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教授进警队成为团宠》 第1章 礼物 半个月前…… 在金茂市的一家机车店里，店长李辽正在和人打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 “事情办妥了吗？” 即使隔着电话李辽也十分尊敬对方，他甚至是站着接这通电话的。 “办妥了先生，我已经和赵鹏联系好了。” 对方明显很满意，随意夸奖了他一句。之后突然话锋一转，说:“老东西让我回金茂市接管丽金会所。” 李辽皱眉，丽金会所他知道。是老大在金茂市最大的据点，可是终究比不过美国当地的产业。 “明升实贬？” 电话那头男人没有回应，他正在想那个老东西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他开始忌惮自己这个得力干将了。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不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东西倒是可以摆出来了…… “不管了，随他怎么想吧。我是五天后的飞机，你过两天来美国，我还有事要交代给你。” 李辽虽然心里好奇，但想想这个男人的性格，还是识相的没问。 电话挂断，李辽出了大厅，发现待客厅里坐着一个熟人。他没有上前问候，而是悄悄叫来前台小郭，问:“他这几天都来店里了吗？” 小郭看了那人一眼，点点头。“是的老板，今天是第三天了，每次都是来找赵鹏的。” 听到这个名字，李辽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计划成功了，先生说的“礼物”也可以开始制作了。 半个月后…… 金茂市弘乐大学的门口，一个从学校里出来的男人被一个外国人拦在门口，一时之间竟然引来了很多行人围观。 男人身材瘦削，皮肤苍白，但眉眼精致漂亮，却因为被人拦住脱不了身而染上一层不耐烦。 反观那个外国人，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一个劲儿地去拉男人，活像个人贩子。 “不行，沈。今天你必须和我走，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昨晚警报器又响了对吧？” 沈燃面不改色，正想撒谎说没有，对方却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意图。 “别想骗我了沈，你的警报器连接着我的主控，这可是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警报器，绝对不存在误测的情况。” “沈，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不能讳疾忌医吗？你今天必须和我走一趟。” 沈燃知道他难缠，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对策。况且周围的人也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不是沈教授吗，拉他的是谁啊？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一个认识沈燃的学生下意识觉得这个外国人不是什么好人，想冲上去帮自己的教授解围时却被身旁的朋友拉住了。 “不是坏人，他和沈教授应该认识。他不是还叫沈教授——‘沈’吗？”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地钻入了沈燃的耳朵，为了自己学校的学生不把爱德华当成坏人，也为了爱德华医生的个人颜面，他只好妥协。 “好吧爱德华，我听你的，现在就去诊所。” 爱德华医生的眼睛微微发亮，他和沈燃认识三年了，要让对方好好接受诊治可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这次也是实在没了办法他才出此下策，他猜沈燃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他，因为怕他尴尬。 看吧，事实证明，沈燃就是这么一个善良又很为别人着想的人。 “好的好的，坐我车去吧。” 沈燃微微颔首，微笑着向人群中自己眼熟认识的学生招了招手后就上了爱德华的车。 爱德华是世界有名的心理医生，沈燃再清楚爱德华的医术和为人不过。从业多年来，沈燃估计是他碰到的最棘手的病人。 因为他除了病情严重，人还很难搞，根本不愿意配合他们的疗程，要让他去诊所做一次全身心的检查简直比要他命还难。 对于爱德华来说，沈燃就是他职业生涯面临的唯一的滑铁卢。 沈燃跟着爱德华找到他开来的小轿车，然后径直上了后座。他本身容易晕车，坐在爱德华的小轿车上更加不舒服，而且他一点也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就算对方是他认识多年的老友，于是闭上眼睛准备用睡觉来逃过交谈。 爱德华知道他的习惯，打开空调之后一直静悄悄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沈燃，对方的姿态简直像上市集团的董事长，而自己呢，就是个开车的。 看着他的样子，爱德华突然想起一个人，和沈燃简直一模一样，说起这个人，有件事还没和沈燃讲呢。 “沈？没睡着吧？” 语气小心翼翼，但沈燃还是皱了眉头，爱德华以为沈燃被自己吵醒了，下意识就想道歉，结果沈燃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看来是一直醒着的。 只是确实不开心被打搅了清净，鼻音浓浓的，“什么事？” 爱德华摸摸鼻子，声音里透着心虚。 “就是嘛，诊所里还有个诊客在等，所以你去了可能得等一会儿。” 说完，车厢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刚刚爱德华只顾着把沈燃拐走，却忘了今天还有别的患者。他非得把沈燃带去，带去又让人家等，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不厚道。 其实沈燃倒是能容忍这些小事，但他天生有劣性根，就想逗逗爱德华。 “那你叫我去干什么？干坐着？” 我这不是也没想到能成功吗？主要是你好不容易答应我怕你跑了。 当然爱德华没有说出这些话，但沈燃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于是冷哼一声，但是没提不去，看来是没有真生气。 爱德华暗松一口气，“这位诊客已经治疗的差不多了，今天来就是和他说一些注意事项，五分钟就能结束。” 沈燃侧着头，没回答。既然没提起要下车应该就是没意见，爱德华默默想着，又把车速加了加，等到了地方沈燃也没机会后悔了。 沈燃确实没生气，他不搭话纯粹是因为自己朋友不多，爱德华算其中一个，在好朋友面前，他总是格外纵容自己。爱德华也知道他的性格，不知道总从哪儿学的话来骂他，“窝里横！”只不过不敢当他面骂就是了。 眼见着离诊所越来越近，爱德华问:“你昨晚都梦到什么了？” 第2章 噩梦 沈燃眉心一跳，漫不经心地说:“就还是那些事，我都习惯了。” 爱德华死死皱着眉头，面色很凝重。“可是你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些梦了……” 沈燃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噩梦，在梦里是五岁的他和妈妈。 “燃燃，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这次考试又下降了两分，你不好好学习，每天都在学校干什么？” 