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季汉大都督,有妻蔡琰》 第1章 蔡邕女婿,欲破曹操 【写在最前的话:发现大家对曹操退兵后第二个剧情都不怎么满意,小作者瑟瑟发抖。但这第二个剧情是必要的过渡,请耐心。】 【毕竟上架后日更一万六千字,这诚意满满!】 兴平元年,夏四月。 曹操令荀彧、程昱守鄄城,复征陶谦,拔五城,遂略地至东海,兵指郯城。 陶谦惊恐万分,急令屯兵小沛的豫州刺史刘备驰援。 ..... 襄贲城,位于郯城以西,中隔沂水。 战争的阴霾如黑云压城一般,仿佛要压塌整个襄贲城。 城楼。 “曹操精擅兵事,又好奇兵,二月退兵,四月复征。这次不再走亢父道,而是选择了泰山道,走临沂折道利城、祝其、赣榆、朐县,然后兵指郯城。” “陶使君的主力都不在泰山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操聚五城盐粮为军用。” “郯城危矣!” 素衣纶巾的诸葛瑾,目光复杂的看向城外推车背囊、西逃避难的士民,随后将目光缓缓移向右侧身高八尺、体貌魁梧而俊逸的青年。 “子武兄,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南下襄阳吗?” 青年姓郑名牧,穿越者。 这一世的身份,是荥阳郑氏旁系子,亦是蔡邕门人,受蔡邕赏识,郑牧娶蔡邕之女蔡琰为妻。 蔡邕为了心中抱负,执意跟随董卓去长安。 对于蔡邕而言,宁可死于任上,也不愿空老于竹林之下郁郁而终。 故而,郑牧选择携妻蔡琰来到了徐州躲避兵祸,让蔡邕无后顾之忧。 陶谦听闻郑牧之名,遂邀郑牧出任襄贲县尉,又赠丹阳兵五百人。 以县尉之身,统丹阳兵五百人,并非是陶谦器重郑牧,只因郑牧是蔡邕之婿。 若真器重郑牧,郑牧也不至于当了三年襄贲县尉。 在蔡邕死讯传至徐州后,陶谦对郑牧就更不待见了。 郑牧同样素衣纶巾,但比起诸葛瑾而言,眉宇之间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牧为襄贲县尉,职保一城平安,又岂能轻易舍官离去?” “更何况,昭姬已有身孕,南下路远,经不起徙家折腾。” 提到蔡琰的时候,郑牧的语气多了几分宠溺。 诸葛瑾心有不忍,遂道:“子武兄不肯南下,若曹操破了郯城,再临襄贲,恐遭横祸啊。” 年初,曹操军粮耗尽,欲洗劫城池钱粮以充军用,于是遣曹洪进攻襄贲,却被郑牧诱致城下,曹洪险些被射杀。 如今卷土重来,曹洪必报此仇! 诸葛瑾正是担心此事,故而在诸葛玄护家眷南下时,专程来到襄贲城,欲劝郑牧一同南下。 “子瑜以为,曹操能破郯城?”郑牧嘴角泛起笑意。 见郑牧不惧反笑,诸葛瑾不由疑惑:“子武兄,曹操聚五城盐粮,尤其是劫了朐县糜氏粮仓后,其军粮至少能支撑半年。” “陶使君年初惨败,士气未复,如今又遭奇兵奇袭,军心更惧,瑾不认为陶使君能抵挡半年。”https:/ 曹操这次的奇兵,是陶谦万万没想到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在陶谦的预计中,曹操要复征徐州,至少也得今年秋收之后粮草充裕才行。 谁知,曹操压根就没想过在兖州筹措粮草,而是直接盯上了东海的粮草! 以迅疾之势,奇兵出泰山道,直奔东海东部诸县,不仅打了陶谦一个措手不及,也让曹操有了足够的钱粮军资来提高士气。 两军对阵,士气对胜负有密切关系。 如曹刿论战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诸葛瑾以士气断胜败,亦是有一定的道理。 然而,在郑牧看来,诸葛瑾对胜败的断言,过于简单了。 郑牧手指城下徙家的乡民,问道:“子瑜可知,这些人为何要徙家?” 诸葛瑾轻蹙眉头,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为了躲避战祸。” 郑牧不置可否,又问道:“但这些乡民,又有几个人读过士气之论呢?” 诸葛瑾右手托着下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郑牧的提问。 郑牧徐徐又道:“乡民不识胜败,却依旧选择徙家躲避战祸,只因曹操凶名在外,留下来福祸难料。” “《老子》有言: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此为仁者胜战之论。” “曹操以奇兵拔五城,于兵法而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计颇为精妙。” “然而,此计能拔城却不能服人,若兵锋势不可挡,自然能震慑不服;可若兵锋受阻,只需一败,曹操在徐州就无立足之地了!” 败? 诸葛瑾吓了一跳。 说曹操不能破郯城,就已经让诸葛瑾吃惊不小,现在郑牧又言曹操败一阵就无立足之地,诸葛瑾更是惊骇,那可是曹操啊! 去年,陶谦趁着曹操跟袁术争锋,走泰山道入兖州,破泰山,略任城,兵锋何等的嚣狂! 然而,曹操一面以曹仁在泰山郡抵挡陶谦,一面率主力沿亢父道南下彭城,完美的演绎了兵法中的“围魏救赵”和“以逸待劳”,泗水一战更是斩杀陶谦兵马万余人,将陶谦打得龟缩郯城。 若非曹操军粮耗尽退兵,哪里还会有复征徐州之举? 曹操这几年,东郡败黑山白绕,兖州破青州黄巾,匡亭败袁术,彭城败陶谦,用兵越来越娴熟。 第2章 刘备来了 沂水西岸。 这里距离襄贲城不到三十里。 只见人马疾驰,尘土飞扬,旌旗招展,五千步骑,兵锋铮亮,快速的沿沂水而上。 骑卒前方。 三将并驾而行。 当先一将,头戴长冠,双耳奇大,骑着黄骠马,眸有凝重。 左边一将,头裹绿帻,须髯异美,骑着枣红马,眯眼不屑。 右边一将,头束黑頍,豹头环眼,骑着乌黑马,目有焦色。 这三将,正是自小沛而来的豫州刺史刘备,以及两个生死兄弟关羽、张飞。 刘备今年三十三了。 人常说,三十而立。 刘备已经三十余岁了,也未真正有所成就。 寒门庶人难出头,刘备虽然是刘氏子,但其祖父和父亲过世太早,未能给刘备留下可以挥霍的家业。 最贫穷的时候,刘备甚至还要织席贩履为生。 好不容易在涿郡混出点名堂,又遇上黄巾之乱。 虽说黄巾乱起,事出有因,但黄巾攻城杀人,不分良善。 为平动乱,刘备响应州郡号召,纠集一帮生死兄弟组建义军跟随校尉邹靖讨黄巾贼,得了个安喜县尉的小官。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卸磨杀驴,下令“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派遣督邮巡察各郡。 刘备本想跟督邮卖个人情,结果督邮连见都不愿见刘备,气得刘备当场将督邮鞭笞,挂印亡命。 大将军何进遣都尉毌丘毅去丹阳募兵,刘备跟毌丘毅通行,在下邳击贼有功,又除为下密丞。 然而当了没几个月,又被迫辞官。 后来在平原遇到陈纪,除为高唐尉,不久又迁为高唐令。 本以为得到了平原相陈纪的赏识,可以当几年高唐令,结果又凑巧遇上了青州黄巾再起。 无奈之下,刘备只得去投中郎将公孙瓒。 公孙瓒对刘备倒是颇为关照,不仅表刘备为别部司马,让其有资格招募私兵部曲,又让刘备试守平原令,后领平原相。 董卓死后,朝廷拜公孙瓒为前将军,封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 刘备本来都准备跟着好兄弟一起匡扶汉室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跟刘备开玩笑! 去年,公孙瓒杀刘虞,当场将刘备的满腔热血给掐断。 年初,陶谦向公孙瓒求援,刘备趁势南下,又在陶谦的游说下以助陶谦抵挡曹操为名,脱离了公孙瓒,屯兵小沛。 虽说屯兵小沛是在给陶谦看门守护,但好歹也名义上是个豫州刺史,哪怕这個豫州刺史是个暂时不被朝廷承认的伪职。 刘备其实跟陶谦的想法是相差不多的,曹操年初粮尽退去,至少也得秋收之后才能复征徐州。 半年的时间,足够刘备安抚四千丹阳兵的军心。 刘备就可以趁机拿下整个沛国,然后效仿陶谦遣人向长安进贡,求一个名正言顺的豫州刺史。 可这命运再次给刘备开了玩笑。 不到两个月,曹操再次征讨徐州,以摧枯拉朽之势拔五城,兵指郯城。 无奈之下,刘备只能带着尚未完全掌握的四千丹阳兵和千余杂胡义从,倍道而行去救陶谦。 小沛距离郯城三百余里,但刘备却必须五日内抵达郯城以东的马陵山。 这让刘备,心情日复一日的沉重。 半个时辰后,刘备在沂水西岸安营扎寨,准备前往襄贲城。 但这举动却引起了关羽和张飞的不满。 关羽指了指正在立帐的将士:“兄长,将士们倍道而行本就辛苦,只因那襄贲县尉一封书信,兄长就绕道来此,还要亲自去襄贲,羽不明白。” 在襄贲耽误的时间,必然要以更快的行军速度来弥补。 然而急行军对于将士而言,是很辛苦的,稍有疏忽,就会引起更大的怨言。 关羽亲善士卒,自然也明白士卒之苦,故而忍不住反对。 