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的加冕[无限]》 1. 愚人 夏日午间的空气很是潮湿。 哪怕吊顶上的风扇嗡嗡作响地努力工作着,也未能起到什么降温作用。 背景里贯穿始终的落笔声在某一个时间齐齐停下,考场里这片刻极致的安静过后,渐渐响起了将不安凝成实质的喘息声。 起初谁都没有动作,考生们不约而同地僵住身形,生怕将这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怪相惊扰,又盼望它只是幻觉,会在他们下一次眨眼后自行消失。 直到一个人执笔再次在试卷上写下了什么—— 在他落笔的瞬间,空气好像有一刻也停止了流动,头顶的风扇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其中一个风扇堪称疯狂地快速飞转起来,并发出了某种割裂般的拖拽声,猛地从天花板上摔落下来! 正下方的考生还保持着那副握笔的姿势,可他脖子上的那颗头已经被扇片横切扫地。 不规则的切割边缘,喷射流淌的血,在地上滚动的头,那一副还没有变化的表情,以及倒向一旁的报废风扇,扇片上还勾连着血丝和皮肉组织。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也终止于一瞬间,满场爆发出惊声尖叫,伴随着的还有桌椅被挪动推翻的刺耳噪音。 额头上感受到几点湿意,程禹在分贝吓人的尖叫声中缓缓抬起了头。 眼中的困意慢慢褪去,入目是一张被血溅了一半面积的试卷。 不是那张他在开考前二十分钟填满的答题卡,而是一张大面积空白的全新“试卷”。 上面只冰冷地印刷着两行大字: 【死亡游戏 第一场 愚人】 【请写出隐藏在你们之中的愚人的姓名:____】 程禹揉了揉脸颊上睡出来的红印,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和手臂,又去擦桌面上的血。 “我们这是进入了怪谈世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语带哭腔道,“我看书里都是这么写的,赵科旭肯定是因为回答错误才被抹杀了!” “想要活着出去就要答对这卷子上的问题吗?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谁变成愚人了吗?愚人代表什么,是鬼还是怪物?”有人恍惚发问。 更多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恐惧中瑟瑟发抖,掐人中,去讲台前堆着的书包里找手机,又在看到手机无信号的那一刻跌坐在地。 正常秩序完全崩塌,死者周围的大部分人都自发散去,除了程禹这名正后桌还端坐在椅子上,附近的考生基本全跑到了角落抱团。 一件轻薄的外套被人颤颤巍巍地扔过来,将座位通道中的那颗还睁着眼的人头盖住。 不管这举动是出于畏惧还是怜悯,达成使命后,扔衣服的人又忍不住在人头被盖住的瞬间哀鸣一声,埋到身边的同学身后。 没人试图离开考场,因为仅仅从窗户和门上的玻璃就能看到外面漆黑一片,他们整间教室仿佛被挖去了独立空间。 “大家都别落笔,赵科旭他,他一定是因为答错了问题死的,我们所有人冷静下来,一起思考破解这道题……先要判断,愚人是什么意思?”眼镜男边哭边说。 与他波动的情绪相反的,是他积极且理智的话语内容。 程禹擦桌子间不忘看他一眼。 “塔罗牌里的第一张牌是愚人,如果象征人物,它还代表小丑,梦想家,冒险者……还有水瓶座的人。”一名粉色头发的女生忽然开口道,她还保持着很出众的冷静,“你们谁是水瓶座吗?” 程禹又看了她一眼,将用过的纸巾扔进了后门的垃圾桶,举起手说:“我是。” “不是你,你是错误答案!” 旁边一个微胖男生惊慌地摇着头,他指了指名字叫赵科旭的死者的桌面。 上面同样被血染湿的卷子中,愚人问题的下划线上已经端正的写下了一个名字。 ——程禹。 赵科旭为什么会盲猜他是愚人? 可能因为他不属于这个教室群体,他是错过了本班的毛概考试来插班补考的绘画专业美术生。 考入这所学校的文化课成绩只有他们正统考生的二分之一多一点,在一群聪明的天之骄子堆里正是那个“愚人”。 他不认识这些同学们,但是他们似乎认识他,还会写他的名字。 程禹看着强作镇定将信息广而告之的这名同学的表情,手指扣在桌子上微微用了点力。 有点想画。 一边哭一边维持秩序的眼睛男,镇定冷静提供思路的粉发女,还有抖着嗓子说着不是他的微胖同学……他们的神态很珍贵,好想画出来。 程禹蓦地拿起笔,手悬在显然异常的卷子纸的边缘,与之接触到的肘部感受到的不是属于纸张微薄的触感,而是类似于柔韧的皮肤般的劲滑和弹性。 他只是顿了一下,笔便落了下去。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片悬崖,陡峭而危险的岩壁仿佛下一秒就有碎石崩塌。 崖尖的方寸之地上,即将生长一朵风中萧瑟的玫瑰花。 预想中花是白色,可是在这里他唯一能用的颜料只有前桌的血。 背景里的吵闹声越发明显,偶尔夹杂几句崩溃了的哭叫。 有人一把扯住他握笔的那条胳膊,笔尖因而在纸上猛地划了一道,玫瑰从中央被横断,好像从天而降劈下来的一道惊雷,将花蕊冷酷摧折,并就此定格。 “别轻举妄动,你怎么敢在上面乱涂乱画的,不要命了!”微胖男生焦急道。 “我不画了。”程禹被控制住,默默把笔放下,老老实实道。 粉发女生注意到这边,她白着脸说:“或许与星座无关。闹到出人命的地步,这场怪谈必定充满危险。像冒险者、梦想家一类的意向太积极,星座的判定又相对中性,因此我推测那个所谓的‘愚人’是个恶念小丑、愉悦犯一类的存在……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扑克牌里的王牌joker……” 她话音未落,程禹的前桌忽地有了动静——一具无头男尸骤然直立,缓慢而僵硬地朝着讲台走去。 他脖颈处的割裂伤痕还在不断向外溢血,整个人近乎湿透。 血腥味随着他的走动渗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途径的人群都赶紧哭喊着跑开。 无头男尸没有展开追逐,而是拿起了白板笔,写下了一行扭曲歪斜的大字。 “一,愚人不止一个。” 最后一个句号落下,手中的白板笔掉下讲台。 无头男尸僵直的胳膊自然垂下,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就像一座死寂的雕像,只有他身上的血不断滴到地上。 眼镜男捂着嘴巴,压住急促的喘息,勉强找回声音叫停众人的惊惧,“……大家别慌,赵科旭在给我们传达信息!” “一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要每死一个人才能得到一条信息?!” “他已经死了,他给出的提示是可信的吗?”有人忍不住道,“怪谈中,死去的人也许会更换阵营,从他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赵科旭了!” “我们唯一能获取的准确讯息是‘程禹不是愚人’,这是赵科旭用自身死亡试出来的。咱们都冷静下来,其他的线索一定也还会有的,如果根本是死局,又何必出一套卷子来捉弄我们?” 程禹静静地看着听着,手又摸到了桌面上。 他拿起笔在玫瑰花的周围画了一只断翅的鸟,从飞行的姿势看来很鲜活动态,如同鸟在环绕着花,出于守护或欣赏。 画好了,他很满意,他要参与到讨论中来。 程禹重新抬起头,轻咳两声:“为什么不试试写自己的名字?” 他的声音淹没在恐慌的哀叹和焦虑的讨论声中。 唯有离他最近的微胖同学投来反对的一瞥,他嘴唇轻抖,看着他道:“不是你啊,你写自己的名字,会像赵科旭一样死在这里的!” 程禹说:“他写了我的名字所以才是错误,如果他写自己的名字说不准已经离开了这里。意识不到自己身份的人是愚人,视线只能望到他人的人是愚人,不是也蛮合理?不合理也没关系,反正只是试试。” 说着他握紧了笔,摆出了写字的姿势。 “你、你怎么想的!你不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吧,这里是真的怪谈,真的会死人!哪里有试试的机会!”微胖同学说着要上来抢他的笔,又有一种畏惧古怪之人的忌惮让他艰难停住。 “没事,我死了的话,会去讲台上给大家留下线索二的。”程禹笑道,“如果我成功了,可以向同学们宣传一下。” 他的笔尖停在被血洇湿的下划线处。 不会答的白卷,也不能忘记写上名字。 随手创作的幻想素描,也要留下小画家的痕迹。 他写下程禹,“禹”字的最后一笔落下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将他笼罩。 四周都黯淡下去,渐渐变成纯黑。 万籁俱寂,仿佛他是漂浮在宇宙中的孤身一人。 他仍然“坐”在某个地方,却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如果说这是死亡,那死亡的感觉还不错,不错得令他觉得很平静。 视线所及的位置凝出一张卡片。 程禹伸手过去,卡片落到了他的手上。 卡片的画面很熟悉。 他画在卷子上的图案在这里有了颜色,又额外被补充了其他的元素,只不过油彩全是模糊的色块,显得神秘而朦胧。 悬崖之巅纯白的玫瑰花,被蒙眼的圆帽画家拿在左手,他的右手握着一支画笔。 热烈的红日之下,有一只飞翔的小鸟咬住了画家的领巾,而画家一只脚悬在空中,似乎下一秒就要迈下去。 程禹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将卡片翻转,看到它的背后印有一段花体字: 「当我又一次站在起点歌颂太阳,日光对我说:不必在乎此行会否踏上荆棘,悬空时刻,才真正掌握着升坠的命运。 ——《愚人》 YOU GOT THE FOOL. 001」 无法抗拒的沉重感袭来,程禹捏紧卡片缓缓闭上了眼睛。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 愚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魔术师 …… “我一直想要逃出这个村子。” ——薄得透明的笔记本纸页上用红油笔写着这样一句话,也只有这一句话。 程禹扫了一眼,把视线定回水泥地上。 方才这里残留着一行水印,水珠凝成了文字,摆下了“死亡游戏 第二场 魔术师”的字样。 现在已经不见了,确保他睁开眼睛看到后,水汽已经完全蒸发。 ……还挺快的,不过是眼睛闭上再睁开的空档,没给人太多喘息的时间又到了关卡二。 程禹于是把注意力收回到本子上,他的手指移动过去,指尖碰了碰那行端正到显得有几分刻板的字迹。 流动的油墨顺着他指头的方向在本子上划出了残痕,又在他肌肤上留下了印子。 ——还未干,是“他”刚刚写下的。 程禹不再碰,他捻了捻手指,站起来打量这间房间,开始找洗手的地方。 书桌对着窗户,另一面靠着的墙壁上挂着每一页都被撕得干干净净的日历。 房间最里面有一张单人木床,铺得很平整,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木床紧挨着的墙面上围了一圈灰白的报纸。 木床对着的位置放了一个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漆黑的四方电视,约莫只有十四寸大小。 电视柜外侧还靠边放着一个大衣柜,衣柜门上有一面隐隐泛黄的镜子,能照得清人影,但效果有些扭曲。 程禹走到镜子前面看着自己,他还保持着自己真正的模样,只不过穿着一套黑灰色的绒面衣裳,介于中山装与西服之间的版型,松松垮垮,里头的白衬衫塞进了腰间的皮带里。 很有年代感的穿着,他现在大概身处于几十年前的农村,家境应当相对不错。 得出结论,他走出了初始的房间,外头还有两间屋子,一间同时担任厨房兼客厅的功用,有烧大锅水的炉子和灶台,堆放粮食的大小器皿,以及一张红木色的小饭桌。 小饭桌上正摆着一碗米饭,碗沿上有一些磕碰过的痕迹,而米饭上插着三炷还没点燃的香。 程禹绕身过去,并未多看,走入第三间房。 这是一间客房外加储物室,主要的家具只有一张和卧室里差不多的单人木床,上面堆放着蒙了盖布的被子和衣物。 临窗的角落里立着一个深棕色的大缸,有多半人高,缸口用竹板盖着。 旁边还靠墙立着两把锄地的锄头和钉耙。 他没有想去把竹板掀开的意思,只瞧了一眼就退身将门关上,走去了院子。 在室内时他就有听见外头又是鸡叫又是猪叫的,热闹非常。 再一看院子确实不小,左边是猪圈,右边是鸡窝,中央还有一棵叶片凋落的大李子树,下方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块菜地。 而李子树下砌着一个洗手池。 程禹走过去,打开水龙头,一股似红非红的锈水喷射出来,两三秒后才变成了正常的透明泉流。 他沉默地等水稳定下来,忍着刺骨的冰凉用一边的洗衣粉洗了手。 站在院中犹豫了一下后,他向着猪窝的方向走去。 隔着高高的栅栏,他小心地和每一头猪对视。 一共三头,每一头猪都叫得很平静,没有发狂趋势,也不像有生理需求。 因为食槽里还残留着一些混合物,隐约能看出里面的原材料有白菜。 他从猪圈边离开,又去检视鸡窝。 不管是猪窝、鸡窝,还是那三间主屋的门边都贴着春联,只不过是绿色的。 绿底黑字,边缘泛白,透出一股历经风霜的苍白与陈旧。 上面印着的不是任意一种常见字体,倒像是拼贴组合而成,有的字纤细窄长,有的则粗犷厚大,颇具违和,家宅平安一类的吉祥话也因此染上了几分不祥的意味。 在程禹和每一只鸡展开对视之前,有一道高昂的男声从院门外响起。 “小程——小程——人在家我进来了啊!” 一个佝偻着背的蓝灰色布衫男人说话间已经推开了院门出现在他视野中。 那人看上去有五十岁往上了,皮肤黝黑,长相还算面善,不过眼白浑浊发红。 他的声音洪亮无比:“来,带你认识一下,这是小祝,城里来的养猪专家,城里边派来咱们村传播知识嘀。之后这段时间,小祝专家就先住你屋里,多照顾着点。” 那位“养猪专家小祝”比村长高出一个头还多,与红砖木门的背景格格不入,穿一身亮面的黑夹克,里头的白衬衫也塞在裤子里,此刻正被动地任由村长拽着胳膊,面色惨白,稍长的发丝乌黑浓密,微微卷曲,仿佛来之前做过造型,而长相…… 他二人对上眼,神情均有几分惊讶。 小祝专家立刻就要开口:“你也……” 程禹出声打断:“祝先生你好,我是程禹。” “……我叫祝容。” 村长点了点头,含笑道:“你们先收拾着,今晚记得提前来大队,小祝给咱们办养猪讲座,小程你也帮着布置布置场地。我就先回去了,队里还有事儿。” “好的。” “记得七点之前来啊,大伙儿估计八点钟就到了,别等到时候赶不及。” “好的。” 看着老头的背影彻底出了院门,祝容一把将程禹的手抓住。 “你是人对不对?这他妈的是个什么地方……”祝容咬牙切齿道,“这是见了鬼了?噩梦还没结束?” “你认识我吗?” “你不是那个画画的?”祝容神情古怪。 按理说他们从没见过,他认识祝容就罢了,祝容竟然也知道他。 程禹认识祝容因为他是一名“网红”。 由于长得好看在社交媒体上小有名气,又因为炫富和情商低怼网友骂名远扬,还有年纪轻轻做男小三、被富婆包养、买学历等各种黑料。 但这些都不是程禹关注他的原因。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通过一条被偷拍的视频。 小众奢侈品牌的服装秀场中,祝容是被镜头对准的走秀的男模,身高腿长,发丝微微遮眼,穿着一件V领开得很大的黑色绸缎衬衫,暴露出了胸部腹部的肌肉线条。 结实流畅,富有美感,夸张一些说这具躯壳是神造的产物也不为过。 明明是普通的走路,他却走出了分外优雅冷静的意味,步伐稳健中又带点潇洒。整个人肩膀宽阔,腰部纤细,臀部丰满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毫不费力地展示着身体的完美比例。 观众一时兴起录下来的视频,视角歪斜,相机抖动,其实连人脸都看不清。 但是祝容卓越的身材形体和一股色气与禁欲感交织的氛围很能抓人眼球,在网络上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后续还有不少配了BGM的二创剪辑作品,都有极高反响。 程禹把原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又顺着评论区的破案去搜索这个人其他的视频和图片,最好是暴露身体的。 然而祝容并不是专业男模,那一场走秀只是个偶然,再没有第二场,也没有官方的视频记录。 而他个人社交媒体上最暴露的服装是五分短裤和半袖,整个人的气质画风也和视频中不太一样,从冰冷禁欲变得有点恣意张狂。 表现出的言谈虽然称不上绝对的浅薄,但也能感受到这个人平常用脑不多,否则也不会和喷他的网友留下一场又一场小学生骂战。 程禹有些遗憾,还有些微妙的失望,他就着那条不超过十秒的视频,在当天晚上熬夜画了一幅画。 灰白的雕塑在画纸上静默地伫立着,它似乎偏着头,只露出一个英俊的侧脸,眉目在雨线的遮挡下变得朦胧。 雨水冲刷着它的胸膛,柔软流淌着的印纹像情人的泪迹。 背后的夜空呈一种深沉的蓝黑,而天地相接的边缘处泛着一层蒙白,或许大雨会在下一秒停下,又或许会下到第二日天明。 画的名字叫《雨中的大卫》,被专业老师看到后软磨硬泡地要求着收录到院设集中,不过他自己对这幅作品不是太满意。 腕臂上突然感受到力度,雨中的大卫从程禹脑海中散去,而“村里的大卫”正蹙眉看着他,用力地拽了拽他的手。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个古怪的讯息,死亡游戏第二场,魔术师什么的……” 程禹回过神,将手抽出来,肯定道:“对,我应当是你的队友。” “行。”祝容的表情和缓了一些,做了个深呼吸,把背上的包提了提,“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去哪儿?” “出村啊,趁着天亮。” 祝容见他不动,从怀里掏出一张盖了章的便条,上边写着“传播知识,早日返程”八个大字寄语。 这是他的目标,如同程禹的本子上写着的那句“我一直想要逃出这个村子”一样。 “别告诉我你的通关要求不是这个。”他凝视着程禹的脸,抿住了唇。 “差不多。”程禹沉吟道,“但现在出村大概还不行。” 他觉得,这道题不像填空题一样可以略去答题过程。 解题思路错误的话,也是会失败的。 “为什么?难道得在这鬼地方过夜吗?” 祝容看上去简直坐立难安,他说话间又来回扭头看着猪圈和鸡窝,以及那些泛绿的对联,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程禹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祝容,一脸平静地反问道:“你刚才有注意到吗?村长离开这里的时候,是踮起脚尖走路的。” “……” “我开玩笑的,看错了。” 看着祝容一副即将要晕倒的模样,程禹微笑道。 村长怎么走路的,他确实没有注意,突然很想随口一说罢了。 “……不好笑。”祝容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了三个字。 “是吗?那好吧。”程禹点点头,“离开之前,应该最起码得参加晚上的知识宣讲会,你先把行李放屋里去吧。”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2.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魔术师 “……你还是人吗?” 祝容沉默了两秒后发出疑问。 他站在进门处,凝视着厅房正中的那张小饭桌上的饭碗,还差一步就踏进来的脚步停在原地,却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了。 “你这房子不对劲,香火怎么能插在米饭上?”他蹙眉道。 “哦。”程禹走过去把饭碗端走了,未燃的香被他取下来扔到了灶台边的垃圾桶里。 “还有绿色的春联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祝容的脑袋有些僵硬地转过来看向程禹,声音也变得同样僵硬,“意味着这一户今年刚刚死过人。” “你懂的还挺多。” “……死的人该不会他妈的就是你吧?” “没准。”程禹轻声道,“所以你要和村长申请换一户人家借住吗?” 祝容的脸色又变了一番,他抚了抚隐隐作痛的额头,一咬牙走了进去。 他小心地不碰到屋内的每一个设施,肩膀的衣料也绝不肯蹭到墙面和门板的边缘,不知道是嫌脏还是嫌破,从开始到现在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程禹引着他去了那间客房。 他把床上堆着的杂物都搬下来放到了地上,过程中祝容也在打量着这间房,站得离他越来越近。 一个人不动手帮忙就罢,还恨不得贴到他身上,阻碍了他搬动杂物的最佳路径。 “那缸里头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你炼化的僵尸?”祝容在一边白着脸不停发问,“还有那些铁器放那里干嘛的,难道是分尸用的?” “不知道。”程禹说,“你……”稍微站远一点行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祝容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抱着的那些衣物又都给扔回到床上。 “你该不会让我一个人住这间屋子吧?绝对不行!”他很理所当然地命令道,“你别收拾了,直接带我去你房间,我要跟你睡一起。” “……” “干什么那副表情?你不同意?”他的语气很不可置信。 “我睡的床不足以躺下两个人,你可以睡在我的房间,由我来住这一间。”程禹心平气和道。 然而祝容根本不听他的方案,只说着:“这样,在这个鬼地方你贴身保护我,等出去了我给你买车买房随便你想,要多少钱随便提,OK吗?” 随后不等他说话又自顾自地道了句“成交”,然后就半拉半拽地带他往对面的房间走。 程禹再次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抽了两次没有抽动,他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不再挣扎,而是主动地带着人走到主卧室的最内部。 途径过大衣柜上的那面镜子时,祝容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 “你看见没有?”他迟疑地问话,头却不肯朝镜子那一头偏。 “看见什么?” “镜子里是不是闪过了什么脏东西?” “没注意。”程禹睁眼说瞎话。 镜子里确实有些脏东西,在他独自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现在带人过来,很难说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 祝容的鼻息声稍微重了一些,下一秒竟然将他松开,转过身正对着镜子迎了上去。 “我先把镜子卸了,这镜子对着床在风水学上不好。”他说干就干。 程禹静静地看着祝容去取那块嵌在衣柜上的镜片。 淡黄的镜面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反映着那张确实挑不出差错的脸,鸦羽一般的睫毛下认真而专注的眼,微微抿起的唇,仿佛他正在做的是一项严谨的大事业。 修长有力的手指扣在冰冷的镜体上,一边掌控一边探索的姿势,充血的骨节呈淡粉色,伴着青筋,有种说不出的强势的张力。 当祝容安静下来时,好像又起了一股别样的氛围在萦绕着他。没想到有些傲慢且胆小的人,对抗恐惧的方式是反制。 如果他一直不说话,还真是个蛮养眼的景观。 程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好了。” 祝容把一整块镜片卸了下来,衣柜门虽被拆开却也保存着大面积的完好。 “你如果没有照镜子的需求,我想把这东西扔了,同意吗?”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看向程禹。 程禹点头,目光凝向他扶着镜片的左手。 “你的手指流血了。”他说。 祝容的左手无名指上被镜片划了一个小口子,一点鲜红的液珠渗了出来。 “没两分钟就好了。”他不在意道。 白皙的手指继续扶着镜片,血珠沿着镜子的边缘蜿蜒下去,流到一半便稀释没了。 程禹盯着那一处看了几秒,走过去接下镜子,“我来拿吧。” 他的手指没忍住在那处残留着温热的地方摩挲了一下。 好了,一会儿又得去洗手了。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 他拿着镜子,祝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镜子被送到院子里时,突然碎了。 完全的突然,没有磕碰,没有外力,伴着脆响,镜子莫名其妙地自中间坍缩般地碎成小块,噼里啪啦地散落到地上,化成了一堆玻璃废品。 层层叠叠的碎块镜片依旧映着他二人的身形,只不过暗黄的光影闪烁解体,变得杂乱而残破。 当时蹭到镜子上的那点点血像是会自主繁殖一般,肉眼可见地变多了,以至于血痕渐渐漫在地面上出现了流淌的趋势。 如同在这里破碎的,不是冰冷的镜子,而是一具有血有肉的躯壳。 这个世界本就存在异常,程禹接受良好,于是去看祝容的反应。 只见他喉结滚动,一副正在晕船的模样,然而却自虐般地一直死死盯着地上的那片惹他直犯恶心的狼藉,眼眸中隐含……杀气? 程禹有点怀疑,下一秒祝容也许会直接踩上去,把碎玻璃碾成粉屑。 “别多想。” 他撂下一句话便越过祝容,去取扫帚簸箕来收拾残局。 等到收拾妥当,程禹一边站在水池前洗手,一边问还在院中站着的祝容,“你了解什么养猪知识吗?” 祝容回过神来,走到了他身边,就着还没关的水龙头也去接那捧冰凉的水流。 “你看我像了解的样子吗?”他反问。 “那晚上的讲座,你准备如何应对?” “……” “从猪的生物特征,行为特点介绍到品种选择和杂交利用方面,你有什么思路吗?” “……” “你的人物身份是养猪专家,如果没有良好融入,让他人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能会有些后果。” 后果的凶残程度还不好说。 轻则被认为是城里假大空的草包一笑置之,重则被抹除。 祝容直起身,抹了一把刚洗过的脸上的水珠:“你这家里不是养着猪吗?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出钱买,一条知识一百万,肯吗?” 程禹瞥了他一眼,又去瞥自己手上被溅到的水珠,将之蹭到了祝容的衣服上,才缓慢开口道:“既然不了解,那就制造合理的混乱,让宣讲会无法进行就好了。” 祝容看着面前这人突然抬手隔着衬衫摸了摸他的腹部,微妙的触感完全消失后他才迟钝地后退了半步,再看向程禹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微妙的警惕。 “……但是目标里那句‘传播知识’指代的不就是举办养猪知识宣讲会?” 程禹不以为意道:“传播防火知识,不行吗?” 密封的逼仄场所,随手丢下的烟头,引发一场“意外”完全在情理之中。 “……我靠。”祝容沉默了两秒,对他扬了扬眉,“你脑子转得挺快。你喜欢画画,作为感谢,等出去了我给你办画展怎么样?” 程禹爱画画,而祝容爱画饼。 不过今晚,他们的防火知识宣讲大会也没有办起来。 临近傍晚时分,他二人顺着村里唯一一条正式点的石板路到了大队,被告知村口来了一车马戏团。 今晚上大家伙估计都会去看马戏,宣讲会没人来听,不如推迟。 留在大队向他们说明这则消息的,是村长的老婆,一个圆脸但身子很瘦的五旬妇人。 “乡村的娱乐活动少见,马戏团向来十里不进二村,村民们很少有机会见识,今晚肯定是热闹得很哩。”妇人露出一个微笑。 她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半句便被旁的声音盖了过去。 一道巡游中的广播大喇叭在循环播放着高亢的女声广告—— “马戏团表演今晚举办!来村口看猴戏,侏儒,畸形人,魔术……” 声音很像八九十年代的电视台女主持人,透出一股失真的喜悦感,在静谧的乡村夜晚格外响亮。 “魔术,魔术,魔术,魔魔魔……” 播放的音频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卡带一般不断重复,伴着呲啦呲啦的刺耳电流声,最终戛然而止,大概被人为关掉了。 程禹与祝容对视一眼。 这一场“游戏”的题目是“魔术师”。 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去瞧瞧这马戏了。 本以为宣讲会是主线剧情,看来马戏团才是。 但是不应当,既然下午的时候村长曾经给到了明确的信息,让他们来大队,那来到大队绝不单单只为了获取一个去村口看马戏团的信息才对。 毕竟这种游村广播的大喇叭在他们家也听得见。 程禹于是没有立刻开始动作,而是打量起了这个简朴的大队院子以及眼前的妇人。 整个大院只有一盏路灯——这已经是相当奢侈的配置,毕竟他们来的这一路上都黑灯瞎火。 路灯下放着一个告示牌,告示牌上糊着一张近似黑白的合照,不是纯纯的黑白照片,而是泛着一种黄土色调。 照片里,人们身后立着一个字都被挡住了的横幅,二三十人中,他看到自己的脸,坐在整个队伍中央,他后方站着的正是村长夫人,身侧坐着的是村长本人。 “哎,但是还是劳烦你们去挨家通知一声吧,几位干部没准会来这边白跑一趟呢。”妇人也跟着他一起看着照片,突然道,“咱院里停着一台洋车,骑着它溜一圈村子快得很哩。” 当人声与广告声都消失了,程禹才听见环境音有“咔嚓咔嚓”的背景,像是谁正在咀嚼着什么。 “这是什么声音,有老鼠吗?”祝容也听见了,皱起眉头说道。 “嗑瓜子的动静,没什么好在意的。快出发吧,别耽误时辰,要是少通知一户人家,人该不高兴了。”妇人递过来一张名单,“去说吧,去告诉他们宣讲会推迟了,今晚莫要来了,莫要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3.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魔术师 院子里确实停着一辆古早款式自行车,车把和车座中间横着一条大杠。 有幸被路灯的余光映到一二,那在光线下隐隐泛灰的黑色车身中透出一股可靠的朴实,尽管车子瞧上去很是单薄。 祝容还在四处张望,狐疑地寻找着咔嚓声音的来源。 一刻不停的声音刻板而阴涔,让人头皮发麻,怎么可能是嗑瓜子的动静? 而程禹看着车子安静了两秒,对妇人道:“这项传话工作一定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吗?” “这老婆子我哪里管得着嘛。”妇人摇了摇头,“只是人家小祝专家刚到村子,又哪里认识路,不然小程你自个儿去?” 她说完便再不理会他们,一个人边捶腰走回值班屋里,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瞧马戏”、“要看家”之类不成句子的话。 “你问这么危险的问题是想干嘛?”祝容拧眉看他,“想跟我分开?我不同意。” “我不会骑自行车。” “我载你不就行了?” “你会载人?”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祝容的声音卡顿了一下,挪开眼神,“大不了我们走路不行吗?” “不行。听她刚才的话,骑车像是一种要求,况且……”程禹说着把目光投向大队的院门外。 门口的一排不知名树木下,隐隐有一个人形的阴影。 乍一看去也许会有一阵恍惚,还以为那是树木的巨影,因其虽然状似人形,但十分高大,高大到了非人类的范畴。 什么东西可以投出这样的影子呢? 或者说,那真的是被实体投出来的影子吗? 黑影停在大门外,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将它拦住,此刻它正对着他二人的方向,如果能凝成一双眼睛,大概此刻正在注视着他们,呈现出一种等待的姿态。 明明是在直立着,可它带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人的上半身在微微躬起,如同百米跑前在起跑线静候枪声的运动员,显得很迫切,透着一种无法遮掩的垂涎。 它不发出任何声响,可就是在无声地释放着某种压迫。 程禹闭上嘴,微微仰头打量着今晚的月亮,不大不圆,因为阴天而稍显暗淡。 若他没猜错,接下来很可能要展开一场追逐了。 在他们踏出大队院门的那一刻,黑影会像听到枪声一般展开行动,进行追击…… 他要思考对策。 骑车与走路的区别,其一在速度,其二在人体与地面的距离。 他的噤声,让祝容也似有所感地转过身去望向院外。 只听他口中低骂了一句,脚步不由得后退,程禹的手便又被紧紧的抓住。 祝容不再转头,就这么白着脸紧盯黑影,出言置疑:“门口那是什么东西?这话是非传不可吗,必须当面一个一个的转告,就不能用大队的喇叭广播一下?” 程禹掐了一把那握住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问我有什么用,不如你追去屋里直接问发出委托的人。问的时候记得顺便借一把手电筒,不敢的话就算了。” “你……” 祝容收回手看了一眼自己虎口上的红印,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瞥向程禹的目光中又带上了那点莫名其妙的警惕。 他把手在外套上蹭了蹭,随即竟点点头,含糊道,“那,那我就去问问。” 说着他便大步往值班室走去,过程中不忘一步三回头地窥查门口的黑影。 程禹注视着祝容的背影,只一眼,便走到路边蹲下身来挑拣石头。 他捡起一块不算重但边缘很尖锐的石头,起身往回走了两步,看向路灯的方向。 木制的灯杆看起来很不结实,顶上吊着一个廉价的灯罩,下方一颗最早式的白炽灯泡。 灯源下一只小虫也看不见,这个村子似乎没有昆虫这类物种,来的路上他与祝容就发现了这一点,因为路边的垃圾堆边都没有苍蝇流连的痕迹。 程禹昂起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一挥,手中的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打破沉闷的弧线,准确地击中了路灯的摇摇欲坠的薄玻璃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灯罩碎裂,灯芯也一瞬间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他上前几步越过公告牌下路灯破碎的尸体,将牌子上贴着的照片给撕了下来。 撕得很轻松,背后的胶摸上去像凝固的米饭粒,干燥剌手,原材料应当是浆糊。 他把边缘有些毛躁的照片收进衣服口袋,和先前村长夫人交给他的名单叠在一起。 恰在此时,值班室里走出一个人,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一个喇叭。 看到那个有些超出他意外中的收获——祝容手中的喇叭,程禹挑了挑眉。 这物件不被绑在电线杆上,他还以为“规则”并不允许他们使用,或者大队里根本没有喇叭。 因为使用广播代表着挨家挨户宣传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 但没想到祝容真要到了一个。 这是否意味着大队里的“东西”和院门外守着他们的“东西”不是同一个阵营呢? 程禹迎上前去,把喇叭和手电筒都拿了过来。 祝容顺从递交,同时偏头检视路灯和院门,在程禹耳边低声道:“你靠关灯把那玩意儿消灭啦?” 并没有。 影的轮廓依然存在,但微弱而渺小,只剩下穿过乌云打过树叶的几缕月光在将它勾勒,光弧的边缘不住地跳跃,无言地表现出几分焦躁。 程禹摇头,在原地按开喇叭,准备直接进行录音。 “各位……” “滋滋滋滋——” 然而刚说了两个字,喇叭里面就传回了类似于接触不良的电流声。 与方才听到的马戏团广播终止前的动静很像,让人不禁怀疑这个年代的喇叭都是这样不顶用。 程禹立刻闭嘴,把手电筒夹在肘弯,左手在喇叭的尾部轻拍了两下后,直接把喇叭举到了祝融的嘴边,对他扬了扬下巴,“你来录。” “为什么?” “我嗓子不舒服。” 祝容瞥他一眼,没有就此事进行纠缠,直接开了口:“原定今晚在大队举行的养猪知识宣讲会已取消,所有人都别来了。” 程禹收回喇叭按下回放,被加工扩大过的声音响彻在这不算静谧的乡村夜晚。 人声的磁性被过滤去,留下一种机械的冰冷和粗糙。 这下不用挨家挨户敲门了,可以直接拿着喇叭绕场一周。 这意味着不用停车,不用思考人体和地面接触,或者说和“影”接触,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嗯。”程禹敛下眼眸,“走吧,骑车带我。” “你确定我们能出去吗?”祝容问,“如果那玩意儿还在那里守株待兔。” “能。”程禹按开了手电筒对着祝容那张沉思中的俊脸晃过去,照得他眯起眼睛又按掉开关,“只要你不翻车。” 祝容本来被电光捉弄了的不耐烦还没宣泄便已被转移,放大声音道了句“开玩笑”,便朝着那辆二八大杠走去。 哪怕自行车的款式如何变化,终究还是两个轮子的交通工具,祝容翻腿上车,单脚点地停在程禹面前,垂眸道,“上来。” “骑到院门直接冲过去。”程禹坐到后座,“你要是害怕就闭着眼睛骑。” 祝容的回应是一声冷哼外加一句“我怎么可能。” 但程禹猜测此人在他看不见的此刻绝对是把眼睛闭上了。 不管他表现得如何从容淡定,绷紧的身体和不太自然的声线很难骗人。 但是愿意装且能装已经不错了,能让程禹省去不少事,也确实超出了他此前的预期。 在车轮越过院门的瞬间,周遭的空气相当明显的变冷,程禹猛地按开了手电筒的开关。 不平整的道路带来的颠簸会让人分不清心脏的鼓动是因它而起,还是因为不可名状之物的追逐。 被黑影笼罩的那一刻寒意更甚,空气似乎凝固了,仿佛在它的存在下,一切生命的活力都被吸走。 尽管它不发出声音,但它的跟随本身已经在诉说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轮子在石子路面上发出急促的摩擦声,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周围的树木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熟悉的英文骂街饱含惊怒骤然响彻夜空,同时车子突然猛烈地颠荡了一下,程禹连忙分出拿着喇叭的那只手的几根手指箍在祝容的腰间,轻声道:“别慌,死不了。” 看来祝容是现在才睁眼了,因此突然看到了被手电筒的光聚到车身之前的黑影。 他一眼看去就像是黑影要迎面扑到脸上,不可谓不冲击,一时受到惊吓也情有可原。 所以程禹原谅了祝容短暂的骑车失衡,也宽容了他一手下意识地松开车把,来到腰间捉他的手,反被喇叭翘起来的铁皮刺到而狼狈地收回去的举动。 “你继续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程禹好心安抚。 祝容像是陷入了短暂的语言障碍,情绪激动地骂了好几句无逻辑的话,好歹重新掌握住了车把,骑车的速度变得更快,没有让他二人直接摔进土里。 手电筒被程禹攥在另一只手中,它的金属外壳已然锈迹斑斑,那本应照亮周围的光芒,此刻却仅剩微弱的残光,如同垂死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摆不定。 黑影在飘忽的光轮下时大时小,时宽时细,投在每一个车轮将要碾压的地面,即将凝固的那一刻又因不断移动的光而打散了去。 程禹不可能让这不可名状的东西追着自己跑,把后背留给敌人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选择为敌人铺筑向前的温床。 把光握在手上,那么影就从一条追人的野狗变成了被拴着链子遛的疯狗。 喇叭适时被按动,先前录下的话开始循环播放。 和话音一起从喇叭里流出的是一些还温热着的血珠,吧嗒吧嗒顺着喇叭的铁皮滴下,程禹低下头看见血滴到地上,形成一道行进的印痕。 是祝容方才又在这里戳破了被镜子划破的伤口。 他饶有兴味地伸出手指想再去点一颗将坠的血珠,又在快触碰前缩回了手。 “好了吗?”祝容略显沙哑的声音不稳地响起,车速明显放慢。 程禹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三三两两的村民,皆结伴而行,兴高采烈。 男女老少均有,是听到马戏团广播的家家户户出门准备去村口凑热闹了。 有人手中也带着手电筒,有人提着小灯,彼此聊着闲天有说有笑。 五六名小朋友雀跃地脱离家长跑在最前头,一边嬉笑一边唱着歌。 ——而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程禹微怔,蓦地把喇叭按停,静听那几名兴奋的孩童口中哼唱的欢快歌谣: “……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埋富人,埋穷人,埋下异乡借路人!”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4.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魔术师 祝容紧握车闸。 尖锐而拖长的刹车声将歌谣截停,他也单脚点地停下。 程禹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地面,残留的血珠在地上留下了烧灼的白印,莫名有种某物曾在此处挣扎过的意味。 看他二人的影子平顺地投射在印记之上,于是他的脚也从脚蹬落到了实地。 蜷了这么久的腿也总算能放松一二。 几个小朋友你推我搡地从旁边跑过去,不住地好奇偏头瞧着他们。 有个打头的小男孩还往这边扔了颗小石子,啪嗒落到祝容的鞋上。 祝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面无表情地抬腿把石子踢了回去,回击的石子正好砸在移动中的小孩身前的空地。 小孩耸了耸脖子,做出个鬼脸后跟着旁边的小朋友一窝蜂跑远了。 “是小程吧?哎呦,前头这位就是城里头的专家吧?长得可真俊,就是脸色咋这么差,遇到山魑啦?” 人堆里一个穿红袄婶子高声笑道。 旁边的大爷也和善开口:“村口有马戏团呢,你们不过去瞧瞧?电视上都没见过哩。” “会的,我们溜一圈广播就也过去看看。”程禹礼貌应声。 “你去晚了可占不着前头的地。这广播不用放,大伙儿准是都去瞧马戏团了,这多稀罕呐!肯定没人去大队听宣讲。” “没事,也是怕各位干部不了解情况,会白跑一趟。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把话带到,耽误不了多久。” 程禹叫不出这些人的称谓,只能微笑地应付着。 好在别人也没心思和他不停寒暄,两方短暂相交后各自走远。 他坐在车上按开喇叭,回头望去,看见挽着红袄婶子胳膊的一个麻花辫女孩也正在回头来看他们。 两人视线稍微一撞,女孩受惊地飞速转回了头。 她一闪而过的表情里没有憧憬或羞怯,有的是某种机警的戒备。 程禹若有所思地盯着女孩的背影,一直到彻底看不见。 整个观察过程中他印象深刻的片段有两个,一个是女孩在手未受限的前提下偏头用嘴整理肩侧的发丝,一个是她时不时地做出一个脖子前伸的动作。 ……有一种浓浓的非人感,或者说动物性。 只能说,这个村子的“生态”还蛮丰富的。 丰富到让人有些抓不住重点。 “跟你说话你装听不见呢?”祝容发出控诉,很刻意地制造了自行车的人为颤动,意图将程禹“叫醒”。 “说什么了?” 程禹其实听见了,只是回复祝容无意义的话的优先级要低于分析异常麻花辫女孩的举止,他因此进行了搁置。 “我说,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影子,是大婶说的山魑吗?”祝容的声音闷闷的,“去哪儿了啊?”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万能搜索引擎了?”程禹缓缓道,“我和你能获取到的信息量是一致的。” “……哈,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还至于拽这么一串话来掩饰尴尬?”祝容轻笑一声。 “你用委婉的方式倾诉害怕,那我用委婉的方式表达无知,也未尝不可。” “谁说我害怕了?那玩意就看上去唬人,攻击力还没扔石子的小孩高,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 “是啊,没什么你值得害怕的,所以放宽心。” “……” “差不多要到头了,再往前走就没有住宅了。”程禹把喇叭彻底关掉,“辛苦你载我了,我们折返吧。” 他们转弯的同时,路边最近的一户人家中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矮个儿男子。 他穿着一条红色的裤子,上身是橘黄色的毛衣。 没有胡须,整张脸白里透红,两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毛衣的下摆,动作莫名的扭捏。 从他奕奕的神采和略显夸张的肢体动作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同常人。 程禹扫视来人,确认这张脸和之前碰到的那些村民一样,也都没有出现在村里告示牌上贴着的照片里。 他因此没有想多看,可那男子看到他们的反应却有些特别,只见他突然站定,喉咙里发出上扬的“呃——”声,退身又回了房。 “……怪人。”祝容低声道,“停车看看他要干嘛。” “我没异议。” 程禹直接从后座下来,把喇叭挂在手腕上,单手拿着手电筒,站在路边探究地看向这间位于村子最边缘的住宅,再远就完全进山了。 不到半分钟,就听一个笨重的脚步声正高频响动着靠近,下一秒,那个古怪男人抱着一个水桶冲了出来,提起桶身就往程禹的身上泼。 一边的祝容他看也不看一眼,只目光炯炯地盯着程禹,泼完人还咧嘴笑了起来。 事发突然,饶是程禹快速躲闪,也猝不及防地被水泼到了半边身子。 他的下半截裤腿完全湿透,膝盖处的布料上还贴着一片菜叶。 ——那用来泼他的一桶水甚至不是纯净水!还刚洗过菜! “……” 程禹低头注视着腿上的菜叶子和不断流汤的裤脚,一时间竟僵在原地。 祝容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靠,有病吧,你发什么疯!” 他把车停下,朝着泼水男走过去,那男子脸上露出畏惧的神情,把木桶一扔缩起脖子便要跑,可他跑起步来竟然是倒着的! 他保持着面对他们的朝向,足跟朝前,脚尖朝后,一双腿在后退的过程中不停高抬,几乎垂直于地面,这使得他的双腿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与传统的跑步姿势截然不同。 他的双臂也近乎倒转,胳膊伸直,掌心朝后,双臂交替向前摆动,仿佛在划水一般。 这超自然的动作看起来极度僵硬,可他又运用得十分协调,有一种头颈和脚尖的朝向均错了位的诡异感。 祝容一瞬间毛骨悚然,脚步也不由得停住。 这样的人,谁敢去追?! 他被冰冻了一刻,忽地咬牙捡起地上的木桶朝逐渐跑远的倒行人扔了过去。 “呃呃——呃呃!” 木桶摔裂在面前,那人口中发出惊惧的嚎叫,跑得更加快。 程禹收回凝在那人异常运动的四肢上的目光,看了一眼木桶的残躯,他抿着唇拍了拍膝盖上的菜叶,上前对祝容道:“没事,别在意这种奇人异事,先陪我回家一趟行吗?我想换个衣服。” 祝容的神情还有些恍惚,程禹走近的时候他还不由得微颤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面色如常地应了声好。 自行车重新上路,折返回他们先前走过的路,地面上还残留着祝容的血。 程禹低下头,看到了格外瑰丽的一幕。 石板路上,两条直线形成剑身,由鲜红的血液勾勒而成,纹理清晰独特,血痕的末端展现出剑刃的形态,尖端尖锐如刀刃,透露出致命的危险。 宝剑形状的血痕直直地穿透了一块暗影,仿佛将其死死钉在了路上。 程禹手中的手电筒扫过去的那一刻,暗影还痉挛般地抽动了一下,却在宝剑的桎梏下挣脱不得。 ——这显然很难是时间自然发酵的产物,祝容也不见得流了这么多血。 当然,血液的主人全程只专心骑着车,对自己“创造”出的景观恍若未见。 程禹目送着宝剑图案与他们渐行渐远,拇指食指相触,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非常浅淡的灼热感。 他想起了卧室床头的墙边围着的报纸。 在观察环境的时候,他曾粗略看过报纸上的内容。 报纸夹缝中印着的四张无人像黑白配图曾让他多看了一眼,因为它们和报道的新闻配文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第一张图片是插在地里的长剑,第二张图片是摆在桌上的陶瓷杯,第三张图片是人掌心中攥着的圆形铜币,第四章图片是一条握住树枝的胳膊。 ——如今,剑已经出现了,不是吗? 程禹收回思绪,看着祝容的后脑勺,就这么看了一路。 相比之下,返程顺利得多。 车子很快停在自家院门,程禹艰难忍住想先洗个澡的念头,回房用毛巾擦了擦就换了全套衣服出来了。 此时村里已经热闹非常,隔很远也可以听见马戏团里的人使用麦克风说话的动静。 他们又跑了一趟大队,把手电筒喇叭以及自行车都还了回去。 大队里路灯已灭,值班室的灯也没在亮着,可能人已经都去看马戏了。 连咔嚓声也完全消失,还好马戏团的音量也有传到这边来,不然整个大队很像是被丢去了独立的异空间。 这一趟下来,等他们两人赶到村口时,演出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最里头的村民自带了小马扎,外头的村民有的把孩子架在肩膀上。 大伙儿都相当捧场,鼓掌欢叫一波接着一波。 现在正在表演的似乎是耍猴郎,主持人口中说着“让小猴给大家作揖”,时不时能听见几声猴叫。 马戏团有一辆大货车在包围圈内部,货车的边缘围了几串廉价的五彩线灯,还有一辆停在路边,位置相当耐人寻味。 整个车身卡在村口中央,前半部分在村子里,车的尾部则在村外,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可视见的东西。 没错,村外是象征虚无的无边的黑暗,就如同在考场中窥探的教室之外一样,是等待着吞噬一切的未知深渊,让人绝对产生不了贸然奔往的冲动。 然而此刻马戏团的半个车身停在外头,仿佛正安然无恙地吊在悬崖之上。 程禹与祝容对视一眼,一同走向村口的边缘。 完全站定时,程禹几乎是立刻就生出了一种被手.枪抵住额头的压迫性预感。 面前好像多出了一面结界,再往前走一步便会窒息。 他平复喘息,不动声色地拽下来一枚外套上的纽扣,向村外扔去。 纽扣飞出,恰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经过边界的那一刻突兀地消失在视野中,久久不曾有落地声。 可偏头看去,祝容正将手指伸向村外,修长的指节完好无损地停驻在黑暗中,甚至在散发着一抹莹白。 “靠,这么黑,出村都看不见路。” 他口中还感叹道。 程禹静静地看着祝容,忽然笑了笑。 他毫不怀疑,自己也这样做的话,手指会马上粉碎归无。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5.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魔术师 “你们想离开吗?”一个柔婉的女声轻快问道。 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半人高的底台,底台的四周围着一圈红色的罩布,台面上摆着一个花瓶。 花瓶的开口处立着一个女孩的人头。 她面白如雪,眼神晶亮,嘴巴微微张开正在笑着,等待他们的回答。 她的头发垂落在花瓶的口沿,仿佛身体真的生长在窄小的花瓶之中。 ——是花瓶姑娘。 一种利用折射原理营造视觉骗局的民间表演。 假说女孩自小被养在花瓶中,靠露水长大,有通晓古今、预知未来等特殊能力,通过满足民众的猎奇心理来进行揽客。 花瓶姑娘出现在乡村马戏团中并不突兀,可是程禹他们眼前的这个显然不太对劲。 整个花瓶暴露在台面上,她的外侧没有布幔营造的半圆置景,没有用来折射的镜子,更没有和镜子打配合的柔光。 