小小的孩子战战栗栗地跪在青石板上，旁边站着一个女人，瘦瘦高高。 手里拿着细长的木棍，高高扬起，打破风后落在男孩背上。 男孩抖了一下，手指紧紧扣在膝盖上。明明疼的额头冒汗，他却不躲也不闪，只闷声承受着这场责罚。 女人看着儿子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燃起一股怒火，她拎起沈燃的领子，几乎是把孩子拖出了院子。 青石板铺成的路面，院子正中央放着一个大水缸，两只漂亮的鲤鱼游在缸里。 “嘭。” 水缸中的水漫出来，女人将沈燃的头按在水里，用力到自己的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 渐渐的，沈燃没了挣扎的力气。“就这样死去吧，活着好痛。” 这时，女人又揪住沈燃的头发把他拉进水缸狠狠摔在地上。伴随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女人冷冷地说:“妈妈都是为你好啊，燃燃，别让妈妈失望。” 说完就转身进了屋里，再也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妈妈都是为你好。” “妈妈都是为你好。” …… 这句温柔的叮咛，却像是句魔咒一样盘旋环绕在沈燃的耳边。好像他这一辈子都逃不出那片青石板。 逃不出那个小院子。 逃不出那个古镇，更逃不出那个女人身边。 突然，沈燃视线一转，他逃离那个所谓的母亲了。 可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满地的鲜血和倒在地上的妈妈，附近的人都可怜他，他们让他快跑，快跑。 可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要跑，要跑去哪里。 之后，梦境戛然而止。沈燃的意识渐渐回笼，这个梦他做过太多遍了，从最开始的沉溺其中到现在，他试图去看清梦里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看不到摸不着那个真相。 爱德华说这是创伤后遗症，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太小了，又受了很大的刺激，他的大脑为了保护他于是让他忘了这些事。 沈燃时常想，他是不是该回到那个古镇去找回记忆。 之后两人坐在车上，一个不爱讲话，一个不敢讲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其实不说话才是沈燃所认为的最佳状态，他实在不善与人交谈，他这种人，俗称社恐。主要原因就是他很怕尴尬，既怕自己尴尬，又怕别人尴尬，于是干脆用不善言辞，恃才傲物的外表来包裹自己，裹着裹着，这身衣服就像变成了一层皮，扒在肉上脱不下来了。 爱德华算是他的心理医生，他认为沈燃这个人极度文艺，敏感。 说他文艺是因为他感性，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在他眼中似乎都有生命，看到广告中的冰川融化他都想哭，夜晚独自听歌就会陷入自我否定和质疑世界的消极情绪。虽然感性，他却从不发表感受，是因为感受太多，太奇妙，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久而久之，就变得不爱说话。 说他敏感也是因为他太善良，且多愁善感。这样的人活得太累，沈燃是“个中翘楚”，每天都想的是自己说的这句话，做的这件事，会不会惹得别人不高兴。 于是，爱德华倒成了他唯一可以使小性子的好友，作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爱德华对这个现状感到很满意。 冲着这份满意，他想缓和缓和车里的气氛，于是主动问:“最近有干什么有趣的事吗？” 沈燃闭着眼睛，淡然道:“能有什么事，看书，画画，写字。” “其实吧沈，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建议你最好多结交一些朋友，出去走走。”爱德华斟酌着用词，生怕惹着这位大爷不高兴。“总是闷在家里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沈燃连眼皮都懒得翻，反正每次见面爱德华都会这样说，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关键是交朋友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容易，不愿意和人交流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觉得大部分人都和他说不到一块儿去，于是交朋友的事情就一直搁置着。 “你好好开车吧，快到了？” 爱德华很轻易地被转移了话题，忙着找停车位没空再唠叨他。 “到了，下车吧，沈。” 弘乐大学距离爱德华的心理诊所有一段距离，开车也得花上三十分钟。幸亏马路平坦，不然沈燃能把胃给吐出来。 进了诊所大门，小助理anna急忙迎上来。一看到沈燃眼睛都亮了，根本没空搭理自己老板。 沈教授真的好帅啊，和程警官简直不相上下。 爱德华咳咳两声，才把anna的魂儿从自己朋友身上拉下来。 小助理一时有些尴尬，急忙开始汇报工作，只是眼睛还是时不时往沈燃身上瞟。“爱德华医生，程先生已经来了，在办公室等您。” 爱德华简直看不下去她那副花痴的样子，让她好好招待沈燃后就急急忙忙往办公室去。 相比之下还是和程瑾这个正常人相处比较舒服。 “程先生，久等了。” 程瑾礼貌起身，伸出右手和爱德华握了握。“没有很久，还要感谢爱德华医生这次和我们警队的合作。” 爱德华整理了报告交给他，“是我应该做的，程先生的队伍里每个成员心理状态都达标了，程先生可以放心。” 程瑾脸色未变，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谢谢爱德华医生，队里工作忙，我就先走了。” 爱德华起身送他，两人出门时正对上坐在沙发里看书喝咖啡的沈燃。 沈燃率先抬头审视程瑾，眼前这人很高，起码有一米九。看起来很年轻，脸型方正，浓眉大眼，很正派的长相，眉骨高，眼睛狭长，帅却凶。 程瑾也注意到了沈燃，沙发上坐着的人看起来很纤细，感觉自己用一只手就可以抱起他。而且长得很昳丽，甚至有几分女气。 对方的眼神没有恶意，看来只是打量。程瑾一向是个懂礼貌的人，于是微微提唇对沈燃笑笑以示打招呼。 年轻的男人本来长相凶狠，但谁能想到他的母亲却为了让他讨人喜欢所以特意留给他一对酒窝和虎牙，眉眼的戾气瞬间散去，剩下的只有意气风发。 沈燃差点被这个笑容镇住，难得也展露了一回笑颜，毕竟没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爱德华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场面陷入沉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是该介绍他们认识吗？ “你们？嗯……这位是沈燃，这位是程瑾，你们……认识一下？” 忽然被人打断思路，沈燃皱了眉，有些生气地问他:“谁要你说了？” 只不过他生起气来没什么威慑力，程瑾倒觉得沈燃像只张牙舞爪的猫，恃宠而骄。 有点想摸摸他，怎么办？ 程瑾压下心里诡异的想法，主动自我介绍。“沈先生你好，我叫程瑾，是一名警察。” 人家都已经自报了身份，沈燃也不藏着掖着。“你好，沈燃，我是一名犯罪心理学教授。” 程瑾听了他的名字顿时觉得惊讶，原来那位全国最年轻的高级教授就是眼前这位。