张飞亦道:“襄贲县尉郑牧是大儒伯喈公的女婿,若是平日里,俺自然会给予尊重,只是如今军情如火,郑牧却执意要兄长走一趟襄贲,俺亦不明白!” 相对于关羽和张飞的怨言,刘备考虑的却更多。 尤其是郑牧在给刘备的书信中,提到了去年陶谦的泗水之败,这让刘备不得不慎重。 刘备没有多解释,只是徐徐下令:“云长,益德,你二人暂留营中,安抚将士。国让,你率五十骑,随我去襄贲城。” 关羽傲,张飞急。 若两人同往襄贲城,刘备担心坏事,故而只让田豫率五十骑兵跟随。 见刘备执意要去襄贲城见郑牧,关羽和张飞再三劝谏无果,只得将怒气都洒向了未曾蒙面的襄贲城县尉郑牧。 第3章 上策和中策,这也太奸了 曹操的青州兵,其前身是青州黄巾,本质上并非是善战之兵,而陶谦的丹阳兵,却是自民风彪悍的丹阳郡招募的骁勇之士。 依常理而论,青州兵是敌不过丹阳兵的。 然而,泗水之战,陶谦以丹阳兵对战青州兵,却惨遭大败。 其惨败根因,郑牧清楚,刘备同样清楚! “备亦担心仓促而往,会被曹操以逸待劳,然而军情紧急,陶使君只给了备五日时间。备苦无良策应对,只能驱兵前往。”刘备长叹一声,遂拱手询问:“不知郑县尉,可有应对之策?” 郑牧也不客套,直言道:“要退曹兵,上策为弃城保军,避其锋芒,分其兵势。” “曹操奇袭东海,短时间内拔五城,兵指郯城,其利在急战。” “若据城而守,以郯城如今的士气,即便有城池之利,也难以久守,陶使君选择在沭水以东拦截曹操,也是有此考量。” “反之,若弃城保军,曹兵进,我军退,曹兵退,我军进。” “只要兵马尚在,曹操多留兵则不够用,少留兵则不足守。” “待其粮尽,自会退兵。” 弃城保军? 刘备心头一凛,对郑牧天马行空般的想法,感到十分惊奇。 但很快,刘备又摇了摇头:“郑县尉想法虽然巧妙,然而曹操凶残,若其粮尽,必然会劫掠县乡,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徐州百姓再受难?” “此计不可取!” 刘备对策略的认知,让郑牧暗暗惊叹。 郑牧的上策,其实是分为两步的。 第一步,避其锋芒,保留有生力量,消耗曹兵的钱粮军资。 第二步,曹兵劫掠县乡,激起军民同仇敌忾的情绪,形成哀兵之势。 再有对兖州之乱的先知先觉,只要操作得当,郑牧不仅能退曹操之兵,甚至还可以让曹操无家可归! 虽说刘备不同意弃城保军的计策,但郑牧并未因此而遗憾。 口称上策,其实是在试探刘备的策略的敏锐力,以及是否如传闻中的一般有仁德之心。 郑牧盛赞道:“刘豫州宅心仁厚,若徐州刺史是刘豫州而不是陶使君,必是徐州士民之福。” “郑县尉切勿如此说,备何德何能,能胜过陶刺史?”刘备脸色一变,连忙转移话题:“不知郑县尉,可还有其他良策?” 郑牧故作沉思,徐徐而道:“上策不可取,那便只能用中策了。” “刘豫州可在郯城以西的沂水东岸,构建营寨。” “若曹操攻营,则死守不出,若曹操攻城,则出兵偷袭,若曹操转而攻营,则撤回营中死守。襄贲城的兵马,亦会伺机而动。” “此计名为:两城一营,掎角之势。” “其核心便是:避其锋芒,击其必救!哪怕曹操近在咫尺,刘豫州也不可正面迎战。” “原本此计,只要郯城之将配合,就无需襄贲城的兵马协助,但考虑到陶使君的胆量和用兵之能,郯城之将若轻易出城,极有可能被曹操将计就计,反夺了郯城。” 郑牧的中策,同样是以避其锋芒、保留有生力量为主。 虽说刘备有步骑五千,但正如诸葛瑾说的一样,刘备对四千丹阳兵尚未完全掌控,步骑配合的默契太差了。 青州兵虽说单个战力不如丹阳兵,但青州兵有人数优势,又有曹操这个擅长用兵的大将居中调度,足以弥补单个战力的差距。 除此之外,曹操还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由曹仁统帅,如今动向不明,这也是郑牧不得不提防的。 第4章 牧,曾习天象之术,能预测阴阳未来 兵法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掎角之势,亦是此理。 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奇袭敌人后方,以达到牵制敌人、迫其分兵的效果。 不过掎角之势的运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便是双方的兵力差距不能太大。 若是差距太大,直接分兵包围城池和营寨,掎角之势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陶谦在郯城有三万余步骑,其中丹阳兵就有近两万人。 曹豹在沭水东岸构筑防线时,带走了两万步骑,郯城内尚有万余人防守。 而曹操虽有五万步骑,然而自泰山道一路南下拔五城,为保退路,亦会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重要的城池关隘,以及布置一部分奇兵策应。 真正用于攻打郯城的,最多四万步骑。 双方的兵力差距,其实并不大。 真正影响胜负的核心,在于“将之调遣”! 然而,郑牧是无法影响曹豹在沭水东岸的作战部署的。 曹豹若是识趣回郯城,那便是幸事;曹豹若执意要拦截曹操,兵败之后,不可能会在郯城外再设一营。 这也是为何,郑牧要阻止刘备去马陵山的原因之一。 只要刘备的五千步骑不会跟着曹豹的步骑葬送在马陵山,就足以在郯城以西的沂水立下坚寨。 再配合襄贲城的守军,亦可以达到分曹操兵势的效果。 “子武兄,你虽然说服刘豫州在沂水东岸下寨,但曹豹未必会退兵。曹豹若败,即便有掎角之势,也难以击败曹操。”诸葛瑾敏锐的觉察到了郑牧计划中的漏洞。 诸葛瑾虽然不知道曹豹有多少兵马去拦截曹操,但曹操号称五万步骑,去拦截的兵马必然不会少。 曹豹若败,即便能逃回郯城,郯城的兵马也不敢再轻易出城。 “子武兄,瑾依旧认为,你随瑾南下襄阳,才是最佳上策。”诸葛瑾又将话题绕回了劝郑牧南下。 “子瑜,你这是不劝牧南下,心有不甘啊。”郑牧大笑,对诸葛瑾的劝说不置可否,而是再次将话题绕回:“曹豹的胜负,并不影响牧的计划。” “其区别只在于,曹操是战败回兖州,还是主动撤兵回兖州。” “若有战机击败曹操,自然是最好;若无战机击败曹操,那就以掎角之势固守,待其退兵即可。” 诸葛瑾不能理解:“子武兄,你为何如此肯定,曹操就会退兵?以掎角之势固守,真的能坚持半年吗?倘若曹操效仿年初袭扰诸县之法,大肆劫掠郯城周围诸县,又当如何?” 郑牧眼神一变,神神秘秘地道:“子瑜,牧曾习天象之术,能预测阴阳未来。牧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兖州方向有一颗新的将星闪耀,而原本的将星却是黯淡无光。” “牧料定,不出一月,兖州必有变故!” 诸葛瑾的双瞳瞬间增大:“将星之说,本就是方士的无稽之谈,你是要效仿青州刺史焦和,学那巫祝之法吗?” “子瑜啊,不如你我再打个赌,倘若牧预测错了,牧决不食言,哪怕被人诟病,牧也弃城而逃,随子瑜南下襄阳。”郑牧信誓旦旦,眸有狡黠:“可若牧预测对了,子瑜就不要再提南下之事,安心留在襄贲城,牧会替你寻觅一桩好姻缘。以后你先养个女儿,给牧的儿子当正妻,如何?” 第5章 夜话,上将之姿郑子武 夜,内室。 身着红色心衣的蔡琰,小心翼翼的将青铜豆灯的灯芯挑了挑,让火光变得更明朗。 而在火光映射下,郑牧盘坐榻上、以手抵腮,目光落向眼前的羊皮地图上,有些出神。 “夫君,夜已深了。” 蔡琰轻声提醒,似乎是怕惊扰了郑牧。 这羊皮地图,郑牧这几日每晚都会拿出来琢磨到半夜。 哪怕是年初曹洪来襄贲城劫粮,郑牧都未曾如此慎重。 这让蔡琰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担忧。 郑牧回过神来,将羊皮地图卷起来,起身放在案桌上,语气似往常一般惬意不羁:“灯芯又快燃尽了,正好,省得浪费。” “夫君,襄贲城,能守住吗?”蔡琰忍不住低声询问,右手下意识的抚摸小腹。 虽说怀孕是喜事,但这喜事来得不是时候。 席间。 诸葛瑾向蔡琰提及过来襄贲城的来意,是来劝郑牧南下襄阳避祸的。 蔡琰这才知道,徐州的战祸已经严重到了连诸葛氏这样的琅琊士族,都选择南下避祸。 郑牧却安抚蔡琰,只要郑牧在襄贲城,曹操的兵就进不了襄贲城! 然而,见郑牧到深夜都还在研究地图,蔡琰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担忧。https:/ “子瑜这家伙,这辈子都别想去襄阳了。”郑牧轻哼一声,再次回到榻上,以腿为枕,靠着蔡琰躺下。 蔡琰则是伸出纤纤巧手替郑牧整理发丝,朱唇轻启:“子瑜先生也是好意,夫君何苦为难。” “若非子瑜多言,昭姬又何苦烦忧襄贲城的防守军务?”见蔡琰面有愁容,郑牧伸出右手,握住蔡琰的柔荑,安慰道:“不用担心。想守住襄贲城,根本不需要费神。