女孩的头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毫无破绽地立在花瓶之上,甚至能看到她脖颈的皮肉与瓶口相接部位的勒痕。 “关你什么事?”祝容冷声道。 他回答得无比利落,如果不是身体又在向程禹默默贴去,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这个村子里,有脏东西哦——还不止一个。”花瓶姑娘嘻嘻笑着,“你们不害怕、不好奇吗?” 程禹抢在祝容否定前开口问道:“那你来说说都有什么?” “我很愿意告诉你们,但向我提问,是需要交钱的。”饶是程禹在搭话,她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瞧着祝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我收取费用的时候,小哥哥可不许赖账!” 说罢她不等回复便急不可耐地赶忙答道:“这个村子里有魑,魅,魍魉,哈哈哈,还有魑魅魍魉。” “可以说明白一点么?” “山魑是大山的禁军,以鬼魅为食。鬼魅是死人的幽魂,以弄人为乐。” “鬼魅如何弄人?” “当然是上身。”花瓶姑娘的头快速旋转了两圈,表情亢奋,嗓音越来越大,几乎在尖叫,“魍魉是尘世中的精怪,低劣的畜生也妄想就地投胎……” 她说着说着整个瓶身突然跳了起来,一蹦一蹦地要往祝容怀里扑—— “说了这么多,我要先收取薄利了!”她尖利的叫声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程禹默默把手中捡起的用以砸瓶子的石头扔掉,用未接触石头的手指捂住了耳朵。 “我去,你干什么!滚远点!” 祝容咬牙道,他先是下意识地后退,却在花瓶不断地冲脸下,迫不得已伸直胳膊将花瓶拿住,使其最大程度地远离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牢牢桎住花瓶最细的那一截瓶颈,如同正在桎住女孩的脖子。 “就让我吃了又何妨?不是我,也还会有其他东西下手!”花瓶姑娘充满怨恨的眼神在程禹祝容二人之间不断游移,“让我来!让我来!” “我他妈惹你了吗!”祝容面色难看地把瓶子倒转,惩罚式地让花瓶姑娘头朝下。 她一头的发丝都倒立下去,整个人像是要从花瓶中流出来了。 “啊啊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抓狂般地不断摇头,说着便折首咬向祝容的手腕,瓶子随她的动作而剧烈倾移,可是下一秒,伴着一句“滚啊,神经病!”,连人头在内的整个瓶子都被祝容扔了出去—— 花瓶女的重量居于纤瘦女性与中型花瓶之间,单手持之已经相当费事,能做出有力的投掷动作很不可思议。 “怎么能——为什么——啊啊啊啊!!!” 女子凄厉的尖叫声消失在村子之外,漫天的黑暗中不曾有花瓶碎地的动静,徒留一座光秃秃的红底台。 红底台周围的罩布像是液化了一般,不断垂下,层层叠叠流到地上,像一地粘稠的血浆,变得暗红干涸,现出衰败的模样。 祝容面上的血色尽褪,呼吸还没有平复,仔细看去,他的手指也在微不可见地发着抖。 察觉到程禹投过来的目光,祝容下意识地启唇解释道:“很烦,而且太重了……” “你做得很好。”程禹笑着肯定。 “……” “你很厉害。”程禹又道。 他上前拉住祝容的冰凉的手,摩挲般地搓了搓。 祝容静止了三五秒,不自然地把手抽了出去。 “还行吧。”他低声道,语气里隐含微弱的埋怨,“不是说好了这个世界你贴身保护我?刚才那怪物扑上来你躲得倒快。” “没反应过来。”程禹轻描淡写道,“下次一定。” 他们这一头的动静不知为何没有惊动在场的任何一个村民。 所有人仍全神贯注在演出中,只是叫好的声音微微停滞了,观众群体里开始冒出一两句不满的嘟囔。 “怎么还没好?是不是耍人玩呢?” “点个火圈而已,至于要这么久?” “下台,下台——换个节目!” 程禹走到侧边,目光在各位观众的脸上逡巡。 很好,照片上的人一个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简陋的舞台上,主持人正满脸尴尬,而耍猴郎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 他一手拿着火柴盒,一手牵着小猴的引绳,站在重叠的铁圈之前,不断地擦拭着火柴。 然而始终没有星火燃起。 “唉,没准是天气太阴了,看来是要下雨!空气潮湿,这火就不好点着……嗯各位观众稍等片刻,咱们接下来先进行魔术表演!”主持人维持着场子的热气,讪笑道,“咱们马戏团会在村子里多驻扎两天,这小猴跳火圈的表演咱们挑明天再来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耍猴郎闻言不再尝试,带着小猴从另一边走回了大货车的后头,和他擦肩走出来一名戴着黑色高帽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蓄了很浓的胡子,他一上台便脱下帽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主持人适时解说:“我们马戏团的魔术师,有西方留洋背景,接下来会展示正宗的海外魔法!” 魔术师站在正中央,对大众摊手耸肩,忽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乒乓球。 乒乓球被他捏在手里,展示着抚弄了两下后,他攥起拳头将掌心翻转,慢悠悠地松开了手指,乒乓球没有坠落,竟然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下,随着他手掌的挥动而一同移动。 悬浮魔法! 观众们发出惊呼,魔术师轻松地将乒乓球扔了下来,被人群争抢。 他站在原地再度行脱帽礼,这一回他那顶帽子里竟然凭空飞出了一只白鸽子! 魔术师将鸽子攥住,昂头享受雷动的掌声。 主持人嘿嘿笑着,举麦扬声道:“喜欢的话还请各位父老乡亲捧个钱场,一分两分不嫌少,三毛五毛不嫌多!” 随着他的话,从一旁走出个小伙子端着个脸盆大的器皿在观众面前来回走动。 可惜走了好几圈,盆子里还是只有少得可怜的三五个钢蹦儿。 收获相当不乐观,不过主持人倒也不恼,依旧乐呵呵地让魔术师继续下一个表演。 “这种级别的魔术,我能变成百上千个。”祝容有些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马戏团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是没发现,我看这场游戏与其叫‘魔术师’,不如叫‘养猪专家’。” 程禹还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闻声回复道:“既然如此,不然你上台和他PK吧。” 祝容不明所以:“我干嘛要凑上去当猴一样表演啊。” “因为这场游戏的名字不叫‘养猪专家’,叫‘魔术师’。”程禹转过头来,望着祝容的眼睛,“你不去的话,我可要去了。” 说着他真的动身往舞台前去挤。 “诶,你……” 发现程禹态度相当认真并未在开玩笑,祝容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追上去道:“那咱俩一起去啊,对一下,你都会什么?” “我们没有道具,只能用他们马戏团内部的。”程禹说,“扑克牌一类的魔术,简单难出差错。” “绳子和硬币类的魔术我也会,可是他们能同意吗?咱俩跟砸场子的一样。 ” 程禹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祝容的话,而是因为天上突然开始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来得很急,雨势逐渐增大,打在身上甚至有些发疼。 主持人把麦克风护在怀里,大喊着:“天公不作美,大家伙儿明日再来,我们会给大家带来更刺激的表演!一定要来啊,明天有畸形秀……” 马戏团的几个小工匆匆忙忙地把道具往货车内部搬。 观众们也慌慌张张地在顶着大雨撤回家去了。 一时间乱糟糟的,地面上混着雨水的泥土在行人的奔踏下溅起小泥花,程禹下意识地躲到祝容身后,不想被溅到分毫。 不过浑身湿透的感觉已经足够糟糕,不沾上泥点儿是他能做出的最后挣扎。 他想拿到第三幅画中的铜币。 ——上台表演,得到打赏,是他想象中得到铜币最理想方式。 但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跑啊,这么大雨傻子才在外头淋着!” 祝容拽了他一把,两人也跑了起来。 马戏团的人拆下照明的线灯,灯源在晃动中照到暗处,程禹恍惚间看到了一个身穿橘黄色毛衣的人。 先前泼他水的那名精神异常的男子傻站在原地,在大雨中激动地鼓着掌——只不过他用的是手背。 他的双手背面向外,手指微微分开,略微弯曲,每一次贴合都十分用力,依然显露出了别样的灵活和协调。 匆匆一晃,再想仔细看已经看不到了。 “祝容。”程禹的声音为了不被雨声盖过而刻意放大,“刚才的观众席里,有鬼。” “……我谢谢你特意告诉我一声。”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6.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魔术师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洗澡。 可是这间房子里甚至都没有浴室。 程禹盯着灶台看了几秒,最终洗了个相当费事的冷水澡。 他在客厅用水盆接凉水冲澡的时候,祝容就站在卧室和客厅之间,背对着门板,像罚站一样。 程禹并不怕看,可祝容莫名其妙的别扭,既不敢跟他完全分开在两个区域内,又偏要矫情且刻意地背对着他的身体。 “怎么卧室连门锁都没有?”祝容用一根手指嫌弃地点着门板的边缘,防止它碰到自己。 程禹默不作声地把衣服穿好,开始打扫地面上的水痕,没有理他。 祝容皱了皱眉,转过身来又道:“我可不要洗冷水澡啊,那不是有灶台吗?你刚才为什么不烧水?” “你可以自己去烧水,冷水热水随便你。” 程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湿发,瞥了一眼灶台下的点火口,随意答道。 “我自己烧啊?”祝容抿了抿嘴,半晌才妥协道,“……OK,但是你得告诉我怎么操作吧。” “你还想怎么操作?点火不就好了。” 意料之内的,祝容将火点着了。 他坐在灶台边不停煽风,高大的身体蜷缩在一个小角落,违和中还略显可怜。 他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咳嗽两声:“你站的干嘛离我那么远?这有火不还暖和一些吗?正好帮你烤烤头发。” 程禹凝视着燃起的火焰,停顿了两秒后走了过去,在垂下手掌试探火光温度的前一秒,他移动了手臂的运动方向,转而去推了推祝容的肩膀:“差不多可以了,把火熄了,你舀水开始洗吧。” “……你先别进屋啊。”祝容道,“你也别看我,听到没?” 程禹略显敷衍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以前,他对这具躯体确实抱有极大的兴趣,也许会抵抗不了“诱惑”而展开观察。 不过现在这份兴趣已经衰减,或者说,已经转移。 他更好奇这场“游戏”的本质,也享受着大部分的答题过程。 更何况祝容当时无意间对他的触动,只是昙花一现。 而这个诡异世界中的有些画面同样能给他带来灵感,且不比祝容的躯体带来的要少……大概吧,他也不确定。 程禹坐到灶台旁边先前祝容坐着的位置,一手撑在腿上杵着下巴,无言望着点火口处残存的余烬。 身后不断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蒸腾的热气在空间中肆意弥漫,灶台上贴着的瓷砖上已经凝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程禹本来只是在心无旁骛地坐着,但外面的雨声渐小后,身后的“雨声”就变得格外明显,明显得足够构成许多可想象的细节。 拧毛巾时的水是哗啦哗啦的,用水舀浇身时则相对安静,但能听见细微的肌肤摩擦声,因为祝容会用手抚摸身体,水流会顺着他的四肢流到地面,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当他的呼吸突然变重,或是口中传来“嘶”的吸气,证明水温一时掌握得不当,过烫的水会在他肌肤上留下强势的红痕…… 程禹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指已经点在了灶台凉润的瓷砖上。 指尖勾勒着水汽,磨动出一副简陋的图画。 不是人体,不是雕塑,不是雨夜,不是流水。 程禹看着那匹在他手下诞生的由水痕铸成的骏马,有些哑然。 如果此刻他拥有画笔和画布,那么呈现在眼前的也许会是另一幅景象。 骏马的鬃毛会黑如夜色,闪烁着细微光泽,如丝绸般柔滑。 它的脖颈修长,四肢结实,胸腹宽广,肌肉紧致,强壮且优雅。 它会有一双深沉明亮的眼睛,静默地,驻足回望。 程禹收起指头,改用手掌将水纹尽数抹掉了。 他想,就让无形的骏马在雨夜中跑远吧。 …… 乡村的夜晚没有想象中难熬。 对程禹来说如此,对祝容而言却不一定。 临近入睡,他一边捋着半干的头发,一边目光炯炯地对程禹道:“哎,你陪我过去对面的屋子一趟。” “干什么?” “我拿那屋子里的铁器在这儿抵门。”他说,“不然这门没锁怎么睡?半夜出事的话有铁器还好防身。” “你自己去不行吗? ” “不行,别以为我没发现,我洗澡的时候你偷看我。你侵犯了我的隐私权,现在只有陪我走一趟才能弥补你的犯罪行为。” “……好吧。” “你竟然不反驳?果然是这样,我本来只是诈你一下,你还真偷看我……”祝容的神情变得古怪,没有后退而是上前了两步,垂眸望着程禹,“我跟你讲,别对我抱有什么不轨想法,否则你注定受伤,我是直男。” “你想多了。” 程禹很少体会到无语的情绪,这让他甚至感受到了几分新奇。 “那最好。”祝容冷哼一声。 “要分开睡吗?保持距离。” “……既然你问心无愧,这倒不必了。” 自客房取过锄头,将其倚靠在卧室的门板之上,祝容依然看哪里都不顺眼。 他觉得黑漆漆的电视机看上去很不详,缺了一块儿镜片的衣柜门有碍观瞻,而单薄的木床上散发着一股土味,就好像是由埋在地里的树根制成的似的,床边围着的报纸颜色单调还有潮气,没有一个地方不令人压抑。 不过因为程禹不怎么搭腔,他很快也失去了折腾的心,最终只能无奈地忍下来。 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木床上,程禹睡在内侧,因为祝容不肯贴着糊有报纸的墙壁。 地方窄小,两个人平躺的话必将相互碰到,因此程禹选择背对着祝容侧身躺着。 他没有和人同床共枕的经历,身旁的人又散发着一种生命力旺盛的热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过热水澡,让人很难忽视。 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影响了程禹的睡眠,不过他最后还是陷入了意识的昏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早就彻底停了。 祝容一直没有睡着,他来回地翻身,辗转反侧,最终定在一个方向,凝视着程禹的背影。 “程禹,你睡了吗?”他轻声问。 无边的静谧让他觉得不安。 “不然,咱们看会儿电视……或者讨论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 他话音轻飘飘地落下,没造成任何影响,程禹在那头一动不动。 祝容忍不住半撑起身去碰人的肩膀,凑过去看才发现程禹的眼皮紧合,已经陷入了沉眠。 这尼玛也能睡着。 祝容不甘心地把手放下,缩回到自己的那一侧。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回忆今天见过的任何一个诡异的场面。 又过了很久,半梦半醒间,他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但好像又还没有睡,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 “笃笃。” 祝容霎时睁开眼皮。 他坐起身来,偏头望向窗外,手默默地攥紧。 他们房间的窗帘其实只是一块不能完全遮蔽窗户的碎布,透过那条被暴露的缝隙,依然能够窥见院子外的场景。 “笃笃。” 敲窗户的声音再度响起,祝容忍住想一巴掌把程禹强制叫醒的冲动,起身走到了窗边。 在床上平视的时候,外头空无一物,而现在,在窗边近距离俯视,他看见了一头猪。 一头,直立着的,猪。 猪的前蹄紧紧地扒住了窗户的边缘,背部微微弯曲,油润的猪头隔着窗子正对祝容,挂着一些液体的嘴巴略微张开,露出一排牙齿。 猪的神态无法解读,既不像普通猪一样呆滞,也不像人类一样有表情,可它的眼神幽深而专注,仿佛正在寻找、观察、评估着房间中的一切。 祝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放开音量大声喊着程禹的名字,可是床上那人像是睡死过去了,依旧毫无反应。 他忍无可忍地跑回床边想对程禹上手,中途顺便把灯绳拉开了,房间里亮起有些惨白的光,完全无法驱散人心中的恐惧,反倒加剧了一些阴郁的气氛。 “别他妈睡了,你醒醒啊!” 祝容的手摇动着程禹的肩膀,始终没得到回应,回想起各种恐怖故事里会因为不可抗力而中途掉线的同伴,他一咬牙站了起来,就当程禹是真的昏迷了。 雇佣的保镖不可靠,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他大步走回到窗边,这一看,猪不见了。 祝容心里咯噔一声,他站在原地不动,就见听到客厅外传来了声响。 ——“哼哧哼哧……” 然后是木门被推开的动静,带着吱呀的余韵,紧接着又响起了沉重且诡异的脚步声,能听出走路者相对笨重。 可诡异点在于每当声音响起,还伴随着类似于吮吸一样的杂音,就像行者脚上还长着一张嘴在边走路边吮吸泥浆。 这声音湿润粘稠,让人感到些许的恶心。 祝容立刻想象到了一双猪蹄,踏在还残留有湿意的水泥地上,悠悠地向他逼近。 声音越发清晰,最终停在了卧室的门口,一股猪圈特有的复杂臭味儿从门缝中飘了进来。 “笃笃。” 卧室门被敲响。 祝容的手指因用力而在掌心中掐出了印子,他垂下头做了个深呼吸,向门口走去。 门板有被隐隐推动的迹象,用来抵门的锄头跟着一晃一晃的,祝容面无表情地把它拿了起来,下一秒,他主动地拉开了门。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7.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魔术师 程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一张过度放大的脸。 祝容撑在他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距离略近,程禹稍微不太适应,他快速地翻了个身起来侧坐到墙边。 很显然,祝容这一夜没有休息好,他皮肤白,将眼下不明显的青黑衬了出来,眼睛也微微泛红,一副根本没睡的模样。 祝容看到程禹醒来后,立刻幽幽地开口道:“你睡觉怎么会这么死?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家的猪成精了?” 他的语气颇为复杂,混合着困惑、委屈以及愤怒等种种情绪。 程禹微微一愣。 他昨晚确实一夜好眠,祝容口中形容的木床上散发着的难忍的土味儿,在他闻来像是安神的木香。 近乎一夜无梦,在此种环境下有这般睡眠质量实属难得,但听到祝容的控诉,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昨晚怎么喊你摇你,你都跟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祝容又道,“睡前背着我打麻药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怎么度过的昨晚……” 他说着站起了身,来拽程禹的手腕,“走,我带你瞧瞧有多离谱!” 程禹并没挣扎,配合地跟着他走出院子。 其实他打量室内的环境已经能感受到一二。 卧室的门板上留下了不少抓痕,还有开裂的洞孔,大滩的污血几乎给地面重新染了色,还有一道一人多宽的被拖行的血迹,一路拖至院子。 周边零散分布着一些血腥且残损的皮肉组织,好像被勉强收拾过一番了,留下的都是碎末。 客厅的小饭桌边立着折断成两截的锄头。 木杆的那一头上有很多血印,铁器的那一头则受损严重,短刃都快磨平了。 程禹的心更沉了。 一切夸张的迹象都在表明着,他昨夜的沉睡绝对不合乎常理。 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有我在,你已经被这只猪精生吞活剥了。”祝容没好气地看向院子里那只被砍得面目全非的死猪尸体,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偏过头去看着程禹,等待一些劫后余生的感谢词。 “抱歉,辛苦你了。”程禹果然认真道,“多谢你保护了我。和这样的怪物搏斗有受伤吗?” 祝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道:“不至于,杀猪而已,有什么难度?” 他的双手只有过度使用锄头造成的磨痛。 “没有流血对吗?” 面对程禹的关切问话,祝容摇了摇头后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 程禹了然道了句“明白了”,便向着猪窝的方向走去。 角落里,两只猪躺在泥土和秸秆的混合物上,它们的腹部被撕开,内脏暴露在外,死状可怖。 “这可不是我干的啊。”祝容在一旁说,“应该是那个进屋的猪精,作案前先把同类都杀了。” 程禹不说话,朝另一头的鸡窝走去。 里面的鸡也已经死去多时,它们的身体变得僵硬,四脚朝天地躺在那里。 鸡窝的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鸡毛,这些羽毛凌乱地覆盖着鸡的尸体和零星的几枚鸡蛋。 与猪相比,鸡的身上都没有出现任何可见的伤口。 程禹小心地走进去,捡起了一枚鸡蛋,仔细端详。 “有可能是吓死的,和精怪共处一院,普通的家禽谁能受得了?”祝容矜持地抱臂站在鸡圈外,不肯踏入。 程禹不置可否,迟疑了一下后,又默默地走到了院子中央的大李子树下。 树干粗壮,树冠浓茂,哪怕已经步入深秋,树木的叶子竟然还保持着翠绿。 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斑,宛如一张巨网。 他的视线在李子树的树根与土壤接触的地方环顾了一圈,默默地深吸了口气。 很熟悉的味道,就是木床上散发的那种让他安神的气味。 程禹辨认出后立刻屏住呼吸,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院外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吵闹声。 偶尔能听见几句女孩的尖叫,几个人叽里呱啦地劝拦。 声音不远,好像就在家门口,祝容和程禹也走出院门,向发声处看去。 一个女孩被两三个人围住抓着,她的手臂猛烈地扭动,腿不停地踢蹬,头发凌乱散落着。 泪水和汗水交织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痛苦而疯狂。 行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六旬左右的妇人,她身材枯瘦,皮肤苍白,穿着一身粗布长袍,头上绑着一根五彩绳。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黄豆罐子,正不停地从里面抓出豆子往女孩身上撒,口中还在持续地大喊着“出去!出去!” 被控制着做法的女孩十分面熟,正是昨晚曾见过一面并给程禹留下深刻印象的麻花辫女孩。 路上渐渐出现了不少村民,都被动静吸引而围了过去,程禹他们也默默靠近了包围圈。 旁边看热闹的人扭头瞥他们一眼,立刻指指点点道:“老李家的闺女,这是中邪了啊。连神婆都压不住,多吓人。” “是啊,真吓人。” 程禹点点头,专注地盯着女孩。 女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停下哭喊,猛地抬头看过来。 在与程禹对视的同时,她的身体突然扭曲地弓起来,喉咙里发出几声嘶鸣,就像是一只受折磨的鸡一样,她的手指弯曲成利爪,一边尖叫一边抓向周围的一切。 ……鸡,吗? 该不会是他家的吧。 程禹还记得花瓶姑娘的解答,村子里有魑魅魍魉,那面前这就是尘世中的精怪,妄想原地投胎的魍魉? 想来昨夜的猪也是了。 只不过鸡的变化要比猪还更早,且比猪成功得多,以至于他昨晚见到的女孩就已经表现出了非人感。 程禹目光沉静,倏地把刚从鸡窝里拿出来的鸡蛋扔了出去。 蛋壳触地立刻破碎,女孩的视线定在地上那摊流淌的蛋液上,开始浑身颤抖,口中爆发出属于禽类的鸣啼,听得人心中瘆得慌。 神婆的豆罐被挣动中的女孩一下子打翻,豆子哗啦啦地撒了满地。 神婆面露难色地后退两步,匆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铃铛,举着手里的铃铛,在女孩面前不停地摇,嘴中说着:“出来吧!离开不属于你的身体! 女孩露出越发狰狞的神情,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将周围的人挣脱,在颤栗中冲上前去将神婆推倒。 她的脖子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又好像变得特别的长,特别僵硬。 众人惊慌地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程禹却忽然跑过去,毫不犹豫地压制住了女孩即将抓向神婆眼睛的手臂。 祝容反应了一秒后也跟了过来,抓住了女孩的脚腕。 被鸡上了身的女孩被按住四肢,彻底不动了,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她的脖子瑟缩起来,开始不停用嘴叼着自己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撕扯,极为神经质。 神婆从地上爬起来,好像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的眼神盯着他二人看了两秒,渐渐显出狂热,连忙说着:“就是这样,控制住她!快,快带进屋里……” “上赶着来当苦力……”祝容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老实地跟上程禹的脚步,两个人一起在神婆的指挥下抬着女孩往一户人家里走。 进屋后把人放到椅子上,神婆用绳子将人和椅子捆在了一起,过程中不停自以为隐蔽地偷看他们。 程禹装作没有察觉,就见一心多用的神婆从地上堆着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陶瓷杯,又打开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她将粉末倒进杯中,用水化开。 “……这鸡精已经盯上你了,她的下一个附身对象只怕就是你!这样,你先喝下符水,以免一会儿把她驱逐出来以后,她会直接上了你的身!” 神婆把杯子端到祝容面前,哄他喝下去。 “鸡精有什么可怕的?我怕耗油也不至于怕鸡精。”祝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掩厌恶地将陶瓷杯推开。 那玩意儿他闻着恶心。 程禹的眸光微动,这个杯子这让他想到了报纸上继长剑之后的第二幅图片。 他正要说什么,神婆却突然扭头看着他,正色道:“这位小兄弟你先出去吧,留一个人协助我就够了,这场法事有越少人在场越好,否则只怕对你也不利。” “不行!” “好的。” 两道意义相反的回答同时出口,祝容听到程禹答应下来后也有些不可思议,立刻抓住了他的手,皱眉道:“那我也走。” “不行!”这回是神婆说的。 她的阻拦异常强硬且迫切,引来两人的注视后,她忽而软下语气,继续好生劝导:“鸡精凶邪,我一人难以制服,必须有八字恰当合乎命理的帮手在此护阵……” 感受到祝容冷漠的盯视,神婆又道:“你若不信我,不然先由我来为你算一卦?” 程禹将祝容箍在他手腕上的手捋下去,对他低声道:“既然她有所坚持,你先留在这里,随机应变。” 神婆显然也不是常人了,她们都有各自想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目标都在于针对祝容。 很有意思,在这个村子里遇到的东西中,只有两样没有针对祝容,一个是伫立在大队村口追逐他们的黑影——它被程禹照到了车身之前,却始终有一种畏惧于与祝容正面相撞的避让,仿佛它的猎物是坐在后座难以触及到的他。 另一个则是那名精神异常泼水浇他的傻子,而那傻子不管是用手背拍手还是倒行跑步,都在证明着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程禹愿意离开这里,提供一个神婆想要创造的环境,获取更多可供分析的信息。 反正祝容的战斗力已经初露端倪,也不可能被她成功残害。 正好,他也有自己想独自完成的事情,还需要神婆多留祝容一段时间。 程禹在祝容的抗拒下,如同一名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罔顾对方的全身心不情愿,将之独自留下后果断地离开了。 他回到家中,先去洗过了拿过鸡蛋的手,随后到客房里拿起钉耙,带着它走到了李子树下。 ——开挖。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8.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魔术师 树下的土壤显得异常松软,仿佛没有在彻夜的雨水浇灌下变得瓷实,而是前不久还被人犁过一样。 程禹用钉耙越挖越深,有一种奇异的预感在冥冥中指引他:就是这个位置,他会挖到想见到的东西。 大概又挖了三五下,土地深处渐渐露出了某种黑色的碳化物质。 程禹握着农具的手指紧了紧,他将其周围的残土大致扫去,果然窥见了一些带有灼痕的人骨。 考量了一下祝容回来大概的用时,他只踟蹰了一瞬便继续深挖。 他要将这具暂时无名的尸体完整挖出来,并进行复原。 头骨,胸骨、脊柱、肋骨、肱骨……甚至指骨。 它们被从树下带回地面,重见天日,可日光的直射仿佛是一种伤害,让骨头显出更惨淡的冰冷。 安静的庭院中一时间只有重复到显得机械化的劳作声。 程禹在这头倾注着体力,侧耳听见院墙的墙头上有些动静,一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裤子的下半身挂在他家墙壁内侧。 下一秒,完整的身影有些笨拙地跳下来,痛呼着仰倒在地上,露出上身橘黄色的毛衣,也彰示着此人的身份。 该如何称呼他呢? ……傻子鬼?还是,愚人? 程禹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来人,因为分心他的钉耙甚至不慎在刚出土的头骨上留下了一道刮痕,可他手下的动作未停,继续有些粗糙地挖掘着,制造尸骨表面的更多损伤。 他的心中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情绪,或许可以称之为暴虐,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出现进行了打断,也许他会用铁器试试那头骨的坚硬度,试探它能否被他直接凿穿,凿穿又会有何种影响。 他甚至想将它们全部砸得粉碎,如同打碎某些坚硬、固化、向来如此的东西,如同破坏一座伫立于神殿的石膏像。 仿佛尸骨的荡然无存将代表着某些刻板秩序的消逝,仿佛能释放出他内心似有若无且时隐时现的困扰和焦躁。 傻子鬼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惶恐地和他对视一眼后,就呆呆地看着他挖地。 一直到他将骨头全部刨出来,进行“拼装”。 了解人体骨骼构造对他而言是一种基本功,也可以称之为天赋,完成这件事好比拼图爱好者完成拼图,不需要耗费过多的时间与心力。 他很快发现骨头少了一块。 程禹皱眉看向尸骨手臂的位置,是手前臂少了一截尺骨。 不过不影响,完整版人骨已经足够让他辨认出死者是谁。 或者说,在动心要开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设了树下埋着的人的身份。 了却了心中的一个疑问,程禹仰头望着李子树,忽然伸长手臂将头顶上垂下来的一截李子树的树枝折断,把它放到了尸骨手臂上空缺的位置。 交握的手臂与树枝,这会是第四幅照片吗? “呃呃——”傻子鬼吼了两声,凑到他面前,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尸骨,有些害怕地摇着头。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程禹这才对这名特别的客人开口道。 “呃呃——” 听不懂的回答。 程禹抿了抿唇,有些乏力地将那些骨头不成型地扒拉回地里,又将残土大致覆盖在上面。 院子里被大面积挖过的痕迹还是很明显,可他并不介意,也不认为祝容回来后发现这一处变化会有什么影响。 他的动作稍显急迫,因此变得敷衍,甚至让钉耙在骨骼上造成了不少磕碰,是实实在在的对死者不敬的表现。 不过又有谁在乎呢? 那是他自己啊。 他就是被埋在李子树下的死人,是靠树木镇魂安乡的鬼魅。 插着未燃香的米饭是他自己的饭食,绿色春联象征的死者是他自己,作为大山禁军,以鬼魅为食的山魑在大队外蹲守追逐他,只因为他是它食物谱系中的一环。 他尚且如此,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死去,困守在村中执念于逃出,那么,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又真的还是正常的人吗? 唯一能肯定的是,傻子鬼一定不是。 “你是怎么死的?”程禹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走到水池前让流水冲刷,随口问道,“还记得是谁对你动的手吗? 傻子不会骗人,甚至不会骗自己。 不会骗自己还活着,他是唯一还记得自己的死亡的人。 傻子鬼眼中的世界还保持着某种诡异的真实,因此看见了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火,自以为在施救般地用水泼他。 而他挖出来的自己的尸骨,显然能看出来死于火烧。 如果他想找到答案,只会说真话的人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傻子鬼愣了一下,用手拽了拽自己的毛衣,忽然摆出了小猴的姿势抓耳挠腮。 他嘴中喊着无意义的调子,手臂放下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磨动了两下,脸上露出了傻呵呵的笑。 他仿佛在对着程禹表演,把这当做一种玩乐,哪怕他表演的内容是自己的死因。 “耍猴郎?”程禹微微扬眉,不动声色地又问:“其他人也是这样死的吗?” 傻子露出呆滞的表情,半晌点点头,又摇头,笨拙地对程禹鞠躬,在地上乱爬,试图把腿绕到脖子上。 他仿佛在一人分饰多角,来回扑腾,传达出来的信息很混乱。 但程禹点点头,开口道:“我明白了。我还想问的是,我,也是因此而死的吗?” 这一次傻子鬼呆住了。 他脸上露出惶恐和心虚的神情,手又一次抓在自己的毛衣下摆上,看上去极为不安。 程禹还没有来得及安抚他,他已经一边大叫着一边用异常的跑姿逃走了。 “呃——呃!” 他倒行离开,踢到横在地上的木枝而摔了一跤,又匆匆爬起来继续逃跑。 绊倒他的东西恰好是那一截程禹为补全尺骨而放上去的树枝。 程禹蹙眉看着,没有去追,缓缓蹲下身将树枝捡起。 这东西竟然没有被骨头裹带着滚到坑里。 也许集齐图片上的东西还远远不够,还要做到使用。 他的根本死因尚未明晰,但他心中有很模糊的猜测,询问傻子鬼只是想进行排查。 他的直接死因已经非常明确,是一场火,很巧,木枝是引火的工具。 目睹在山魑死于长剑之下,且魍魉很有可能在陶瓷杯的见证下覆灭,他这名鬼魅,又象征代表着什么?树枝又将在此环节里充当什么角色? 如今已经可以完全明确他和祝容并不是同阵营的队友,毕竟,祝容很显然是个人。 甚至,有可能是整个村子里唯一的、真正的人。 也将是他做出这道题,最关键的那个解。 另一头,祝容站在室内冷冷地注视着神婆。 “你就算说出朵花来我也不可能喝那玩意儿,和信不信你没关系。” “哎,先别着急。”神婆摆了摆手,端起那杯淡灰色的液体在室内踱步,一边走一边不经意地摇晃铃铛,“你是担心这东西有害吧?你且看我先喝一口,就知道有事没事……” 她说着便将液体一饮而尽,而后定下身来看着祝容,“怎么样,我还好好的。这药粉可以巩固你的元神,喝了不仅能保你不被魍魉上身,还能助你强身健体,远离病痛,益寿延年,祛邪祛污……” 神婆开始把他当成老年人一样忽悠,可祝容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他全身心只关注到神婆走路时不自觉踮起的脚尖上了。 明明之前在外面做法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当时她还保持着一个正常的人体应该有的走路姿势。 就好像这短短时间内有什么契机将她彻底改变了似的。 什么人走路垫脚? 鬼,或者被鬼附身的人。 祝容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不怕怪人,却恐惧一切超出掌控的非人事物。 说恐惧却也不恰当,该说是无法忍受,厌恶,和妄图消除。 “你可知道这村中危机四伏,脏东西数不胜数?魑魅魍魉都指着借你的身子往生,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地域,你现在看不出来,可时间越久,那些脏东西会陆续发觉异常,届时你将沦落到多危险的境地?只要喝下我的符水,保你不被脏污入侵!”神婆说话间已经凑到他身前来,仰头盯视着他,铃铛摇得越来越响,细声道:“如何?喝了吧……” 祝容闭口不答,俯视着神婆浑浊的眼睛。 他片刻的沉默或许被当成了神志削减的象征,神婆脸上现出急色,直接用手来抓他,试图和他贴到一起。 “喝了,忘记一切烦恼,忘记一切痛苦,喝了……”她口中还疯疯癫癫地念诵着,高举起手把杯口送到他唇边。 祝容忽地一手将她完全制住,一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陶瓷杯,照着神婆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啊啊!!你……你做什么?” 神婆哀嚎着捂住头后退了半步,那个杯子的底部立刻沾上了深重而粘稠的污血,滚落到地上啪嚓一声摔碎了。 杯子里残留的液体流出来,与污血不能相容,呈现出另一种胶状的灰白。 “手滑了。”祝容抓起还稍微干净的碎瓷片,强忍着恶心去盛那诡异的液体,端在手中就往神婆嘴里送,“来,喜欢喝,继续喝两口给我看看。” 神婆有些畏惧地看着他靠近,正要闪躲却被送了一嘴的瓷片。 “唔……”她的口腔中品味到某种极具腐蚀意味的东西,立刻呕吐着尖叫起来,身体抽搐着后缩,面对祝容又一次送来的瓷片不停甩头躲避,一直到头被甩掉了。 ——尖叫声戛然而止。 那颗独自脱走的头上神婆的两眼翻白,转瞬间面色青紫,而她的身体直愣愣地倒下,露出一副被禽类啄食过的残缺相。 祝容的身体也是一僵,他仿佛霎时清醒,这才感受到手掌中传来的痛意,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惨状,喉结一滚,收回视线大步走向门口,推门想走却发现门像是被焊死一样。 被绑在椅子上一直安静的女孩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用眼睛斜睨着神婆的尸体,脖子开始左右乱晃,如同一只鸡在进食前表现出的兴奋。 祝容看到她这副样子,手掌麻木地抽动了两下,他走上前去,粗暴地把她的嘴巴里塞着的麻布给拽了出来。 “你也想解脱,是吧?”他问道,“说话。”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9.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魔术师 女孩不动了,笑容也快速褪去,这次是真的安静如鸡。 “说话。”祝容再度不耐烦道。 由于这个鸡精还占用着人的身体,他不太敢轻举妄动,否则也会像对待神婆那样粗暴解决了。 女孩僵直着脖子瞥他一眼,嘴唇轻颤,发声的方式很怪异,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舌头的位置,“么门,门,日是用拉的。” “……” 门是用拉的,所以他推不动。 祝容忽然感觉头晕目眩。 应该不是被自己给蠢到的。 他摊开手心看去,因抓瓷片而划破的几道小伤口略微刺痛,不经意间染了些灰白色的液体流进边缘,使周围都变得麻钝。 他觉得不妙,再回头对上女孩那对明着闪躲,暗中又含着一些觊觎,在偷看着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又捞起一块瓷片,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上前把混合的浆液也给她喂了一嘴。 他不可能允许自己倒下,而旁边有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对象还保持直立,不然很难保证他的身体不会变成神婆那样,被啄得稀烂。 女孩果然也立刻剧烈挣扎起来,连带着椅子都跟着不停蹭动,她瞪大眼睛,皮肤上开始泛起大片大片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嘴上呜咽着“我不会吃你”等谎言。 “别吵。” 祝容才不管这些,强制喂食丝毫不带手软,包括手掌上不慎沾到的那些液体,也蹭到了对方因激动而渐渐现出羽毛纹路的两颊上。 他将瓷片甩掉,手掌虚虚地张握了一下,不再说话,重新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然后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了下去。 女孩痛苦□□的声音也随之渐小,最终身后的房间内传来急促的两声鸡叫后,完全归于无声。 …… 程禹等到午后,也不见祝容回来,这比他想象中耗时要久。 这意味着祝容可能辜负了他的信任,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无法再等待下去,让属于自己的答案被他人占有。 目前看来这场游戏只有他们两名不同阵营的玩家,村里其他人全部存在异常,祝容是他通关唯一的突破口,这意味着祝容的死亡,成功以及并非由他制造的失败都会直接导向他自己的失败。 抱着这样的想法,等程禹赶过去时,就看见一个趴倒在地上的熟悉的人型生物,占地面积稍长。 人半只脚还在屋子的门槛里,从倒地的姿势也能看出摔下时的毫不设防。 程禹确实有些意外,但没有太过担心,因为蹲下身稍作检查就能发现祝容还活着,只不过脑门上磕了个泛红的印子,脸上也蹭到了一些土。 他手上多了三五道细密的小伤,都像是被玻璃碴划到的,口子不大,此刻已经近乎闭合。 程禹没有去碰他的手掌,他将祝容翻过来,让他变成仰躺,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没有反应,他便把轻拍的指尖又转换成了捏的姿势,不过祝容脸上没什么肉,捏起来手感一般。 程禹无言地捏了两下,同时转头向室内看去。 房门大开着,可见一片狼藉。 麻花辫女孩身上的绳子已经松了,她整个人已经不太能称之为人,倒像是半鸡的怪物,因此形体也缩小了一圈,身上不均地分布出一些羽毛,有的甚至顶起了衣服。 此刻她浑身僵直,瞳孔涣散,胳膊腿都无法弯曲地横在椅子上,隐隐现出四脚朝天的模样,就如同程禹家中鸡窝里面的那几只死去的鸡。 而地上还躺着另一具称得上破烂的无头尸体,身上有无数啄痕、爪痕,好几处血洞,但每一处都已经不再渗血。 和尸体相隔稍远的角落里倒着一个人头,这样人首分离的场景程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不过神婆的头与其身体的连接似乎更松散,割裂得也更干净,就仿佛这个人的头与颈本就是后期粘合在一起的似的。 地面上还有一些斑驳的液迹,程禹在其中捕捉到了自己想看见的陶瓷片,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偶然,它们的分布竟不能看成是完全无规律的,反而依稀连接成了一个上部更宽大的沙漏形状,就如同…… 一个杯子。 程禹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转而定到了祝容脸上。 ——这是一个特别的人,起码对这场“游戏”而言足够特别。 不管他本身是否是无意识的。 恰在此时,身下躺着的人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祝容整张脸都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嘶”地吸了口气,半眯起眼睛去捂自己的脑门,支起半个身子,偏头看着程禹反应了两秒,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没让你赶来给我收尸。” 他率先嘲讽了一声,显然对程禹放他一个人留在这儿而独自走掉一事还心存不满。 “我相信你的能力。”程禹向祝容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祝容完全是下意识地配合,他的手比嘴要软得多。 “我这边也收集到了一些信息,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等人站好,程禹把手松开,暗自摩挲了一下。 手心中的灼痛非常非常淡,不仔细感受的话完全可以忽视,就和他那日触碰镜子上的血珠时感受到的一样。 他想知道祝容的血对一些非人的生物造成的伤害是否是统一的。 显然不统一的话,那他的相对耐受性是因为他同样是“玩家”身份,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就值得下一步探究。 程禹率先展开分享:“我来的路上有听闻村民提及昨夜村里出现了小偷,发生了群体性的遭窃事件。” 去寻祝容的路上,他确实撞见了五六个村民聚在一起聊天。 聊天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那些人的声音又默默放小,吸引他驻足关注。 他隐约听见一些关键词,便表示自家遭遇了相同的事情,加入到对话群体中,得知不止一家今天早晨发现家里丢了东西,多是钱币、首饰、小电器等价值高又不算难以携带的物品。 还有人晚上出门前明明记得锁了门,结果看完马戏回去却发现门锁被人撬开,大雨来得突然,小偷估计跑得也不及时,在地上留下一大串泥泞的脚印。 “你呢,有了解到什么事情吗?” “……你等我回忆一下。”祝容闻声有些尴尬。 他哪里有去创造获取额外信息的环境了? 神婆和女孩说的话他根本没仔细听,只想着尽快把危险消灭,好离开那里。 一个聪明的队友应当会选择套话吧,不过虽然他上来就打人,也不能代表不聪明…… “呃,我这边得到的信息是,药粉能……延年益寿。”祝容垂下眼摸了摸鼻子,低声道,“不过实际上应该是迷药……也用完了。” “这样吗?明白了”程禹像是浑然不觉这信息有多无用一般点了点头,又道,“我们先回家吧,你也该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我们去找马戏团的人谈谈,在今晚演出之前。” “等等,我想起来了,神婆当时还说了一番话来着。”祝容的脚步倏地顿住,匆匆道,“说了你别害怕,我怀疑这个村里的活人,只有咱俩。” 他说到后面,音量放低,兀自添了些神秘的氛围。 程禹扭头望向他:“何出此言?” “……我也想知道何出此言。”祝容卡壳了,“忘了,反正她当时说完什么东西后,我脑海里有一瞬间浮现了这个念头。” “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我都不明白。” “……” “你对我设置自动回复了?” “请勿打扰。” …… 两个人一路上进行着没营养的问答,按计划处理伤口后向村口走去。 村口的两辆大货车还停驻那里,不过有了方位上细微的挪动。 程禹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一个人靠在车边,嘴里叼着根草杆,手里夹着支没点燃的烟。 是昨晚的主持人。 卸去营业面具的他看上去脾气不算太好,冷着一张脸的样子有点目空一切。 不过在看到程禹二人明显冲他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扯出一抹笑容,扬声道:“现在马戏团的表演还没开始呢,你们晚上再来吧。” “我们是来应聘的。”程禹讲话的样子颇为正经,“应聘马戏团的魔术师。” 主持人收起笑容,皱着眉丢掉了未燃的烟。 不等他给出回答,程禹便继续道:“没有开玩笑,我们可以点燃火。”他拉了祝容一把,“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0.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魔术师 货车的背面拉出了一个长桌,此刻上面摆放着无数道具。 燃过的纸巾已经变成了灰烬,带着星点的红光寂然地躺在桌边放着的铁盆里。 主持人在一旁沉默地注视着他们,把口中的草杆吐掉,眼神非常复杂。 程禹不确定他是否已经觉察到了异常,即察觉到了自身非人的身份。 毕竟马戏团内部的人离奇地点不着火,外人突然出现像是明知道他们点不着一般前来表演点火,还扬言要代表魔术师进行表演,不收钱只要上台。 这足够怪异。 “我不懂你们的来意。”主持人盯着他们,对程禹道,“很显然,你的同伴对我们马戏团似乎存在着不满。”他看着板着脸的祝容,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笑,“这让我很难相信你们的加入不是为了捣乱,不是在预计着将表演搞砸。” “他只是有些紧张,我们如果不安好心的话,现在伪装得更好一点不好吗?”程禹也微笑了起来。 祝容对自己屈尊降贵给人表演点火显然不快,来之前就没有指望他能做到态度良好。 更何况程禹在路上把自己的猜测内容都告诉了他,此刻他面对马戏团的人难掩黑脸也很正常。 “我们不需要报酬,我们只是想要上台向父老乡亲表演一些魔术。并且,我承诺我们今晚带来的表演可以得到的打赏收益绝对远远高于你们的预期,起码会比昨天丰盛数十倍。” 程禹边说边观察着主持人的反应。 “哈?”主持人发出一声类似轻笑的气音,挑眉看他,“可是我们不需要打赏。” “是吗?怪我想浅了。真的需要打赏你们也不会来这么穷的村子,村民根本没有付费观演的习惯,所以想赚到钱,就要靠烧杀抢掠是吗?”程禹不疾不徐道,“明着表演魔术,暗中表演行窃。” 他早就对这样的马戏团营收抱有很大的怀疑。 如果他们旨在下乡传播快乐,那么看上去应当比现在更加有表演热情,如果他们旨在开张赚钱,那么也不该选□□众打赏意愿低的乡村,还一停留就是两个晚上。 由壮年男性和畸形人组成的马戏团,靠着两辆大货车驻村,一夜的表演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出现,那些消失的人去哪了? ——趁着村民全部聚在村口看表演,去到无人的家中进行肆无忌惮地偷盗。 