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戏神,是影神》 第1章 打扰刘夫人了 (故事比较慢热,要有耐心看,越后面越精彩) 灰色绒毯上倒着一个琉璃地灯,暗金色的光因纱帘的飘动,渐明渐暗,照亮了室内半片朦胧。 就在这飘忽不定的弱光下,衣衫像缠蛇蜿蜒盘行,从门口的红鞋一直游弋到床尾的男士底裤,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被抛远的文胸独个落在暗处。 沟沟壑壑起在这五尺宽的床位,被单皱拥盖了半床,周遭空气里混杂香氛的清甜与体味的腥膻,引得一股无名哑火在体内上下流窜。 张晓迪脚背不时印上纱帘的蕾丝暗影,这块花斑被夏风带着一来又一去,园里樟叶沙沙,双脚一如踩在来岸的潮汐里,舒服,却不够安分。 她随意披上件丝袍,也不系腰,从床头柜上捡了个绿纸盒,抽出根寿百年,盈盈袅袅走去阳台。 行步间,绸锦像海波,荡开了一身星月白光。 她支着过腰的栏杆,两片薄唇送气,含混哼一首旧调。 视线痴痴钉在自己右手两指间的纸卷,也不点烟。 正兀自出神间,一双男人的长臂自后环上她的腰,十指缓慢交叉,靠着脐眼,用足力道把她后压入怀。 他肌理紧致匀称,皮下埋的青筋随力道变化,起起伏伏。 浴后肌肤散发出热气,尤其是手掌,简直和烙铁一样灼人。 手心粗茧还状似无心地研磨女人小腹,让她的胃又热又痒。 张晓迪身后的男人,在沐浴后携带的气味是清爽的。 此刻男人头发半干,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胸膛紧贴张晓迪的后背,两人隔着一层滑腻的天蚕丝布交换热度。 耳根后颈时不时被他的鼻息叨扰,那不安分的唇舌亦轻啄几处敏感肌肤,每次蜻蜓点水,不痛不痒,却招无虚发。 “刚刚哼的什么曲?” 男人双唇离开,鼻息与沉音挠挠女人耳廓。 张晓迪勾唇,偏头躲开他的撩拨,继续轻唱。 “你可晓姜太公八十遇文王,何况你官人是少年郎……” 她压着嗓子唱得轻婉,几缕发丝被风带入红唇,翕合中有别样的媚态流泻。 男人中途探头亲上她的唇角。她会意浅笑,留下促短半音迂回在暗夜,不拒回吻。 一时两人打得火热,唇齿一旦胶着便难舍难分。 “越剧?锡剧?哪一出的?” 男人兴味浓厚地绕着她的发,仅十余根里,就见了白丝。 “伟杰……你今天可让我受宠若惊啊。怎么自己跑来找我了?” 张晓迪微喘着岔开话题,将身子放软,倚靠在男人胸口。 程伟杰紧了紧臂弯,也不再弄她头发,只惬意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心。 “想你就来了,怎么?不待见我了?” “呵。你这话骗骗十八岁的还姑且有用,我这一身老骨头可不吃你这套,口蜜腹剑!” 虽然说的是责难的话,但女人唇角始终不曾放下,眼弯着像片月牙,若不是眼角鼻侧的纹路泄露年龄,还真是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情态。 “原来真是不待见我了。” 程伟杰佯装生气,作势松开怀抱“我也不是个不识趣的,看来今晚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刘夫人了。” 他还没完全松开手,就被张晓迪给扯了回来。 她转身双手勾住他,额头抵在男人锁骨,一手慢慢下滑,顿在心口处打转,一圈一圈,偶尔拨弄旁侧茱萸,十足的挑逗。 男人无声地笑,胸口有若有似无的起伏,松开的手复又搂紧。 “怎么?舍不得了?”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聪明太多,让我燥得慌。撵你吧……舍不得,留你吧……不踏实。” “你说我活到这岁数,什么波诡云谲大风大浪没经历,天仙样子孟浪脾性的尤物也没少见过,倒栽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上。” 她边说边抬起头,那停在胸口的手向上描摹起男人的面骨眉峰,张晓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身前这个男人,生怕看漏他一分表情。 “你看你,再看我。遇见你的时候倒不觉得自己有多老,比起那些不经事的莺莺燕燕,你或许还能恋我些气韵,有几分真心。” “可是过了35,就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皮相败了,脑子也不中用起来。你倒是益发出众,怎么看都是你会先腻了我这个徐娘。” 随着女人自怜叹息,程伟杰眉头骤地收紧,加深了眼底一片阴翳。 他用力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侧游移作恶的手,扣在半空。。 “你今天怎么了?前面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我怎么惹你了?” 他语气比刚才多了分冷意,怀里的女人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她抖抖手里一直未点的烟,棕黑的卷身细长轻盈,滤嘴烫金的字闪着流光。 夹在她指尖,衬得这双手好似凝脂白玉般泛着温润,形姿饱满,不用触也知是软糯的。 程伟杰手上松了些力道,但目光依旧凌厉,静等她往下说。 “刚刚想着出来享口烟,忘了点火,正准备回身找火机,才想起我正戒它,房里那些东西都让福伯给扔了。” “床头这烟是刘瑾阳稍回的手信,我与他说过不再抽这折命的东西……他到底是没听进去。想想年纪一大,记性就越发不长进,终归还是要服老啊……“ “你在里面洗澡,留我一个,屋里也静得让人发慌……我往远处想,连刘瑾阳这孬种如今都对我上不去心了,何况是你?你向来就不甘心情愿属我的……” 第2章 怎么会想起她来 话音一落,两人无言相对。程伟杰把怀里的人放开,抽出她手里那管烤烟,利落决绝地丢了出去。 “你确实想得太多了。”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微微低下头来,目光隐在碎发里,笑得冷峭。 “张晓迪,我和你不是向来不谈感情?怎么?刘瑾阳不听话你就慌了?什么时候变得像普通女人那样天真,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嘲弄的笑意扩大开来,男人松开手,把额发往后一捋,露出了剑眉下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看她,肆无忌惮。 “我从来不在意你是老是丑,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你也明白,这层面上我可比谁都要可靠,哪里那么容易放下你?嗯?” 伴着一声上扬的尾音,男人铺天盖地的气息又一次席卷而来。她秀气的下巴被他擒住,两人唇瓣间的空隙被一刹填满。 纵然已经谙熟男女情、事,但她仍然拒绝不了这来势汹汹的邀约,开始主动回击。 如同干草里掉了灯芯,引火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张晓迪的手腕被他死死反扣,身体由着他挤压,一直推到半身悬空,眼看就快掉出阳台的地步。 此时她后背的尾骨磕上围栏棱角,一股锐痛激得她浑身颤抖。 程伟杰感受到女人的变化,拉开两人距离,戏谑看她尴尬,迟迟没有下文。 