吾所虑者,是如何留下曹操自朐县糜氏粮仓劫来的粮草。” 若诸葛瑾在此,听到郑牧都在思考如何截留曹操的粮草,必然会更加的惊讶。 我们都还在担心能不能躲避战祸,子武兄你就想着怎么让曹操将到手的粮草留下? 蔡琰亦是吃惊不小,纤珪玉手下意识的多用了几分力道,直接将郑牧的一根发丝给扯断了。 “嘶——”郑牧倒吸了一口凉气:“昭姬,不用这么狠吧。” 蔡琰的小手儿连忙揉向郑牧发丝断裂的位置,小脸儿上写满了歉意。 “夫君,妾身——” “哎,别扔了。留下来还可以做香囊的。” 汉代人就男人蓄发让郑牧很是难受。 光头多方便的! 再不济来个小平头也行啊! 蔡琰一听要做香囊,随即右手伸向自己的青丝,正准备扯的时候,郑牧眼疾手快的握住蔡琰如玉的柔荑:“昭姬你这是作甚?” 蔡琰不假思索:“香囊用的青丝不能只有一个人的。” “那也不能直接扯啊。” “扯了才能感同身受。” “要道歉也不要用自残的方式。” “那要如何道歉?” “亦可鼓瑟吹笙。” 蔡琰瞪大了眼睛:“夫君想听曲儿?可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 第6章 床弩 翌日。 初夏的晨曦刚刚出现,郑牧就已从睡梦中醒来。 小心翼翼的起身离榻,郑牧提了提薄纱被,将蔡琰有些蓬乱的发丝理顺,这才穿衣走出内室。 对于郑牧而言,每日清晨的晨练,已经成了习惯。 恶劣的环境会催人自律。 人常言,宁为太平狗,莫作离乱人。 太平盛世,只要三餐不愁,躺平都无所谓,然而身逢乱世,钱财却未必能保命,想要活下来,唯有自律。 勤习文武艺,去追求更大的生机。 若郑牧只是个普通庶人,此时也只能跟着难逃的士民流离失所,亦或者寄希望曹操不会屠戮襄贲城,将生死托付给运气。 骏马在胯,长枪在手,亦有虎虎生威之势。 郑牧习的枪法,源自于北军五校屯骑营的常规骑枪术,名头不大,但胜在简单易学。 摒去了花哨的虚招,将枪术化繁为简归于朴实。 不过这骑枪术必须在马背上练习,跟步战枪术有很大的不同。 毕竟步战是人腿,骑战是马腿,若不能做到人马合一,别说枪术了,能在马背上用个最简单直刺都未必能刺中目标。 郑牧的战马,用的依旧是单边马镫。 倒不是郑牧不知道双边马镫的好处,而是战场上,抢夺敌人的战马继续战斗,是很常见的。 若习惯了双边马镫,那么当敌人的战马只有单边马镫时,就会有很强的不适应感。 而在练习骑枪术的时候,郑牧也会有意识的以无马镫的方式来磨砺。 郑牧还记得,后世某个道长曾说过:基础功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基础功练好了,以后要练技巧也就几天的时间就会了。 因此,郑牧并未觉得屯骑营的骑枪术就是低劣的枪术。 相反,因为屯骑营的骑枪术是给普通骑卒准备的,其训练方式,更侧重于对骑枪术的基础掌握。 易学,难精。 需要大量的重复练习,才能返璞归真,达到熟能生巧的效果。https:/ “呼!” 半个时辰后,郑牧收枪下马。 典韦早已在一旁等候。 “军工坊的弩具昨日已经调试好,陈巧匠希望县尉今日能验收,他还得赶回下邳。” 这个陈巧匠是下邳陈氏匠人。 掌握了下邳陈氏一项独门匠术,床弩。 用大木作弦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射,可以射到一千多步以外。 不过陈氏人更喜欢称呼其为陈弩。 郑牧好说歹说,才用一部《将苑》,向陈珪换了三具床弩。 年初曹洪几乎被射杀,就是因为这三具床弩。 不过当时床弩的准度不行,未能成功射杀曹洪。 于是原本二月就能返回下邳的陈巧匠,一直被留在了襄贲城,不达到郑牧要求的准度就不能返回下邳。 只要陈珪遣人索要,郑牧就扯陈珪派了個匠人学徒故意欺辱晚辈,让陈珪无可奈何。 由于曹操二伐徐州太突然,下邳的陈氏父子也慌了,急招陈巧家返回下邳,要在下邳城组装床弩守城。 “通知子瑜,让他也来军工坊瞧瞧,省得总是担忧牧守不住襄贲城。” 第7章 态度强硬的刘备,吃瘪的陶谦 郯城。 刘备同样起了一个大早,亲自来郯城寻陶谦。 见刘备只带了五十骑,陶谦不由轻蹙眉头。 “玄德,你的兵马可曾带来?” “已在沂水东岸,安营下寨。” 一听刘备的回答,陶谦勃然变色,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善:“玄德,你这是何意?” 刘备早料到陶谦会生气,不疾不徐道:“陶使君,备以为,曹操势如破竹,兵锋难挡,在马陵山拦截并非上策。” “倘若战事不利,就只能退兵坐守孤城了,故而备决定,在沂水东岸安营立寨,与郯城成掎角之势,也请陶使君调回曹将军固守郯城。” “曹操若攻郯城,备便以轻骑奇袭曹操后方;曹操若攻备的营寨,陶使君则可奇袭曹操后方。” 刘备没有提及襄贲城的郑牧,避免让陶谦迁怒郑牧。 而郑牧那句“原本此计,只要郯城之将配合,就无需襄贲城的兵马协助,但考虑到陶使君的胆量和用兵之能,郯城之将若轻易出城,极有可能被曹操将计就计,反夺了郯城”,刘备则是暂时按下。 刘备想得很直接,若陶谦能配合用计,达到“一城一营,掎角之势”的效果,那么襄贲城的守军,就可以作为额外一支灵活的奇兵来出奇制胜了。 然而,刘备的想法,却不被陶谦理解。 陶谦此时很恼怒,那颤抖的须髯,昭示了内心的怒气。 曹豹在马陵山都已经在构筑防线就等着刘备抵达,结果刘备来一句,“在马陵山拦截并非上策”? “玄德,军情紧急,勿再跟老夫戏言。”陶谦强忍怒火,尽量克制了语气,毕竟刘备只是请来的客将,不能真的如对待麾下部将一般。 刘备也看出了陶谦心中不快,执礼更恭:“陶使君,正因军情紧急,备才亲自来郯城说明情况,避免信使传信耽误时。备之兵马,连日倍道而行,早已疲惫不堪,若强行去马陵山,恐误军情。” 听到“倍道而行”四个字,陶谦眼皮不自然的跳了跳。 去年彭城之战,陶谦就是倍道而行,然后被曹操以逸待劳,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陶谦并未因此而同意刘备的提议调回曹豹,这心中反而有些敏感的认为,刘备是不是在暗讽自己不会用兵。 “玄德,曹操远道而来,连拔五城,如今又转战郯城,如此急速,其将士必然疲惫。” “曹豹已经在马陵山三日,将士早已养足了精力。” “以逸待劳,自然可以胜敌!” “更何况,曹操不识马陵山地理,正好设伏。” “玄德虽然也是倍道而行,但到了马陵山不用再立营寨,足以令将士休憩,何来疲惫一说?” “难道玄德,要背弃信义?” 陶谦一边给刘备分析敌我军情,一边紧盯着刘备的双目,最后一句已经隐隐有质问之意了。 以陶谦的角度,曹操奇袭拔五城,又转战郯城,必然是倍道而行,令将士连日急行,故而可称呼曹操的兵马为疲惫之师。xbiquge 而曹豹在马陵山立寨,应该叫以逸待劳。 第8章 善兵者,曹操! 刘备面色不渝的返回沂水营寨。 虽说昨夜安抚关羽和张飞时,刘备坦然“视自己颜面重于是非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但亲耳听到陶谦那句“难道玄德,要背弃信义?”,依旧令刘备感到内心一阵刺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刘备调整自己的情绪。 行军之中,最忌意气用事。 情绪控制是十分必要的。 还未等刘备调整好情绪,张飞就已经推帘而入,那双环眼已经充斥了怒火:“兄长,听国让说,陶谦那老匹夫,竟敢当众折辱你?” 昨夜还是一口一个“陶使君”,今日就变成了“陶谦那老匹夫”,张飞对人的尊敬取决于此人对刘备的态度。 刘备不由蹙眉,轻斥道:“益德,不得无礼!今日之事,的确是为兄违令在先,陶使君心有不满,为兄亦能理解。” 张飞却是不服道:“兄长并未撤兵,只是去郯城商议军情。陶谦那老匹夫,凭什么质问兄长‘背弃信义’?” 若是因为刘备没有如期去马陵山又未提前告知而导致曹豹兵败,这的确是刘备的问题,张飞昨夜亦是担心这事会影响刘备名声,故而劝刘备不要听信郑牧之言。 可如今,刘备是去郯城跟陶谦商议军情的! 陶谦不同意便罢,却还要质问刘备“背弃信义”,张飞就不能忍了! “三弟,暂消雷霆之怒吧,切勿坏了大哥布计!”门帘后,关羽亦是走了进来,安抚张飞的情绪。 张飞扭头问道:“二哥,你为何不生气?” 关羽微微捋了捋美须髯,露出了只有在刘备和张飞面前才有的笑容:“羽为何要生气?你我皆知,兄长虽然违令在先,但并未撤兵,而是选择了用更有利的方式来助陶使君。” “既然在助陶使君,那就不存在‘背弃信义’一说。” “待退了曹兵,陶使君自然会明白兄长好意。” “兄长问心无愧,羽只会替兄长高兴,何须为了些许不愉快之事而气恼。” 关羽只是傲,但并非不明是非。 如昨夜会因为刘备盛赞郑牧有上将之姿而心有不服,亦如今日听闻陶谦不敬之言而理解刘备心中盘算、对刘备问心无愧的言行更多了几分钦佩。 张飞哼了一声,脖子一歪,坐在刘备的草席旁边,生着闷气。 