第一夜还没有打草惊蛇,继续第二夜的收割,视村民数量和舆论发酵情况来决定有没有第三夜,反正驾驶货车随时准备逃之夭夭。 所谓的十里不进二村,为什么不能进二村? 因为一个强盗团伙,在制造大规模案件过后,会让周边的村落都有所警惕。 “什么情况下会让你们不止抢劫还要屠杀村民呢?我很好奇。”程禹语气平静地问。 “你在胡扯什么?!小子,不要在我面前开这种玩笑!” 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他冲过来要扯程禹的领子,被程禹用手抵住。 “是因为下雨天手脚不够利落,被发现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恶人做到底,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狂徒?” 那主持人听了这话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眼露凶光地猛刺过来,可他还未近身,忽地被一道更快的身影从身后缠住。 没有任何技巧,纯靠力量,手中握得死死的匕首硬生生被抢夺了去。 这种失误对亡命之徒而言很不科学,很不合理,这种异常让他对未知的处境又额外感受到了几丝危险,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 祝容拿到后就将匕首扔开,保持着捉人的姿势,凭手中一卷道具胶带,自主持人身后狠狠地缠住了他的嘴巴,绕着脑袋来回地缠了好几圈。 “唔唔……唔!”主持人双眼爆瞪,两手猛力地拍打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撕扯到越来越紧的胶带,两条胳膊就被人一手箍住。 祝容在后边颇有余力地控制着他,他两条乱蹬的腿也被完全别住,喉咙中渐渐泄出哀鸣。 “你跟他废那么多话干嘛!”祝容道,“这不是个纯纯大坏蛋?唯有武力制.裁。” “……” 没办法,程禹只能配合,尽管这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他很快就重新定下了思路,直接捡起一边的匕首,一不做二不休地插进了主持人的胸口。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亲手做这种事情,不过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他还挺能适应。 主持人的身体立刻痉挛着弯曲,痛苦的眼睛大张得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来,如果能动他一定会剧烈挣扎,如果能够呐喊尖叫他也一定会制造惊人的哀嚎。 可是被压制于人下,一切反应也被稀释,某一瞬间他的眼神中甚至充满了绝望和恳求,程禹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下继续刺入第二刀。 祝容看他的表情都有些惊讶,应该是没想到他能如此自然且流畅地杀人。 哪怕他们两个已经都有了“惩恶扬善”的共识,可一个相对正常三观健康的普通人,大概也很难做到如此没有心理负担。 不管他们多么有意地去压低声响,还是制造了很多引人注意的动静。 尤其是主持人的闷哼呻.吟,堵着嘴巴也能从喉咙中飘出一二余音。 第一个觉得不对劲来探查的是马戏团里的侏儒,他虽然身材矮小,但却长着一张异常显眼的大叔脸,同时五官有着不同程度的畸变,脑门异常高,占了全脸面积的二分之一。 他昨夜没有现身,这一次出现在程禹二人视线中露了第一面时,主持人都还没有死透。 匕首没有刀剑好使,穿透肉.体的时候不够干脆。 程禹一边盯着侏儒,一边往主持人的胸口补上又一刀。 在侏儒发出喊叫的前一秒,一个尚有余烬的火盆子扣到了他的身上。 祝容将已经濒死的主持人松开,才扣过火盆后,又随手抽了一条道具麻绳将侏儒勒住。 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先前那样利落了,因为身高差过大,他控制起人来不太上手。 侏儒被烫到浑身激灵,一巴掌拍在货车的铁皮上,也用他那仿佛被压缩过般的声线喊叫出了口。 不过,很快,他接二连三的痛呼又被绳索骤然勒散,他不断扭动挣扎,短了一截的四肢上下扑动,只能在扑动中耗尽更多体力。 “搞什么呢?补个觉就听你们在这边乱吵吵……” 又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逼近拐角,他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掺着小猴的叫声。 就听那人又骂道:“该死的畜生,滚一边去——” 这回来送死的是耍猴郎。 程禹这一头的主持人已经死透,他抽空过去给了侏儒一刀。 他的手上沾了很多血,这让他有点难受,有点想快些将这逐渐出格的事情结束。 所以他拿着匕首迎了过去。 耍猴郎和他迎面撞上,第一时间甚至关注到的不是他手中的匕首和身上被溅到的血,而是他沉静的面容,波澜不惊的眼底。 那不足半秒的呆愣足够程禹出手,耍猴郎的腹部吃痛,这才目眦欲裂地弓起了身,惊慌大喊着:“来人,拿枪!” 他们还有应该被禁掉的热.兵器。 祝容听得着急,他在被勒得翻了白眼的侏儒的脖子上打了个结,拽着绳子像遛狗般拖拽着濒死的人,随手就抽起桌边用作支架的木棍往耍猴郎头上敲。 “啊——该死!你们……来,来人!”耍猴郎的生命力堪称顽强,腹背受敌而跪在地上还试图站起来。 程禹抽出因为高频使用而越发钝了的匕首,分神地仰头看向车顶,小猴正俯视着他们,像是能感受到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它同样在发抖,却一声不吭,也不逃窜。 “不行,效率太慢。”祝容忽然推着耍猴郎的头往货车尖角的铁皮上撞,咬牙道,“还有几个同伙,一起来我们能顶住吗?” 可能是马戏团众人长期以来分工合作,一拨人表演掩护另一拨人干坏事,养成了他们总喜欢分头行动的弊端,一个一个地出现,于是连合体反杀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本身也毫不设防,自己当坏人当惯了,应当从没想过村民里头也有坏人。 因此在耍猴郎那一声绝不该被忽视的哀嚎过后,再次走出来的仍旧是单人。 但那人拿着枪。 黑洞洞的洞口指对着他们,在二人间不断变换目标,透露着持枪者对他们的威胁,以及,隐隐的恐惧。 “你们……”那人年纪相对更轻,是昨晚负责端打赏器皿游行的小伙子,此刻脸色煞白,视线触及到几名同伙各自的惨状,他的手更是不自觉地在颤,“你们竟敢……” “啪嗒”一下,手.枪被一根木棍打飞。 祝容把棍子扔掉,和那名骤然因惊恐而爆发出速度的青年一同扑过去抢手.枪。 青年本是更快抢到的那一个,可是在他指尖碰到枪.械的那一秒,不知为何竟手滑得握不住,只能眼看着立命的武器被敌人夺走,并且,在下一瞬被投入使用,利落地终结了他的生命。 “砰——” 手.枪的声音太大了,程禹皱了皱眉。 他已经不担心惊动马戏团里剩余的人,他担心的是惊动了村民。 “……我竟然会用这玩意儿。”祝容转过身来,方才行动起来的果敢和敏捷一瞬间完全消失,露出一副难掩害怕的恍惚相,对他道。 他的身后一具尸体刚刚倒下,枪.口还泛着火热的余韵。 ……他有什么可害怕的? 程禹无言,看向祝容的目光变得复杂。 如果不是祝容的每一次愚蠢和冲动都透着“真诚”,这个人看上去更像是专业扮猪吃老虎的怪咖。 和此人成为通关条件完全矛盾的对手,无疑是不妙的。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1.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魔术师 突然响起的发动机嗡鸣声伴随着排气管的开启,宣告着一辆货车正要出行。 显然不是程禹他们身边的这一辆,而是停靠在几米外的另一辆。 车子的分布和昨晚看马戏时不太一样,此刻没有货车停靠在村子内外交接处,两辆车呈一个大概的夹角状都停放在村内。 那些还没出现的人,比如马戏团里的魔术师,以及昨晚没有现身表演的杂技演员,或许还有畸形人,他们都在那辆车上。 枪声那么大,无论如何也该惊动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另一辆货车悄然发动,可见他们早已窥见了现在这一幕,见证了同伙遭遇不测。 不过他们对此做出的选择不是对抗,而是试图逃远。 ——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那些人都是程禹今晚给村民进行表演要用到的道具,少一个都可能会影响表演的精彩程度。 程禹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不过货车的速度比他更快,变故发生的速度则比货车还快。 只见整辆货车在无限接近村子边缘的那一刻,像是被全力挤压的易拉罐头,车头还紧贴在边界线,单只有车尾在前进,因此不断压缩,转眼间一辆庞大笨重的车便成了一层铁皮。 过程中发出的持续响动好像机器被切割、骨头被锯断、铁轨隧道从脑袋里穿过去的声音一般,让人无法承受。 程禹难耐地皱起了眉,而祝容直接抱头蹲在了地上。 不仅是车身体积、车内空间的崩坏,还有车上的物品和人,都极为轻描淡写地融成了纤薄的一部分。 到最终只留下黑色的不明油状液体、红色的血、浑浊的水、和混合铁皮,没有任何一样痕迹穿过去到了村外。 他们甚至没有闯入一片黑暗中就此消失,而是连边界线也无法踏过去。 这是程禹至今以来看到过的游戏画面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幕,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盯着。 铁皮上的纹路是极为复杂的,混在一起的深重的黑和金属性的灰黄,掺杂着红粉色的斑块,像是小孩子手中所有颜色被揉成一团压扁了的橡皮泥,有一种轻飘飘的残忍。 有些他此前忽略的信息在此时又被提上思绪,目睹了一辆货车在眼前以恐怖的方式完全消亡,而昨天有一辆车是可以停放在中央的,这或许意味着试图驱车离开的人开错了。 ——他们开了一辆无法离开的车,他们也是无法离开的人。 这或许意味在“真实”的世界线中,有一辆车留在了村里,但也有一辆车成功开走了。 或许意味着,马戏团里的人有的死在了村里,但也有一个或几个人成功逃走了。 由此而生出了两个疑问:其一,按理说马戏团的强盗团伙是绝对的施暴者,为什么也会同样死在这个村子里?能够将他们杀害的人又是何种存在?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可是没有他与祝容这两名玩家的插手的。 其二,那个成功逃走的人会是谁? 不管是谁,现在七个人全部死了。 第二个问题经过时间的发酵已经给出了答案。 被他们杀死的主持人、侏儒以及耍猴郎的尸体都变了模样,看起来死去多时,恢复了某种“真实”,就像之前的神婆一样。 而被祝容一枪毙命的端盆青年眉心处的洞口仿佛还泛着灼意——他是那个“不该死”的活人。 至于混到铁皮中的人里又还有没有逃生者就不得而知了。 按照程禹原本的计划,他更想在今晚表演的时候当场终结那些人的生命。 不过现在马戏团的人已经死光了,他只能充分利用他们的尸体。 他回到长桌边挑拣了一下,目光在火圈架子上略过,戴上了属于魔术师的白手套,抓起一个钳子朝着村口靠近。 站在铁皮前面,复杂而刺激性的味道直接窜入鼻腔,程禹试探着用钳子夹上铁皮的边缘,这块“混合物”的重量比它看上去要重得多,他一个人大概很难将其移动。 不自觉地转过头瞥了一眼祝容,不料他还没说什么,祝容已经冲他脱口道了句否定:“我可不会碰,太恶心……” 他白着脸按住了胸口,好像时刻会吐出来。 程禹又转回了头,他本来也没有要申请祝容帮忙的意思,扭头这个举动只能说是错误的冲动。 他沉默地继续用钳子切割铁皮,过程中除了听见祝容干呕的声音之外,还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进食声。 “我靠,猴子在吃那个人的脑子……” 祝容突然对他汇报道。 程禹手上一抖,铁皮在他的腕上划下一道口子,不算短,一直延到掌心。 他本是担心猴子吃了表演道具而动作失误,这下又隐隐担心自己流出的血会像所有被识破的鬼魅一样存在异常,他停下一切动作,直到目睹还算鲜红温热的血流从手腕上溢出,才解除僵硬。 祝容不知道何时蹭到了他旁边,看到他盯着腕上的伤不动,蓦然夺过了他手中的钳子,没好气道:“愣着干嘛?去处理一下啊。服了,你们画画的人手不重要是不是?” “……不用。”程禹看他一眼,道,“没什么感觉。” “你剪这个铁皮做什么?” “包火圈,做道具。” “……我先帮你。”祝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看得出极为挣扎且不情愿,“看在你是为了让我们离开这里在努力的份儿上。” 程禹摇了摇头,“我是为了我自己。” 祝容白了他一眼,不认为他的言论有任何参考价值。 但程禹说的是实话。 …… 等到傍晚的时候,天色沉得很快。 空气中又弥漫着一股潮气,让人忍不住会怀疑今天也有一场和昨夜一样的骤雨。 程禹在货车内部找到了一套油蜡布,是马戏团专门用来防雨的,完整搭建起来很像一个大的帐篷。 他仰头望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它投入使用。 舞台差不多布置到尾声的时候,已经有观众陆续到场。 人渐渐多了起来,围成有秩序的一排又一排,但气氛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谧,没有任何村民相互寒暄。 他们来的路上或许还有说有笑,但是此刻已经没有响动。 如果有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最有可能的要素大概是被程禹放到台上的主持人。 一眼就能望见的立成十字的铁架上,仰着头的男人被死死绑住。 他的面色唇色如纸一般的苍白,麦克风被塞在嘴里固定住,两道虚伪的笑纹此刻仿佛成了话筒的扩音符。他胸口处残留着大量血迹,偶尔风一吹,衣领微敞,还会露出血洞给众人欣赏。 程禹站在货车旁的暗处,手中也拿着一个麦,仿佛在为之配音。 “欢迎大家来到今晚的马戏团表演现场。”他平静地说,“我们为大家带来的第一个节目是,小猴跳火圈。” 今天的火圈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 依然是铁制的圆环,可它们粗了几分,有了更斑驳的色彩,也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昨晚因为点不着火没能演成的节目还是很让观众们期待的,程禹看到观众群中有人缓缓昂起了头,踮起了脚尖。 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外层,是傻子鬼也来了。 祝容配合他的报幕远远地牵着小猴的绳子走上来,他只肯用小指浅浅地勾着绳子尾端,难掩嫌恶,好在小猴相当听令乖巧,它还保持着憨态可掬的模样,根本不需要额外的训斥。 它攀在耍猴郎的头上吸食脑浆的那一幕像是祝容臆想出来的幻觉。 祝容把猴子带到火圈前面,走上前去点了火。 外层包裹的铁皮本不是专用的火圈材料,可它还是顺利地燃烧了起来,且在燃烧中不断发出细微的声响,原本的臭味也渐渐转换成某种蛋白质被炙烤的炭香。 火焰发出明亮的橙红色光芒,人们安静地站着,眼睛注视着火圈。他们的脸上有一种着虔诚的专注,仿佛正在目睹一场神秘的仪式。 人们的呼吸声几乎听不见,只有火焰轻微的噼啪声在夜空中回响。 小猴冲台下作了个揖,小跑着奔过去,灵巧地完成了跳跃,还做了个后空翻。 火焰不曾沾染它分毫,顺利通过后它贪婪地扑到了火圈之外的桌子上,那上面摆放着一具不成型的人体。 完成了任务的小猴受到了耍猴郎的奖励,开始大快朵颐,这也是人们很乐于看到的场面,毕竟十分温馨。 程禹听见有人鼓掌,然后,台面上被人扔上来一些纸票。 没有叫好声,还有些观众离场了,不过,这显然不意味着他们的表演失败了。 程禹看了一眼“流失严重”的观众席,继续道:“第二个节目,为大家带来魔术表演《人体切割》。” 这是一个十分经典的魔术,魔术师利用切割箱道具,让人的下半身藏到其中一截箱中,看上去用一刀将人切成两半,实际上刀片会切到缝隙之中,再展示这个人身体的完好无损。 货车里是有放着一个小的切割箱的,只不过上面的刀片是假的,程禹进行了简单的改装后也把它投入使用。 他将刀片换成了真的,将箱子换成了一体。 祝容留在台上,这一次又担任起了魔术师的角色。 给他当“托儿”的演员由什么人来担任则不言而喻,他只需要操作刀片放下,好在这场注定失误的表演中,演员就算被反复切割数次,也不会跳起来喊痛。 当刀片缓缓落下时,观众们紧盯舞台,表情平静中还带着某种享受,仿佛已经完全投入到了表演之中。 随着刀片一下又一下落下去,又陆续有人扔上来一些纸票,这一回还有硬币。 硬币触底的声响啪嗒啪嗒,一枚接着一枚。 站在最外围的傻子鬼也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铜币扔了过来,铜币摔在台上祝容的跟前,打着旋儿地落地。 与其他人的硬币都不同,那枚铜币不是赏钱,上面雕刻着的不是几毛几分的面值,而是星星。 ——第三幅照片中的铜币。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2.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魔术师 程禹目送观众们一个个离开,只留下空荡的现场,散落在台上的纸票和硬币,一种神秘的静谧弥漫在空气中。 凌乱而血腥的舞台显得有几分寥落,不再有打赏和掌声,却仍有某种淡淡的不可名状之意在此地残留萦绕。 舞台上的道具、装置被消耗得差不多,小猴也用毛手擦去了嘴角饱餐过的痕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轻盈地跃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时刻如此宁静,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祝容竟也没有说话,两人视线短暂相接,程禹率先将气氛打破,他轻声道:“走吧。” “……结束了么?” “还没有。”程禹的手摸向口袋里折放在一起的两张纸片。 那张有他出现的相片里的所有人,大概率和村长夫人交给他的用红油笔写好的干部名单上的名字是重叠对应的,而那些人始终没有出现。 宣讲会取消了,他们却也并没有来看马戏团,两个晚上都不曾露面。 屠村的强盗也大部分殒命在村子里,夺走了他们性命的东西是什么?程禹冥冥中觉得是那群人。 只是他们动手的时候,很可能就已经不是人了。 而他自己也在照片里,从属于那个团体的他死于一场火,是不是说明其他人也是一样呢? 那他最初随口说出的那句将“养猪知识宣讲”转为“防火知识宣讲”,很可能一语成谶。 “是还差那个宣讲会吧。”祝容的声音有点哑,他从怀里摸出“传播知识,早日返程”的便条,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还得再住一晚。” “嗯。”程禹道,“最后一晚。” 舞台现场的狼藉被他们保留了下来,没人有想去善后的心,临走时程禹带走了马戏团的油蜡布。 他们前脚往家中走,后脚天就下起了雨。 又是突如其来的雨,只不过已经比昨夜小了许多。 今天也不再有其他一同在雨中奔逃的村民,不再有争相溅起来的泥花儿,漫天雨幕中,只有两道相近的脚步声,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 和昨夜不同的还有今夜洗澡时的祝容。 也许是才做过不少打破极限的事情,他不再需要程禹像门神一样在周边护法了。 程禹在他洗澡的时候就在卧室中看着报纸。 等祝容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进来时,他拿出了一根树枝递到他面前,问道:“你看到这根树枝会想怎么使用它?” 祝容一边暴力地擦着头发,一边腾出一手来拿树枝,垂眸看了两眼,随意道:“烧火啊。刚才用灶台烧水烧得贼慢,就差这么一根木柴,你不早点拿来。” “明白了。” “你又明白了……今天别睡这个屋子了吧。”祝容环顾了一圈四周,道,“你不觉得虽然打扫干净了但还是有一股杀猪味儿?” “还好吧,你身上挺香的。” 祝容洗澡的时候用了外面的洗衣粉,现在身上有一股肥皂味儿。 他的视线划过祝容微湿的领口,克制地收回到其脸上,问:“现在困吗?” “干嘛?”祝容擦头发的手微顿,斜睨了他一眼。 “想聊天。”程禹把树枝拿回来,在手中摩挲了两下,抬眸道,“可以问问你在上一场游戏中的经历么?” 他以前浏览过祝容的社交媒体账号,大概了解他们年纪相仿,不过祝容在国外念书。 他也经历了那样一场以自己的名字为通关密码的考试吗? “那算什么游戏?”祝容皱起眉,“我本来正在签跳伞的协议书,结果名字都快写完了发现协议书变成了一个什么鬼游戏签名单……” “签名单上是什么内容?”程禹不动声色地问。 “就是划了个线让写名字参与游戏啊。”祝容道,“我本来名字也就差一笔,下意识地写完了。然后就到了一个漆黑的地方,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做噩梦……再然后,就到这儿了。” “……你适应能力挺好的。” 如果祝容所言非虚,那他的第一关也很特别。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谜题,近乎是把答案摆到了他的面前,哄骗他写下去。 这让程禹更加的伤脑筋。 “没你好。”祝容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微微歪着头看他,“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尤其是……心理承受能力。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搞艺术的,整天都是伤春悲秋什么的,但你的情绪为什么这么稳定?” “你以前就认识我吗?”程禹问出了他一开始就有些疑惑的问题。 “见过你。”祝容似笑非笑,坐到了他旁边,“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你在圣约翰大街上的咖啡厅街角写生?当时我在离你很近的车上等人,看到你给穿得花里胡哨的大白狗画画,然后狗往你身上扑,把你画架打翻了……” 程禹在他的描述下被短暂带回那普通的一天。 他自己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毕竟他不止画过一天狗狗,也不止一天在街上速写。 “当时你就穿了个很薄的白色外套,也没带帽子围巾,手指都冻红了……我、我在想这人神经病,大冬天在外面冻着,所以印象深刻。”祝容眼神闪躲道。 他还隐瞒了一点,那天他其实已经等到要等的人了,毕竟他小姨只是进去咖啡厅买杯咖啡。 可是他还是停在那里看了好久,还扯了什么晕车之类不像话的借口让司机先不许开走。 ——可能是看人画狗是一件很解压的事情吧。 “我也知道你。”程禹微笑道。 “不会是通过网络吧?我好多黑粉喜欢造谣我……”祝容咬牙道,“最好别信。” “我看过你走秀的视频。”程禹沉吟了一下,斟酌用词,“很,特别。” “哦,那次是被我小姨临时抓的壮丁,我本来是去给她的秀场捧场的。” “你的身体很漂亮。” “……你说什么呢?” 祝容一下又站了起来,俯视程禹,眼神古怪,张了张口,欲说还休,“我警告你啊……” “警告什么?” 程禹看了一眼他扣在裤线上默默用力的手,有点莫名其妙。 祝容在某种层面上,在他这里的标签有“自恋”这一项,没想到他听不得夸奖。 “警告你……今天晚上别睡太死。”祝容扯了扯唇角,不再看他,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去里边儿去,我要睡了。” “今晚我去客房睡。” 祝容闻言身体一僵,立刻否定:“不行。万一今晚还会出什么事儿呢?” 程禹看了一眼床板,斟酌了一下没有继续坚持。 独自在一个房间里的好处是他可以不睡,但和祝容睡在一起也有另外的好处,只要他抵抗住安神木香。 祝容昨晚一夜没睡,体力的消耗量又极大,也许是解决了一部分事情让他能松懈下来,今晚他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程禹暗中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听着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缓缓地支起了身。 他在朦胧的黑暗中注视着祝容毫不设防的安睡的眉眼。 午后归家的路上,祝容曾将那个房间里神婆的一举一动告诉了他。 他说神婆除了喂药之外,还很痴缠地靠近过来,简直要和他贴到一起。 程禹没有属于鬼魅的本能,但是他有分析信息并效仿的能力。 鬼魅以弄人为乐,如何弄人?答曰:上身。 他缓慢地俯下身,手臂试探性地靠近祝容的手臂,手掌也贴过去握住他的手掌。 这一下仿佛打通了他作为非人类的某种自学开关,他几乎是遵循本能,有些无法抵抗地紧紧贴向祝容的身体,仿佛在背后拥抱着他,倾听他的心跳。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承托着另一个人,又好像和那个人完全融为了一体,一切觉知都被撑满,全身都变得异常轻松,温暖舒服得不可思议。 如果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感觉中,放任自己享受,全身都会忍不住战栗。 程禹的喉结略微滚动,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从床上撑坐起来。 祝容比他要高,他虽不能天衣无缝地完全与之贴合,却也行动自如。 在这一刻,他成为了“祝容”。 “祝容”闭着眼睛,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房门外走去。 下过雨的道路湿润泥泞,他的步履极轻却也极稳,踏着月光一路行至了村口。 一边的马戏团舞台还保持着先前的样子,被雨水冲刷得更加不堪入眼。 村口也还保持先前的样子,一片望不到头的黑暗仿佛会吞噬一切,可“祝容”好像没那么惧怕它。 他在边界停住脚步,面前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屏障感,或许他此刻向前伸出手,真得能够触及到外面的世界,可是背后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视着他。 当目光足够强烈,它们就好像汇成了无形的武器。 “祝容”转过身去,看到了一群面无表情的人正在靠近。 他们在三五米外成群站立,通通望着他,村长和村长夫人站在最前面,他们的眼神空洞冰冷,有一种压迫性的凉意。 程禹心情很平静,他本来就没打算现在出去,这一次上身只是一种试验性的预演。 他稍稍用力,强迫自己松开和祝容十指交握的手,在背后将人放开。 空落落的虚无感一瞬间涌上来,程禹做了个深呼吸,看向同时间睁开眼睛的祝容,抬手将他扶住。 “醒了?”他说,“你方才梦游了。”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3.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魔术师 祝容猛地掀开眼皮,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的身上出了很多冷汗。 眼下的环境竟是在村口,而不是在他临睡前的床上。 面前还站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人,表情刻板,姿态诡异。 但他暂时无法处理当前复杂的情况,因为他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祝容看着程禹扶住他的那只手,有些难分真假的眩晕。 他的梦里,程禹浑身烧着熊熊大火。 火光映照着他的轮廓,虽然火势汹汹,但他的表情却是平静的,仿佛灵魂已经与火焰融为一体,不再会为之感到痛苦。 他想要救他,就四处寻水,可是院中水池的水龙头竟被死死封住。 他心中急迫,忽然回想起客房角落的那个大缸。 阴沉,神秘,让人怀疑里头藏着一具腌制入味了的尸体,但也许那会是一个水缸。 他快步奔去,取开盖在上面的竹板,确实看见了水——冰凉彻骨的水,寒气凛人的水,倒映着他的影子的无波的水。 水中漂浮着一截有着火燎印纹的人骨。 它散发着某种神圣的沉淀感,吸引人去触碰。 他下意识地去捧起那截人骨,却听见程禹在身后唤他的名字。 “祝容。”程禹身上的火不知为何已经熄灭,对他说,“可以将它给我吗?” 他一步步走过来,伸出手向他索要骨头。 “你身上的火已经熄灭了吗?”祝容毫不犹豫地将骨头递了过去,打量着程禹完好无损的周身。 “是啊。”程禹对他笑,一手接过人骨,一手送来一截树枝,他说,“作为交换。” 树枝的断口处还残留着一些树皮碎片,仿佛是在折断时留下的伤痕。 它的表层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棕色,偶有一块浓黑,和人骨很像。 他不需要这个东西,可梦中的他还是把它接了下来。 树枝在半空中接触到他的指尖,带来一点粗糙的触感,然而下一秒,它竟变成了一把短刃,向他疾刺过来—— 锋利的刃身带着寒芒,穿透他的衣服,刺入他的皮肉,捅伤他的腰腹。 祝容错愕地垂头看向身上的伤口,短刃近乎完全隐没在他的身体里,伤口处缓慢地流出大量的血,有一种麻痹而模糊的痛感传遍他的全身。 连听力好像也受到损伤,以至于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程禹在轻声叹气。 “很抱歉,但需要你死掉才行。”他不失惋惜地这样说道。 …… “很难受吗?”程禹扶住祝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仰头看向祝容苍白的脸。 他用余光看到那些围过来的人暂时停止了靠近的趋势,不过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祝容抿住唇,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服了,我怎么会突然梦游?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听他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程禹将手松开。 “可能是太想离开了。”他回答道,“我跟着你一路走过来,而这群人是到村口后突然出现的,可能是怕我们直接离开了村子,来提醒进度的。” “我做了个噩梦……算了,等下再和你说。”祝容甩了甩头,也皱眉看向那群人,“怎么处理他们,当场举办个宣讲会?” 程禹张了张口,正要答话,人群中的村长突然站了出来,表情有些惊慌地对祝容招手喊道:“小祝专家,快过来!你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他这话说完,那群人一瞬间都有了表情,惶恐惊惧,各个像是活见了鬼似的望着程禹,彼此抱团般地召唤起祝容。 他们的表现明明很夸张很割裂,却丝毫看不出表演痕迹,仿佛发自肺腑。 祝容的身体绷紧了,本来没有什么,他当然能看出那些人才不对劲,可问题是他刚做过一个寓意不太妙的梦,现在还有点受其影响,竟然真的觉得程禹可能有点危险。 他扭过头,略显僵硬地瞥了程禹一眼。 程禹的神情依然很淡定,回看了他这一眼,对那群村民道:“村长,这么晚了,不在家中休息,为什么和大伙儿一起到村口来开我的玩笑?祝先生是您领到我家中借住的,您忘了吗?” 村长的表情恍惚了一下。 程禹继续道:“还有夫人,前天晚上我还跟您借过手电筒和喇叭,后来巡街广播我们宣讲会的变动,大家在家里应该都听到了吧?” 那些人的眼神都变得茫然。 “很晚了,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我理解大家都想尽快听到专家的宣讲会,在养猪方面得到更多进益,不如宣讲会的时间就定在明天早上?方便吗?”程禹同时扭头望向祝容,微微偏头,像是在问询他的意见。 还是熟悉的稳,祝容安下心来了,立刻点点头。 村长沉默了几秒后也点了点头:“那好,那好,就明早吧……” 那些人彼此间对视几眼,面上还有几分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也各自归家了。 离奇的境况被轻飘飘地处理好了,祝容看那些人的背影纷纷远去,对程禹道:“有点邪门,我没有梦游的习惯。” 程禹“嗯”了一声,说:“如果你没有及时醒来,可能已经在无意识间迈出了村子。村子里的脏东西很喜欢针对你,也许因为你是外来人吧。” 祝容舔了舔唇,望着程禹的眼睛,鬼使神差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和你有关。” “什么梦?”程禹微微蹙眉。 “梦到你身上着火了。”祝容如实回答,“我要救你却被你杀了。” “……” “就跟刚才村长说的鬼话一样,村里的脏东西不止攻击肉.体,还要扰乱精神,挑拨咱俩。”他“啧”了一声,对程禹扬了扬下巴,“走吧,回家。我要把梦继续做回去,回到梦里反杀‘你’。”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程禹轻声道,“在天亮之前,要准备好宣讲会,没有几个时辰了。” “你这一次准备怎么做?物理超度吗?” “差不多,我想将这场宣讲会变成真正的‘防火知识’宣讲会。” 程禹在组织马戏团表演前曾将自己的思路和计划大部分都分享给了祝容。 总得来讲,祝容其实是一个在大方向上配合度还算不错的人,也可以理解他的思路,很容易信任别人,不常追问。 这是优点,当然,可能也会是他最终摔跟头的地方。 他们将马戏表演定义为精神超度,关联的是村民们的执怨。 而物理超度,想要关联的则是村民们的死因,再将之重演。 “你怎么知道他们可能是死于火灾的?”祝容的手指微动。 “猜测。”程禹说,“还有你的直觉。” 他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他们共同在一场照片里,他自己死于大火,推及到其他人身上自是如此。 程禹差不多推导出了一些事情的经过,那张照片中被人头挡住的横幅上,很有可能写着的就是“养猪知识宣讲会”之类的标语。 而论及资历无论如何也不该坐在中心位置的他,很可能才是那一场宣讲会中的专家。 甚至,他的家里真的养了猪。 整个村子都在诡异中历经着循环,唯有祝容是闯进来的那个例外,他的出现还抢占了原本属于他的身份。 “……跟我有什么关系?”祝容道。 “我给你看的那一截树枝,问你有何用途,你的回答是烧火。” 不提树枝还好,一提树枝就让祝容想起自己的梦,他的脸色略微一变。 程禹的目光绕过马戏团那辆货车,“这次可能会有点危险,如果我要重演火情,局势非常有可能控制不住。我需要你到时候提前离开。” 祝容压下心头的异样,问:“那你呢?” “可能会需要你,到时候开着货车去接我一趟。”程禹思索道。 他在脑海里预演了几次场景,考虑了很多失败的可能性,大致得出这次的宣讲会需要满足基本的三个要点: 一,祝容达成“传播知识”的任务要求,但不限定知识内容。 二,让照片上的所有人经历火灾,包括他自己,但祝容绝对不能受到火灾影响。 三,在他完全遇难前与祝容汇合,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村口,完成上身。 想要达成第三个要点,他首先不能被火势吞没,其次不能被村民困住,再次要让祝容进入如睡梦、昏迷一类的无知觉状态。 今晚在村口被那些人包围,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些清醒的恶意是针对他的,虽然后来被他合理控制住,但等火灾降临,死景重现,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再度经历一次被团团包围的场面。 那时祝容不在他身边,他想要逃,必须得到第一时间的接应,第一时间冲出这个村子。 ——开车。 反正有一辆货车是可以离开的。 “我们现在去大队布置现场吧。”程禹道。 “……还有时间回家一趟么?”祝容循着心中一些难以言说的本能问出了口。 他想回去一趟,回到那个梦中的客房,揭开水缸上的竹板,去看那上面是否真的有一截人骨。 “是要回去一趟。”程禹若有所思道。 他需要回去带上那一截树枝,那是点火必不可少的工具,也将是完成照片拼图的最后一角,是他离开这里的,最后一关。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4.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15. 魔术师 宣讲会被安排在大队院中。 程禹和祝容用马戏团的油蜡布搭了一个足以容纳三十人静听讲座的帐篷,内部安置了小的讲台,和几排凳子。 油蜡布本身是为了防水而制,在帆布上涂上汽油和石蜡混合物,以便在雨天也能保证演出正常进行,是这个年代马戏团之类的剧场的常用工具。 但它的原料注定了火将是最能摧毁它的东西。 程禹从前看过一则演出事故报道,讲述的正是油蜡布引起的灾难,将演出现场变成了火场,让无数出演者和观众丧命。 随手扔掉的一个烟头,或是突然故障的电缆,都可能瞬间引起火势,直接吞没帆布做成的房顶。 油蜡布本身不易穿越,且极度易燃,再加上这种成型的帐篷的开口是有限的,当火燃起来时,内部人想要逃出去非常困难。 程禹注视着与讲台最近的一面帆布墙壁,蹲下身用匕首在上面划出了一道口子。 他要给自己留出逃走的空间,帐篷本身的门到火势起来的时候绝对靠不住,村民的反应虽然还不能完全预料,但极有可能发生拥堵。 在离他最近的位置设置好独立的紧急出口,能更多保障他的安全。 “人来了。”祝容大步走过来,在他耳边匆匆道。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帐篷门中陆续走来二十几名神情肃穆的村民,他们穿着和照片里一样正式的衣服,无声地用眼睛紧盯着他二人,十分有秩序地落座。 “嗯,按计划进行。”程禹直起身将匕首收到袖中,他对祝容说完,后退半步想从讲台走到侧边。 “程禹。”祝容低声叫他,眼睛却注视着地面,“……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 程禹事前将话术都给他准备好了,只要祝容信任他的说法照着说,做到“传播知识”是绝对没问题的。 “好。” 祝容抬起头,正式走到台上。 对着一双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瞳仁,他正要开口,台下的村长又出言打断:“小祝专家,我们所有人一块儿拍一个合照吧。” 当祝容被村长安排在人群最中心的那个位置坐下,村长夫人又从怀中掏出了横幅挂到后方帆布之上时,程禹默默皱起了眉。 这和照片上的场景太像,如果祝容是一个敏感的人,能立刻察觉到他此刻的专家身份本质上在真实世界线中是属于他程禹的。 继而能立刻推断出,那些人死在宣讲会中,而程禹也在那场宣讲会现场,同样是死者,是他通关路上需要铲除的对手。 程禹由此而警觉,并快速思考起“鱼死网破”之后的方案。 但一直到拍照结束,重新回到讲台,祝容都表现如常,直到他开口后。 “各位。”祝容说,“养猪最需要的知识,一是防骗,二是防火,归根结底,还是防骗。” 他的头偏过来,目光凝向程禹,“如何防骗,第一是不能轻易相信他人,比如我这样的外乡人,比如从远方赶来表演的马戏团演员,比如……第二是不能轻易相信好事,比如一场能让各位的养猪技能得到大幅提升的宣讲会,比如一场不用花钱就能看到的马戏团表演,比如……” 他说的话很此前准备的完全不一样。 程禹的表情未动,静静地看着他。 底下的观众们也一声不吭。 “……如何防火,最根本的要点在于——不要待在油蜡布制成的建筑里。” 祝容全程注视着程禹的表情,他说着说着像是突然不耐烦了似的,手中拿出一根树枝,他用火柴将其点燃,发泄般地做了个投掷动作。 燃起的木枝撞上帆布,初时只有微弱的火苗在布幕的底端跳跃,但很快火势蔓延,火苗迅速攀升,转瞬间燃起大火,并引发了浓烟,使场地内的能见度急剧下降。 火焰熊熊升腾,将整个场地的温度变得炽热,让人只觉置身于熔炉之中。 村民们在火光的照耀下,面色惊恐神情扭曲,纷纷惊呼尖叫。 他们四处乱窜,有的试图冲向出口,可火苗很不合常理地缠到各个人的身上,使他们通通都成为了火人。 程禹也是,不过他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掳着祝容强行从他先前割开的裂缝中钻了出去。 就像他没想到祝容会自由发挥一样,祝容大概也没想到他会强制性动用武力,一时不察被他连拉带拽地拖到了外围。 空气中弥漫着熏人的烟雾和焦味,呼吸间伴随着火焰的噼啪声。 程禹衣服上的火在和祝容紧贴的那一瞬间被扑灭,可他的痛苦却不曾减轻,反而越发加剧。 每一寸皮肉上仿佛都在经历刀割,他喉咙中泄出一声呻.吟,完全无法站稳而摔到地上,于是祝容在他身前被带动着压在下方。 倒地的瞬间祝容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腰,他也勉强撑起胳膊支起一点距离。 前一秒从祝容的怀中滚出了一截人骨,骨头滚到地上,诡异地开始自燃。 祝容偏头去看烧灼的人骨,又去看第一次面色如此惨白的压着他的程禹。 “你真的不是人……”他咬牙道。 程禹忍着超乎想象的疼痛,额头上坠下大颗汗珠,他忽地伸手将那截在燃烧的骨头攥住,用尽力气将它塞回了祝容的怀里。 火果然又熄灭了,程禹便握着骨头的一角,向祝容的脑袋狠狠砸去。 祝容被打得愣了一下,都忘了将程禹推开。 他仰面正好看到大火汹汹,一群火人从坍塌的帐篷中走出来,仿佛是从地狱走来的锁链,想要捆绑住独立出来的他二人,将他们也带回那个火场。 这让他一时间也无法考虑被程禹打了的事情,共同的敌人仿佛又将他们凝成了命运共同体,在听到程禹沙哑地命令着“带我上车”的那一刻,祝容下意识地揽住身上人的腰身将人带起来。 “来不及了。” 程禹忽然将祝容再次推倒。 从他的方向看,有比逼近的火人还更恐怖的东西来了——那是快速逼近的村口。 就好像从村口到大队的这一段路径被直接删去,大开的村口连同它周围的植被、连同它外围的永夜一同疾驰过来。 就好像那其实根本只是一块扁平的背景板,被无形之物快速地推动了位置,要来穿过、碾压他们,哪怕他们不主动地去穿过、离开村子。 它带来的压迫感的巨大的,让人不得不想到昨日曾亲眼目睹的化成铁皮的货车。 这意味着游戏的判定要强制性开展。 如果他是非人类,他将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个村口逃出,反而会被碾碎。 那一刻属于鬼魅的本能,或者还有求生边缘的紧迫,让程禹找到了除上身之外的第二个通关可能。 他没有办法,只能顶着祝容不敢置信的瞪视,强制地压下去吻上祝容的唇。 ——他必须骗过这道结界,骗过这场判定,用生人的气息伪装自己。 不能通过上身与祝容融为一体,那这样呢? 他撬开祝容的牙关,心无旁骛地像在做一场科研。 而祝容在咬他。 湿润柔软的触感被他自行屏蔽,但血腥味很容易穿越屏障被清楚感知。 程禹一直很稳的心跳难得漏了一拍,不过第二跳就恢复了正常。 同样快的还有脱离世界那一刻的到来。身上的痛感,唇上的触感,口中的血味,一切声音都完全消失,气急败坏却来不及骂他的祝容也消失不见。 转瞬间入目是无边的黑暗,明明和村外的黑暗相同,带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格外沉静安宁。 ——他成功了。 他离开了被诅咒的村落,做回了自己,回到了这个游戏开始前的类宇宙。 程禹有些不自然地用手背抹了抹唇,两三秒后,黑暗中出现一张漂浮着的卡片。 他伸手过去,将卡片拿了过来。 依然是模糊色块组成的画面,在卡片的中央,一位人身穿深色的斗篷,头戴高顶帽,手持一根精致的魔杖。 他面前的桌面上摆着宝剑、圣杯、星币和权杖。 他的身后正背着一具苍白的骷髅,或者说,他正被骷髅牢牢控制着。 骷髅的空洞眼眶中,绿色的幽光闪烁,它的头靠在人的肩膀上,像是正在诉说着来自地狱的咒语。 它的手骨紧紧握住人的手腕,手指之间透露出冰冷和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在操纵一个木偶。 程禹的指尖停留在骷髅身上摩挲了两下,将卡片翻转了过去。 「那个人从创造中找到了自己。 他带着装满火焰的行囊站在镜子前,呢喃道:你是神的尘埃。 ——《魔术师》 YOU GOT THE MAGICIAN. 001」 还是001。 上一张卡片也是这样,这就代表这串数字不是卡片或者关卡的序号。 那是什么? 通关者序号吗? 程禹回想起祝容最后时间好像在喷火的眼睛,抹过嘴唇的手背又不自觉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毫不怀疑祝容能通过关卡,那么,他得到的卡片是002? 其实程禹不太希望在以后的游戏关卡中再遇上这名玩家。 一个好玩的游戏中,存在一名人民币玩家,很显然会影响其他人的体验。 而祝容就拥有着某种类似的特权。 也许有他在身边,能轻松规避一些危险,但同样的,也许很容易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更何况祝容本人还是个最大的变数。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突然偏离了他的计划,凭游戏规则对那人的厚待,程禹通过上身能轻松保证他二人的过关。 程禹很乐于接受变数,但并不太喜欢脱轨的感觉。 他收回思绪,并将卡片收好后站起身,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探索这个类宇宙的边界,但立刻袭来的眩晕感宣告着新一场游戏正在降临。 关卡与关卡之间的间隔极短,并不给人留出复盘时间。 一些精神不太顽强的人恐怕很容易在这种情形下崩溃。 但程禹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可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心情却无法控制地沉重下去—— 镜子中的人皮肤极白,有一张十分清纯且漂亮的脸,明明和程禹本来的五官几乎没什么出入,却看不出丝毫男子的模样。 他乌黑的长发长到腰间,穿一袭白裙,身边有两个女仆正在紧张而忧虑地帮他调整腰带的系绳。 一名女仆拍上他的肩膀,哀愁道:“小姐,一定要争取成为神的替身啊!否则,就只能希冀神的怜悯了……” “……” 程禹不喜欢脱轨,而现在他的性别很严重地脱轨了。 在第三场游戏,他变成了,一个女生。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5. 魔术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女祭司 镜子中漠然出现一行血字: 【死亡游戏 第三场 女祭司】 程禹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看着血字完全消失,他透过镜子和女仆对视,轻声道:“抱……歉,你方才说的话可以再讲一遍么?” 他出口的声音变得很柔和,属于女孩,让他略微不适应了一秒。 女仆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掩面道:“我只是祈祷小姐能真正成为神的替身,否则只能寄希望于神会怜悯她的祭品了……” ——成为神的替身。 一般来讲,他来到游戏世界后第一个获取到的信息就是这场游戏的通关要求。 程禹垂下睫毛,任由女仆继续唉声叹气地整理他的衣裙。 “神会选中我吗?”他问。 “当然……”女仆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安抚道,“小姐,你这么漂亮年轻,还有这健康的身体,神一定会愿意在你身上降生……” “丹娜!”另一名女仆急促地出口打断了她。 女仆丹娜慌忙收声,意识到自己说了些揣度神意的冒犯的话,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好了,小姐,不要担心,您可是十二圣女之一啊,这是多大的荣耀。等到了神降岛,相信一切会好。”另一名女仆把腰带绳子系好,扶着程禹的肩膀微微用力,带他往门口走去,“是时候了,该去登船了。” “坐船到达神降岛要多久?” “小姐,你太紧张了。”女仆拍了拍他的背,“神降岛是我们隔海就能望见的圣地,最多不过一个小时,您会平安抵达。” 程禹只是想确认一下游戏可能会发生在航行途中还是在岛上,得到答案后他闭上嘴巴,配合地跟着女仆走。 过程中他不停打量房间内的装饰,最吸引他的是墙上的挂画。 一眼看去挂画的配色是极度明亮温暖的,可是细看会发现画面很诡异,多描绘很多人围在一起,自我伤害,或是伤害他人的景象。 用来象征血液或伤口的颜色是白色,因为尖刀利刃等刑具与皮肉接触的部分都有大量刺目的白,倒是无端显出几分圣洁的意味。 其中篇幅最大的挂画中,有十二名少女围在一起,双手合十跪地祈祷,一团光影在她们中央闪烁。 紧接着的下一幅画里,十二名少女里有十一个都身着白裙倒在大滩浓白的漆液中,只有一个少女还保持着祈祷的姿势,光影停驻在了她的胸口处,她的面容也变得如光影般不可视见。 十二圣女? 只有一个人会被神选中,成为神的“替身”?剩余的十一个人成为“祭品”? 看来这场游戏是邪神或是邪.教主题的了,还可能存在多人竞技。 程禹的脚步微微一顿,收回视线,在女仆的指引下离开了房间。 他要登船前往所谓的神降岛。 被女仆引领着走到外界,他发现时间已近黄昏。 海水深蓝,不可见底,海边停靠着一艘小木船,船边站着一名戴着圆檐黑帽身穿黑裙的中年女性,她手中拿着船桨,大概是负责渡他的船妇。 船妇面无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眼睛盯视着程禹,看他走过来后立刻转身放船站了上去。 这艘船显然只能再承载他一个人,看来其他的“圣女”将在登岛后才能遇见。 程禹不用女仆搀扶,自行上了船。 船上他的座位旁边有一本书,不算厚,黑色的皮质封面上印着《神律圣典》几个大字,旁边还摆着一支百合花。 “小姐……多多保重啊!” 女仆在身后难掩担心地叮嘱了他一句,却招来了船妇极为不悦的一个回眸,女仆立刻噤声,为他挥起的手也默默放下。 程禹将一切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看着船妇黑色的衣料,又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裙。 船开始移动后,他将《神律圣典》拿了起来,快速翻阅。 书中大部分内容都和常规的宗教性典籍雷同,花了大量篇幅描述神明的外表,强调其令人叹为观止的美丽和神秘感。 赞美神明的智慧和洞察力,宣扬她是通晓万事万物的智者,可以看破人心。强调神明的无敌力量,说她能够掌控自然界和人类的命运。 然后又用了大量笔墨来讲述神明成神的经过,讲述了一名年轻少女如何被选中,通过奉献自己的身体,最终升华为神明,并通过降神仪式让神性一代代传播下去的故事。 书中声称神明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并一直在岛上统治着居民,她曾创造过改变天气、控制海洋和保护居民免受外部威胁等神迹,也曾降下过可怖的神罚,因此要求人们心存敬畏,并强制信仰神明,绝对不可以忤逆神明。 整本书应用的代词都是她而非祂,非常强调神的女子身份。 但对程禹而言,书里唯一有用的信息只有一段,即描述降神仪式的段落。 降神仪式每十年举行一次,每次会有十二名少女被选中,成为“十二圣女”。 