张晓迪体内的邪火早被这人点燃,哪还斗得过他,索性丢了矜持反客为主地亲上去。 她亲得小心,半眯眼睛观察对方神态。程伟杰似乎对她的主动十分满意,蓦地挟持女人腰窝去往室内,一入软床,两人就不再克制。 而张晓迪望向天花板出神,散尽力气后任由身体放松在他怀里。 门外传来廊钟的“咣”声,叁声间隔不长,余音浑厚。 她思绪被整点的钟声拉回,终是摸向床头绿盒,抽出一根女烟,起身欺向程伟杰。 偏暗的灯光下,两点红星慢慢相靠,情人般接吻,共燃成了余烬。 她长吐一口青云,通体这下才真正的舒畅。 褪下了适才的哀怨,张晓迪眉目瞬间犀利起来,与刚才比,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倒是有本事的。我帮你办了事,你就拿这个谢我。我赏你饭吃,你拿这个对我,够绝情的啊。” 男人听了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抖抖手里烟灰,看向她侧颜。 “我这是糖衣炮弹,刚也不知是谁,吃得开心到忘形。” “没个正经!” “我若不帮你搞定宋云毅,替你寻到下家,让你过了回瘾,我看我这旧人是八百年也别想有今个儿这待遇的……” 话里泛酸,这股醋劲反让她自己先倒了胃口,说不下去。 “你那金主找的也够刁钻,知我是你的人便欺到梁岿然身上,打宋云毅的脸。今夜你送我的这出戏,看得我高兴。” “真的!解气!多少年了,我都没有这么畅快过。我赠你的这点欢喜和它比,那是辱没了你。”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捧起张晓迪的脸,对着额头轻啄一口。 她有片刻的怔忡,而后马上恢复如常。 “你也就这点出息。” 程伟杰不理她的揶揄,搂过女人靠在自己怀里,闻着她的发。 “张晓迪,以后别想那些蠢事。人生不过及时行乐,你拦不住的事情,何必白费心思。” “既然知道年老色衰拴不住男人,你就好好使你的人脉财权,让我们离不开你。早年你教我的,怎么现在反要我提醒你。” “欢场上哪有什么真心,你我这种人最明白,动了感情,不过是把自己捧给别人捅刀子而已,自作孽。” 他一边轻嚊她的发香,一边替她揉捏着肩颈,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张晓迪舒服地嘤咛出声。 身体温热透出粉色,心却像在腊月寒冬的烈风里,骤然一冷,想说句话回他,却半张着嘴沉默。 “还有,我这人记仇也记恩。你放心,谁都会背叛你,我程伟杰是绝不会弃你的。” “我们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肩上动作停下,他挨近她的耳畔,侧目轻声道:“这烟瘾会伤身,而我只予你欢愉,你怕什么?” 对啊,怕什么呢? 张晓迪不回他,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身后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莽撞的少年,如今他城府深厚,她的答案,他更该清楚。 索性随他去吧…… 夜色渐浓。 后夜,窗外开始下起了细雨,清爽了一些空气。 感觉到身侧女人的呼吸已经平稳转淡,肌骨整个软了下去,程伟杰便小心翼翼地抽手。 过程里,他谨慎地审度她的反应,双手缓慢滑向女人螓首,隔空环伺她的脖子,面孔在暗影里看不真切。 指力逐渐加重,骨节绷得死紧,那姿态看着就像是真要置她于死地,阴狠决绝。 然而,就在指尖堪堪触碰到女人肌肤的那一刻,所有动作与力道都戛然而止,他干脆地收手,翻过身下床离开,径直走向浴室,不再看她一眼。 扭动手柄,水被开到最烫,一时间雾气弥漫。。 强劲的水流冲击着身体,程伟杰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道搓洗全身,腰腹和腿跟已近通红,严重的甚至有些破皮。 这样洗了大约半个小时,不算开阔的空间已经白茫一片。 在这种朦胧中,他隐隐望见一个十叁四岁的少女痴迷看着一处,小心翼翼地躬身试探一个伏案假寐的少年,她抬手触他发旋,抚平背脊的衣痕,在他耳边轻轻吐气…… 少年仿若无知无觉,睡得格外香甜。 瞧他没有反应,女孩嘟起嘴似乎不大开心,随后乌黑狡黠的眼气一闪,很快又捂嘴咯咯地傻笑。 她凑近少年右臂,仔细观察他抱臂的左手,像欣赏珍宝般逡巡着五指,细嫩柔软的指肚缓缓划过他指节,自顾自地说道: “阿东的手真是白净,赵家阿姨怎么好让他做那些粗事,忒不懂心疼了……” 话音未落,程伟杰就猛一下关上热水,随着雾气散尽,幻像也不复存在。 他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蹙眉不解。 怎么会想起她来? 第3章 年少就是影神 凌晨三点左右,程伟杰离开刘家,彼时张晓迪睡的正酣,并没有听到动静。 那个时候,内宅的佣人都已经睡下,整个宅邸气氛冷清。 程伟杰挽着西装,像往常一样,绅士悠然地下楼。 在发现落地窗前的人影后,他步子稍顿,脚步变深沉不少。 幕帘没有拉实,刘瑾阳半身轮廓被月色勾勒,单手插袋,无声地伫立着。 由于听到背后的脚步踢踏,他才默默转头。 两个男人在晦暗中寻到彼此,微微颔首,只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便没再有交集。 刘瑾阳其人治下本领高超,对外也收拾地妥帖,仅十余年就一改当初刘家濒死的颓势,凭其手腕使家业再起。 程伟杰向来看不透这个男人,他心思不合常理,让人捉摸不定,世上大概也只有张晓迪才会当他孬种。 此种角色对现时的程伟杰来说,绝对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人物,如非必要,最好还是少有往来。 第二天下午,经纪人钱豪舵来电告知,说是宋云毅有请,原因新片进度停摆而准备偷闲一日的计划落空。 电话来时,程伟杰正在室内健身,刚刚完成力量训练,发了身热汗,心情还算畅快。 听到这个不算意外的消息后,他了然一笑,没有多问其他,停下动作就开始准备外出。 因为原定休息,所以那个时点,两个助理都没有在班,妆化就需要程伟杰自己打理。 冲凉后,他随意套了件驼色的针织衫,下配烟灰卡其布小脚裤,面上懒得拾掇,直接取过粗框眼镜和鸭舌帽戴上,就这样一身清爽地出了家门。 程伟杰平素面对聚光灯都带些严谨精致的贵气,外加少年成名,未过而立就已经几个影神称号傍身。 公关出于定位的考量,很少会让他放下架子,着装上多以大不列伦绅士的形象出镜。 早期他身后有一个专属的包装团队,眼光精准独到,在业界口碑甚佳。 后期却由于一些私人问题导致合作终止,自那往后的形象设计,基本都是程伟杰自己定夺。 品位与前期比毫不逊色,反促他成了现今时尚圈竞相争抢的宠儿,秀场的常客,和旧时比更风光无限。 今朝他发型随意,素面朝天,仍挡不住俊逸。 赤脚踩着乐福鞋,一身私服雅痞味浓厚,加之身材颀长挺拔,虽然与公众形象有些背离,但依旧气质卓绝,在人群中分外招眼。 下行的电梯内数字跳得极快,22层到b1也不过几十秒的事。 出了电梯,程伟杰刷卡进停车场。钱豪舵和助理小谢已经恭候他多时,此刻钱豪舵正拿着手机背对他,谈话间语气刻板,估计在讲公事。 “好的,那下次见面我们再详谈” 他挂了电话转身,碰巧见到迎面走来的程伟杰,遂向他招手。 程伟杰淡笑,步态如常。 “你们几时到的?怎么不上去等?” “我也是刚到,先去了趟公司才赶过来。” 钱豪舵说时,拉开了身侧的车门“把你车的钥匙给小谢,等下他会停到别处。