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将军起乩实录》 第1章 一身仙骨 我跟许多人一样,出身在闽南地区的农村,从小不单是因为体弱多病,灾病不断,也常常喜欢跑庙会、对神佛之事了解并觉得习以为常。 后被神灵告知需要起乩,替世人解决灾病与困惑,所以我就成为了当地最年轻的乩童。 说到乩童,我觉得应该只有闽南地区的人,才会比较熟悉。 其实这种民间民俗信仰,跟东北出马仙是一样的,在西方称为通灵,本质上区别不大,都是属于原始宗教的其中一种。 前些日子,我的宫庙可是热闹。 许多人都想来亲眼瞧一瞧,一年只降临一次的孟婆,来到凡间留下劝世文。 然而不免有人带着冷嘲热讽的语气说:“孟婆不留在地狱煮汤,上来人间解什么惑?” 以专业术语来讲,大家都叫‘孟婆尊神’,并不是地狱忘川河奈何桥上的孟婆本尊真神。 而是领着‘真神孟婆救世令’上来人间的正神分灵化身。 民间有种误会,说是在佛家与道家不承认这种民间习俗,因此才会有道经里的那句:正神不附体,附体非正神。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正神是不需要附体的,而所有附体的都是分灵,也就是分身的意思。 举个例子,观音又称为慈航道人。像这种在民间地位崇高的天神、真神,不也是在人间有许多化身。 在降临人间的时候,是不会以自身真身出现在任何场合之下,然而能够下来的,都是分灵分身或化身。 所以,只要是正当的,劝人向善的,积极且正面的,我们都能接受。 更要怀揣着敬畏之心,不可谩骂这些神明。 说到乩童,想必闽南地区的人应该对这个职业并不陌生,反而是很敬畏。 乩童亦是灵媒的一种,由鬼神附身到特定的人身上,(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请神的。)以预言祸福,展示威力,是道教仪式中,神明跟人或鬼魂跟人之间的媒介。 虽然被称为乩“童”,但实际上年纪与性别不是固定的。 旁人可能会嘲笑说,这乩童以起乩之法来劝人向善,那岂不是个个都是家财万贯? 我很肯定地说,从事这个职业的乩身,是住不了豪华房屋,也拥有不了家财万贯,更不可能儿孙满堂。 因为乩童需要替人间的人们,替信徒担责,也就是承担业果、业障等等一系列不好的东西。 我想这点,跟东北的出马仙是一样的,想必他们也更加理解这行的不容易。 讲真,我不愿意从事这种职业,担因果、勿轮回,这种事情对任何人来讲,都是不愿意的。 不过,这行业的东西,很多东西都不能说,能说的基本上网络上都搜寻得到,所以也就是。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请过来的神明基本就是道家那些天上、人间、地下的那些真神。 常见的就有关帝圣君、济公禅师、中坛元帅、天上圣母、齐天大圣等等。 而庙宇又分为阴庙跟神庙。 在这里肯定有许多人会误会是,阴界神明里的庙宇,如城隍庙、地藏庵、东岳殿、阎罗宫、福德正神等,这些其实是正神,也就是神庙。 阴庙极具代表性的就有‘万应公’庙宇。 以孤魂信仰,或称孤魂祭祀或厉祭。 祭祀因天灾、战争、屠杀、械斗、疾疫、冤屈、罪行、车祸等意外枉死,或无后、夭折死者的信仰,避免无嗣、横死、冤死者之魂魄,因无香火供养而于人间作祟,逐渐衍生而成。 两者不可混淆,亦不可相提并论。 还有几种特殊的。 譬如生前有封号,枉死或大善人死亡而成的,经某个朝代的人或者民间盖庙追封封号的,则是脱离了有应公,成为正神。 举例说明,现在社会里的无主墓或闽南地区的无主庙也属于这种类型。 还有一种就是随处可见的,狐仙、英烈侯、君爷侯等,皆是为孤魂厉鬼或者妖灵所建造的庙宇。 以土地神辖山中虎,虎爷为代表,而虎爷则是土地神的坐骑。 所以,出门在外不要随便祭拜这些庙宇,但更不可亵渎,也请七分敬畏,三分善念,去对待任何民俗文化。 我也不是一下子就成为乩童的。 因为总是这样三天两头惹到这种东西,所以家里就会一直请那个乩童过来,给我驱除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起乩在闽南地区民俗信仰里,是一种占卜方法,又称为扶乩、架乩、请仙等等。 在起乩中,需要有人受到神明的附身,这种人被称为乩身或鸾生。 神明会附身在乩童身上,写出一些字迹,以传达神明的想法,做出神谕。 信徒通过这种方式,与神灵沟通,以了解神灵的意思。 鸾鸟是中国古代传说的神鸟,是西王母的使者,负责带来神明的讯息。因此扶鸾有传达神谕的意思。 扶鸾(起乩)时必须有正鸾、副鸾各一人,另需唱生二人及记录二人;合称为六部(三才)人员。 运用一y字型桃木和柳木合成的木笔,而在预设的沙盘上,由鸾生执笔挥动成字,并经唱生依字迹唱出来,经记录生抄录成为文章诗词,最后对该讯息作出解释。 乩童分为文乩和武乩,像孟婆真神就是属于文乩身,闽南地区熟知的三太子就是武乩。 神明降驾附身在乩童身上时称为“起乩”(闽南语称为起童,khi-tang)。 文乩起驾大致以吟唱、口述的方式,帮信众解惑;武乩主要是帮信徒驱魔镇煞,在绕境踩街手持法器五宝(如七星剑、鲨鱼剑、月斧、铜棍、刺球),常以各种法器敲打自己身体,使得血流如注,展示神威。有时甚至用长铜针来贯穿脸颊,称封口、锁口(俗称灌口针),还有极少数宫庙堂的乩童灌口针,所使用的是小型王爷头(或五营头)下连有一根短铜针的型状。 有一种症状就会跟东北的出马弟子是一样的。 信徒问完事之后,乩身会很疲惫,而且对整个过程是完全不知道的。 在神明降驾的时候,自身的灵体则是被封在一个,体内未知的容器里面。 而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东北出马仙弟子的是有一种情况是有意识的,另一种则是跟乩童一样,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的。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借给降驾的神明。 可能有人会有疑问,为什么有些乩身张着眼睛、有的闭着眼。 其实这跟神明的供给信徒祭拜的神像有关,也就是说,神像是怎么样子的,那乩身在神明降驾的时候,就会呈现跟神像一样的模样。 降驾下来给人问事,或看病什么之类的。 小时候经常能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影子”,也经常体弱多病,一会儿感冒,一会儿皮肤过敏什么的。 