这些少女将被视为神明的器官,以维持神明的生命为自身的生命意义,被带往离神最近的圣地神降岛,展开为期三日的遴选。 其中的一名圣女将成为神的替身,延续神性成为新神,其余十一名则沦为祭品,用死亡为神明的重生献礼。 具体的选拔方式书中没有提及,只说明了神明会考察圣女的虔诚、智慧、体能以及品质。 而那三天大概的流程为:向神明祈祷——开始选拔——选拔结束——神明降世——躯壳转化——祭品往生 这很有意思。 按照书上的说明,十二名少女至少活一个,那么那个人理应就是死亡游戏第三场中的获胜者,能够达成“成为神的替身”的通关要求。 然而实际上,完整的降神仪式下来,十二名少女分明一个也活不了,祭品通通献祭,而所谓的“替身”不正是被邪神夺舍吗? 程禹不动声色地将书页合上,再抬起头时船已经快要靠岸。 神降岛是一座面积并不算小的岛,起码他此刻近距离地看去,很难看到它两侧的边界。 岛上的建筑景观相对较少,只看到靠近岸边有一排古朴的木屋,岛心处有一座高大无窗的白楼。 船妇全程沉默,此刻也沉默地将船只靠岸,转过头来拉程禹。 恰在此时,程禹听见了女孩子的尖叫,伴随着的,还有孩童爆发出恶劣的笑声。 “啊啊啊啊——” 同样身穿白裙的女孩子惶恐地从树后面跑出来,满面惊慌地回过头,忽然抚着胸口停住了脚步,盯着离她很近的青绿色长条物体狼狈地收了声。 “哈哈哈!真是个笨蛋!”跟着跑出来一名穿着黑衣的六七岁孩童,头发及肩略显凌乱,看起来像个男孩,他很刻意地大声笑着,“这是假蛇,这也能骗到你!哈哈,笨蛋!” 小孩跑过去捡起青绿色的草编长条,拿在手中一边甩一边跑,他的头一直后转嘲笑女孩,也因此看不到前路,直接撞上了另一名船才靠岸走上岛中的少女。 小孩被撞得后仰了一下,收起笑声愣愣地转过头去仰望少女。 少女身材修长,身姿挺拔,只露出一个令人惊艳的侧脸,此刻她头不曾垂下,只有眼睛正冷冰冰地俯视着小孩,脚步不停,正踩在那条假蛇之上。 小孩回过神来,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有点怯怯的,不过他还是扬了扬下巴,一副和谁较劲的模样去扯少女脚下的草条。 很遗憾的是,他失败了,还因为少女的突然松力而狠狠地摔了一跤。 “……哇——”小孩嚎啕大哭起来。 少女不再看他,目不斜视地往前面走。 她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像个冷酷禁欲的修道士。 “你该走了!不要耽误时间!” 程禹站在原地,直到船妇不耐烦地来拽他喊他也没有动作。 方才在面前上演的短短的一幕,实在是很让他惊讶—— 除了小孩外,另外两名少女他都见过,并且打过交道。 第一名被假蛇吓到尖叫着跑出来的少女,长着一张熟悉的脸,他们曾经共处一个考场。 如果没认错的话,她正是那场愚人游戏中,冷静地站起来分享信息的粉发女孩。 第二名气质特别、像个高贵冷艳的修道士般的女孩,则更加让程禹难以置信了。 尽管她只露出一个侧脸,可程禹才和对方分离不久,又怎么会认不出那张脸? 那分明是…… 祝容?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6.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17. 女祭司 与其猜测少女就是祝容本人,程禹当真更想猜测那是祝容的某个兄弟姐妹,或者干脆是借用了他那张脸的游戏npc。 毕竟前后的气质相差过大,同一个人有这样截然不同的面孔的话,只能怀疑此人精分。 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了最初吸引到他的秀场视频里的祝容,硬要分辨的话那时的祝容也有过类似的不容侵犯的样子。 程禹思及此,立刻挣脱船妇的手,默默向前追去。 “天要黑了,到木屋去。”船妇在背后冷冷地嘱托道。 程禹走过去的时候,小孩还在哭,一个黑衣服的侍女远远地跑了过来,将他抱走了。 同考场的粉发女孩此时也变成了黑发,穿着白裙,听到程禹的脚步声后扭头看了过来。 下一秒她的目光中满是震惊,不住地上前了两步,试探问道:“……程,程禹同学?是你吗?” 程禹点头,看了一眼疑似祝容的背影逐渐走远,他改变了脚尖的方向,迎着面前的女孩过去,“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韩千缘。”她抿了抿唇,妥帖地没有就程禹的性别发出什么疑问,只认真道,“第一场游戏多谢你……” “到木屋去!” 身后船妇又在大喊,声音中带着凌厉。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深入岛上来撵着他们走。 反倒是岛中巡游的人听见了她的喊声,走过来“捉拿”他们。 那同样是一名中年女性,穿着一个宽大的黑色罩袍,全身都被蒙住,露出来的眼周的褶皱证明她有些年纪。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刀。 程禹望过去一眼,在她过来之前对韩千缘道了句“先走吧”,他们不再回头,朝着木屋的方向并肩而行。 “……经历过愚人、魔术师,这场游戏的名字又叫女祭司,我已经能确定它是按照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纳牌顺序在走了。”韩千缘一边走一边低声对他道,“程禹,虽然不知道你上个世界的经历,但我相信我们彼此差不多,这个世界中你有没有考虑结盟?” 程禹沉默了两秒,张口欲说什么,韩千缘又截断道:“没关系,你不用现在回复我,或许这场游戏中不适合合作也说不定。只是,你在愚人考场中给过我提示,那么这一场游戏中你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我向你承诺一个随时提供且绝对真实的信息。” 按她所说的那样,她了解一些塔罗知识,如果游戏真的在某个层面上以此为背后的框架,那么她无疑拥有某些灵感或信息方面的优势。 程禹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一定用得上。 他对着韩千缘笑了笑。 天色渐浓,这座岛上各处地方点缀着油灯和蜡烛,已经在散发着昏黄的光,木屋中也亮起了暖黄的灯。 要求所有圣女赶往的木屋的外观很古朴,木质也比较粗糙,外墙上没有明显的装饰,但刻有一些看不懂的符纹,似乎有一些宗教意义。 木屋的几面窗户都敞开着,周边覆盖着简单的白纱帘子,微风吹过时,纱帘轻轻飘动,散发出一种宁静之意,尽管这宁静是虚假的。 走入木屋内部,会看到大量针织品,墙壁上的装饰、地毯、家具上的盖布,都是用不同粗细的白毛线团制成。 房间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草药香气,是每个角落都摆放着的香薰罐子散发出来的。 程禹和韩千缘是十二人中最后到场的两名圣女,留给他们的是正中央的两个空蒲团。 就在程禹快速打量着内部环境和室内人员的同时,其他圣女也向他们看了过来。 程禹最先注意到的当然是祝容,但祝容看到他时没有丝毫特别的表现,冷淡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很快就移走,仿佛并不认识他,仿佛没有跟他在上一个世界中并肩而行、同塌而眠过。 难道那真的不是祝容吗? 程禹忍不住蹙起了眉。 离疑似祝容最近的有两个人,可以很明显看出他们是和他一样被放置到女性躯体中的男性,他们的面容融合得就不像他和祝容那样好了,或许是五官相对粗犷的缘故,让人只觉得是拙劣的男扮女装。 其他几名圣女身上的违和感则不算太强,只不过也有一些不自在,程禹一眼就看出了那其中该有两拨人——原住民和游戏玩家。 四处观察、模样谨慎的圣女不一定就不是原住民,但那名合手祈祷,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圣女一定不是玩家。 她有一头偏棕的长发,白裙的样式比他们其他人都更华丽一点,对于新人的走入根本不抱太多好奇心,那副模样只能让人想到一个虔诚的信徒。 “好了,都到齐了。”站在屋子内部的一名黑袍女子开口道,“亲爱的圣女们,你们的集结证明着伟大的日子又将降临在这片土地,我们的神明,她是无所不能的,她将选择一位纯洁的圣女,以降临到我们之间,赐予我们她的祝福和智慧。” 她和外面巡游的带刀女子装扮一样,说话间蒙住下脸的黑纱不停摇动。 “仪式即将开始,但在此之前,我要求每位圣女都能寻找属于自己的宁静和平。你们可以在这个美丽的木屋中找到你们的床位,这将是你们在仪式前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在这个安宁之地,你们可以准备好自己,沉思和祈祷,以迎接神明的祝福。请不要忘记,神明在任何时刻都在注视着你们,考察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她说完后环顾了一圈,与每一名圣女警告般的对视,而后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并且重重地将门给关上了。 程禹清晰地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虽说木屋不小,且有不止一个房间,但被人限制在某个区域内的感觉还是不妙的。 “我们……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其中一个“男扮女装”的圣女清了清嗓子,“我叫李喆阳……” 他话都没说完,一个身影就从他身侧掠去,径直向着其他的房间走去,毫不遮掩地我行我素,对说话人不表现出半分尊重。 ——是疑似祝容。 他从程禹面前经过,带起一阵清淡好闻的风。 程禹下意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 在他之后,竟然是原住民女孩有了动作,她也快速地起身离席,开始寻找今夜的床位。 李喆阳有些尴尬地收了声,他们还留在原地的十个人彼此对视一样,是韩千缘试探着开了口:“看来……大家应该都是……?” 都是玩家。 确认过眼神,他们竟纷纷表现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还带着些哭腔地说道:“终于碰到真人了……没想到还有遇到其他玩家的那一天!” “上个世界去那个什么鬼村子传播知识,里头没有一个活人啊!直接吓掉我半条命。”李喆阳拍了拍胸口,走过去跟姑娘握了个手。 哪怕玩家与玩家之间是竞争关系,她们也感受到了一些安慰,几个人都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原来我们经历的游戏世界都是一样的。”韩千缘也若有所思道。 另一个“男扮女装”的人沉吟道:“上一场游戏是单机PVE,玩家VS环境,这一场确实摆脱了单机,但怕只怕玩法也变成了PVP,开始让玩家VS玩家了。” “……”李喆阳勉强地干笑了两声,“现在说这个都太早了,没必要呢,走一步看一步呗。咱们还是彼此先知道个名字,互相认识下?” 程禹听着这些人谈话,敏锐地抓住了一丝古怪。 其他人经历的魔术师关卡,好像只有他们自己一名玩家参与,且他们担当的角色都是祝容的那个养猪专家的角色。 ……为什么他和祝容会存在在同一关卡里? 他心中有疑惑,却也只能暂且搁置下来,一心多用地听着众人的自我介绍,虽然他最想听的两个人已经都不在现场了。 得知戴眼镜的女孩叫白霞光,除李喆阳外另一个经历了性别转变的圣女名叫毛宥。 正轮到他介绍时,墙壁的木板被人狠狠地拍了两下。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跑出来的原住民女孩拧着眉,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在开什么玩笑?马上是祷告时间,你们不回房静心,是想让杂念亵渎了神明吗!或者说,你们刻意想领神罚,想危及到其他人?” “……” “真想不到,你们这样的人也能被选作圣女……”原住民女孩语气不善地嘲讽完,忽地闭紧了嘴巴,面白了几分,她安静了两秒后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禹第一个反应过来,跟着她的脚步走出大厅。 整座木屋中除了现在的大厅,还有三间卧室,四名圣女要住在一间房中。 既然如此他并不犹豫,直接跟着女孩走入了同一间房门。 一走进去就对上另一双淡漠的眼睛。 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神情。 程禹的身形微顿,轻轻地将门关上。 他的手还停留在身后的门板上,口中不由得问出了他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抱歉,冒昧请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7.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18. 女祭司 程禹的问题一出口,空气安静了有十几秒。 他也不觉得尴尬,就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等待他回话。 对方平静地望着他,终于启唇道:“祝容。” 程禹听到这个在预想中又有些超出预想的名字,手指微动,颔首道:“明白了,我叫程禹。” 他松开手将门关好,这个四人卧室相对拥挤,有四张并排放着的木床,每张床边还有一座边柜,前三个柜子上都摆着一支蜡烛,第四个柜子上的那一支被原住民女孩捧在手中。 她坐在房间最里侧的那张床上,神情专注地看着掌心里呵护着的烛光,面颊上的红印清晰可见。 程禹走到祝容身边的第二张床坐下,照着女孩的样子拿起了柜子上的烛台。 女孩抬起头,他们两人隔着第三张床对视了一眼。 “我叫莱拉。”她突然道,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表达友好。 程禹能猜到她这般表现的原因,无非是那句质疑其他圣女的参选资格的话在她这等虔诚信徒心中属于大不敬的话,耳光是忏悔,示好是弥补。 他于是得寸进尺道:“莱拉,祷告时间快开始了,我有些紧张,一会儿你可以带着我做吗?” 莱拉的目光果然变得更加冰冷,但还是点下头,然后立刻转过身去,一眼也不想多看程禹。 很快又有人推门,那人先是慢吞吞探进来一个脑袋,而后扭头对外头道了句“人满了”,就独自走进来了。 他对着程禹点了点头,坐到第三张床上,效仿般地拿起了烛台,开始左右观望。 是毛宥。 毛宥加入进来后的房间里安静得吓人,程禹换了个方向,转过去对着祝容。 祝容则对着窗外,背挺得笔直。 程禹有些心不在焉地注视着那个背影,忽然似有所感地看向窗户,与玻璃上的祝容恰好对视。 他愣了一下,没有移开视线,祝容也没有。 他们两个对峙般地让视线在一处胶着,直到风吹过窗边的白纱,让它短暂覆盖了一秒祝容的投影。 身后莱拉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开始了。” 程禹心中记挂着刚才祝容脸上一闪而过的状似挣扎的皱眉,直到听见木屋外传来钟声。 莱拉在钟声中走到了床尾跪下,把烛火就摆在自己的额前,匍匐了下去。 “我主真神……”她念叨着。 毛宥立马有样学样地照做,程禹犹豫了一下,看到不动的祝容,也一时没动。 “请您接受我的虔诚祷告,让您的神圣之力流淌在我的身体中,使我成为您的忠实仆从……”莱拉的身体趴下,不停地抖,“我放下一切疑虑和恐惧,将自己完全献给您,愿您的恩典永不离开我……” 毛宥跟着说到第二个字,察觉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都没动静,不禁停下来转头看过来。 房间中的四支蜡烛不知何时全部熄灭了,一时间只有月光和室外的照明能映到这间屋子中。 过长时间的冷寂让莱拉也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但当她睁开眼睛后看到熄灭的烛火,她突然尖叫一声开始发疯了。 她蓦地站起了身来,将手中的烛台摔在地上,用脚把蜡烛踩得稀烂,歇斯底里地高喊着:“灭了,光灭了,有异教徒混进来了!是谁,是谁?!” 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神经质。 她冲上去揪住离她最近的毛宥的领口,怒目圆瞪,逼问道:“是不是你?!你想破坏这场降神仪式吗,卑鄙的恶徒!” “你在说什么……冷静点!”毛宥有些难以招架地用手反抗着莱拉,“只是风而已,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莱拉将他松开,又过来抓程禹。 程禹后退两步把烛台横在两人胸前,坦然道:“不是我。” 莱拉崩溃地跺了跺脚,偏过头去看祝容,竟恍惚地安静了一秒,然后她捂住了耳朵,一边摇头一边向门口冲去—— “一定出事了……一定,一定有神罚降下了!”她喊着。 毛宥和程禹同时跟了出去。 祝容依然没动,他甚至又扭头看向了窗外,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程禹追到走廊,听见了很嘈乱的动静,不止来自屋内,还来自屋外。 他停下来,又走回大厅,站在大门前听到外面传来很多女子的尖叫和孩童的哭声,可是透过窗户看去,风平浪静,方圆几里都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盯着不远处一棵树的叶子一直看,确认它自始至终没有动过。 就好像外面是一副静止的画。 窗户的玻璃是开着的,程禹随时可以探出手去,不过他没有。 从房间里听到异常动静的圣女都到了走廊上,经历过上个世界,大家此刻的心理素质都还可以,没有谁在大喊大叫,只除了莱拉。 “十二圣女中混进了异教徒……这是莫大的灾难!”她的声音自尽头的房间传来。 程禹和众人一起过去,看到门口站着的毛宥脸色有些难看。 而房间内部有三个人扎堆站在窗边,其中有白霞光。 还有一个人躺在床尾,双眼睁大,面色僵白,像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她的全身上下没有血口,更像是死于某种内伤或者惊吓。 莱拉正蹲在她的身前,口中持续念着:“神明的愤怒降临,让无信无知者付出沉重的代价,用他们的血肉为您的复仇铺平道路……” 她拨下烛台上的残蜡,用上面的铁尖狠狠向倒下的女孩的胸口刺去。 “啊……”有人口中没忍住泄出一声惊呼。 白霞光三人贴着墙边快速地蹭过来,与所有人站到一起。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刚才钟声响过以后,那个人突然跟中邪一样在地上乱爬,四肢都扭曲了,没两秒钟就全身绷直倒下了……”白霞光用中指推了推眼镜,以气音说,“说实话,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玩家呢,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那个女生一直很沉默。” 程禹听着,突然越过身前的几个人,走到莱拉身边蹲下去抢走了她手中染血的烛台。 莱拉本来机械性地重复着刺人的动作,被程禹打断后她眉目阴沉,还想再把武器抢回去。 “你包庇异教徒的肉.身?你想和神明作对吗!”她狠厉道,甚至想扑上来抓程禹的脸。 程禹用一手将她的胳膊拂开,心平气和道:“莱拉,你没有资格处理、破坏神迹。” 神迹。 莱拉的表情忽然凝固了,转瞬间面上没有半点血色。 ——神明的惩罚,也是神迹。 “我们的祷告都中断了,结果会如何你该明白的。” 程禹把疑问换了一个方式表达出来。 “祷告中断了,我们没有获得内心的和平……”莱拉喃喃道,“厄运会接踵而至……神明今夜会入梦来拷问所有人……”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尽快回房入梦,准备向神明告罪吧!”门口的李喆阳站出来扬长脖子对莱拉道。 其他人神情各异,乍一下从莱拉这里听到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剧透,都暗自思量着什么。 程禹不再说话,和莱拉一起缓慢地站了起来。 经过人群时,白霞光在他耳边略显局促道:“请问,我们房间里的那个,‘神迹’?怎么处理啊,就这么放着吗?” 程禹的脚步停下,忽而道:“可以扔出去。” 看几个圣女面面相觑,他又补充道,“我可以帮你们动手。” …… 等到程禹处理好身上手上被蹭到的血迹回房时,其余三人已经完全躺下了。 毛宥睁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而祝容和莱拉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侧躺,面容都隐藏在黑暗中。 他也躺下去,脑海中回忆尸体被放到窗外时空气里肉眼可见的波纹。 就好像石子被人扔进水中泛起的涟漪,证明水面的平和只是障眼法,水中分明存在幽深的世界。 这倒证明了这个世界中真的存在“邪神”,可能对他们的安全产生威胁的存在不止信奉邪.教的癫狂教徒。 他还想到了祝容,与众不同且不认识他的祝容,他脸上那一刻突然的挣扎是因为什么? 程禹思索着,思索着,只觉得大脑格外晕沉。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状态不太对劲,勉强撑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万籁俱寂。 程禹的余光看到了一些东西,他干脆偏过头去直视着窗户。 窗帘此刻已经拉上了,而薄薄一层白纱之外,清晰可见伫立着一个人影。 其他人仿佛完全睡熟了,程禹停顿了一下,下床走了过去,他站在祝容的床和窗户之间的夹缝中,伸手拉开了窗帘—— 一个熟悉的面容面无表情地紧贴在窗边,幽幽地凝望着他。 她胸口处被烛台刺过的血洞染出的大片的血,此刻都成了浓白色的花。 前不久被程禹亲手丢出去的尸体此刻就隔着窗子站立在他眼前。 “你愿意献给神明什么?” 她张口,说话的声音非常古怪,混合着矛盾的柔细和粗粝,还带有电音似的回声。 程禹还没有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促喘息。 祝容惊坐起来的动静打破了夜的静谧。 他仿佛做了一个噩梦,此刻又垂下头半捂着眼睛,片刻后又把手放下来,难以置信地盯着手瞧,继而拿起一缕发丝又放下,再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衣裙。 “我靠……”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程禹眸光微动,他忽略窗外的异常,上前半步,微笑道:“祝容,好久不见。”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8.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女祭司 祝容闻声看向他的时候明显恍惚了一下。 他的眼神略微闪烁,下意识地看过程禹全身,张了张口,竟然有点哑口无言。 “……” 程禹有些惊讶。 在他本来的设想中,祝容应该要么表达进入新世界并且还遇见他的震惊,要么表达上个世界被骗被强吻的愤怒,要么直接将传送世界时没做完的事情继续——比如对他破口大骂,或者干脆上手招呼。 没想到祝容的视线在他脸上下移,最终目光定在他的唇上,整个人都静止了一般,呼吸也缓慢平复,最终快速地偏过了头,像是有几分不敢看他似的。 他的平静还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难道因为他现在是女子的样貌,祝容没认出来吗? 程禹不懂自己为什么致力于猜测祝容的反应,并有些期待看他情绪释放的模样。 祝容的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他确实有点感兴趣了。 “吱呀——” 一声异响,窗户从外面被推开,幽凉的夜风钻进了这间气氛奇异的房中。 被忽视的尸体显然有点不太高兴。 “你愿意献给神明什么?”她本该涣散的目光中透着阴毒,用那道让人浑身发毛的嗓音重复道。 说话间她的手从外面扶上窗沿,眼看着要如同一只爬行动物似的爬进来。 “你,愿意,献给,神明,什么!” 她一字一句地再度发问,极力营造压迫感,冰冷的手就要攀上程禹的肩膀。 祝容突然从床上站起来,沉着脸走过来一掌拍向女尸的脑门,把才跻身入窗的她猛地推了出去。 “呃……” 女尸猝不及防地向后栽倒回去,一声坠落的声响过后窗外彻底沉寂了。 ——还是熟悉的处理手段,简单粗暴。 程禹和祝容对视,冲他笑了笑。 祝容立刻转过头不看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 他说完自己下意识地抬手摸上喉咙。 喉结不见了,说话的声音也那么“清甜”,这太奇怪了! 程禹的心情不知为何很好,他笑道:“我说了,好久不见。” “久什么久,你难道不觉得你欠我一句道歉吗?”祝容没好气道。 “抱歉。” “……呵,说得倒是干脆,可见你不是真心的!” “真心抱歉。”程禹对答如流。 “……” 祝容忍耐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目光又不禁游移到程禹身上,马上又状似无意地错开环顾四周。 打量过房间里剩余的两个熟睡的人后,他干脆也回到了床上躺着,还用被子盖住了头。 “那你呢?就没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的吗?”程禹对着那团被子轻声道,“比如,你醒来的第一时间,为什么没有接收到游戏信息,没有看到关卡描述,为什么我们的性别都发生了改变。” 祝容不为所动。 性别转变自然是游戏关卡设置,他不适应归不适应,没什么感到疑问的。 至于进入游戏的时间段好像莫名推迟了,他心里有答案,无非是他在类宇宙里把卡片撕了,导致游戏加载变慢之类的。 而他为什么要撕掉卡片…… 卡片上的画面里,象征他的那个小像素人被扑倒在地,一个戴着魔术师高帽的人伏在他身上吻他,卡片的名字还叫魔术师,还配了一句“YOU GOT THE MAGICIAN”的短语,这难道不是明晃晃的挑衅? 祝容不动,但是相隔最远的床位上的莱拉突然动了。 只见她突然也弹坐起身,闭着眼睛,口中却喃喃道:“我愿意献上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说完她两手直接伸向自己的脖颈,瘦削的手背因用力而爆出青筋,她的面容竟然陶醉且幸福。 程禹大步上前走到她旁边,一把扯下了她的胳膊。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莱拉过早下线,作为虔诚的原住民,她的身上会隐藏最多线索。 虽然说梦游者不该被打扰,但莱拉的举动显然是在梦中见到了邪神,被拷问了同样的话,再不停止用力她必将亲手掐死自己。 “……”莱拉掀开眼皮,怔了两秒,立刻又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爆发出的声音相当刺耳,在夜间听得人心脏都不舒服。 她没有挣动程禹的手,整个人在战栗中停住动作,仿佛控制着她的程禹是个恶魔。 “莱拉……” “啊啊啊啊啊啊!” 莱拉的声音一刻不停,像个坏掉的爆鸣装置,程禹想要说话也被她凄厉的呐喊盖过去。 在有些时候,如祝容一般的处事方法其实很有效果。 程禹抿着唇,一记手刀打向莱拉的后颈。 见效很快,人直接昏迷。 ——世界安静了。 身后毛宥一脸惨白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醒的,但他显然也做了梦。 察觉到程禹的注视,他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看我做什么,我刚才,也有发出什么声音吗?” “有,我是被你叫醒了。” 其实没有,但毛宥会那样问,证明梦中的他情绪波动很大,程禹想知道他梦到了什么。 如果也是在梦中经历了类似的拷问,为什么邪神没有入他的梦,而是切实地使用尸体来到了窗外。 ……难道就因为他一直思来想去地不睡吗? “那抱歉了。”毛宥揉了揉头发,“刚、呃,刚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如果和邪神有关,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做梦,可能意味着邪神盯上了你。”程禹轻飘飘地恐吓着。 “你不该称其为邪神……”毛宥脱口而出的反驳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沉默了两秒又含糊道,“我先去洗把脸。” 说罢他冲出房间,独自去了木屋中的洗手间。 毛宥站在镜子前,下意识地回想方才的梦。 梦中他经历了恶鬼追逐,毒虫啃咬,凶徒砍杀,精神崩溃之际,他见到了“神明”。 神明好像只是一团虚无的雾,因为他此刻并不能回忆起她的面容。 神明问他,愿意献上什么。 圣女是神明的器官——毛宥回忆起《神律圣典》中的说法,谨慎地沉默,斟酌着不至于损伤自身又能够保全性命的回答。 回答头发,指甲是显而易见的敷衍,或许会将之触怒。 可是若回答脏腑,五官一类,神明真来收取,又格外凶险。 他答不出来。 于是神明又道:“仅仅是献上你朴素的信仰也无妨。” 毛宥松了口气,立刻点头。 “拥有虔诚信仰的圣女,吾会选择让你成为吾之替身,助你从此地脱身。”神明似乎笑了,她的话语中隐含着对游戏规则的体察,让毛宥不由得心惊。 “可是,吾感受到,你们之中,混进了一名异教徒,他试图侵蚀信仰,试图阻止仪式的完成……那人就藏在你在的房间,吾降下的第一个考验,就是用你的手,将那人铲除。采取行动,以示对吾无限的忠诚。” 神明说完,他被莱拉骇人的动静直接唤醒,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毛宥怔怔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为了神的替身,拥有着在这个世界里裁决一切的权利。 ——除掉圣女中的异教徒。 无由来的预感,让他觉得那人就是程禹。 …… 毛宥在洗手间里待到近乎天明。 起码在程禹睡去前,人都还没回来。 程禹是逼迫自己睡的,在他人口中得不到答案,那他想入梦亲身领教一番。 可惜他失败了,一夜无梦。 后半夜平安度过,除了白霞光房间里死去的那名圣女之外,其他十一名圣女都成功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没有谁缺胳膊少腿,集合的时候连莱拉也面色如常。 唯一奇怪的是今早起床程禹发现祝容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仿佛昨晚他真正认识的祝容的归来,只是一场幻觉。 真是精神分裂,双重人格吗? 程禹沉思的目光也始终凝在祝容背上,直到木屋的门锁从外面被打开,他们被黑衣女使带离小屋,向着岛心走去,迎来了降神仪式的正式开始。 走近后程禹才发现,岛屿中央其实不止一座高高的白塔,还有一座同样高度且同样无窗的黑塔,但因为昨夜天色已深,被误认成白塔的阴影。 两座塔对称伫立,中央有一块空旷的土地,用白油漆勾勒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环,圆环的线上一点处正跪着一个白裙少女。 程禹在看到少女那一头长发,以及衣裙的样式时就有了预期,因此在其他人感到惊惧的时候,他表现得相当淡定。 又是那具女尸。 此刻她跪在那里,脑袋低垂,双手合十扣在胸前,做出了祈祷的姿势。 有点像程禹初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墙面上的挂画里的样子。 所有人被安排着站到圆环之上,十二名圣女依然全数到场。 程禹的位置恰好挨着女尸,不经意间,他看到了黑色的小虫爬进了她的衣裙之下。 似乎是蜘蛛? 持刀的黑衣女使沉声道:“虔诚、美丽、纯洁、智慧的圣女们,神明听到了你们的祈愿。在选拔开始之前,她将收走你们承诺献上的礼物——” 全场寂静无声,李喆阳跪地的动静就格外明显。 “嘶……”他疼得直吸气,一手捂着腰侧,对着众人怔愣的目光,他五官狰狞地解释道,“我说献上阑尾,怎么还真给我割了……”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19.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20. 女祭司 程禹有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韩千缘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忍了一会儿抬手捂住了脸颊的右侧,短短一瞬,她的右脸竟然微微肿起来了。 ——韩千缘或许献上了智齿。 程禹的眼眸中浮上浅淡的笑意。 至于其他人,他们的表现都十分正常。 但这才是不正常的表现。 除了他与祝容莫名其妙地没有被邪神入梦,其他人倘若都在梦中被拷问过的话,他们应当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献上了某些东西。 阑尾和智齿都是聪明无害的回答,而其他人的肉.体上没有损伤,证明她们献上的东西也许是无形的,这才最难以掌控。 莱拉就更奇怪了,说着要献出生命的她,依然好好地站在那里,面上的表情平和娴静。 “请保持安静。” 黑衣女使冷冷地注视着出尽洋相的李喆阳,干瘦苍白的手掌从袖子里伸出来拍了拍。 很快,周围走来了数十名同样穿着的女使,在外围包裹着他们,使得两拨人组成了黑白两色的同心圆,无声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那些人站定,双眼凝视着虚空,继而异口同声地唱念起了某种旋律逆耳的赞歌—— “……让黑夜的织网牢不可破。 在您的庇佑下,我们勇往直前。 愿你的恩典包裹在我们全身。 神明,我们永远歌颂您。 ……” 她们的歌声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之吟,富有某种威严和妖异并行的矛盾特质。 信徒们各自的声线交织在一起,赞歌的歌词中带有咒语般的重复,回荡在岛上,仿佛在呼唤着邪神的降临,明明是青天白日却让人胆寒。 “……让黑夜的织网牢不可破。 在您的庇佑下,我们坦然无畏。 愿您的恩典降临在我们体内。 神明,我们永远效忠您。 ……” 织网,包裹,全身,体内。 赞歌中的某些用词值得深究,程禹的脑袋却在该思考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滞涩。 他的眉头拧紧,那种临睡前昏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竟然在不自觉中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不太对,忙用力攥紧拳头,指尖扣在掌心之中加强痛觉,他想挣扎着睁开眼,可眼皮竟有种被胶水黏住了的紧合感。 “啊——” 某道与还在进行着的赞歌格格不入的惊叫声好像近在耳边,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和昨晚途径大厅,听见木屋之外传来的孩童哭泣很像,充满着恐惧和绝望之意。 这仿佛意味着“水面下的世界”正在展现原貌。 “……让黑夜的织网牢不可破。 在您的庇佑下,我们愿意赴死。 愿您的恩典消磨我们的永罚。 神明,我们永远遵从您。 ……” 程禹忍无可忍,倏而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他终于恢复了一秒的清明,忙不迭睁开眼,这一下确实重新看到了一切—— 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在吞食着一个孩童。 被捉在半空中的孩童此刻满脸惊恐,口中哀嚎抽泣声明明不小,却好像被歌声淹没了一般。 蜘蛛的体型庞大,与一般的蜘蛛无法相提并论,更像是一座小山。它的多只眼睛排列成一圈,红色的眼瞳中闪烁着照向四面八方的幽光,毫不怀疑它能洞察一切。 它的身体呈乌黑色,泛着冷硬的光芒,仿佛由纯黑的光滑晶石构成,但它八只硕长的足爪上覆盖着锯齿状的绒毛,或者可以称之为刺,似乎可以轻易撕裂任何接触到的东西。 此刻它们交错配合,默契地如同一位绅士手中的刀叉,协助它完成进食。 毒液和蛛丝都通过蜘蛛的口器而出,在被毒液注射过后的那一瞬间,孩童挣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早就喷射而出的蛛丝起初只是一根细线,但在瞬间迅速扩展和增强,将孩童的身体包裹得像个蚕茧,雪白的絮状蛛丝紧密地缠绕着他的四肢、身体和头部。 一瞬间消失的孩童的脸程禹分明认得,那是昨天用草编绳结吓唬韩千缘的小孩。 调皮与否,可爱与否,起码都是鲜活的,但今天他已经成为了蜘蛛的口粮。 程禹不喜欢小孩,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见证这一幕,可是他动不了。 周围的女使们还在不停地歌唱着,她们同样闭着眼睛,模样陶醉,表情越唱越热切。 如果说歌曲有着某种类似催眠的效果,那她们无疑也将自身催眠个彻底了。 ——太过浓烈的割裂感。 “圣洁”的颂神现场,一只怪物在吃人,而信徒们在闭着眼睛赞美它。 编织品,黑虫,织网,这一切指向的真的是蜘蛛,这就是邪神的本体。 程禹身上的麻痹感也同样割裂,他睁开眼睛后,不仅不能动,连再想要闭上眼睛都变得身不由己。 而这时蜘蛛似有所感,停在空中的触足止住了动作,马上要察觉他的异常…… 手无寸铁地和超自然的怪物对抗还不太现实,蜘蛛邪神和魔术师世界里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亡者毫无可比性,此刻被它发现的话,完全没有胜算,最优的结局是鱼死网破。 “……!” 程禹快速推演对策时,脑中突然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继而泛上来难以抵抗的晕眩,但此时此刻这种淹没于人群的晕眩更像是一种拯救。 他于是任由它控制自己闭上了眼睛,就此失去了意识。 闭眼前的最后一秒,他似乎看见,是原本和其余人一样陷入催眠中的“祝容”,突然抬眸朝他看了一眼。 …… “圣女们被分散在黑白两塔之间,黑塔之中,会有一名圣女死去。白塔之中,会有一名圣女存活。今晚之前,圣女们可以选择自己是否要换去另一座塔。明日清晨,判定将会落下。” 程禹躺在阴寒的地板上,入目是像教堂一样的广阔圆顶天花板,他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上面那样一番话。 出自黑衣女使口中,因为声音是属于她的。 可他分明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了,这话仿佛是突兀地植入到他脑中的设定似的。 照这么说来,现在包括他在内的圣女们,都被分散在了两座塔的各个角落。 程禹缓缓站起身来,脑袋隐隐作痛,似乎是昏迷前的遗症。 他忍住痛感四下打量,塔中的建筑风格和布局相对古老,但又带有某种微妙的神圣。 空旷阔大的房间加上圆形的穹顶,他此刻像是居于塔顶的位置。 在外面看来密闭无窗的塔,从内部看,墙壁上镶嵌着一些做摆设用的彩绘玻璃窗,因无法透光,玻璃的颜色变得深重沉闷,远没有旁边掉色的壁画颜料鲜艳。 壁画向来能传递很多信息,但可惜的是这间房中的壁画完全被破坏过,被利器剐蹭过的痕迹非常明显,颜料成了孤立的色块,再无法组成完整的画面。 房间中央有一处下沉式的圆台,圆台之上立着一尊石制的无头女神雕像,有两人多高,需要仰望。 无头女神身着长袍,坐在一个庄严的石凳上,手持一本书。 雕像的其余细节都极为精致,她的衣服上的每一层褶皱上甚至都刻有难懂的咒文,但其头颅的切断口非常粗糙,能看出原本的设计绝非如此,这一定是被后天破坏过的神像。 圆台的周围铺陈着白色的蛛网,燃烧殆尽的蜡烛,破败的绸缎和虫类死去多时干瘪的尸体。 既透露出一种衰败,也彰显着某些东西涉足过的痕迹。 程禹走近打量着这座被遗弃在神圣与衰落交汇之地的神像,忽然听到了什么在簌簌破碎的动静。 像是山体崩塌,巨石分裂。 “砰——” 转瞬之间巨响爆破,程禹反应极快地后退了两步才没有被神像炸开而纷飞的石屑波及。 他有些愣神,听着残损的神像内部传来的咳嗽声,看着从中炸裂的空洞中伸出的那只拳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神像之中,竟然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拳头缩回去,又是一声巨响,被击碎的石像碎片在空中飞溅。 石像的身体终于破碎成数块,连基础的形状也荡然无存,那些碎块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击起的烟尘弥漫,近乎掩盖了一切。 三五秒后,当烟雾逐渐散去,掩住口鼻的程禹看到一个人从破碎的石像中钻了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20.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21. 女祭司 那人的白裙上覆盖着灰尘和碎石屑,皮肤苍白,嘴唇干裂。 被迫“柔美”的外表和他通身的气质极不相称,但矛盾中反而让人得到了些欣赏的趣味。 程禹很无由来地想到了一副作品《阿尼多斯之死》。 阿尼多斯,希腊神话中美男子的象征,爱与美之神阿弗洛狄忒挚爱的情人。 他被野猪刺伤而死,鲜血化成荆棘里的红玫瑰。 一种极度吸引人的强硬和破坏性的折损在一个人的身上扭成一团。 但当这个人开口,惑人心神的艺术性也瞬间溜走—— 还没死的“阿尼多斯”一边扶着膝盖,一边努力地咳嗽,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一连串咒骂的话脱口而出,可见此人的脾气与心情都极差。 程禹注视着他扶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指骨上已经血肉模糊了,诞生了艳红的“玫瑰花”。 毕竟刚挑战了人类极限,完成了徒手碎大石这等不可能任务,不受点伤就太不尊重科学了,虽然现在已经足够不尊重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他和祝容之间可能存在些缘分。 他又一次成为了祝容第一个见到的人。 实在是奇怪得很。 明明是同时被送进来的圣女,他在地面上躺着,而祝容却在短时间内被人注进了石像里。 他不觉得这是蜘蛛邪神做出的事情。 就像他不觉得,他最后一刻突然闭上眼睛是蜘蛛邪神导致的一样。 程禹把目光移向石像废墟上看了两眼,又转回到祝容身上,礼貌地出言表明了一下自身的存在感:“你好,又见面了。” 祝容压下喉咙里马上又要泛出来的咳嗽,艰难地锤了锤胸口,扭过头来看到他后,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直起了身。 他匆匆拍了拍身上的灰,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才对着程禹的方向迈过去半步,张了张口,半晌问道:“……你这次是人了吧?” “是的。” “嗯……那我问你个问题。”祝容眼神闪躲道。 当时程禹在窗边问他,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问题吗? 他那会儿表现得那么高冷,那么冷酷,然而现在还真有问题想问他…… 可恶! 怎么会有种“程禹什么都知道,问他一定没问题”的诡异想法在他脑海里啊! 程禹明明是个非常无耻的大骗子,怎么顶着那副淡定的样子,莫名显得怪可靠的……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两次突然睁眼看到程禹,他都有种心放回了肚子里的感觉。 “……为什么我每次睁眼,都在穿越啊?”祝容咬牙道,“只有我是这样?” 分明意识还停留在和程禹一同睡过去的夜晚,他再醒过来时却不在床上,反而周围一片漆黑,只觉得窒息憋闷异常,这一看竟然被人埋进了石头里! 显然不对劲,这绝非是他进入游戏前将卡片撕掉了所能解释的情况。 程禹哂然走近,伸手摘下了祝容发间落下的一颗小石块,全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瞬间僵硬,语气自然道:“只有你这样。” 只有你,特别到一开始就完成了通关要求。 ——成为神的替身。 祝容不是精神分裂,也没有双重人格,他所表现出的那副高贵冷漠不可侵犯的模样,是神性的投射。 他从进入到这个世界起就被神所选中,已经在担任替身角色。 不是蜘蛛邪神,而是真正的神,附体在祝容身上的,曾经的信仰被邪神掠夺、神像被邪神破坏、意志被邪神扭曲的,如端正严苛的修女般冰冷的旧神。 包括最后一刻助他闭上眼睛进入昏迷的,也是那位旧神。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她看起来对近在眼前的孩童的灾难与圣女的死亡都漠不关心。 当然,以上全部,都是程禹的猜测,不能说毫无依凭,但终归实体线索不多,所以他还需要通过提问来验证自己的推断。 “你的脑海里就没有多出些什么信息吗?”程禹道,“这是一个与神有关的世界,你可以将你潜意识中还保留的印象说出来。” 祝容受伤的手掌微微攥合,垂眸看向地面。 “和神有关?我知道的也只是游戏设定里的背景。”他低声道,“通关目标不是成为降神仪式中被神选中上身的人吗?我大概有点印象……” 降神仪式中被神选中上身,和成为神的替身,像在玩文字游戏,听上去目标一致,其实背后的可操作空间很大。 那无疑是旧神向祝容灌输的信息。 “还有呢?”程禹不动声色道。 “我好像看到过祭祀的画面。”祝容皱了皱眉,“但我的视角很奇怪,好像无人机一样。” “有很多人,女人,小孩,穿着白衣,转圈唱歌,还有很多花花草草……”他说着抬手扶住了太阳穴,“我听见有人向神祷告,但是声音非常模糊。” “你对蜘蛛有印象吗?” 祝容不动了。 沉默了约有半分钟,他才抬起头:“我见过蜘蛛,蜘蛛……赶走了外敌。” 程禹微微扬眉:“什么意思?” “说不清楚。”祝容的表情有点难看,“无人机视角,好像岛外来了很多男人,耳边全是祷告声,一细想就头疼。” “明白了。” “你问这么多也没回答我。所以我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在石头里?” “我不能回答原因,但你的情况是神造成的。”程禹沉吟道,“如果你感觉不适,我可以帮你改变这种情况。” “哈?” 祝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觉得他这么热心肠,不过还是忍不住又道,“那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睡一觉就好。”程禹说,“当然,无需是现在。” 他认为,祝容本身的意志抢占上风与神性的觉醒之间是有规律的。 下一次见到附身在他身上的旧神,大抵就是祝容又一次睡醒后。 那时他可以视旧神的状态来展开一场谈判。 “你有没有得到关于塔的指示?”程禹又问。 祝容愣了一下,随即像背课文一样刻板地开口念着:“圣女们被分散在黑白两塔之间,黑塔之中,会有一名圣女死去。白塔之中,会有一名圣女存活。今晚之前,圣女们可以选择自己是否要换去另一座塔。明日清晨,判定将会落下……” “看来是肯定的。”程禹点点头,举目看向墙壁。 黑塔与白塔之间的生死抉择游戏,黑塔的生存率显然更高。 但两座塔都没有能看向外界的窗户,仅从内部无法判断自己身处于哪一座塔,需要他们在其中不断寻找线索,拼凑信息,争取更多的存活可能。 但这不是规则,这不是“官方”游戏的一环,这只是邪神定下的规矩。 这就让程禹没有那么想要配合。 邪神在当前游戏中和他处于明显对立的阵营,敌人巴不得你去做的事情,未必对自身有利。 想要知道自身所在的塔的颜色,看看不就好了? 没有窗户,就制造窗户。 打破巨石堆砌的墙壁——或许之前程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一个碎石的勇士刚在他面前演示过奇迹…… “不管黑塔白塔,不还都是要死人?”祝容眉头紧锁,有些没好气道。 他动作间踩在地面上小石子上,一时失去平衡,竟踉跄着要栽倒下去。 程禹本能地伸手去扶,可他上前抓住祝容的手臂,正被他反手拉住,向前的作用力带动着他的上半身,但他的双脚还卡在一块残石后,抬起得不够及时,反倒和对方一起摔了下去——且摔在了祝容的身上。 当时程禹的心里只剩下“糟糕”两个字。 “唔……”祝容痛呼了一声,隐忍道,“你要压死我是吧?” 身下是曲折不平的石子石屑,身上是人肉秤砣。 虽然程禹此刻是少女身形,但他此刻也是,确实有点顶不住近乎砸下来的冲击力。 除此之外还有些心理上有点难以承受的东西,比如两个人离这么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能听见另一个人的心跳,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抱歉……”程禹很少有这种弄巧成拙的时候,他是真心感到抱歉和尴尬。 不过值得在意的是祝容的脸色一直很苍白,从上方近距离俯视他时尤其明显,并且他整个人从刚才起就有越来越虚弱的趋势,仿佛生命力在快速燃烧。 这好像不止是用了太多力气挣脱石像一个原因导致的,也不止是被他压着摔倒这两个原因导致的。 程禹察觉到祝容未说出口的不适,匆忙就要起身,结果头皮一阵刺痛,他的发丝竟被缠住。 “……你的,头发。” “……马上就好。”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的长发勾连在祝容衣裙胸口的扣子上,缠了个暧昧的圈。 祝容的呼吸声已经变重了,程禹只想赶紧给他减少负担,连忙拽断发丝,谁知祝容的裙子质量极差,在他用力的瞬间扣子也跟着崩开! 恰在此时听见房间厚重的两扇大门被人推开—— “原来是你……们。” 韩千缘的表情先是惊喜,随后变得有些惊讶。 惊喜是因为见到了熟人,惊讶是这间塔顶房间内凌乱的模样,以及熟人与在场另一个人之间微妙的姿势。 她的脚步停住,手放在门上一时间静止了。 ……呃,好怪。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21.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22. 女祭司 在韩千缘的视角下,眼前这一幕有点像“欺压民女”。 程禹骑在那人身上,手放在对方胸口处,那个人则用手拢着衣领,两个人一起向她看过来。 这让她觉得自己进来的相当不是时候,或许应该识趣一点转身离开。 “……啊,我是来看顶层有没有天窗的……”韩千缘眨了眨眼,快速道,“既然没有,我先走了。” “等等,韩同学,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在坏掉的扣子的位置还算高,程禹看了一眼祝容的衣服并无大碍,立刻匆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祝容也拉了起来。 “呃,好。”韩千缘有些拘谨地在门口站定。 “你一定是把我压骨折了……” 祝容一手捂住腹部,抿着唇控诉道。 他好难受。 五脏六腑好像在被火烧灼。 打破石像的那一瞬间他确实减少了憋闷,重新呼吸到了充沛的氧气,可是与之同时他的身体各处都开始感到隐痛。 仿佛被他击碎的不只是石像,还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躯壳一般。 偏生向来称得上“娇气”的他此刻一直在诡异地忍着,仿佛只要不把不适完整表现出来,他就没那么逊。 程禹握着祝容手腕的手能感觉到此人在微弱地抖,因为痛苦而绷紧身体,到了控制不住痉挛的地步。 他微微蹙眉,低声道:“如果感到痛苦难忍,现在立刻睡觉。” “我,不。”