这辆是新配的,你先凑合用着。” 新车是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外观沉闷中庸,停在他的揽胜边,高下立见。 一旁的助理小谢挠着头发,衣着有些邋遢,估计也是临时被叫了出来,没怎么收拾。 小谢虽然一头雾水,但还算识眼色,于是接过钱豪舵的话头继续道“伟杰,我帮你停内环公寓那边,你看怎么样?” 私下里,程伟杰对近身的工作人员都不太拘束,一般的下手都呼他伟杰以示亲近,小谢自然也不例外。 “多谢。” 虽尚不清楚原委,但钱豪舵向来行事雷厉,无需多虑。 程伟杰利索地把车钥匙交给了助理“我里面的私人物品你清理下,晚上或者明天送过来都行。” 小谢接过钥匙,没再多话,与两人告别后即驾车离去。 车驶出上路,程伟杰坐在副驾驶座,发现车窗玻璃膜明显比普通的要深不少,车内杂物不多,但电子外配一应俱全。 整体从外观到内里商务气息十分浓厚,应该是宋氏内部的备用车。 他斜睨一旁开车的钱豪舵。 “豪舵,出什么事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张晓迪没告诉你?昨晚下了饭局,你被跟车了。” 钱豪舵专心开车,稍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起伏,接着道“我是今早得到的消息,跟踪你的人在南林湾被截返,没有抓到现行,刘家安保那边已经调了监控,具体什么来头还没能细查。” “在没有排除危险前,你的私人出行要尽量减少。” 听完这一番话,程伟杰眉头不禁锁紧。 车转头上了高架,钱豪舵瞄了眼路况后继续道:“伟杰,也不用太担心。” “就外面的风声看,这伙人八成是冲张晓迪来的。她那边的口径也大抵也是这个意思,你的身份在明面上,出不了大事,自己小心行事即可。” 话毕,身侧的人久久没有接茬,钱豪舵稍有些心疑,便透过视后镜观察对方神色,见他转头看向窗外,也失了探究的兴味。 由于是工作日的下午,安城交通比较通畅,两人驾车从西中环的公寓出发,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到达市中区cbd的达利广场。 宋氏娱乐和旗下子公司占据了广场a座的3个楼层,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地皮能有如此置业,已属不易。 实际上,近几年娱乐业分食逐鹿,战况惨烈,但宋氏一直凭借其雄厚的基业和丰富的资源稳坐文化产业的头把交椅。 宋氏现今的掌事——宋云毅,更是黑白通吃的厉害角色,他手下的宋氏娱乐,其地位在外人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撼动半分的。 不过老话说回来,做歌戏的,里子总是不及面子风光。 第4章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程伟杰与钱豪舵来到19层,行政助理陆嘉译招呼他们去往会议二厅,告知宋云毅正外出应酬,大概还需等一会儿,具体时间不定。 两人待陆嘉译离开后,面面相觑,无奈中透着一股笑意。 大约等了一小时,宋云毅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随行的人里有宋氏的元老邱华季,他是宋氏旗下经纪公司恒星文化的总裁,手握着几百个大小艺人的命脉。 邱华季在业界人称“老狐狸”,为人奸猾厚黑,野心不小,且在宋氏的基脉不比宋家大少逊色,他与宋云毅明争暗斗已是业内公开的秘密。 今日两人同行应酬,程伟杰预计对方来头不小。 宋云毅进来后面色不郁,只与他俩打了招呼便坐到上座和秘书敲定日程安排。 此时,邱华季正欲离开,转身前隔着玻璃向这边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半低头的程伟杰用余光收纳,嘴角轻扯,在旁人毫无知觉间暗通曲款。 几分钟后,宋云毅让秘书拉上百叶窗,他身体微微后仰,手指敲击台面示意进入正题。 “昨晚的饭局还算顺利吗?” “主体上已经谈拢,就是金额还要再协调一下,梁总监经验比伟杰丰富,台面的事还是要多仰仗他一些。” “哦?我倒听说昨天魏导没出席,把局面弄得不太好看。” 宋云毅视线下放,变得分外锐利“伟杰,这片子挂的制片是你,岿然手下也有大把的正事,你不多上心些可说不过去啊?” 赵豪舵听言,未免两人机锋太过想替程伟杰挡下,谁知刚开口,正主就抢过话头,回了过去。 “魏导当时人在大不列国,他亲自与威尔patrick的团队谈合作事宜,今早才刚敲定档期。 昨夜的饭局是资方临时起意,人员调度上确实两难,大不列国那面威尔毕竟摘过金球,面子不比这边差。” 程伟杰语调平淡,不卑不亢,他迎向宋云毅的目光,继续道:“昨夜远宏国际的贾总有意刁难不过是借题发挥,来试探我们诚意。” “我不想推脱,资方能抓到把柄,作为总制片,必定有我的过失。不过梁监制与我如今双头做事,沟通不利也是个关键……” 说到这里,程伟杰掩饰不住一丝笑意。这笑入到宋云毅眼里,极其不是滋味,于是他匆匆打断。 “程伟杰,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我为人最忌讳勾心斗角,岿然负责前期多年,是这方面的能手,他这么尽心帮你,你倒好,现在是要倒打一耙吗?” 宋云毅冷笑,继续道:“你既然觉得掣肘,那就大大方方的提出来。放权又不是让位,小事罢了。” 此话一出,席间人都不是蜡烛,无需点拨即已通透。 室内气氛变僵,程伟杰隔了多时才接话,苦笑道:“宋少多虑了,我会和梁监制好好沟通,不再重蹈覆辙。毕竟这部片子也算我的一桩夙愿,多少有些急功近利,刚刚话里不妥的地方,还请您别放心上。” 说完,他抬手看一眼表,拍拍钱豪舵肩膀,转头道“天色不早了,我私人方面还有些事要处理,待会得去趟南林湾;明天也有场外拍,想尽早回去准备。” “如果没有其他事,宋少,我们可否先行告退,其他问题等组内成员到齐再一次性统筹,如何?” 程伟杰话说的恭敬,但宋云毅对此并不快慰,他表情依旧犀利——今日交锋,面上他赢,实则还是被程伟杰将了一军,步调被彻底打乱。 不过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他注视程伟杰片刻,转怒为笑,说道:“代我向张姐问声好。剩下的琐事我会再行通知,你和豪舵先去忙吧。” 两人走后,宋云毅屏退旁人,拨了通电话给梁岿然。 “岿然,进展如何?” “今天还有一摊,这边交通部口风有松,晚上把封路时间再敲一下便可。” “辛苦你了……我今天找了程伟杰。” “他什么反应?” “现在看来,他和魏寅早摆好棋局,只待请君入瓮。照这事态看,你暂时不用顾他,忙完《极速》我们再议。” “好……” 他挂断电话,揉捏眉心,川字痕久久不散。 大不列国,希斯罗机场。 罗笙笙被老大威尔派去给魏寅送行,她递上一盒大吉岭,告知说威尔今早出发去了雷克雅未克拍片,没法亲自赶来。 魏寅认得她是威尔的助手,想送手信不像那傲气鬼才的作风,加上两人也算老相识,没必要这么生分。 这小助理办事虽然熨帖,却反弄出了距离感……他咂摸一记,莞尔,用中文问:“小姑娘是中国人?” 罗笙笙一愣,而后点头道:“这几天您行色匆匆,都没来得及向您介绍我自己,我是vivio,原名叫罗笙笙,和您一样是申城人。” “我特别喜欢您的《浮生记》,当年戛纳首映我因为有采访任务而错过,不然说不定可以遇上您,后来补了第叁场,看完至今记忆犹新,您的镜头语言实在生动……“ “小姑娘倒是挺会说话的。