座茅屋他也是王府! 镇北军才是最重要的,若是镇北军都没了,那有座空府,又能如何? 众人看着关宁,显然被这一番话震惊。 就连宣宁公主也是如此。 细想是有几分道理,可在心理上却无法接受。 这就好比你住了许久的家,怎么能舍得轻易卖掉?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关宁开口道:现在我们需要钱,卖掉这座宅院,是最快的方式。 可是 不行。 吴管家摇头道:这事太大了,需要跟王妃商议。 母亲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叨扰,我是世子,我说了算。 关宁直接做了决定。 这些人的思想太古板。 就这座空宅,每个月的维护费用就要花费不少,而他们又没有多少人,总是感觉冷清的不行。 关键是现在需要钱。 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镇北军保留下来,这才是第一要务。 没有钱,可以赚钱。 关宁就不相信,穿越而来,带有现代思想的他赚不到钱,这不是给穿越的同辈丢脸? 但创业,也需要启动资金,这样也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简直一举多得。 卖了宅院?我们住哪? 小香似才反应过来,维诺的问了一句。 可以换一座小的,够我们居住就行。 可这样,您能接受? 靳月开口道:您可是世子啊? 谁规定了世子就必须要住大宅?里子都没了,还要什么面子?不都说我是落魄世子吗?这不正合适? 只是 关宁看着宣宁公主开口道:你刚嫁过来,就卖了大宅,这有些 宣宁公主又取出她那一摞卡片,开始找要说的话,但并没有找到。 给她纸笔。 小香忙得给取过来,她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无所谓。 好。 关宁开口道:你放心,这宅院卖了,我以后给你换个比这还大的。 听到此。 众人都是一惊。 镇北王府在上京城,就已经算得上属一属二的大宅了,比这再大的,那可就是 第74章 这是什么操作 几人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当做是一句正常的闲言,但唯独宣宁公主点头,而且关宁明确的感觉到其意思。 好! 这可是自从接触以来,第一次她如此明确的表露自己的意思。 之前都是被动,或者根本没有反应 关宁别有深意的看了宣宁一眼,这位公主似乎也有不寻常的故事。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那就这么定了,吴管家这事情交给你去办,先把消息放出去,能买起也敢买我们这宅院的,也就那几家,但也要有个价高者得。 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吴管家还是有些犹豫,此事太过重大,怎么世子却有种崽爷卖地不心疼的感觉呢? 这可是祖产啊! 卖祖产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不过转眼一想,世子卖这王府宅院也是为了筹集军费,镇北军才是镇北王府的根。 世子,您真想好了吗? 靳月开口道:若真卖了这王府大宅,您会被说成是最大的败家子,这可是 说呗,这样也好。 关宁开口道:就是要传出去我就是为了潇洒快活才卖王府大宅,这样可以掩盖我们的真实用途。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关宁一锤定音。 吴管家,这几天你抓紧再寻一处院子,在内城就行,也不用太大,够咱们住就行,可以先商量的定下,等咱们宅院卖出,有了钱以后就直接买下。 好吧。 吴管家无奈应下。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赚钱,卖宅院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也不能持久。 军队可是无底洞。 关宁想着又开口道:大家不用担心,困窘只是一时的。 他给众人打着气。 另外我马上也有俸禄了。 俸禄? 众人疑惑。 对啊,我可是通过八门会考,要有官职了。 因为忙大婚的事情,倒是把这件事情忘了。 之前他跟刑部左侍郎张政密谈已经基本定下,他会去刑部督捕司,至于什么职位,还没确定,想必也应该快有消息了。 这也算是吃上皇粮,正式入编了,前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做到了,成为一位公务猿,不容易啊。 关宁缕了缕,他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去了刑部开始查薛建中,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天喝多做了个噩梦,最后他就是被薛家陷害,关宁还真的怕噩梦成真,不能让他们太安生。 另外就是查兵部武库司连环死人案的事情。 这不止是为了找出杀害他的幕后真凶,关宁也想通过这个途径,是否能找到邓丘的把柄,他总觉的这事不简单。 还有就是赚钱。 有点头大。 这几件事情,每一件都不容易。 不过这样才有挑战性。 关宁打起了精神,他可是不会颓废的 这次议事很成功,确定了几件大事,都交待下去,关宁便去睡觉了。 这几天可是太忙了。 关宁很热情的邀请宣宁公主陪睡,意料之中的被拒绝,这个时候的公主,又不可爱了,使得他只能独守空房 之后吴管家便找来那些掌柜散户一一结清款项,在这过程中他按照关宁的吩咐不着痕迹的透露了要卖掉王府大宅的意思。 这些人本来就接触的人多,面对的也各色各样,尤其是这种事情,更能快速带起舆论,使得消息立即传了出去。 原本人们还都在议论这次王府办大庆花费不少,紧接着又有这样的消息。 很明显,这是没钱了。 而能够做主的人就是关宁,也必然只有他能做这个决定,这又使得关宁又成为议论的中心! 败家子啊,真是败家子! 先是打肿脸充胖子举办大庆,钱花光了又要卖祖宅,这是什么操作? 那座王府,可是世宗皇帝赏赐,并且是完全给予,有房产地契,确实可以买卖。 就算可以买卖,也不能卖啊,那是一座宅子,更是王府的象征! 败家子啊! 镇北王代代英才,怎么出来这么个继承人! 几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卖大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奢侈享受? 现在有消息放出,必然有人起了念头,比如说沈家,那可是巨富之家,绝对愿意花大价钱买的。 街头巷尾,茶楼酒楼,皆是议论好事者。 关宁再一次霸榜热搜。 消息越传越广,使得不少人都心有意动。 镇北王府的大宅是世宗皇帝赏赐,还给了房产地契,还有文书佐证等,是完全属于个人的房产,就是朝廷都无法收回。 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誉。 皇帝赏赐嘉奖功臣也会有赏赐宅院的情况,但那都是给你住的,你只有居住权而没有买卖权。 镇北王府,就是例外。 你卖了,可真就没了。 因而这王府的价值也是极高,想要买下来,也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并且能买的起的,也屈指可数。 关宁也不着急,先把消息放出去炒热了,把那些想买的人都聚在一起,举办一个拍卖会,既然要卖,就要卖个高价 也在这几天,他的任命正式下来了,将成为督捕司一名捕头,职级从八品,月俸三两银子。 捕快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职业属于衙役,地方各级衙门皆有,除了正印官外,大部分都是临时工,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威风凛凛,其实就干杂工的。 抓个贼,寻个狗什么的都由他们干。 但这也分是什么地方的捕快,县衙捕快跟督捕司自然不能比。 而关宁是捕头,也就是捕快的头,手底下也能管着几个人,正常来说是不错了,但对于王府世子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好 世子,您真的要去吗? 靳月开口道:这两天我去打问了一下,这督捕司接触的也不是普通刑事案件,万一您有个危险怎么办? 没事。 再说您是王府世子,是要继承镇北王位的人,怎么能做小小捕头? 咱们关家老祖不也是小卒吗? 关宁没有任何负担,反而跃跃欲试,他今天就要去督捕司报到了 第75章 督捕司 正说着,关宁看到正对的厅堂有一道纤影,娇躯婀娜款步走过来,正是宣宁公主。 你是不是也不放心? 关宁好奇问道。 然而她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从中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两个字。 溜达。 然后转向另外一边。 你赢了。 关宁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他的小白马,要去上职了。 督武司,是刑部下辖的司衙,算是一个品级低,但权力大的部门。 大康王朝的司法衙门有三个,也称为三司。 刑部是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的机构,与都察院管稽察主要针对朝廷官员,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 在法家掌控之下,各种律法的制定都由刑部负责,设有督捕司,负责督查要案,缉拿要犯。 关宁事先询问好地方,直接来到刑部。 作为六部之一,刑部不同于其他衙门紧靠皇宫,而是在相对偏远的城西。 这是一处整体成灰色基调的大院,有种肃穆之感。 正门处有士卒守卫,拦住他的去路。小说 我是关宁,来督捕司报道。 门卫略微惊疑,他自然知道关宁是谁。 刑部内部都在议论,觉得哪怕关世子被授予这种官职也不会来。 毕竟督捕司可不是个好地方,受苦又受累。 但没想到还真来了。 我带你去。 多谢。 卫兵带着关宁,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转到另外一边的辅门,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单独的院落,面积不小。 内侧的门口处,挂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督武司三个字。 为什么不放在外面,而放在里面,关宁很奇怪。 这里很安静,就好像没人的样子。 应该是都出去查案子了吧,你在这等会。 卫兵正说着,从其中一个屋子有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高挑匀称,穿着黑灰色的束服,凸显出良好身形,其肤色白皙,美眸狭长,似是一种狐媚眼,但偏偏面无表情,有种冷峻的气质。 莫司首。 见到这女子走出,卫兵忙着行礼。 关宁微微一怔。 督捕司的主官就是司首,莫非这位就是? 那可真是美女上司了。 关宁略感欣慰,面对美女跟面对老头自然不一样的。 这位就是关世子,来报道了。 卫兵介绍道。 你去吧。 是。 卫兵离开。 这女子开口道:我是督捕司的司首莫萱,你可称呼我莫司首。 她声音清冷,似对关宁前来并不意外 跟我来。 莫萱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着。 关宁跟在身后穿过小道,来到后院,进去了一个房间,他看到其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在,正是律学掌学博士兼任刑部左侍郎的张政。 就是他把自己招入督捕司。 关宁并不意外,开口道:见过张大人。 督捕司是刑部下的督察衙门,在职权范围内可查任何案子,贪官污吏,重大杀人案件以及特殊案例等。 张政开口道:在这里有你的用武之地。 按照之前的密谈,法家主掌的刑部想要推动律法改革,但面临较大阻力,想要让他通过调查欺凌案,将此事彻底捅出来这其实是一种利用。 但关宁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机会而对薛家发难? 所以这是相互的。 关宁心态摆的很正。 机会已经给你了,至于你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了。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但阻力很大,是因为背后庞大的关系背景,我想问的是刑部能不能靠的住? 这是很关键的问题,别到时候被卖了。 要知道这次要查的薛建中,可是薛怀仁的孙子。 实话实说,不一定能顶的住。 张政低沉道:当朝首辅是三公之一的太师,也是帝师,但年纪已经大了,而今不理朝政,所以内阁就由次辅薛怀仁把持,他深得圣上信任,家族多人在朝中任要职,薛家说是当朝第一权贵家族也不为过,怎么能顶的住? 关宁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他都是了解的。 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天义大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本是镇北王府世子,有这层身份在,就是一道保护,我的建议是既然要捅,就捅大了到不可收场的地步,那样反而对我们有利。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宁直接说道。 果然是没有看错你,你小子有股狠劲,这一点跟你父亲很像。 关宁不可置否。 这位是督捕司司首,也是你的上官。 张政又介绍旁边的莫萱。 我可以告诉你,最早发现兵部武库司接连死人不寻常的,就是她。 来督捕司是你自愿而来,所以在这之前,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莫萱开口道:在督捕司没有关世子,只有捕头关宁,你是三处捕头,其下有一众捕快也是你的人手,你能否让他们服你,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个纨绔世子的身份,是无法服众的,在我这也得不到认同。 明白。 关宁很干脆的应道。 这点心理准备他还是有的。 既来之则安之,他来这里可不是游玩的,而是带着目的。 莫萱又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在案子上我对你全力支持。 好。 关宁也看出来了,这位莫司首就是张政的人。 还有个问题我要找你确认。 张政开口道:上京城都在传你要卖掉王府大宅,是不是真的? 是。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张政皱起了眉头,面色严肃。 关宁没想到他对此事如此在意,随即开口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与您细说,但绝非外界说的那样是为了奢靡享受的败家行为。 他只能说这么多。 好吧,你要如何我绝不干涉,但你要记住,你是镇北王府的继承人。 张政语气很重。 我明白。 关宁猜想,这位刑部左侍郎之前可能跟他父亲有旧交,若是外人谁会跟你说这些。 再说回案子,你准备怎么做? 关宁直接道:查看卷宗,然后把罪犯抓回来 第76章 搅乱风云,从此刻开始 张政显然没想到关宁会如此直接,不过随即便透露出赞赏之意。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有成果。 张政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莫萱从身后架子上取出一摞卷宗放到桌子上。 这就是卷宗,你就在这看吧。 这么快就要进入工作吗? 关宁也没多想,开始看了起来,而他的神色也有些变化。 真是畜生! 这卷宗上所记录其实就是薛建中所做的恶事,哪怕以关宁的心性都忍不住愤怒。 薛建中仗其家世,为非作歹,据这卷宗内记录,他光是强抢民女就有四十多个,有不少因此而死,还有因反抗激烈而被杀死泄愤。 他们团伙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并且以此为乐。 并且薛建中还对国子监监生许华长期欺凌。 许华本是普通平民出身,通过自己努力进入国子监,在四门学读书学习,只因在和薛建中某次路遇时没有问候,便被其盯上。 之后多次当众殴打,将其衣服撕光,让他团伙之人轮流羞辱,以之享乐,这种情况长达一年之久。 许华家人念其家世显赫,多次忍让,结果变本加厉,后寻去国子监,却被当时的掌学博士诸解轻飘飘的驳回,甚至就连许华母亲也被羞辱至死。 许华父亲气极,至今卧病在床! 依大康律法,薛建中早已触犯刑法,但却以未及弱冠,又是国子监生的理由而逃避。 这是典型的未成年霸凌案例。 仗其家世,而得不到惩处,反而一次次的纵容,造成薛建中的目中无人! 对于此子,在关宁的记忆中也有印象。 他是薛怀仁的孙子! 对付薛家,就拿他开刀! 看过卷宗之后,关宁站了起来。 我的人在哪? 我带你去。 莫萱没有多说,带领着关宁来到另一个院子,这里就是督捕司,督捕三处。 这样的处所,在督捕司有三个,各负责不同类型的案件。 都出来! 莫萱喊了一句。 很快从院落各个房间有人走出,皆是年纪二十出头到三十岁的年纪,体格壮实魁梧,共有十一人。 莫司首。 莫司首。 他们问候着,但目光更多是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这位是三处新来的捕头,关宁。 莫萱开口道:以后你们要服从他的调配管理,都明白了吗? 无人说话。 我说的话没有听到吗? 莫萱声音抬高,其中蕴含冷意。 明白! 他们皆是高喊。 看的出来莫萱在督捕司极具威信,以女子身,压的这些人如此听话。 然后她微微颌首示意。 关宁明白,他向前站了一步。 想必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谁,多余的话不说,我来督捕司并非是来混日子,既然有职在身,便有责任。 关宁开口道:在督捕司长期积压着一件案子,案情并不复杂,也都明明白白,但只因罪首背景深厚,而始终让其逍遥法外。 说到这里,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说的罪首,便是薛建中! 众人神情一怔。 相关卷宗你们应该都已经看过,我到职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薛建中缉拿归案,依法审判! 关宁这句话,又使他们惊疑无比。 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去更换衣服准备行头,一刻钟以后出发,当然谁如果有所顾忌,或者害怕可以不去 众人没有反应,因为这个节奏太快了。 还不快去准备? 关宁又喊了一句,这几人立即散去,动作快捷。 这些人的素质挺高啊? 关宁有些惊喜的说道。 那当然,督捕司的捕快可不是其他地方的捕快,他们都是从督武司清退下来的,并且都是武人。 莫萱的话让关宁震惊。 督武司跟督捕司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天差地别。 因侠以武犯禁,朝廷设立督武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司衙,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就连关宁也不了解。 而这些捕快竟然是从督武司清退出来的? 督武司为什么会清退? 关宁问出了疑问。 督武司内部考核极其严格,不止是武力,还有其他等要求,若是达不到,便会被清退。 这番解释便明白了。 这就相当于是公司内部考核,包括个人能力,业绩等,完不成就滚蛋。 这有点狠啊。 在这种体系之下,督武司该有多厉害? 那这些捕快虽是从督武司清退出来的,也必然差不到哪里。 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关宁琢磨着得把他们握在手里。