经常让我父母忙忙碌碌。有时候就算是去找了当地有名的老中医,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也就是说,在闽南地区,找郎中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只能找乩童了。 那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可能是贪玩,天天追着那种东西跑,最后一直很闹,也很烦躁。 闽南语叫着惊或着青惊(意思是受到惊吓的意思)——小孩子还会拉青绿色的便便。 所以,经常能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对我来讲,习以为常。 记得有次从城里回老家,当晚我被安排睡在一个古厝(闽南语老宅的意思)里,晚上的时候。 我就看到一个嘴上长满獠牙的怪物,在我床边抓着我的床板,在摇晃我的床。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两个晚上,后面实在是害怕得受不了了。 我就直接告诉大人,他们骂我疑神疑鬼,不许讨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直到我阿嬷(闽南语:奶奶或外婆)有一次跟我聊天的时候,我无意谈起这件事。 阿嬷笑着说“疑哩屋夸丢哦,恁表兄因麻屋夸丢。”(咦?你有看到哦,你表哥他们也经常看到。)阿嬷的话我把我吓得不轻,吓得我,打死我都不敢回去那间古厝睡。 后来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很奇怪,哭闹、易怒、还厌食。 最终实在是没办法,家里人就去请了一位当地有名的乩童,来为我解决问题。 当年给我驱除身上东西的乩童阿嬷,降驾的神明好像是天上圣母,想必这个身份,应该是很多人都熟悉的。 这个人就是我们闽南地区的守护神——妈祖娘娘。 乩童阿嬷是我们隔壁村的,是一个多姓村,我们是单姓村,中间隔着一条大马路。 当时她好像六十几岁了。 现在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乩童是怎么来我家“办事”的。 记得她跑到我家的神明厅,摆了张桌子,找了一件我经常穿的短袖。 右手边是红色的墨水,右手手持毛笔,左手摁住衣服,在上面写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些奇怪的咒语,最后拿起最上边的一个大理石制作的大印章,盖了上去。 大概这样折腾了很久,从那以后,我就变得很安静,不再有哭闹的现象。 还有一次,记得那时阿公去世了几年,家里一直不顺。 阿嬷就带着我们几个小孩子,一起去找那个乩童,去问问看,也就是问事。 乩童的工作区域分为好几种,有的会有自己的宫庙,方便信徒去进行问事;有的是直接在家里的正厅,摆放了很多神像,方便去询问亲人的事情;而有的则是在庙会里,就是那种独立的庙会才会出现。 走进乩童的家里,映入眼帘的是她家那些气派的神像,大大小小的“神仙”。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确实感到非常惊讶,那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看到那种,电视剧里所看不到的东西。 可能我这么说会有点奇怪,我想闽南地区的人应该就会理解这种情况。 乩童阿嬷姓林,我们都叫她林阿嫲。 我们前脚进去,林阿嫲就清楚我们此行的目的。我阿嫲跟她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 闽南地区的人对木制板凳会有一种独特的情怀。以及极具闽南特色的南方四合院——红砖厝或下山虎等。 大门进去之后,中间有个四水归堂格局的庭院,正厅没有任何门,专业术语应该是叫开间,那些神像就是背靠墙面,对着正面,极具威严。 神像的旁边有一个红色的桌子,我们那边叫八仙桌。 林阿嫲就是在那里进行工作的。 我们刚坐下,林阿嫲就看着我打趣道:“哩这囡仔己身仙骨,日后不得了。”(你这孙子,一身仙骨,以后不得了。) “哎呀,妈祖麦讲笑啦,伊太搞怪阿拉。”(哎呀,妈祖别说笑啦,他太调皮了啦。)阿嬷摸着我的头笑着说。 林阿嬷笑着说:“某讲笑,哩摸夸麦伊二个耳仔后面,是毋是有智慧骨?”(没有说笑,你摸摸他的两个耳朵后边,是不是有智慧骨?) “金欸哦,金架乌哦。”(真的哦,真的有哦。)阿嬤伸手摸了下我耳后的骨头,满脸惊讶的表情。 事实证明,林阿嬷的话总是让人出乎意料的。谁也没能想到,十几年以后,这个小孩子真的会有不同的东西出现。 说完,林阿嬷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准备开始起乩仪式。 首先她点燃请神香,香的正面朝下,围绕着香炉转了几圈。 随即把请神香双手平举,尾端握住的地方居于前脑门,念叨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言语。 随即,把请神香插进香炉里,后又端坐于八仙桌边上的太师椅上,紧闭双眼,坐姿端正挺直,右手啪打右边大腿,脚蹬地板三下,嘴巴蹦出几个字。 “欲请天上圣母圣驾降临!” 说完以后,起来转身走向正门外对着天念叨几句咒语。 等再进来的时候,林阿嬷踮着脚走进了正厅,端庄地坐回到位置上,开口说了句:“乌虾米代至?”(有什么事情?) “曰来!”(说来!) 第2章 找乩童问事 神明说的话语跟我们普通人是有很大差异的。 基本都是古越语的发音,很多词汇词音我们是可以听懂的,听不懂的部分,就需要正鸾、副鸾来翻译给问事的人听。 林阿嬷的修行看起来跟宫庙里的人不一样,她更像是一种能力更强的乩童。 “妈祖娘娘,我欸孙仔不管时哩着惊,平雄时就搞吵欸,搁请您保庇嘎阮看麦勒。”(妈祖娘娘,我的孙子总是受到惊吓,平时总爱哭闹,还请您帮忙看看) 阿嬷也一改往常的笑脸,严肃起来说道。 林阿嬷现在已经是神明分灵降驾附身在她身上,乩身的样子是闭着眼的。 这里要强调一点,乩身在受神明附身时,有睁眼的、有闭眼的、还有的翻白眼的。 绝大部分都是闭着眼睛的,因为此时此刻,那副身躯已经借给神明,所以乩身本身是毫无任何感觉的。 