再过几个月,我新片就开机,你有兴趣也可以参与,顺便帮我多和威尔那老头吹吹风。” “魏导您太客气了,我现在只是实习助理。老大与您是旧时,那怪脾气您比我清楚,真不知道几个月后他会不会把我给炒了呢?” 罗笙笙说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煞是可爱。 魏寅看了忍俊不禁“那看来还是我先与他说说,暂且留你到那时吧。” 罗笙笙微笑“呀,您可得说话算话。”说时伸出手掌。 魏寅沉稳轻击,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倒弄得罗笙笙有些尴尬。 此时远处魏寅助理刚办完值机,前来催促安检,叁人才在笑语中告别。 罗笙笙目送魏寅走后,明媚的笑容终于退去,叹了口气,显露一派倦色。 第5章 完全不值得 罗笙笙送走魏寅后并没有离开机场,而是上楼转到了t3到达。 她仓促吃了顿简餐,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她要接的人。 宋远哲的航班准时到达,出了关口,他一眼就在人群里瞧见了罗笙笙。 这个男人身材高挑,大背头配雷朋墨镜,身穿紧身的涂鸦polo,皮肤白得和周围白人无异,看在罗笙笙眼里招摇又骚包。 宋远哲生得很俊,摘了墨镜以后,几个白妹忍不住朝他看去,他也大方四处送了几个秋波。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走路的姿势略微有些别扭,右腿似乎总提不上,虽然很努力在遮掩,但步速一快,就经常难以平衡,反而有些滑稽。 两人见面并没有寒暄,罗笙笙只是自然地接过了宋远哲的登机箱,没多看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住伦敦还是我家?” 宋远哲看着身边自顾自走的小女人,觉得她赌气的样子十分可爱。 想像从前一样轻言调戏她一番,但因着一些事,如今的他在罗笙笙面前完全不敢造次。 “住你家的话,方便吗?” “不方便。” “有男人了?” 罗笙笙不回他。 “哦,那就是没有了。” “……” 两人沉默了一会,走到停车场,罗笙笙突然回头,开口道: “我哥怎么样了?” 提到罗熹,宋远哲面色一沉,声音也失了底气。 “我们已经尽力在找证据,争取二审能翻案,减刑应该问题不大。但目前还不能保释,前几天我去看过阿熹,瘦了一些,精神还不错。” “哦,瘦地……多吗?有没有伤?”罗笙笙抬头看向宋远哲,满眼的关切。 宋远哲片刻失神,愣了一会儿。 “脸小了一圈,里面毕竟不如家里,吃住都差很多,阿熹是讲究的人,瘦了也正常,你不要太担心。” “伤的话……他说没有,监狱里我也打点过,没人伤他的。“ “呵,那您费心了。”罗笙笙说着客气话,语气却带讥讽,听得宋远哲浑身难受,又不敢发作。 “我没订酒店,今天住你那里吧。” “随你便。” 宋远哲闻言,大喜,惯性地想去捏罗笙笙的脸,却被她躲开。 女孩脸上嫌弃的表情一闪而过,却全被他看在眼里。一股压抑已久的戾气,渐渐升起。 到罗笙笙的家,大概45分钟的车程,45分钟里两人一路无话,空气沉闷得可怕。 罗笙笙一个人住hoe,总共三间房,楼下一间客房,楼上两间,罗笙笙住靠马路的那间主卧,剩下一间侧卧是宋远哲经常住的。 下了车以后,宋远哲自己搬行李,罗笙笙想去帮忙,被他给推开了。 “把行李放下面吧,下面这间我也收拾过,别走上走下了。” 宋远哲脚步一顿,回头眯眼看着罗笙笙。 “怎么?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是怕你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我又不是残废。” 罗笙笙突然噗地笑了。 “你就是啊。” 这下彻底把宋远哲激怒了,但他没法对罗笙笙发泄,只能用力提起行李,快步向上,右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几次都趔趄地差点摔倒,罗笙笙也不扶,就抱胸倚在门口看着。 隐隐约约听到背后女孩的叹气声,比起鄙视,他更受不了同情,所以只能咬牙硬撑着,就是不肯服输。 经过罗笙笙房间时,她的房门半开,宋远哲看见床脚边散着几个没有开封的礼盒和高档购物袋。 他大概知道是谁送的,遂眼色一暗,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表情更糟了。 晚上吃饭,罗笙笙忙活了半天,上楼找了一圈,却没看见宋远哲,心里有些泄气。 她不是心硬的人,再怨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能嘴上占些便宜而已,真伤他的心罗笙笙也是不舍得的。 今天看他硬撑的样子,其实她自己也不好受,晚上特地烧了一桌他爱吃的菜,没想到落了个空。 大概9点多的时候,正在泡澡的罗笙笙听到楼下有关门声,而后是一男一女调情的声音,房子隔音不好,期间暧昧,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身体慢慢滑下,罗笙笙把头埋到水里又出来,终是叹了口气,站起来把身体擦干,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 她卧室的正下方就是那间客房,彼时两人在客房里打得火热,可能是心理作用,罗笙笙觉得自己的书桌都在动,完全没办法专心工作。 罗笙笙听得都快燥郁了,感觉鼻头都是咸腥的空气,令人恶心。 于是索性收拾电脑,出门寻了家麦当劳坐下,一直坐就坐到了12点。 回到家时,除了玄关的灯亮着,房子漆黑一片。 罗笙笙小心翼翼地锁了门,一回头却被宋远哲吓得半死。 “去哪里了?这么晚回来。” 罗笙笙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你管我!” 宋远哲撇嘴一笑,看了眼她手里的电脑包,了然。 “你倒是识趣的,其实你在也没有关系,对我来说反而更有情趣。” “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罗笙笙抬头见宋远哲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气道:“我就是嫌脏罢了。” 话一出口,宋远哲的脸就挂不住了。 “远哲,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 说完,罗笙笙头也不回地上楼,没多看他一眼。 后半夜,对面马路喧嚣的夜蒲散场,整条街陷入无边的寂静。 罗笙笙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她一直细心听好楼下的动静,除了偶尔的走动,宋远哲并没有上楼。 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罗笙笙忍不住把头埋进枕头。 掉份,太掉份了! 矫情,太矫情了! 和宋远哲置什么气,完全不值得! …… 第6章 以前的事 宋远哲和罗笙笙曾经是儿时的玩伴,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铁磁。 罗笙笙家道中落后,远渡澳洲,也仰赖宋母傅云的帮手才逃过一劫。 在罗熹出事前,罗笙笙对宋远哲既亲近又敬畏,彼时两人相处还算和谐。