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莫萱说想让这些捕快的服他并不容易 思绪闪过。 关宁问道:那莫司首你呢? 我是不屑于去督武司。 莫萱说了一句很凡尔赛的话,让关宁哑口无言。 现在他也感觉到了。 这督捕司也绝非寻常衙门,自己似乎来对地方了。 我的差服在哪里? 毕竟是当差了,也要像模像样。 我带你去。 莫萱带着关宁领取了装备。 两身差服,一个令牌,一把雁翎刀。 衣服这个就很人性了,还给预备了一套换洗。 督捕司的差服整体呈黑色,略束身一些这样可以方便行动,材质不错,穿着还挺舒服。 司首,捕头,捕快的衣服都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胸前的条纹不一样,以此区别身份。 这对于穿越而来的关宁还是蛮有新鲜感。 关宁本来身材修长高大,别上雁翎刀也显得威风凛凛。 若是小香在这,必然会感叹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不过听不到了。 你不会使刀可以不用带,免得误伤了自己,也误伤了他人。 这是莫萱提醒他。 我可以用来 用来什么? 关宁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不太文雅。 带着威风。 好吧。 莫萱能够理解这位世子的趣味。 等他准备好,其余十一个捕快也都准备齐整,果然速度很快。 之后又领取了马匹,关宁还是用自己的小白马。 相互熟悉可以在缉捕过程中。 关宁大声道:现在出发!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搅乱风云,从此刻开始 第77章 我是来抓你的 一匹白马,十一匹黑马从督捕司出来。 咱们要去哪里抓人? 有一青年问道,此人肤色略黑,给人一种稳重的气质。 对了,我叫卫棱。 其他人也牵着马围过来。 去国子监。 关宁已经跟卢俊彦打听好,薛建中认为是他坑害诸解被贬,已经放出话要收拾他,这几天都是在国子监等着。 去国子监抓人? 几人面面相觑,那是什么地方他们当然知道,而且要抓的还是薛建中。 这就有些太 怎么?不敢么? 关宁开口道:我提前跟你们说好,如果不敢去就不要去,别去了打我的脸。 为什么不敢去? 是啊,我们又没什么好怕的。 那薛建中恶事做尽,早应该惩处。 接连有声音响起。 看来这几个人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很有职业操守。 好! 关宁开口道:你们只管听命行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的要求就一个,快! 直接了当的把他抓回,若是耽搁了,可就不好抓了。 明白。 这种事情必须要突击。 关宁对他手下这几个人也不认识,更不熟悉,只能是慢慢了解了。 出发! 十二匹马虽然不多,但也极有气势。 这是督捕司? 穿过街头,有人认了出来。 就是督捕司,这是要干什么? 督捕司出动必然是大案要案怎么看着那骑白马的人有点面熟? 那是?关世子? 不可能吧? 听说关世子通过八门会考被授予官职,就是在刑部,没想到去了督捕司? 就是关世子,我还去他府上吃席了。 看这方向莫非是国子监? 人人惊疑。 而此刻国子监内,有着一众人聚在门口一侧凉亭,来往不少人但不敢靠近,也只敢小声议论。 许华又被他们欺负了。 是啊,真是过分,就没人管吗? 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 这国子监现在乌烟瘴气,反而成为官宦子弟贵族后辈的交际之地,真待的没意思。 被人们议论的是一个年轻学子,他呆立在凉亭之前,动也不敢动。 他就是许华。 不是让你走近点,站那么远干什么? 薛建中抬腿坐在凉亭的长椅上,脑袋微扬着。 薛哥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有一个长相奸诈一看就是狗腿子的人绕到许华身后抬腿便是一脚踢出。 在这冲击力下许华那干瘦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一个踉跄扑前爬在了地上,并且他的下巴也恰好磕在凉亭的台阶上,使得满嘴都是血。 哈哈! 哈哈! 周边立即响起一片大笑之声。 许华艰难的抬起头,他看到一双不屑的眼神,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为什么? 他声音沙哑!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一直欺负我! 他不甘的发声。 因为我开心啊! 薛建中笑着道。 你们开心吗? 开心。 听到了吧,牺牲你一人逗乐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不应该吗? 薛建中疑惑道:你爹现在还到处告状不? 听说卧床在家了?没死了吧?千万可不能死了,要去告状,去京兆府,去大理寺也可以去刑部啊,看能不能告倒我! 他声音突然抬高。 哈哈! 周边立即又有笑声响起。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就不退学呢?你可以退学啊? 我我想通过努力改变命运。 许华声音低沉。 你改变不了,你的命运就是被我踩在脚下! 薛建中说着,抬脚踩在许华的手上。 啊! 许华因吃痛而发出声音,不过他很快又忍了下来。 薛建中,你的成就感,就是通过欺负别人而来的吗? 这时又一道娇喝声响起。 历舒兰走了过来,她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舒兰大小姐么? 薛建中开口道:听说你最近跟关宁走的挺近? 我跟谁走的近,跟你有什么关系? 历舒兰看着被他踩在脚下面目扭曲的许华心中不忍更甚。 放开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薛建中淡淡道:你不是跟关宁走的近吗?去帮我给他传个话,就说我在国子监等着他,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面都不敢露? 怎么?娶了宣宁公主不敢见人了? 还是吓破胆了? 哈哈! 周边人都笑了起来。 关世子是在忙着卖祖产呢。 有人说道,又是响起一片笑声。 你 历舒兰很是羞怒。 去吧,让关宁那个缩头 督捕司的人来了。 关世子来了? 他去督捕司了? 就在这时响起一片喧哗。 听到此。 众人看去,只见有着十多人脚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穿着黑色官服在这里相当突兀,立即引起一片围观,为首的就是关宁。 关宁? 薛建中微微一怔。 随即便大笑了起来。 哈哈,这家伙真的去当捕快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来到关宁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关世子这是穿上官服了啊,好大的官威啊! 哈哈! 哎,你们快来看啊,关世子做官了,还是督捕司的捕头。 薛建中大声喊着,神情乖张。 关宁看着面前的薛建中,他其实年纪不大,面相还有些稚嫩,但现在看来,却好像神经病一样,他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他又看着趴在地上的许华,心里的怒气更甚。 笑过之后。 薛建中才是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关世子,你总算是露面了,这带着捕快过来,是想做什么?显露威风? 这不是笑话吗? 我来是抓你的。 抓我? 哈哈! 薛建中又笑着道:你抓我? 你真是笑死我了,就凭你这个小小捕头? 我借你两个胆子! 关宁面色平静,眼睛微缩了起来,他冷声道:薛建中长期在国子监霸凌其他监生,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是! 随着关宁的命令,其身后众捕快立即上前,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把薛建中牢牢制住 第78章 迅雷不及掩耳 场中一时寂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竟然来真的? 只见薛建中被两名捕快从后压着胳膊,并且其中一名捕快很麻利的用一根绳索将之捆绑,片刻他就动弹不得。 你 薛建中也愣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邓明志,他跟关宁打过几次交道,看这阵势就感觉不妙。 关宁你是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邓明志总算是抓住机会,开口大喊,这一声也把所有人都惊醒。 关宁,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然敢抓薛公子? 厉喝声此起彼伏。 你敢抓我? 哈哈,你敢抓我? 关宁,你确定你想好后果了吗? 薛建中不挣扎也不恼,竟然还笑得出来,眼中也带着不屑。 显然他自恃身份,无所畏惧。 你真是个畜生,你还笑得出来? 关宁,你完了,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你这个废物世子,落魄世子,竟然敢这么冒犯 啪! 薛建中的话没说完,关宁上前直接给了一个耳光。 你不是放出话要找我的麻烦么?现在我就来找你的麻烦了,你能怎么样? 老实点,还能少受些痛楚! 这一个巴掌把薛建中打蒙了,也把所有人都打蒙了,就连那两个捕快都是眼皮一抖。 这位可真的是太狠了,也确实胆子太大了! 你 我要杀了你! 薛建中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此刻面色扭曲,状若癫狂! 你要杀了谁? 关宁抬起了手,吓得薛建中忙着偏脸闪躲。 废物! 关宁神情不屑。 然后大声道:带走! 几个捕快押着他就往外走。 这是要来真的? 薛建中身边那些人面色大变,忙着向前阻拦。 谁敢妨碍公务,视为同犯一并带走。 听到此,这些人的脚步立即停顿。 此刻关宁身上布满煞气,气势惊人,吓得他们根本不敢动弹。 看到了吧,这就是跟着你的人,平日里对你阿谀奉承,关键时刻,屁用不管。 这句话,让那些人面色涨的通红。 你完了,你完了。 薛建中被架了起来,不停挣扎,但无济于事。 许华! 这时关宁看着呆立在旁边的许华,开口道:一味的退缩换不来别人的怜悯,只会变本加厉,你若还想堂堂正正做人,就站出来,揭露他的罪行,我等着你! 关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在前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都自觉给关宁让开一条路。 他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是被惊着了 全场寂静,只有薛建中的嘶骂传扬。 浓重的怨气一波接着一波,都是从其身上而来。 关宁面色肃穆,带领着几人消失视线,随之离开的还有薛建中。 来的快,走的也快。 他就是要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薛建中带走。 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事多。 迟则生变! 直至关宁离开,场中才立即起了一片喧哗。 好帅。 历舒兰似眼冒金星,看着关宁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帅有屁用,关宁捅破天了! 一向轻佻的卢俊彦此刻声音都有些颤抖。 对哦。 历舒兰这才反应过来。 一味的退缩换不来别人的怜悯,只会让其变本加厉 许华呢喃着,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了神采,拳头紧握着,似做了什么 快,快去找诸助教,快去薛家禀报! 我去找薛公子二姐,你去找薛大人。 次辅大人谁去通知? 我让我爹去。 一众人才是商议对策。 关宁疯了! 真是个疯子! 他完了,谁也救不了他! 人群散开,相互传递,很快传遍整个国子监。 都知道关宁通过八门会考被授予了官职并且去了刑部。 没想到他刚上任,就拿薛建中开刀,当众将之抓捕 此事引起各方震动。 什么?薛公子被关宁抓走了? 班房内,诸解面色惊疑。 他被贬为助教,又因谐音梗流传,使得声名尽失,脸面无存,来到国子监也只是在公房坐着,很少外出。 是的,就在刚才。 甄济开忙着道:此事已经闹翻了。 抓到哪了? 应该是督捕司。 听到此,诸解坐了下来,面色恢复平静。 您怎么就不着急呢? 我们着急有什么用?再说这是好事。 好事? 诸解开口道:薛建中是谁?那可是次辅薛大人的孙子,他父亲也是户部左侍郎,听说在户部尚书告老之后,有望接任户部尚书加封内阁大臣。 到时薛家就是一门双内阁了,关宁却还敢招惹,这不是嫌死的不够快,他以为他爹还在呢? 听到此。 甄济开才是恍然大悟。 关宁这是在报复,但他是昏了头。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薛公子就会安然出来。 嗯。 同一时间。 国子监内那坐茅草屋前,有一人恭敬道:祭酒大人,就在刚才,关宁带着督捕司的人把薛建中抓走了。 知道了。 茅屋内传出淡淡的声音。 咱们该怎么做?毕竟薛建中可是 人都被抓走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薛建中恶事做尽,该有此报,国子监内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了。 是。 也在此刻。 户部左侍郎薛庆回到了班房。 就在刚才决议了一件大事,镇北军调至陇州,军费将大幅度缩减 邓大人,请喝茶。 他给邓丘泡了一杯茶。 军费的预算是户部和兵部两部决议,兵部报请户部提审然后下发,因而是他们两人商定。 多谢多谢。 邓丘似受宠若惊,忙着道谢。 面前的薛庆看起来比他都年轻,但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此次兵户两部共同决议,能如此愉快,真的感谢薛大人。 哈哈,客气了不是,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薛庆白胖的大脸满是笑意。 就在这时,有一差吏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薛庆直接呵斥。 不好了,薛公子被关宁抓走了。 你说谁? 就是您的儿子,薛建中公子。 什么? 两人面色都是呆滞。 而此刻。 关宁已经把薛建中押了回来,但并不是督捕司本部,而是其中一处隐秘关押场所。 屋子里传出薛建中的怒骂之声,刚赶到这里的莫萱低沉道:抓他容易,但之后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现在外面必然满城风雨,你准备怎么办? -- 作者有话说: 第三章,大家点下按钮 第79章 审问 关宁当然也知道,他强行抓走薛建中会引起多大的影响,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势之下。 人人都知道你跟薛建中的矛盾,甚至是跟薛家的矛盾,你若没有正当理由就站不住脚,这会给你自己惹到麻烦,也会牵连刑部。 莫萱面色严肃。 其实她也带着些震惊,因为关宁的效率太高了,走了不长时间,就把薛建中带回。 这是督捕司的一处隐秘关押地,知道的人不多,但你的时间也不会多 关宁开口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突审,把他的罪定死了,最好能拿到一份他签字画押的认罪书! 只要有了认罪书,我们便有了保证,哪怕闹的再凶再大,也能有理! 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莫萱讶然看着关宁,她之前当然听过这位关世子的声名,不过都是负面,现在她要重新认识了。 他的思路很清晰,显然在做这件事之前,有过细致的考虑。 但这很难! 莫萱开口道:薛建中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甘心认罪?而且你不能用刑,这一点很重要! 薛建中非常人,你若用刑,哪怕其认罪,但也会以屈打成招推翻,反而对你很不利。 我明白。 莫萱开口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最多到晚上之前,你必须拿到他签字画押的罪状! 晚上?那时间太长了。 关宁随意道:除去审问,我用不了一刻钟就能让他认罪。 听到此。 莫萱狭长的眸子充满狐疑之色,很明显的意思。 她不相信。 关世子,您是开玩笑吧? 旁边有几个捕快,也皆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们都不相信? 关宁看着几个人。 不相信。 好,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莫司首,你参与吗? 参与。 莫萱吐出两个字。 我如果做不到,就请大家去醉仙居吃一顿,若是做到了,你们请我。 醉仙居是上京城顶级酒楼,吃一顿可要花费不少。 好,赌了。 莫萱直接应道。 赌了。 你瞧好了吧。 关宁又问道:谁身上带有细绳,不用太长。 我去找一根。 有一个捕快从捆绑的麻绳上分出一股给了关宁。 众人更是好奇,跟着关宁进了关押室。 这明显是一间专门为关押审判犯人准备的房间,并不宽敞,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透光通风,一旦遮挡,屋里便一片漆黑。 进去之后有种阴森潮湿感,还有股特殊的腐臭味道。 被关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薛建中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这椅子并非木制而是铁制,有固定的锁扣,被绑在这里,根本动弹不得。 见得关宁进来,薛建中反而不再大喊大叫,他面容扭曲阴沉。 关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我就在这不走,到时候看你如何收场? 薛建中声音低沉。 凭这一句话,关宁就知道这家伙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 他是在威胁。 他很清楚,在他被抓走的那一刻起,消息传出,其家族就开始活动,开始施压。 关宁就不得不把他放出来。 你不就是想报复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想怎么样?对我用刑? 你不敢! 冷静下来的薛建中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你进来还想出去? 关宁坐在他对面,平静道:我既然敢抓你,就不怕这些事情。 现在言归正传,开始对你的审问。 审问我? 你有这个资格? 我是督捕司捕头,我没有资格? 关宁也不再多跟他纠缠,看着罪状念道:隆景二十五年,你一日闲逛遇一田姓女子,见其美貌心生歹意,将之强行带走,行不轨之事,还生生折磨至死,可有此事? 有啊,怎么了?我就是强抢民女怎么了? 薛建中神情不屑,那种样子让人恨不得扇一个耳光。 还是同年,你又看上一个女子,但此女刚烈誓死不从,撞墙而死,你为了泄愤,找至此女家中,将其十岁幼妹残害,又把其母亲羞辱至死,你认不认? 认啊? 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拒绝本公子! 畜生! 哪怕是见多了大恶之人,也没有见过像如此卑劣,做了恶事不知悔过,反而以此自豪。 关宁一一念下去,涉及女子三十八位,大多都是同案,但因此而死的可不止这么多,还有背后的家人。 