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嘛。 林阿嬷没有直接回答阿嬷的话,就搁着手指掐算,大概一会儿后,就大笑了一番,像是仙侠剧里的仙女一样优雅。 笑着对我阿嬷说道:天上神明欲降身,孩儿一身仙骨魂,持令普渡劝人善,因果皆由怨己身。 我阿嬷很担忧地问道:“哎哟,我欸孙仔加蛮皮,应该毋可能拉。”(哎哟,我孙子那么调皮,应该不可能吧) 阿嬷向来疼爱我们有加,听到这种事情她自然也不傻,更不是不懂,她担忧的而是孙子以后的命会很苦,甚至会更加地多灾多难。 林阿嬷没有正面回答阿嬷的问话,后面皆是笑而不语。然后在桌上随手拿起一张黄色符纸,在上边写了一道我看不懂的东西。 叮嘱的语气说道:“这符仔一定要扎底身上,阿呐某欸乌危险。”(这符纸一定要随身携带,否则会很危险) 阿嬷离开的时候想多给一份问事钱,以表示给对方添香火的意思。 意想不到的是,阿嬷被拒绝了。 林阿嬷只收了原本的四分之一的问事钱,具体原因也没有说明,只是叫阿嬷带我回去。 晚上尽量不要出去玩。 我当时很小,自然也不信这些东西,毕竟神棍太多。 只是,不多收的还是很常见,但是不收任何钱财,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当时还非常疑惑,她这么做的原因。 毕竟乩童收取信众的问事费用,向来是不多收的,这也是我们那众所周知的一种规矩。 当时的年纪我也记不清了,可我对我看到的,也是唯一看到的起乩形式,印象非常深刻,就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在闽南极具盛名的自然是天上圣母,也就是妈祖,现在老家还有尊很大的五身妈祖庙。 妈祖也不是一下子成为正神的,最早是属于“应公”那种类型。 后面会成正神,是因为她生前帮助了许多海难的人,所以大家才会给他立庙,渔民则是以求出海顺遂。 后续逐渐演变成大家所敬仰的妈祖。 直到后来从大人那听起,说她出了一场车祸。 我这才将心里的疑问丢了下来。 等我成为乩童以后才理解。当年她其实是帮我阻挡了很多,我自己应该承受的业障。 那场车祸差点带走她的命,好在她一直在替神明跟信众做事,还是有很大功劳,所以听说是捡回了歹命。 不过,下半身就瘫痪了,后面再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理解阿嬷的担忧。 听到自己的孙子也要做乩童,她的心情我也似乎能够理解得七七八八了吧。 在那个年代,结婚都要用上几块钱。那位阿嬷连一块钱都不收,只是象征性地收了我们一毛钱,也没有说原因。 也许大概,真的是如她所说的,我有一身仙骨,要成为乩童,来帮神明帮人们办事吧。 可能是因为,林阿嬷的原因,在今后的十几年里,我的生活变得非常的顺利。 再也没有因为台风天卷入下水道被淹死,没有因为车祸而断手断脚,更没有因为病痛让自己无法行走什么的。 想来应该是她帮了我什么吧。 后面,我就记住她的叮嘱,晚上尽量不出门,不参加丧葬,就连阿公阿嬷的葬礼我都没法跟着去。 这也是我的遗憾。 后来的生活,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了。 我本名叫萧涌升,是地道的闽南文化地区的农村人,常年逛庙会,或者在逢年过节啊,去祠堂祭拜下祖先什么的,生活一切都很平淡。 然而神明降下的契机,才是真正的厄运开始的时候。 有次家里来了个陌生人,硬要收我为徒,我爸妈一开始是千百个不同意,还吵了起来,我记得当时。 那人打扮与普通人无异样,身形瘦弱病怏,一头盘发泛白,脸色铁青,双目有神,面相看起来像仙侠剧里的,拥有仙风道骨的道士,不过,他貌似说他不是。 这人性格柔软,读书人的语气偏多,就是年纪看起来很大。年纪我倒是不知道,名字是叫赵月良。 “应该让你们儿子跟我走,只有我能帮他。”赵月良礼貌说道。 看样子非常着急。 我爸妈肯定是不相信,一度怀疑这人是个骗子。 后面怎么答应的我就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爸妈送我走的时候跟我说了很多。 “你要好好学,以后替大家排忧解难。”“千万别像学习那样吊儿郎当的了。”“要好好吃饭。”“不喜欢吃的也要学着喜欢吃。” 满满的话语尽显父母的担忧与疼爱。 从此,我就拜赵月良为师,跟他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乩童。 我记得当时还满是疑问地问他:“师傅,为什么你那么着急着把我带走啊?” 赵月良没有那么快回答,反倒是叹了口气说道:“我找你找了很多年,一直没能找到。” “找我?师傅知道我哦?”我满是疑惑,问道。 “再找不到你,我就无法教你了。”赵月良依旧满脸严肃。“加上,你之前受过高人的帮助,身上的业障暂时被阻挡了下来,如果我不快点收你为徒的话。你命里的多灾多难,就会波及其他人。” 他这么说,我根本就不信这个邪。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便补充说道。 “你爷爷奶奶就是”赵月良话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也就是说,他来得再晚一点,可能我的父母也会因为我的缘故而在那之前,阿公阿嬷却是因为我 想来我是幸运的,但是这样的幸运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师父所在的地方不是什么宫庙,而是在一座山上的破屋子里。屋子尽管破旧,上边的东西却什么都有。 破屋子位于青苔山东北边上的位置上,屋子外边看起来除了夏不挡雨,冬不避暖,之外,其余什么都好。 这里因为是在山里,所以可以挖蘑菇,摘野果子来充沛自己的食谱。 师傅还挖了一口像是井一样的东西,里边存的是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 旁边还有一大片师傅开垦的菜地,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足够我们两个填饱肚子。 本来是不养鸡的,师傅看到我喜欢吃鸡肉,特意下山去菜市场买了一些小鸡,圈养了起来,从此,我就开始有鸡肉跟鸡蛋吃了。 修行的这段期间,师傅一直下山帮人处理问事,而我就在山上修行,锻炼心性。烦了就去喂鸡,耕种,甚至去摘果子,下河里抓鱼。 