但直到三年前罗熹因贩毒入狱,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罗熹出事后,宋远哲亲自跪在罗家老老小小面前,承认罗熹是自愿替他顶包才锒铛入狱,他自己也是被人陷害。 他与母家今后一定会倾尽全力救罗熹出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在所不辞,只求他们可以原谅。 罗笙笙当时只痴痴地看着这个懦夫。她不是傻子,罗熹绝不可能去自愿顶包。 那次涉案毒品种类多剂量大,罪名成立最高将面临终身监禁,罗熹怎么可能放下至亲不顾去帮一个外人受罪,除非是受了威胁,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傅云。 她也不是圣人,宋远哲说原谅就原谅,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以那段时间里,罗笙笙巴不得宋远哲去死。 只可惜罗家已经势微,罗父亦病重一直瘫痪着,罗母又与笙笙无权无势,要帮罗熹脱罪,在澳洲投靠无门,最终能依靠的也堪堪只有宋远哲。 宋远哲和傅云确实如他们所说,尽力在帮罗熹脱罪,面上对罗家也照顾有加,但实际上是恩威并施。 不听话的时候总会让这对母女吃点苦头。 罗笙笙也是那时候才真正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宋远哲之间是完全不平等的关系,她已经不是罗大小姐了,只是一个吃着傅家嗟来之食的罗笙笙而已。 两年前留学大不列国,本来以为能摆脱傅家与宋远哲,让自己重新开始。 却没想到宋远哲在当年出了车祸,差点丧命,右腿神经坏死,成了个瘸子。 罗笙笙去看他时,这个纨绔子弟就像变了个人,死水般的眼睛,直直看向窗外,也不理人。她切了片苹果送到他嘴边,才回头看向她。 不知道怎么地,宋远哲看清来人是罗笙笙,突然就鼻头一红,哑着嗓子说: “哦,是笙笙啊。” 罗笙笙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简直莫名其妙。 “宋远哲,你看,坏人有坏报,你报应来了。” “笙笙,阿熹对你是不是很好?” “他是最好的哥哥。” 宋远哲眼神一暗,嗫嚅 “你知道是谁害我这样的吗?” “不知道。” “是我最坏的哥哥。” 宋云毅。 往事翻涌上来,罗笙笙又想起那时候宋远哲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就软了一块,继而又气自己没骨气。 想冤家就是冤家,说不定死了还要化鬼入梦来缠她,真是上辈子造的孽。 就在罗笙笙懊恼的档口,房门突然连响三声。 “笙笙,睡了吗?” “……” “没睡那我就进来了。” 罗笙笙看着转动的门把,想想宋远哲什么德性,自己居然不锁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宋远哲进门就看见罗笙笙裹紧了被子,和个蚕蛹似得,噗嗤一笑,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她的床上,手里还狗腿地端着一碗她做的粉蒸排骨,谄媚地傻笑。 “笙笙,我看下面饭都没怎么动,晚上吃那么少,肯定饿了吧?” 罗笙笙换了个方向睡,不看他。 “这排骨真香,起来吃点吧。” “我减肥,不吃夜宵。” 因为说话的关系,罗笙笙的腮帮子和耳朵微动,宋远哲看了忍不住摸了摸她耳垂,却被罗笙笙一手打开。 “臭流氓!别碰我,脏死了!” 宋远哲这一下倒没放心上,把碗放在一边床头柜,悉悉索索抬脚上床,把罗笙笙抱在了怀里。 罗笙笙想摆脱他,无奈除了头和一只胳膊,她全身都被空调被缠住,根本没法发力,全身一耸一耸地更像一条毛毛虫。 “笙笙你不热吗?” “不热。” “你脖子上都是汗,我帮你吹吹。” 耳后是罗笙笙的敏感带,宋远哲说完,立马往她脖子上吹气,害得罗笙笙浑身打了个激灵。 “笙笙,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把被子松开,捂痱子了不好。” 罗笙笙心道:放屁! “你给我下去,各睡各的就都凉快了。” “……” 背后久久没有动静,罗笙笙觉得有些奇怪。 “宋老二,你睡着了?” “哪个老二都醒着。” “……” “……” “不正经!” “笙笙我错了,你松开吧,你难受,我也心疼。” “装孙子吧你,精虫上脑你什么鬼话讲不出。” 背后宋远哲突然笑了起来,罗笙笙转了个身,拿起靠垫就砸他头上。 “笑什么笑?我生气了你还笑!” 宋远哲果真不笑了,他伸手捏了捏罗笙笙的脸颊。 “宝宝乖,这一手想我一天了你知道吗?” “……” 床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胡话,各自都放松了起来,罗笙笙松开被子,宋远哲自然而然地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搓着她的发,好不惬意。 “笙笙,我好不容易见你一趟,你就不能开心点,像现在这样多好,别老是板着脸躲我。” “我…做不到,一看见你我就想起我哥还在牢里,怎么高兴得起来。” “那现在算什么。” “算我可怜你。” “哦,那就谢主隆恩了,小人真是诚惶诚恐。” “这是严肃的时候,你别吊儿郎当。” 罗笙笙是真的有些生气,但更多是气得自己。 “我哥……这次胜算大吗?你每次来说得都好好的,但就是没进展,我怕你骗我。” 宋远哲把手紧了紧,勒得罗笙笙有些胸闷。 “这次是有实质性进展的,检方提证过程有漏洞,那个主要证物保险箱也不能证明没有掉包的可能,有两个证人证词前后矛盾。” “指向性也模糊,加上你哥案底清白,推翻初审判决不是什么难事。我哥当时似乎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他就是想把我关起来削减一些势力,却没想到苦了你哥了……” 宋远哲细说到这份上,罗笙笙有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宋家的水深,她不想掺和,只要知道罗熹能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不谈这个了。我问你,你晚上发什么疯?” “前几天刘瑾阳来看你了?” “我问你发什么疯,你说这干嘛?” 罗笙笙不解地回头,瞄了他一眼,宋远哲立马亲一记额头。 “一样是仇人,怎么他送什么你都收,我来看你,你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他不算仇人,那是我们罗家欠他的,我爸中风前还说了,不要记恨他。” “那就是两清了,他老来看你是几个意思,养小啊?还是认你做干女儿?” “你思想纯洁点,人家就是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我像个卖的似的,你这么意淫的时候问过我意见没。” “好好好我错了。” 罗笙笙听他服软,委屈就上来了。 “我做了一桌子菜你也没吃。” “谁说的,刚都是我吃完的,这排骨是最后剩的点,我怕你饿就端上来给你当宵夜的。” “你体力消耗大,确实该多补补。” 宋远哲又亲了亲她的眉眼,捧着她的脸,磨了磨鼻尖,用有些讨好的姿态轻声道 “下次不了。” “你别啊!我俩各自为安,谁也别碍着谁。你别太克制自己,小心憋出病来。” “有病你治就好。” 