刘备无奈摇头,起身扶起张飞,挽着张飞的手臂,善言道:“益德,你幼读兵书,军中还需要你来分析敌情,制定作战计划,何故在这里跟为兄置气?” “来来来!我们一起来推演,曹操若要来打营寨,会如何进攻,我等又该如何防守。” 张飞被刘备挽住手臂的一刻,心中的闷气就已经消失。 刘备一给台阶,张飞顿时顺势而言,开始分析敌情,讨论作战计划,哪里还有半分怒气? 关羽的嘴角则是浮现淡淡笑容。 张飞性子急,易冲动,时常口不择言,但只要被刘备挽住手臂,张飞再大的怒气都会瞬间消散,继而变得温和。 ...... 马陵山。 得知刘备不会来的曹豹,心中对刘备更是不满了:“刘备这个白眼狼,使君为了拉拢他,可是赠送了四千丹阳兵!” 第9章 曹豹兵败,郯城危机 曹操没有迟疑,当即就调兵遣将,要给曹豹好好的上一课。 在具体的部署上,戏志才并未多言。 戏志才长于文谋,能分析敌我军情,能处理军中文事,亦能职掌军中机密要事,但论调兵遣将,戏志才就是纯粹的外行了。 曹操亦不会将调兵遣将这种核心权力,去交给身边一个幕僚。 晌午过后。xbiquge 以善行军著称的夏侯渊,就率本部兵马沿游水河谷而上,一路佯装开路搭桥、探查敌情,行先锋事。 夏侯渊的出现,很快就惊动了曹豹的斥候! “只有夏侯渊一部兵马,看来只是先锋,若贸然出击,唯恐打草惊蛇。”曹豹很快有了决断,下令各部兵马藏踪逆行,勿要让夏侯渊觉察到伏兵。 而曹豹不知道的是,夏侯渊也在尽力避免去曹豹可能伏兵的地方探查。 曹豹担心伏兵被夏侯渊发现,夏侯渊则担心发现曹豹的伏兵。 双方就这么微妙的维持了一个下午的和平,直到曹操率主力兵马匆匆赶到游水河谷。 “妙才,情况如何?”曹操在军中向来都是一副威严持重的风格,一双锐眼,不断的扫视周围。 夏侯渊如实禀道:“明公,那曹豹挺能沉住气,末将在游水河谷几个时辰了,都未遇见曹豹麾下一骑!” 曹操眸有冷意,语气也颇有不屑:“想要以逸待劳,却又如东施效颦,不过尔尔!传令,三军埋锅造饭,原地休憩。” 众将虽然感到惊讶,但谁都没有反驳,一个个遵命行事。 不多时。 游水河谷炊烟袅袅。 “曹操这厮,今日终于栽本将手中了!”曹豹不由有些兴奋。 在曹豹心中,曹操连营寨都不立直接就埋锅造饭,意味着还准备吃了饭继续西进郯城,这是完全没意识到游水河谷有曹豹的兵马潜伏。 这让曹豹如何不喜? “吹角!” 曹豹瞅准机会,要趁着曹操兵马不作防备时进攻,赢了还能直接吃曹兵煮熟了的谷饭。 刹那间。 伴随着号角声,一面面旌旗自两侧山林竖起,喊杀声也随之而来。 “生擒曹操!” “生擒曹操!” “生擒曹操!” 曹豹更是一骑当先,率丹阳兵精锐如猛虎出笼一般。 “曹贼,可识得彭城曹豹!”曹豹提刀大呼。 曹操见是曹豹杀来,不怒反笑:“就这厮,也配姓曹?谁人前往,擒下此将?” 骁将乐进提枪而起:“末将乐进,愿为明公擒此贼将!” 曹操盛赞道:“文谦骁勇,这厮,就交给文谦了!” 乐进持枪策马,率麾下部曲直冲曹豹:“乐文谦在此,曹豹,速速下马受擒!” 曹豹见曹兵非但不慌乱,反而一個个兴奋不已,顿时起了疑心。 又见乐进挑衅,曹豹的火气也上来了:“身材如此短小,也配为将?” 乐进有胆烈,但容貌短小,平日里最是忌讳有人拿这说事,如今听到曹豹的嘲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曹豹,休在这逞口舌之利,纳命来!” 曹豹武艺虽然不是一流,但也不是乐进能一两招就击败的。 第10章 螳螂捕蝉,牧,这回也当一回黄雀! 田豫不敢怠慢,连夜策马来到襄贲城,此时已到半夜,襄贲城早已紧闭了四门。 田豫见状疾呼:“我乃豫州刺史麾下骑兵营屯将田豫,有豫州刺史书信要送到郑县尉手中,还请打开城门。” 守将则是喊道:“襄贲城有严令,城门关闭后,即便是空中的雀鸟,都不得让其飞入城内。田屯将,要么你明早开了城门再入城,要么你将书信给我我替你通传。” 田豫摇头:“请恕在下无礼!刘豫州特别嘱咐,此书信在下必须亲手交给郑县尉。” “那就对不住了!”守将亦是军令在身,不敢轻易给予方便:“若今夜让你入城,明日我的头颅就会悬挂城楼,以儆效尤。” 田豫大急:“曹豹已在马陵山被曹操击败,明日就会兵临郯城,军情紧急,尔等若延误了,担待得起吗?” 守将骤然变色,语气也随之一变:“开城门!” 然而,就在田豫刚刚策马入城还未行多远时,几条绊马索直接将田豫的战马绊倒。 “绑了!” 略带冷漠的声音,让田豫又惊又怒:“你们在干什么?在下是豫州刺史麾下骑兵营屯将田豫,不是贼人!” 守将却是漠然的将田豫提起,然后将书信搜了出来:“刘豫州麾下,皆是如你这般恣意泄露军机的蠢货吗?要不要再给你配十个人,一起在襄贲城沿街大喊,曹豹又败了?” 田豫猛的一个激灵,刚才过于急切,竟然忘记了在城下大喊曹豹被曹操击败,会对襄贲城的城卒造成多大的影响。 若让城内士民得知,必然引起骚乱。 “将军,是在下鲁莽了。”田豫连忙低声道歉。 守将冷哼一声:“我不是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襄贲城城门令。书信我会亲自送去县衙,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待得守将离开,田豫这才询问左右士卒:“两位兄弟,不知这位城门令大人,如何称呼?” 话音刚落,田豫就听到了拔刀声,惊问道:“两位兄弟,你们这是为何?在下真的是刘豫州麾下骑兵营屯将田豫,不是曹军的奸细!” “打探军中将官者,首以奸细论罪!劝你少打听,能活命!”右边的城卒,眼神犀利的盯着田豫,但拔出的刀却没有因此回鞘。 若田豫再敢多打听一句,这城卒的刀必然会全部出鞘,架在田豫的脖子上。 “昨日初来时尚未觉察到,这襄贲城的的兵马,连城卒的军纪都如此的森严!”田豫暗暗吃惊。仅仅只是城卒,都有如此的觉悟! 想到这里,田豫不再多言,也不再多打量,而是选择了闭目养神,避免再被怀疑。 小半个时辰后,守将返回,解开捆绑田豫的绳索,随后向田豫施了一礼:“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田屯将体谅。” 田豫微微摇头,表示对此事并不在意,而是急问道:“郑县尉可有回话?” 守将点头:“郑县尉让田屯将回禀刘豫州,勿忘了昨日之言!” 见守将不再多言,田豫默默的记下了守将传达的话。 临走时,田豫抱拳多问了一句:“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守将微微敛目,道:“田屯将可称我为郑甲。” 第11章 奉公守法郑子武,副职抄家 典韦刚离去,诸葛瑾就寻到了郑牧。 昨日在军工坊见到的床弩,以及一些工艺精良的硬弓强弩,让诸葛瑾大开眼界。 也正因如此,诸葛瑾又多了几分疑惑。 襄贲城兵少,但军工坊的军械却不少。 诸葛瑾不知郑牧是有意还是无意,昨日诸葛瑾跟着郑牧参观了整个军工坊的制作设施,又去成品库逛了一圈。 这军工坊的军械,都可以武装五千兵了! 而郑牧仅仅只是襄贲城的县尉,哪来这么多的钱财去打造军械! 不论是床弩还是硬弓强弩,这都不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打造的。 普通的弩,如果只追求短时间内使用,亦或者一击就报废的,几个时辰就能制作。 但似军工坊那种级别的强弩,至少得花两年及以上才能制作完成。 这意味着,郑牧至少在两年前就在大肆的制作强弩了,这其中的耗资可不少! 以陶谦对郑牧的器重程度,也不可能给郑牧调拨太多的钱粮来支持郑牧打造军械。 “子瑜,不要每次来都一副紧蹙眉头的模样,我辈士子,应当雄姿英发,谈笑间要有樯橹灰飞烟灭的气概!方可为世人所敬仰!”郑牧大步迎向诸葛瑾,语气惬意。 诸葛瑾伸出左手,捏了捏双眉之中的川字纹,斟酌语句道:“子武兄,诸葛氏舍弃了琅琊的家业南下,囊中羞涩。但瑾不愿吃白食,能否请子武兄,授予瑾渔鱼之术?他日诸葛氏在襄阳立足,必有厚报。” 郑牧哈哈一笑,看破了诸葛瑾内心的想法:“子瑜,你这就见外了,跟牧之间,还拐弯抹角的谈什么渔鱼之术啊!你不就是想问,牧的军工坊,是谁在投资钱粮?” 心思被识破,诸葛瑾的脖子有些殷红,遂拱手一礼,直言道:“让子武兄见笑了。瑾的确想知道,子武兄在襄贲城建了这么大一座军工坊,耗资必然不小。” “就襄贲县的常规军资钱粮,别说建军工坊了,能让将兵吃饱就不错了。” “瑾也不认为,陶使君会单独给子武兄调拨钱粮。” “而且,襄贲城的军工坊,陶使君似乎并不知情。” 陶谦真要给郑牧调拨钱粮在襄贲城建军工坊,郑牧现在的官职就不是县尉而是县令了。 郑牧邀诸葛瑾坐下,又令仆人端上棋盘。 “牧好歹在襄贲城当了三年县尉,职掌丹阳兵五百人,县兵五百人,游侠散勇三百余人,在这襄贲城,牧虽然不敢自称无所顾忌,但不论那条道的,都得给牧几分薄面。” “子瑜可知,自牧出任襄贲城县尉后,这襄贲城的县令换了七个,县丞换了四个,有秩、啬夫、乡佐、三老、令吏、亭长、邮、游缴、尉史,亦是更迭大半。” “盖因这些被更迭的官吏,大部分都有贪污、行贿、欺行、霸市、霸乡、勾结豪强乱政等违法乱纪之举。” “牧受汉禄皇恩,自然要秉公而行替大汉扫除这些奸贼蛀虫,决不姑息任何一個官吏豪强,在襄贲城的地面上行违法乱纪之事。” “当然,牧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依汉律,有些可以用钱财恕罪的犯事者,牧亦会允许其用钱财恕罪,给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12章 郑牧论兵,何为常胜之兵! 魏武卒的年代太久,荀子记载的是否真实已经无从考证。 毕竟文人著书,多多少少都会有吹嘘的成分在其中。 诸葛瑾怀疑魏武卒“负重六十余斤,半日可趋百里”的真实性,并非无道理。 对于诸葛瑾的质疑,郑牧只是捻子而道:“荀子中有关于魏武卒的记载,真实性的确存疑。” “司马迁的史记曾载魏武卒战绩: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又记载了两次败绩,一败为马陵山之战,二败为伊阙之战。” “然而,不论是马陵山之战还是伊阙之战,皆非吴起调遣。” “以战绩论,魏武卒之强,七国共知。” “于牧而言,荀子对魏武卒是否有吹嘘之意并不重要,牧所见者,一为史记中记载的战绩,二为吴起所著的兵法。” “现如今,吴起尚存的兵法遗篇中,图国、料敌、治军、论将、应变、励士六篇最为经典。” “如用兵之法,教戒为先,每变皆习;又如练将之法,威德仁勇,四机五慎。” “魏武卒强,一强于兵,二强于将,故而吴起尚在时,大战多大胜。” “牧观史书兵法,常有所悟:以史论兵,以法练兵,以器强兵,以将御兵,方可有常胜之兵。” “子瑜以为如何?” 诸葛瑾大为震撼。 对于魏武卒的评价,诸葛瑾首先想的是存疑,而非盲目轻信。 后世人观古人书,存疑不盲目,这是十分优秀的品质。 譬如魏武卒是否真的能负重六十斤半日行百里,魏国真的有足够的兵甲来打造五万魏武卒吗? 诸葛瑾只是存疑,但并未以此而思考更深层次的。 假如荀子记载过于夸大,那么真实的魏武卒又应当是怎样的强兵? 诸葛瑾未仔细思考,郑牧却仔细去查阅了史料、兵法,又建设军工坊研究兵器、甲胄。 唯有将史料、兵法、兵甲以及现如今的真实军旅相印证,才能对魏武卒是何等强兵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前人文献是否有误,自有人去注解,如东州名儒郑康成,便是此道大家。 对于郑牧而言,能否据此练就强兵,才是最核心的。 “子武兄思虑深远,瑾不如也!”诸葛瑾由衷拱手,对郑牧更是钦佩。 郑牧大笑落子:“子瑜,你我故交,何必总是施以虚礼,虽然牧自认为才高八斗,将才无双,但子瑜你也不用如此崇拜。” 诸葛瑾顿感一阵牙酸,下意识的有一种想要挥拳暴揍郑牧的感觉。 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谈论用兵之法,这话锋一转,又变成了自吹自擂一般,这让诸葛瑾那一丝钦佩,瞬间变无了。 “子武兄,可知曹操如今行军何处了?”诸葛瑾岔开话题,不想见到郑牧这有损形象的模样。xbiquge 郑牧随手将刘备的书信递给诸葛瑾:“这是刘豫州昨夜遣人送来的军情,子瑜想知道曹操的行军位置,可直接从第四列看。” 诸葛瑾连忙摊开书信,快速的扫了一眼。 当看到曹豹已经兵败的时候,诸葛瑾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曹豹竟然败得如此迅速?” “如此推算,倘若刘豫州真的如约赶往马陵山,必然也会遭逢大败。” 第13章 戏志才的破城计,曹操的招降书 “曹贼!” “欺人太甚!” 陶谦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城楼的墙砖上。 看似曹操以理服人,实际上却是曹操想将郯城城破后,屠掠郯城的罪名加诸于陶谦身上。 瞧,曹某是很讲道理的,打之前都劝降了。 既然不愿降,那郯城城破后,曹某屠掠郯城,就是陶谦你的错了。 “使君,末将请战!”曹豹恼怒不已,拱手请战。 陶谦没有同意曹豹的请战。 怒归怒,但陶谦不傻。 若曹豹能敌曹操,又何至于困守郯城? “传令,没有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有试图靠近城门三丈者,立斩!” 陶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接退下了城楼。 不论曹操说什么,眼不见,耳不听,心就不会烦。 “陶谦这老匹夫,心有倚仗啊。” 曹操眯着眼睛,盯着城头已经没了人影儿的陶谦,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曹洪!” “在!” “立即派遣斥候,郯城三十里内哨探。” “诺!” 戏志才策马向前,消瘦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红晕:“明公可是怀疑,郯城外有人立寨?” 曹操的眼角瞄了一眼戏志才腰间的酒囊,点头道:“陶谦避战,必有倚仗。听闻陶谦在小沛驻扎了一支步骑,若不探明,彼趁我军强攻郯城时,奇袭我军后方,反倒会挫了我军锐气。” 戏志才轻咳两声,又取出酒囊饮了一口,感觉身体暖和了些,这才徐徐开口:“听说那人,是故平原相刘备,公孙瓒曾表其为别部司马,有独立的私兵部曲。” “后因陶谦赠了刘备四千丹阳兵,又表其为豫州刺史,于是刘备便脱离了公孙瓒,驻兵小沛。” “若刘备真的来了,对明公是个不小的阻碍。” 曹操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守户之辈,不过尔尔。若他敢来,曹某反手可灭。” 连战连捷的曹操,眼里容不下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刘备。 “倒是另外一人,反令曹某有些顾虑。”曹操勒马转身,跟戏志才同行。 戏志才闻知其意,道:“明公指的是,襄贲城的县尉郑牧?” 曹操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年初时,曹某遣子廉征集粮草,却险些让子廉命丧襄贲城。” “此子虽为县尉,却极善料敌、诱敌,倘若郯城外立寨的是郑牧,就有些棘手了。” 戏志才摇头:“明公多虑了。戏某料定,郑牧必不受陶谦器重,否则在马陵山阻截我等的,就不是曹豹了。” 曹操顿时眼前一亮,抚掌而笑:“若真如志才所料,那这郑牧,曹某或可招降。陶恭祖不识贤才,以曹豹这废物统兵,岂能不败?” 戏志才目有忧色:“若不败陶谦,明公恐难招降郑牧。倘若来的是刘备,郑牧或参与其中,不可不防。” 曹操笑容戛然而止,仔细揣摩后,喟然而叹:“陶谦不器重郑牧,郑牧却依旧有守城之心。如此可见,郑牧此人若非陶谦有大恩不愿舍弃,便是另有谋算。” “不论哪一种,皆不是曹某当下可以劝降的!” 第14章 料敌,比的就是谁更奸 沂水东岸,刘备军营。 曹操兵临郯城的情报,已然传入刘备耳中。 刘备严令各部加强营门防守,又在营门外挖了大量的陷马坑、内置尖锐竹木,又在营门出入必经路上,添置拒马枪、以绳索捆绑。xbiquge 而在营门内,哨塔高筑,哨塔上配置两名以目力较好的士卒,一人持弓箭,一人持铜锣。 除此之外,刀兵、盾兵、枪兵、骑兵,都进行了战备配置,以防曹操来劫营。 “兄长,曹操远来,理当是俺等去劫曹操的营,怎的要防备曹操劫营?”张飞打着哈欠。 虽然,刘备安抚张飞的时候,说张飞幼读兵书,需要跟张飞商议作战计划,但实际上,张飞的性子,压根受不了商议作战的枯燥。 往往是刘备的作战计划商议到一半,张飞就开始打呼噜了。 亦或者说,有刘备和关羽在,张飞懒得多动脑子。 “三弟,方才你又睡着了?”关羽眯着丹凤眼,那骄傲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无奈。 张飞环眼猛地一瞪,自辩道:“二哥,俺刚才只是打了个哈欠,没睡着!俺只是没想明白,兄长为何断定,曹操今夜会来劫营。” “为将者,不可轻敌,要多思多想,方能料敌于先!” 关羽捋了捋美须髯,闭眼含笑。 刘备亦有些无奈,只得再次解释道:“益德,曹操虽然远来,但并非远来疲敝的怯战之兵,而是士气如虹的敢战之兵。” “今见我军在沂水东岸立下营寨,必然会视我军为心腹之患。” “曹操奸诈又善于奇袭,料定我军无防备之心,故而会遣兵劫营,若不提防,我军虽然有营寨地利,也会因为夜袭劫营而一败涂地。” “如今我反其道而行之,提防夜袭,便可破曹操之计。” 张飞托腮而思。 良久,张飞问道:“倘若曹操不来劫营,而选择明日攻打营寨,将士们又累又困,如何迎敌?” 