总共人命近八十条,这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破碎,只要是三观正的人,都无法容忍,愤怒不已。 而且大多都是因为女人,可见这薛建中就是个色中饿鬼,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而且还占有欲极强。 以他的身份,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可他偏偏用这种方式,来满足内心的畸形快感。 比如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还死盯着莫萱。 本公子倒是不知道督捕司司首竟然是如此美女,尤其这眼眸,如同狐媚。 薛建中开口道:放了我,我让我爷爷给你升官职,也可破例收你为小妾,你要知道本少爷寻常是不会收小妾的。 竟然在这种场合,他还对莫萱出言轻薄,可想其有多么狂妄。 后面几位捕快面色冷厉,但莫萱却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他。 关宁再度念诵,一桩桩一件件,使得薛建中的面色终于变了。 你们暗中调查我? 因为提及的很多事情都很隐秘,他也都暗中处理好了,可却被详细的说出 关宁继续道:还有你在国子监内所做的恶事 够了! 薛建中身体向前倾,紧盯着关宁。 我认,你说的这些罪我都认,你不就是想让我签字画押吗?我就是认了,但我不签,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敢对我用刑吗? 来,用啊! 他发出低吼。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录音设备,不然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关宁开口道:我确实不敢对你用刑,你先放松,咱们聊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 第80章 公道理法 讲故事? 关宁话锋一转,让薛建中有些错愕,不过随即他便向后一靠,淡淡道:好啊,我听着。 莫萱等人摇了摇头,他们大概明白关宁的套路,这是准备要感化薛建中,让他认识错误,然后签字画押。 这种人怎么可能感化的了? 不是对牛弹琴? 这种方式太过老套,先前还敢放出豪言,让其签字画押? 没有理会他人所想,关宁开口道:前段时间我听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说是有一男子婚后生活不太检点,多次在外寻花问柳,私养情妇,其妻子心生怨恨起了报复心理,她趁着丈夫喝醉时,用细绳将其身下做坏之处给绑住了 哦? 听到此。 薛建中眼睛一亮,不得不说这种故事总是能引动别人的情绪。 莫司首还在这里,你讲这种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故意挑拨。 忘记了,莫司首可以回避一下。 不用。 莫萱直接说道,没有丝毫不适。 关宁也可以理解,身为督捕司的司首,不知见过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整日跟死人打交道,什么没有见过? 他又继续道:男子第二天酒醒,感觉不适便去找郎中检查,结果出大事了,郎中说他的那物因一夜捆绑而坏死,必须要切了 哈哈。 薛建中当即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 你觉得这事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吧,毕竟捆绑一夜 哈哈! 薛建中又笑了起来,不过很快顿住,因为他看到关宁手中,正拿着一根细绳把玩。 刚听过这个故事,让他不得不联想。 你要干什么? 薛建中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想要验证一番。 你 薛建中面色大变。 关宁的面色也在一瞬间变得冷厉。 把那个窗户挡住! 后面有反应快的捕快,立即把小窗户遮住,外面没有光进来,使得小屋一片漆黑。 在这种环境下,薛建中立即就慌了神。 他大约知道关宁要做什么? 关宁,你敢,你好大的胆子! 薛建中情绪激动,立即大吼了起来。 关宁,你 莫萱显然也没想到关宁要这样,面色微红,然后直接转身出去了 砰! 门被关上。 在这刺激之下,薛建中更是激动。 关宁,你是故意报复,你好大的胆子。 我报复? 关宁开口道:咱们可是好兄弟啊,我只是好奇做个试验而已,麻烦薛公子配合一下。 你敢动我,你这是行刑! 没事,我会在你的家人寻来之前取掉,不会捆绑一夜,最多五个时辰,你不会有事的。 越是这样说,薛建中越是恐慌,联想到那个故事,更是身体颤抖。 卫陵,把他的裤子脱了! 关宁说着,然后走上前去,原本就乌漆嘛黑,此刻更是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这些种种对薛建中构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不要! 你不要过来! 唰! 就在这时,捕快卫陵直接将他裤子脱了。 突如其来的冷气,让薛建中安全感尽失直接崩溃。 我签! 关宁,你这个亏先人的货,我签! 薛建中如同嘶吼一般。 也在这时,遮挡的小窗被放开,审讯室内又恢复了明亮,薛建中下意识的看自己的裤子,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提了上来。 砰! 关宁把一摞罪状书扔在其面前,还递给他一支笔。 薛少,签吧。 你 薛建中面色一阵变换。 你是在故意整我。 你才知道啊? 关宁开口道:老子就是在整你,你签不签,不签就脱裤子了。 这三个字威力极大,薛建中心有余悸,对他而言,没有比这更害怕的事情,再不敢犹豫,直接签字画押。 我没有逼你吧,这可是你自愿的。 关宁开口道:你身上没有丝毫伤的痕迹,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给你讲了个故事。 哦,还有帮你提了下裤子。 你卑鄙! 无耻! 薛建中要气死了。 可他就是害怕,一想到他的也坏死,也要切除,他就要疯了。 我就是签了又怎样,谁能审判我? 他硬气道。 我爹是户部左侍郎,我舅舅舅是将军,我爷爷是当朝内阁次辅,你家只有一个镇北王还失踪了,我家都在朝为官,谁能审判我? 或许是因为已签字画押,他近乎疯狂。 公道理法。 关宁直接说出了四个字。 公道理法就是对普通人的,我是谁? 薛建中开口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不也是个纨绔世子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 关宁开口道:我看上的姑娘,会通过自己的魅力将其吸引,水到渠成,我也欺负过人,但从来没有伤害过,更没有造成人命。 他将厚厚的罪状书拿起,低沉道:你直接造成三十八个女孩死亡,还有相关家属,还有被你欺压致死的人共近八十人,还有多少无辜的人遭受迫害,被你长期欺凌的许华,就是一个最典型的缩影。 那些姑娘都还在豆蔻年华,她们也有父母,有家人,那是一条条人命,在这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破散因为家世显赫的庇护,让你从未受到过惩罚,也让你不知敬畏,不知厉害,不断放纵,那种扭曲的心理也不断加重! 薛建中身体颤抖。 关宁冷声道:明跟你说,哪怕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待我掌权的那一天,也一定会把你惩处,现在就到时候了! 你你 薛建中面目狰狞。 你就是个废物世子,你也敢说这样的话,我等着你把我整死! 你等着吧,进来你就别想着出去。 关宁拿起罪状,平静的说道。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几个捕快,还有在门口的莫萱都看着关宁,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似崇拜,似感慨,似其他。 他们觉得此刻关宁的身上,好像有光 第81章 寻找关宁 在这一番话的刺激之下,薛建中又开始大喊大叫,但关宁已经不再理他。 出了外面,关宁把一摞厚厚的罪状书给了莫萱。 咱们的打赌我赢了。 你们可要记住,欠我醉仙居一顿饭啊。 头,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办法?他为什么又如此快的签字画押? 卫陵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就连一向清冷的莫萱都带有好奇之色。 其实很简单。 关宁开口道:我告诉你两句话,你们就明白了,少年人好色,老年人守财,只要从这两点上对症下药,绝对跑不了。 众人恍然大悟,这总结可真够精髓的。 薛建中仗其家世胡作非为,但他也是个少年人,尤其还是特别好色的那种,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关宁开口道:当然怎么发挥出最大的效力也是有学问的,先用故事引出来,让他自己联想,之后把窗户遮住,便是一种压力,然后再脱他的裤子.他就直接崩溃了。 很简单。 甚至相当的简单。 这让几人都对关宁佩服不已。 那些捕快也有了认同感。 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真的做吧? 莫萱看着他。 当然,我是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的。 厉害。 她忍不住感叹。 最难得的是这种对人性心理的把握 好了。 关宁开口道:现在这份薛建中签字画押的罪状书拿到了,就有了制胜法宝,我想他爹也想不到他做了这么多恶事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做了不少调查,竟然如此详细? 这也是关宁赞叹的地方。 莫萱解释道:很久之前就盯上了,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一直耽搁了。 不过这还不够,为了有所保障,我们还要利用舆论的力量。 关宁开口道:现在外面必然闹的是满城风雨,如果这时把这份罪状书传出去,必然引爆,他的罪行罄竹难书,我就不相信薛家会不顾及声名,能承受的了万民指责! 这是要下狠手啊! 莫萱察觉到关宁要针对的不止是薛建中,还有薛家。 那是自然,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第82章 心计太深 正准备说话的薛芳直接懵了,甚至连脸上的疼痛都不顾及,她下意识的就要抬手。 而这时,宣宁公主竟然把脸凑了上去,那意思很明显,让你来打。 手刚抬起,薛芳猛然一怔,又放了下来。 她不能打。 宣宁公主再怎么不受重视,她也是公主,身份就在这。 这就很憋气了。 啊! 她气得直跺脚,这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而且他还听说在国子监关宁还打了她弟弟薛建中一巴掌。 姐弟两都挨了打。 这可是被打脸啊! 周边还有这么多围观的人,想必会立即传遍 宣宁公主神情不屑,向远处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会说话,但这描述的是很形象。 赶紧滚! 薛芳面色不断变换,容貌姣好却显出一阵怨毒,更是气的胸前伟岸也是起起伏伏。 好! 好! 薛芳咬牙道:关宁他抓了我弟弟,他是捅破了天都给我等着! 她话没有说的太明,但势必要报复的意思很明显 走! 撂下一句狠话,她便转身走了。 公主您 吴管家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公主还真的是霸气啊,不过他也很欣慰。 娶回来的公主还是向着世子的,必然是听不下那些恶毒之言才是出手打人。 不过世子可真能惹事啊,竟然把薛建中都给抓了。 吴管家自言自语。 而宣宁公主却轻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一幕被众多人看到,又立即快速传开 事件依旧在发酵,并且越演越烈。 薛家的能量开始展现,或者说整个雪党都开始发力。 都察院多位官员进驻刑部,他们并未提及抓捕之事,是以检查官员的名义,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主掌监察弹劾和建议,在这个时期,是何用意不言自明。 同时兵部左侍郎邓丘也站场发声,提出关宁因个人恩怨,而借用职责之利蓄意报复 只是一个简单的抓捕,却引起了多方关注。 在这同时一直跟雪党不对付的梅党也察觉到是个不错的机会。 薛建中是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其所做恶事早有人知,只是没有捅出,现今关宁已经点起一把火,再添点柴火也是可以。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 常言道,子不教父子过。 借此可以引在薛家的身上,近年来薛家势大,行事难免张狂,能挖到的黑料可是不少。 很快便有了动作。 同属三司之一的大理寺宣布介入此案,众所周知,大理寺可一直倾向梅党。 谁也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抓捕,竟然演变为朝廷两党之争,将原本收敛含蓄的争端几近挑明。 关宁成为众矢之的。 刑部,正堂。 右侍郎李仁学无奈道:只是抓捕了一个薛建中,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我们承受的压力很大啊! 其下诸人皆是点头。 这可不止是一个薛建中,还引起了梅雪二党之争,我们刑部可从来不参与这些,现在也被牵连其中。 刑部是法家主导。 法家人不讲情理,只讲律法,是朝廷梅雪两党外的净土,也不属于清流党,超然物外。 哼! 左侍郎张政开口道:我们刑部可不管什么党争不党争,我们只讲理法,不过事情的复杂性远超想象,不知关宁那边进展怎么样? 若没有实质性的突破,最终怕也是不了了之 对啊,今晚之前必须要有个说法了,这压力我们可扛不住,若等薛大人亲自过来,可就麻烦了! 有人问道:张大人,您知道关宁在哪里吧,他本来就跟薛建中有仇怨,可别做出格之事,到时候就不可收场了。 关宁有分寸。 有分寸? 众人心头都起了个疑问,有分寸还当众打了薛建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已经临近傍晚,可还是没有找到关宁。 薛府乱成一团。 众人看着脸上带些红肿的薛芳怒不可遏。 太过分了! 怎么能乱打人呢? 宣宁公主就是哑巴公主,她也敢打人? 找她去! 一众人叫嚣。 别吵了! 这时薛庆阴沉着脸开口道:刑部就是在故意包庇纵容关宁,督捕司暗中关押之地不知多少,怎么可能一下子找到,真是该死! 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 这时外面响起一道急声,众人赶紧迎了过去。 迈着沉稳步伐的薛怀仁走了进来。 他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父亲。 去刑部了吗? 去了。 怎么说? 薛庆怒声道:刑部尚书那个老狐狸根本就不露面,只有张政出来见我,也是打了一顿哈哈,真是可恶。 他们这是摆明了要针对咱们薛家,现在看来刑部也跟梅党之流勾结在一起! 不一定。 薛怀仁低沉道:刑部是法家执掌,那帮家伙油盐不进,这是梅党在钻空子 那怎么办?建中他被那关宁抓走已经这么长时间,这该受多少苦楚?那关宁分明就是蓄意报复。 不一定。 薛怀仁沉声道:我们可能是小看关宁了,他是借此事挑起梅雪二党之争,你想想现在参与的官员有多少,闹得是满城风雨,这动静还不够大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 薛庆呢喃着,眼睛猛然一亮。 莫非他是在借势? 有这个可能。 薛怀仁开口道:我倒是希望他只是单纯的在报复,如果真是后者,那此子的心计太厉害了。 现在该怎么办? 薛庆开口道:现在已经开始了,就不能退缩,建中也成了两党之争的筹码。 该死,可恶的关宁! 薛庆忍不住骂道。 开始就不能停止,我是雪党魁首是不能退的,更何况我也只有这一个孙子。 薛怀仁说着又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中儿他是否真的做过很多恶事? 他是当朝次辅,平日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管这些。 至于有些纨绔也无伤大雅,年纪小么。 中儿确实是顽劣一些,但他 说实话,我准备亲自去一趟刑部,总要知道事情严重性吧。 薛庆正准备开口。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急声,有一人拿着一摞纸张飞快进来。 不好了,现在上京城都传开了薛少爷的罪状 第83章 他终于出现了 就在门口处的薛庆一把夺过,细读了起来,他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看完一张,另外几张便被别人拿去,整个厅堂的人都在传阅。 不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完整的罪状,薛建中所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记录,简直触目惊心。 建中他?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薛芳艰难开口,她这个姐姐都有些震惊了。 按这上面记录,直接间接涉及到的命案近达七十五余人,这太恐怖了。 胡说八道。 我不相信这是建中做出来的,这一定是那个关宁为了谋害中儿杜撰出来的。 有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开口。 一定是。 是谁?谁敢放出这罪状? 薛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最早是一家小书铺放出,立即引起哄抢,我赶紧找人去查封,但没多久又有几家书铺也相继放出,拦都拦不住。 他们好大的胆子。 薛庆面色由白变紫。 这罪状太吓人了,若是流传开来那后果无法想象。 是梅党! 薛怀仁阴沉道:是梅党在背后出力了,他们暗中有控制几家印刷铺子 那这罪状呢?这种格式分明是刑部才有。 关宁无疑,他督导此案,也只有他手中才有完整罪状。 薛怀仁阴沉道:我们都小看这位世子了,他很清楚在罪状放出后,只要有一点风声,嗅觉灵敏的梅党就不会放过,必然会推波助澜,他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了。 薛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道:立即派人去查封那些书铺,或者 晚了! 薛怀仁低沉道:你以为寻常书铺敢做这样的事?背后必然有梅党支持! 那怎么办? 薛庆开口道:难道中儿就回不来了? 那可是咱们薛家独苗啊! 现在不止是建中,还牵连到薛家,牵连到薛党,此事已经捅开,舆论也能把我们淹死! 薛怀仁开口道:所以建中必须无罪,这份罪状是关宁为了报复建中而杜撰,我们要把脏水都泼到关宁的身上,这样建中就无事,我们薛家就无事! 不愧是当朝次辅,这思路果然清晰,三言两语就做出应对之策。 也让一众人心安。 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建中找到,不能让他被单独关押。 薛怀仁低沉道:我担心建中会签字画押。 不能吧,他又不是傻子。 但关宁会使手段,这个小子太阴险了,他这是向我们宣战了! 薛怀仁开口道:我亲自去一趟刑部,另外你们赶紧派出人手尽可能的控制舆论,相比较而言,这才是最可怕的 正如他说的那样。 