祝容的嘴唇咬紧,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叛逆的字。 他甚至反过来拽着程禹,往门口走了两步,“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聊的,让我也听听。” 他讲话的声音已经听得出明显的虚弱,程禹看到从他额间渗出的冷汗,默默凝神。 祝容往前走的同时,他垂下手臂捡起地上的一块相对圆润的石头,顶着门口韩千缘错愕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在背后举起来砸向祝容的后脑—— 反正一切伤势在本场游戏结束后会归零。 只要祝容不死,他保他通关。 一时被砸晕,起码比和旧神无意识地对抗抢夺身体主控权以至于燃烧生命力要好得多。 可遗憾的是,一下没能把祝容砸晕…… “你……竟然偷袭我……”祝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他痛苦地捂住脑袋,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看向程禹,大概是疼得难以忍受,他此刻眼眸中有水光闪烁。 一瞬间再度被背叛的心凉甚至压过了他肉.体上的难捱。 在祝容要扑过来和他“拼了”的前一秒,程禹眼疾手快地又补上了那么一下。 这一下砸得用力,他的手都麻了,祝容的后脑才微微见了点血。 不过好在人终于晃晃悠悠地倒下了。 只是这么做的副作用在于,祝容可能会像只被送去绝育的猫,理解不了这是为他好,反而从此恨上作为大夫的他。 毕竟他倒下前的神情仿佛在说着:他再醒来的话一定要将程禹给生吞活剥。 程禹的良心没有完全泯灭,没有放任祝容再摔到地上,而是上前两步将昏迷的祝容扶住,半抱半拖地带着他到了干净的墙边,放人躺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证了整个“凶案现场”的韩千缘此刻才反应过来,看向程禹的眼神充满不解,还带着微妙的警惕。 “唔,为了救他。”程禹简单答完,也不管人有没有理解,就向门口走去,“之前你所说的结盟,现在还算数吗?” 韩千缘低下头思索了两秒,回话的语气略显犹豫:“这场游戏,结盟真的可行吗?神只会选中一个替身……” “神只会选中一个替身,但不意味着其他人统统失败。” “什么意思?” “通关要求是成为神的替身,对吗?”程禹轻声道,“但是后面还有半句,‘否则,就寄希望于神的怜悯’。” 韩千缘微微一怔,确实如此。 她在进入游戏的第一时间,也曾听到过完整的句子,可是当时她全部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前半句上。 “……但神的怜悯,太虚无缥缈了。”她皱了皱眉,“这让人往什么方向去努力?” “不需要努力。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在之后的整个降神仪式中,在不损害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尽量表现得很差。”程禹道。 “为什么?不能被神选中吗?” “是。” 程禹点头。 因为他要成为被选中的那一个。 其他人都已经无所谓,所有的圣女中,还有可能存在竞争力的只有韩千缘和李喆阳,或许还包括祝容。 他笃定向邪神献上过无形之物的其他人已经失去了竞争资格。 多方比较之下,除他以外剩余的三人中韩千缘的竞争力更高。 “……噢。” 韩千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点下的头。 或许是程禹总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很能令人信服。 波诡云谲的游戏世界中,他简直稳得像个定海神针。 “你最初许诺的随时提供且绝对真实的信息,还有效吗?” “定海神针”这样问道。 “当然。”韩千缘既然已经做下了结盟的决定,就不会再怀疑队友,她恳切道,“这场游戏相关的信息或许我了解得还不如你多,但关于塔罗的框架类问题,你尽管问我。” “谢谢,我想要了解的内容,正是‘女祭司’这张牌。”程禹从容道,“比如这张卡片上的画面,象征的寓意之类的,方便说一说吗?” “常规的韦特塔罗上,女祭司的牌面里就是一位身着神职制服的女性,端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本书。” 程禹听着描述,目光下意识移向石像的残迹。 “她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根柱子,黑白两色……”韩千缘说到这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怎么和这黑白两塔这么像?” “黑白两色的柱子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程禹若有所思道。 “左侧黑色的柱子上刻着B,Boaz,代表阳性的、积极的、行动的力量。它象征着外在的世界、物质界以及真切的执行。”韩千缘说,“右侧白色的柱子上刻着J,Jachin,代表的寓意相反,指的是阴性的、消极的、内在的力量。它象征着内心世界、精神领域以及直觉、智慧和潜力……” “明白了。”程禹颔首,“我们正身处于白塔。” 所有圣女中,只能存活一个的白塔。 他怀疑黑塔的塔顶房间中,立着的神像是蜘蛛形状。 “……怎么得出来的结论?”韩千缘有点懵。 程禹还没得及解释,只见自门后快速伸出一只手,一把将站在边界处的韩千缘推了进来,而后两扇大门被那人快速关合。 “……!” 哪怕程禹反应过来后立刻就去推门,可外面那人下手更快,落锁的动静又一次响起,确认这道门彻底关闭后,那幕后之人隔着厚重的屏障,脚步匆匆地跑远了。 毫无疑问,在他们展开对话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窃听,在听到关键信息后,直接动手将他们关了起来。 这种行为充满恶意,其目的一定是降低他们的生存可能,这说明是否更换所在塔的选择不能在原地进行。 “是的。”韩千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心里的灰,脸色变得不好看,“我最初被置放在底层,那里有选择转换房间与否的机关……如果我们今晚之前没能过去,注定要待在白塔……” ——那么,起码这个房间中的三分之二都要死在这里。 程禹在门打开后的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证明那个人其实是跟在韩千缘身后过来的,在韩千缘推门时一直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他其实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变成圣女后所有人的身形都差不多一致,但他心里有猜测的人选,觉得那人可能是毛宥。 毛宥昨晚醒来时的不自然和他今日看似如常的表现,程禹都有默默注意到。 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改变,让他对同为玩家的其他圣女充满敌意,而那可能就是邪神无形的索取导致的。 变故发生得突然,程禹的手拍在门上,思考对策。 他其实不是特别慌张,毕竟本来还有凿墙的打算,如今改为凿门,难度说不定还降低了。 “不用紧张。”他出言安慰乱了阵脚的韩千缘,却忽然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蔓延式的压迫感在均匀袭来,让他不自觉汗毛直竖,肌肉绷紧。 “……” 韩千缘明显也感觉到了,侧目看去,她突然止住了全部的动作,失魂落魄地目视着前方——房间中央圆台的方向。 一连串持续的簌簌声响回荡在整个空间内,仿佛有沙堡在风中解体。 这些声音并不大,但却持续不断,每一次碎屑的破裂都莫名让人感到心慌不安。 程禹有一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沉默地扭头看向发声之地。 ——已经残损得彻底的旧神的石像在没有受到任何外力的前提下,正在化作灰烬。 大小不一、或圆滑或尖锐的石块都在一点点消磨殆尽,成为比微末更渺小的粉屑。 尘雾因此弥漫,整间房中竟多了丝末日降临的不详之意。 石像与旧神息息相关,石像的瓦解与崩塌代表什么? ——旧神陨落了,神不存在了。 通关要求中的“成为神的替身”,彻底无法进行下去了。 程禹原本已经拼凑出了这场游戏中的必胜通关法。 旧神与邪神之间的对立,需要靠旧神选中圣女成为替身,而替身的圣女被邪神选中展开夺舍来推进。 届时两神会自行解决彼此,且旧神虽然在某些层面上处于弱势,却绝对有着单独对邪神的某种压制力,共处一个身躯内可能就是释放那种压制力需要达成的条件。 可现在最关键的一环,游戏通关要求里最主要的角色,“神”,直接被消亡了。 被谁? 被某些扰乱游戏平衡的人民币玩家。 靠墙的角落里,那名反过来将神吞噬了的玩家幽幽转醒。 寂静的房间中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氛。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为他的苏醒而停滞了几分。 他衣裙上的褶皱脏污未褪,受伤的部位还在渗血。 可是分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旧神被替身吞噬,于是替身变为新神。 程禹没有想到祝容会离谱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成为神的替身”这条通关道路走不通的话,莫非只有“寄希望于神的怜悯”? 程禹哑然许久。 终于,在逼格骤升的祝容沉着脸看过来时,他干脆道:“你想上我的身吗?” “……?”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22.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3章 女祭司 513、 绵宁没有如对待富察氏那般冲动,他出了富察氏的门儿,并没有直接奔进正房去。 他站在夜色里先忖了会子。 这月末的夜,月光无踪,星子也淡,漫天漫地的黑暗,将人的眼和心都给染上这样的颜色去。 “肃亲王家长子敬敏的福晋,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几房的格格?” 五州掰着指头想了会儿,“奴才若是没记错的话,肃亲王家的大.奶奶应当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三房的格格,她阿玛策布坦倒也罢了,倒是她叔父傅森——如今正是兵部尚书。” “哦。”绵宁微微皱了皱眉头。 自从安鸾的父亲富锐过世,这兵部尚书的差事便从苏皖瓜尔佳氏信勇公家,又转到钮祜禄氏弘毅公家来了。 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实在是人丁兴旺、牵连太广,几乎每一个这家嫁出来的福晋背后,都能牵连出一串朝廷大员来,故此便是绵宁也不敢不小心从事。 “去查查,这位敬敏的夫人,可曾与咱们家福晋有过往来。” 五州小心地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去安排,又被绵宁给叫住,“……先查查,当年他们三房有没有小格格,曾经在皇后娘娘进宫之前,与皇后娘娘有过龃龉的。” 五州便是一皱眉头,不过不敢表现出来,赶紧行礼,“嗻,奴才这就去安排人。” 五州走了,这院子的黑暗里,暂且就只剩下绵宁自己一个人。 他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子,终没有进舒舒的房,而是转身回了前院,进了外书房去。 . 因先帝爷刚刚入葬不久,皇陵处万事俱备,故此二月过完之前,颖贵太妃已然早早启殡,以期能早早以期入土为安。 到此时,廿廿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过问外八旗秀女选看之事。 諴妃和莹妃将两人初选过后,记了名的秀女排单呈上,给廿廿看。 廿廿看见了自己三妹祗若的名字,也看见了钮祜禄氏弘毅公各房被挑中的几个女孩儿。 因这几个女孩儿不仅仅是她的母家亲眷,也更是“头旗”镶黄旗的旗份,更是开国功臣之家,故此她们的名字排在所有记名女孩儿的最前面。 莹妃挑着眼梢斜瞟着廿廿,“倒不知道这几个女孩儿,皇后娘娘可还都满意?” 廿廿自是淡淡的,“除了我自己的妹子之外,其他这些位女孩儿全都是我进宫之后才出生的,倒都没见过。不过想必将来相见的机会还多着。” 莹妃耸耸肩,“就是不知道这些位姑娘来日的命运都是如何?哪些位会留在宫里,成为咱们的姐妹,哪些位却只能成为近支宗室子弟的福晋去了……” 廿廿道,“想必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而‘造化’一事,对许多人来说从一下生就决定了,人力也改不得的。莹妃,你说是么?” 莹妃听得出廿廿话里的暗讽,不由得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可想将三格格留在宫里,重演一回你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孝昭仁皇后与温僖贵妃,姐妹二人共掌后宫的故事去?” 廿廿俏然眨眼,“莹妃所言极是!莹妃若不提到此事,我自己当真还忘了呢!多谢莹妃提醒!” 莹妃没想到廿廿倒还顺杆儿就来了,不由得翻了翻眼睛,调开了眸子去。 廿廿可不肯就轻易放了她了,唇角噙着一抹轻哂,柔声道,“只是此事,我自不便自己开口;况且今届的选看,我又在寿康宫侍疾,并未亲自参与,就更不便直接向皇上进言。” “今儿莹妃既然说了这个话儿,那便自是有此心想要助我。不如……莹妃替我去求求皇上啊?” . 莹妃本想看廿廿一个笑话儿,却也没料到反倒被廿廿给调理了。她讪讪地告退而去,只托辞说头疼。 廿廿点头,“莹妃本就有气血两虚之症,说话急了难免就头晕了。快回去歇着吧。” 目送莹妃离去,諴妃都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凡事这么要尖儿,真不知道她是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才是对自己好的。” 廿廿眸光宁静,“总归几千年来,生活在这深宫里的女人们,总归都逃不过那一句‘不甘心’罢了。为了这个,什么就都顾不得了。” 諴妃点头,“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惜这宫里就这么丁点儿大的地方,总归背后没有那海阔天空,这便也没有退的余地了。” 廿廿静静抬眸,“只是,别自己失足落水就好了。” 諴妃岔开话题,“倒是……皇后娘娘当真打算让三格格进宫?” 廿廿便笑了,“莹妃说来磕打我的话,亏姐姐你也当真了。况且三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便是我肯叫她进宫,她自己都不肯来的。” 祗若更承袭了廿廿额娘叶赫纳拉氏那边的性子,泼辣爽朗,自不喜欢宫里的勾心斗角去。 “那这回……宫里该留什么人?” 諴妃自己倒是无所谓,终究是年纪大了,也没了争宠的心。她担心的只是后宫里进的人,会影响到后宫如今的局面,若又是个进来爱生事的,那这宫里就更没个安静的日子了。 廿廿目光从排单上扫过,“不急……便是今年选看了,要进宫也要等明年孝期完了之后。这么算来,还得有一年多去。” “一年多的日子,够咱们慢慢地看了。” . 颖贵太妃启殡次日,正值春分。 春分之时,皇帝应亲行拜日之礼。 然则如今皇帝还在国孝期内,便遣亲王行礼。 令朝野颇有些侧目的是——皇帝所派的亲王,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被皇帝下旨给“痛斥”了一番的肃亲王永锡! 能够代替皇帝,行这样重要的拜日之礼的,必定是皇帝极为信重的亲王。这肃亲王永锡前几年就曾连续多次代替皇上行此礼,叫人察觉到皇帝对他的看重,也意味着肃亲王一支在本朝地位的抬升。 可是他终究是刚刚获罪,人人都以为这次的拜日之礼必定要换人了。谁想到皇上竟然还是亲选了他去! 当日曾经齐集,亲眼看着肃亲王狼狈不堪地将送给三阿哥的那些陈设玉器取回去的亲王郡王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傻了眼。 还是十七爷永璘嘿嘿地笑,“瞧瞧你们,真是‘不识大体’!” 他嫂子说了,这天下最大的“大体”就是皇上的旨意。看不懂皇上的旨意,或者自以为懂了可其实压根儿给看反了的人,那才是这天下真正“不识大体”的人。 ——由此一事上便可瞧出来,皇上哪儿就真心地想罚肃亲王去了? 这话反过来说,皇上哪儿就真觉得肃亲王送陈设玉器送错了? 只不过这事儿被有心人查知了,给捅出来了,告到了皇上这儿。那皇上便也不能不管不是? 也是赶巧儿了,春分当日正好还是孝昭仁皇后的忌辰。 昨儿不是莹妃正好还提到了廿廿姐妹两个,可以重效当年孝昭仁皇后与温僖贵妃姐妹两个共掌后宫的故事么?廿廿便派了莹妃去慈宁宫大佛堂为孝昭仁皇后行祭拜之礼。 便也还在这同一天,因给孝淑皇后行清明祭礼的事儿,礼部奏请行礼人员的名单,内里在提到二阿哥绵宁的时候,直接书写了“皇子绵宁”的字样儿,被皇帝特地下旨呵斥。 因宫里的规矩,从来皇子都是只按着序齿排列,称呼“二阿哥”即可,不用单独提到其名字——除非是当年如皇帝自己一般,因已早为暗定的储君,身份已经不同于其他皇子,故此在奏折里,先帝爷才默许了单列提到“皇十五子颙琰”字样。 皇帝严命,因此事而将所有礼部堂官,全都交部察议,又不啻为大臣们对于储君身份猜测之事,砸了一记重锤下来。 ——皇帝不仅不准亲王以呈进玉器来暗测三阿哥的储君身份,同样也不准礼部以单列二阿哥的名讳来猜测二阿哥是否为储君。 两位皇子,在皇帝的心中,是一碗水端平。 . 从春到夏,再渐入秋,廿廿一直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日子的到来。 终于熬到了七月中元之日。 廿廿早早放下一切手头杂务,亲自步行到了钟粹宫门前。 紧闭了一年的钟粹门,终于大锁落下,轧轧重开。 ——禁足了一年的春贵人王佳氏,终可重出宫门! 廿廿面儿上端然中宫之态,可是待得踏入宫门,与春贵人终有得见之时,廿廿便早已先奔上前去,伸臂抱住了春贵人。 “这一年来,王姐姐受苦了!” 春贵人却赶忙带着身边儿的女子行礼请安,眼中并无泪花——既不委屈,也没有开释之后的欢喜,她依旧是如常的平静。 “……叫主子娘娘竟是白担了这一场心。皇后也没看看,小妾这儿,哪儿有受苦的模样?” 廿廿抹一把眼角,也是破涕为笑。 可不是,春贵人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半点的蒙尘、黯淡。她本就是清淡平静的性子,这一年来对她来说,反倒是如鱼得水一般避世隐居了一场。 非但没憔悴,反倒有些养得丰腴了,就连脸上的颜色也更见好了些。整个人的气质便更加恬淡而满足。 而这钟粹宫里周遭的一切,廿廿自更是不担心——这原本就是她都安排好的,她当初之所以坚持叫.春贵人来钟粹宫为禁足之地,就是为了用她移居储秀宫之前的旧宫,来给春贵人以衣食住行各处的照应。 见春贵人如此,廿廿自是放下心来。这便拢着春贵人的手臂,故意打趣儿道,“我本掐着指头算着、算着,是该八月中秋之日来接姐姐出门儿……结果没成想,今年却夹了个闰四月……” “我便想着,不如再多等一个月,还是该八月中秋人团圆了才好。” 春贵人轻笑道,“我知道,门上的人也拐弯抹角地将话传进来,问了我了。是我自己选的,该是这整年的日子出来,便是赶上七月十五,也无妨。” “我啊,不是怕多呆那一个,我是觉着——我既出来,便总该要与那些心怀鬼胎的打交道了!那赶在这七月十五出来,岂不是更合适?” 廿廿不由得静静抬眸仰视了春贵人一会子,“姐姐虽然仍旧是恬淡自在的性子,可是今儿瞧着,姐姐的性情仿佛又有改变……” 春贵人会意,“是啊,人的性子原本都是要跟着所经历的事情改变的。我从前总想着与人无争,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可我既然被关了这一年去,我便也总得要为这一年讨个说法儿。” 廿廿轻轻点头,“姐姐本就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如今性子越发凌厉了,便也似‘文武双全’一般,我自然替姐姐,也替我自己高兴——有姐姐襄助,我这心下便自更有底气了不是?” 廿廿转眸回望窗外的高天,“若此,倒真仿佛是冥冥之中的一场注定,皇上和我实则何尝不也是如此——姐姐禁足一年,却偏赶在七月十五开释;之前三月,亲蚕之日,竟遇月食;而紧接着四月初一日,又逢日食……” “天象巧合,仿佛对我们来说都颇有凶险之意;可是殊不知,咱们自己心下早已人鬼都不在乎了。” 春贵人笃定点头,“可不。咱们已经到了这个年岁,在宫里也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自管对人行人事,对鬼行鬼事就是了。” . 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春贵人这才道,“我都忘了收拾了。” 这便赶紧吩咐星澄她们动手打包。 年年却给叫停了,“姐姐别忙碌了。依着我的意思……姐姐既然已经在钟粹宫里住了一年,一切都熟悉了,便不必搬了。从今往后,姐姐就住在这儿。” 春贵人都是哑然失笑,“这可不好。我一个贵人,哪儿有独居一宫的?再说,这又是皇后你从前的寝宫,地位自不一般。” 廿廿没多说什么,只是按住了春贵人的手,“姐姐若还记着我是皇后,便听我安排就是。” 春贵人静静看了看廿廿的眼睛,便也含笑点头,“是,妾身岂敢不遵主子娘娘的吩咐……” 廿廿便笑了,掐了春贵人手背一记。 星澄等人这便也都跟着笑了。 一年的乌云,终于都散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23章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4章 女祭司 胡亚平没好气的说,邬大光,人家是不是要遭到报应那是别人的事情,跟你有何相干,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手下的人都快被人家抓完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邬大光恳求的口气说,胡书记,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我,我只要传给李天伟几句话,他自然不会吧这把火烧到我身上,只要我在外头,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啊。 胡亚平见邬大光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不由一阵凄凉,他有些落寞的口气说,我现在已经不是胡书记了,变成了政协的胡副『主席』,我说出来的话,只怕底下人也未必会听啊。 邬大光心知胡亚平说的也是实情,在电话的那头半晌不吭声,过了一会,咬牙切齿的发狠道,我一定要让秦书凯付出更大的代价,我就不信老天爷不开眼,对这种人总是偏袒。 胡亚平听邬大光还是一副不死心的口气,气的冲着电话来了句,行,你邬大光的本事大着呢,你本事大找我干什么?李天伟的事情,你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去吧。 邬大光被胡亚平挂断了电话,心里愈加堵的慌,此刻的邬大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被狂风巨浪掀翻下海的风险,可自己却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静静的呆在这一叶舟上,慢慢的等着命运的裁决。 有些时候,人的**是根据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马斯洛的五个需求层次中,达到最高层次的人少之又少,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毕竟有七情六欲,又有几个凡人能不贪慕荣华富贵,想要过上高人一等的日子呢。 只可惜,每个人追求理想生活的目标不同,有人靠的是自己的勤劳双手和智慧,而官场中的大多数人靠的却是投机取巧,瞒天过海的诸多招数,这种钱来的没有任何根基,来的快,走的也快,一旦东窗事发,名利俱损,因此,当官其实是个高危职业,风险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李天伟被抓的消息在浦和区里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机关里人议论的结果是,此人能有这样的下场,都是因为得罪了现任书记秦书凯的结果。 而老百姓的传说版本就多了,总体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听的,甚至有人在传,现在纪委调查的是关于浦和区的领导班子集体**的问题,李天伟进去只是个开始,新任的秦书记是从市纪委出来的,他雷厉风行整顿浦和区的官场,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倒霉呢。 有人把诸多言论全都汇报到秦书凯这里,他只是笑而不语,浦和区的局势是怎样的,他心里有数,眼瞅着现在每天主动向自己汇报工作的干部越来越多,而邬大光办公室门前的热闹被冷清所代替,局面已经相当明朗了,不是吗? 李天伟出事的消息传到了张东健的耳朵里,他心惊肉跳了一会后,实在是坐不住了,再次来到秦书凯所在的浦和区办公大楼。 这一次,张东健多了个心眼,问秘书得知办公室秦书凯就在里面,立即往里冲进去。 秘书赶紧拦下说,还没向领导汇报呢?请张书记稍等片刻。 张东健冲秘书摆手说,我之前跟你们秦书记联系过了,就这样吧,说着话,已经推门进去了。 秘书不知张东健说话的真假,有些不安的紧随其后,好在秦书记瞧着两人进来的表情倒也没有发怒的意思,秘书也只好重新退到门外。 等到门重新关好后,张东健挤出讨好的笑容说,秦书记,今天特意过来请秦书记吃饭,还请秦书记中午一定赏光啊。 秦书凯心里明白只能张东健为的是那四十万的举报信而来,他本来的意思也并没有想要赶尽杀绝,张东健这个人,他看的通透的很,本『性』还是比较本分老实的,当了领导后,心里一直想着多捞点好处,尤其是现在年纪大了,再不捞钱就没机会了,所以,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性』子有些急了些,处理问题的时候,往往考虑不周,成了认钱不人的主。 要说到心机这块,张东健的那点心思,在秦书凯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对于这样一种货『色』,其实秦书凯的心里并不想跟他多做纠缠,若不是他背后帮着李天伟对付自己,即便是手里掌握了对他不利的证据,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收拾这厮。 上次被冷待后,张东健这次又厚着脸皮过来,说明他是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李天伟又已经被纪委控制了,在这件事上,秦书凯感觉自己也该收手了。 想到这里,秦书凯冲着张东健笑道,张书记百忙之中居然抽空请我吃饭,我可是荣幸之至啊。 张东健见秦书凯居然对自己笑容满面,心里先放松了几分,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说,秦书记,咱们都是老同事了,以前在红河县的时候,咱们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配合默契,您说是不是?我现在算是总结出规律来了,只要是跟秦书记配合和谐的,我的日子必定好过,要是谁跟秦书记不对眼,那才真是他自己瞎了眼睛。 秦书凯见张东健居然还骂上了,话里对自己又颇多尊重的意思,倒也不想跟他多啰嗦,冲着张东健直言说,张书记,有些事情,你也不能怪我不顾咱们之间的老交情,李天伟在红河县折腾,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要给我找双鞋穿,你作为红河县的县委书记,对于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即便是不阻止也不能出手帮忙吗?你说,我听到了底下人汇报这种事情给我,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你张东健帮别人一起陷害我,我自然也没法再顾忌咱们以前的老交情了。 秦书凯说的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张东健从话里听出几分希望来,赶紧表现更好的连连点头说,我明白,秦书记说的话,我都明白,我那也是一时糊涂,所以才会过来请秦书记吃饭,就是为了表达心里的歉意嘛。 秦书凯很是不屑的说,张书记,有些事情做错了,还有挽回的机会,可有些事情。 秦书凯故意停顿了片刻,瞧着张东健的表情变化,果然这厮被吓的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秦书凯的脸『色』,像是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一样,一直在等着秦书凯说出下文。 半天,见秦书凯没有继续往下说,张东健赶紧自己替自己说情道,秦书记,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好在,我这不是还没有酿成大错嘛,还请秦书记看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秦书凯轻轻点头说,我原本也是这个意思,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李天伟。 秦书凯本想说,李天伟听说跟你张东健有亲戚关系,现在李天伟已经被弄进去了,你张东健心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话没说完,张东健抢先开口说,李天伟被抓也是他咎由自取,已经被免职了,还不老实呆着,换了谁做一把手,也不会放过这种不听话的家伙。 秦书凯看着张东健那副巴结自己的嘴脸,心里不由暗暗的叹了口气,就张东健这样的能当到县委书记的职位,可真是个奇迹,『共产』党的干部,整天要求“德能勤绩”的考核,其实不过都是走过场罢了,又有几个领导干部能真正过得了“德能勤绩”这一关的考核呢? 秦书凯冲着张东健说,是不是去吃饭,我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张书记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缺点,以后改正也就是了,我这人一向大度,又跟张书记搭班子一段时间,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张东健有些激动起来,秦书凯这是明摆着要放自己一马了,这真是太好了,自己总算是不用担心进纪委的命运了。 带着诚惶诚恐又充满感激的心情,张东健总算是从秦书凯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晚上,秦书凯去参加了冯香妞的酒店分店开业典礼。 要说冯香妞尽管年纪轻,做生意的确是一把好手,在化工园区里的酒店营业时间不长,生意相当的兴隆,于是一鼓作气又开了一家分店,店名依旧是老鱼馆。 冯香妞的邀请函送到秦书凯办公桌前的时候,秦书凯心里就明白,自己去不去的,其实冯香妞并不看重,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是在普安市的地头上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表面上的和谐总是要有的。 既然冯香妞发了邀请函,秦书凯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于是准备到那里转一圈就离开。 到了大厅门口,瞧着冯香妞早已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跟迎宾似的,见了谁都大声热情招呼着。 远远的瞧见秦书凯下车,冯香妞跟招待别的贵宾一样,冲着秦书凯满面春风的招呼他进去楼上坐,秦书凯也说了几句吉祥话,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双手握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模样,倒像是一对老朋友。 所以说,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最真实的真相往往隐藏在一层层剥开伪装的最底层,而这一层恰恰是某些人最不愿意示人的地方,所以,真相有时候永远只能是秘密。 冯香妞正准备亲自引着秦书凯上楼,眼角瞄见了市公安局的冯局长过来了,赶紧冲着秦书凯说了声抱歉,然后指使手下的迎宾领秦书记上二楼包间,自己则一路跑着去迎接冯局长。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24章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5章 女祭司 【1】 晚上,乔元、刘飞扬、荆楚熙三人在酒店门口下车。 乔元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而刘飞扬穿着骚包的白色西装,里面搭件粉色衬衫,显得他更加骚包。 荆楚熙穿着曳地长裙,颜色是渐变的星辰紫,她柔顺的长发披着,脸上是精致的淡妆。 三人正欲进门,只听见一声:“元哥哥,等等我。” 粉红色的蓬蓬裙,亚麻色的短发梳成公主头,夏斐小跑到乔元身边,作势要摔倒他的怀里,乔元手疾眼快的拉住她,夏斐就势挽住乔元的胳膊,嗲声嗲气道:“元哥哥,咱们一起进去。” 乔元回头示意刘飞扬照顾好荆楚熙,待乔元和夏斐进去,荆楚熙也挽着刘飞扬的胳膊走了进去。 灯光下的乔元看起来很像王子,夏斐也像一个小公主,王子和公主,天作之合,不知为何,荆楚熙的心里有点酸涩。 荆楚熙离开刘飞扬,独自取了一杯香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看着这些人穿着昂贵奢华的衣服,说着道貌岸然的话语。 果然,酒会永远是这么无聊。 【2】 维诺中午被高海邀请来参加酒会,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酒会。 来之前,高海带她去买了礼服——白色的抹胸蓬蓬裙,之后,又请专门的化妆师给她化妆。 化完妆后,维诺就像灰姑娘终于变成了白天鹅,高海牵起她的手,轻轻的吻下去:“你真美!” 维诺心里是既开心又紧张,当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看到门口摆的一长列豪车,走出来了的人都穿着高贵优雅的礼服。 她忽然有点自卑和不适,“怎么了?”高海体贴的问。 维诺摇摇头,过一会又试探性的询问:“咱们能不能等会再进去,我有点紧张,我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高海笑出声,声音明朗,他捏捏维诺的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好,听你的,我们等会进去。” “诺诺?”李安好大喊着冲维诺跑过来。 方澈为了见荆楚熙,而李安好为了陪方澈,也闹的要来。 在方澈耳边念叨了好几天,方澈才不情不愿的带李安好过来。 李安好穿着荆楚熙的礼服,随意的踩着高跟鞋,头发还是乱糟糟,化了个淡妆。 “安好,你怎么也来了?”维诺兴奋的问,她终于见到了熟人,心里有了点底。 “跟着我家老板来的。”李安好说着,打算拍一下方澈肩膀,方澈嫌弃的躲开。 “怎么,你是跟你那白马王子来的?”李安好说着上下打量着高海。 维诺有点不好意思,“高海,你别介意,这是我闺蜜——李安好。” “安好,这是我男朋友,高海。” “幸会!”高海伸出手,态度很诚恳。 李安好和高海握手,学着高海的模样说了句:“幸会!” 方澈不耐烦道:“到底进不进啊?” 李安好撇撇嘴:“你要着急,你自己进啊!” 方澈果真自己进去了,方澈进去后,一直四处寻找荆楚熙。李安好也拉着维诺跟着进去,高海紧跟随后。 “宁儿姐,那是不是高海?”夏斐正挽着乔元的胳膊和洛宁儿在一旁寒暄。 洛宁儿转过头,看到高海拉着一个女孩的手,靠近脸庞,亲昵着说着什么,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 她从桌子上端起一杯红酒,踩着高跟鞋迎了过去:“高海!” 高海正在给维诺讲笑话,看到洛宁儿,他脸上笑容散去,面色沉重。 “我以为你不和我和好,是找了一个天仙,怎么就找了一个这样货色的啊?”洛宁儿扫视着维诺,满眼轻蔑之色。 维诺还没有反应过来,高海便开口道:“和你无关!” “呵呵,和我无关,你找这种货色的就是打我脸!”洛宁儿愤怒。 维诺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个女人在贬低她,她不明所以的问:“你凭什么骂我啊?” 洛宁儿轻蔑一笑,推了维诺一把:“我骂你怎么了?” 维诺被洛宁儿差点推倒,高海抱住维诺,他一把将洛宁儿推开:“离我女人远点!” 洛宁儿气急败坏,直接一杯红酒泼了过去,高海用胳膊挡住了维诺的脸,可是,维诺的白色蓬蓬裙被红酒浇成了酒红色。 荆楚熙正在发呆,听到混乱声,她刚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看到洛宁儿将红酒冲着维诺的脸泼过去。 荆楚熙三步两步走过去,“啪”的一声响彻全场。 洛宁儿捂着被扇的肿胀的脸,夏斐小跑过来,指着荆楚熙的鼻子骂道:“荆楚熙,你有病啊!” “诺诺,没事吧?”荆楚熙挡在维诺和高海前面。 维诺这时,已经泪流满面,莫名其妙被人推了一把,又莫名其妙被人泼了红酒,她委屈极了。 “荆楚熙,你个贱人!”洛宁儿眼睛猩红,她扬起手打算打回去。 她虽然从小父母双亡,但是,爷爷对她关爱有加,B市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 荆楚熙没有躲,她捏住了洛宁儿的胳膊,用力的甩出去:“洛宁儿,你泼我朋友一杯酒,我打你一巴掌,很公平!” 洛宁儿险些摔倒,夏斐扶住她,洛宁儿破口大骂:“原来,她是你荆楚熙的朋友,难怪那么会勾引人!” “你们先带维诺离开!”荆楚熙对高海和李安好说。 “洛宁儿,我不打算对你费口舌,因为跟你这种人,根本不可能讲理。” 荆楚熙打算离开,夏斐居然冲过来拽住她的头发:“荆楚熙,你个贱人,竟然敢打宁儿姐姐。” 防不胜防,荆楚熙被拽的生疼,她正欲给夏斐一个过肩摔。 有人将夏斐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元哥哥!”夏斐哭着大叫。 乔元将荆楚熙护在自己身后,他对夏斐说:“斐斐,不要太过分!” “明明是她打了宁儿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说我不对?”夏斐大哭。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夏斐质问。 “对,我喜欢她。”乔元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夏斐哭的更厉害了,可以说是撕心裂肺:“可是,你对我保证过,你不会喜欢她的!” “对不起!”乔元真诚的道歉。 夏斐扑过来,打算撕扯藏在乔元身后的荆楚熙,乔元挡住她,夏斐对乔元又咬又抓。 等夏斐发泄完毕,乔元的胳膊上全是牙印和抓痕,夏斐估计是很透了他,乔元的胳膊被咬出了血。 夏斐哭着跑出去,乔元害怕她出事,让刘飞扬跟着她,洛宁儿也不知去向。 “其实,你不必护着我的。”荆楚熙用手帕帮乔元擦伤口。 “楚熙,其实,你动心了,对不对?”乔元异常温柔。 “我去洗手帕。”荆楚熙转移话题,她拿着手帕去卫生间。 【3】 酒店的男女卫生间在一起,于是,荆楚熙碰到了一个她一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人。 荆雨成将荆楚熙挡在卫生间门口,他玩味道:“刚刚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啊!” 荆楚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荆雨成又继续说道:“一场酒会,得罪了夏家洛家两个大家族,荆雨曦,你可真是厉害啊!” “和你无关!”荆楚熙冷冷的说。 “和我无关,你以为我想管你这档子破事?要不是你顶着荆家的名,我才懒得管你!” “我早就不是荆家的人了!” “是吗?我听说你改名字了,什么荆楚熙,荆雨曦,既然你那么牛逼,干嘛还要姓荆啊!”荆雨成阴阳怪气道。 “就算我姓荆又怎样?B市,谁不知道,我被荆家除名的事?”荆楚熙反问。 “也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丧门之犬而已,你好自为之吧,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做出有辱荆家的事情,我饶不了你。”荆雨成恶狠狠的警告。 “雨成。”从女厕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女人看到荆楚熙一时愣住了。 荆楚熙也愣住了,雅婕姐? 荆雨成走过去,搂住雅婕,往脸上“吧唧”亲一口:“怎么这么久?” 雅婕明显有点尴尬和不适,但还是笑着回答:“补了个妆。” 荆雨成又将手从肩膀移到了腰上,打算和雅婕来个深吻,的确,他也那样做了。 荆楚熙忽然有点恶心,她绕过深吻的两人,走进女厕所,她坐在马桶上,一直坐到听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她才出来。 五年前,荆家门口,雅婕将她从雨地里扶起来,带她回家。 雅婕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对她说:“好好活着,你的命本来是雨琛的。”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好好活着,是雨琛希望你做到的。” 雅婕,她不是最爱雨琛哥哥吗?为什么现在和荆雨成在一起了? 荆楚熙忽然想知道,这五年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4】 荆楚熙在厕所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出厕所。 “雨曦,真的是你?”男子殷切的声音传来。 他的声音化成灰,荆楚熙都能辨认出来,她转过身,对着男子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慕容璋的心陡然变冷,他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再见面的场景,他以为她会惊讶,会发怒,可是她为什么只是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 “雨曦,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们五年后第一次重逢,难道你不开心吗?”慕容璋用悲切的声音说道。 “雨曦,你听我解释。”慕容璋逼近荆楚熙,他特别悲伤又真诚的说:“雨曦,我真的爱你,真的爱你。” 呵呵,爱我?荆楚熙对上慕容璋似笑非笑的漆黑眸子,荆楚熙一阵恶心,想吐的感觉又上来了......... 那年,她吃坏了肚子,又在洛宁儿劣质表演的催化下,在厕所吐到胃里倒酸水,她靠在厕所的墙上,一抬头,对上的也是这样子似笑非笑的漆黑眸子。 “同学,这是男厕所。”他指了指门上的“男”字。 “哦,知道了。”荆楚熙当时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昏昏沉沉的,她晕倒了。 再醒来,她在医务室,没有人,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药的使用方法。 …… 乔元等待很久,荆楚熙还是没有回来,他来卫生间找荆楚熙,却看到慕容璋钳制着荆楚熙打算强吻她。 乔元一拳打过去,慕容璋被打倒在地,金丝框眼镜飞了出去,他嘴角流出殷红的血。 荆楚熙一时间愣住了,乔元是一向温柔的少年,可是,凶猛起来,居然如同野兽一般。 慕容璋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沫,他站起来,用手擦了擦嘴间,“下手真重,那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呗。” 两人扭打在一起,荆楚熙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25章 女祭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6章 皇后 阿正非常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去做了这么一件傻事,以为自己可以搞定一切,却不想原来上帝要让他失败,他只能失败,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穷途末日了,阿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知道现在牛哥他们正在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们找到,因为没有钱来还债,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来对待自己。 阿正因为没有钱最终还是被旅馆给赶出来了,赶出来后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还欠着旅馆的钱没有给,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没有人给他一点吃的。 他『摸』着饿扁了的肚子,看到了外面香喷喷的饭菜直流口水,不是没有想过去吃霸王餐的,可是他不敢,他在那条街上来来回回了很久,在寻找着最合适的机会,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 终于他找准了一家早餐店,那个店里的老板出去了,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服务员在店里面,他们的那个店非常的简单,只是买一点早点和盒饭,价格也不贵,但是那香喷喷的样子非常的诱人。 阿正很想要体面的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给小女孩,也让自己的肚子能够吃得饱饱的,不用做梦都觉得肚子饿,做梦都想要吃好吃的东西。 可是阿正没有钱,他一直在排行着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他知道一旦自己踏进了店里面,他就开始了霸王餐了,也开始走上了一条更加危险的道路了。 就在阿正一直徘徊着没有进去的时候,店里的小姑娘却对阿正招呼起来。 “这位先生,来里面坐吧,这里的早餐都是最新鲜的,可好吃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股天生的善良。 阿正摆摆手,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他没有钱,他进去吃饭只会让小姑娘为难罢了,他也不想失去那份好印象,让小姑娘对他翻白眼,至少现在,小姑娘对他还是很尊敬和礼貌的。 “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好吃呀,你来尝尝就知道了,不收你钱,你要是觉得好吃的话,下次再来。”小姑娘的话就好像是天使一样,阿正终于还是动摇了,他坐在了餐厅,闻着包子馒头的香味,肚子更加的饿了。 小姑娘给阿正挑了两个大大的馒头放在他的桌子上,并且装了一碗稀饭放在旁边,让阿正趁热吃。 阿正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发现她其实长相挺普通的,属于那种扔在人群里一下就会不见了的人,让人不太容易记住她的长相,不过她的眼睛特别的亮,声音甜甜的,穿着一身店里的衣服。 阿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但是发现小姑娘一直在看着自己笑,他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继续慢慢的吃了起来,可是馒头的香味诱『惑』实在太大了,阿正真想一口气就吃十个,可是盘子里面只有两个。 尽管他非常的不情愿,盘子里的馒头还是被吃完了,稀饭也被吃得精光了,他『摸』着还没有吃饱的肚子,心中有些难过。 小姑娘像是看懂了阿正的意思,竟然又拿了两个大馒头放在阿正的面前,阿正的脸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他连忙摆摆手,对小姑娘说道:“我吃饱了,我不要了,谢谢。” “你吃吧,不要客气,我们这里还有很多馒头,反正卖不出去也是浪费的。”小姑娘说道,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一轮月牙。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阿正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手已经不自觉的去拿馒头了,人在极度饿的情况下是管不了那么多的,阿正也顾不上那些面子和自尊了,只想把自己的肚子填饱。 他也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大口大口的抓着馒头吃了起来,好像一个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的人一样,小姑娘看着他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得这么狼狈的样子。 “真好吃,谢谢你。”阿正一边擦着嘴巴,一边回味着馒头的味道,这是他这一年以来吃得最美味的一顿饭了,以前他是厨师,总是在品尝菜品,一直在挑『毛』病改进,但是现在,他觉得馒头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阿正感激的问道,他想着有一天自己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感激这个小姑娘。 “咯咯,我叫林晓晓,你可以叫我晓晓。”小姑娘似乎并没有想到阿正会问她的名字,为此感到有些难为情起来。 “晓晓,真是一个好名字,我记住了,今天真是谢谢你。”阿正说着便准备离开,因为口袋里面没有钱,所以他也不方便再坐在这里了。 “不用客气,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到这里来找我。”晓晓善意的说道,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幸运,阿正是又感激又担忧,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晓晓带来麻烦,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只是去吃了几个馒头罢了。 靠着这几个馒头,阿正又撑住了一天,他四处游『荡』着,小心的躲避着别人的追捕,又想着自己要在哪里落脚。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阿正感觉肚子饿极了,可是他没有东西吃,见路边的乞丐正在翻着垃圾堆,那里面散发着恶臭味,简直可以把人给熏死。 但是乞丐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仍旧在翻着垃圾,好像当臭味不存在一样,在翻到剩饭剩菜的时候,他的眼中便放出光芒来,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就拿着别人剩下的吃的大把的往嘴里塞。 阿正隔着一条马路都感觉能闻到那种馊味,他不知道乞丐是怎么可以不管不顾的将那些东西给吃进去,只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阿正发誓自己一定不能这么不讲究,将来吃出病来了可怎么办? 他继续跟踪乞丐,发现乞丐在吃饱了之后便来到了一座天桥下面,在天桥下面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躺了下来。 阿正看的目瞪口呆,这可是『露』宿在外面啊,虽然是夏天,天气并不冷,但是夜晚蚊子超级多呀,阿正不知道乞丐为何这么能将就,他的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已经进入了梦想。 阿正无奈,又不知道去哪里,只好也学着乞丐的样子躺了下来,他感觉地板实在太硬了,睡得他全身酸痛不舒服,但是乞丐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接着夜晚昏黄的路灯,阿正看到了乞丐的面孔,其实他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老。 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是五官深邃,阿正甚至在想着,如果他将自己洗干净打扮一番的话,说不定也是一个帅哥,到底他有手有脚的,为何会沦为一个乞丐呢?阿正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种可能,以此来打发漫漫长夜的无聊时光。 夜晚果然蚊子很多,阿正不得不时时起来赶蚊子,他见乞丐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丝毫不被蚊子所影响,不由得有些佩服起来,同时觉得对方可能智商有些问题。 阿正很快便有了睡意,他也顾不了那些吃人血的蚊子了,只想着赶紧保存体力才行,不然肚子饿起来实在太难受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度过去这个夜晚。可是因为肚子饿,阿正更是睡不着了。 越想强迫自己睡着,他就越是觉得好像有人在拉扯着他的神经一样,怎么都睡不着。他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见旁边的乞丐已经进入了梦想了,甚至还发出了大声的呼噜声音,睡得非常的香甜。 阿正却怎么也睡不着,不得已他只能坐起来,肚子实在太饿了,夜已经深了,这个喧闹的城市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他甚至想起了乞丐在垃圾桶旁边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的恶心了。 人在极度饥渴的情况下是顾不了那么多的,阿正终于明白了人是怎么样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底线越来越放低的。 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垃圾堆旁边,闻着那些恶臭味中还夹杂着一些饭菜的香味,一些美味的食物正在被一些垃圾给淹没着,在那一刻,阿正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他将自己洗的干净的双手伸向了垃圾堆深处。 是的,就是这个味道,近了,越来越近了,阿正像是一只老鼠闻到了食物一样疯狂的朝着垃圾里刨着,就想快一点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哪怕只是别人吃剩下的不干净的东西。 终于被他找到了,那一刻阿正的眼角竟然有了泪水,他犹豫的看着那一盒别人吃剩下的盒饭,那是一盒卤肉饭,里面还有浓浓的酱汁,终于饥饿战胜了理智,阿正也伸出他那只刨过垃圾的手,将盒子里的饭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直到终于感觉肚子没那么饿了,理智也一点点恢复了起来。 阿正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不经干呕起来,实在太恶心了,可是他又非常的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会被吐出来,那么他要继续去哪里找吃的呢?要知道他已经饿得快失去理智了,这种饥饿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阿正一想到过去浪费的那些粮食和食物便懊恼不已,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饿成这个样子,阿正说什么都不会浪费食物的,正所谓粒粒皆辛苦,阿正算是明白了,他多么希望此刻有人给他一点吃的啊。 他沿着道路来到了河边,夜晚的河水很安静,晚风有些清凉,一些还在为生活奔波的人此时还在忙碌着,夜晚的灯光也好像特别的朦胧一样。 阿正坐在河边的桥上面,一个不小心的姿势就可能让他掉到河里面,这虽然只是一条河,但是如果掉下去的话,还是能够淹死人的。 阿正感觉很无所谓,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那么的不值钱,那么的贱,甚至比不上那些钱,他觉得也许死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解脱了,但是他又狠不下心来跳下去,狠不下心去寻死,所以只能听天由命,但是他知道一旦落在了牛哥他们手上,一定会比死还难受的。 阿正的身影被倒影到河里面,他觉得是那么的陌生,短短几日,他已经瘦的快要脱形了一样,突然也长了很多白发,脸上更是憔悴不堪。 原来真的有一夜白头这回事啊,并不是电视里夸张的情节呀,阿正翻着自己浓茂的头发,感到非常的难过。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阿正看到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皮的白『色』,他知道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夜晚的时候想了很多,接下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他不知道也没有结果,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保住『性』命再说。 终于合眼睡了一会,大马路旁边人来人往的,阿正将一张报纸盖住了自己的脸,便也不管不顾的睡了起来,大概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个人竟然是阿正吧。 可是阿正再一次被饥饿给叫醒了,肚子再次咕咕的叫着,虽然昨天晚上在垃圾桶里面吃了一点,但是毕竟是剩下的,远远不够填饱肚子呀,阿正感觉那么的绝望,他不由得想起了晓晓那双带着光芒的眼睛。 他将自己洗干净,洗了一把脸,然后再次回到了那条街道上面,他来来回回的走着,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晓晓正在忙活着,老板也在。 早餐店的生意不错,很多上班的白领已经上学的学生没有时间做早餐,便选择在他们那里吃,阿正仿佛闻到了这人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的香味,可是他不敢走进,因为他没有钱。 还是像昨天一样,老板在卖完早餐之后便开着车离开了,因为已经是半上午了,这个时候买包子馒头的人已经不多了,店里人更是很少,晓晓一个人就能忙过来了,所以老板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阿正喜出望外,他看到了早餐店的门前还摆放着很多没有卖完的包子馒头,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有昨天那么好的运气,阿正看着那些白花花的包子馒头直流口水,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双超级长的手,可以伸到那里去拿好吃的。 阿正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他终于还是朝着店里走了过去。 “晓晓,早啊。”阿正对小姑娘礼貌的打招呼,小姑娘明显一愣,似乎并没有认出阿正来。 “是我啊,我昨天到你店里吃早餐的。”经过阿正的提醒,晓晓才终于想了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来。 “你需要点什么,我给你端过来。”尽管如此,晓晓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怠慢和不屑,她还是像招待贵宾一样招待了阿正。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26章 皇后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7章 皇后 当然要多陪陪你们。陆白伸出手将安夏儿的一缕发丝撩向她肩后,露出秀美白皙的耳朵,特别是你,再一次与我举行了婚礼的新娘? 安夏儿掩饰着害臊的心情,直咳了两声,那个,别这么叫啊我们毕竟是夫妻还是很久了,新娘子我早就当过了。 现在是当妈妈了。 听到这话怪不好意思的。 夏儿还是当初的夏儿。陆白低沉旖旎的声音,还是那样美,那样可爱。 咳咳 安夏儿脸很烫,眼神到处飘。 她低着头,陆便顺势将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抱着她,看着天空远远的方向,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想到他们婚礼总算举行结束了,他们可以继续过二人世界了,陆白搂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夏儿? 嗯。安夏儿闭着眼睛回应,也回抱着他,两就这样相拥着,感受着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像静下来的甜美。 还记得你在西莱过生日时,我把你带去法国的那几天么。陆白问,我们当时只去了普罗旺斯,还有科尔马,我们当时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其实我们可以接着去 安夏儿抬起脸,接着去? 陆白点头,对,可以继续我们那一段时间的甜蜜假期,反正现在婚礼后我还有点时间,美利坚商会那边我推了,我们可以继续前往科尔马的下一站。可这样好么?安夏儿抑制着开始激动的心情,声音忐忑,眼神却发光地看着陆白,我是说我们刚举行完婚礼,陆家这边,还有媒体那边,可能也需要适当地出面。我们这时候继续跑去旅游好么?而 且我们已经试过蜜月了啊,这次又跑出去的话,会不会没有理由啊? 其实她也好想去啊。 回想起与陆白在法国那几日的时光,至今留恋。 好想与陆白将法国所有美丽的地方都走一遍,哦不,全世界虽然不太现实,陆白没那么多时间。 蜜月上回我们虽然度过了。陆白想了想,那这可以当成是我们婚后度假?为了庆祝西莱平息政乱,你与家人相认,以及回到我身边。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度假? 安夏儿目光闪烁着,可是,可是 陆白勾起唇角,难道你不想再跟我重温那段甜蜜时光?回味那段二人世界? 那小宸和小玺呢?还有?安夏儿马上想到了三个孩子,我们现在有孩子在身边啊,这是要不要把他们也带上 陆白皱了皱眉,安夏儿,其实 对对,我们也要去。旁边小少爷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直接变成家庭旅行好了。 正想哄着安夏儿跟自己出去继续甜蜜度假的陆大总裁顿时身躯僵硬,脸色沉了下来,刚才脸上的柔情蜜情一瞬不见了,仿佛就知道两个专门防碍他计划的小鬼又来了。 安夏儿回头看到旁边两个盯着自己和陆白的小少爷时,眉角滴下一滴汗,小宸小玺,你们什么时候过来了? 有几分钟了。陆玺小少爷瞅着自己爹地妈咪,是你们眼里都看不见我们。 从爹地说要和妈咪去度假开始。陆宸小少爷道,小脸上亦带着一丝腹黑笑容,原来爹了和妈咪准备去度假?既然如此,那就带上我们一起吧,所谓度假,不就是要一家里在一起才有意思么? 对对。陆玺频频点头,爹地和妈咪要是单独去的话,不怕外面人说你们自私,把孩子扔在家里自己出去潇洒?不行,一定要带上我们。 陆白看着还没有自己大腿高的两个儿子,脸色不能再冷了。 陆玺不怕死活地再说道,如果不带我们去的话,我们不能保证会不会告诉,听到爹地妈咪要去度假不带她,一定会哭。 其实带上我们也没时间,我们也想多到外走走。陆宸唱白脸,而且我们还能帮上爹地和妈咪的忙呢,比如帮忙照顾妹妹。 在面对陆白这个独裁主义者,时刻想撇下他们和妈咪出去潇洒的父亲时,两个小少爷别提有多默楔了。 安夏儿淌了几滴汗,那个,小宸小玺,其实我和你们爹地刚才也还在商量,还没决定呢。 哦,那妈咪的意思就是说会带我们一起去了?陆玺马上抱起安夏儿大腿就蹭,我就知道妈咪最好了,只有妈咪不嫌弃我们,妈咪万岁。 陆宸也拉拉安夏儿的手,妈咪请放心,我们能帮上你和爹地忙的,我们一家人一定能够度过愉快的假期 谁说要去了?陆大总裁幽幽地声音飘来,没听你们妈咪还没决定?现在我突然发觉没有时间,哪也不去。 陆白冷着脸,大步而去。 魏管家赶紧跟上去,大少爷大少爷,您别介意,您若跟少夫人去还是可以的,我会跟小少爷们做思想工作 身后,安夏儿凌乱了,说好的他们继续去度假呢?又不去了? 两个小少爷一副要时刻抱紧妈咪大腿的架势,陆宸问安夏儿,妈咪,你不会嫌弃我们吧?陆宸对安夏儿道,我和陆玺会很听话的,不会吵不会闹,还会照顾妹妹,如果去请一定要带上我们。 啊哈哈哈安夏儿抓抓脑袋,尬笑几声,妈咪当然喜欢你们,怎会嫌弃你们呢,好了,等我和你爹地决定之后再说哈! 嗯嗯。两个小少爷又抱紧了安夏儿,还是妈咪最好了啊! 陆白和魏管家离开机场后,魏管家拿出陆白的手机,大少爷,电话响了,秦特助打过来的。 陆白接过手机什么事。 陆总,请问西莱王室离开了么?秦修桀话中带着一丝少有的犹豫。 陆白微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事说事。 秦氏兄弟很少这样问起陆家的事,或是他私事,这不在他们的工作犯围内。 电话里秦修桀马上道,失礼,只是想等陆总把家里客人的事处理完了,再跟您报告这件事 直接说。 是。秦修桀道,三天前,利威廉派人潜入‘枫林精神疗养院’院试图将南宫蔻微救走,我吩咐那边以击毙不法份子的名头将那些潜入的人给击毙了,因此南宫蔻微也中了枪 这件事你当时跟你报告过。陆白眉头也没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负责善后。 陆总,但事后我让医生确定南宫蔻微的死亡时,她的尸体突然不见了。秦修桀道。 陆白步伐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本来这件事昨天就想告诉陆总,是见您要接待少夫人娘家那边的人,怕你无暇分心。秦修桀道,所以这两天我这边在查这件事,今天才打电话跟陆总汇报这件事。 陆白拿着手机的手缓缓握紧,查得怎样?南宫蔻微死了没有,她的尸体呢?陆总,之所以我会说她的尸体不见了,是因为当时我赶到‘枫林精神病疗养院’时,她身上已经中了几枪,我探过她的气息和脉博,停止了,让医生重新确认她的死亡只是以防万一。秦修桀说道,但把南 宫蔻微的尸体带回医院后,让陈医生检查时,她的尸体就不见了,而那些潜入精神病疗养院的人中,并没有利威廉 陆白发出一声寒冷至极的笑,利威廉去医院把她给救走了么?不排除这种可能,虽然她当时中了几枪,但也有可能是假死,现在有让人假死的技术。秦修桀道,但也有可能是真死了,利威廉他只是将她的尸体偷走了,南宫蔻微的尸体上也许带着什么他们想要的东 西。 陆白脸色一阴,全面追查那个利威廉的下落,务必找到南宫蔻微,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 是。 陆白挂下了电话,眼底的冰冷逐渐凝聚。 魏管家听到了陆白的电话,皱眉了皱眉,大少爷,那个南宫蔻微和利威廉那边 陆白勾起唇角笑道,这一下,还真没空和安夏儿出去走走了。 魏管家说,大少爷和少夫人刚举行完婚礼,少夫人也刚和小少爷他们母子相聚,南宫蔻微的事还是交由秦特助他们去处理吧,大少爷就多陪陪家人吧。 陆白没说话,婚礼刚刚结束,他确实想多陪陪家人。 —————— 裴欧接到陆白那边的电话时,正和展倩商量如何应付裴展两家的催婚问题。 在s城的‘幸福小区’中,裴欧坐在展倩的公寓里,二人刚欢爱一场,坐在客厅里望了对方约摸半个多小时,展倩身上一件随意的吊带,下面真空,尽显诱惑与女人味。展倩开口打破了沉默,反正我是这个意思,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我们按照裴家和展家两方的意思订婚了,但结婚的事,决不能听从他们的,婚姻是两个人的大事,如果没有足够的了解和准备,跟 风结婚,以后绝壁后悔。 裴欧穿着一条长裤,上半身只肩披着件外套,环着手。 外套下露出身上健硕的肌肉。 他摸了摸下巴,双眼微眯,我没听错吧,你不想结婚?那你那么拼命抢安夏儿小姐抛的花束是为什么。 不就是想着早点跟他结婚么? 想到这,裴欧嘴角愉悦地翘起,原来他真是排斥结婚 但一想到展倩这女人想嫁给他,他倒有些兴奋了,结婚会不会是件很刺激很值得体验的事呢? 不不不,没有没有。展倩赶紧摆手,表示作为一个女人绝不能被男人认为自己是贴上去的,那花不是我抢的,那是小夏在那束花里动了手脚,所以才会飞到我手上,你不要误会了哦。 你说什么? 裴欧眼神沉了下来。咳咳。展倩脸红地咳了两声,忐忑地侧开眼睛,总之,我没说我想嫁给你,当时那束花是小夏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27章 皇后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8章 皇后 “这个凤尘,果然是野心勃勃,回去就想利用对炎夏国的军队的了解,想吞了炎夏国、”李铮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汐,把奏折重重拍在案桌上。 “凤尘不是那种人!”站在下首的安佑下意识为凤尘辩护,他总是觉得凤尘不是那贪慕虚荣的人,更加不会对炎夏发起战争,他爱民如子,不会为得到天下而开战。 凤铭和凤尘的关系使凤铭不能出面为儿子说话,至于安国候,见到安佑已经出面,他不能再出来说话,以他们父子的地位出来为凤尘说话,只会使李铮更加不满,只会使事情更加恶化,他和凤铭都是安静地在一旁静观其变。 “不是那种人,他是哪种人?”李铮反问道,他对安佑已经是极为不满,考虑到李汐的心情,才没有把安佑赶出皇宫。 “他不会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他担任我们炎夏国的将军多年,如果有心想夺权,不用等到今天、”安佑见到李汐装作镇定的神色还是有了些许的慌乱,他当即把李铮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那是因为他没有名义!他如今是北狄的大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夺权了。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和他站在一起,打开我们炎夏国的大门,迎接你的好友回来?”李铮斜眼死死盯着安佑,安佑为之气结,却也不能在为凤尘说话。 李汐一直在李铮的身边听着,一言不发,她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李铮并没有把奏折给她批阅,她只是从李铮的话里知道这件事,她也心里有数,李铮不会让自己再批阅奏折,自己坐在朝堂上,只是一个装饰,但是李铮和她心里都清楚,很多大臣都是看在自己的份上才拥护李铮,李铮和她在这件事上却是心照不宣,不想说破。 李铮当场命令刘团立即点兵应战,刘团身为凤尘的副将多年,对凤尘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他出马自然可以对付凤尘。 “汐儿,你会在心里责怪朕吗?”李铮宣旨之后,转头问李汐。 李汐微微摇摇头,对李铮微微一笑:“我怎么会责怪皇兄,皇兄是为了炎夏国着想,北狄进犯,当然要保住我们的国家。” 李汐的话使李铮在面对群臣的时候更加有底气,他手里拿着一沓的奏章,对着下面又是一次的指点河山,李汐见到安佑在下面心疼地看着自己,她对安佑也是微微摇摇头。 回到来仪居,安佑站在李汐身后,他们都没有说话。 “汐儿,你真的相信凤尘会做出此等事情?”安佑从铜镜里见到李汐的脸色疲倦,白胡子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沈清鸣虽然暗中为白胡子诊治,但是一直找不到原因,白胡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为衰弱,李汐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差。 安佑看到李汐的神态,也是暗自担心,他在心里深深怨恨自己没有能力为李汐解决难题。 见到李汐久久没有说话。安佑正想再说话安慰,李汐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不相信,可是皇兄相信。”李汐一句话令安佑无言以对,如今的李汐不是以前的李汐了,虽然威信还在,李铮还是设法架空了李汐的权力,他要让众臣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躲在李汐身后的皇上,他才是一国之主。 如今的李汐,不过是有一个公主的头衔而已,奏章也是直接送给李铮,如果李汐要看奏章,也要等到李铮处理完毕之后才看到,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用了。 安佑的手按在李汐的肩头,他再想用心用力,也不过是一个侯爷。 “有你这句话,就算全天下人都不信我,我也是心满意足。”从李汐和安佑上方的屋檐传来一阵戏虐的笑声,安佑下意识立即站到李汐的面前,把李汐护在自己的身后,李汐却在安佑的身后站起来,仰望屋檐,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但是她又太不敢相信。 安佑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屋檐上落下的人,竟然是凤尘。 “你不是……不是……”安佑瞠目结舌,他想不到凤尘居然一直潜伏在屋檐上,他不是回去北狄了吗?不是对炎夏国出兵了吗? “安佑,你辛苦了,我等会再跟你解释,现在,请你出去一下,我和汐儿好好说说话,好吧?”凤尘嘴里说话,手下已经开始把安佑推出去。 凤尘关上门,站在李汐面前,李汐的视线对上凤尘的视线,心中百感交集。 四道目光,百种不同心情,目光交缠,彼此都舍不得挪开半点目光。 “汐儿。”凤尘轻声叫唤,手想抚上李汐的脸庞,李汐一手反手握住凤尘的手,另外一只手已经一掌掴在凤尘的脸上。 凤尘没有回避,他依然低声叫道:“汐儿。” 又是一巴掌,李汐很用力,凤尘没有运用内力抵抗,他的脸上很快就浮出五道手指印,凤尘还是一往情深地看着李汐,李汐的眼中的泪水却已经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凤尘这次没有半点迟疑,把李汐拥进自己的怀里,他在李汐的耳边轻轻说道:“只要你高兴,就算把我打成大猪头,我也愿意,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可惜我发现,自己一刻都离不开你,我只想你可以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去面对所有的事情。” 凤尘的话柔和低缓,搅动李汐心里的最深处的痛楚,她在凤尘的怀里不断地哭泣,她太累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使她再坚强的心也难以承受,她就算在安佑面前都不能完全释怀,只有在凤尘面前,她才觉得自己可以放松。 李汐在凤尘的怀里哭着哭着睡着了,她太累了。 凤尘安置好李汐之后,找到一直站在门外的安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安佑。 原来凤尘不辞而别就是不想被人看出破绽,兰青言装作凤尘前往北狄,而凤尘本人就暗中潜回皇宫,他总是觉得李铮的变化一定是背后有人,凤尘潜伏在皇宫,既方便查出真相,也可以暗中保护李汐。 不想今天发生自己这件事,眼看李汐日渐憔悴,他终于忍不住现身。 “那你查到皇上背后那个人是谁了吗?”安佑追问道,如果能找到这个人,就可以治好皇上了,如今治好李铮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只有一些眉目,不过似乎那个人也察觉我在追查,反过来想追查我,我暂时不想告诉汐儿,不想她过于担心,你要帮我,你听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凤尘看着安佑,如今这个皇宫除了新衣,唯一可以信任和完成自己交代任务的人,只有安佑一个人。 安佑听完,觉得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见到凤尘看着自己的目光,他知道凤尘并没有说谎。 “既然如此,刚才你为何要出现?你不是成心要我为难吗?”安佑听完凤尘的话,心里也来气。 “刚才是我一时忍不住,才会如此,等到事成之后,我再向你谢罪,你对我和汐儿的恩德,我们无以为报、”凤尘对着安佑深深一揖,安佑叹息一声,扶起凤尘。 “说什么回报,看到汐儿平安喜乐,我就安心了。” 凤尘交代安佑最后一件事之后,他才飞身离去,在离去之前,他俯身在李汐的脸上深深一吻,“汐儿,我不会让你受苦,暂且忍耐一会,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 凤尘深深看着李汐,把李汐此刻的睡颜刻在自己的心里,他才忍住满心的不舍离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射在室内,宫女在寝宫的花瓶插上新长出的鲜花,晒着阳光,闻着花香,李汐睡到第二天才醒来,她见到伏在自己身边,握住自己的手睡着的安佑。 她想起睡着之前的事情,立即挺身起来,周围张望,她看了很久,没有看到半点痕迹,心中失望之极,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安佑下意识地动了动。 “你醒了?我叫新衣进来伺候你。”安佑睁开朦胧的睡眼,见到李汐醒来,他也是伸伸懒腰,他已经交代新衣,晚上只有他守在李汐的沈斌。 “不用了,我还想再睡一会……你昨晚见到谁吗?”李汐想了一会,眼珠一转,看着安佑追问道,只要开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 “见到谁?我一直在这里守着你,什么人都没有见到。就只有我一个人。”安佑及时回答李汐的问题,他知道李汐的用意,但是他更要遵守和凤尘的约定。 李汐一脸失望的神态,原来真的是自己在做梦,自己过于想念凤尘,才会见到凤尘放弃了一切,回到自己的身边。 “汐儿,你太累了,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好吗?”安佑见到李汐眼中的失望,他更加肯定凤尘的做法,暂时不能告诉李汐,一切到了最后才能让李汐知道真相。 “你想说什么?”李汐见到安佑面色凝重,她嘴角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我想……”安佑握住了李汐的手,把自己手心的温度传到李汐的手心。 李铮派去来仪居的人都是被遣回,说是李汐暂时要休养,要上朝都免了。 这天,李铮派去的人没有被遣回,而是和李汐一起回来了,李铮眼见爱妹前来乾清宫,正准备吩咐准备点心给李汐,他就见到李汐并不是一个人前来乾清宫。 李铮见到李汐和安佑一起来见自己,他首先就是一个怒目瞪过去,安佑并没有退缩,他在来的时候已经和李汐商量好,他看着李铮,目光是一片坦然。 “汐儿,这个时候来乾清宫是何用意?”李铮从沈清鸣的口里知道白胡子昏迷的事情,他并没有意外,甚至心里有了一丝的窃喜,他对白胡子的存在终究是心里不满。 “皇兄,凤尘回去北狄了,他确实举兵侵犯我炎夏国。”李汐安静地说道,她也看到李铮对安佑的敌视,李铮想把自己周围的人都清除掉,他想把李汐放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李铮倒是很意外,他本来想到李汐会对白胡子的事情兴师问罪,不想李汐开口竟然是凤尘的事,他的神情当即软下来,柔声地李汐说道:“原来是这件事,不用担心,凤尘这种人贪慕虚荣,简直就是一个混蛋,趁这个机会,你认清他的真面目也好,以后皇兄会再为你另寻良人,你不会孤独一辈子,要是没有人配得起你,一辈子留在皇兄身边,也是一件好事。” 李铮好言安慰李汐,他以为李汐对白胡子昏迷的事情毫不在乎,心里想着的还是凤尘,心里也在暗自庆幸。 “谢皇兄好意,我不想在陌生人中去寻找,既然皇兄如今已经恢复了,处理朝政,掌管政权,我也可以安心做人妇,享受悠闲,我已经找到一个良人,来到这里,就是想皇兄可以下旨赐婚,成全我们。” 李汐看到李铮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她没有犹豫,继续往下说:“等到成亲之后,我想离开皇宫,随夫而居。” 在李铮身后正在收拾东西的沈清鸣听到李汐的话,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本来想到李铮说的为李汐另觅良人,或者自己可以有机会,不想李汐竟然自己提出来,他屏息静听,心里却已经泛起翻天波浪,他隐约知道李汐的口中里的人。 “你想嫁给谁?”李铮神情复杂,原来想着李汐会因为凤尘的事情消沉一段时间,不想她比自己预想得更快恢复。 “就是他,安佑。”李汐望向安佑,在只有安佑看到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凄然,安佑回望李汐,眼里也是满满的安慰,他对李汐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李铮的眼睛瞪大了,他知道安佑和李汐的感情极好,但是安佑和李汐都是兄妹之情,就连先皇都放弃了安佑而下旨让李汐和凤尘成亲,如今绕一个圈子回来,李汐竟然又要嫁给安佑,这个是不是太荒谬了? “汐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安佑是你的表兄。”李铮沉声喝道,李汐的提议不仅是成亲,还是要离开皇宫,离开自己,这个理由,李铮不能接受。 “表兄又如何?我和安佑自由青梅竹马,皇兄也知道,世间有多少夫妻都是表兄妹成亲,我们又有何不可?亲上加亲,皇兄以后也不用担心我的生活了,不是很好吗?” 李铮见到李汐的眼神,一片干净清明,没有任何的回避。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28章 皇后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9章 皇后 韩老怪说着,下意识的朝着倒地痛哭的小冬梅,突然发现小冬梅虽然年纪还小,却格外的清秀动人,尤其此刻受了伤,痛哭的样子,格外的引人怜惜。 见状,韩老怪朝着冬志高说道:“对了,你这女儿长得可真是不赖,将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胚子,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迷惑住多少男人的心。如此美人,要是现在就夭折了,还真是让人有些于心不忍了。” “冬志高,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看在你刚才那么有诚意的求饶和配合我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一下,饶了你的这个女儿。而且,我会亲自为你抚养她,等到她长大成人之后,我岂不是可以白白的多了一个美人妾室?”韩老怪一脸残酷的大笑着,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很是满意。 “卑鄙小人,你要是真敢这样做,我冬志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冬志高脸色大变,他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做鬼?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死了我难道反而会害怕吗?”韩老怪不以为然的冷哼道:“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女表现的让我满意了,我还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不然,你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无耻!”冬志高对韩老怪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现在看来,他们一家人,就算是想死,也变成了一件奢求的事情了。 “无耻?好,我就让你见识下我的无耻!”韩老怪冷笑一声,目光突然从冬志高的身上,移动到了不远处的李氏身上,表情露出了猥琐邪恶的神色。 “韩老怪,你要做什么?”李氏脸色大变,一脸惶恐的看着韩老怪。 李氏身边的两个孩子,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死死的抱住李氏的大腿。 “你那女儿还太小了,但你却不一样,虽然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风韵犹存。看看你那洁白的肌肤,婀娜的身姿,一定别有一番风味。”韩老怪大笑着,一步步的朝着李氏走去。 听到这话,在场哪怕是小冬梅都听出了韩老怪那龌龊的想法,韩老怪为了羞辱冬志高,居然要明目张胆,光天化日的对李氏猥亵。而且,不但当着冬志高的面,还当着冬志高孩子和护卫手下的面。 能够做出如此卑鄙无耻,毫无底线的事情来,这韩老怪该是多么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不!”冬志高被韩老怪气的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就被活活气死。 “不要!”冬梅也忍着剧痛,朝着韩老怪喊道。 然而,对于这些喝止,韩老怪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因此助涨了他嚣张的气焰,大摇大摆的朝着李氏靠近。 “理智个屁!”一直想要保持理智的叶谦,眼看这韩老怪的做法越来越卑鄙无耻,越来越没有底线,他的理智终于完全被感性给吞没,哪怕这一切只是个幻境,这一刻的叶谦似乎也彻底被激怒了,愤怒之下的他,已经悄无声息的忘记了这不过是一个幻境。 “住手!”一直没有说话的叶谦,终于开口,站了起来。 听到叶谦的声音,韩老怪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的朝着不起眼的叶谦看了过去。从韩老怪一进门,就忽略了叶谦的存在,在他看来,叶谦不过是冬府一个不起眼的护卫而已。而一个冬府的护卫,对于他韩老怪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 “怎么?你要为你家主子出头?”韩老怪冷眼盯着叶谦,杀气弥漫,犹如一头恶犬,随时会暴起伤人。 “叶先生,阻止他,杀了他!”冬梅终于听到叶谦说话,一脸期待的看着叶谦,在冬梅看来,叶谦是来自未来的人,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对付韩老怪。 “叶先生,不关你事。”冬志高面色惨白,看向叶谦,他虽然知道叶谦修为实力不错,可也绝对不是韩老怪的对手,他不希望叶谦为了给他出头,而惨死在此。 叶谦含笑看向冬梅,表情十分的温柔。只见他脚下一动,眨眼间,就来到了冬梅的身边,将小冬梅扶起,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柔声道:“我说过,你和你的家人,都会没事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不会骗你。” “叶先生……”小冬梅有些不理解叶谦的温柔,但却可以感受到叶谦传递过来的那种别样的关怀。 “嗯?” “好快的速度!” 在场其余众人,个个惊呼不已,叶谦刚刚虽然没有暴露自己的修为气息,可从马车残骸上,到冬梅的身边,那速度快到了连冬志高都诧异的水准,快到了连一直信心十足,觉得可以主宰现场一切的韩老怪都生出了莫名的警惕之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冬志高是什么关系?我好像从未见过你。”韩老怪此刻表情严肃,警惕的盯着叶谦。 叶谦抬头,看向了韩老怪,冷声道:“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魔头,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猖狂!”韩老怪愤怒的咆哮一声,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动用了自己的力量,强大的力量,瞬间让前院凭空出现了一阵飓风,飓风之下,韩老怪身形一晃,手中的长剑宛如一条暴怒的天龙,咆哮着,眨眼间就到了叶谦的跟前。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爆裂的力量。那力量,似乎可以轻易的让在场任何一个人命归黄泉。 “不好!” “叶先生躲不开了!” 所有人都觉得,叶谦已经躲不开韩老怪那致命一击,因为那一击太快了,眨眼间就来到了叶谦的跟前。 “死吧!”韩老怪原本还有些忌惮叶谦,可当他这一剑顺利来到叶谦跟前,叶谦躲不掉的时候,他忽然消失的自信,再一次回到了身上。在他看来,连他这一剑都避不开,那么叶谦绝对不是窥道境二重的修仙者,只要不是窥道境二重,那么他韩老怪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灭杀叶谦。 “彭!” 韩老怪的长剑呼啸而下,眼看就要落在叶谦身上,却突然被叶谦的一只手挡住。叶谦手上的力量光芒十分的内敛,却可以让韩老怪那狂暴的长剑无法刺进去半分。 “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叶谦冷哼着,眼中尽是杀机。 “今天,我就要让你这个魔头,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叶谦的本事,连窥道境三重强者,都未必能够斩杀他,何况一个区区的初入窥道境二重的修仙者? 叶谦之所以没有干净利落的杀死韩老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魔头,让他死的干脆都是一种罪恶。这样的魔头,就该在痛苦的折磨下死去。 “嗯?”韩老怪脸色大变,叶谦徒手就接下了他的杀招,由此可见,两人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了。 “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韩老怪第一次害怕了,从进门以来,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 说话间,韩老怪就要转身逃走,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走,可能就真的会死在这里,因为一股浓郁的危机,已经将他重重包裹了。 “想走?你走的了吗?”叶谦冷笑不已,心念一动,无形的精神力冲击,已经瞬间催动,下一刻就冲击进入了韩老怪的脑海之中。 韩老怪被叶谦的精神力攻击,瞬间整个人就脸色大变,紧跟着露出了痛苦和惶恐的表情,疼苦的在地上打滚求饶,渐渐的七窍开始流血,看上去极为的惨烈。 叶谦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却一点也不为韩老怪感到可伶,因为韩老怪这样的魔头,手段一样极为狠辣,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在他的手上,这才是韩老怪该有的报应。 不光是叶谦没有可伶正在地上痛苦打滚,一脸惨象的韩老怪,在场任何一人,都没有可伶这韩老怪,都觉得韩老怪这样的魔头,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 就这样,韩老怪在受尽了痛苦折磨下,死在了冬府的前院里。 这个时候,冬志高才反应过来,让人处理掉韩老怪的尸体。同时,来到叶谦的跟前,千恩万谢。 面对冬志高的感谢,叶谦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是韩老怪罪有应得,冬爷,我跟你保证,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受到半点的伤害。” “多谢叶先生!”冬志高万分感激,可在感激之余,他有一点不明白,叶谦和他冬志高真正算起来,应该是无亲无故才对。可叶谦突然出现,主动收冬梅为徒,为他冬府出头,斩杀韩老怪。 “这叶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何要帮我?”冬志高此刻没有了韩老怪的威胁,反而对于叶谦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有了几分莫名的警惕之意。 而在韩老怪被叶谦出手杀死之后,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城主府。而城主府的李东海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又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传递到了大长老宇文青的府邸之中。 “什么?一个叫叶谦的人,杀了韩老怪?”宇文青一脸意外的看着李东海,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大长老,确实如此!”李东海点头说道:“现在韩老怪一死,我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29章 皇后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0章 皇后 他烧火的动作非常熟练,很快就烧起了火,边添柴边同她说话:“以后别这么麻烦了,我跟他们一起吃大锅饭就好了,每次这样麻烦,会累着你的。” 结果沈慕宁听完后一撇嘴,有点赌气的开口:“你是不是嫌弃我做饭不好吃?” 他加柴的动作一停,视线从柴火上挪到了她身上,似笑非笑的开口:“我哪里敢?你的手艺再差,我也得吃不是?重要的是别累着你。” 这话她可不买账,一听就是在忽悠人:“手艺不好你也得吃!我怕你一直接触那些病人,又一起吃饭,非常容易感染的!还是我单独给你做比较好!” 一说起这个话题,周箴想起了些什么,手中又捅了捅柴火,看着烧的越来越旺的炉火:“这个瘟疫传染的有些奇怪。” “怎么?”沈慕宁问道。 “我之前有问过陈辉,他说,五岭村感染的病人最多也最快,但出了五岭村后,其他村子感染速度却很慢,甚至已经有几个地方已经好几天没有新增长的感染者了。” 她懂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瘟疫就是在五岭村传播最广?” 看来,这里的村民应该是携带着最容易感染的病毒,而那些其他地方的病毒传染性已经开始变弱了。 “阿箴,要不,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她越想越不安,瘟疫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这个瘟疫传染性很强,他们说不定现在就有可能感染上了! 在任何情报还未得到时,周箴自然不可能离开这里,他想了会,说:“我会很快打探出古墓的下落,这几天我们暂时分开住,我怕万一我感染上了瘟疫又传染给你!” 沈慕宁却是摇头拒绝:“不行,我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很慌乱,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周箴一听,心一软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他只能加快速度调查事情。 水烧开后,刘嫂也回来了,周箴问她借了浴桶放在房间里,将水倒了进去。 用手试了试水温,水温正好合适:“你洗吧,我去门口守着你。” 这村子单身男的挺多,虽这时候都躲在家里不出门,但他可不敢让貌美的妻子一个人在这里洗澡,不安全。 沈慕宁看了一眼浴桶,脸微红,在原地站了一会后,才在柜子里翻找了干净的换洗衣服放在一旁,然后褪去了衣物,坐在了浴桶里面。 合适的水温让她不禁舒服的叹息了一声,不得不说,周箴真的很心细,对她非常上心,这种生活中的小细节真的很让她心动。 而门外的周箴听到房间内时不时传来的水声,突然就口干舌燥起来,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的那股热火,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将身体的燥热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擦着头发的沈慕宁脸红红的,叫他进去把水抬出去。 他二话不说双手搂住她的腰,眼睛直直看着她的脸蛋,喉结上下滑动,使劲咽了咽口水。 小春可是觉得他姐也太委屈了,之前他还觉得少主对姐姐一片真心,现在再这么一看,也觉得不过如此。 可他又不能多嘴什么。 进了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白霜霜双目紧闭面无血色,身上还是穿着喜袍,凤冠已经摘了,苏清浅跟木氏二人正坐在旁边帮她擦着脸。 木氏握住白霜霜的手,眼中满满都是忧心,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子与一位少年。 “你们是?” 小春回答:“白老夫人,小的是少主的随从,少主让小的带少夫人过来帮忙照顾白夫人。” “少夫人?”木氏抓住了话的重点。抬头就直盯着沈慕宁而去。 这一看反倒让她呆住了。 她之前进门时自己只随意扫了一眼,根本没细看,这次在烛火的映照下,沈慕宁那柔美的脸让她生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太像了! 她微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站立着的这个人,直到苏清浅轻摇晃了下她的肩膀:“白姨,你这是怎么了?” 她回过神,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没事!就想起点其他事情……” 沈慕宁将她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面上不动声色,慢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然后说:“白老夫人,苏姑娘,这里交给我吧,你们二位辛苦了。” 说完,接过苏清浅拿着的手帕,帮白霜霜擦起脸来。 木氏这时候又反应了过来,再次追问:“你……不,刚刚那位少年称呼你为少夫人,你是周箴的……谁?” 莫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手上的动作未停,沈慕宁平淡至极的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阿箴是我的夫君。” “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跟周箴是夫妻?!” 对方斩钉截铁的一点头:“是!” 木氏气得浑身发抖,她用力深呼吸一口气,右手用力抓住沈慕宁的手臂,将她往外一拉:“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会跟周箴是夫妻?他明明今日跟我女儿成婚!” 小春一看木氏那般用力拉着沈慕宁,姐姐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他赶忙上前阻止:“白老夫人您快住手!” 苏清浅也在一旁劝她:“白姨有话好说你别动手拉她!她不会武功就是个普通人!” 可木氏才不管这些,现在气急攻心,她家宝贝女儿受了委屈,还要她理解不成? “你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白家的女儿是给周箴来做妾室?!” 