张飞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对将士进行战备配置,必然是要以牺牲将士的休息为代价的。 倘若曹操白日才来进攻,刘备的将士又拖着疲困的身体迎战,即便有营寨地利,也是很不利的。 刘备对此也有考虑,道:“郑子武曾言,我等在此立寨,核心是避其锋芒,击其必救。哪怕曹操近在咫尺,也不可正面迎战。” “白日守寨,疲困之卒也够了。” 又是郑子武! 张飞心中略有不服:“兄长,那郑子武如此厉害,为何不让其来寨中?若郑子武来,俺和二哥皆听号令,看他杀敌!” 听到张飞这明显有赌气成分在的话,刘备只能再次上前挽住张飞的臂膀,安抚道:“益德何故说此气话?眼下营中,还需益德和云长助为兄一臂之力。” 张飞的怨气顿消。 夜。 一支兵马悄然来到了刘备营外,正是曹操的麾下大将夏侯渊。 然而夏侯渊抵达了刘备的营寨,却未选择夜袭,而是令随行将士解下随身携带的柴草,捆扎成束,隔十步而立,纵横成行,布列整齐。 “戏军师真乃神人啊,竟能想出如此妙计,来掩人耳目。”夏侯渊身边,有曹家千里驹之称的曹休,啧啧称叹。 第15章 戏志才的反击,奇袭襄贲城 郑牧没有否认,一边将涂好调味料的羊肉在炙炉上翻动,一边回应诸葛瑾的询问: “去年,名仕许劭抵达徐州,陶谦以礼相待,许劭却言:陶恭祖外慕声名,内非真正。待吾虽厚,其势必薄,不如去之。旁人皆哂笑。” “然而,许劭离去后不久,陶谦担心北征兖州会有宾客胡言乱语、坏其名声,便借故收捕了不愿效力的宾客。” “以此度之,陶谦貌似仁义,实则个性乖戾。” “顺之者生,逆之者亡。” “刘豫州在屯兵小沛之前,只是公孙瓒麾下的平原相,虽有勇武却无名望,陶谦以四千丹阳兵相赠又表奏刘豫州官职。” “陶谦自以为是在施恩刘豫州,若刘豫州俯首听命,便是报恩;若刘豫州奉命不从,便是负义。” “然而,刘豫州此人,虽重信义,但也是能明辨是非的豪杰。” “故而,牧明以掎角之势游说刘豫州,劝其屯兵沂水东岸,亦有让陶谦恼羞成怒记恨刘豫州之意。” “曹操此人,奸诈善奇。观其用兵,往往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牧以奇克奇,乱徐州虚实,便可扰乱曹操对当下战局的判断。” 诸葛瑾由衷而道:“料敌料己,察事察人,子武兄人在襄贲城,却已料算了郯城战局各方势力,令人惊叹!” 郑牧大笑,将炙烤好的羊肉递给诸葛瑾,酒水配烤羊肉,对月而饮的滋味,古今皆同。 酒肉下肚,诸葛瑾感觉全身一股暖意,遂又问道:“曹操今夜赚郯城失败,明日又当如何?” 郑牧作以手势,道:“陶谦不中计,那就只能设法让刘豫州中计了。” 诸葛瑾略微琢磨:“莫非曹操要故技重施,佯攻郯城,引刘豫州出兵?是否要遣人前往刘豫州的营寨?劝其提防曹操?” 郑牧轻轻摇头,目光睿智:“刘豫州势弱,今夜又被曹操戏耍,曹操想要再计诱刘豫州,极难成功。若曹操故技重施,牧料刘豫州必然会固守营寨。” “但两计皆废,曹操的目光,必然会瞄向他处,早则明日,迟则后日,必有兵马奇袭襄贲城。” 诸葛瑾惊讶起身:“子武兄,那你今夜还在城楼饮酒烤肉?若曹兵明日来襄贲城,子武兄还如何御敌?” “子瑜,稍安勿躁!”郑牧示意诸葛瑾坐下,双眸之中并无半分忧虑:“牧既然能料到曹兵奇袭襄贲城,又岂能不行准备之事?” “这襄贲城,又不是没被奇袭过!” 诸葛瑾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想到年初曹洪差点被射杀,诸葛瑾心中的惊讶也逐渐消失,遂又坐下。 “子武兄这个襄贲城县尉都不慌,瑾又慌个什么劲儿。”诸葛瑾暗叹一声,不再惊忧此事。 翌日。 曹操在帅帐中冷着脸。 昨夜的奇袭,结果令曹操很是不爽。 郯城的陶谦跟个瞎子似的,对昨夜佯攻刘备营寨的戏码不闻不问。 这让曹操不由怀疑,城外的刘备跟城内的陶谦,真的在用掎角之势御敌吗? “莫非,陶谦跟刘备有嫌隙?” 但很快,曹操又否掉了这个想法。 第16章 第二次夜袭,关羽张飞的将魂逐渐觉醒 “曹洪性急,如今又急于复仇,易中郑牧诡计。”戏志才暗叹一声,没有将此话说出口。 曹操都用“知耻而后勇”来夸曹洪了,戏志才若是再劝,不仅扫了曹操的面子,也会得罪曹洪。 身为曹操的帐前幕僚,戏志才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很深的认知。 曹操又下达军令,令全营将士在营中休憩,养足精神。 为了迷惑陶谦,曹操又亲率亲卫营来到郯城下。 “陶谦老匹夫,刘备的大营,昨日已被本将击破,如今郯城已经孤立无援,你还要顽抗自守吗?”曹操策马扬鞭,傲气尽显:“郯城的守将听着,若尔等有意投降,可今日出城,本将随时恭迎,到了明日,本将就不会再接纳降将,生死富贵,尔等可要想清楚了!” 曹操在城下玩攻心计,可把城头的陶谦给吓坏了。 “刘备的大营被攻破了?” “就一个晚上都守不住?” “白瞎了老夫的四千丹阳兵!” 见曹操在城下耀武扬威,陶谦气得咬牙切齿。 而在陶谦身边,丹阳将曹豹、曹宏、许耽、章诳等丹阳兵武将,以及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陶应,同样又怒又惧。 怒的是曹操在城下太猖狂,惧的是刘备已经被曹操击破、郯城成了一座孤城。 “许耽,若走郯城去丹阳,可还有路径可以避开曹操的兵马?”陶谦惊惧曹操,已经有了弃郯城逃往丹阳郡的想法了。 许耽仔细琢磨了郯城周围的地形,无奈摇头:“很难!倘若笮融尚在下邳,使君尚可率丹阳兵抛弃辎重粮草,轻装简行。” “然而年初曹操攻下邳时,笮融带走了男女万口、马三千匹逃往广陵,钱粮也被笮融带走。” “若抛弃辎重粮草,我等在下邳得不到补给,根本到不了丹阳,可若不抛弃辎重粮草,必被曹兵追上。” 陶谦更是忿忿:“笮融贼子,枉老夫对他信赖有加,让其出任下邳相,又督广陵、下邳、彭城三郡钱粮,结果一遇危险就率众而逃。” “来日若遇到笮融,必将其碎尸万段!” 曹豹、曹宏等人,亦是义愤填膺。 陶谦对笮融很信赖,不仅令笮融当下邳相,又让笮融督运广陵、下邳、彭城三郡钱粮。 连购置战马的事都是交给笮融一手经办的。 结果,笮融见年初陶谦连战连败,不仅不固守下邳城,反而被曹操屠取虑、雎陵、夏丘等城池给吓着了。 趁着曹操粮尽退兵、陶谦军令未至,笮融将下邳城的钱粮、马匹一扫而空,又强行带走了男女万口,当即就把陶谦气得不轻。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未等陶谦纠集兵力去讨伐笮融,曹操又再次南下。 众人恼怒间,陶商忽然指着城外道:“父亲,曹贼今日带的人不多,不如出城擒杀曹操,曹兵自然退去。” 陶谦眯眼一看,随即摇头:“曹操此次来,带的都是骑兵。郯城骑兵不过百余骑,即便出城也是敌不过的。” 陶商一拳砸在城墙上,忿忿道:“如今走也不行,战也不行,难道天要灭亡我等吗?” 新笔趣阁 第17章 计中计,将计就计,刘备夜战 “刘备?” 郯城守将章诳眯眼往城下一扫,然而天色昏暗,城下的假刘备又蓬头垢面、衣甲破碎,难以辨认。 陶谦虽有严令不得轻易打开城门,但章诳也不敢对城下的假刘备置之不理,毕竟曹操白日里才说攻破了刘备的大营。 刘备趁着黄昏逃来郯城,也是合情合理的。 章诳一面令人去请陶谦,一面向城下的假刘备拱了拱,诈道:“刘豫州,你不在沂水大营,为何会来郯城?” 假刘备早背熟了说辞,佯叹一声:“曹贼昨夜奇袭沂水大营,备苦战一夜不能守,只能弃营而逃,白日里为了躲避曹贼兵马,只在山中藏身。” “直到黄昏才寻到机会来到郯城,还请将军速速开门,备有紧急军情要向陶使君当面禀呈。” 章诳见刘备对答如流,心中已经信了半分,但想到白日里陶谦对刘备的不满,又不敢私自打开城门,遂道:“刘豫州,本将镇守城池,未得令不得开启城门,还请忍耐片刻,本将已遣人去请使君。” 城下的假刘备见章诳不肯开门,也只能忍耐,避免坏曹操大计。 不多时。 陶谦来到城楼,一见到城下的假刘备就破口大骂:“刘备,你为何违了老夫军令,私自在沂水立寨?如今兵败,还有何颜面来郯城?” “你莫不是投了曹操,故意来赚郯城?” 假刘备一听,顿时开心了。 本以为只是来执行个小任务,没想到却在无意中自陶谦口中得到如此一条重要的情报。 为了避免被陶谦识破口音,假刘备冷哼一声,直接率众退走。 “刘备就这样走了?” 假刘备忽然撤走,让陶谦顿时起了疑心,联想到曹操白日里绕城巡视,陶谦有了判断:“不好,刘备肯定投了曹贼,方才必然是来赚郯城的,被老夫喝破,这才面羞退走。” “传令,今夜四城加强戒备,谨防曹贼趁夜夺城!” 假刘备返回曹操帅帐,将陶谦城头喝骂刘备的话,一字不漏的回禀曹操。 “陶谦可有怀疑?”https:/ “末将未曾与陶谦对答,便领兵退去。” “做得很好,自去子孝处领赏。” “谢将军!” 待假刘备退去,曹操遂对帅帐中的戏志才道:“果真如志才预料的一般,陶谦记恨刘备私自立营,故而昨夜不愿派兵出城。” “这老匹夫可真是好运气!” 倘若陶谦昨夜出城,曹操或许都拿下郯城了。 