罗笙笙闻言有些害臊,又转头背对着他。 不过一会儿,罗笙笙突然坐起,对着宋远哲喊。 “你…你…你…把那个收起来!” “我一残疾人,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你还不让我有反应!“ 罗笙笙跳脚。 第7章 枕边的老虎 你说话不算话,给我滚到对面去睡。” “不!” “那我去!” 宋远哲眼看罗笙笙要出去,连忙把她捞过来。 罗笙笙倒下的时候压在了宋远哲的左腿上,只听他痛呼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那是他走路发力的腿,不能有事。 罗笙笙赶紧挪开,揉了揉刚刚压住的地方。 “很痛吗?” 只见宋远哲表情狰狞,似乎真的很痛。 “嘶——” “宋远哲你别装,到底痛不痛,还能走路吗?” 罗笙笙还没问完,他就抓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 “不能了,不能了,你得养我了。” “我去你大爷。” 罗笙笙边说边给了宋远哲一记胸拳,力道还挺大。 现在两人躺着的姿势有些尴尬,眼里也欲望深沉,这些罗笙笙都看在眼里。 两人也不是没那个过,但罗熹出事以后,罗笙笙心里就是跨不过这道坎,好几次半推半就,事后只能骂自己没出息。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算什么,恋人不像恋人,说朋友又太泛泛,性伴侣又太生分,是仇人又恨不起来。 就是互相见不得对方难受,又不求对方什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整个四不像。 宋远哲见罗笙笙发呆,就缓缓拉着她的手,穿过睡衣下摆。 罗笙笙见宋远哲确实有些难受,心一软,终是叹了口气,反正都不清不楚,事不过叁都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端着也没多大意思。 ……… 第二天,罗笙笙睡到中午才醒。 原本想起身找他当头痛批,却成想别说人影了,连他的随身行李也一并消失。 最后,罗笙笙在梳妆镜那里找到了宋远哲留下的便签。 “曼城有信,勿等。” 她放眼看过去,不知道是走得急还是没上心,满室的狼藉还是昨夜的老样子。 端上来的排骨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便签上的口气也拽得二五八万似地…… 还勿等,好像谁愿意等他一样。 自恋! 罗笙笙越想越觉得倒胃口,每次都这样,完事后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自己觉得掉价。 于是一把扯下便签,撕了个粉碎,扔掉后还不忘对着呸了口唾沫,骂道: “人渣!”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邮件提醒。 罗笙笙看发件人是老板威尔,便立刻打开查看。 里面是份行程人员安排,九月,中国。 排在随行工作人员最后的,是斜体的vivio,罗笙笙。 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罗笙笙不想承认,她竟有些害怕。 ………… 话分一头。 那天自宋氏离开后,程伟杰并没有直接去南林湾,只是在电话里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些情况。 张晓迪是一个自负的人,程伟杰说起这事时,她并不觉得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张家是黑道出身,虽然已经洗白多年,但仇家仍旧不少,加上安城这块蛋糕谁都想分一口,用这种伎俩的反而是那些不入流的东西,都去细究的话,不过是杀鸡用牛刀。 最后,她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说——比起外面提剑相向的仇人,枕边的老虎才是最要提防的对手。 说起‘枕边的老虎’这几个字时,她的语调并无异常,但程伟杰知道,这个多疑的女人必然是话里藏刀的。 但其间意指是提醒自己不要养虎为患还是警告他勿生歹心,这就无从知晓了。 程伟杰打电话时正在回家的路上,钱豪舵在旁开车,基本听下了全程。 “看起来没什么大事了?” “嗯,她说是些小喽啰,那我也没必要替她操心。” “哦,那就好。” 程伟杰坐在副驾驶位上,一手支着窗沿,一手食指敲击着手机背面。 眉头微蹙,忽而转头看向钱豪舵,缓声问道:“豪舵,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谁告诉你的?” 钱豪舵十指紧了紧方向盘,侧头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前视。 “今早,是梁岿然打我电话告知说有情况,车也是他提出来的,应该是宋云毅的意思。” 副驾驶位突然爆出一声冷笑。 “豪舵,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的?” 钱豪舵被他突然的发问弄得有些懵,推了推眼镜,略一思索道: “大概……五年前。” “都五年了,我和宋云毅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有个数吧。” “我……“ 程伟杰打断他。 “哦我想起来了,你和黎珏是老相识。” 提起黎珏时,钱豪舵表情一滞,指腹微微发抖。这些都被程伟杰看在眼里。 “怎么好好的,提起黎导来……” “呵,没什么,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 程伟杰摸了摸车身,缓缓开口。 “当年,他坐的那部车,也是这个型号吧。” “嗤——” 钱豪舵突然刹车,额头上有冷汗沁出。 “你……什么……意思?” “你别怕,我只是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时,程伟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钱豪舵“豪舵,别让我失望。” 钱豪舵晃神片刻后,接过纸巾,半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擦了擦汗,低声回复道:“好。” 程伟杰调整了坐姿,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看你吓得…开车吧,不会有事的。” 钱豪舵重新启动引擎,之后一路上,这两个男人虽然面色如常,但却各怀心事,沉默间已是百转千回。 回到中环的公寓,钱豪舵提议把车退回去,却被程伟杰拒绝了。 只让他去差人查一下车里有没有内置的监听设备和gps,其他动作暂时还不需要,简单地交代完后,两人便在停车场匆匆告别。 晚上助理小谢把一些证件送来,其余杂物都留在了车里。 临走时,程伟杰特意询问行车时有没有异常。起初小谢摸了摸头说没有,走到电梯那里似乎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气喘吁吁地说: “我想起来了…路上没什么情况,但小区门口有量车挺反常的。” “哦?