师傅不怎么管我,但是每个月会抽查我的修行。 也许是天命所归,我学什么都很快,就是心气不是很好,经常会因为一件事情影响了自己。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几年,到了我18岁那年,所有的故事开始变得难以理解起来。 那时候我正在屋子里做饭,突然听到外边打着响雷,但是不下雨。顿时我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慌,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当我做好饭准备洗一下锅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喊叫声:“阿升!” 我猛地跑出屋子,只见师傅满是伤痕浑身血渍,衣服还破烂不堪地往屋子跑来。我顿时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扶住师傅,师傅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看那样子好像是从山下跑上来的。 我焦急地问道:“师傅,怎怎么了?” 师傅缓了缓,吐出几个字,“阿升,快快逃!” 我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师傅!你怎么浑身”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点走。”师傅从兜里拿出一本书,然后抓着我的衣服说:“我的床底下有一些法器跟我存的钱,你拿上那些东西,快点走!” “往山上跑!不要回头!” 当我要继续问的时候,师傅猛地将我往后一推,我整个人摔倒在地,双手撑着才避免再往后摔。 看着师傅的样子,我很不情愿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屋子里按照他所说的,拿了个布袋包,装上那些东西,撒腿就拼了命地往山上跑。 我就这样一直不敢回头,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下来,山上什么也看不见。 正当我跑到空旷的山脊的时候,突然一阵很大的微光把我的影子照射在地上,我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山那边,屋子的位置,大火缭绕,烟云耸立直冲天上 我顿时满脸泪光,朝着屋子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头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跑。 无端地踏上了逃亡之路。 跟着师傅上山这几年,我根本就没有怎么下过山,到了山下以后,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稀里糊涂地只能在附近的县城里转悠。 于是,我在山下找了一间旅馆,暂时在那安顿了下来。 期间,老板娘看我浑身灰头土脸的,以为我是在什么地方逃窜的通缉犯,根本就不给我住。 最后,我拿出了我身上携带的法器,说我是个还在修炼的“行家”,老板娘这才答应给我住了下来。 因为一开始的无礼,老板娘给我准备了一间大单间,设施还是最好的那种,还特意免了我的住宿费用。 老板娘见我懂得这些,紧接着问我说:“小师傅,不知道您这可不可以问事?” 我很是惊讶地看着老板娘,回答说:“老板娘,你是怎么看出来问事这种事情的?” “哦,我是看你身上带着乩童五宝,所以就是想问清楚看看,您是不是可以”老板娘笑着说。 “抱歉啊,我现在还未能起乩,没办法给您解惑,只能给您写几张符纸,给您保平安用。”我慌张地说。 “真的哦?”听到我说保平安的符纸,老板娘眼前一亮地说:“那有劳小师傅了,小师傅您跟我到餐厅那吧,那么晚了,您还没吃饭吧。” 我正想拒绝,“啊,不”却被老板娘先用话语堵住了嘴。 “师傅不用客气的,跟我来就是了。”老板娘说完就转身走去锁了旅店的门,走进了餐厅。 我也跟在后面一路走进了餐厅里。 “小师傅不知道您忌不忌口?”老板娘客气的问道。 “我没有什么忌口的,都能吃”我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乩身平时跟普通人无异样,都是可以吃喝拉撒,生儿育女,该干嘛干嘛。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身负许多业障,而这些业障并不是自身的,那是替信众背负的。 老板娘给我煎了一份大份的闽南特色的蚝仔煎,还是用那种比鸡蛋还大一圈的生蚝煎的 龙溪县地处于较为靠山的地方,这些海获都是需要从漳州运过来才会有,所以价格是不便宜的。 然而老板娘似乎不在意这些。 老板娘端过来那盘热乎乎的蚝仔煎,嘴里说道:“小师傅,趁热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接过对方手里的那盘蚝仔煎,礼貌地说。 老板娘笑着看着我吃她做的那盘蚝仔煎,说道:“小师傅,不知道认不认识赵月良师傅?” 我猛然一惊,吓得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同时还慌慌张张地俯下身子去捡筷子。 “哎呀,小师傅别紧张,他他是我一位多年老友。” 第3章 黑虎将军 “多年老友?”我满脸疑问地盯着她。 心想,师傅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有这号人物,更没说… 然而老板娘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她的一句话,直接改变了我对她的猜想。 “你师傅当年找你的时候找了很久…”老板娘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这件事,师傅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也没有带我跟任何亲朋好友见过,这么隐蔽的事情,她居然会知道。 我更是疑惑不解起来。 “您是他什么人?”我捋了下思绪,问了起来。 “哦…年轻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没有缘分走到一起,上次他有来找过我…” 听到这句话,我立即激动了起来。 “什么?!”我抓着她的袖口,激动的说。“您什么时候见过他?他是…” 老板娘拨开我的手,安慰我说道:“你别激动,你先吃东西,我慢慢跟你说…”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道歉说道:“啊!对不起,我…” “没事。” 从老板娘的表情里依旧瞧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仍然挂着笑脸,耐心地看我吃着东西,边跟我说起许多事情。 “我见你师傅,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来找我,看样子很着急,交代完事情他就走了。” “他说他找到自己的徒弟,说今年你一定会跑到这来找我,如果我有遇到你,就让我把手上的东西给你。” 说完,老板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一打开里边躺着一枚印章。 上边看起来像是精雕细琢过,最顶上是一个虎头人身穿着铠甲的黑虎,下边是印章的底座。 印章上印着的文字是——金轮元帅大将军。 “虎爷公?”我很震惊地看着老板娘手里的东西。 虎爷,又称下坛将军,也叫虎爷公火金轮元帅大将军。是民间信仰中的一种神祗,在闽台一带尤为受民众供奉的信仰。 最早,虎爷是山神、土地爷、城隍爷的坐骑,后来演变成为众多神明的坐骑,它有驱逐疠疫和降服恶魔的威力。 又因为虎爷多是供奉于神桌之下,高度同小孩子相近,所以对小孩子的各种惊吓病症更是具有保护的作用,是孩子们的守护神。 有些地区,会直接让小孩子认虎爷为义父,让虎爷护佑着小孩子聪明伶俐、平安健康地长大。 并且,虎爷虽是动物神,但在民间,人们相信虎爷有着镇庙堂、咬钱招财的能力,所以也广受商人们的奉祀。 所以人们除了把虎爷当保护神,还认作某种财神来祭拜。 “不错,就是虎爷公。”老板娘抓过我的手,把盒子放到我的手里说道,“你师傅叮嘱过,要你在二十岁之前起乩。 我很是意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印章。 手里的东西我比任何人都熟悉。这是师傅最重要的东西,而且还是他起乩所要用到的印章,现在出现在这里,我有点害怕。 “你师傅跟我说,你身上很奇特,居然跟着那么多神明。最初他以为你身上只有孟婆,这种强悍的神明,可是到后来他发现你身上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那?”我很惊讶,问道。 “这些你以后会感受得到的,祂们会逐渐显性。现在你只要修炼怎么把虎爷给请过来。”老板娘眼神坚定地说道。 她伸回手,拿起了桌上倒扣的杯子和茶壶,先是给我倒了一杯八分满的茶,然后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从杯子里扑鼻的香气我能闻得出来,那应该是上好的单从。 她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茶,接着说:“还有,你以后再也不可以回去看你的父母。” “为什么?”我激动起来问到,桌上的盘子都被我不小心,用筷子敲得叮当响。 “哎!盘子别敲…”老板娘紧张地阻止我说。 “啊抱歉。”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你现在暂时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你最重要的还是要快点请虎爷降驾。” 这一次老板娘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几分。 看样子是受了师傅什么嘱托,要把师傅手里最重要的东西全都交给我,她才会放心下来。 拜师的这些年,我就见过几次师傅请了虎爷降驾,所以很是熟悉虎爷是谁。 不过,虎爷也有很多种,可分为黑虎将军或者金虎将军等等,而师傅的那个是黑虎将军。 虎将军有很多,其中最出名的有,保生大帝的坐骑黑虎将军,以及妈祖娘娘奉天宫里的第一护卫金虎爷,赵公明玄坛黑虎,也叫武当山巡山黑虎元帅等等。 虎将军是一个统称,众多神明都是以老虎为坐骑,所以算是常见的神明。 师傅说过,金虎将军比较有个性,对乩身的要求也很高,如果这个乩童条件不好的话,那这辈子基本上是无缘于虎爷了,可能是因为是武将的坐骑的缘故吧。 以前师傅给我查看我身边究竟是哪些神明跟着我,有一次他说他看到一尊很高大金色的虎神像,当时他还以为看错了,后面又再重复看了一遍。 结果那神明就不现身了。 但,值得肯定的是,那神明应该是我前世带来的,换句话说就是与前世有缘,然后前世的修行带到这一世来了,这样的话我请祂可能会容易许多。 只是,要我在二十岁以前就请下来,难度有点大,下个月我就十九岁了,到时候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时间很紧迫,看来那位神明着急降驾。 “还有,你师傅的事暂时不要过问,今晚好好休息,等你成为真正的乩童以后,我才可以告诉你师傅的另一份嘱托。”老板娘长叹了一口气,一口喝下手里那杯茶,起身转身离开了餐厅。 那背影看起来显得非常落寞。 当天晚上我回到住所,住所的环境非常好,与我师父山上的破屋子相比,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装潢墙面是那个年代常见的水磨石,地板也是一样,琳琅满目。还有那张木板床,床上还有挂着蚊帐。 闲来无事,我选择了尝试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我身上跟着的神明。 由于没有虎爷的专属香炉,我就拿那个平时用来沟通神明的唐三彩香炉。 唐三彩,是古代陶瓷烧制工艺中的珍品,全名唐制三彩釉陶器,是盛行于以前的一种低温釉陶器,釉彩有黄、绿、白、褐、蓝、黑等色彩,而以黄、绿、白三色为主,所以人们习惯称之为“唐三彩”。 因洛阳唐三彩最早、最多出土,亦有“洛阳唐三彩”之称。 唐三彩香炉是师傅领我进门的时候传授给我的香炉,也是极为稀少、极为特殊的香炉,平时是不允许拿出来使用的。 我想暂时拿来寻找虎爷应该是没问题。 