却不曾想,因为陶谦跟刘备之间的嫌隙,直接让曹操昨夜的计策未能奏效。 戏志才亦是面有笑意:“如此一来,刘备就容易对付了。” 曹操大笑。 掎角之势,核心在于守望相助,一方有难,另一方必须出兵相助。 现在,陶谦对刘备心中有恨,刘备的死活陶谦已经不想理会,要解决刘备,曹操就只需要考虑襄贲城的郑牧了。 解决了刘备和郑牧,郯城就真正成了孤城一座,对付孤城的办法,曹操和戏志才都有奇计尚未使用。 第18章 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 典韦的双铁戟,重达八十斤,是寻常兵士难以想象的武器! 即便是以骁勇著称的丹阳兵,也无人敢自称能舞动八十斤的武器! 这不是去扛八十斤的谷米,而是要将八十斤的武器舞动起来,还要能击杀敌人。 也唯有典韦这样天赋异禀的神力者,才能用如此重量的武器作战。 在典韦身后,是奉命藏兵此地的五百丹阳兵,也是陶谦昔日赠给郑牧的五百丹阳健儿。 三年的时间,这五百丹阳兵心中,早已没了陶谦的印记,有的只是对郑牧的敬畏! 而令这五百丹阳兵敬畏郑牧的主要原因,便是军中第一猛士:典韦! 在郑牧第一天职掌这五百丹阳兵的时候,典韦就将这五百丹阳兵中有不服的全部揍了个遍。 一双肉拳,连战八十七人。 硬生生打出来的军中威望! 后来,军工坊成立,郑牧给典韦打造了双铁戟,左手戟重三十九斤,右手戟重四十一斤,虽然只是寻常的镔铁,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在典韦手中,这双铁戟如同典韦双臂一样。 也是这个时候,军中流传了了一句话: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 “典君,要冲杀了吗?”骁勇的丹阳兵,跃跃欲试。 郑牧常唤典韦表字“子忠”,但对于这五百丹阳兵而言,呼典韦为“典君”,是发自内心的敬仰。 将是兵的胆,典韦就是这五百丹阳兵的胆! 典韦咧嘴一笑:“传令,此战不以首级旌旗论功,赢了,皆赏;输了,同罚!” 众军士尽皆凛然。 这要是平日里,自然是谁杀能斩士夺旗,谁就能记下功勋,或得赏赐,或迁军职。 但今夜的目的,是击败山下的曹兵,尽可能的抢夺旌旗甲胄,因此需要这五百丹阳兵同进同退,不要为了争抢一些战利品而出现内斗。 赢了皆赏,输了同罚! “愿随典君!” “杀!” 虽是月夜,但道路依旧昏暗。 曹兵因为举着火把的缘故,难以觉察到埋伏的兵马,反观典韦等人,却能直接冲向火把的位置。 原本悄然而行的曹兵,忽然听到一阵齐声的喊杀声,纷纷举起火把,寻声而望。 “此处竟然有伏兵?” 曹洪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喊杀声的方向,大声呼喊下令:“快,将火把都扔了!” 夜间持火,那等于是弓箭手的活靶子。 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对着火光群射就足够了! 嗖、嗖嗖—— 曹洪虽然反应很快,但麾下兵马的执行力却是不够。 丹阳兵的一通箭雨下,当即就倒下一大片曹兵,战场顿时多了一阵阵的哀嚎声。 余下的曹兵,心中更是慌乱。 “扔火把!快扔火把!一群蠢货!”曹洪气得直叫骂。 紧接着第二波箭雨也随之而来,不过这一次,大部分手持火把的曹兵都已经有了反应,纷纷将火把仍在地上。 然而这两波箭雨,已经打乱了曹兵的阵型。 丹阳兵没有半分迟疑,纷纷丢弃了手中长弓,拔出了背后的环首刀杀向曹兵。 最前方一人,手持双铁戟,身先士卒,正是战意正盛的典韦! 第19章 两路奇兵败阵,曹操怒了 “不过区区千余人,也敢在此猖狂!” “先入营者,赐爵大夫,赏上田上宅!” 重赏之下,必有死夫。 夏侯渊军令一下,当即就有死士双眼发红的冲向刘备的营寨。 汉二十等爵,大夫第五级,可受田五顷。 五百亩的田地再加上夏侯渊额外赏赐的上田上宅,足以令麾下的青州兵们疯狂。 当兵打仗,功名利禄多少都得占一个。 都是刀口舔血的兵卒,想要让其舍命而战,就得给于超越其生命价值的赏赐。 不仅青州兵疯狂,夏侯渊麾下的宗族小将曹休,同样疯狂! 青州兵求的是最直接的田地宅屋,而曹休求的是能得到宗族长辈如曹操、夏侯渊等的认可和赏识! 夏侯渊没有阻止曹休,反而对曹休身先士卒感到欣慰和骄傲。 “曹氏子孙,合当如此!” “杀!” 夏侯渊同样不是个怕死的,身为将军,若不能奋勇向前,又如何让将士效命? “曹操麾下,将勇兵悍,传言不虚啊!” 刘备见夏侯渊中计了还如此骁勇,眼神变得更加的的凝重。 “弓箭手准备!” 刘备右手一招,营中的弓箭手再次弯弓搭箭。 待青州兵近前三十余步时,刘备右手往下一压,喝道:“放箭!” 箭雨再次落下,一个个中箭的青州兵闷声倒地。 但这两波箭雨,并未吓退青州兵,反而让青州兵的凶性更盛了。 曹休将右臂的箭拔出,含在口中,第一个冲进了营门。 “戟士,上前!” 刘备号令一下,数十名身材矮小的悍卒,持戟而上,而悍卒身后,身材高大的弓箭手再次弯弓搭箭。 然而,刘备终究是兵少。 重赏之下的青州死士,又一個个悍不畏死。 渐渐的,冲进了营门的青州兵已经超过千人。 “刘备,纳命来吧!”新笔趣阁 夏侯渊和曹休盯紧了刘备的将旗,一左一右,各率死士向前。 “将军,速退!” 身材高大威猛、扛着将旗的杂胡悍卒,面有急躁。 刘备身边的十几个猛士亲卫,亦是摆成了护卫阵型。 这些都是刘备平日里善养的猛士,皆有效死之心。 “本将未退,将旗不动!” 刘备简明扼要的下达了军令,拔出了双剑。 豪杰岂惧死! 刘备亦是战场死人堆中爬出来的豪杰,又岂会因为夏侯渊和曹休的冲阵而退避! 将旗手得了命令,大喝一声,死死的握住将旗。 刘备不退,将旗不动! “杀!” 刘备双剑在手,呼唤亲卫向前,迎面对上了曹休。 论将、论卒,双方都是不畏生死的悍勇之士。 谁也没有畏惧,只有刀枪剑戟的凶猛碰撞。 “奇怪,刘备还在等什么?”夏侯渊心中惊疑。 刘备出营的兵马有夏侯廉拦截,夏侯渊不认为还能返回营中救刘备。 千余青州兵冲进了营门,营外还有青州兵陆陆续续的冲入,这要是陶谦的兵马,早就溃逃了! “难道——” 就在夏侯渊惊疑间,营门外一支兵马忽然杀来。 第20章 城楼聚兵,郑牧的合作诚意 “志才可知,曹某为何要出兵襄贲城?”曹操屏退了众人,单独留下了戏志才。 戏志才不假思索:“明公可是心忧兖州?” 曹操踱步而道:“兖州有内患,曹某又何尝不知。” “这次举兵南下,除了要解决掉陶谦这个外患,亦有引蛇出洞之意。” “故而曹某趁着陶谦不及防备之时,奇兵南下,要以最短的时间解决陶谦,然后藏兵于亢父道,静待兖州士族豪强中对曹某不满的人生乱,再趁机将其诛杀。” “如此,兖徐二州,皆在曹某掌控。” “然而,陶谦易破,这襄贲城却出了一个碍事的郑牧。” “此人通晓兵法,坏曹某布计,若不早除,势必影响曹某的大计。” 虽然对郑牧昨夜的伏兵深恨,但曹操强抑了愤怒,而是将郑牧视为了兖徐大计中的一个最大阻碍。 戏志才见曹操并未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心中亦是欣慰,道:“明公若要破襄贲城,利在急战,否则让郯城的陶谦士气恢复,明公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陶谦,就很难了。” 曹操停下步伐,双目之间多了几分肃杀:“曹某亦知此理,故而遣子孝先行,明日曹某则率主力亲往襄贲城。三日内,必破襄贲城!” 而此时。 典韦已经率众将曹兵的旌旗兵甲,运回了襄贲城。 沂水岸边的探子,也随后送来了“刘豫州胜”的情报。 但不论是典韦回城,还是探子送回“刘豫州胜”的情报,都是在翌日早晨,才送达郑牧的内院。 对于郑牧而言,捷报是预料之中的,犯不着大半夜的起来。 例行的晨练后,郑牧这才取出探子的情报,看着“刘豫州胜”四个字,郑牧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刘豫州在小规模的战场上,还是有一定的心得的。” “能击退曹操的夜袭伏兵,足见其能耐。” 郑牧虽然倾向于跟刘备合作,但并非是对刘备的未来成就盲目敬佩。 这个时期的刘备,还远远未达到巅峰期的政治魅力。 倘若刘备昨夜败阵,郑牧会毫不犹豫的率军南下,放弃徐州。 毕竟郑牧目前阶段,只是钦佩刘备,但并未跟刘备有太多的交情在,自然不可能为刘备效死力。 刘备昨夜赢了,对于郑牧而言,就相当于一個重要的合作伙伴,已经表现出了合作的实力。 身逢乱世,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即便郑牧是穿越者,亦不可能大手一挥,就能轻易的改变整个天下的局势。 万丈高楼平地起,也得先让地基变得牢固。 郑牧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利用手中的资源,寻求可以合作的对象,强强联合,不断的将有利于自己的势力做大做强,才不会被历史的洪流裹挟,成为那昙花一现的存在。 