怎么反常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前几趟您差我去内环那边取东西,有好几次我都看见那辆车,就停在公寓不远的停车坪,是辆黑色的马自达。” “以前没见过,很新,本地牌照。起初没注意,后来发现车里总有人,我怕是狗仔蹲点,上周就和物业反映了一下,过后果真没再看见。” “不过今天回去的时候,又碰见这辆车了,大路上跟了我一段,突然在小区前一个路口左转,虽然可能就是个巧合,但还是告知您一下比较好。” 程伟杰静静听他说完,不发一语,略一思索后问道: “确定没看错?” “没有,为了去物业反映,那个车牌我特意背过,安f5274,特别不吉利,不想自用的车。” “你觉得是不是狗仔?” “像……又不像。” “怎么说?” “如果是冲着您来的,那么长时间的蹲点,不是狗仔就是征信的,但说是狗仔…车里的人又太斯文了,感觉不像做娱记的,倒像是个白领,落差感很大。” 程伟杰沉吟片刻后,轻拍助理肩膀,没再继续发问。 “好的,小谢,你做得很好。” 听言,小谢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您别客气,这是我分内该做的。” ………… 小谢走后,程伟杰独自站在客厅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远望而出,半座安城的霓虹夜景尽数错落在他眼前。 他食指轻点,定在了东南边半起的山坪,山腰上望海而建的,就是张晓迪的居所,南林湾。 子夜的南林湾晦暗凄冷,只有零星光点,他指尖在附近画了个圈后,向西缓缓划动,最后停在市中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建筑群中。 宋氏的大楼在其间并不扎眼,但程伟杰却一击即中。找到目标后,他张开五指,微微施力,用宽厚的掌心挡住了它全部的光辉。 如果从对面望过来,或许可以看见,在昏沉光景中的这个男人,此时面对晚夜霓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携烟入口,轻抿后,白雾从口鼻弥散到整个空间,颓靡又落拓。 他抽的是万宝路最劲的爆珠,面上却没有一分色变。 等烟烧尾后,程伟杰拨通一个号码。 “喂……阿龙。“ “在。” “你帮我查查钱豪舵,还有这个车牌,安f5274” “好的。” “小心些。” “放心。” 说完后,两人几乎同时挂断,程伟杰享完最后一口后,摁灭烟尾,决绝转身,不留恋一丝璀璨。 第8章 不,他想让我找他 阿龙与程伟杰识于微时,全名景隆,道上人称龙哥,是安申一带出了名的情报贩子,他的触手在黑白两片都探得不浅。 多年前,程伟杰曾救过他一命,两人多年走来,一明一暗互相扶持。 这世上能让程伟杰信任的人不多,而景隆却一定在列。 当晚程伟杰交代完以后,第二天下午正在通告的间隙,他就收到了阿龙的回复。 “方便接电话吗?” “没事,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钱豪舵近几个月的账户和出行都没有异常,不过他那个老年痴呆的父亲最近从第一医院转到了军区二疗。” “背后肯定有人搭手,但伸手的人姓宋姓黎亦或其他,我这边查起来也费劲,一时半会给不出答案,你最好还是留个心眼,小心为妙。” “……好的,我会注意。那辆车是什么情况?有头绪吗?” “伟杰,你听我说…”阿龙略一沉吟,继续道:“这事有些蹊跷,本来以为会绕个大弯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查到了。” 程伟杰蹙眉。 “怎么了?” “车子是刘瑾阳的,车主信息直接登记的他的名字,我调了几个监控,上个月这辆车频繁出入你内环住所。” “你几场通告他也有跟,前天晚上跟你的那辆车也是他的,告知宋云毅你被跟车的又是他的人。我弄不明白,他……绕这么大圈子是几个意思?” 阿龙说完,程伟杰无言。 他与刘瑾阳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张晓迪,两人应该没有任何瓜葛,不对,至少现在没有。 刘家的重心如今已经逐渐离开安城,以他多次出入南林湾了解的情况来看,刘瑾阳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里。 他们少有的几次交集里,也至多不过点头。 想到这里,程伟杰突然忆起那日凌晨他离开时,刘瑾阳看他的眼神。 也就一刹那的功夫,他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找我。” “啊?” “不,他想让我找他。” 即便是和程伟杰称得上生死之交的阿龙,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我还是不懂?” “他和我现在的身份,私下见面只会让张晓迪起疑。加之刘瑾阳势头强劲,以张晓迪的性格,不见得会放任其坐大,她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我想,刘瑾阳这几年,过得也并不像表面风光。” 说时,程伟杰勾唇,和趴在保姆车窗上异常兴奋的粉丝招了招手,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继续说道: “呵,说不定,我们不过是一路货色。” ………… 三天后,程伟杰独自驱车回到内环公寓,在小区外不远的公共车位上,一眼便看见了那辆黑色马自达。 两车擦身时,他放慢车速,微微摇下车窗,褪下墨镜向对方看去。 车里是一个穿着斯文考究的男人,岁数三十上下,他接收到程伟杰的暗示后,启动引擎,跟随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 小巷深邃晦暗,自然,没有监控。 “程先生,终于等到您了。” 程伟杰斜倚着车,悠悠然点起一根烟。 “怎么称呼?” “我姓王,如何称呼我,您自便即可。” “王先生守了多久?” “和您家楼下24小时全年无休的狗仔们比起来,我等得并不算久。” 男人低头一笑,一秒后复又抬起,凝视着烟雾中的程伟杰,变换语气,缓声道:“程先生很聪明,也很有门路,刘先生没看错人。” “哦?” “我…本来以为,可能…等不到您来找我的那天。” “要是我不来呢?你会继续等下去吗?” “不会,您不来是您的损失,刘先生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说时,他拿出一个保险箱,打开,满满当当的老人头码放整齐。程伟杰看了不禁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这里是五百万,是刘先生的诚意,他知道您最近需要投资,五百万说多不多,说少,在你们那个行当里,也不算个小数目了。” 程伟杰扔掉烟头,直起身显露不快。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刘瑾阳做事一向这么喜欢绕弯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凭什么要收下他的这份‘诚意’” “程先生勿要多虑,刘先生只是单纯地想与您交个朋友,表明一下立场,以后打起照面来,互相也更知根知底一些。” “加之刘先笙笙性宽厚,不喜强人所难,不会强求他人做些污糟的事,这钱您大可以收下,您收下了,刘先生也好对您放心。” “至于这次行事上的唐突,还请程先生见谅,南林湾那位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 话到一半,也无需再说下去了。