首先我是先行洗漱一番,随后将屋子里的门都关了,窗户打开,窗前正好有一张仿古的桌子,旁边还有一张木椅子。 通常来讲,起炉焚香都是要辨别凶或吉的情况的。 点香不可用嘴吹灭多出来的火,要置于地上,或等待火焰自行熄灭。 如果遇到不起火,未点燃,只冒黑烟的情况,那则是大凶。 烟云起雾,垂直向上,直冲不断,如涛涛云雾缭绕的丝缎一般,则为大吉。 以此类推,其他相似的则是吉兆、或者有凶兆等现象。 三柱香代表三清,亦代表天、地、人,正可谓敬三清,敬天、地、圣贤人、敬鬼神等。 上香则是人与神明或其他沟通的一种方法。 倘若中途香烟熄灭,那就再重新点一支,把插上去又熄灭的取下来即可。 如果在点的过程当中,出现熄烟的情况,那就直接丢弃那只熄灭的香就可以,因为点不着的香,可能会有些外部因素导致的原因。 南方本就瘴气多且环境潮湿,香本身就不可轻易受潮,所以在存放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焚香最为常见的做法: 1先选三柱香,不要断香; 2点燃香,点燃后若起明火,可左右摆灭,不能用口气吹灭; 3面对神像,双手举香,与额相齐,躬身敬礼; 4用左手上香,三柱香要插直、插平,间隔不过一寸宽,素有“烧香不过寸,过寸神不信”之谚; 5若是道徒还要默念《上香时咒》:“常焚心香得大清静”;我们正一一般都念祝香咒,道由心生 6如果一个神殿里供养奉有多尊神像,先上正位,再上左位,次上右位,后两者各上三柱香,仪式相同; 7上香讫,即行叩拜礼。是所谓烧香拜神也。 但是拈香则是最为隆重,跟讲究。 1拈香前,先用香匕(小勺之类)在檀香炉中间将香灰挖一小坑,埋入香面,用香匕摸平,香面上微覆一层香灰; 2点燃少许事先折成一寸长短的线香,将燃着的那端插入香面内; 3拈香时用左手,初炷香入炉中间,二炷插于左,三炷插于右,三炷香平列并拢; 4拈香时要默念《祝香咒》:“道由心学,心假(借也)香传。香焚玉炉,心寸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径达九天”; 5拈香讫,退回跪垫,行三礼九叩大礼。 禁忌: 1忌戊日烧香; 2忌双香祀神,多以三柱香为准; 3忌用右手拈香,须左手持香,右手护香; 4忌以嘴叼香; 5烧香时忌回顾,要心神专一; 6忌用灶中火燃香。 这是焚香的规矩,但是请神在那之前还要掷筊杯。 筊杯又叫筊贝,是一种寻求神灵指示的工具,也是一种占卜的方式。 茭杯多用竹子或木头等材料制成,两个为对,呈立体的新月形状,每一个称为一“支”,并分有正反面,平面部份称为“阳面”(也称正面)、隆起部份则称为“阴面”(也称反面)。 茭杯的方式为: 1禀明:执一对杯筊在香炉上绕三圈,跪在神明前,禀明自己姓名、生辰、住所及请示事项,一次一事。 2掷筊(问杯):将筊杯合在掌心,并略为上抛掷出让它落地,观看正反的组合。 掷茭的结果可为圣杯,即即二支筊杯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代表所请示祈求之事神明应允、可行。 笑筊(笑杯)两支皆为正面(阳阳,即两面均为平面),代表陈述不清、无法裁示或明知机缘未至不足,何必有此一问;或所提问题自有主张、已有定数,何必多此一问;亦或神明主意未定,再请示。 哭筊(哭杯、盖筊、盖杯、没筊、没杯)两支皆为反面(阴阴,即两面均为隆起),表示神明不应许所求之事。 立筊杯筊未倒下而呈立状,一般人掷筊多半对神明“有所求”,但若为“无所求”的信徒,有可能会掷出“立筊”。 然而我今晚掷茭三次,两个圣杯,一个笑茭。 于是,我便放心请虎爷现身。 我将香炉放置在窗前,面向窗前,点燃三根烟,手臂持平,举起位于额头上, 紧闭双眼直接念出请神咒: 拜请烈洲黑虎山黑虎将,下坛大将军! 上山黑,黑山上,上山驱猛虎,下水斩蛟龙,天上步七星,地下应吾灵,日月通天照,鬼神见吾惊,吾奉祖师法,吾用祖师兵。 吾奉天师行正法,救渡世间诸众生。法门弟子专拜请,黑虎大将降临来。 神兵火急如律令! 顿时,屋外电闪雷鸣,就是不见下雨,狂风呼啸,脑海里浮现出一尊高大的虎躯,缓缓地向我这边靠近。 “吼!”一阵阵悦耳的虎鸣声貌似只有我能听得见,屋外却毫无任何动静。 这时候,有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边: “乌虾米代至?”(有什么事情?) “曰来!”(说来) 我不得不惊讶了起来,这才第一次请神,没想到虎爷就来了。记得师傅说过,请神是没有那么容易的,特别是修行不够的时候。 没想到我一次就成了。 “弟子涌升,恳请虎爷降驾于我身。” 虎爷双眼怒睁,细细瞧着我浑身上下,说实在的,我除了深感威严压迫感之外,其余的没什么感受。 更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第4章 庙宇请驾 虎爷没有跟我说那么多,而是说了一个时间,让我遵照祂给我的指示,准备好那些需要用到的东西,再选择起乩。 在这段时间,祂依旧会守护在我的身边,也会替我驱除鬼魂的侵扰。 像乩童这种人呢,通常都是能看见那些奇怪的东西,可能从小就这样,所以就很习惯了。 以师傅的说辞,他说其实我们看不见的阴间,是跟人间重叠在一起的。 这种说法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直到他说鬼门大开的七月。 有一次我躺在床上,脸上有什么令人作呕的凉意,因为扑鼻而来的是各种奇怪的气味,我甚至无法通过鼻子呼吸。 然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嘴里,我条件反射地干呕了起来。 然而,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窜进我的身体,然后被这种东西夺走了我的躯体。 我醒来时感到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过我的躯体,现在在强迫我的灵魂离开。 我痛苦地呻吟着,试图翻身,却发现我身体被定在床上,除了头,什么也动不了。 “我怎么了?” “有人在吗?喂?!”我尖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没人能听到我的喊叫声。 然后我感觉胸口很闷,一阵疼痛冲刷着我的身体,直窜脑门。 “啊,有什么东西在抢我的身体。”