一旁的苏清浅见这架势,干脆她来做这个和事佬,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木氏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荒唐!” 但是松开了手,转身快步往外走去,气冲冲的说:“我去找周箴问个清楚!” “哎!白姨!”苏清浅知道这时正是要紧的时候,生怕白姨别惹出什么乱子,赶紧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姐姐,你没事吧?”小春担忧的望着她。 她微笑着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受什么伤害后,就催促着小春回去。 待小春离开之后,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白霜霜,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 捏了一下她的手,周箴转身便离开了。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沈慕宁收起脸上的表情,走上前去将门关好。 给自己到了杯茶,手力握着茶杯,脑中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流萤拿到的真正的地图,而这个地图,是谁帮她所得? 莫不是,这玉庄之内还有其他的内应?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影门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自己是被派来从周箴身上打探出关于宝藏的消息,而其他的,并不是由她负责。 看来他们的确还安插了其他的内奸。 能够拿到玉庄地图的人,身份可不一般,会是谁? 脑中快速划过一干人的名字,一个一个的排除,思来想去也无法确定是谁。 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索性也不在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怎么说也算跟自己是一伙的,若是发现了他的身份,装作不知晓便是了。 胸口突然又开始疼痛,寒气从口中涌出,她快速拿出丹药往嘴里一塞,待疼痛过去之后,面色才缓和了些。 数了数药瓶内的丹药,已经不剩几颗了。攥紧了手中的药瓶,她眼神冷了下来:宝藏之事必须提前了,若在继续下去,她的病情必将恶化! 直至暮色时分,周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根据地, 众人身上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包扎完毕之后几乎已无大碍。 而受众人保护的白霜霜却不太好。 周箴抱着她一路闯进唐秋兰的药房,焦急的催促道:“嫂子!霜霜中毒了!” “什么!” 唐秋兰大惊失色!立马放下了手中鼓捣的药材,连走带跑的奔上前来! 只见白霜霜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嘴唇也变成了乌青色,嘴角还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液。 十指指尖散发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唐秋兰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眉头皱的很紧。把脉完毕后又翻开她的眼皮一看,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这毒很麻烦,但不是不能解!”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她呼出一口气:“我可以先将她身上的毒去除掉一部分,但是要想要完完全全的去除干净,需要一味药材才行!” 一听能救,周箴也放下了心,随及问道:“需要哪一味药材?我一定赴汤蹈火将它拿到手!” 唐秋兰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出了口:“需要的是苏家家传的灵药,莲白!” 正巧这时候苏清浅从门外走了过来,唐秋兰的话落入了她的耳中,将她迈进大门的脚步硬生生给停了下来。 “莲白?” 苏清浅梗住了。 这药可是他们苏家家传秘药,已经传了几百年了,这可不是轻易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周箴闻声回头,见苏清浅呆愣的站在门口,他也知晓了她听到了刚才的话,斟酌了一下,小心开口:“清浅,霜霜中毒危在旦夕,虽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我还是愿意亲自上门,为霜霜求取这莲白。” 话说的真诚又陈恳。 苏清浅一时无言,过了会才开口:“‘莲白’是我们苏家的传家之宝,若是想让爷爷开口,怕是很难。” “我明白,但是我必须去试!” 说完,将白霜霜放置在一旁的木床上躺好,唐秋兰拿出一堆工具,开始给她躯起毒来。 不一会儿,白霜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苏清浅赶紧过去用手怕接住,手按在她背后帮她顺气。 待白霜霜连呕了几大口黑血,手指上的黑气也消散不见,唐秋兰这才将工具收起:“毒我去除了大半,剩下的就要靠莲白续命了,记住,必须在两个月之内,若是两个月之内拿不到莲白,霜霜命不久矣!” 沈慕宁伸手整理了下他歪掉的衣领,抬眸看着他:“你怎么老是不好好将衣服拉好?” “穿的太整齐怎样才能让你帮我整理?”胸口像是被塞入了蜜糖一般,周箴准确无误的将帕子丢在水盆里,双手一圈,直接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你今日是怎么?……不,宁宁。你不生我气了?” 现在的她这么乖这么的不抗拒他,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沈慕宁果真没推开他,身体只僵硬了半秒,便软软的依靠在了他怀中,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我何时生你气了?” 这话说的,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他的心脏上挠啊挠,挠的他痒的不行。 更加用力的抱着她,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你一直都在生我气,我知道的,你在气我娶了霜霜,气我有了别的女人,小傻瓜,我说过我是最爱你的,你怎么总不信?”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白霜霜中了毒生死未卜的躺在这呢?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在她面前抱着自己说情话? 的亏这白霜霜是昏过去的,这要是醒的,非得把自己气流产不可! 强行压下想要吐槽的话,她组织了一下词语,说:“你今日……那般不顾一切的保护我,我怎么还能使小性子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之前是我不好,总给你脸色看,以后我不会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周箴摸着她的秀发,轻轻一吻在她头顶:“我怎么会生你气?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 又想到一件事,松开她让她在椅子上坐好,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了白霜霜的肚子上。 这动作,让沈慕宁简直毛骨悚然! 只听到周箴说:“霜霜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保住,等孩子生下来后,我是父亲,你也是他的母亲,你一定要把他视如己出,好不好?” 最后的那句“好不好”听的沈慕宁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人未免也太变态了吧?对着自己的妻子说让她把另外一个妻子的孩子视如己出? 还把她的手按在白霜霜的肚子上…… 咽了口口水,她平静的说道:“她怀的是你的孩子,爱屋及乌,我怎么会不爱他?” 得到这句话的周箴居然没有说什么,而是深深的望着她,那双眼仿佛是这黑夜,黑沉沉的,让她惊觉自己是否是说错了话。 “……也对。” 周箴把她的手从白霜霜的肚子上拿开,双手改包住她的双肩,缓慢蹲下身体,慢悠悠的说道: “以后,我们自己也生一个孩子,你说过的,你喜欢男孩,将来若是真生了男孩,我就跟他一起保护你,若是生了女孩,就让我保护你们娘俩。” “你现在还有了霜霜母子,可不能忘记她。”沈慕宁赶紧说道。 听到她的话的周箴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是那种她看不透、也摸不着的那种奇怪。 他的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是啊,还有她们……”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0章 皇后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1章 恋人 两个侍卫得了吩咐,分别向两个方向急急去了,教派首脑揉揉太阳穴,这才缓缓抬头。 刀枪不入的厚皮能力可不是不知疲倦的同义词,他作为一个老年德贡人,在各种突发事件中已经聚精会神的连轴转了几天,这种精神上的疲倦已经在他身上逐步展现出了效果。 首脑甩甩头,努力清醒一下脑子,继续看激斗中的战场,心中满是无奈。 现在的局势虽然让他不敢继续恋战,可他也很清楚,为今之计只有死战不退一条路好走。 若为了保存实力退走,便等于将生命禁区这个潜在的宝藏拱手送到科学派手中,如此,就算他掌握的100多人能力者能安然撤退,一个都不损失,也是大失先机之举。 科学派的家伙们不笨,技术手段更是领先于自己,只要生命禁区在无干扰的情况下出现在他们面前,西里势必抓住机会,继续通过外来者从中获取更多的神秘物质,他们会在今晚出现在这里,便是最好的证据。 一旦这情况发生,能力者这种珍稀的资源对于科学派来说就变成了可消耗资源,而且对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数目势必越囤积越多,就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只要原料不断,便能陆陆续续投入战场。 反观自己这边,因为退却,失去了神秘物质的持续供应,能力者就毫无疑问的变成了消耗性的珍稀战略资源,108的数目看起来不少,可是要和能再生的敌人拼起来,总有消耗殆尽的那一天。 到那时,教派彻底毁灭,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就是可以预见的结局了,因此,这件事情坚决不能发生,生命禁区要么就在自己手里,要么就大家谁都不碰,除此之外,什么选项都是首脑不能接受的。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激斗的战场,那里场面激烈,可慢慢也变得有些无聊,能力者们固然很强,可一旦到达了百人级的数目进行对战,什么惊天动地的战斗看起来也就慢慢不新鲜了。 说的简单些,战斗中的大家都不是普通人,这就像战象撞翻无数的战马会,此场面诚然让人觉得惊心动魄,会不自主的叹服于大象的力量,可如果换成互撞的双方都是战象,那么也就见怪不怪,因为没有对比,也就无从考证威势是否惊人。 现在能力者们的战斗情况就是这样,叉招换式之间动作夸张惊人,随随便便就有人倒飞出几十米,撞断几棵大树后再重重倒地,随后,落地的这位往往没事儿人似的拍拍身上土,疾跑几步再次冲进战团,和敌人再次斗在一起。 该死的!这帮非常人的家伙,怎么这么不容易杀死! 第一次,首脑心中有了能力者真麻烦这个想法,场中百人个个实力惊人,战斗自然没有这么快分出胜负,这个样子拖得太久,对谁都是不利的,虽然他的支援应该在来的路上,可也不能只是寄希望于数量的压倒,必须找个致胜的办法取得战场优势,如果正大光明的手段不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就来阴的吧! 首脑心黑手狠,想到了就要做,他四下踅摸踅摸,见敌人中凸前的女武士指挥官表现极其耀眼,她一身全覆盖式重甲,手中的重型长矛上下翻飞,和几个教派的巨力型能力者打斗在一处,时不时的还要呼喊身边的能力者几句,像是在下达命令。 同样是能力者,但也分不同类型。 在特定的场景,某种相应类型的能力者就会有极大的作用,例如在这种大规模的团战中,女武士此类大开大合的战士极其有用,再加上她身先士卒,身后的科学派能力者们作战更加勇猛,一时间,这些危机应对者们在带领下,竟隐隐压倒了神怒小队的气势,胜利的天平开始慢慢往科学派倾斜。 她要死才行! 那怎么执行?斩首战术吗?首脑突然想起了这几个字,脸上杀机弥漫,点手将一个能力者唤到身边。 “擒贼擒王,我的孩子你明白这个道理么?敌人的指挥官就在带领手下肆虐我们的通报,代表神,干掉她吧!”教派首脑瞳孔猛缩道,命令语气的对象正是最初神怒小队中的投枪女。 投枪女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经过几天,和能力者的优秀体质,她慢慢将养了些儿回来,现在基本满足作战需求。 因为她和神怒一队中的几个同伴都是能力者中的最初者,是为数不多的实战经验丰富人物,所以在整个新的神怒体系中,他们暂时作为教官和中级军官使用,投枪女现在并不是一个人战斗,手下的远程火力能力者合计8人,都是神秘物质改造出来的神射手。 “是!”投枪女清脆的回应命令,随即挥手,指挥手下的远程好手组成密集射击阵型,对准挥舞着长矛的女指挥官忠实的执行了教派首脑下达的命令。 那重甲女战士正打斗的浑然忘我,无暇注意战团边缘发生了什么,她挺矛攻击,刚好击伤一个敌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死亡的威胁已经临近。 等她再次挥动重矛,将面前重新围上来的两个敌人扫开,攒射的远程武器已经到了她的面门,杀机瞬间就到! 这种能力者的齐射和暗黑世界里面罗格老妹儿的齐射可不同,角度刁准,准度惊人这些不说,连力道也大的吓人。 在现阶段,德贡人还缺乏对能力者的深入研究,女武士身上是装备了重甲不错,可面对这种级别的攻击,只能勉为其难的说不是完全像纸片般没用,不过也属于可以被洞穿的范围内了,这些攻击,足够要下女指挥官的性命! 这女首领的反应和运气都不错,在远程武器接触到身体的瞬间,她稍微变换了身子的姿势,没有被密集攒射全数击中,饶是如此,身上也中了五六家伙,有些要害部位受创,要她不是能力者,这次的攻击就要了她的命。 女武士转头看看这些武器飞来的地方,头盔的眼洞出发出阵阵寒气,她手中的长矛转了半圈,强行截断在身体外边突兀的箭杆枪杆,让他们不再碍事,一副要发动冲锋的样子。 可没等她在有下一步的动作,第二波远程集火再到,这次的女武士没办法反应,9个能力者的远程武器全部透甲而入,饶是她刚才表现的勇猛,也被这次的攒射击倒在地,鲜血顺着甲缝的裂口渗出,带走了她引以为傲的力气,使得她连支撑自己继续站立都做不到,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倒在地面上,还剩下一口气! 早在她第一次被集火的时候,就有科学派的危机应对者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对方的远程攒射来的太快,等他们赶到,两轮的齐射已经全部到位,他们援护的,只能是一个重伤的女武士而已。 有蹊跷! 首脑心中一动,看来女武士的地位在德贡科学派中非同一般,援护她的几个科学派能力者赶到后,立即分出几个厚皮型的能力者将她团团围住,举着重盾或者直接使用强化后的剽悍**在她身边筑起防御,抵御接踵而来的攻击,剩下的近战开始向着教派人数较少的方向狂攻,力图打开通道。 与此同时,科学派的远程部队也开始自发的组织起压制射击,向教派的投枪女这边反击,用远程对远程的方式,压制投枪女的火力输出,好让战团中的近战有足够的时间抢人。 教派首脑的脸色铁青,表情却中带着玩味,敌人的这种行为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是这样,现在杀掉她反而是落了下乘的做法,最好的策略应该是活捉,只要这个既定目标完成,那么科学派投鼠忌器,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会被掣肘。 再有,不论是不是要放弃这种重要人物,此种决定都绝对不是剩下的危机应对者可以随便做出来的。 他们虽然实力强大,可是本质上是忠诚的士兵,大多数没有自己做决定的习惯,听命令并且完成任务才是他们的强项。 更乐观的想,只要这个女人足够重要,也许他们还必须要挨到西里亲临,才能对被俘的女武士有个决断。 那么,在西里或者西里的亲口命令到达这里之前,战场就是教派建立优势,为所欲为的最佳沃土! 教派首脑计上心来,立即站起来高声喝令道:“所有神怒听我命令,所有部队围攻敌方战团中央的女武士和护卫她的能力者,不计代价给我把她抢到手,除此以外,全力作战,剩下的敌人,死活不论!为了神的光荣,奋战!” 众神怒小队们听到首脑的亲口命令,狂信徒的精神发作,不论是什么类型的能力者,都奋力强攻和自己相对敌人几招,把对手逼退之后,全体潮水般涌向战团中心的女武士和她的守卫部队,瞬间就将这几个人和大队的科学派能力者分割开来,那女武士本来就重伤的身体瞬间岌岌可危。 几个科学派的厚皮防御力惊人,但有个道理叫蚁多咬死象,他们奋战一会儿,最终还是不能抵抗教派的倾力攻击,再支撑了几下之后,便有两个人倒下,女武士的身边出现了空隙,教派的近战只要再伸伸刀子,就可以碰到她了。 外围一定要顶住啊! 教派首脑拳头捏的铁紧,手心里面都是汗,他远离战团,看的清楚,现在的局势很不利! 这感觉和观看普通士兵作战完全不同,现在战场上以命搏杀的都是教派的战略力量,首脑自问还做不到可以轻松面对他们的伤亡数字。 尤其是在采用这种极端的战术之后,教派包围了中心区的女武士和防卫者,科学派反攻过来,又在教派包围圈的背后撵着屁股攻击。 这种情况下,每晚一分钟拿下最中心的重要人物,教派的能力者都面临着更大的危险,而现在,首脑已经看见外围有几个不擅长防御的能力者被敌人合击打倒,生死不知。 “首脑大人,我们的损失很大!”投枪女带着手下的远程部队还在对着战阵的中心齐射,对方远程虽然拼命的干扰他们,可投枪女距离首脑最近,她明确的知道大人的意图,所以还是拼尽全力,有些时候甚至拼着防御不要,也在尽力向对方输出。 “我知道,但现在咱们就是在拼,只要能拿住中间的家伙,牺牲的孩子们,神会为他们讨回应有的公道!”首脑咬着牙道。 他已经看不下去了,比起刚才,外围的教派能力者又倒下了接近十个,这放在原来,已经是他全部的战略力量了,哪怕就是现在,也有将近十一分之一还多。 在他焦灼的等待中,战阵的中心爆发出一阵欢呼,一个用身体为女武士提供遮挡的厚皮能力者重重倒地,身上甲胄破烂,满是伤口,就连脸上都是刀砍斧凿的痕迹。 “怎么样了?给我好好看看,是不是擒住了敌人的指挥官?”首脑激动的站起来,他不是眼力不够好,只是他想要确认自己看到的,因此才向投枪女询问。 “首脑大人,我们成功了!”投枪的声音带着喜悦道:“可以确认,战团核心的神怒小队已经控制了敌人的指挥官,我们捉到她了!” “好!”首脑大喝一声,随即运足了中气,用更为洪亮的声音道:“科学派的战士们,不要在徒劳了,你们的指挥官已经在我们手中,她现在生命垂危,只要我一个命令,她就会死,你们难道想要亲手害死你们的指挥官么?” 首脑一句话喊出,立即如他所愿的看见了科学派士兵们愣怔的停下了手脚,然后有些木然的望向他这边。 他见喊话有效,知道自己计策成功,更是加大了嗓门道:“让开道路,放下武器,让神的孩子们整队回撤,然后光荣的向神低头,你们已经英勇的战斗过,你们的投降不可耻,不然,神虽然慈悲,也不会怜惜你们指挥官的姓名,难道你们科学派能够坐视你们的同伴死亡么?” “教派啊教派,嘴皮子可真厉害,怎么三下两下的,就能把挟持人质威胁这种事情都说成是我们自己做出来似的?”一个颇有英气的声音在首脑喊完话之后的寂静空档中响起。 教派首脑疑惑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盖着兜帽的女性德贡身影从对面植被区边缘的位置缓缓走出,她在众目睽睽之中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教派首脑熟识的脸来。 “苏卡!怎么是你?!”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1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2章 恋人 这一年一年的,过得毫无新意,身边是各种诡异的事情,让席城始料未及。他对花少的事情爱莫能助,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要怎么帮助瑶瑶呢? 而且席城也为自己隐隐感到担心,看赵瑶瑶父母的意思,他们是希望两人能够尽快完婚,反正已经订婚了,而自己的母亲却开始推迟这门亲事。 这么闹下去,两家人迟早都要闹翻的,现在瑶瑶的情绪又那么不稳定,席城不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婚约,他会被外界的口水淹死,他也不能做这么不厚道的事情。 难道真的要被迫和瑶瑶完婚吗? 席城不甘心,他和瑶瑶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计划了那么一场瞒着所有人的计谋,可是最后却还是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这算怎么回事呢?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席城在脑子里拼命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圆满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婚约最好是由瑶瑶提出来取消,现在她的情况最特殊了,只要是她提出来的,她的父母也不会生气,至少不是席家不念旧情,不会留人话柄,说是利用完赵家就过河拆桥。 可是瑶瑶现在这种状况,她怎么可能会提出解除婚约了,更何况,席城现在也开不了这个口,他怎么能在瑶瑶这种情况下让她提出这个要求,这让瑶瑶会如何想呢? 席城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希望瑶瑶能够重新站起来,找到生命和生活的意义,不再沉迷于过去的爱情,重新开始生活,如此一来,他也能够解脱了。 席城不知不觉到了瑶瑶的家中,还没有走到楼上瑶瑶的房间,就听到从她的房间里传来碗筷摔碎的声音。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吃我不吃,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 瑶瑶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恐怖,脾气非常暴躁的样子。 “席少爷,您来了。”管家无可奈何的对席城说道。 “又发脾气了?”席城明知故问。 管家点点头,回答道:“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差了,以前还只是沉默不语,现在总是拿我们这些下人撒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们也很为难,她这样不吃不喝的怎么行呢?” 保姆从瑶瑶的房间里退了出来,手上拿着的是瑶瑶打碎的玻璃碗筷,席城皱着眉头,对保姆说道:“重新装一碗,让我拿进去吧。” 保姆如遇到了贵人一般,连忙去厨房里重新给装了一碗拿到了席城的手上。 席城小心翼翼的端上了楼去,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却传来了瑶瑶粗暴的声音:“别来打扰我,你们聋了吗?我不吃我不吃。” “是我,席城。”席城也不等瑶瑶回复,便推着门进去了。 “哟,席大公子,怎么有空想起来探望我这个残疾人了。”瑶瑶阴阳怪调的说道,那语气就好像是嘲讽一样。 席城记得自己也就两日没来而已,瑶瑶的脾气看来是越来越差了,她的脸色也非常不好,坐在轮椅上,好像一个歹毒的妇人一样。 “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怎么会扛得住呢?”席城怜悯的看着她。 “不要你管,我不吃不喝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你不是正好随了自己的心愿,不用和我结婚了吗?现在你心里肯定很高兴吧,或许巴不得我早点去死吧。” 瑶瑶的话让席城的后背一凉,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岁的妙龄少女能够说出来的话呢?瑶瑶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龌蹉了呢? 见席城没有说话,瑶瑶的语气更加的嘲讽了。 “怎么?你无话可说?是不是承认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了,现在我的父母都不在这里,你做了也没有人感激你,我的父母更加不会知道,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管,你回去吧。” 瑶瑶不想再面对席城了,她甚至不想面对任何人,现在在她看来,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拖着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活在这个世界上。 每次去复建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残废,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了,一点起色也没有,心中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也全部落空了,现在她只想早点去死。 讽刺的是,现在她只是一个残疾人,连去死这样的权利都无法选择了,她做不到了,她甚至不能自己走到楼顶或者爬上窗户,老天竟然连死的机会给不给她选择。 想到这里,瑶瑶只能用不吃不喝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也惩罚那些她内心里怨恨着的人,包括她的父母,这一切都是父母造成的,她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瑶瑶内心里养着一条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将身边的人咬死,用恶毒的语言将别人从她的身边赶走。 席城还以为自己的到来,能够让瑶瑶的心情好一点,结果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太高估自己了,他现在和门外那个手足无措的保姆有什么区别呢?并没有,都是瑶瑶攻击的对象罢了。 席城无奈的被瑶瑶赶了出去,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瑶瑶的父母回来了。 “席城,你来了?”瑶瑶的母亲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伯父伯母你们好。”席城礼貌的打招呼。 “瑶瑶怎么样了?还是不吃不喝吗?”瑶瑶的父亲关切的问道。 席城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那碗鲜美的食物,点点头,说道:“瑶瑶的情况很不好,咱们得想想办法才是。” 听到席城这么说,瑶瑶的父母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瑶瑶的情况呢?他们比席城更加着急,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瑶瑶出事了,赚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呢?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愿意折寿十年,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只要能够治好瑶瑶,在所不惜。 三个人讨论了好一阵子,也没有什么进展。 “要么咱们去美国试试吧,也许在美国那边治疗的话,瑶瑶的腿会得到新的治疗方法。”瑶瑶的父亲提议道。 “现在这个时候咱们怎么走得开,公司正是忙的时候,更何况因为瑶瑶腿的事情,咱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工作了,如果再离开,不管公司了,公司迟早要破产,到时候怎么支撑瑶瑶高昂的医药费呢?” 瑶瑶的母亲说道,他们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席城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我先联系一下美国那边的医生,看有没有机会能够治好,我有一个学长正好在美国从事医学方面的工作,或许会有帮助。” 听到席城这么说,两人感激涕零,席城却之不恭,连忙离开了赵家,赵家的气氛是越来越难受了,每次进去席城的心情都会非常的差,席城也希望瑶瑶能够快一点好起来。 席城很快就联系到了那个学长,学长热情的帮助他,给了他很多关于美国在治疗这种病情方面的案例和资料,成功率要比在中国高出很多。 席城喜出望外,这么看来,瑶瑶还是有机会能够好起来的,可是现在问题又出现了,到底由谁陪着瑶瑶去美国治疗呢? 她的父母现在都忙于公司,而瑶瑶对被人又不信任。这件事情还真是把席城给难住了,席城也放不下手中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将这个消息带给了瑶瑶的父母,瑶瑶的父母拿着那份资料,感觉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立即表示不管怎么样,都要带瑶瑶去美国治疗,哪怕是公司倒闭也不管了。 但是席城觉得这样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能放下公司不管。 而瑶瑶当得知自己要去美国接受治疗的时候,语气却非常的冷淡。 “我不去,难道你们觉得我还不够丢人吗?我求求你们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瑶瑶歇斯底里的说道。 “瑶瑶,爸妈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抛弃,甚至是公司,你怎么能这么不珍视自己呢?咱们去美国好好治疗,好吗?一定会好起来的。” 瑶瑶的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瑶瑶,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瑶瑶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她的腿根本就好不起来了,从她受伤的第一天开始,她身边所有的人就在用这种谎话来欺骗自己,一开始说拆了石膏就会好,后来又说做复建会好,现在又说去美国治疗会好。 瑶瑶厌倦了这种在充满了期待和希望之后再被巨大的失望或者绝望包围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不想再承受这样的打击了。 这样的人生,她不想要了。她只想掐断自己的生命,就好像随手掐断一块唱片一样,随手关掉一个电影一样,这样的人生了无生趣,不是她想要的。 在这种情绪的包围下,谁也没能说服瑶瑶去美国治疗,他们僵持在了那里,每天她的父母愁眉不展,而她的情况一点没有好转就算了,甚至还越来越糟糕。 因为她急于将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好几次独自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走路,结果却摔倒在了地上,又把伤口摔伤了。 瑶瑶再一次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责怪家人为什么不看好病人,为什么要这么不珍惜这条腿,难道想要锯掉才甘心吗? 瑶瑶无所谓的笑了笑,她的父母却心如刀割。 这种日子对瑶瑶来说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对于她身边的人来说,也是。谁都不好过,而瑶瑶受伤住院的消息却不知道被谁给发现了,竟然被公布了出去。 翌日一早,瑶瑶腿受伤的消息就在那个圈子被传得人尽皆知。 “难怪我之前去赵家找瑶瑶的时候,她的父母竟然说她去了国外,原来是变成了一个残疾人,要躲起来不见我们,真是悲哀呀。” 瑶瑶的一个友人对着其他的富家女和公子哥们说道。 “可不是嘛,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变成了这样,这以后谁还敢娶她呀,我看她和席氏总裁的婚约很快就要取消了。” 大家都很乐意去谈论瑶瑶家的事情,特别的关心她的将来。 “对了,她的那个小情人花少,好像也消失了,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她变成瘸子之后,所以躲起来了吧。” 这话刚说完,大家便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也对啦,像花少那种长相妖娆的男人,也就只有当小白脸吃软饭的份,他以为自己高风亮节,其实咱们这些人里面谁不清楚,他要不是看上了瑶瑶家的势力和钱财,他怎么可能拒绝别的诱惑,和瑶瑶在一起,这不,一出问题就逃之夭夭了,真是一个现实得可怕的男人……” 一个打扮得非常性感的女人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在他们的这个圈子里,整日无所事事的女人不要太多,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再想着怎么去花钱,互相攀比,以及谈论别人的八卦,不喜欢别人比自己生活得更好…… 毕竟赵家也是有头有脸的,瑶瑶受伤的事情被传开之后,瑶瑶的生活也彻底的被打乱了,她再也没有办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现在的她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医院的门口一直有记者和媒体的朋友在蹲点守着,似乎在等着瑶瑶出院,瑶瑶很是无奈,从报纸上看到,大家似乎对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感到非常的有兴趣,甚至花了不少心思去侦探。 瑶瑶生气的将报纸撕得稀巴烂,恨不得将那些乱写的人全部都杀掉。 “瑶瑶,你不要太理会那些整天乱写的人,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才会乱写,咱们不能因为他们而影响了治疗。” 瑶瑶的妈妈全力的安慰着瑶瑶,这次的摔倒,让瑶瑶再一次吃尽了苦头,瑶瑶必须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每次看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瑶瑶的父母都非常的心疼。 “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们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我不想再治疗了,实在太痛苦了。” 瑶瑶渐渐萌生了放弃的想法,她从小就没有吃过苦,现在却要遭受到这么大的折磨,仿佛把这二十几年未吃过的苦头全部都吃尽了。 苍天饶过谁,瑶瑶只想尽快结束自己这一生,不想再和命运死磕下去了,真的很痛苦。 可是瑶瑶的父母不能放弃。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2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3章 恋人 588、 还是信贵人忽然“哎呀”一声,起身左扒右挡地,“哎呀,你们可别闹了!” 贵人们还不知道信贵人这是什么意思,玉贵人还带头笑道,“信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信妹妹今儿没带铜钱来?也无妨,来来来,从这笸箩里抓两把去就是!” 倒是如贵人在旁,顺着信贵人的目光瞧过去,随即便也举袖捂住嘴笑了,先叫星溪收了笸箩去,她自己个儿先坐下了。 如今的一起子贵人里头,信贵人和如贵人两个是家世最好的,见她们两个竟都这样儿,玉贵人等便也有些打了退堂鼓。 淳嫔远远看过来,笑道,“快别闹了,也不瞧仔细喽,那位可是咱们敢网上扔铜钱的去?” 淳嫔虽是嫔位,可跟一众贵人们是前后脚进的宫,年岁相当,故此她出声自是最合适。 而上至皇后廿廿,下至諴妃、华妃和吉嫔,都只是抿着嘴笑,个个儿都不肯说破了去。 ——天子唱戏,又是当着这么多人,便不是该说破的事儿。 天子可不可以唱戏?可不可以彩衣娱亲?那当然是可以的。比方说当年崇庆皇太后还在世之时,乾隆爷每到老太后寿辰之时,都亲自下场带着儿孙们跳舞献寿,那场合唱上两句也自是没问题的。 但是眼下这情形自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一来嘉庆朝并无皇太后。纵有婉贵太妃在场,情分上也深,纵然老太太没抚养过皇上,但是凭老太太当年与孝仪纯皇后的情分,以及老太太曾抚养过固伦和静公主的情谊,那皇上这么哄老太太开心倒是也行。 只是,这是五月初五,过的是端阳节,又不是婉贵太妃的寿辰,故此时机也不对。 这么一来,大家伙儿都只有含笑看着的份儿,最好别说破才是。 廿廿只故意在婉贵太妃耳边凑趣儿道,“我们都不能叫赏,可是人家终究唱得好啊,那便自然还是该赏的。婉额娘,您给那位赏去!” 婉贵太妃大笑,拍着绵恺的小脑袋瓜儿,“去,去给你阿玛磕个头去,便算是玛母啊给你阿玛的赏了!” 绵恺“诶”了一声儿,起身儿扭头就跑过去了,也不管那位正唱着呢,自管照头里就跪下去,当真磕了个带响儿的! 这便所有早就心知肚明的,还是刚醒过神儿来的,便都一起笑开了。 这一家子,才是其乐融融的模样儿。 也唯有到了这会子,有些年轻的贵人才猛然明白,怎么今儿明明园子里还有不少宗亲福晋呢,可是皇上却都没叫来,只叫嫔妃们都过来了。 ——原来就是皇上要唱戏给自家人看,不叫外人看见呀! 天子唱戏自是难得一见,更是这般地欢聚一堂,就更觉着这个端阳节过得叫人心下暖和了。 原本因端阳节有除毒驱虫的含义在,各宫里都挂祛毒的帘子和屏风,上头都是画毒虫,怪叫人脊梁沟发凉的;可是此时这样的欢笑,倒是将端阳节里的“毒气儿”真的都给驱散了。 众人都在微笑,华妃却瞟了淳嫔一眼。 “……你竟没比过那信贵人去,她坐得比你远,却还比你更快就认出皇上来了。” 淳嫔笑笑,“这倒也没甚么干系。终究她是个贵人,我已然在嫔位,总该端庄些儿去才好。” 华妃却是冷笑,“没甚么干系?我瞧你是到这会子了,心下还不明白这内里的紧要呢!” 淳嫔便怔住,笑意从面上、眼底抽去。 “……嫔妾愚钝,还请娘娘指教则个。” 华妃叹了口气,半垂下头去,借势目光朝向信贵人的方向一瞥。 “……皇上今儿扮上了,勾了脸、戴了髯口,还穿着戏服;在加上这‘万方安和’的平地戏台还隔着水,冷不丁瞧过去,自是未必人人都能认出是皇上来。” “可是自然还是有认出来的,那自然是对皇上体量十分熟悉的人了!——便比如你自己个儿!那这话儿你自己好好儿想想,还不明白么?” 淳嫔便又是微微一怔,面色已是隐约发白。 华妃便又哼一声,“这会子想明白了?自然唯有得宠的,才能熟悉皇上的体量去!谁能越早地认出来那就是皇上,也就说明谁更得宠!” 华妃说着,缓缓转眸瞟向廿廿的方向去。 “我们几个老人儿,倒不在此列了,终究我们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自是一打眼儿就能瞧出来了。倒是你们这些新人,眼力分了先后,就是皇宠分了厚薄啊!” “你是所有新人里,第一个进封嫔位的,可是你瞧瞧,这回信贵人却是比你先认出来的!——明白了么,信贵人也得宠了,而且最近这些日子比你得宠的机会还多!” 淳嫔说不出话来。 华妃收回目光来,凉凉地凝视着淳嫔,“你们这起子新人里头,她的家世虽然比不过从前的安常在,以及今日的如贵人,但是她的母家却也终究是拔尖儿的。” “原本她是应该更早一步得宠晋位的,至少应该在你前头。可是你命好,遇见了我,有我护着你,叫你拔了头筹去,抢先占着了这个嫔位。那她自然心下不甘啊……” 华妃说着就又转头去瞥了廿廿一眼,“新人里头,我扶着你得宠;那你说,皇后娘娘会心甘么?我猜,这信贵人忽然得了宠,必定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在背后扶着的……皇后娘娘抬举信贵人,就是要与你打对台的。” 淳嫔神色黯然下去,便连眼睫也坠了千斤一般,低低垂着,都撑不起来。 “……嫔妾明白。从前嫔妾与信贵人曾一起住着,若论家世,信贵人自然是该先得宠进封的,故此她便也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去过,反倒还有想要支使我替她去办事的意思。” “同样都是贵人,我自不甘被她支使,更不甘屈居她之下。幸好,我得遇娘娘指点。那信贵人心下对我自有嫉恨……若说打对台,她头一个要捉对厮杀的,自然是我。” 华妃轻哼一声,“你心下明白就好!那便别光顾着傻乐了,你便得从这会子起,心里便该想主意了。别到时候人家也晋封嫔位,与你平起平坐了,你才知道防范都来不及了!”清风文学 那边厢水边台上,皇帝已然唱完了一段儿,伸手拉起绵恺来,爷俩儿并肩站着,皇上手臂搭在绵恺肩上。 宛若大鸟,将幼鸟护在羽翼之下。 “今儿我们爷儿俩联袂为大家伙儿唱上这么一段儿,瞧着大家伙儿的兴致都颇高,那便请大家伙儿给我们爷们儿叫个好儿吧!” 皇上都如此说了,众人自是欢声雷动。 看着那在皇上羽翼护持之下,骄傲地扬起小脖子,享受众人喊好儿的绵恺,廿廿原本笑着,可是鼻尖儿忽地就酸了,眼圈儿跟着便红了。 “主子……”月桂察觉不对劲,赶忙低声问。 倒是坐在廿廿身边儿的諴妃笑着拍了拍月桂的手,“无妨,你家主子是高兴的,替三阿哥高兴。” 月桂微微愣了愣,还是四喜在旁边儿瞧着,赶紧凑上来捅了捅月桂的胳膊肘儿,“……从前,三阿哥小主子因唱戏落了话把儿。这回,皇上亲自陪三阿哥一起唱戏,天子都唱戏了,那以后便再没人敢提三阿哥唱戏的不是了。” 月桂心下也是呼啦一下子就敞开了,“对啊!皇上都唱戏了,那以后谁还敢说咱们三阿哥唱戏怎么着!三阿哥以后啊,想唱就唱,这是皇上亲自带着唱的,是奉旨唱戏,谁也管不着了!” 月桂说着也红了眼圈儿,不好意思地冲四喜笑笑,“……我这脑子钝了,终没你那脑袋瓜儿转得快。” 四喜脸上登时放出光来,却还故意绷着脸,“什么叫你的脑子,我的脑袋瓜儿啊……听着跟长辈呵斥小孩儿似的!” 月桂便笑,“你还不是小孩儿么?” 四喜登时一愣,“我怎么在你眼里,还是小孩儿?” 月桐在旁伺候着廿廿喝口茶压压,转回来听见了便也笑,“怎么不是小孩儿啊?别说在月桂姐姐眼里了,你在我眼里,也一样儿还是个小孩儿啊!” 四喜有些恼了,一甩袖子,“去去去,怎么哪儿都有你?” 月桐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盯住四喜去。 “我去哪儿?总管大人给个明白话儿吧,你到底叫我去哪儿去?我就是主子跟前伺候的,主子没示下,我敢去哪儿?怎么就碍着总管大人的眼了,还没等主子示下,总管大人先想着打发我去了?” 四喜便也急了,“怎么就我打发你去了?你也不用往我脑袋上扣这个!什么就一口一声的‘总管大人’了?我算什么,我又不是在旗的,你可是我惹不起的姑奶奶!” 月桂瞧着不对劲,赶紧一手摁住一个,左右小心看看,压低声两边儿弹压,“你们两个这又是闹什么?今儿好容易主子高兴,你们俩还要来给上眼药不成?” 四喜和月桐两个这才消停下来。不过各自心下都别扭,这便彼此都瞪了一眼,各自扭开身儿去找差事干,不搭理对方了。 这一日的端阳,兴尽而散。 可是皇上回到九洲清晏,却还继续召见大臣,忙于国事,仿佛白天没有过节似的。 廿廿便也没歇着,而是亲自去茶房炖了一锅子冰糖炖燕窝。 因是皇后娘娘要亲自动手,故此茶房里自是选最上好的材料来呈进。冰糖炖燕窝,冰糖容易,自然是那燕窝要用心挑选一番。只是这燕窝终究是南货,廿廿有些怯手,这便传了库掌来回话。 库掌便是管着这库的,南边儿进贡来的时候,燕窝的等级最后一轮儿是要在库掌这儿筛完的,故此当库掌的都必定极有眼力。 库掌详细地为廿廿说完燕窝的门道,廿廿缓缓抬眸,打量了那库掌几眼,便笑了,“……你们家是哪个哈拉的?” 那库掌忙回,“奴才是董佳氏。” 廿廿便笑了,“那我猜的便有眉目了。可认得淳嫔呀?” 那库掌忙道,“回皇后主子,奴才正是淳嫔之父。” 这库掌正是淳嫔之父时泰,董佳氏。 廿廿便拊掌而笑,“我就知道是你!知道你是当库掌的,却记着你原本不是在御茶膳房这边儿当差的。可是辗辗转转的,原来已是调到御茶膳房这边儿来了呀?” 时泰羞愧道,“奴才方才调过来不久,现下也只是委署的库掌。” “委署”便是委托署理的,是暂代,未实授的。 廿廿点点头,“御茶膳房是要紧的地方儿,你既然能被保送过来委署,那自是你人品靠得住,眼力又上佳才是。” 廿廿说着便也抿嘴而笑,“可不,淳嫔在宫里为嫔位呢,你便如何靠不住呢?要说起来啊,咱们也都算一家子了。” 时泰羞愧难当,只能不住叩头,“奴才万万不敢。” 廿廿含笑道,“既然你调过来也有日子了,却又是在宫里当差,又是在圆明园当差,还去过热河行宫吧?这么辗转着,倒叫我从未见过你去。那你呢,可见着过淳嫔了?” 时泰颇有些羞愧,“奴才……身份低微,不敢求见主子们。” 这份儿羞愧感,廿廿不但不笑话,实际上廿廿是十分熟悉的。她家里也曾清贫,她在阿玛面上何尝就没见过这样儿的神情去呢? 廿廿便宽慰道,“你不必这样自轻,你该这么想:尽管你如今只是个库掌的差事,可是你却养出了淳嫔这样好的闺女啊!都说内廷挑选,首以家世为重,可是家世之外,皇上自也看重人品啊。淳嫔能在新进的贵人里头脱颖而出,第一个被进封嫔位的,便足见皇上对淳嫔人品的看重,也更是对你们家的家教的认可呢。” 时泰激动得碰头在地,已是哽咽了。 廿廿含笑点头,“那燕窝你索性再多给我几两。我这锅子做不下了,你就替我动一把手,炖好了,就赏给淳嫔去!” 时泰后来在灶台边,几乎是一边吞着眼泪,一边将冰糖燕窝炖好的。 廿廿忖了一刻,缓缓道,“倒不合适叫我身边儿人去给淳嫔送,别回头再叫她左右为难了……不如这样,时泰啊,你就用自己个儿的名义,求个人送进去便是。我叫宫殿监在门上给你打点着就是。”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3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4章 恋人 海源大厦里面,叶浩然大步走了进去,门口的保安并没有阻拦叶浩然。 不过进了门之后,有一个刷卡的门,必须要刷一下自己的工作证才能够进入。叶浩然刚才忘记把那三个人的工作证拿过来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一道门而已,也而没办法阻拦住他。叶浩然走到门口,接着他的手在门上装模作样的摸了一下,接着叶浩然的身形一闪,已经进入了门里面。 整个过程很快,外面的那个保安擦了擦眼睛,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他刚才明明没有看到门开了啊,怎么人就进去了,关键是,他没有听到门上的开关响了那一下。 “嘿,哥们,你听到了没?”那保安开口询问旁边的人。 “听到什么?”另外一个保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刚才你听到开门的声音了没?”那保安瞪着大眼睛说道,“是不是没听到,对不对?我去,刚才我看到那个人直接就从门这边穿了过去,他都没开门!就这么传过去了!我既没有听到开门的警报声,也没有看到门开启!太神奇了!” 旁边的保安不耐烦的看着他,“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吧,是不是和媳妇做那事呢?行啊,看起这么瘦弱,原来这么大力量的!嘿嘿嘿嘿!” “去去!妈的,跟你说正经的呢!” 两个保安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说着说着倒是把叶浩然的事情给忘记了。 叶浩然当然不会理会这些小事情,他走了进去,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一层电梯,一个女人正往电梯里走。叶浩然几步走了过去,嘴里喊道:“等一下。” 那个女人低着头走进了电梯,并没有停下来。电梯门关上,然后电梯开始上行。 “妈的!”叶浩然嘀咕着,什么女人这是,真是的,我都喊了停一下了,她还要继续关电梯的门,好像我是流氓一样。叶浩然心里面底骨折,他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电梯外面,接着叶浩然再次身形一闪,这次他直接进了电梯里面! “啊!”电梯里的女人看到叶浩然突然进来了,瞪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浩然。 叶浩然朝着女人笑了下,说:“多谢你等我哈。” 女人愣了下,“我……我不是已经关上电梯门了吗,电梯都已经启动了,你……” 叶浩然挠了挠头,说:“没啊,刚才你故意等了我一下,我才能够进来的啊,要不然我怎么能和你一起坐电梯往上走呢,对了,我去最上面那一层。” 女人没说话,她戴着墨镜,上面还扣着一个鸭舌帽,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不过,这女人不停的小跺着脚,显然她内心非常的不安。 叶浩然也没过多的理会,他看了下楼层,最高的二十楼,但是二十楼之上,似乎还有个按钮,叶浩然想了下,没有去按那个按钮,而只是按了二十的按钮。 电梯在缓缓上升,突然间,电梯猛地停了下来。 女人紧张起来,她立即靠近叶浩然,然后袖子里掏出一根枪管,抵在叶浩然的腰间,开口说道:“别动!” “啊?”叶浩然彻底蒙圈了,什么情况?自己被发现了?还是自己被劫持了?这个女人想对自己干什么? 这时候,电梯的门开始缓缓打开,而女人,则直接站在了叶浩然的前面,然后张嘴就往叶浩然的脸上亲去,直接把叶浩然给在电梯上壁咚了。 