程伟杰知道,这钱今天大约是不想收也得收的架势,而刘瑾阳的意图也并不像这个姓王的说得那么单纯。 刘瑾阳手伸得果然不是一般的远,看样子,南林湾的太平日子终是要到头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具体要做些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刘瑾阳不是敌人。 “程先生您看这钱,是怎么个处置法呢?” 程伟杰淡笑。 “这钱我收下了,王先生,也请您替我转告刘瑾阳,他这个朋友我交了。” 第9章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上) 7月19号凌晨,一向只转发程伟杰个人通告和代言的微博账号“伟杰工作室”。 突然毫无来由地发了一句“周一见”,因为在此前“周x见”体多用于公布恋情,所以语境十分暧昧。 那是一个周五,这句话平地惊雷,在毫无波澜的七月炸出了巨浪,不到5个小时,转赞评通通过十万。 “程伟杰女友” “程伟杰周一见” “程伟杰出柜” “程伟杰结婚” 甚至连带着程伟杰的多个绯闻女友的名字一起被带上了热搜。 一些营销号也趁热打铁,连夜赶工,把早几百年的桃色旧闻添油加醋,新瓶装旧酒地拿出来供看客咂摸。 粉丝也是被炸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各粉丝会会长连夜在群里召集人手控评。 艺人这边与粉头对接的工作一直是小谢在负责,他这一晚已经接电话接到耳鸣。 “谢助理,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申城分会一个说法!到底出了什么事?恋情还是作品?” “你们工作室没头没脑发个“周一见”,知道影响多恶劣吗?你们这么做得到伟杰授意了吗?他可是影神啊,high-level懂伐!搞什么流量明星那套……“ 小谢被吼得耳朵疼,直接把电话拉远,放在扶手上公放,等对方吼完再接起来。 “反正周一就能知道了,你们也别着急,是好事,我们就当测试一下伟杰流量,放宽心放宽心。” “你说得轻巧,你看看网上都写了些什么?你不知道是伐!我念给你哦—— ——爆!疑似公开出柜!扒一扒那些程伟杰‘背后’的男人们。 背后是带引号的,引号的哦!恶不恶心伐啦 ——地下恋情公开!神秘影神原已隐婚,妻子竟是她…… 你知道这种标题里已经出现多少个十八线女明星的名字了吗? ——十亿少女梦碎,梦醒发现,家财散尽不过是替别人养了老公! 扎心啊!你看到没有,我心口上的玻璃渣子插得,你连下刀的地都没有了! ……“ 小谢一边听一边憋笑,最后等她换气的时候,小声说: “我公放呢,伟杰在,要不你和他直接交流交流” 对方立马挂断,然后又突然打了进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免提?话筒?” “免提“ “咳,咳!伟杰,我是申城粉丝会的会长,仅代表我们粉丝会管理层向你致歉,我刚刚太紧张了,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还乱挂电话,一定是吃错药了,你千万不要放心上!“ 小谢把电话凑到伟杰嘴边,他刚刚一直在看剧本,没有在意后排的嘈杂,公式化地回了句: “好的,谢谢你们支持” 尔后自然地用两指把电话推开,示意小谢挂断。 小谢有些尴尬地低头 “好了不说了,我们要飞了,再应付就耽误工作了。” 没等对方回应就匆匆挂断。 “伟杰,网上的舆论发酵得有点厉害,你看要不要控制一下。” 程伟杰没有抬头,剧本里有一处段落似乎有些问题,他提笔下了个注脚。 “没必要。” 他字写一半,约莫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 忽而抬头看向小谢“你要沉得住气,少说多做,和旁人少一些多余的交锋。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造势,如今的局面很好,很顺利,不必节外生枝。” 伟杰的语气虽然平和,但终归是批评的意涵,小谢听了有些颓丧,支支吾吾回了句‘好的’就坐回后排。同车还有钱豪舵,他将一切看在眼里。 “小谢,伟杰是在提点你,自己记好了。” 虽然话是说给小谢的,但说时他看的却是程伟杰,眼里有层深意稍纵即逝,现场谁也没有捕捉。 他们抵达申城已经是周六上午八点的事情,行程很私密,并没有记者和粉丝在机场围截。 程伟杰让钱豪舵和小谢先去和品牌商对接明天的活动事宜,自己则驱车前往位于复兴中路娄屏公馆的魏寅居所 这间老洋房是黎珏的祖产,他生前曾为躲避银行资产清偿,把这栋市值数亿的置业,转赠给了程伟杰。 没想到黎珏去世后不久,为向宋云毅表示立场,程伟杰非但没有把它还给黎家,居然转头作人情便宜卖给了魏寅。 为此得罪了黎父黎秋正,黎老戎伍半生,直接从地下室掏出一把胡桃木手柄的老式苏联猎枪指着程伟杰。 要不是张晓迪及时赶到撑腰,估计就不会有现在风光无两的程伟杰。 当时接盘的魏寅连同程伟杰一道得罪了黎家,两人算是结上了过命的交情,关系可见一斑。 程伟杰到的时候,魏寅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出来应门,气态懒散得很,见到对方也没招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自顾自走坐下后,还是程伟杰给他冲的咖啡 “给,醒醒脑,有正事要谈。” 魏寅接过骨瓷杯,抿了一口。 “你冲咖啡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差,说吧,什么正事” 程伟杰挑眉:“大不列方什么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当然是好的态度……威尔是老朋友了,原本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让我跑一趟,麻烦!” “说时魏寅把剩下的咖啡一口闷掉,顺势还点了支烟,继续道:“梁岿然呢?你得罪了他,宋云毅可不会让你好过。” “我不动梁岿然,宋云毅照样也不会让我好过。” 闻言,魏寅瞥了眼程伟杰,继续低头笑着嘬烟 “以前宋氏还叫安博的时候,我倒没看出宋家这个老大有多少能耐。之后他扳倒傅云,除掉黎珏,安博换了姓后又和邱华季勾心斗角,另外南半球的宋家老二也不是省油的灯……” “内耗成这样,宋氏这几年也没受多少影响,现在看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又心狠手辣,我看你还是小心些好” 话毕,气氛是一阵沉默,程伟杰似乎并不想接过这个话茬,魏寅只得无趣,悄然间摆正了坐姿。 “我看过今早的新闻,你周一什么打算?” “周一放第一波电影物料,你和我联合发布,算是官宣。到正式开拍这段时间,你我可能要打些配合,放些边料给媒体,维系热度。” 魏寅闻言顿了一下,摁灭烟头,显露不悦 “我不大明白。“ 程伟杰忽而抬头看向他。 “就是炒作,我,和你。” “我和你什么?” “其实没什么,但要让人觉得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