这份罪状已经在上京城迅速传开! 吃瓜群众在任何时代都存在,更何况是这样的大瓜! 在梅党的暗中支持下,几大书铺开足马力的加印,然后迅速放出,然后震惊上京城! 白纸黑字是苍白的,但记录的各种事迹罪名,却是血淋淋的。 都知道薛建中恶事做尽,但真正揭开谁也没想到会如此的触目惊心,简直让人胆寒。 跟薛建中相比,关世子就是个大好人啊! 实在太可恶了! 这种人如果还不处罚判罪,那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关世子这可是为民除害啊! 街头巷尾无不议论,对于这份罪状的真实性少有怀疑,这是刑部所出的最终罪状,记录很是详细。 做出了这么多恶事现在才曝光出来,还不是因为其家世显赫,有人庇护? 太黑暗了! 这次必须要把薛建中绳之以法! 一场抵制风潮掀起,薛家也在极力控制,但已经有些晚了 差不多了,也该出去了。 得到禀报的关宁,长呼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已经闹得很大了,越大就越不好收场,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莫萱也在这一直待着,陪他听了很长时间的鬼嚎。 显然这位一直都很淡定的薛公子,越来越心焦了 这个地方很隐蔽啊,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 关宁很惊奇。 你再不出现,恐怕就要被找到了,现在张大人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走吧。 关宁开口道:咱们回刑部复命,不过这里的人都靠的住吧,薛建中可是要关在这里的。 没问题。 但为了放心,关宁还是留下了几个捕快,这一天下来,他对自己的这几个手下很满意。 然后,他便跟莫萱一起去往刑部复命。 而此刻,刑部也面临到最大的压力。 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以及次辅薛怀仁亲自到访! 薛怀仁气度沉稳,开口道:常言举贤不避亲,此句出自《韩非子》一书,是法家著作,老夫认为遇罪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便亲自来了。 这才是真正有水平的人。 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会自觉避嫌,而他却以法家经典找出理由,也显自身清高。 建中是我的孙子,我最了解,他是有些劣迹,但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薛怀仁淡淡道:关宁今日进国子监直接抓捕,到了傍晚时分这份罪状就满天飞,这是从何处泄露,我想各位心知肚明,我也有理由怀疑,此事的别有用心。 另外,抓捕到现在连人都见不到,就算是重罪之人也有让人探视的规定,现在却失踪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他语气温和,但句句都带着刀子,这是在逼问。 张政的额头已经见汗。 面前的这位可是当朝内阁次辅,他不得不重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害,关宁利用职务之便,对我孙子薛建中实施报复,并且捏造出种种罪状老夫在此等待两刻钟,若还见不到关宁,那你们刑部纵容包庇之责,也就坐实了! 薛怀仁言语强硬至极,也毫不避讳,直接以我孙相称,这是态度明确的施压。 张政知道能让这位次辅如此,说明他已经是有些着急了。 这已经不止是他孙子的事,还有两党之争,他还要借此事找关宁的麻烦 虽然明白,可他也确实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正准备差人去通知,这时关宁在一个差吏的带领下走进内堂。 他终于出现了。 第84章 做你兄弟太难了 刚迈进内堂,便见得这堂中有不少人端坐着,看其穿扮气质就知皆是高官贵人。 够热闹的啊。 正坐的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他穿着素锦长袍,肤色偏白,身材略胖,气蕴浓厚。 正位有两座,可只有他一人,都无人跟他平坐,连张政都成了陪坐。 关宁都不用合计,就知道这位是谁了。 当朝内阁次辅,雪党因其为名的薛怀仁。 这么快就见面,是关宁没有想到的,不过他竟然会亲来刑部,这说明他有些急了,这是好事。 思绪闪过。 关宁没有丝毫惧色直接道:督捕司三处捕头关宁,前来复命! 关宁,你好大的胆子! 张政直接呵斥道:为何在抓人之后不露面,这么多人都寻你不见,回去好好看看刑部规章流程。 是我失误,抓捕罪首之后,一时困顿便打了瞌睡,刚醒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复命。 关宁回答。 心中却在暗想,这位左侍郎也是有意思,虽是出言呵斥,但却轻飘飘的揭过,让别人不能再因此而问责。 这是个厚道人。 起码不会在关键时候卖你。 听说你抓了薛建中,你可知那是何人?你虽然是督捕司捕头,但若没有罪证,也不能随意抓人。 接下来这话更是有意思,罪状都满天飞了,也是在暗示询问关宁是否稳妥。 关宁接着道:我有罪证啊,抓捕也是符合程序。 听到这句,张政明显长呼了口气。 他承受的压力很大,若最后不了了之,那可就完了,刑部也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张政暗叹关宁聪明,可旁人就听不下去了。 吴清昆直接道:大胆关宁,首日上职便乱抓无辜,还将之秘密关押,你是何用意他人岂能不知? 还不快把人放了? 薛怀仁没有说话,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这样说。 吴清昆同样也不能,但他还是说了,这是借身份施压,说明之前就有沟通商定。 关宁眼睛转动就知晓其用意,这吴清昆是雪党中坚,在朝中可没少弹劾镇北王府。 他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雪党,岂能没几分算计? 没有丝毫惧色,关宁直接道:吴大人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职权虽大,但也无权过问刑部抓捕之事吧? 在场人皆是眼皮一跳,都知这位关世子胆大包天,而今可是见到了。 敢如此顶撞都御史。 本官乃是言官,有监察之责,你抓人本官不管,但你抓捕程序有问题,本官有权过问! 吴清昆显然早有说辞。 我抓捕程序有什么问题?抓人羁押,这不正常么?小说 关宁直接道:难道就因为罪首是次辅大人的孙子,就不符合程序了? 你 旁人更是身心颤抖。 这位关世子可真是个愣头青,连这样的话都敢说? 暗示之意太明显了。 不过他也确实是个愣头青,本来就是个纨绔世子,哪懂这官场的弯弯绕绕。 他们却不知道。 关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若他只是普通百姓,断然是不敢这样的。 可他是镇北王府的世子。 他就无所顾忌。 休得胡言! 张政再度呵斥。 薛大人为官光明磊落,怎能做那种偏袒之事,更何况就在堂上坐着,你还乱说,还不赔礼道歉? 谁说法家人都是直来直去,是不懂人情的老古董。 看这位左侍郎大人就很懂么? 说的每句话都有用意,他故意说薛大人不是那种维护偏袒之人,就是为了堵嘴。 老张有意思啊。 关宁想着,故作惊疑状,忙着道:原来您就是薛大人,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想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您都亲自过问了,我必须要给您个交代。 这姿态放的很低,态度也很是端正。 让一众人愕然,这是转性了? 薛怀仁没有说话,面色平静。 关宁开口道:本来找薛公子过来,是协助调查,众所周知,我跟薛公子可是很好的兄弟,我也不相信薛公子会做出那些事情的。 听到此。 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珠。 你说这话良心不痛么? 什么兄弟? 你说你跟邓明远是兄弟,他被你打了一个耳光,又流放到吠州。 你说你跟邓明志是兄弟,他都被你气晕过去两次。 谁是你兄弟,你就坑谁。 做你兄弟太难了。 关宁却不理会别人所想,他接着道:外人都说薛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哪怕是在国子监都不收敛,不管别人如何,我是不信的。 作为他最好的兄弟,我做了捕头第一件事就是为他正名! 此刻的关宁义正言辞,情深意切。 那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却让别人有些听不下去了。 太无耻了! 你难道忘了,你还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吗? 都被人称打脸狂魔。 还能说出这样话? 关宁继续道:本来只是调查过后,就准备把薛少放了的,但现在放不了了 因为薛少他竟然竟然承认了所有罪行,并且签字画押了! 一语皆惊! 前面都是废话,都不重要,只有这句才是重点! 薛建中竟然签字画押了! 众所周知,结案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罪首认罪伏诛,签字画押!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 明显看到一直都很沉稳的薛怀仁手指微动。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关宁做出痛心疾首状,他悲痛道:我万万没想到薛少竟然是这样的人,以前真的是看错他了! 身为捕头,我以薛大人为榜样,必须要坚守原则,哪怕他曾经是我的兄弟,而今也只能与之划清界限! 关宁说着,从袖口中拿出罪状翻至最后一页。 众人都下意识的前倾,其上有薛建中的签字画押。 这是做不了假的,做假也没有任何用处。 薛大人,您说都这样了,我还能放他吗? 他看着薛怀仁。 你必然是在审判中动用私刑屈打成招! 吴清昆直接道:若没有用私刑,你为何深藏薛建中? 用私刑? 关宁反问道:吴大人是觉得我很傻么? 第85章 以为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这话把吴清昆问懵了,其实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在审问过程中,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用刑,文明执法,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可这也因人而异。 薛建中的身份特殊,如果对其用刑,绝对是给自己找麻烦,哪怕是最终签字画押,也有理由被推翻 关宁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让别人抓到把柄。 我可以保证,在审讯过程中我没有动用任何刑法! 是没有动用,只是用了点小手段罢了。 当然这话他是没有说的。 所以,这就是最终结果。 关宁沉声道:薛建中罪大恶极,如果这样的人还不惩处,公理何在,法治何在! 这是最后的表态了。 审讯都是由你完成,具体详情谁都不知,这罪状上罗列的各种罪名也有待考证,你便随意定罪,我们对你审案过程还有疑问。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开口,此人肤色很白,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眼睛很小,之前从未发言。 这位大人是谁? 本官都察院副都御史,史经,主管监察刑部。 他继续道:本官认为此案还存在很多疑点,要求重查并且你必须公开审理! 这已经不是委婉了,而是直接说明。 身为都察院副都御史直接插手此案,手伸的太长,但从程序上是符合要求的。 张政面色微变。 他该说话了。 或者说刑部该表明态度了,因为关宁做的已经够好了。 他还未开口。 关宁直接道:好啊,若你们质疑查案过程,可以重查,但必须是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 所有人都是一惊。 一般情况而言,普通案件可直接审判解决,若遇有大案要案,或难以决断的案件,就要三堂会审。 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审问。 三堂会审不会轻易开启,一年都难有几次。 但每当开启,都会引起很多关注。 未等其他人说话。 关宁直接道:我是督捕司三处捕头,也是此案的主官,我有权利提出进行三堂会审! 现在诸位大人都在,可行成决议! 这般态度又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你们不是质疑吗? 那好,直接来个三堂会审。 看你们还能怎么说? 敢应吗? 这是在将军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是高明,也让这些人哑口无言。 史经连话都不敢说了,更不敢轻易应下,因为他不确定薛建中是否真的无辜。 按他所想,即使不是全部,也至少一半罪状是真的。 这完全经不起详查,就算薛家手眼通天,可平息一些,但也不能全部平息,因为涉及的人命太多。 哪怕只是一条,也足矣判罪。 至从法家执掌刑部以来,司法进行多次改革,这可不是胡闹,也是圣上的旨意。 所以,这是阳谋。 他们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薛怀仁。 这位次辅大人至从关宁进来都没有说话,想必也很纠结。 其实这事也不难,换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捕头,哪敢这么说话,但关宁不一样,他身份不同,也就没有顾忌。 薛怀仁目光直视着关宁,低沉道:两个年轻人小打小闹过去就过去了,闹的太僵对谁都不好,你说呢? 众人心思各异。 这话透露出两成意思,一是认和,一是威胁。 能让这位次辅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很不容易。 然而关宁根本就不领情。 他转过身面对张政,开口道:因此案涉及重大,我申请三堂会审! 再将一军。 你们不提我来提! 以为这么容易就结束了吗? 做梦! 薛建中做了这么多恶事,为何才曝光出来? 这背后是庞大的政治保护伞,是无节操的官官相互。 只是一个薛建中根本无伤大雅,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打击到雪党! 从开始他就计划好了,先把薛建中盯死,然后三堂会审。 一但进行到这一步,就不是某个人能够决定插手的了。 他要把那些人都挖出来。 他是一个落魄世子,他没有职权,但他能够借势,这就是算计 三堂会审,只有三司有资格提出召开,这就需要刑部了。 关宁平静的看着张政。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就看刑部有没有魄力。 他相信张政能懂,想要促进律法改革新增,只有扩大影响才行。 三堂会审,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等尚书大人回来,我会向尚书大人提出,此案涉及太广,唯有三堂会审才能解决。 张政没有让关宁失望。 你 史经面色微变,薛怀仁的目光也立即移在张政的身上,那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一但开始三堂会审,对他们更为不利。 到时候全部公开,就连他这个次辅也无法直接插手,必须要秉持公道,否则威信何在? 迎着诸多目光,张政直接道:吴大人,您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麻烦您做一些相关准备,我们可以定一下时间。 你 吴清昆几度色变。 可也不知该说什么。 三堂会审,只要有两司提出,便会执行,就连内阁也无法否定,这是为了权力平衡。 大理寺必然不会拒绝,也就说此事已经定下了! 除非圣上出面,可这根本不可能,还有一个问题要考虑,现在外界已经大肆传开,无论是谁都要顾及影响。 在座的可皆是品级官员,朝中大员,此刻也是面面相觑。 这是要做什么? 连次辅的面子都不给? 这是要变天了吗? 他们都明白,走到这一步最主要的人就是关宁! 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而为? 谁也不清楚。 周边数道目光压迫而来,关宁面色平淡。 这三堂会审如果召集不起来,我便去告御状,去找圣上,我倒要看看,这大康的天到底是蓝的还是黑的! 关宁声音淡然,却再次给众人极度震撼。 他这是当面下了战书。 内阁次辅权势太重,若全面插手,还真的可能压制,因而关宁便有此言。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太狠了! 简直不给丝毫退路! 也在这时薛怀仁起身向堂外走去,从关宁身边擦肩而过,其目光阴沉如水 第86章 像我关宁的媳妇 关宁却仿若没有看到,笑着道:薛大人慢走啊! 薛怀仁当然没有理他,径直向外走去,紧接着吴清昆,史经等人也相继跟着离开。 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没有相送。 等都离开之后,只剩下刑部的人。 张政长呼了口气,低沉道:这次可是把薛大人彻底得罪了。 关世子啊,刑部这次可受你牵连了。 说话的是刑部右侍郎李仁学,也是长叹了口气。 这位大人说话好有意思,最初还不是张大人找的我? 关宁不认了。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政瞪了关宁一眼。 我让你抓薛建中是为了促进律法改革,你呢?是做了什么? 我很无辜啊,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刑部吗? 总之是麻烦了。 李仁学开口道:薛大人的政治手腕相当的高明,他从国子学掌学博士进了户部为官,从右侍郎干到了户部尚书只用了三年。 在他做户部尚书时,朝廷国库第一次有了丰厚盈余,各种预算详细清楚,政绩丰硕,也因此进入陛下视线,之后又执掌都察院,在这期间严抓吏治,又进入内阁到了这个位置 关宁听着也不由感叹。 能到这个位置,可不止是有能力,还要有极高的手腕。 李仁学开口道:当时都在说大康王朝能如此强盛,就是因为有一文一武,这文指的就是薛大人,武就是你父亲镇北王! 可惜这一文一武并不和睦,一直以来薛大人就极力主张削番 这些事情关宁还是第一次知道。 让薛大人记恨上,下场可不会太好。 李仁学满是忧色。 哼! 张政开口道:公道理法自在人心,我们是做自己的本职,如果因为涉案人员背景深厚,就避之不及,唯唯诺诺,那要法治何用! 我这就去找大理寺卿,尽快召开三堂会审,越快越好。 老张这执行力可以,必须要点个赞。 关宁想着开口道:张大人放心,我就是您的马前卒,您让我怎么干就怎么干。 你小子又玩鬼心眼是不?觉得自己兜不住了,让刑部给你背书? 张政一眼就看穿了关宁的算计。 其实他内心的惊讶至今还未消化,只是这一天就让他对关宁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在这个事件中,几乎利用了所有能够借用到的势,并且算计到了各方反应。 镇北王后继有人啊。 他想着,开口道:折腾一天了,你回去吧,但也不能放松,真正的考验是在三堂会审! 我明白。 关宁应了一声,便骑着自己的小白马回家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很满意了 回到家里,靳月等人早已经在等着,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今天还有薛芳过来闹腾,他们都很担心。 关宁并没有多说,回到家里就应该开开心心。 