叶浩然纳闷,心里很不情愿,什么情况,谁知道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样,而且有没有携带什么疾病啊,叶浩然可不想就这么糊涂的被占了便宜。叶浩然伸手就朝着女人的胸口抓了过去,恩,体液接触有危险,这样接触,可就没什么危险了,不过,不得不说,女人的身材还是很好的,这个女人应该是个混血儿,亚洲和美洲的混血儿,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女人愣了下,她亲着叶浩然,同时心里把叶浩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遍了!老娘第一次做商业间谍,就特么的被一个男人给这样占便宜了,实在是太吃亏了!女人叫朱迪丝,是金茂集团的一名产品经理,当然了,最近刚刚被调过来,她现在还没有在金茂集团出现过,而是直接来到了这个海源集团的分公司这里,原因只有一个,朱迪丝要弄清楚海源集团的把戏! 在土亚那国家,跨过的公司并不多,因为这边的利润是很少的,大多数的跨国公司来到这里,都不是为了赚取利润的,很多都只是在这里搜集一些最基本的材料的。而海源集团和金茂集团绝对是其中最大的两家了。这两家公司一直以来都是在相互之间是竞争关系的,虽然海源集团的实力要比金茂集团大一些,但是,也仅仅只是大一点而已,根本没有太多的差距,可是,最近一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海源集团突然财大气粗起来,直接把金茂集团打压的,几乎连生存的空间都没有了! 朱迪丝当然很不服气,要知道,她才刚刚调过来,然后就发生这种事情,这样的话,金茂集团的那些董事会会怎么看待她!这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朱迪丝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她直接来到海源集团,做起了卧底,商业间谍。朱迪丝距离她的目标已经很近了,结果出现了差错,被保安部的人发现了,现在保安部的人正在捉拿她,她本来打算去最顶层领导的办公室躲避一下,但是,却没想到叶浩然也挤进了电梯里! 朱迪丝现在很紧张,她看到电梯的门再次打开了,她就知道,肯定是保安部门的人冲了过来了,她无奈之下,只好对叶浩然露出了她的淫位,她用手枪指着叶浩然的腰,让叶浩然不要乱说话,更不要挣扎,而她转过身去,故意亲叶浩然,想要借这个机会,摆脱那些保安的追查。 但是,朱迪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叶浩然这个混蛋,竟然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来了个袭1胸!妈的,这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啊!没看到老娘手里的手枪正对准着他吗! 叶浩然当然知道那是手枪,而且是上了膛的手枪,但是叶浩然可不觉得这是威胁,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敢开枪,而且即使开枪了,对叶浩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这个机会,叶浩然可不觉得自己应该去白白的损失自己的脸,被一个女人给亲了,这多么的丢人啊!所以,叶浩然的两只手自然而然的伸了起来,恰巧的放在了朱迪丝的胸口上! 这时候,电梯的门彻底的打开,十多个保安冲了进来,这些保安看到电梯里面正在亲热的叶浩然和朱迪丝,全都愣了下,按照保安部门的情报,朱迪丝是一个穿着连衣短裙的女人,而且,只有一个女人,但是现在,电梯里面却是一男一女,而且那个女人还穿着长风衣,看起来应该不是所谓的间谍吧。 为首的那个保安还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盘问,毕竟人家一男一女正在电梯里面亲热,而且,看这个男人的样子,分明是个亚洲人,在这个公司的大楼里,只要不是土亚那人,那都是公司的领导,这样打搅一个领导,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那保安犹豫了一下,站在电梯门口,他还是咳嗽了一下,开口说道:“那个,先生,女士,我们……” 这保安一开口,朱迪丝就更加的惊吓了,心跳不由加速。 叶浩然此时一只手就放在朱迪丝的胸口上,他当然能够感受到朱迪丝的心跳加速,这时候叶浩然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保安冲进来,而朱迪丝这个女人又主动的投怀送抱,很显然,这女人是把自己当成是凯子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了,而且她的那里手感还是不错的,帮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叶浩然空出来一只手,指着那些保安,大声的训斥道:“你们什么你们!给我滚出去!没看到我们正在商谈公务吗!妈的,毁了我好不容易达成的交易,我解雇了你们!” “是,是是!”保安顿时点头,然后乖乖的往后退,当然了,之所以这些保安退出去,不单单是因为叶浩然装的像,是因为叶浩然的恐吓,更重要的是,叶浩然的身上真的有一股很大的气势,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这些保安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他们只能够乖乖的退出电梯,眼看着电梯的门合上,眼看着电梯开始缓缓的往上升起。 电梯里面,女人看到保安退出去,她松了口气,随后,她就感觉到叶浩然放在自己的胸口的手还在不停的动着。 朱迪丝怒了,她猛地抬头,瞪着叶浩然:“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叶浩然嘿嘿一下,他手一伸,然后朱迪丝头上的帽子和墨镜都被叶浩然给摘了下去。摘下墨镜和帽子,露出了朱迪丝的真面目,看到朱迪丝的长相,叶浩然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心中嘀咕道:“还好还好,看来自己这次并不算吃了大亏,毕竟还算是个美少妇嘛……”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4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5章 恋人 韩晟昊被玄卓善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懵了,心想:这咋回事,哪冒出这么个高丽姑娘,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一见面就叫我“长腿哥”? 韩晟昊想把自己的胳膊从玄卓善的手里拿出来,可是玄卓善不松手,依然紧紧的拽着。 韩晟昊既感到莫明其妙,更感到难为情,白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对玄卓善让他教汉语的请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韩晟昊很尴尬,手足无措,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许阿支妈妮呵呵地笑了,把饭、菜摆到厨房里面的一个小方桌上,对玄卓善说:“快别闹了,先让你‘长腿哥’把饭吃了。想说什么,吃了饭再说。” 许阿支妈妮的话,对韩晟昊来说,简直就是及时赶到的救兵。只听玄卓善“哦”了一声,赶快松开了手。 韩晟昊如释负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借着吃饭的由子,轻轻地、不露声色地把胳膊从玄卓善的手里“挪”了出来。他感觉自在多了,走到方桌前,对许阿支妈妮说了句“刚木沙密达(感谢)”,就低着头吃起饭来,再也没抬头…… 第二天早上,姜院长刚刚到办公室,玄卓善就跟了进来。 一进门,玄卓善先给姜院长鞠了一躬,然后用朝、汉语混合着说“院长,安宁哈谁呦(你好、早上好)!” 玄卓善每天早上无论见到谁,都会鞠躬问好,说“安宁哈谁呦”。对此,姜院长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在意,随口回了一句“好、好”后,就开始工作。 玄卓善站在门口没动,眼睛看着姜院长。 姜院长问:“有事?” “有事!”玄卓善用汉语说:“院长,我要当民兵。” “你要当民兵?”姜院长说:“你小胳膊、小腿儿的,你要当民兵?” 玄卓善点点头,坚定地说:“我要当民兵!长腿欧巴能当民兵,别的妞咂(女子)能当民兵,我也能!” 姜院长有些没听明白,不知道她说的“长腿欧巴”和“别的妞咂”是什么意思,他估计大概是说,别人行,我也行。 姜院长笑笑说:“别人当民兵就当民兵呗,你为什么要当民兵啊?” 玄卓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要跟长腿欧巴学汉语!” “长腿……啥玩意儿?”姜院长不解地问。 玄卓善马上说:“不是‘啥玩意儿’,是长腿哥哥。” 这下姜院长听明白了,长腿欧巴是“大个子哥哥”,她想跟“大个子哥哥”学汉语。 姜院长大概猜到了“大个子哥哥”就是韩大个子韩晟昊,因为民兵连里数韩晟昊个子最大,而且只有他会说朝鲜语,能够流利地用朝鲜话跟朝鲜人交流;别人也有会个三言两语、十句八句的,但是那都是些半吊子,平时说着玩儿的,不能交流。 姜院长听说最近玄卓善一边帮食堂的许阿支妈妮干活一边跟她学汉语,汉族话进步得还挺快的,就问玄卓善:“你不是在跟许阿支妈妮学汉语吗?” 玄卓善低下头,想了想,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玄卓善小声地说:“她不认识汉字。” 姜院长“哦”了一声,说:“你想学汉字?” 玄卓善抬起头,红着脸,看着姜院长,鼓起勇气,激动地说:“院长,我想学汉字,我想会看医生写的字,想会看药上写的字,我要自己能给病人打针!” 这回姜院长听明白了。他知道,玄卓善因为不认识汉字,看不懂大夫的处方,也看不懂药品说明书,医院一直不让她单独给患者配药、打针,甚至不让她单独给病人喂药,因为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很难过。 姜院长又“哦”了一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由得笑了一下,心想,这孩子想独立配药、独立打针,是不是都快想疯了! 姜院长思考着:玄卓善如果单纯地想学汉族话,那还好说,能给她当老师的人不少,许阿支妈妮就挺合适,而且是现成的;但是想学懂、学通汉语,学会汉字,想能看懂处方、能看懂药品说明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十天半个月能行的,没那么容易,那可得有个好老师…… 姜院长心里说:“没看出来呀,这个小高丽孩儿还真会挑人儿。这堡子上能说、会写朝鲜语和汉语、又有文化的人还真不多,韩大个子好像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姜院长冲玄卓善笑了笑,说:“你想跟韩大个子学汉语,那你就跟他去学呗,也不用当民兵呀。” 玄卓善一听说她不用当民兵,急忙说:“我想当民兵,我想跟他们一起,学汉语、跑步、打枪!” 说着,玄卓善走到姜院长跟前,拽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着,说:“求求你,院长,让我当民兵!” 姜院长说:“当民兵不是好玩儿的,不是玩!当民兵很累,很辛苦,要经常训练。别人休息的时候,民兵不能休息。当民兵还很危险----危险你懂不懂?危险?” 玄卓善见姜院长不同意,而且语气也很严厉,站在那儿不说话了,她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姜院长不知道她是没听懂还是打了退堂鼓,就说:“是不是?当民兵又苦又累的,还危险,你这么小,又这么瘦,当民兵干什么呀!” 这时,玄卓善松开姜院长的胳膊,用手擦了擦眼泪,低声问:“是因为我不好吗?” 姜院长见玄卓善哭了,忙说:“你哭什么呀,谁说你不好来着?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嘛,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 玄卓善对姜院长的话半懂不懂的,只知道大概是说她不行,眼泪又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玄卓善小声地说:“以前,我的妈妈说,‘马走过的地方,牛也能走’!”玄卓善停了一下,用自己短上衣的飘带把眼泪擦干,继续小声地说:“我苦不害怕,他们的行的,我的也行;男子的行的,我的也行,我想和他们一起行!” 姜院长真没想到,这个没爹没妈、没上过学,在堡子上举目无亲的高丽女孩儿这么要强,不仅爱学习、爱工作,还向往集体生活,甚至还有点“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 姜院长想,嗯那,也对,这孩子一个人也太孤单了,民兵连小青年儿多,大姑娘、小伙子的,好沟通,让她跟大家伙一起锻炼锻炼,没坏处。 想到这儿,姜院长不再说二话了,他一拍大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玄卓善说:“得!你先上楼干活去吧。” 玄卓善也不知听没听懂,明没明白,她先是给姜院长鞠了一躬,然后用朝鲜语说了句“打扰您了”,转身走了。 姜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玄卓善一眼,心想,当初镇里把她送到医院来,只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女娃有个落脚之处,本以为她会又哭又闹的呆不了几天,没想到,这一晃,一、两个月过去了,她不仅不哭、不闹,相反,这孩子手脚勤快、麻利,见啥学啥,学啥像啥,打针、做饭、护理病人样样都能做得来,汉族话也差不多都能说明白了,真是不错! 姜院长想到这里,拿起电话,拨通了民兵连值班室,找到了富志俭。 姜院长说:“志俭呢,跟你打听个事呗,咱镇上当民兵,都有啥条件呀----我是说,有哪些方面的要求?” 富志丛听了,乐呵呵地问:“咋的,你想当民兵?” “哈哈,你可真能扯,净扯犊子。”姜院长说:“我想当,你要啊”? “要!你啥前儿来,我啥前儿都要。”富志俭说:“全民皆兵嘛!” 姜院长接过话儿,说:“说得好啊,全民皆兵!那我现在给你送个兵呗?” 富志俭想,医院里的大夫、护士,符合条件的差不多都已经参加民兵了,没什么人了。 “谁呀?”他问“我认识的?” “嗯那,你认识的。”姜院长说:“镇政府里的干部都认识的。” 富志俭马上说:“好呀,欢迎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然后问:“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姜院长想了想,说:“叫玄卓善……” “谁?”没等姜院长说完,富志俭就打断了他的话,说:“哎妈呀,你说谁?” 姜院长在电话里笑得“哈、哈”的,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的老相识,你们给我送来的玄--卓--善啊!” “咋的了,又作你去了?”富志俭想起了玄卓善那天死活要当兵的事,不由得呵呵地乐了起来,说“这小高丽孩儿还没忘了这个事儿呢?这才消停没几天,咋又作上了?” “也不算是作。”姜院长赶紧替玄卓善说话:“这高丽孩儿想当民兵,也是好事儿,总比不想当民兵强吧。” 富志俭说:“姜院长同志呀,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你也看见了吧,就那孩子,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跟个麻杆儿似的,风一吹都能吹倒喽,那哪能行呢----麻杆儿你见过没?” “我觉得她行。”姜院长说:“麻杆儿咋的了麻杆儿,你别看麻杆儿又长又细,它有韧性、有弹性,不信你用手撅撅,里面的杆儿让你弄折了,外面的皮儿你可弄不折它,弄不好,还能把你手给整突了皮喽----麻绳哪来的知道不?麻绳多结实,那还不是从麻杆儿身上扒下来?” 姜院长一口气说了半天,富志俭在电话里笑得不行了,说:“好家伙,你这是在给‘麻杆儿’平反呢!行,就算瘦点不是问题,那她这年龄也小了点儿,现在咱镇上的民兵,特别是女民兵,最小的也得18岁呀。那个高丽孩儿才16岁,这不是……” 没等富志俭说完,姜院长就打断了他,说:“16岁小啥小啊,14岁就牺牲了呢!” “15岁好不好?15岁牺牲的好不好?”富志俭说:“你在这懵我呢?全国人民都知道15岁牺牲的。” “行,就算是15岁牺牲的,那你算算,参加革命那前儿,才多大?十几?按照这样算,咱这高丽孩儿都属于大龄革命青年了,搁身上,她都牺牲一年多了!“ “哎呀我的娘椰!”富志俭忍无可忍了,在电话那头笑得直不起了腰,强忍着没笑岔气儿,说:“我说老姜呀,姜还是老的辣呀----你这个老姜可真是比别的老姜都辣呀!哎妈呀,我说不过你,我投降了,我服你了----我谁都不服就服你----我连墙都不扶,我就服你!”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5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6章 恋人 小÷说◎网 】,♂小÷说◎网 】, 赵大奎等人找万家振密谋『操』作在领导干部公选中作弊,让高飞年能够在下一环节更好的出『色』表现,进前三名的时候,秦书凯正在市区拜访了该拜访的领导后,请贾仁达吃饭。 这次全市处级领导干部调整中,秦书凯能把组织部长的位置继续兼着,这对秦书凯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以前一段时间,早就做好组织部长权利移交后,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的问题。 可是,这次调整出乎意外,虽然洪书记说了大概,但是,其中的缘由到底是怎样的,秦书凯的心里不是全都清楚。就想找一个人来打听打听,做到心中有数。 虽然此次利用公选的机会,秦书凯在卢主任的帮助下,把省委组织部的曹副部长请来普水一趟,为自己制造了一些很好的外部影响,但是,毕竟自己即将被调整职位的事情是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同意的事情,即使别的常委有腹诽,也是不愿意说的,再说,在常委会上,至少有很多常委帮自己说话,才能扭转局面。 秦书凯思来想去,市委常委里面纪委洪书记自然是算一个的,但是还有哪几位常委会帮自己说话呢,要知道,帮自己说话则意味着跟组织部长之间有了罅隙,毕竟人员调整的方案是组织部拿出来的,要想反对,那就是和组织部长拉开斗的大旗。 秦书凯想到,不管是谁,都自己来说就是恩人,在官场里混,不管别人对你有多大的恩,要是不知回报,恐怕以后,没人愿意再帮你了。 秦书凯特意跑到洪书记的办公室一趟,对于这次位置保住的事情对其表示感谢后,也想探听一下,常委会上的具体情况。洪书记说,其实这次的市委常委会上,幸亏有了市委副书记力听秦书凯,否则,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实力,是不可能扭转局面的。 秦书凯知道洪书记帮自己是因为自己毕竟是他的旧下属,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洪书记自然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不管不顾,但是那位市委副书记,自己跟他并没有任何交情,他为什么会这么仗义宁愿跟组织部长对着干,也要帮助自己呢。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秦书凯打了个电话给贾仁达,说要单独请贾仁达吃饭,贾仁达毕竟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多年,很多事情确实懂的比较多,说不定他能帮自己解开心中的谜团。 贾仁达见秦书凯到了市区,说要单独请自己吃饭,就明白秦书凯找自己一定是有事,就答应说有机会一定准时到酒店,和秦书凯这个人好好地聚聚。 两个官场的领导,也是经过很多事成为很好的老朋友,在一个僻静的酒店包间里,省略了很多酒桌上的规矩,随意点了几个菜,坐在一起,很自由的边自斟自饮,边聊着。 秦书凯就把这次全市处级干部调整,自己组织部长位置还兼着,心中就非常疑问的事情,坦诚的全都告诉了贾仁达。因为上次草副部长来的时候,秦书凯也和贾仁达交流过这件事。 贾仁达听后笑笑说,秦部长,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会花时间白请我吃顿饭。 秦书凯说,你老兄在市里工作的时间长,又是组织部出身,枝枝节节的关系太多,可以说对很多事是无所不知道,我是望尘莫及啊。所以对于这次干部调整方面的情况应该比一般人了解的多些。 贾仁达就说,。很多事你也可能听说过,那可是副书记的功劳啊。 秦书凯就说,我也听说过一些,我就纳闷,这位副书记到底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尽力,跟兄弟说句实话,我可真是背后一点小动作都没做,既没给他送礼,也没办事,跟这位副书记的唯一一次接触,还是上次,省委组织部曹副部长来的时候,在洪泽小鱼锅贴城吃午饭的那次,也就点个头,握握手,连句话都没说,这事我实在是想不通,白白的受了人家的恩惠,我心里这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呢。 贾仁达笑着说,秦书凯,你这个人呀,不管当多大的干部也还是个实在人,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这位副书记只不过是在帮自己的同时,顺便帮你一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秦书凯听了这话,更不明白了,两只眼睛盯着贾仁达,等着他说下文。 贾仁达说,你也知道,这位市委副书记原来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可是做了组织部似乎不到一年就有人看好的他的组织部长位置,这个人就是现在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现任的常委组织部长,为了得到位置,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导致原部长不得不挪了位置。 秦书凯没有说话。 贾仁达继续说,官场就是这样,要马上的换个马,肯定要找个更好的马给人骑,所以从表面上看上面的领导对他也算是负责,把他调整为市委副书记,把组织部长位置给了现任组织部长。实际上,现在你也兼着组织部长位置,那么就知道,组织部长可是实实在在的部门在手里,副书记的位置那是空的,一个虚架子,市委书记看好可以很大权,否则,那就是一个摆设。 贾仁达说,说白了,副书记当年的组织部长位置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现任组织部长给抢走了,现在虽然是市委副书记,但是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一个副书记手里没有实权部门,所以就显得没有什么权,对于组织部长抢位置的事情,副书记的心里肯定是耿耿于怀的,暗地里一直在跟组织部长较劲,只不过大家都是官场有些级别的干部,都市官场的精英,表面上的文章总是要做的,平时当着大家的面,都是一团和气。 这次,秦书凯的位置被调整,副书记在组织部门征询意见的时候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到了常委会议上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对常委组织部长决定的事情公开指责,也是对组织部长权威的公开挑战。 正好纪委洪书记对此事的态度也很明确,也是坚决反对的,洪书记跟市委书记的关系,大家都是知道的,既然洪书记和市委副书记都表示强烈反对,市委书记的态度自然也就变了。 在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的意思本来就是各位常委决定事情的风向标,既然风向标这么明显,秦书凯被调整的事情自然就黄了。也就没有人敢反对了,毕竟大家都要看市委书记的脸『色』做事。 那天的常委会上,尽管组织部长很生气,很想改变局面挽回面子,特别是跟组织部长穿一条裤子的顾市长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是大局已定,顾市长只能一言不发的呆着,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成为定局。 明知道此时说话也会被当成是废话,那就不如不说,再说,毕竟市委书记定下的调子,谁敢有不同意见,除非他是不想干了。市长也知道,在常委里面,书记的圈内人那是绝大多数。 贾仁达这么一解释,秦书凯就明白了。 秦书凯略微有些得意的口气说,这件事就说明,平时不干坏事,老天爷的心里有数,遇到事情的时候自然有贵人相助啊。 贾仁达说,秦书凯,你这话说对了,副书记这次帮了你,正好给你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听兄弟一句劝,最近一段时间或者就是今天找个借口向市委副书记汇报几次工作,适当的机会表示一下感谢,相信你很快就能顺利进副书记的圈子了,以后就有更多的常委为你说话了。 秦书凯说,生姜就是老的辣,老兄看问题就是能够长远,如此的干部如果不进步简直就是没有道理,这句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位副书记还那么年轻,要是以后当了市长,兄弟说不定就要沾光了。 贾仁达说,以后的事情先不考虑,起码现在,你要是表示一下,成了副书记圈中人,这可是多少人挖空了心思想要得到的却没有机会。 秦书凯点点头,没出声。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秦书凯的心里太清楚,进一个领导人的圈子对于一个干部成长的重要『性』,即便是工作能力很强的干部,要是进不了领导人的圈子,干再多的工作也是白干。 在普安市像这样的官员很多,平时在书记市长前面看上去很受重用,那些干部本人也尾巴翘的很高,认为自己进书记和市长的圈子,以后提拔什么的肯定优先。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领导在工作上重用你,不表示你就进了他的圈子。所以,提拔干部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考虑,而是考虑自己那些圈子内的人。 特别是现在商务局的局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每天搞活动市长书记都把他带着,可是每次县里缺少书记或者提拔都与他无缘,就成为进不了圈子,无法提拔的典型。 经过贾仁达的点拨,秦书凯心想,这次的事情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个很好的契机,自己一个县委副书记能找市委副书记汇报工作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进圈子确是好机会,自己一定要利用好这个送上门的机会才好。 晚上,秦书凯经过刻意的准备后,发个短信给市委副书记,告诉自己是秦书凯,有工作想汇报,不知道领导有没有时间。 秦书凯没有直接打电话,因为他知道领导干部说不定再开个会,也许不愿意见自己,那么电话里被拒绝就失去以后交流的机会,短信,如果副书记想和自己交流,那么会回的,如果不回,那么就表示不愿意。 很快,市委副书记就回了短信息,说下午到晚上都有接待,晚上9点到他宿舍吧。 秦书凯按照贾仁达打听到的市委副书记的爱好后,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到了市委副书记的住处,准备汇报工作。 那是外市来普安工作的市领导门住的地方,就在普安宾馆边上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三层的小楼,门口有武警24小时站岗。晚上8点50分,秦书凯准时到了门口,武警询问找谁?然后武警通过内线,得到市委副书记的同意后才让秦书凯进小院子。 到了市委副书记的房间,两室一厅的格局,一个室是领导休息和处理工作的地方,一室是八小时之外的接待。因为里面住的都是普安的最高决策者们,对外就显得神秘。 秦书凯那天汇报自己在市委副书记的关心下到了普水工作,把到任后开展的工作情况作了汇报,就近期开展的领导干部公开选拔等需要市委副书记支持的工作作了汇报,希望领导能有时间到普水考察工作。 市委副书记对秦书凯这个人因为草副部长来考察才联系起来,上次在常委会议上自己力听的事情肯定秦书凯也知道,现在来拜访,说明这个人还是能做官的,已经很了解官场了。 很多人能做官,但是不一定了解官场。 副书记就对秦书凯的工作做了肯定,说希望秦书凯能够在全市县区副书记中做到带头作用,认真的做点事,那是很不容易啊,现在有很多地方的县区委副书记都感到没有抓手,无法开展工作,所以这都需要在工作中进行探索,这样才能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秦书凯那天知道来的目的,就是拉近距离,进圈子,所以也把最近普水很多赶到无法开展的事说了一遍。副书记就表示说,以后有需要的,尽管汇报,市委会给秦书凯能做事的人撑腰的。 走的时候,秦书凯留下了刻意准备的礼物。 副书记只是客气了一句,没有说什么就收下了。出了门,秦书凯站在楼下,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就可以慢慢的进市委副书记的核心圈子了,那么他就可以为自己说话了。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6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7章 恋人 秦书凯理解冯成贵话里的意思,也听了贾珍园说了教育局最近的事情,那个张东健很是生气,不过这个冯成贵现在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棋子,只是一时之间,倒也没什么合适的位置给冯成贵,除非有一中的校长位置暂时空缺。 秦书凯回答冯成贵说,冯局长,心里有什么想法能过来跟我说是很好的,不过暂时情况下,一中校长的人选,组织部的考察结果还没有出来,要不,你先等等再说吧。 冯成贵听秦书凯话里的意思似乎仍旧想要自己到一中当校长,一想起徐大忠和董部长一直在掌控着一中搬迁事宜,他心里不免有些犹豫,冲着秦书凯求情道,秦县长,难道不可以换个更加合适的位置吗?一中正在施行搬迁,事情千头万绪,我对内部情况知之甚少,真要是去一中当校长,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一大摊子的事情揽得下来呢? 秦书凯见冯成贵话里有推辞的意思,心里明白他的顾虑,皱眉说,冯成贵,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以前你要当一中校长,我首先是第一个不同意,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中需要一个看家人,尤其是在涉及搬迁这种大事正在进行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冯成贵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个秦书凯是想把自己送过去做内『奸』啊,当着秦书凯的面,自己现在除了点头的份,哪里还有多少发言权呢,谁让自己不争气,被人抓住了软肋,现在不得不听从人家的指令呢。 冯成贵心里叹了口气,对秦书凯说,秦县长说的也对,眼下,只要能有机会离开教育局,去哪里倒是另说了,位置自己不是很在乎,安全第一。 秦书凯摇头说,冯局长,你可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恐怕你心里不把一中校长的位置当回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你要是真能顺利坐上一中校长的位置,那还要看看时机是不是合适呢?再说,你现在保住暂时的位置也是困哪的,没有局长的位置,何来有什么提拔,所以,目前的你自己首先要稍安勿躁,不要着急,想着如何度过目前的情况。 冯成贵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凉,一中校长的位置虽然有些不理想,看毕竟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被提拔了,以前自己费心费力巴结徐大忠和董部长,不就是为了夺得一中校长的位置吗?现在机会来了,自己却又有些退却了,可别最后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趁着秦县长有这份心思,还是先抓住机会,先从教育局走出来,再把级别提升一下再说吧。 想到这里,冯成贵立马转变态度说,秦县长,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管是到哪里当领导总是万事开头难,我相信只要有机会到一中当校长,我这个在教育系统工作多年的老兵,总该别其他人优势更多些。 秦书凯见冯成贵转脸口气又变了,心里不由叹息,这人都一样,轻易得到手的不一定珍惜,得不到手的都认为是最好的,一听说一中校长的位置竞争起来还有些难度,冯成贵立马换了副嘴脸。 秦书凯最近一段时间也在考虑,目前的情况下,一中要搬迁的事情已经是铁的事实了,一中校长人选迟早是要敲定的,与其提拔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联的人,给别的领导卖人情的机会,不如让冯成贵去坐稳这个位置,至少说,冯成贵对自己现在是俯首贴耳,言听计从的。 何况,在一中校长的推荐人选上,冯成贵本身已经作为推荐人名单到了组织部,只要自己抽空跟钱部长招呼一声,他的考察问题必然通过,倒是省得再找其他人来当这个一中校长,还要走一番程序。 秦岭振则可以安排到更加重要的地方去,现在洪泽湖资源共同开发区成立后,必定会需要人手,秦岭振一直协助县委副书记刘大江负责洪泽湖资源共同开发区的工作,对开发区那边的情况相当熟悉,以后这一块需要提拔一些官员出任领导干部的时候,秦岭振必定是不二的合适人选。 秦书凯见冯成贵改口,但是也不能给冯成贵什么承诺,于是对冯成贵说,你的事情我会帮助的,但是结果如何我就不好说了,所以你也要做好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啊。 冯成贵跟秦书凯交往的多了,知道他说话的分寸,见秦书凯说这话,心里明白,自己的事情应该是有很大希望的,因此道谢说,那我就先谢谢秦县长了。 冯成贵美滋滋的回家后,跟老婆说起今天秦县长跟自己说话的内容们,那就是这个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不保,但是秦书凯现在想要提拔自己,这可是丢了芝麻,捡到了西瓜。 老婆听后也很高兴,有些后悔的口气对冯成贵说,老冯,早知道秦县长有这份心思,咱们当初就不该跟薛若曦斗的这么厉害,这女人仗着有张东健撑腰,眼里根本就放下下教育局的一帮人,整天一副第一夫人的嘴脸,你把她给得罪了,对以后的发展只怕会受到些影响。 冯成贵摇头说,事情得分两面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教育局的局长,薛若曦整天不把我这个领导放在眼里,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的话,我在底下人面前哪里还有一点当领导的威信,所以说,给这个女人一点厉害尝尝,也还是有必要的。 冯成贵赞赏的口气对老婆说,这官场中斗来斗去是肯定有的,但是要说在不停的争斗中,让自己的威信越来越高的领导人,还真是非秦县长莫属,你发现没有,秦县长虽然年轻,来红河县当县长的时间并不算长,反正比张东健是要迟些日子吧,人家就能很快的突破重围,掌控局面,依我看,张东健走后,这县委书记的位置非秦县长莫属。 老婆也点头说,秦书凯的名号,我最近倒也有所耳闻,据说此人几年前还只是普水县一个普通的局机关办事员,最近几年,像是直升飞机似的,爬的特别快,依我看,他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最起码过硬的背景应该是有的,否则的话,上次开发区重新规划的方案能这么快就批复下来? 冯成贵若有所思的点头说,是啊,所以说,要是真能把这条粗腿抱紧了,说不定以后还有进步的机会。 老婆也赞成冯成贵的观点,建议说,老冯,你要是想要抱紧秦县长这条大腿,你就得让秦县长看看你的本事,至少让他心里明白,你冯成贵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冯成贵两眼盯着老婆说,秦县长话里的意思,好像要支持我当一中校长,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老婆明白冯成贵话里的意思,赶紧摆手说,老冯,你可千万别往那方面想,我看这个秦县长不是徐大忠,这红河县里谁都知道徐大忠和董部长都是一心指望着从工程上赚钱的主,而张东健是想要赚钱,却手里的权力被架空了,根本就没机会赚好处。 秦县长跟张东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对于秦县长来说,目前更看重的可能还是政绩,你跟他之间的关系又没有熟络到那种地步,你给的东西,他敢收?他现在是真心想要做点事情给自己日后的提拔打下基础,绝对不会愿意给人留下什么把柄,你以为他像张东健那样不知深浅,一点实事都没做,把柄却被人知道不少。 冯成贵听老婆说的有些道理,脸『色』有些黯淡下来,嘴巴瘪了瘪无可奈何的说道,那倒也是,毕竟我之前跟徐大忠一伙人走的太近了,现在就算是我有心贴秦县长,他对我说不定会有些提防。 老婆说,日久见人心嘛,你也别气馁,这官场上混的人,最厌恶的就是墙头草,只要你以后明里暗里的一心都向着秦县长,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天他会真心把你当成自己人的,再说,上次他要是想整你,估计你已经进去了,所以这个秦书凯到了这边,不一定就是为了修理干部。 冯成贵用力的点点头说,是啊,以后咱们就把目标锁定在秦县长身上,只要他能进步,我们就有可能继续升官,这才是靠上了大树,只要大树不到,永远在下面舒服。 跟冯成贵谈话后的下午,秦书凯就亲自去了一趟市里,那是因为这个常文怡给秦书凯打了一个电话。 自从挖宝那件事发生后,这个常文怡对秦书凯的态度发生了很多变化,可是自己的女婿儿子都指望秦书凯帮助,所以也不敢在表面上表现出什么来。 “秦县长,下午有空吗?”常文怡很客气地问着。 “有空!”秦书凯笑着。“”不知道常老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的?” 常文怡那边爽朗笑着,“我找你不是请你帮助,是别的事。” 秦书凯有些意外,“您说。” “下午我要和市里几个有名的古玩大家搞个鉴赏会,我觉得你上次给我看的一个鸡血石很有意思,你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说不定有人能说出它的来历呢。” 秦书凯一听是这件事,就道:“好,您说一下地点,我下午就过去。” “悠然居,你过来之后,报我的名字就可以。”常文怡叮嘱了两句,挂了电话。悠然居位于普安市区的郊区,是一处非常休闲的喝茶之所,秦书凯到了地方,就看到一座复古式的大宅门,走进去之后,里面雕廊画栋,水榭廊台,曲径通幽,犹如一座园林。 服务员看他进来,便上前问道:“先生喝茶还是找人?” “找常文怡先生,我们约好的!” “您是秦先生吧!”服务员一听,立刻伸手在前带路,“常先生已经吩咐过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7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8章 恋人 许星辰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尤其是腿间那隐秘的部位,很是难受。 疼痛提醒了她。 她昨天已经结婚了。 而昨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却出乎许星辰的意料,那么的——狂野。 肉tǐ的碰撞,汗滴,喘息…… 许星辰的浑身都热了起来,脸都跟着迅速的涨红。 她赶紧的下床,没想到腿软的她,直接“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啊!” 房门突然被推开,只围着浴巾的男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光裸的许星辰,浓眉微蹙,走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而许星辰迅速的扯住了被子盖住自己。 她羞窘的抬头,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男人结实的肌肉,实打实的腹肌,是昨晚上她意乱情迷的时候,摸过的。 再往下,浴巾围着的地方,她…… 赶紧的移开目光。 抬眸,男人英俊冷硬的脸庞,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的落在她的脸上。 许星辰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是她的新婚丈夫邵怀明。可是两人,其实也不过见过三次面。 “你先出去吧,我就是一时有点腿软。” 说完,顿觉更窘,而她也似乎看到邵怀明眼中的笑意,可是仔细看,却又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邵怀明低沉的声音开口:“你确定?” “不用,我自己可以。” 邵怀明“嗯”了声,转身离开了卧室。 许星辰尴尬不已的,捧着自己又热又红的脸,自我唾弃了会儿,才慢吞吞的去拿衣服穿。 …… 许星辰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饭,是邵怀明到外面买来的。 沉默,还是沉默。 直到,猛烈的敲门声,咚咚的像是很多人在砸门。 许星辰身子倏然一僵,外面已经有人大喊起来。 “开门,许星辰,你给我开门。” 她还没有反应,邵怀明已经起身,去开门。 外面的男的女的,在门打开的时候,想要一股脑的冲进来,却看到邵怀明深沉阴冷的黑眸的时候,瑟缩了下。 邵怀明挡在门口,很奇怪的,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却有一股让人不敢造次的强大气场。 “有事儿?” “你……你给我让开。我是许星辰的舅舅,是她的长辈,她都不敢对我怎么样,你给我让开……” 邵怀明岿然不动,却只是回头,许星辰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沉着小脸儿。 “让他们进来吧。” 邵怀明闪身,外面的几个人都冲进来,鞋都不换,直接走进去,各自找地方,占据位子,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兴师问罪的凶恶和不善。 许星辰就站在客厅中间,邵怀明反倚到门口的墙边,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的看着这些闯进来的人。 “舅舅,舅妈,姨妈,姨夫……还有表哥表嫂……” “甭叫了!” 许开发大嗓门的打断许星辰的“礼貌”,精瘦的脸上,既凶恶又刻薄。 “我们来,不是跟你废话的。直说吧,拆迁款,你必须拿出来,我们三家平均分一下。拆迁的房子,是你姥姥的留下来的,凭什么你妈自己一个人独吞?我是许家独子,我应该占大头。再说了,你妈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这么多年,我们帮衬她,可不是让她独吞的。今天,这个钱,你必须拿出来。” “对,我也有份,我也是许家人。” 许星辰早就料到了,他们来,就是为了钱。 若说是之前,她还有些怕,怕他们闹腾,怕他们找麻烦,那么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精致的巴掌小脸儿上,许星辰有的只是冷漠无情。 “钱没有,你们想闹,我奉陪,打官司我也不怕,你们一分钱都休想拿到。” “你个臭丫头……” 许开发的儿子许立诚恼羞成怒,上前就要对许星辰动手,一瞬间,手腕却被用力的牢牢握住,他立刻吃痛的惨叫。 “啊啊啊……” 邵怀明阴冷暗沉的黑眸,扫过所有想要上前帮忙的人。 “现在,许星辰已经是我的妻子,她的财产,我也有份。你们试试,我会不会把这些财产分给你们?” 冷厉,狠绝,无情。 所有人,包括许星辰在内,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他的警告犹如实质,冰冻所有人的血液。 许家人在放下狠话,“你等着瞧”之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邵怀明坐在沙发上,跟许星辰相对而视。 许星辰晶亮的眼睛,光芒闪烁,似乎不敢跟他对视。 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头缠着手指头。 邵怀明沉沉出声。 “怕了?” “额……没有。” 她僵着脸,看着邵怀明。 邵怀明没说什么,直接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来点燃,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格外好看。 他这双手,许星辰以前没有仔细观察过,如今看着,跟他的职业一点都不符合,修长,指节分明,指甲干净,很难相信这样一双手,是一个工地上建筑工的手。 还有手上的烟,这烟盒她没有在超市见到过,闻着烟味儿,却不刺鼻,有些清冽。 在许星辰发呆的时候,听到邵怀明重新开口。 “领证前,已经做了婚前公证,你所有的财产,我不会要。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法律。” 许星辰有些尴尬的使劲点头,“嗯嗯,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虽然心中之前,也稍微有那么点怀疑。 但是人家都说出来了,她再怀疑,就显得很小人了。 邵怀明也不管她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起身,准备出门。 许星辰也赶紧跟着起身,跟着他走到门口,她这才低声开口。 “今天,谢谢你。” 邵怀明回头,面无表情,手中的烟还未燃尽。 他咬着烟头,声音含糊,她却听的清楚。 “要谢,就晚上谢。” 说完,他下楼离开。 而许星辰站在门里面,羞窘的涨红了脸,迅速的关门。 下午,许星辰处理了一下网上的工作,就接到了好友秦雪的电话。 两人是大学同学,同是燕城名牌大学毕业,不过,秦雪如今在燕城,而许星辰却在老家的这个小城市窝着。 两人之间,无话不谈。 “你真的结婚了?一个建筑工?你脑子坏掉了啊!!!许星辰,你可是我们A大的气质美女,你就这么葬送了你一生,你简直要气死我了……啊啊啊……” 许星辰听着秦雪尖叫发泄了之后,才冷静的说。 “我是认真的,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做过财产公证,也有婚前协议,房子都是我的名字,钱也都是我的,他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还有张帅气的脸,还有健康的身体。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虽然后面说是玩笑话,但是,许星辰这样说的也算是真心话。 手中有钱,她掌握主动权,而邵怀明,至少,昨晚床上表现她还是挺满意的。 想着如此,许星辰微微有些脸热。 而秦雪知道,已成事实,再生气也没用。 “好吧,但是,到底怎么帅了?你发照片给我看看。还有,健康的身体,是怎么个健康法,啊?是不是你们已经……嘿嘿……” 许星辰尴尬,“行了,打住这个话题。” “这可很重要啊,一个男人,怎么能不行?” 秦雪大有想要问到底的意思。 许星辰赶紧的堵住她的嘴,不想她继续多问。 “他很行,非常行,行了吧?” “呵呵呵呵……行啊,当然行啊,看来你很满意啊!” “满意!” “啧,满意就行,女人啊,说别的都是虚的,身体性福,才是实际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小富婆,找个男人作用就是这个了。” 秦雪在科普,关于男人这方面的问题,许星辰不经意抬头,却发现,邵怀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门了。 许星辰:…… 他听到了多少? 而邵怀明,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否听到她说过的话。 黑色的T恤上布满灰尘,长裤也泥泞不堪。 他看了眼许星辰,直接在门口,将T恤长裤脱掉,半裸的身子,越过许星辰走进了浴室。 许星辰怔怔的脸红着,咬着唇,赶紧挂了电话。 等邵怀明洗干净出来,又只围了浴巾。 她捧着水杯,眸光从他腹肌上扫过,眼神闪烁着,“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邵怀明应了声,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水,咕咚的喝了一杯之后,坐下来,正好大腿碰着她的大腿,吓的许星辰腾的站起来,走去门口将他脱下来脏衣服捡起来,去了浴室洗去了。 邵怀明则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侧头,看了眼浴室,门敞开着,小女人在里面忙活着给他洗衣服。 他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 为您提供大神 云迷 的《愚人的加冕[无限]》最快更新 第38章 恋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