要不是他的资料告诉自己他今年都已经三十岁了，不然程瑾肯定会觉得沈燃比自己小。 “原来是沈教授，久仰大名。” 随便聊了一些，程瑾看出沈燃兴致缺缺，于是识相的提出要走。 “警队里还有很多事，爱德华医生，我先走了。沈教授，有缘再见。” “再见。” 送走程瑾，沈燃才正式开始今天的心理测试。 “最近还有头晕，发抖，呼吸困难的现象吗？” 沈燃摇摇头，“其他倒还好，就是有时候早上起床会头晕。” 爱德华又看了一遍他的体检报告，又是贫血又是低血糖能不头晕吗？ “沈，你还是要好好吃饭。你们的中国的料理多美味啊，难道没有一道能俘获你的芳心？” 沈燃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做饭很麻烦，我学不会。” 爱德华一时哽住——他也不会。 “你可以出去吃啊。” 沈燃理所当然点头，“当然会出去吃，不过出门好累，而且我不愿意和服务员讲话。” 爱德华知道他的社恐本性，也不逼他，对着这个不省心的好友他可谓苦口婆心，“但是不吃饭是不行的，像你这样一直贫血下去，很容易引起像心肌缺血这种心脏问题的。” “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足以支持你每天的活动了。”爱德华一顿，这个体检报告…… 第3章 李辽 “沈，你现在有时间去做一个眼部详细检查吗吗？” 沈燃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 “对，就现在。” 沈燃看爱德华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也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于是乖乖跟着anna去了。 两个小时后，爱德华拿着毫无问题的检查报告在办公室来来回回地走。 沈燃看得心烦，厉声呵斥:“你能坐下吗？” 爱德华却没听他的，而是神经兮兮地来到沈燃身边。 “shen，你的检查报告显示你的眼部精神一切正常！” 沈燃不懂这有什么好惊奇的，“那不是挺好的吗？” 爱德华一脸恐慌地将报告拍在桌子上，自己蹲下来平视沈燃。 “可是你在自述病情的报告里写着，你偶尔会觉得物品忽大忽小，时间的流逝太快或太慢不是吗？” 沈燃确实有这种感觉，但他以为是自己本来的疾病影响的，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爱德华的表现，好像……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爱德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站起来转身去到书架前，那里有一本书是他所需要的。 “你看看这个。” 沈燃翻开一页，扉页上写着大大几个字。 “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症？” 爱德华点点头，“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症，又称视微症，托德氏综合症。” “它的症状和你目前表现出来的一模一样。” 沈燃静静坐着，漂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这个病会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爱德华几乎要跳起来，“影响可大了，你只要盯着一个物体时间过长它就会变得可大可小，严重的时候你可能连书都看不成，还有可能会造成人格分裂，整个感知都会变得扭曲。” 说到这儿，爱德华缓缓叹出一口气。表情变得十分难看，“最重要的是，这种病目前全世界都没有标准的，可靠的治疗方法。” 爱德华十分难受，沈燃的那个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现在又来了一个更棘手的。 沈燃自己却和没事儿人一样，微微摆手，眼中满是不在乎。 “我这个身体也不差这一个病了，反正还能活是吧？” 爱德华: …… 爱德华:好吧，合着我的忠告你是一句没听啊。 值得庆幸的是，爱德华发现沈燃原来的病情恢复的不错，已经很久没有反复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他老做噩梦，但这是沈燃的一块的心病，轻易化解不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 聊完正事，爱德华开始犯贱。他拿起一本书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一双蓝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没安好心。 “沈，我看你和程警官很合得来啊。” 沈燃在心里骂他八卦，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刚刚和他交谈过的那位程警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他一种很可靠，很可信的感觉，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磁场让自己想要去接近他。 但沈燃十分确定，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没有见过程瑾这个人，一面之缘，这种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心里想着事儿，沈燃变得烦躁，不顾爱德华挽留非要走。 结果出了诊所门他又开始后悔了，爱德华把诊所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别说车了，连只鸟都看不见。 但刚刚执意要走不用爱德华送的大话已经说下，沈燃不想让爱德华看他笑话，于是下载了一个导航开始跟着走，起码先到大街上去。 这条小巷开车进来时并不觉得有多长，现在要徒步走出去却很费时间。小巷又深又窄，沈燃举着手机碰了几次壁才走出去。 走出巷子便有车可以坐了，沈燃其实听进去了爱德华的一些建议，于是让司机师傅开车去自己家附近的一个超市，他想买些菜回去做饭，虽然他不会做什么，但人总要尝试。 · 二十分钟后，沈燃提着一袋子东西下了电梯。他住的这栋楼很小，一层只有一户，大门正对着电梯门。 于是沈燃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自己家的大门敞开着，门锁已经四分五裂躺在地上。 沈燃倒是很淡定，进了门后把已经没有把手的大门微微阖上。 转身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果盘中的水果刀。看到他进来也没感到惊慌，依旧安稳坐着，还翘起了二郎腿。 “哟，沈大教授回来了？” 沈燃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自己去厨房洗菜。其实他也没卖什么菜，他的口味刁钻，能入他眼的蔬菜实在不多，更何况他还不会做，就不想浪费东西了。 于是抽出几根翠绿的黄瓜开始洗，就这样晾着沙发上的男人。 他沉得住气那人却不行，见沈燃不理自己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又主动凑上去，这次说的是正事儿。 “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声，先生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你识相一点儿，别辜负了先生一片真心。” 