吴管家开口道:世子您是不知道,今天薛芳过来大闹,在府门口叫骂,骂的很是难听,公主出去直接给了一巴掌,才是把她打跑。 你打了薛芳? 关宁惊讶的看着宣宁。 宣宁没有理他,自顾自吃着饭。 可以的,像我关宁的媳妇,下次来了继续打。 关宁赞叹。 晚饭过后,关宁照例要求宣宁陪睡,结果不出意外的被拒绝,好说歹说才是上了一张床,不过宣宁还跟他定了三不原则。 不许乱碰,不许乱动,不许乱摸。 这也算是一大进步了,关宁也确实疲乏,便懒得折腾,呼呼大睡起来 他是睡的安心。 可今天晚上有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薛家的势力果然极大,到了晚上已经难以见到再有那份罪状出现,但已经传遍了。 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一股强力的抵制风潮出现 而在第二天早朝,刑部尚书郑垣,大理寺卿裴元正联名上书要求召开三堂会审。 同时梅党众多官员推波助澜,这本就是正当要求,哪怕是雪党官员都无法多提,最终圣上首肯,并会派三皇子,四皇子参与审判旁听。 朝堂震动。 这件事情终于是闹大了。 也引起多方关注。 父亲,圣上已经首肯三堂会审,这什么意思?莫非陛下是对我们薛家有意见了? 早朝结束。 薛庆忙得过来找薛怀仁,昨晚一夜未睡,让他显得憔悴。 涉及近八十条人命的案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上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你让陛下如何能不答应? 薛怀仁反问道:无论从程序上,还是案件的重大程度上,都是符合规定,陛下怎么能够偏颇? 看你那好儿子,否则能让我们如此被动? 薛怀仁面色不悦。 这次真的是有些麻烦了。 最大的麻烦就是一切都摆在了明处,让他可操作的空间小了很多。 我的儿子也是您的孙子啊! 薛庆开口道:中儿是咱们薛家的独苗,他被抓走已经一天一夜,该受多少苦,您可不能不管啊,一定要让他回来,之后咱们好好管教。 回来? 薛怀仁开口道:你难道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建中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吗?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我知道的不多。 薛庆如实道:中儿从未因这些事情找过我,您应该知道,哪怕咱们不管,也会有人上着赶子管。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把收尾都做好,这些事情还用我教吗? 已经再做了,但时间太紧张,而且涉及到的确实很多,中儿真的保不住了吗? 薛庆的声音都在颤抖。 薛怀仁也感受到了。 都说隔代亲,他对这个孙子的宠溺其实也很重。 现在的关键就是看关宁的手中掌握多少证据,还有就是利用好两条,中儿未及弱冠,同时他也是国子监生,有这两条就罪不至死。 薛怀仁低沉道:但关宁的目的恐怕不止是建中,而是那些曾照扶过建中的官员,明天就是三堂会审,在这之前,必须尽可能的消除隐患 第87章 三堂会审 薛庆微微一怔,艰难道:如果消除不完呢?关键是太突然,而且 消除不完,只能 薛怀仁没有说下去,低沉道:尽力去做吧。 嗯。 薛庆离开了。 房间内,响起一道叹息,随即薛怀仁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三堂会审的消息正式传开,为此事更增加了关注性。 因为这种审判是公开进行的城民百姓可全程观看,并且到时三皇子,四皇子会到场监督审判。 上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大事。 人们发现,自从关世子来京,便从未安生过,发生的各种事情也都跟他有关。 人人议论。 而此刻关宁又投入到了忙碌中。 开局轰轰烈烈,那就不能虎头蛇尾的结束。 早朝上,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联名上奏取得极大的成效,明日就要举行三堂会审。 尽管他有明确的罪证,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薛家的势力不可忽视。 能走到这一步,其实也是运作得当,突然掀起,引发舆论,让他们没有准备。 三堂会审,又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说不清楚。 关宁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收集罪证! 他翻看所有卷宗,尽可能做到熟悉熟知,同时也亲自去和受害人及其家属沟通,希望他们能够出面作证。 这些人已经被接过来,单独保护,就是为了避免薛家人接触,而出现问题。 这种情况已经有了,昨天还满口答应的一个证人,在今天已经变了话音。 这就是薛家的能量。 当然还有那些充当保护伞的官员也必须要一一对应。 时间很紧张。 关宁不敢有丝毫放松。 在他的带动下,整个三处的捕头都热情高涨。 这一次咱们一定能把薛建中盯死,让他受到惩罚。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捕头,脸圆圆的,看起来很憨厚,性格也很好。 他名叫丁奇,在督捕司的人缘很好。 那是必须的。 关宁开口道: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请大家去醉仙居庆功。 不是该我们请您吗?您打赌赢了。 我是头,怎么能让你们花钱,不过可以让莫司首花钱。 正说着。 莫萱走了进来。 她面色凝重道:刚得到消息,薛家请了谢方樽作为讼师。 谢方樽? 谢方樽? 几人立即停下手中的活,面色诧异。 谢方樽是谁? 关宁对这个名字陌生的很。 他是上京城最有名的讼师。 关宁立即就明白了,其实这也是他来刑部才了解到的。 讼师是为官司者出主意,写讼状为职业的人,他们的职能类似于现代的律师。 在古代一直都有存在。 丁奇解释道:您可能不了解,这谢方樽可是很厉害的讼师,他的嘴皮功夫相当厉害,对大康律法也极其熟悉,有过多次传奇诉讼故事。 那又如何? 关宁不屑道:这么多罪证是能用嘴抵赖的吗? 你可不要忘了,在大康律法中,有一条是国子监生有一定程度的免罪特权。 关宁也知道这一条。 大概意思是为了保护人才而设定,但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贵族特权。 因为能去国子监的大多都出自仕族富贵之家。 莫萱接着道:免罪并没有具体设定,这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还有一条未及弱冠者从轻发落,而薛建中全都符合,再有薛家权势,极有可能最终全身而退! 关宁面色也凝重了一些。 封建社会的法治跟现代社会相差太多,尤其这种背景深厚的。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对了丁奇,我让你找那个许平,他是什么态度?愿意出面作证吗? 许平就是那个在国子监被薛建中长期欺凌的监生。 态度不太明确,应该是薛家使了手段。 哎。 关宁摇了摇头。 你再去找他,替我送给他一句话,一个人如果腰身弯久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就这句话,告诉他。 我现在就去。 关宁一一做着安排,又投入了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 第二天清早。 他早早的起床,收拾精神。 今天要打一场重要战役,那就是三堂会审。 等我的好消息。 关宁对着送他到门口的吴管家和靳月说道。 世子一定行的。 对。 这时他看到宣宁公主走了过来,她腰肢纤细,体型匀称,这几天都在一张床上睡觉,关宁知道她的身材很好,也很有料。 你是来送我的吗? 话刚说完,宣宁公主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两个字。 溜达。 再见。 关宁骑上自己的小白马去往了刑部。 三堂会审就在刑部举行。 平日里这可是最冷清的司衙,毕竟没人愿意跟刑部扯上关系,如果有那就是犯事。 但今天可是热闹的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专门的衙差引领,但也有人数限制,毕竟也没有这么大的场地能容纳这么多人。 举办地方是在刑部大堂,这里可不会轻易启用,一但在这里升堂,必然是大案要案。 刑部筹备的效率很高,只是一天时间,就准备齐全。 关宁早早的过来,他只是捕头当然不会是主审官,但他是此案主办将会全程参与审问,因此也要做一些准备。 三堂会审,也称三司会审。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的主官才是主审,并且还会有内阁等六部主官旁听。 规格之高,前所未有。 因而三堂会审也称为是最高审判,一但在这里做了决议,那便是最终审判。 时间一点点过去,各位大人也相继到来。 关宁还在内堂整理着卷宗,这时张政走过来问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 好,出去吧。 跟着张政进了大堂,才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个堂口很大,不同于传统的堂口,在正对处有一张长条方案,那是主官坐的位置,惊堂木,判官笔摆放。 这里已经坐了三人。 在两旁也各有座椅摆放,同样座无空席。 在关宁出来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第88章 双标狗 关宁面色如常,没有丝毫不适,不动声色的打量。 正坐长案之后坐着三人。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廉,刑部尚书郑垣,大理寺卿裴元正。 心中想着张政提前的介绍,关宁一一对号入座。 最让他关注的刑部尚书郑恒,这位已至古稀之年,须发皆白,是一个看上去很亲和的老人,他还善意的向关宁投过来一个笑容。 但其他人就没有笑脸了,大多都是冷目凝视,其中也有几张熟识面孔。 内阁次辅薛怀仁坐于左下之首,他竟然没有丝毫避嫌。 是了,以他的身份不避嫌就是最大的避嫌。 之后有吏部尚书,卢照龄,曾见过的兵部尚书徐长英等六部主官。 能坐到这个场合的皆是大康王朝最具有权势的人。 而他在其中也略显突兀,因为他的年纪是最小的。 关宁知道,他正是因为有镇北王府世子的身份才能到这里,若没有身份没有背景,连薛建中也不可能抓到。 现在他只是个小捕头,但他以后要以真正的权势身份,跟他们平起平坐。 他暗想着。 这时关宁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怨气,他下意识的瞥过去,这是一个中年官员,体态发福,肤色略白,看着跟薛建中有些相似之处。 他必然就是薛建中的爹。 难怪有这么大的怨气。 关宁也不理会,在张政的引领下坐到书案旁边的位置。 三皇子,四皇子到。 就在这时,有一声响起。 众人都站了起来,从内堂之后有着两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身穿华贵紫衣,腰挂玉佩,端的是贵气惊人,其面貌俊朗,只是嘴唇很薄。 他就是三皇子萧启。 曾在国子监关宁与之还有过短暂交集。 这位三皇子对他的态度可不会好。 另一位与三皇子年纪相仿,相比于前者的面无表情,这位却带着笑意,还不时跟旁人点头示意,让人如沐春风。 他只穿着普通蓝绸衣衫,但气度尽显。 这位便是当朝四皇子齐王萧铭。 皇子封王以国名为号,又有一字王与两字王区别,一字王国名基本来源于春秋时期国名,一般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 如三皇子萧启,便被封为了晋王。 这两位皇子在当朝都是极有份量的皇子,太子未立,他们都是有力竞争者。 派这两位皇子前来,也显示出圣上重视。 他们二人的座位在主案旁边单独分立两座。 诸位大人不必拘礼,我跟三皇兄受父皇指派而来,只是旁观监审,不做评判。 四皇子萧铭开口。 那审判就开始了? 刑部尚书郑垣请示。 开始吧。 三皇子萧启道:三堂会审不轻易召开,希望能够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错怪好人。 这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从这位口中说出就带有其他意味。 谁都知道,三皇子萧启跟雪党走的很近 那便开始吧。 郑垣宣布。 场中气氛一时变得严肃。 带罪首薛建中上堂。 大理寺卿裴元正一声令下,有两个衙差押着薛建中进来。 或者说不是押着,只是引领。 这让关宁皱起了眉头,事实上昨天薛建中就已经被押送到刑部关押,并且薛家人也进行了探视。 就连其父薛庆都去看望。 这事情张政已跟关宁解释过,压力太大,不得已如此。 薛建中头发杂乱,身也憔悴,面色维诺,眼中带有惊恐闪躲,走路蹒跚,他年纪本来就不大,这个样子不自觉的博得了旁人的同情。 之前那种狂傲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家伙在演戏! 关宁很确定。 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年少轻狂犯错之后又惊恐害怕的角色,这样能让人在不自觉的产生同情。 在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是谁? 关宁看到这时门口处有一人站起来,他是一个青年,穿着青白条纹长衫,带着些儒气,嘴角时刻挂着淡淡笑容。 在下谢方樽,乃是薛建中的讼师,因其年幼,经此场合受到惊吓而不会言说,由在下代为接审。 讼师,代写讼状,为苦主发声,此人颇有声名,在民间有一定的威望,而今他为罪首发声。 在其说话间,目光转向关宁,带着谦恭笑意。 这就是幕后指点的高人。 关宁眼眸微凝,站了起来开口道:薛建中乃是罪首,进此公堂为何不上刑具? 听到此言。小说 众人皆是一怔,都听闻关宁言辞强烈,这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说的也没错,身为罪首,不带刑具过堂,确实说不过去。 国子监生,上堂不带刑具,关捕头莫非不知道吗? 谢方樽淡然开口。 哼。 关宁直接道:残害人命七十八条,如此罪大恶极的罪犯,也算国子监生? 他就知道这些人必然会抓住这两条为薛建中开脱。 因此他根本不给其机会,直接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身为国子监生,可从轻发落,免罪于罚! 大康律例,确实有这一条,并且还有未及弱冠者,从轻发落! 谢方樽开口道:薛建中乃是正牌国子监生,在学期间表现良好才学广博,我们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难道就要把一位学子扼杀摇篮,他年纪还小,他还未及弱冠,关捕头又何必苦苦相逼? 他在说话时,情深意切。 此人对于罪行闭口不提,而是偷换概念,抓住大康律法两条漏洞 大康王朝确有这两条律法。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廉发声。 好。 关宁开口道:按谢讼师所说,我也是国子监生,也未及弱冠,那我杀了你,也是无罪了? 若我杀了你全家,也是无罪了? 谢方樽微微色变,这句话显然打乱他的节奏。 这二者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难道谢先生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 关宁讶然道:国子监生成年者不过半数,那意思是另外一半都可以随意杀人而不受惩处,反而应该纵容保护,堂上这么多大人,谁能认可?谁敢认可? 这根本就不一样。 谢方樽没想到关宁语言如此犀利,被直接抓住漏洞反击。 怎么就不一样,请谢先生示下。 谢方樽一时语塞。 怎么?说不出来? 关宁开口道:在薛建中身上就行的通,在别人身上就不行,你特么是双标狗啊! 第89章 他有什么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双标狗是什么狗,他们不知道,但都知道这一定是骂人的。 粗俗! 谢方樽面色涨红。 他是讼师,为人伸冤辨明,但关宁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感受到一波波怨气。 关宁直接道: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双标? 我来给你解释,双标就是双重标准,你在薛建中那是一个标准,放到其他人身上又是一个标准,所以你就是双标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么对照好像就是这样。 谢方樽哑口无言,找不到理由反驳。 他没想到自己找到的最大漏洞,此刻却成了别人攻击的点。 关宁根本不给其说话的机会,又是继续道:是不是没有话了? 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因为错的就是错的,无论怎么解释他都是错的。 关宁索性走出座位,来到场中,他冷目凝视。 你是讼师,曾为民伸冤,为苦主辩明,你无往不利,这为你积累了很大声名,那是因为你站在公义一方,你胸有正气,而现在你违背原则,甚至违背道德,你自然无话可说,是也不是! 谢方樽双目瞪圆,在这般质问之下,神心乱颤! 他自诩口若悬河,可此刻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说他在国子监表现良好,才学广博,我问你这是谁给他下的评语? 是国子学掌学博士诸解,不对,是助教诸解。 谢方樽被带入节奏,下意识回话,但明显失了气势吞吞吐吐。 诸解? 关宁不屑一笑,而后厉声道:来人,传诸解上堂! 这本不由他说的话,此刻却说了出来。 但人们都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觉得很自然。 这就是审案。 这就是关宁的目的。 他不能拖,他要掌握主动权,让别人跟着他的节奏,跟着他的思路。 事先都有安排。 很快,诸解就被带上了堂! 几日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掌学博士,而现在他却成了被质问的人。 我问你,薛建中在国子监表现如何? 诸解稳定心神,没有说话。 回答问题! 关宁直接呵斥。 这是三堂会审,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诸解吓了一跳。 回答问题。 刑部尚书郑垣也发声。 表现良好。 诸解说了四个字。 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关宁开口道:薛建中在国子监对许平欺凌,你知不知道? 那不过是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 关宁被这句话气着了。 你说我长期欺凌许平,可有证据? 这时薛建中总算回神。 昨天探视时,他就已经得到消息。 他们已经派人跟许平沟通,许诺加威胁,因而很放心。 关宁沉默了。 他派人找过许平两次,但 不是要证据吗? 这时堂外响起一道高声,只见许平走了进来。 他腰板笔直,头高扬起。 他的气质变了! 关宁看到略微欣慰。 不是因为许平站出来作证,而是他走出了阴影,他有了精气神,有更远大的未来! 我就是许平,那个被薛建中长期欺凌的监生! 许平直接开口。 你你竟然敢? 薛建中下意识的威胁,他没想到这个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竟然敢这样。 我不怕你了。 许平开口道:关世子派人跟我说,如果一个人的腰身弯久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我要站起来,堂堂正正! 