想立足于乱世,就不能心存侥幸,亦不可仗着那有限的先知先觉,盲目的去冒险。 至于最终能跟刘备合作到什么程度,郑牧并未多想。xbiquge 船到桥头自然直。 眼下,得先解决在徐州肆虐的曹操! 第21章 墨守成规,守城之法 前夜郑牧曾对诸葛瑾说,曹兵会来奇袭襄贲城,而诸葛瑾内心认为,来的只会是曹操的某个大将,比如年初吃了亏的曹洪。 结果,郑牧却来一句“曹操即将亲至”,这让诸葛瑾自然难以置信。 “子武兄因何断定,曹操即将亲自?”诸葛瑾问出了心中疑惑:“襄贲城不过千余人,而曹操有数万兵马,即便真要奇袭襄贲城,最多也只需派一员骁将率兵前来。” 放着郯城不打,却来打襄贲城,还是曹操亲自来打,这在诸葛瑾看来,完全不合常理! 郑牧笑而答道:“曹操的确派了一员骁将来奇袭,还是年初来打襄贲城的老熟人曹洪,不过曹洪昨夜已被子忠给击溃了。” 昨夜? 诸葛瑾更是吃惊:“昨夜曹洪来袭?为何瑾未曾听到城楼有喊杀声?” 郑牧大笑:“区区一个曹洪,又岂配惊扰子瑜的好梦?曹洪途径襄山时,就被子忠的伏兵击溃,又如何能来襄贲城?” 曹洪在襄山被击败? 诸葛瑾眼皮一抖,下意识的看向郑牧身后。 膀大腰圆的典韦,正披甲垂戟,戴胄而立,那平静的凶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仿佛并未听到郑牧的笑声一般。 难怪,子武兄今日一大早就来巡视城防了。 有这恶汉在,一般的曹将来奇袭,子武兄估计都只会在县衙听琴弈棋。 稳了稳情绪,诸葛瑾再次看向郑牧,询问道:“曹操若来,必是携怒而来,襄贲城只有千余兵马,子武兄要如何迎敌?” 郑牧轻轻抚摸剑柄,双眸中并未因为曹操即将到来而有半分惊忧之意:“兵不在多,在将之调遣!牧据城池、器械之利,观察对手攻城之法,以现成之法应对。如墨子守城,只需按照既定的规矩来便可无恙。” “曹操虽有数万人,又有何惧呢?” 墨子守城,没有太多的精妙之处。 用的守城方式,多是现成的或者通行已久的规矩。 然而,对于守城而言,熟记现成的攻城手段并根据攻城手段准备相应的守城器械,单就这一点就已经占了上风。 虽然后世多有用墨守成规一词来嘲讽那些拘泥于规范,又保守不思变通的人,但在郑牧眼中,墨守成规却是十分优秀的守城思想。 以不变应万变,以盾破矛,让敌人无可奈何。 论守城之道,诸葛瑾自知辩不过郑牧,毕竟诸葛瑾虽然读过兵书但未深研兵书,也未曾有过亲自指挥守城作战的经验。 见郑牧笃信泰然,诸葛瑾心中对曹操的那一丝惊惧也逐渐消失。 在郑牧跟诸葛瑾城头交谈时,曹操已经亲率两万主力兵马,渡过沂水往襄贲城而来。 而在郯城。 陶谦被曹操的疑兵之计,搅扰得彻夜难眠,又不敢如刘备一般出城探查究竟,只能让将士们继续在城头轮流巡守。 而陶谦对曹操的惊惧之心,亦是愈来愈浓了,放弃郯城逃亡丹阳郡的想法,也是愈来愈频繁。 若不是没有把握冲出曹操的包围,陶谦早就溜了,压根不会留在郯城担惊受怕。 第22章 曹操亲至,初识郑牧的奸猾 襄山。 昨夜的战场痕迹尚在,而在襄山脚下,新起的坟墓颇为亮眼。 只因这坟墓颇大,一看就不是单人坟墓,至少有数百人埋葬于坟墓之中。 而在坟墓前,又立有一石刻墓碑。 墓碑上清晰的刻痕,表明了坟中人的身份。 如:“曹洪麾下七百二十一健儿合墓”,又如“一将无能,壮士受累”。 看到“一将无能,壮士受累”八个刻痕字样,曹洪顿时暴跳如雷:“欺人太甚!大兄,洪请战攻城,定要将那襄贲县尉和那恶汉砍了,方泄心头之恨!” 曹操却是轻轻的扬手,制止了暴怒的曹洪,转头看向身侧的戏志才:“志才,可能识得这石碑端倪?” 戏志才饮了一口水酒,驱散身体的寒意,道:“石碑上的七百二十一,刻痕比其余字更新,字体也不同,明显是后面才加上的。” “这意味着,襄贲城的兵马,不仅提前预料到了曹洪将军会途径此处,也预料到了曹洪将军会在此地战败。” “坟墓,墓碑,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看似好意合葬我军健儿,其目的却是想乱我军士气!” 听到戏志才的判断,曹洪的怒气又忍不住了:“大兄,洪请死战,不破襄贲城,洪誓不回返!” 若只是战败,曹洪的怒气还不会如此大。 但战败后,还被如此羞辱,就差踩着曹洪的脸说“瞧,这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常败将军曹子廉”。 “子廉,怒可以,但不可因为怒气而失去理智。”曹操轻轻喝斥曹洪:“记住这种怒的感觉,让其成为你毕生的训诫,败即耻辱!” 曹洪攥紧拳头,两眼布满了血丝,努力的平息心中的怒火。 曹操则是扬鞭一指,下令道:“有字无名,未免太过简陋。传令军中刻匠,添上一句‘兖州牧曹孟德,敬阵亡将士!’” 戏志才抚掌轻赞:“明公英明。” 曹操哈哈大笑:“似此拙劣伎俩,又岂会让曹某束手无策?倒是这郑子武,越来越令曹某欣赏了。若能生擒郑子武,曹某必将亲自招降、纳为己用。” 戏志才嘴角泛起笑意:“似郑子武这般俊杰,心中都有傲气,明公若要招降郑子武,需让其败得心服口服,方有机会。” 曹操勒马转身,双眸之中同样傲视一切:“若无傲气,又岂能入曹某之眼?襄贲城不过千余兵马,如何能抵挡曹某两万兵马?”https:/ “只要曹某破了襄贲城,郑子武必然心服!” 虽说郑牧如今是敌对阵营,但对于曹操而言,用才当唯才是举,而并非都得看重对方的出身和德行。 强者饲养虎豹,弱者惧怕虎豹,曹操不惧虎豹,只惧怕麾下将士无虎豹之勇。 只要有能力,曹操就敢用! 至于虎豹是否会伤人伤己,对于曹操而言,反而是次要的。 曹操自信,有自己在,有宗室大将在,足以控制虎豹,让其俯首听命,甘心效力! 大军在襄山休憩了半个时辰,再次向襄贲城行径。 有曹仁先行,曹操也不惧途中有埋伏。 第23章 跟曹操的首次碰撞,虚虚实实之术 襄贲城下,曹操扬鞭冷笑:“没想到这襄贲令,竟然还是个忠节之士,真是令曹某意外啊!” 戏志才眺望城楼,看向城楼上素衣纶巾的郑牧,语气多了凝重:“城头将卒,皆是散漫之状,郑牧又素衣守城,若非有诈,便是其笃信明公破不了襄贲城。” “明公可佯攻试探,破其虚实。” 戏志才的想法,亦是曹操的想法。 善兵者,亦善虚实之道,若不能破其虚实,即便兵力数倍于敌,亦难取得胜利。 “子廉!” “在!” 曹洪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昨夜被典韦打了个伏击,今日又看见襄山的石碑,怒气早已满腔。 若非曹操一直压着曹洪的怒气,曹洪早就披甲先登了。 如今听到曹操的呼唤,曹洪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气势汹汹的策马向前。 曹操扬鞭一指:“给你三千战卒,可有信心拿下此城!”https:/ 曹洪大喜领命:“洪若不胜,请斩洪头!” 曹操大笑:“子廉骁勇,量这襄贲小城,如何能挡?” 当即。 曹操给曹洪调拨了三千战卒,云梯三十乘,每乘云梯可立十余人,兵士皆带短刀飞钩,周围用木板遮护。 曹洪身披铁甲,身先士卒,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城楼的守卒燃尽。 城头。 诸葛瑾望向郑牧,提议道:“子武兄,云梯将近,不如暂避。” 倒不是诸葛瑾畏战,而是诸葛瑾跟郑牧两人,如今都是身着素衣,无片甲护身,这要不小心中了流矢,轻则养病,重则毙命。 “无妨!” 郑牧立于城楼上,看着城下的云梯车,眼中闪过轻蔑之意。 “曹孟德这是欺我城中无备,故而造云梯攻城。” “弓箭手,上火箭!” 军令下达,两百弓箭手在城头待命,每名弓箭手都配有火箭一支。 这等用于急攻的云梯车,材质多为竹木,亦被称为轻梯。 目的是为了快速接近城池,组装亦是相对简单。 但同时,这样的云梯车,也更容易被点燃。 曹操欺郑牧无准备,一次性调拨了三十乘云梯车,声势颇为吓人。 然而,云梯刚靠近城池,弓箭手就点燃了火箭,瞄准云梯。 又有军士自城楼向云梯扔出大量夹杂了树脂的干柴枯草。 云梯被火箭点燃,云梯上的军士多被烧伤,纷纷跳下云梯。 待得云梯的军士远离火势,城楼的弓箭手又换上了普通的箭矢,对着城下的曹兵便是一阵急射。 曹洪虽然有铁甲护身,不惧箭矢,能冲到最前,但其余的曹兵先被火烧再被箭射,心中难免畏惧。 又因云梯被烧,众军士的飞钩也难以够着城头。 “可恶!” 曹洪尝试了几次,飞钩也够不着城楼。 “城头的军械,准备颇为齐全啊。” 观阵的曹操,并未因为云梯被烧、攻城不利而心有恼怒。 这次攻城,本就是为了试探襄贲城虚实。 戏志才亦是是仔细观察战场,道:“火箭调拨如此迅速,三十云梯尽皆点燃,看来郑牧并非虚张声势。明公,可以鸣金收兵了。” 曹操挥了挥手,一阵金鸣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