沈燃几乎冷笑出声，“那你就回去告诉你家先生，我不需要他的真心。” “你！”李辽心里的怒火上涌，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 沈燃扯了一张纸擦干手，原先的好心情已经被这个不速之客破坏的一干二净，也没有做饭的打算了，直接开始生啃黄瓜。 “李辽，你家先生允许你这样和我讲话吗？” 李辽眯眯眼，心里很不服气，但脸上还是妥协下来。笑得十分勉强，“抱歉沈教授，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回。”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您，先生快回来了，他还给您准备了礼物，过两天就能看到。不过看样子，您好像已经猜到我要来了。” 沈燃一根黄瓜吃的慢吞吞的，他吃饭总是这样，不管吃什么都一副不好吃的样子，特别没有食欲。不过他又好吃，所以那个袋子里不只装了几根脆黄瓜，还有小饼干，蛋挞，面包什么的。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李辽赶走，好快点享用他的小零食。 于是嘴下十分不留情面，“主人的去向我都知道，更别提他手下的一条狗了。” 果然，李辽根本抑制不住怒火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里闪过一丝阴毒，在他摔门离去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沈燃，你不过仗着先生喜欢你。要不是先生，你以为我会忍你到现在？” 这句话很酷，沈燃心里很怕。于是打开饼干盒往嘴里塞了一块曲奇味的小饼干。甜甜的，脆脆的，味道一如既往地好吃。 沈燃愉悦地眯起眼睛，叫住走到门口的李辽，说:“走的时候把垃圾带走，门锁给我修了。” 李辽一听这话，气的后背都在发抖。 这还能忍？真想转过去给那个以色侍人的娘娘腔来一拳。 李辽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极重的出门。 然后打了个电话叫师傅来修锁，自己则是捡起地上的碎片扔进门口的垃圾袋，然后把垃圾袋提着进了电梯。 妈的，要不是先生。他怎么会跑来伺候这个娘娘腔。先生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看上这个沈燃哪儿了？在美国的时候老板塞给他那么多美女和嫩男，他愣是一个都瞧不上。还说要给沈燃守身，真是服了。一个两个的，都有病吧？ 原来他现在已经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了。 送走这尊大佛，沈燃赤着脚走去客厅。他家的装修风格很特别，房子整体打通，偌大的空间只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一个卫生间，一张床和一个电视。 房子里空荡荡的，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了还会有回声。 沈燃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有很多人陪着他，爱着他。 房子最大的亮点就在床的左边，一整面墙都被做成书架，上面摆了各式各样的书。窗子旁边甚至放了小梯子供人取到上面的书。 沈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没事可做。于是躺回床上打开电视，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4章 再见 ——短发，面相五官偏硬，鼻梁高挺，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程瑾，这似乎是一个采访类节目，主持人采访了最近社会上一起恶性案件的主要负责人，程瑾。 漂亮的女主持人甜甜的笑着，但她问出的问题却十分犀利。 “程队长，我听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杀人后都会留下一个标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涉及到案件细节的事情警方不可能公布出来，不知道这些记者都从哪儿闻着的味儿。 程瑾心里腹诽着，面上神情不变。 “这是案件的重要细节，恕我们警方无可奉告。” 女记者满脸挫败，很快调整过来继续采访。 “那警方目前有没有调查到什么线索呢？比如这个凶手是男是女？有什么特征，专挑哪种人下手？程警官告诉我们一些，大家也好做好防护嘛。” 这个女记者有两把刷子。 沈燃看出了她的意味，用人民群众对警方施压，试图得到案件细节。但是这位程警官的话恐怕不是这么好套的。 果然，程瑾嘴一张又是一句无可奉告，还似笑非笑地盯着女记者轻声问：“况且警方并没有说这是连环杀人案，连我都不知道的消息，想请问一下小姐您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莫非您和这起案件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女记者笑容一僵，自乱了阵脚。哪里还顾得上套程瑾的话，只想赶紧安安分分地采访完好送走这尊大佛。 “我这也是些小道消息，肯定和案件没什么关系。” 找借口糊弄过去后女记者再不敢弄出什么幺蛾子，问了几个中规中矩的问题，程瑾也配合地答完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拍摄结束，临走前程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女记者。 “要是有什么线索，尽快联系我。” 女记者一脸为难地收下名片，一直点着头示意自己会的。 程瑾见她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这才放过对方，转身走了。 有意思…… 关上电视，沈燃倒是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当然，也可能是对某个人感兴趣。 他突然想到自己上大学时的一个老师好像在警队做顾问，于是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这件事。 对方没拒绝，很爽快地告诉了他，包括那个传闻中的标记。 毕竟沈燃是国内十分年轻有为的犯罪心理学教授，说不定这案子他能看出点什么来呢。 陈文彬挂断电话，去整理这次案件的卷宗了。 沈燃有一面黑板墙，用来梳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案子。 根据陈文彬说的，被害人一共有三个，而且全部是女性。 死因是被人用利刃刺入心脏后生生砍下头颅。 这三位女性之间没什么联系，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死前都穿着素色旗袍。 因为尸体的指纹被破坏，而且头颅失踪，能采集到的线索实在少的可怜，所以警方现在连受害人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只能从报失踪的人口里挨个儿排查。 沈燃在黑板上缓缓写下一个“2”，这是凶案现场凶手留下的标记，警方目前对此毫无头绪。 但沈燃却一眼看出其中的意味。 看来他真的要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礼物”？ 三具女尸，他全都参与了？