他的眼中已经含着泪水。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那就给你们看! 他说着,一件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很快上身已经精光,但全场的众多官员都下意识的惊呼,并且感到头皮发麻! 那是一副怎样的躯体? 其上面用千疮百孔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如是蜈蚣攀爬,令人恐惧。 这里,这一片是薛建中用滚烫的热油浇的。 这里是他用小刀割的。 这里是用蜡烛烧的。 这里是用铁器刺进来的。 许平介绍着自己的疤痕。 他丧心病狂,对我一次次的欺凌,让我跪下,让我吃土,打我耳光,我不敢说,因为他家世显赫,是父亲偶然发现了我身上的疤痕,才逼不得已说出。 父亲,心疼我,他去国子监找了掌学,就是他 许平指着诸解。 他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没死。 我父不平,又去找官府,结果又被驳了回来,反而还被打了一顿,打他的人就是京兆府治安署统领计远。 然后薛建中又找到我家去,他们他们羞辱我的母亲,逼的我母亲生生上吊而死! 许平已经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关宁声音低沉。 他出身穷苦,他好不容易进了国子监,为了光耀门楣,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一直忍让! 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关宁向前一步,逼至薛建中身前。 你也有儿子,你的儿子如果也是这样的遭遇,你会怎么做? 你也会说,只是小打小闹? 我我 诸解支支吾吾,根本说出话来。 诸位大人,我就想问问,他有什么罪,他有什么错,才有如此遭遇? 这公平吗? 全场寂静无声。 谢方樽垂头,面色通红,这次他不是气的,而是羞的。 而这,只是薛建中所犯罪的一个缩影! 来人,带受害人上堂。 在他的话音下,一个,两个近三十个人上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你们没有看错,他们都是受害人,或者是受害人的家属,而这只是一部分。 关宁将震撼进行到底。 在众位大人的面前,说出你们所受不公,说出你们所遭之罪! 在这种情景下,人人被感染。小说 他们,她们述说了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在旁人听起来都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在场之人有人眉头深皱,有人紧握拳头,有人咬牙切齿。 薛庆冷汗直流,感觉不自在到了极点。 薛建中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良久,结束。 关宁低沉道:我先对你们说声抱歉,让你们重提伤心事,揭开伤疤! 然后,他转至正向。 这些罪行,够了吗?谁还有疑问,我可一一与之对峙! 众人哑口无言! 第90章 一个人的独角戏 全场寂静,无一人说话。 有人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多苦主,这么多罪证。 已经足够了。 薛怀仁面色还保持着平静,仅是这份涵养内敛,就已经非常人所有。 但其内心的波涛汹涌却半分未减。 不对劲! 这节奏进行的太快了,完全打破常规的审讯。 事实上,关宁并不是主审,他可提议询问,但不能主导审判。 而现在很显然,他主导了。 在刚开始时,他就站出来劈头盖脸的质问,然后快速的引入审判,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结束了。 在这简短的过程中,别人都没有插嘴的余地,这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是故意而为! 薛怀仁立即反应过来。 他早已准备充分,每一步就好像是精心安排一样。 先从许平切入,引起共鸣,然后苦主顺理成章的进场,然后做成死局! 无解! 完整的证据链,血淋淋的事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谁敢翻? 这样他们事先很多准备都没有用了! 上当了! 薛怀仁反应过来,又蓦然一惊,不对,还没有结束 不能让这家伙再这样下去,可似乎已经无法阻止,从开始就输了。 正想着。 关宁已经开口了,他继续道:但我认为,这还没有结束! 他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在情绪带入的时候,又开始掌握节奏。 薛建中第一次犯案,便造成了两条人命,那是在前年到现在已经两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得到审判? 所有人都是一怔。 这才是根本。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廉心知不能再让关宁说下去。 他直接开口道:本案有主审官,你只为督导,还不回座位去? 我所说的都是跟本案有关内容,这三堂会审是大康王朝最高审判,都不让说话吗? 这是三堂会审,岂是你一个个小小捕头撒野? 吴清昆也按捺不住。 小小捕头却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这时刑部尚书郑垣淡淡道:二位都御史为何不让关宁说下去,是觉得不合规矩?还是不敢? 莫非魏大人觉得罪首薛建中所犯之罪还有疑问? 大理寺卿也是追问。 这让魏廉面色略显难看。 很明显,局面已经失控了。 薛建中的罪行已经定死,这毫无疑问。 谁也不敢冒大不讳。 可他希望,就此打住。 但又被关宁引了起来。 三堂会审,就是畅所欲言的地方,怎么能不让人说话呢? 卢照龄声音淡然。 此案必将成大康近三年来第一大案,谁还敢藏着掖着? 郑垣声音幽幽道:此案之后,我就要告老了,这个案子要有始有终,不留遗憾。 关宁,你继续说。 这位执掌刑部十多年的老尚书,谁也不敢轻易怠慢。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案子到现在,谁也压不住了 魏廉当然明白。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一切尽在掌握中。 关宁更是安定。 开局,他就掌握了节奏,那就脱离不了。 这场三堂会审,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继续道:主要原因是,在这背后有无尽的纵容和保护! 据调查,薛建中首个命案,是京兆府下辖西韦衙门受理,未经严查直接判为无罪,甚至罪首都未过堂,时任主官罗勇现已升至京兆府主衙。 去年年中,薛建中及其同伙殴打果摊摊主至死,同月又强抢民女,此女性烈不从,他又找至家中,撕扯间将其一家三口打死这几个案件都是新和街衙门受理,这次是找了一个无辜之人顶包受刑,那人已经被斩。 关宁一一说着。 每说一个都让人震惊一分。 在这其中涉及到很多官员,有不少已经走上高位。 京兆府,大理寺,治安署等。 而且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跟雪党官员有交集,甚至本身就是。 官场是一个个派系组成,这些人日后走上高位,都能成为雪党中干。 捅破天了! 是这些官员的包庇,才有了薛建中令人发指的罪行,这些人难道就不该严惩吗? 圣上门前,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恶事发生,实在令人震惊! 关宁说着。 从袖口取出一摞纸张,快步上前,放置在魏廉的面前。 我只是一个小小捕头,职级卑微,都察院监察百官,现交于魏大人,其上记录多位,或有疏漏,相信魏大人能够查明。 他用刚才魏廉对他说的话回敬之。 这手段相当的高明。 魏廉面色平静,但内心纠结之意极重。 他接还是不接? 众所周知,薛怀仁曾执掌都察院任左都御史。 都察院自然会有偏颇,甚至现在很多高位之人,都是当初薛怀仁提拔。 而现在,关宁所提及的官员,皆为雪党。 这就难堪了。 魏大人? 关宁出言提醒。 在众目睽睽之下,魏廉只能接了,这是他的职责。 只是他有多难受,就没人知道了。 关宁后退。 案件到此已经水落石出,如何评判,相信各位大人已有定论,小小捕头便不敢多言。 然后他回到了座位上,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就像个乖宝宝。 庞大的怨气接踵而来。 这次对自己实力提升有多大,关宁不得而知。 他已经很满意。 正对坐着的,恰好就是薛怀仁。 他注意到这位次辅大人,面色极其平静,好像审判的不是他的孙子。 薛建中已经完了。 他自己也清楚。 此刻面色苍白,颤抖不止,惊恐万分。 刚才是装的,现在是真的。 但薛建中可是薛家独苗,他能这般沉稳? 那些官员查下去,能抓出不少,这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他会不在意? 还是说,他有后手挽回? 不可能。 关宁已经算计好了。 这可是三堂会审,没人敢在这偏颇。 他用的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梅党也必然会抓住机会,不遗余力的打击。 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 他是免费给梅党送了一个机会。 他算准了各方反应,否则单凭他自己不可能做到。 薛庆已经坐立难安。 这说明没有后手。 这时,他看到薛怀仁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 他看到薛怀仁嘴角微动,他竟然笑了。 虽然很隐晦。 但关宁还是读懂了。 他还能笑得出来? 蓦然间。 关宁想到一个可能,他知道了薛怀仁的后手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 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第91章 高风亮节,薛怀仁 就在关宁思绪间,薛怀仁站了起来,这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场三堂会审,跟这位次辅大人脱不了关系。 主审薛建中是他的孙子,挖出来的一系列官员,也跟他的雪党有很大的关系。 他会说什么? 是以身份地位施压挽回? 还是其他? 薛建中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抹希冀! 这还不是最终结果。 他还有爷爷。 薛庆面色恢复了一些镇定,他父亲是当朝次辅,还有挽救的机会 人人心思各异。 薛怀仁低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孙子,竟然做出了如此恶事,这是我的失职。 欲扬先抑。 这是常规套路,下一句应该就要转变了。 但是 薛怀仁低沉道:哪怕是我的孙子,也不能有任何特权,也不能违背道德,更不能违背律法。 他说着从座位走了出来。 他来到许平身前,来到那些苦主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深深的鞠躬。 次辅大人! 薛大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薛怀仁竟然会这样做。 是老夫家门不幸,是老夫忙于朝政而疏于管教,才酿成如此大错,尔等所受之苦当然不能挽回,我们薛家会对各位赔偿,希望能够有所弥补。 老夫带孙儿,向你们道歉! 爷爷! 薛建中神情呆滞。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薛怀仁直起腰身,怒声道:你难道还不知悔改吗?你难道还不懂对生命的敬畏吗? 薛建中显然没想到会这样,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出来。 案件审判到如今,已经明朗,我孙薛建中之罪行罄竹难书,不严惩不能正律法,不重判不能服大众! 薛怀仁面容带着不忍。 我只有你这一个孙子,但不能因为这样就对你百般维护。 薛怀仁沉声道:老夫以内阁次辅的身份要求主审,重刑重判,以儆效尤! 一语皆惊。 谁都没想到薛怀仁竟然会如此说,分明看到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是了! 薛家三代单传,薛建中的罪行严重,只能问斩。 也就是说,薛家要断代了! 这是任何家族都无法接受的,而现在薛怀仁却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他在大义灭亲! 爷爷! 爷爷! 薛建中终于知道了害怕。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他跪在地上,大声哭喊。小说 而薛怀仁目光平静,不为所动。 这一幕,使得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父 薛庆面色大变,正准备出声,却看到薛怀仁对他摇了摇头。 他懂了! 他终于明白之前父亲所说的最终后手是什么了。 那就是大义灭亲,成就己身。 这次事件当然不可能打倒薛家,更不可能动摇次辅之位,但薛家的声誉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种隐形的受损,会很大很大。 但如果这样做了。 那次辅薛大人高风亮节的精神就出来了。 他为了维护法纪维护公正而大义灭亲。 这会让他获得更高的威望。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那可是薛家独苗啊! 关宁眼睛微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薛怀仁会坐到次辅的位置,这绝对是个人物。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薛怀仁继续道:在此案件中,我孙薛建中借老夫名头,借家族势力为非作歹,致使不少官员相护。 这是老夫的过失,监管不力,三堂会审之后,老夫会禀明圣上,请求责罚,同时老夫在此,也要求都察院对涉案官员严查严抓,无论官职大小,无论职权高低,上不封顶! 如果说之前大义灭亲已经让人震惊,那这番言论便是更大的震撼。 在刚才的诉状中大约能够看出,涉案者大多皆为雪党一系,但以他次辅身份参与,至少也能保下一些,或者减免几位。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亲自要求严惩不贷。 这又是在壮士断腕! 人人内心震颤。 薛怀仁低沉道:圣上严抓吏治,惩治贪官污吏,这是红线,无人能有特权! 高手!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关宁此刻心中都不由感叹非常。 这次抓薛建中,并非只是单纯的报复,其实他还有更大的目的。 他借机借势,以此挑动朝廷两党之争。 人人都知道朝廷有雪梅二党,但没人会真的承认,之前各种斗争也都在隐晦中进行。 这一次却在他的挑动下放到了明面。 这种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造成的内耗,将严重损害大康王朝的稳定,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极重。 这才是更深层次的内核。 无人能看到这一点。 他们也绝对想不到关宁这样做的目的。 他们只把目光聚焦在他对薛建中的打击报复,认为这只是他的故意针对,或者觉得是他对雪党的打击报复。 他本来就有纨绔子弟的属性,挑事,利用关系,抓住不放 其实这些都不是。 真正的目的,是他要引起两党相争。 梅党抓住机会攻击雪党官员,雪党同样如此。 一来一往。 朝堂就乱了。 相应的其他影响也会扩散。 但此刻关宁觉得薛怀仁看出来了。 他及时止损。 他自己把这些官员送出去,以此博得声名。 他把影响降到了最低,这在隆景帝那里才是识大局顾大体,他能继续得到更多的信任 厉害,佩服。 虽然是对手,但这却是关宁发自内心的想法。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其实他已经赢了。 薛家断后,派系官员受损。 想要就这样打倒身为内阁次辅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这样的对手,才更有激情不是吗? 他知道此事之后,他会成为其肉中钉,眼中刺,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思绪闪过。 关宁站起大声道:薛大人高风亮节,不愧为当朝支柱,我等楷模,佩服佩服! 此语打破寂静。 立即引起一众附和之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这样说了。 他们对薛怀仁真心佩服。 既然如此,此案已有定论。 郑垣沉声道:带罪首薛建中下堂,择日刑行! 立即有差吏上来,这一次给他戴上了刑具枷锁。 薛建中哀嚎不止,叫爹叫爷。 带下去吧。 魏廉知道薛大人有多难受。 等等。 这时关宁站了起来。 作为薛少最好的兄弟,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对他说 第92章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关宁也不理会他人,直接走了过去,在薛建中耳边低声道:听说你有七个姐姐,你可以放心去了,我会替你照顾他们的。 你! 薛建中双目瞪圆,无尽的怨气散发。 他气到了极致。 若不是关宁,他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现在竟然又说出如此诛心言论。 薛兄啊,我实在舍不得你啊,你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关宁根本不给薛建中说话的机会,表现真情意切。 众人听之,无不惊愕。 谁听不出来这是诛心之言,而且丝毫不顾及,没看到薛庆面色已经发紫了吗? 是了。 反正已经得罪彻底,再加重也没有关系。 都知道能有这个局面是关宁一手造成,这次三堂会审,成了他一个人的表演,将原本的正常秩序打乱 郑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个惹事的主,他生怕关宁再说出什么乱言,忙着道:快把罪首带下去! 薛建中被很快带走,还骂个不停。 不过关宁已经听不到了。 还不快回去? 是。 关宁低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回到了座位上,就像个乖宝宝。 感受到一波一波的怨气,他知道自己被人恨的咬牙切齿,但越是这样,他越开心。 接下来,关宁没有再出风头发言,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但三堂会审还没有结束,在这时刑部尚书郑垣抛出来一个问题。 像薛建中事件其实并非个例,长期以来未及弱冠者犯案人员屡见不鲜。 但因没有明确的律法,而未受到审判,这也导致未及弱冠者犯案成本低,成为一种变相纵容。 如何改变这种情况? 只有新定律法,进行改革! 这才是刑部的主要目的。 显然这次薛建中事件引起重视,这个时候提出也最为合适 三堂会审就这样结束了,比往次要快很多,主要原因就是关宁带了节奏。 虽说结束,但带来的影响却是极大! 薛建中案件盖棺定论! 这次再没有任何疑点,也使得薛建中受到千夫所指,但同样薛怀仁的态度,引起极大议论。 其大义灭亲,绝不包庇的做法,赢得赞扬,也使得他的声望再度提高,达到顶峰。 但这还没有结束,后续影响还在发酵。 