然后我感觉到祂们在挣抢我身上的位置,我茫然了。 “不可能吧,我不是有虎爷公护体吗?虎爷公呢?”在床上捶打着挣扎着,我感到我的皮肤有一股凉意。 我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鲜血顺着嘴巴流了下来。然后我隐隐约约地看到有几尊神在我眼前,正在厮打,最后看到了虎爷公从很远的地方跑了过来。 “吼!”发出刺耳的吼叫。 当我醒来时,我被红色和白色的灵体包围着,闻起来有一股腐臭味。我猛得反应过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天神,肯定是孤魂野鬼! 毕竟神明都是需要香火靠香火请愿,所以身上都是香的味道,不可能会散发出这种腐臭味。 “不是叫你小心吗?我就走了一会儿,你惹了什么东西?”虎爷公谩骂道。像只大猫咪一样在那和那些怨鬼争斗。 不过虎爷身躯变小了很多,现在就像一只小猫咪,对,可爱得像只小猫咪。怪不得小孩子都很爱拜祂,换做我,我也扛不住这种萌物啊。 “为什么我会被这些东西侵扰啊?” “闭嘴,先逃!”(闽南语) 现在我并不是在那家旅店里,而是不知道被带在什么地方里去了。 环顾四周,这里昏暗死气沉沉,根本就不原来的地方。一路往外走,我才发现我自己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虎爷跟那些怨鬼缠斗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 然后,我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我现在很虚弱,害怕我突然被路边的野鬼给吃了。 我的脸是痛苦的面具,我的五官看起来像魔鬼的面具。 我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现在是一个魂体,所以我的身上像纸片一样,被怨鬼撕咬得破破烂烂的。 “吼”的一声,似乎是虎爷传来的,祂应该还在这附近。我扭动着身体,看看我该如何能逃出去,时不时地左顾右盼。 我向一个有很多灵体排队的地方跑去,却没有发现神明,全都是孤魂野鬼,看起来恐怖极了。 “有人吗?城隍爷在吗?”我一边往前扭动着身体,一边把头转向虎爷死斗的方向,试图找到神明,这样一来我可能就有救了。 我本是生人,不可以在这种地方呆太久,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没来得及出去,我就真的死了。 后续,我跟着那些灵魂体,排着队伍,那条队伍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咦,大哥你闻到人气了吗?”一个脸破了一半的鬼魂在那说道。 “没有啊,你是不是傻,这是阴间,人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另外一个是断手断脚的鬼魂,脾气比虎爷还暴躁。 不远处,我看到一位头戴莲花丝巾头戴,身穿深灰色的长袍,脸色看起来没有血色,但是很美艳,气质很难形容,根本不像是这里的鬼魂。 我还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香的味道。 难道,对方是神明?可是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神明呢?这里雾气也很大,根本就看不清周围有什么。 但是我感应到了虎爷似乎有点处于下风。 “虎爷,你不会是打不过吧?”我很害怕的说道。 “你闭嘴,本大爷怎么可能打不过,只是”虎爷呛我说道。 “只是什么?”我问。 “我太久没有香火供应,神力要消散过去了,现在这些怨鬼虽然很强,但顶多跟我打成平手,我一时半会儿也杀不死他们,更没办法把他们怎么样。”虎爷无奈地说。 “那怎么办,你打不过,我就要死在这了。”我一下子崩溃起来。 “你闭嘴!”突然,虎爷似乎想到什么,“等下,你身上不是还有其他神明吗?怎么不请过来帮忙啊?” 虎爷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 “对哦,我可以请他们”突然我又停顿了下来,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祂们一过来还是会跟怨鬼一样,抢我的身体” “我觉得区别不大” 我一下子把虎爷也无语到了,因为我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还没成为正式乩童,身体是会被这些神明争抢的。因为大家都想要有一个媒介,能够在人间拥有众多供奉给自己的香火。 这样一来,对祂们的修行只有好处,并没有任何坏处。 砰!这时候虎爷直接被打得摔倒在地,神力微弱,似乎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句: “奈何桥上唯我尊,四方怨灵给我滚!” 砰的一声轻响,我直接从床上崩了起来,四处东张西望,浑身冒汗大喘着粗气。 “虎爷!虎爷!” 虎爷已经非常微弱,神形快消散了,我立马起来用我那唐三彩的香炉给虎爷点了三支香。 祂这才逐渐恢复了过来。 第二天的我很早就起了床,正打算离开,开门的那一刻,老板娘就在外头等着我,就好像预料到我会突然默默离开似的。 “啊早啊,老板娘。”我很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洗漱洗漱,就来吃饭吧,我先下去等你。”老板娘风姿依旧,温柔地说。 “我就来” 我跑去洗漱台,洗漱了一下就往楼下走,去到吃饭的地方。 刚坐下老板娘就端了一些特色的菜品,还给我盛一碗海鲜粥。 “今天开始就是七月了,你有什么打算?”老板娘吃着海鲜粥,问道。 “我打算在这先安定下来,找一份工作。” “这样啊,你师傅都教你什么了?”老板娘好奇地问。 “就是怎么成为乩童” “那你现在可以设案办事了?” “嗯,昨晚我试了一下请虎爷公” “真的哦?那虎爷公来了吗?”老板娘很惊讶地说道。 “来了。” 老板娘想了一下,诡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距离我这500米有一个废弃的旧庙,我先去替你买下来,你直接去那给别人设案办事,你觉得怎样?” “啊我不太行” “没事,你可以的,就这么决定了!” 