不对，他一向擅长借刀杀人。 不行，这起案子他得参与。目前这起案子的负责人是那个程警官，怎么和他套近乎呢？这个人看起来可不傻，估计不好糊弄。 自从有了这个打算，沈燃就开始想方设法接近程瑾。 其实人是很奇怪的，当你对一个人没有印象且不认识的时候，你从来不会第二次遇到他。可是当你认识了一个人，你就会觉得他无处不在。 就比如，程瑾。 再次遇到的时候就在弘乐大学里，而且是对方先来找的他。沈燃刚上完一节课准备回办公室休息，突然有人叫住他。 “沈教授！” 沈燃转身，叫他的人是他班里的同学，名字叫周琛，平时学习很认真，他很喜欢这个学生，所以记下了他的名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旁边站着的人，身形高大，五官端正，是程瑾！ 沈燃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把目光转回周琛身上，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怎么了？周琛同学。” “这是我舅舅，他想和您聊聊。” 聊聊？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沈燃皱起眉，很不解的样子。“可是我和程先生只有一面之缘，有什么好聊的？” 周琛忙拍程瑾的手背，示意他说话。结果却发现对方正盯着沈燃看的认真，根本懒得理他。 好吧，家里大人不靠谱，这个家就靠他了。 周琛站的毕恭毕敬，他很尊敬沈教授的。 “沈教授你先别拒绝，我舅舅是个警察。他是有正事儿想跟您聊聊的，我知道您时间宝贵，他会给钱的，对吧？” 说完猛戳他舅舅。 这时程瑾的注意力才回到他外甥身上，“对，我找沈先生有事，按小时收费，您看行吗？” 沈燃凝眉沉思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勉强答应。“既然是正事儿，那就走吧。” 程瑾松了口气，请到沈燃这事儿就算是完成了一半。他看看手腕上闪耀的劳力士，问:“到饭点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沈燃点头答应，正想叫周琛一起，结果对方很看眼色，拿出手机扒拉了两下，说:“有同学约我吃午饭，先走了，沈教授再见。” 沈燃还没来得及留他人就跑没影了，程瑾把自己的手机给他。“不用管他，先看看吃什么，我来订。坐我车？” “好。” 程瑾十分绅士地帮沈燃打开副驾驶车门，等人坐稳后自己才上车。 程瑾开的是奥迪的一款小轿车，底盘比较低，沈燃刚坐进去就不太舒服，幸好车里很干净整洁，没有什么车载香水的怪味道，反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柑橘香。 但深陷进去的感觉还是不好受，沈燃干脆闭上眼，努力压下心里泛起的恶心。 程瑾看他脸色发白，问:“怎么了，不舒服？” 沈燃的声音倦倦的，听起来很虚弱，“我有点晕车，这个车底盘有点低，我不太舒服。” 于是程瑾主动拿出车里备的风油精给他，“试试这个，应该能舒服一点。”，随后又把窗子打开了一些。 第5章 顾问 享受着体贴入微的照顾，沈燃慢慢闭上眼，一阵困意来袭，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程瑾听到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于是把车速放慢了一点。低头又看到沈燃拿在手里摇摇欲坠的清凉油，于是把车放在一边，蹑手蹑脚地拉出沈燃的胳膊，在他的手腕上各涂了一点。 直到这时他才直观的感受到沈燃到底有多瘦，他平时打篮球，手会比普通人大一些，可也正常。他的大拇指和中指可以将将圈住沈燃的两只手腕，而且他的手腕摸起来也很硌人，感觉除了骨头就是皮。 程瑾又抬头去看对方的脸，脸也太白了，睡得好像也不安稳，一直蹙着眉。只是他的嘴巴看起来很红，还有点水光，看着，很好亲的样子。 ！ 我在想什么？程瑾恍然坐起，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 整理好心里纷乱的思绪，程瑾强装镇定继续开车。 等到了饭店门口，他心里异样的感觉消了下去。正想着该怎么叫醒沈燃，结果对方睫毛颤了颤，自己睁开了眼睛。 “到了？” “对。” 沈燃刚睡醒还有点懵，他昨晚做了噩梦一直到快天亮才睡了一会儿，刚刚坐在程瑾车上，不知道是他开的太平稳还是什么原因，他竟然一上来就睡着了。 进了饭店，沈燃轻车熟路要了常去的包间，平时他自己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今天程瑾用了近三十分钟才到，不知道还以为他遛狗呢。 “你常来这家店？那你来点吧。”程瑾把菜单给沈燃。 沈燃也不客气，他口味刁钻，如果真让程瑾来点那就别想吃饱了。 “鸽子汤，菌菇砂锅煲，酸菜鸭血粉丝汤。” 沈燃不看菜单，直接报出菜名。服务员明显也认识他，还特意问了一句:“还是做清淡点吗？” 沈燃转身去问程瑾，能让他点菜已经很不错了，他可以允许口味重一点。“可以吗？” 结果程瑾却摆摆手说:“清淡点就好，我不挑食。” 什么意思，是在内涵我挑食吗？ 沈燃挥去内心不成熟的想法，问:“程警官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程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 “其实我今天找您来确实是有正事，我想聘请您成为我们警队的心理犯罪学顾问。” 沈燃长久沉默没有说话，正当程瑾以为他不会答应时，沈燃突然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分开，比出一个五，随后又全部握紧成拳。 “顾问可以，但一个月的工资，我要这个数。” 程瑾松了一口气，别说一个月五十万了，就是一百万也行啊。 “好说，那您今天下午有空吗？” 沈燃点点头，“有。” “那一会儿吃完饭，我先带您去警队看看？” “好。” 正事谈完后气氛松懈下来，沈燃便开始认真对付桌上的饭菜。 盛了一碗鸭血粉丝汤，仔细的把汤里的白菜梗挑了出来。 程瑾看了好奇，“你不吃白菜？” 沈燃摇摇头，搅着碗里的汤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吃菜叶，不吃菜梗。” 这是什么吃法？白菜梗招你惹你了？ 心里这样想，但程瑾还是记住了沈燃的这个小习惯，他不爱吃菜梗。 沈燃又盛了一小碗鸽子汤，一口下去嘴里全是鲜甜和肉香味。 沈燃的分享欲突然旺盛起来，非要给程瑾也盛一碗尝尝。 “谢谢。” 一顿饭吃的也算是欢欢喜喜，只是让程瑾不满意的就是，沈燃吃的未免太少。 刚开始他就喝了两碗汤，程瑾还想，这人饭量不错啊，怎么这么瘦？结果他喝了两碗汤之后就开始磨洋工，一只鸽子腿就啃了二十分钟，明摆着不想吃了却不愿意浪费。 程瑾还吃了两碗米饭，菜也被他悉数吃完。 毕竟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吃的多也正常。 可是沈燃只喝了那两碗汤，走的时候竟然说:“太撑了。” 好家伙，两碗汤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你真的吃饱了？”程瑾忍不住问。 “真的吃饱了。”沈燃一本正经的答。 他不觉得自己吃的少，平时在家里他不吃早饭，懒得出门中午就随便吃一些饼干，面包，晚上再啃两个黄瓜，从来也不觉得饿。今天能喝两碗汤还是因为太久没来这儿吃饭馋了，所以才多吃了一点。 可是看这个程瑾的样子，是觉得他没吃饱？ 可是真的吃不下了啊，再吃肚子就要胀了。真不是不给他面子，他怎么就不懂啊？ 沈燃竟然莫名有些委屈，也不愿意理程瑾了，扭头就走。 