就在三堂会审结束之后,都察院正式介入,开始对涉案官员严查,这不亚于是官场地震! 在这次事件中,如日中天的雪党受到打击。 次辅薛怀仁进宫面圣,请求降罪责罚。 然而,圣上念其大义,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口头称赞。 原本应受到影响,结果全身而退,这位次辅的政治手腕的高明展露无疑 尽管如此,薛府依旧一片哀嚎! 薛建中的罪名已经定下,将于三日后实行绞刑。 原本是要斩首示众,但明显是顾及薛家,便做了更改。 绞刑溢死,俗称吊死,是指以将人的颈部吊在半空,以其自身的重力,拉紧颈部绳索,从而引起死亡。 这样做可保留全尸。 但不管如何,是死定了。 这对于薛家来说,可是一个沉重打击。 已至晚上。 薛家灯火通明,哭声成片。 刚从宫中回来的薛怀仁才露出颓色,都显得苍老了一些。 最伤心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何况还是隔代。 薛怀仁心痛吗? 当然心痛。 他在说出那番话后,等于是亲自把自己的孙子送上刑场。 哪怕他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可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但他不能表露,他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怯懦。 因为他是薛怀仁。 爷爷,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小弟真的会被执行绞刑吗? 爷爷,您想想办法啊。 围在薛怀仁身边是一众女子,年龄不一,有风姿卓越,有清纯御女。 薛建中可是有七个姐姐。 这么多人,声音吵杂。 薛庆看出了父亲的疲累,呵斥道:都安静,你们以为你爷爷愿意这样吗? 场中立即安静了下来。 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不求其他,只要中儿能活着,哪怕为我们薛家传个后呢? 薛庆声音悲呛道:这小子到处的找女人,可也没有个一儿半女 去找找吧,中儿找过那么多女人,或许就有薛家的种呢? 薛怀仁低沉道:另外,你再多娶几房,再生一个儿子吧。 还娶? 薛庆下意识问道。 别人娶妻娶妾都开心不已,但他可不这样认为。 当初为了生儿子,真是没少纳妾,这本是好事情,可一旦带有目的,那种激情感就消退了很多。 娶吧。 为了薛家有后。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沉,因为这也意味着,薛建中是真的没救了。 哭声立即响起。 薛庆面露悲色。 这次咱们薛家可蒙难了并且咱们一系官员也受到打击,梅党便会乘势而起。 不会。 薛怀仁沉声道:只要我不倒,薛家就倒不了,雪党也倒不了。 哪个派系的强盛是取决于陛下,他让哪个强,就哪个强,当今时局,必须雪党强盛,那些官员被查被贬,便会有空位出来,我们的人再补上就是。 显然,薛怀仁早已做好了打算。 只是建中他 薛怀仁闭上了眼睛。 周边哭声更重了。 我去找人把关宁杀了! 有一人站了出来,这是一个青年汉子,身体壮实魁梧,有种彪悍之感。 他在城卫军任职,是薛建中的一个姐夫。 对,找人杀了他,镇北王府也是单传。 有人附和,义愤填膺。 胡说八道! 薛怀仁睁开了眼,悲伤之情立退,换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你们以为关宁是什么人?他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是功勋之后,若真这么容易,你们觉得他能活到现在? 众人沉默不语。 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 那小弟的仇怎么报,我们就这样忍了? 是啊。 等他被废了世子之位,等镇北王府被削。 可这容易吗? 薛庆开口道:镇北王府是世宗皇帝亲封,祖命不可违,就是圣上也有很多顾及,只能以其能力不足而压制,可这位关世子才能显露,怕是 第93章 纨绔并不是没脑子 薛庆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都明白什么意思。 镇北王府是世袭的,关重山战死,那其子关宁就应当顺位继承王位。 而今对于关重山之事,朝廷依旧未盖棺定论,并且这位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难当大任。 因而便有废除之风盛传。 可若是关宁并不平庸,甚至还格外优秀呢? 那就再没有理由。 所以要压制,压制他的崛起。 薛怀仁低沉道:纨绔并不是没脑子,甚至我们所有人都被他欺骗了,此子心计颇深,若是让他起来,怕是会成为第二个镇北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高的评价。 让薛庆愕然。 像是知道其所想,薛怀仁开口道:比如这次事件,就是最好证明。 朝廷已经开始削藩,用不了多久,镇北王府数年积累便会消除,到时哪怕关宁继承了王位,也只是空王,不足为虑。 薛怀仁冷声道:我扳倒了关重山,还斗不过他儿子?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谁都知道关重山是在蛮荒出事,怎么能说是被扳倒? 父亲,这 薛怀仁像没有察觉,平静道:从现在开始对于关宁必须要全力对待,全力压制! 另外,你们绝对不可有激进想法,知道这次为什么吃亏吗? 他看着一众人,低沉道:因为关宁用的是阳谋希望你们也有这样的头脑,而不是打打杀杀,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不合适 薛怀仁说着。 他觉得有必要提点提点后辈。 一个家族的长盛不衰,必须要有人才的不断供给。 镇北王府就是如此。 都以为到了关宁这一代出现了偏差,可现在看来,是他们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这次事件的被动,是因为自己的孙子太离谱了。 哪怕稍微说得过去,他就能保得了 薛怀仁说着,却有一女子悄然退出离开。 她面容姣好,身材丰满,但此刻却满是怒容。 五姐,你要去干什么? 有人看到,悄然跟随出来。 我要去找关宁。 爷爷不是说了,不让咱们 我又不是去杀他,我是去打他! 薛芳怒声道:他媳妇宣宁公主那日打了我一个耳光,他又害的弟弟成了这样,我总是憋着一口恶气不吐不快,我也要打她几个耳光,不然都睡不着。 可是你去找他,也不一定 我让白展跟我去。 薛芳咬牙道:白展是武人,必然能收拾的了他。 那好吧,爷爷那边我帮你招呼。 薛芳怒气冲冲,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吃不得半点亏 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关宁绝对是属于喜的这一类。 三堂会审结束,他便带着督捕司三处的人来了醉仙居,举办庆功宴。 还有被他软磨硬泡而来的司首莫萱。 最好的包间,点最贵的菜,喝最好的酒。 关宁亲自给每人都倒满,然后开口道:这次取得如此成果,离不开兄弟们的照扶,说来惭愧,因事发紧急,我对各位还不熟知,便紧急办案,也是借着这场庆宴,彼此熟悉。 酒下肚之前,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如何? 我先来吧,卫陵,只是一介武夫。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面相冷峻。 贺辉。 此人跟卫陵年纪相仿,但性格似乎更冷一些,平时话很少。 头,我叫元子明。 您可不知道,这家伙对上京城的各大青楼花坊最为熟知,有需要可以找他。 在司首和头的面前不要诋毁我啊。 元子明直接道:我那是为了办案,准确的说是拯救那些沦落风尘的姑娘。 所以就把自己陷进去了? 哈哈。 周边人都笑了起来。 我叫乐成仁,平时负责内务。 这位是年纪最大的,是个中年人。 我叫丁奇。 这是一个憨厚的小伙,年纪最小,还带着些腼腆。 易阳,我这个人比较直,说实话当初知道您要来三处,我们都是比较抗拒的,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办得这个案子,弟兄们服气。 对,我们服气。 几人说着,也是真心话。 确实通过这个案子,让他们对这位外界风评极差的关世子改观不少。 几人一一做着介绍。 关宁也都记在心里。 督捕司三处主要人员,十二个,各有分工,有专门负责内务,就是所需武器装备的领用发放,以及马匹的照料等。 还有专门负责案件侦破,线索查询,还有负责尸体检验的仵作,还有专门负责外勤追捕 虽然人数少,但每个人都有擅长,都是精英。 在这几天的办案中,关宁注意到卫陵的威信很高,他的个人实力也很强。 常规的刑事案件有京兆府各司衙,还有大理寺办理,督捕司其实平素很清闲,难得遇到案子。 具体要办理什么案子,是司首派发,一般都是比较特殊的案件。 进督捕司,不止是为了薛建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要查刑部连环死人案。 这个案子比较特殊,不能在明处进行,在用人上也不能随便 具体如何,还得慢慢来。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废话不多说,我只给你们一个保证,跟着我不会亏待大家。 喝! 喝!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咦?莫司首为何不喝? 这位冷面司首,就是干坐着,也不说话。 莫司首从不喝酒。 丁奇在他身份低声说着,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莫司首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能请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既然如此,那就咱们喝。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请出来,这样搞的别人也很拘谨。 关宁也不再理会,跟旁人喝了起来。 他也是有意亲近,营造气氛,都是一帮大老爷们,酒意上头话便说开了,关系也逐渐拉近。 众人惊奇,这位世子一点也不像贵族,反而像是市井中人,没有一点架子很有亲和力,跟外传的完全不同。 场中气氛逐渐热烈。 关宁,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正说的兴起,外面响起一道怒声娇喝 第94章 纯属误会 正热闹的气氛被突然打断,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疑惑间,听到外面嘈杂之声。 薛小姐,您不能进这里,这是我们的贵宾间。 滚开,关宁是不是在这里,我自己进去找。 关宁起身到门口,便有一女子怒气冲冲的过来,她穿着一身红色长裙,柳眉杏目,容貌娇艳,尤其是她的身材格外火爆。 薛小姐。 旁边小厮面露难色。 砰! 她随手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小厮的脸上。 不识眼色的狗东西,连本小姐都不认识。 薛芳喝骂了一句,然后目光直接锁定在关宁的身上。 关宁! 她紧咬着贝齿,娇颜充满怒容。 你是薛芳? 关宁听吴管家说过她大闹王府的事迹,直接对号入座。 这是薛建中的五姐,好火辣的身材。 关宁目光不自觉的落她在胸前。 长了个狗眼,乱看什么? 薛芳愤怒呵斥。 你长那两个东西不就是给人看的? 你 怨气猛增。 关宁更是故意直盯着。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薛小姐,但听过她的声名。 这位可是泼辣的厉害,到王府大闹又追到了这里,小厮有一句话不对,直接就打。 可是要治一治。 关宁想着边看边打量,开口道:你这太大容易下垂啊,要不你求求我,我给你解决? 无耻! 薛芳面色羞红,下意识的抬臂遮挡,这目光太直接,让她感觉没穿衣服一样。 你 她正准备喝骂。 等等。 关宁靠近走了几步,吓得薛芳忙着护住前胸,满脸警惕之色。 你要干什么? 你的皮肤好差。 打量了片刻,关宁忍不住说出一句。 他说的是实话,这位泼辣小姐看着好像不错,但细看皮肤略显暗沉,还长了几颗不安分的痘痘。 薛芳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能是这几天因为小弟的事情睡眠不佳有了影响。 这让她很是烦躁,不知如何解决。 嗯? 我想这个问题干什么,我可是来找麻烦的。 薛芳表情变冷。 我皮肤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吧,费尽心思打听到我在这里,还找了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关宁淡淡道:莫非你贪恋我英俊的相貌? 如果有这个想法,还是及早收回,有这功夫还是去看看你弟弟吧,再过两天可就看不到了。 关宁本小姐跟你誓不两立! 薛芳紧咬着嘴唇,这话可太扎心了。 就连旁人听着都觉得如此。 经过薛芳这一翻闹腾,使得不少人围观。 能在醉仙居吃饭的非富即贵,也都了解其恩怨,此刻指指点点。 怨气一波接着一波。 关宁是舒服了。 但薛芳却气的够呛,她怒声道:你把我弟弟害的下狱,又被判刑丢了命,你说怎么办? 这话可就奇怪了,你弟弟所做恶事人尽皆知,再判他十次都不为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宁故意说的声大一些,让旁人听到。 现今此事已经传开,薛建中的声名早就臭了。 周边各种声音入耳,薛芳感觉极其不自然,她似乎想当然了,这事不在理,弄不好又成了笑话。 那宣宁公主打了我的事情怎么算? 她打了你,你要告状找她爹去呀,找我干什么? 关宁这句话让一众人哑口无言。 宣宁公主的爹可是隆景帝。 哈哈。 周边又响起一片笑声。 薛芳气得身子颤抖,她可从来没吃过这样亏的。 快回家去吧,嘴笨的跟什么似的,除了胸大,一无是处! 关宁下了评语。 啊,气死我了。 薛芳娇躯乱颤,怒声道:白展,给本小姐收拾她,出了什么事算我的! 是,小姐。 在她身后有一人站了出来,他身材中等,身穿劲装,看着身体结实,眼神凌厉。 这应该是武人。 关宁刚才就注意到了。 原来是有备而来。 冒犯小姐,说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白展说着,冷目扫视。 关宁身后还有着几人,但不足为惧。 他们都在门口,因遮挡却看不到里面的人。 今天可是督捕司三处的聚会,来的可都是捕头,现在他可不是孤身一人,还怕什么? 更何况莫萱也在。 关宁思绪闪过,开口道:我发现胸大无脑,就是形容你这种人,教唆武人行凶,你不怕督武司的人来把你这条狗抓走?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白展应该是薛府的护卫。 谁说我行凶了,我只是教训你一顿不行吗? 薛芳显然早想好了托辞。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有气就要出,根本无法忍受,找人打关宁一顿也算不得什么事,以薛家的势力足矣摆平。 反正她是女人。 女人总是有特权的。 薛芳这样想着,却见关宁神情自若,没有丝毫惧色。 兄弟们,有人要干仗,怎么说? 关宁喊了一声。 是谁? 谁要干仗? 身后响起一片声音,房间内的人都涌了出来,原本在门口的关宁被不受控制的往前挤,跟薛芳直接撞了个满怀。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手下意识的放前护身,恰好抓住了不该抓住的地方。 好软! 这是关宁立即涌上的念头。 你 薛芳似乎也懵了,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关宁不受控制的捏了一下。 啊! 关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大吼着,面色羞红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误会,纯属误会。 关宁忙着开口,这帮家伙太生猛了,出来的也太急了。 你 薛芳抬起手就准备扇关宁,但关宁眼疾手快,直接抓住。 放开我! 薛芳怒声。 你不打我,我就放开。 放开! 你不打我,我就放开。 这女人太凶悍了。 放开! 不放。 薛芳面色羞红到了极点,美眸瞪圆。 怨气太大了啊。 啊,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 这声音震的关宁耳朵都嗡嗡响,你丫的河东狮吼啊! 放了,我放了。 关宁赶紧放开,再不放耳朵受不了。 我叫你放开。 薛芳依旧喊着。 你有病吧,我已经放开了。 关宁很奇怪。 这时元子明低声道:头,薛小姐的意思可能是让您放开另外一只手。 另外一只? 关宁这才发应过来,他刚才挡薛芳的是用右手,左手并没有动,还在那抓着 第95章 我关宁是那样的人吗? 原来是 这就尴尬了。 关宁放下手忙着道:这个主要是下意识的反应,是误会。 下意识的反应? 是误会? 薛芳怒声道:你这个无耻下流之徒,白展! 她喊着护卫。 但白展根本不为所动。 愣着干什么?上啊! 白展呢喃道:小姐,要不咱们走吧。 薛芳不是傻子,看向关宁身后之人,哪怕没穿着差服,但那种气势也不是常人所有。 关宁开口道:今天是我们督捕司三处聚会,对了莫司首也在里面,有兴趣见一见么? 莫司首? 白展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督捕司司首,上京城谁人不知大名,就算现在抓了他,也没有任何脾气。 薛芳自然也清楚。 她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今天来找的似乎又不是时候。 关宁开口道:我已经不是以前,虽然只是个小捕头,但也有一众兄弟,也有官职在身,所以这种小打小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 薛芳此刻才明白他爷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姐,走吧。 薛芳气极,但周边各种杂乱声音入耳,显然刚才关宁轻薄于她被旁人看到。 她羞怒不已,知晓再纠缠下去,明日还不知会传出什么乱闻,随即便咬牙道:关宁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刚才的事情,确实抱歉,我会赔偿你的。 关宁开口。 怎么说自己刚才也占了便宜。 你 薛芳更是羞怒,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薛小姐放心,我不是白嫖的人。 白嫖? 薛芳听到差点没跌倒,但又快步离去 看着那摇曳的背影,关宁忍不住感叹。 脾气虽然不好,但这身材该说不说是真的很劲爆 头,你真厉害。 元子明满脸崇拜的看着他。 怎么了? 这位薛小姐的泼辣声名,上京城无人不知,您可是第一个让她吃瘪的人。 对啊,想必明日白嫖二字便会传遍。 什么白嫖? 关宁瞪了他一眼开口道:我关世子是那种白嫖的人吗? 他还寻思着给薛芳做件特殊衣物,这么好的身材若是下垂了,那就可惜了 被这一打岔,聚会也没了氛围,还能怎么办? 散场吧。 今天花费不小,莫司首准备结账,被关宁阻拦。 打赌输的。 莫萱平静道。 那是开玩笑的,记我账上,月底结算。 出来吃饭怎么能让上司结账呢? 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你还有钱吗?听说你都要卖祖宅了。 我能差了钱? 关宁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他现在是没钱,但等卖了祖宅就有钱了。 吴管家已经联系了几家买主,关宁寻摸着这几天不忙了,开个拍卖大会,把这事定下 关宁想着。 两人离得近,他发现莫司首看似精致的皮肤也有些问题,较为暗沉。 