程瑾不知道他忽然从哪儿来的脾气，想半天想不明白，看人走远了就赶紧去追。 “我们现在去警局？” 沈燃还是不想理他，但又不想晾着他，于是“嗯”了一声。 程瑾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沈燃真的很像猫，闹了脾气就变得很傲娇，主人一问却还是好好回答。 这次程瑾开的正常车速，三十分钟后到了警局。 “我们一队在五楼，一会儿上去我给你一张卡，可以直接刷专用电梯。” 沈燃好奇的打量着警察局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电梯缓缓上升，在五楼停下，程瑾带着他出去，无视门口站着的警察好奇的目光，径直向里走。 “大家先停一下手上的工作，带上这次案件的资料来开会，顺便认识一下新同事。” 程瑾的号召力很强，说正事儿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沈燃对这个新领导还是挺满意的。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从弘乐大学请来的教授，沈燃。从今天开始，他将会担任我们队里犯罪心理学顾问一职。” “沈顾问，我再详细介绍一下未来的同事。” “这位是我们队里的技术担当，他叫陈北书。” 长相帅气可爱的少年朝他挥挥手，“沈顾问好。我们队里总算有顾问了，自从二队有了陈教授，办案效率快了不是一星半点，二队那些傻逼天天炫耀。” 程瑾瞪他一眼，“你小子，我们破案最重要的还是调查，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 陈北书挠挠头，安分地坐下了。 程队说的没错，是他神话别人了。这种愚蠢的错误他再也不会犯！可是，有一个顾问真的很帅啊，明明程队都已经心动了，还专门找了一个来。 唉！男人心，海底针啊。 第6章 无头女尸案1 轮到下一个人，还没等程瑾介绍，夏雨荷就主动站出来说:“沈教授，我叫夏雨荷，我也是弘乐大学的学生，但我学的是刑事侦查，不过我旁听过您的课，真的很厉害。” 夏雨荷崇拜的目光简直如有实质，她怎么也忘不了去旁听沈燃的课时得到的感悟。 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教授是像沈燃这样讲犯罪心理学的。 沈燃常说的话是，“如果我是凶手。”他是真的完完全全把自己摆在凶手的角度上，用自己对这方面的了解度加上设身处地的方式，去揣摩一个杀人犯的心理。 沈燃总是喜欢乖巧听话又聪明好学的学生，于是对夏雨荷的印象好了一些。 “谢谢你去听我的课，也谢谢你喜欢我的课。” 程瑾简直受不了夏雨荷瞪着大眼睛情意绵绵地看着沈燃，赶紧岔开话题。“还有这位，他是我们队里资历最老的警察，叫张清健。” 捧着大茶杯的中年男人笑着点头。 沈燃和队里的每个人都一一打了招呼，尴尬症都快犯了的时候程瑾才提起正事。 “我先来梳理一下案件吧。” 所有人正襟危坐，等着听程瑾说话。 “目前一共发生了三起案子，根据作案手法，现场遗留下来的标记，我们确定是同一人所为。因此警方将这起案件定性为连环杀人案。” “死者是三位女性，被人一刀刺穿心脏致死，之后又被凶手砍下头颅并且带走。” “现场没有任何可以查出凶手或死者信息的东西，死者的指纹均被毁坏，凶手不想让我们查出死者的身份。” 说到这里，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凝重。因为正如凶手所希望的那样，直到现在，距离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他们却没有查到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信息。 虽然可以用死者的血液进行dna比对，可巧合的是，这三位死者的dna信息都不在本地，应该是外地人。所以他们只能将血液移交至更高一层的检察署进行比对，可这其中要耗费的时间太多，很难保证凶手不会再次作案。 案子还没有开始就陷入瓶颈，一时间大家的心情都萎靡不振，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来转圜余地。 “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现场遗留的一个标记，数字2。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程瑾将现场照片全部贴在黑板上，看没人说话，于是自己提出想法。 “关于这个标记，我比较倾向于是凶手留下的。” “因为这个标记就留在尸体旁边，如果是死者写的凶手一定会看的从而销毁。” 大家点点头，都很同意程瑾的说法。 于是程瑾转头去看沈燃，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可以去看看尸体吗？” “当然。” 法医室在六楼，电梯好像被人占用了，一直不到，两人干脆走楼梯。 “你有看出什么吗？”程瑾问，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沈燃的能力。 沈燃却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得去看过尸体才知道。” 好吧，还是线索太少了。 程瑾这样对自己说，赶紧带他去看尸体。 法医室里很安静，张岚正在工作，解剖二队早上送来的尸体。 “张法医，我们来看看尸体。” “好。”张岚让学生去把那三具女尸推出来，自己好奇的盯着沈燃看了半天，突然问:“你是陈老头的学生？” 沈燃很惊讶这人认识他。“是的，家师陈文彬，您认识他？” 张岚戴着口罩，爽朗的笑出声。“当然认识，陈老头天天和我们炫耀他徒弟有多厉害有多厉害，能记不住吗？” 沈燃哑然失笑，“家师年纪大了之后越来越顽皮。” 程瑾很快接受了沈燃在警察局也很出名的事实，接了一句:“老顽童嘛。” 三人沉默下来，正好这时张岚的学生们把尸体都推出来了。 张岚指着第一张床，“这是半个月前送来的，案子一直没破我们也没火化。今天小沈好好给看看，赶紧把案子破了，好好的姑娘家，唉！” 沈燃脸部的线条略显冷硬，认真应下。“您放心，我们都会努力的。” 张岚点点头，戴着学生出去了。把空间留给沈燃和程瑾二人。 沈燃掀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除了解剖后又缝合起来的疤痕和胸口的致命伤外，这具尸体身上只有很细小的伤口，应该是死者挣扎时造成的。 沈燃又看了第二具和第三具尸体，都是胸口处一刀致命。 沈燃脸色一沉，戴上手套去翻看尸体。 他发现第一具尸体的小指两个关节处都有厚厚的小茧，指甲缝里还有残余的一些黑色物质。 “这是什么？” 程瑾一直跟在他身边，这几具尸体他已经看了很多遍，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张法医说是一种矿物，而且它不是黑色，是深蓝色的。” “矿物？深蓝色？”沈燃微微沉思了一会儿，“死者身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程瑾转身把桌子上的验尸报告给他，“都在这儿了，你看。” 沈燃专挑自己有疑问的地方看，死者穿的是一条材质很好的旗袍，而且个子很高。 “这三名死者的身高都超过了一米七，而胸口的刀伤是斜向下方的，说明凶手的身高还要高于死者，凶手为男性的几率大于女性。” 程瑾点点头，“张法医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仅凭这点，我们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 沈燃突然转头，目光灼灼。“我要去案发现场。” 程瑾一愣，觉得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对方不说他也不问，十分听话地带他去了案发现场。 再次坐上程瑾的车，沈燃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车是真不舒服。” 程瑾摸摸鼻子，“下次换，下次换。” 一上车程瑾又给沈燃涂了点清凉油，“难受了和我说，可以下车透透风。” 沈燃私以为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娇气，结果一路上歇了三歇，几乎要吐出来。 程瑾倒是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沈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后半程不舒服也憋着没说。 第7章 无头女尸案2 终于到了地方，沈燃几乎是软着腿差点从车上掉下来，幸好程瑾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及时托了他一把，才没有让他丢人的跪在地上。 “谢谢。”沈燃的头埋在程瑾的胸膛前，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一股水生调和木质调交错杂糅的香味，余味还泛着柑橘的酸甜，既不过于活泼也不过于沉闷，和程瑾这个人很像。 这股味道和程瑾车里的味道似乎是一样的，清新的香味扑入鼻中，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沈燃的恶心。 “你这是什么香水啊？” 可以买个同款备着，以后晕车了喷一喷。 程瑾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且自己并没有喷什么香水，于是愣愣地说:“没有喷香水，可能是衣服的味道。” 程瑾的衣服都是家里的阿姨洗的，洗完挂进柜子里时似乎会喷一点香水，自己的车也是阿姨来打理，所以会有相同的味道。但具体是哪款香水，程瑾还真不知道。 “好吧。”沈燃脚底软绵绵的，好不容易站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抱着程瑾的腰没有松手，于是慌忙松开手。 “抱歉，我好多了。” “嗯，不舒服了记得和我说。” 沈燃点点头，刚刚在车上他就不该逞强，晕车是真不舒服，头又疼又晕，还恶心，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缓了一会儿沈燃没那么难受了，两人就开始干正事儿。 “死者就是在这儿遇害的吗？”环顾四周，沈燃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再联想到看尸体时发现的小细节，沈燃隐隐约约对死者的身份有了猜测。 程瑾指着地面，说:“我们接到报案赶来以后，死者就倒在这里，头已经没了。” 四下看了看，沈燃突然看向墙角的摄像头。“那个坏了吗？” 程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了一口气。“坏倒是没坏，只是案发当日被人套了袋子，什么也没拍到。” 沈燃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挑战不可能，案子还没破，现场被封锁起来没法进出。沈燃拉起警戒线钻了进去，这才完完整整地看到警队工作人员标的记号。 看着地上用粉笔画出的人形图案，沈燃想都没想就学着那副样子躺了上去。 等程瑾查看完周边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幅样子——沈燃将自己缩进了图案里，他虽然瘦，但身量高，骨架也比普通女性大，隐隐遮住了白线，但整个人的姿势却和他们当时发现的被害人一样。 程瑾努力忍住内心的好奇，不想显得自己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却还是没忍住问出声: “这是做什么？” 沈燃把自己想象成被害人，模拟当时的场景，正在努力用脑，没听到程瑾的问题。在冰凉的地上躺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到白线的脚边，一会儿单手举起狠狠落下，后来觉得不对，又举起双手。 不对不对，应该还是单手。 这又是在做什么？ 为了防止出现刚刚尴尬的局面，程瑾没有问出心里的疑问，安静的看着沈燃动作。 沈燃查案的时候好像一个精神病患者，高高举起双手落下，然后瞬间转身退后几步，像是被利刃刺中一样突然躺下。 做完这些怪异的动作，沈燃缓缓坐起身。扭头看向程瑾:“腿麻了，扶我起来一下。” “嗯？哦哦。”程瑾慌忙的伸出手去拉他，却在人靠近他的那一瞬看到了对方泛红的耳尖。 害羞了？ 沈燃若无其事地“咳”了两声，试图掩盖自己腿麻带来的尴尬。 “那个，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查死者的身份吧。” 程瑾睁大眼睛，“你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就这样在地上躺躺，像表演话剧一样走一会儿就知道死者的身份了？骗人的吧。 沈燃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怪异，准备用事实让程瑾为他折服。 “我现在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多少岁，家在哪里。不过我已经知道她的职业和工作的地方了。和我去一个地方验证验证吧。” 程瑾就这样全程懵圈着被带到了离这条小巷子不远的大街上的一家美术培训机构。 “你是说她在这儿工作？” 沈燃点点头，从玻璃窗向美术班里面看，先观察一下有没有人。 “应该是，你注意到她的右手小指外侧关节上的茧了没有？我有一个画画的朋友，他说画画时间长了哪里就会长茧，如果停的时间长就会消下去。” “还有她指缝里那撮蓝色矿物，应该是颜料的残留物。”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大楼是专门用来办培训机构的，这里的美术班是离那个小巷最近的。” 程瑾听了他的解释瞬间明白了，“所以你就凭借着这些推测出她的身份了？” 这也太牛了吧？五十万一个月还是太少了，要不多加点儿？万一被人挖走怎么办？ 沈燃点点头，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差不多吧，但是我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在这里当老师，直接进去问问吧。” 前台坐了一个女生正在玩儿手机，看到他们两人进来连忙站起来，笑着问:“欢迎光临，你们是要报课吗？” 程瑾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件，翻开给女孩看。“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找你们美术班的相关人员了解一下，方便吗？” 女孩笑容一僵，警察怎么忽然来了？还要了解什么情况。 女孩儿自己没法儿做主，于是招呼两人坐下，自己跑进去喊校长了。 “校长，有两个警察在外面，说要找我们了解什么情况，您快去看看吧。” 林校长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学生信息，突然听到前台老师叫她，还说有警察来了，赶紧关了电脑跑出去。 “你们好，我就是这家美术培训机构的校长，我姓林。” 