这可能是职业问题,经常性的熬夜造成。小说 莫司首休息不规律吧,你这皮肤有些暗黄,还有些发干,这就是长期作息不规律造成,要好好休息啊。 嗯? 这本是很普通名词,也容易理解。 一向很平淡的莫萱似突然紧张了起来。 真的很差么? 问题比较严重,除非要经常性的保养。 关宁下意识说着。 保养? 他眼睛陡然一亮。 这几天他其实一直都在考虑该做什么挣钱。 作为一个没有系统的穿越众,技术含量较高的,他是真的做不了。 但日常简单的还是可以。 主要是利用信息差,现代的东西古代没有。 但也要结合实际。 时代不同,人们的接受程度也有很大区别。 不过还要做一番市场考察,并不是想做就能做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这又不是写小说。 你对这方面似乎很懂? 莫萱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只是略有研究。 你刚才说的保养是什么意思? 关宁发现这位莫司首对这方面极其在意。 是了。 没有一个女人不会注重自己的皮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在任何时代都存在。 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好。 莫萱干脆的应道。 然后就忙着离开。 走这么急? 睡觉。 莫萱头也未回的说了两个字,看来是紧张了 头,您怎么回去? 我? 十一路。 出来吃饭时,小白马留在了督捕司,这个时代有没有滴滴,只能如此。 十一路? 其他人疑惑不解。 哦,就是步走。 您也喝酒了,要不我们送您吧? 是啊,这离王府还有点距离。 万一那位薛小姐再找您麻烦呢? 几人一言一语。 这种有下属关心的感觉还真不错。 没事,薛芳不会再找我了。 关宁心里想着。 她恐怕看到自己就脸红,找自己干什么? 被摸吗? 而且他也不怕,现在的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我跟头有一段顺路,一块回吧。 这时丁奇开口。 那你小子可要照顾好头啊。 其他几人叮嘱着。 放心吧。 丁奇拍了拍胸脯。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关宁也没有拒绝。 同路还能有个说话的人,免得无聊。 不过这确实有点不太方便,要不搞个出租车? 这是个不错的项目,可以考虑 大康王朝没有宵禁,因而在繁华街区还很热闹,关宁二人向家中走去,就当是饭后溜食了。 你家也在东城区? 他好奇的问着身边的丁奇。 那边所住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寸土寸金。 不是,我家在朱市街那一块。 关宁点了点头。 朱市街跟朱雀街虽说差一个字,但却是两极相差。 这个小伙子还不错,在这几天的审案中表现很好,其性格憨厚老实。 丁奇是三处年纪最小的,因而也很受别人照顾。 他还很懂规矩,在行走时,始终落后关宁半步,表现出下属的姿态。 小伙子很有前途。 一路闲聊,关宁了解到,丁奇是个孤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是爷爷把他抚养长大,两月前他爷爷也死了,只剩下孤身一人 对我而言,督捕司就是我的家。 丁奇声音低沉。 嗯。 关宁拍了拍他的肩膀,镇重道: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头,我其实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 丁奇开口道:您本来是能继承镇北王位的,却受到压制,不得继承,沦落为一个小小捕头,您记恨隆景帝吗? 关宁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丁奇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思绪略开,他才注意到,此时恰好走进了一个小胡同 第96章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隐藏呢? 这个胡同应该是回家路上途径的小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朦胧。 他回头看到丁奇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 关宁问道:你觉得我是该恨还是不该恨? 当然是应该恨了。 丁奇开口道:镇北王位,本就应该是您应得的,延续家族荣耀,镇守一方可现在却被剥夺,谁都知道镇北王不可能回来,但却无人敢说,连个定音都没有,连最简单的祭拜都不行 关宁没有说话,依旧自顾自走着。 但是朝廷也很难做啊,毕竟这可是削弱甚至取缔镇北府最好的机会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关宁陡然转身,目光直视着丁奇。 借着暗淡的月光,能看到丁奇那稚嫩而憨厚的神情逐渐褪去,改变为一种淡漠冰冷。 他的气质也变了! 就如同一个深藏不露的杀手藏剑出锋。 看来关世子已经发现了。 丁奇嘴角微扬,这种状态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如此明显的暴露,必然是有目的。 你是来杀我的? 关宁问道,表面镇定,但内心却起了极大的波澜。 这几天接触下来,憨厚老实的丁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办事痛快利落,在督捕司人缘极好。 此刻却突然发现,他另有身份,另有面孔! 这事情,太过于震惊。 而且还是专门针对自己。 上京城的水太深了。 你是来杀我的? 他又问道。 对。 丁奇直接应道。 能否告知你是谁的人? 关宁问道:你隐藏应该很久了吧。 不知关世子可听过皇城司? 这般反问让关宁又是一怔,对于上京城诸多城民百姓来说,这绝对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司衙,听都没有听过。 皇城司,按照关宁的理解,就是朝廷的特务机构。 隆景帝刚继位,便推行儒以文乱法,那时读书人受迫极不安分,私起谣言。 为解决这种情况,朝廷设立皇城司探监京城一切事务,后转而对一些官员的秘密监视。 第97章 是男人就给自己一刀 丁奇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吗? 就是怕你死的不明不白,毕竟你可是世子。 他可不相信关宁有什么隐藏实力,这位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早已出名。 就算智计隐藏,武功肯定不懂。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 关宁淡淡道:反派死于话多。 你 丁奇眼中冷芒闪过,脚步微动,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一道微弱淡影,眨眼功夫已经袭至关宁身前,匕首向他脖颈滑过 死吧! 他轻声呢喃,却在这时眼睛陡然瞪大。 已经都要划过脖颈的匕首突然停下,再也动不得分毫。 他的手臂被抓住了,让他感觉是一把铁钳卡住难以挣脱。 你 丁奇艰难的抬起头,看到的是关宁的冷笑。 早跟你说过,我的实力也隐藏了。 他修炼神秘秘籍,吸收他人怨气而强大己身,已经有一段时间,他自身实力提升到什么程度,他也没有清晰的认识。 但他知道,他力气很大。 不,这不可能! 丁奇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之所以说那些话,就是有绝对的保证,可现在 咔! 关宁手上用力,将那握着匕首的手强弯到他的脖颈处。 攻防转换了! 丁奇面色因疼痛而扭曲,但更多的是震惊,他已经用出了全力,竟然挣脱不了。 他的力气是有多大? 说,你是什么人,不说,死! 关宁眼中杀意涌现。 你想知道? 做梦! 那就去死吧! 关宁手上猛然用力,根本不给他有其他动作的机会,控制着他的手用他自己的匕首杀了自己 丁奇脖颈上鲜血冒出,瞳孔涣散,已然是死了。 关宁没有任何犹豫,本来他是要询问他的身份,到底是真属哪个势力,但想想根本问不出来。 在督捕司潜藏这么久,又是中品武人,这个势力绝对非同一般,这样的人也不是能轻易拷问出来的 丁奇身体瘫软,关宁将之放倒在地。 杀是杀了。 但如何处置也是个麻烦。 踏。 踏。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有人来? 这该怎么解释? 关宁? 听到这喊声,关宁又是一怔,来人竟然是莫司首。 她不是回家睡觉了么? 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莫非她也是同伙? 关宁神情紧张了起来,督捕司的司首,而且听她说过,她连督武司都不屑的去,实力必然是极强的。 他空有蛮力,不懂任何招式,根本就没有把握与之对敌 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无法隐藏。 该怎么办? 脑海中瞬间无数念头闪过。 他遭遇到了刺杀。 丁奇的背后也有隐藏势力,他们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一但自己死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该如何利用? 关宁瞬间反应过来,如果自己遭遇到了刺杀,在现今人们必然会怀疑到薛家的头上 会被视为这是薛家的报复! 这样对自己是有利的,借此可大作文章,也可以掩盖这件事情。 思绪瞬间闪过。 关宁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在身边丁奇的身上划了数刀,目前是被割喉至死,这说明敌人很强,若是这样他又怎么能活下来? 所以要进行一番伪装现场。 略微停顿,然后关宁咬牙在自己的小腹划了一道 是男人就给自己一刀。 他蓦然想起了这句话。 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他本来就是受害者,只不过增加点证据,这是夜晚,视线受限,只要不是认真检查,看不出伤势多重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 要不他杀死丁奇怎么解释? 实力就是用来藏的,扮猪吃老虎永不过时 哪怕划的并不深,但这种疼痛还是让关宁叫出了声。 救命,救命。 他故意喊着。 关宁? 听闻此声,莫萱加快脚步很快就过来。 借着黯淡月光她看到半躺在地上的关宁,正捂着腹部,透过指缝有鲜血流出。 还有躺在地上的丁奇,身下更是血迹满地! 怎么回事? 莫萱柳眉皱起,她伸出手指探着鼻息 死了? 莫司首,你怎么来了。 关宁装出一副疼痛的样子,咬牙问道。 同时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着匕首,若情势不对,他会直接动手,杀了莫宣。 我在回家路上,越想越觉得我皮肤问题严重,就寻思让你给想个解决办法,便又回头找你,见到了卫陵,他说你跟丁奇同路,便沿着路径找你 莫萱说着,让关宁哑口无言。 你就因为这回头找我? 这执念是有多重? 这还不重要吗?你说你有办法,我就 等等,这不是重点,你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萱急忙道:你伤势重不重? 近距离看着她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但关宁还是不敢放松。 经历了丁奇的事情,让他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人。 我遭遇到了刺杀,是丁奇拼命保护,在跟刺客战斗过程中,被杀死,同时刺客也受了伤,知晓杀不死我,便逃走了 关宁编了一套瞎话,不过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 刺杀? 莫萱并不怀疑,因为场面就是如此。 你稍微坚持一会,我去找人,刚过来时还看到附近有治安署的人,先把这片区域封锁,寻找刺客! 莫萱丢下一句话,快速奔向了胡同外。 她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有举着火把的大批治安署卫兵过来。 关世子遭遇到了刺杀? 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身材高大的男子。 立即把这片区域封锁,另外把他的尸体送去督捕司,这是我们的人。 莫萱一副命令的口闻。 是。 再立即安排人把关世子送到医馆。 是。 我提醒你,遭遇刺杀的是关世子,你应该明白严重性吧? 莫萱声音很冷。 大胡子队长冷汗已经流下来,在他的辖区关世子遭遇到刺杀? 这若被追责下来,他如何能够承受? 这可是严重失职! 不用,送我回府上,府上有郎中。 关宁语气虚弱,给人的感觉伤势极重。 被送去医馆经过检查发现伤势不重,还怎么达到他的目的? 行,这里离王府也不远。 几人忙乎着把关宁抬到架子上,然后快速送往王府。 治安署卫兵大批的过来,开始封锁检查,这般动静使得关宁深夜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 第98章 后续影响 叫什么名字? 准备去哪里? 来这里干什么? 从这条胡同开始,周边街区都被紧急封锁,在此范围的人员都遇到了查问。 情势紧张。 这是干什么?治安署的人怎么来了这么多? 听说是关世子遇到了刺杀! 关世子?真的假的? 真的,刚看到关世子被抬着送回了王府,还有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据说是跟关世子同路回家的督捕司捕快,已经死了! 这么严重,都发生了命案? 听说关世子都差点死了! 不是薛小姐追到了醉仙居跟关世子大闹,而且薛家还因为关世子你们说会不会是 慎言啊,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周边人议论纷纷,虽说是夜晚,但都因此事震动。 刑部,灯火通明。 张政脚步匆匆的走进,他都已经回家了,但因为事发突然又慌忙来了衙门。 关宁有没有事?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很惊险,据郎中说都快要伤及内脏。 莫萱解释道:我刚把他送回家里。 丁奇死了么? 对,身体有多道伤口,致命伤是一剑割喉,他的胳膊手腕处有捏伤 你怎么看?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凶手特意等到他们二人进入那条胡同行刺,明显是事先探地了。 有线索了吗? 已经布置下去抓捕了,但怕是希望不大。 听说薛芳去找了关宁麻烦? 对,当时我就在现场。 你觉得会是薛芳安排人做的吗? 莫萱下意识想起不久前发生矛盾那种场面,被如此奚落,又被占了便宜。 以薛芳的性格,若是气极真的很有可能,她不由想起,那个名叫白展的武人。 在这个关头,薛大人必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其他薛家人就保不准了。 张政低沉道:毕竟那个家伙可是让薛家绝后了。 您怀疑跟薛家有关系? 不是我怀疑,现在应该是所有人都怀疑。 张政低沉道:你带人亲自去吧,去薛家走一趟,例行询问。 我亲自去?这是不是有些? 莫萱震惊,毕竟那可是次辅薛大人的家 怎么了? 张政开口道:按照正常的犯案逻辑,这个时候不怀疑薛家怀疑谁? 会不会有人正好利用这一点? 莫萱皱起了眉头,她本能的察觉到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不管如何,盯住薛家是很有必要的。 张政沉声道:三堂会审之后,我们刑部就已经得罪了次辅大人,而且没有回旋的余地,在有绝对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退却。 更何况督捕司的人都死了,甚至关宁都遭遇到了刺杀,我们刑部怎么能不闻不问? 明白了。 莫萱点了点头。 这些官员们政治嗅觉都相当的灵敏,又准备借着这次事件,达到政治目的 这般想着,她来到了督捕司,原本回家还没坐稳的人都又紧急集合了。 莫司首,丁奇他真的死了么? 元子明似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 头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伤势很重。 该死! 到底是谁做的?我杀了他! 几人都情绪激动,无法接受,前不久还在一块喝酒笑谈,然而现在面对的却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如果我也跟着护送头回去,想必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有一个捕快,神情自责。 丁奇,他才十八岁,他还那么小? 还有头,他都 该死! 莫司首,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几人义愤填膺。 我们去薛家。 薛家? 对,就是薛芳,一定是她报复! 就是她找的人。 别冲动,听司首安排。 还是卫陵最冷静。 莫萱平静道:我们是去例行询问,毕竟有嫌疑,这次我们要去把那个名叫白展的武人抓回来。 就是跟在薛芳身边的那个武人吗? 对,他是有嫌疑的。 莫萱面无表情。 在她说明情况之后,左侍郎张大人要求,只要有嫌疑就抓回来,薛芳当然不能随便抓,但那个武人可以 出发! 莫萱亲自带队,前往薛府。 而此刻,刚躺下的薛怀仁也被叫醒。 他睡的早,但也睡不着。 关宁遇到了刺杀? 是。 死了没有? 重伤未死! 薛怀仁长出了口气,只要没死就好,现今这情势下关宁如果出事,必然会怀疑到薛家 等等。 就算是重伤未死,也一定会怀疑。 有诈! 他本能的认为,这是关宁的计谋。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三堂会审刚结束,他就遭遇到了刺杀? 也许是他自导自演。 是不是假的? 不是。 很多人都看到关宁被抬出,血还流了不少,而且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督捕司的捕头死了 这还真的发生了? 他皱起了眉头。 去问问咱们薛家有没有人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去找关宁的麻烦。 薛怀仁一阵的憋气。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谋害功勋之后,镇北王府世子的罪名,他也承担不起! 而且他还真觉得家族有人这样做? 真是惹麻烦。 已经夜深,但一帮人都被叫醒,薛芳打着哈欠,不明所以的道:这又生了什么事情? 薛怀仁目光环视一众,沉声道:就在刚才得到消息,关宁遭受到了刺杀! 啊,是真的吗?他死了没有,要是死了,那就太好了。 原本还有些瞌睡的薛芳立即清醒,激动的大叫。 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这事情跟你们有没有关系,如实说清楚! 薛怀仁面色镇重。 没有啊,爷爷您都那样嘱咐了,我们谁敢? 是啊。 这是哪个好心人做的,真要感谢他。 五姐,是你吗? 芳儿,你做了什么? 薛怀仁察觉到她面色不自然。 我就是去找他麻烦,但什么也没做,然后就回来了。 薛芳面露难色。 她总不能说自己被摸了吧。 糊涂! 薛怀仁呵斥道:你这不是授人把柄吗? 我就带着白展去了一趟,真什么都没做。 薛芳很不服气。 白展? 薛怀仁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 老爷。小说 就在这时,有一个下人脚步匆匆的进来。 老爷,督捕司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