沈燃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校长，看起来是三十岁左右的一名女性，穿着干净整洁，举止很有涵养。沈燃特意对比了一下她的身高，目测只有一米六向上一点，看来人不是她杀的。 沈燃不擅长询问，于是程瑾掏出本子开始记录。 “半个月前在你们美术班附近的小巷子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你知道吗？” 李校长摇摇头，表情不像撒谎。“没有，我家离美术班挺近的，从这边大路就可以走，我没去过小巷子那边，也没人和我说这件事。” 第8章 无头女尸案3 程瑾在本子上记录下他的口供，又问:“那你们美术班有没有老师突然失联的？” 林校长一听这个问题，想都没想就回答:“有啊。小范老师在我们这儿都干了两年了，大概半个月前吧，我突然就联系不上她了。我记得她前一天还来上班呢，我以为她是不想干了，就把工资结算清楚给她发了过去，可是到现在她也没收。这钱来来回回的一直出不去，我也试着联络过她，可是总联络不上。” 程瑾听着林校长的描述，基本确认了死者就是她口中的这个小范老师。 “你们没有报警？” 林校长摇摇头，“嗨，我们根本没想这么多，她是从外地来的，我还以为是她觉得在这儿发展不好就回老家了。” 说完，林校长一脸焦急。“怎么了警官？是小范老师出什么事儿了吗？” 程瑾拿出案发现场的照片给她看，“刚刚我说的那起案子，初步怀疑死者就是她。” 李校长十分震惊，“什么？！” 程瑾安抚了她几句，问:“你先看看照片，能不能认出来？这个照片可能有些血腥，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校长的手颤颤巍巍地拿起倒扣在桌上的照片，翻过来的一刹那，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悚起来，嘴唇都在颤抖，用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声来。 几分钟后，她缓过来，强装镇定道: “这，这就是小范老师，她的这件旗袍很贵，花了不少钱。她很喜欢，虽然有点脏了，但我不会认错的。这就是她，可是，可是到底是谁做的？连头都没了。” 程瑾也觉得十分惋惜，二十岁的年纪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龄，可这三个人的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具体的情况我们警方也在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早日还死者一个交代。” 林校长点点头，十分配合，程瑾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死者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人际交往。” “小范老师全名叫范楠，今年二十五岁，在我们这儿干了两年，大学一毕业就来了。她是外地人，在本地的住址我不是很清楚，她没有提起过。” “小范老师这个人性格很温柔，对待学生很有耐心，不会和人结仇的。” 程瑾手下写的飞快，“那你知道她老家在哪儿吗？” 林校长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帮她收过快递，是她父母给她寄的东西，地址是…… “好像是在信安市的一个小镇子，叫什么来着，好像靠海！” 沈燃略一思索，脑海里浮现出信安市的小镇，有哪个是靠海的？ “是蓝溟镇吗？” 林校长虽然想起那个小镇的名字，可听到沈燃说出来，就觉得很熟悉。 “对，就是蓝溟镇，我记得有个蓝的。” 两人从美术班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程瑾准备先送沈燃回家，明天再继续查。今天的进度已经很大了，前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今天只花了一下午时间就查出了死者的身份。 唉，当初不该太依赖dna比对的，直接拿着照片在案发现场排查就好了嘛，搞得这么麻烦。 “你是想先回家，还是我带你去吃饭？” 程瑾看着沈燃，突然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就冲着他今天的功劳，也该请人吃顿饭。 沈燃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现在困意来袭，虽然很想回家睡觉，但是肚子又很饿。今天忙了一天，回家不能再啃两根黄瓜吧。 “吃饭，你定吧，我睡会儿。” 坐程瑾的车是在太难受，沈燃干脆从上车就开始睡，一直到程瑾叫他才醒过来。 沈燃揉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发现这地方很陌生，但很热闹。“到了？吃什么？” 程瑾站在车门口帮他挡风，车里温度比外面高，车还停在风口，虽然是夏天，但还是感到有点冷。 “到了，下车吧。烧烤吃不吃？” “吃。”沈燃以为他说的烧烤是那种日式烤肉店，想着自己也好久没有吃过这种油腻的东西，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 结果，程瑾把他带到了一处路边摊。 “这就是你说的烧烤？” 程瑾怕他嫌弃于是主动帮他擦碗筷，擦杯子。听他这样问以为他真嫌弃，心里悄悄骂了一句娇气，结果就听见沈燃抱怨。 “你别光擦餐具啊，把桌子也擦擦，油腻腻的。” “啊？哦。” 只是嫌弃环境不好？ 沈燃确实有点小洁癖，但是对食物有种天然的崇敬感，否则也不会明明饱了还非要把碗里的都吃光了。 他会这样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原因，爱德华认为她是小时候饿的，所以现在才见不得浪费的行为。 这家烧烤店的老板老早就看到程瑾了，这可是他们店里的常客，只是他身边这位，好像从来没见过。 “程警官，今天吃点什么？”老板热情地问。 今天有沈燃在，程瑾很收敛，斟酌着沈燃的喜好点菜。 “要几串牛肉，尽量挑瘦点儿的。还有鸡胸肉，鸡腿，里脊肉，青椒排骨，牛报警各来几串。鸡翅，肥牛，土豆，再来几串青椒和海带，再要两瓶啤酒。” “好嘞。” 老板转身去忙活了，沈燃摇着本来放在桌上的骰子玩。 “你常来这儿？” 程瑾指向沈燃身后，说:“对，常来，和陈北书他们一起，这是个夜市，就在警局附近，你没认出来？” 听他一说沈燃才觉得这地方眼熟，“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路痴。” “路痴？！”程瑾很震惊，“可是你今天一下就说出蓝溟镇的名字了。” 沈燃真的很想翻白眼，傻吧？“我是路痴，又不是脑子不好？” 程瑾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瓜问题，于是再没说话，看着沈燃摇骰子。 “来喽~” 老板端着一大盘子菜摆上桌，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好奇的问:“程警官，这位是？” 程瑾挑了一串全瘦的牛肉串放进沈燃盘子，“这位是我们警队新来的顾问，姓沈。本职工作是弘乐大学的教授。” 老板没读过什么书，对有文化的人十分崇拜。还特意回店里找了个小杯子给沈燃倒酒。 沈燃自己捡了串青椒排骨，全部从签子上戳下来，把青椒排排摆整齐，开始啃排骨。 程瑾看他的动作，老妈子病犯了。说:“这青椒不辣，你尝尝。” 沈燃十分抗拒，“不辣，但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