事后,老板娘确实把附近的一个破庙给买了下来。 据说以前在那横死过很多人,后来因为没有人敢去那上香,那个庙宇就逐渐废弃了。 庙宇的大门已经被风吹雨打,门上的红漆已经不再有艳丽的颜色,漆皮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脱落,露出了暗淡的木质。 残破的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藤蔓,左手边的屋顶已经塌陷,瓦片散落在地上,那里面的墙壁上的彩绘已经褪色,只剩下一些残留的痕迹。 我进入大门的同时,周围许许多多的孤魂全都在这间庙宇汇集,我仔细看了下,还有几个精怪在角落里躲着,想来应该是刚有灵智。 庙宇里边的神像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封尘的香炉,那个香炉还很大,比我的脸要大上三倍不止。 前面的木桌子是红色的,还很长,正好我可以用来摆放工具。 由于我没有钱,庙宇里里外外都是我打扫的,右手边的那个屋子已经塌了,就把门给封了,以后有资金再去把它修缮起来。 而左手边正好有两个连在一起的,那边属于青龙位,也就是灶神入驻的地方。 那个厨房还是火灶,需要烧柴火,我收拾了里边的杂物之后,就去外头附近的山上搬了很多木头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 路上还有人看到我在这庙宇里进进出出,都在议论纷纷。 “哎,你知道吗?附近那个废弃的庙居然有人去打扫” “不是吧,那地方可是” “我打听了一下,听说后天那个破庙要开始请神降驾。” “真的哦?那我们去问事?” “不过,那庙主是个毛头小孩啊!” “不是吧,那怎么” 三天以后,我终于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也去买了一个不是很大的泥塑,暂时先用着,到时候再去买一些更好的,来替换。 而原来住在庙宇里的孤魂,我全都给超度了,就只留下了一些精怪。 留下这些精怪的原因是,因为虎爷也是精怪修炼成为正神的,所以我觉得他应该需要一些同僚。 正当我准备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个陌生人。 一位穿着素色服饰的中年男子正四处东张西望地走了进来,脸色发黑。 (闽南语)“不知道您有何事?”我礼貌地上前询问道。 “请问您这是宫庙吗?”中年人很不安的情绪问道。 “是,不过我还没开始准备设案办事,等下才开始。”我笑着说。 他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毕竟谁能相信一个看起来那么稚嫩的小屁孩,会做这种事情,而且看起来不像。 我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就请他到中厅,我让他跟虎爷说说。 “你到里边来吧,我这里暂时只有虎爷公,你让虎爷公替你解决吧。” 随后,我把他请进里边,就开始准备起乩仪式。 虎爷公属于武乩,也就是需要法器,可以驱除邪灵之类的。 但有个小爱好就是,虎爷喜欢吃鸡蛋,由于我庙里还没有人帮忙,所以我只能自己给他准备一些鸡蛋。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的是,虎爷公向来都是案台之下,一般不会在案台上面进行设案。 因为我现在只能请到虎爷公,所以暂时先把虎爷公放于主位,等到后面有其他主神以后,再重新排位。 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贡品要求,在案台(神桌)上的就要准备素果和熟肉,案台下的就准备生鸡蛋跟生鸡肉。 “庙主,你这虎爷公怎么是在桌子上的?虎爷公不是在桌下的吗?不会是假的吧?”中年人脸色更加难看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正常的都是案桌下面,但是我们这尊虎爷公,修行和神格已经修行到正神,再上一层的程度。 加上我这是虎爷庙,由虎爷主要出主。不过,正常的确实是在桌子下。” “原来。”听我这么一说,中年人不是很相信,回答得很勉强。 那现在开始吧,你有什么事情你直接问祂吧。 首先,我掷茭请示虎爷公是否可以降驾,茭杯的结果是两个圣杯,一个笑杯,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我刚才还担心着这回事呢,万一虎爷公不来,我这起乩就是起个寂寞。 先是把准备好的贡品摆好,为了方便虎爷想吃别的,我还多准备了一些素糕点。 香炉就用原来的那个大香炉,点燃了五支香,香炉的边上还点燃了蜡烛,前面倒满了五杯茶水。 请神降驾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我还没成为正式的乩童,请过来的就未必是虎爷公,有可能稍有不慎会请来无主野神,最危险的就是请来游魂野鬼,这种就是等于把自己命放出去,任鬼宰割。 然后我便开始请神降驾仪式。 第5章 起乩问事 首先,我先在自己脸上抹好黑色的香炉灰,以方便虎爷降驾的时候会比较方便替信众办事。 身上穿着类似于道袍一类的东西,但是并不是那种。 上衣看起来像是个肚兜,上面写着黑虎将军,中间一个八卦图案,图案两边两只黑虎守护。 裤子其实也像是围裙的那种,不过是中间分叉的那种,看起来更像是唱戏里的武将穿的衣服。 我先是站在神像面前,没有念叨任何话语,只是闭着眼睛慢慢感受。 突然,我身体不受控制地上下蹦跳,动作不算是很大,但很有节奏。左手慢慢地往上抬起,手掌弯曲成虎爪的形状。 双眼这时候是翻起来的,看起来像翻白眼。 手臂又再一次抹一次香灰,手上的“虎爪”也变得黑乎乎的。抹满全部的手臂以后,我停下了这个动作。 右手又是伸出一个形似的“虎爪” 旁边的中年人,看到这情形也是被吓了一跳。 毕竟在这个地方,很少见到虎爷,他以前小时候拜的就是虎爷,只是没想到眼前的乩身,真的是虎爷降驾,那种方式是他小时候看到大的。 由于移居城市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时候避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他一下子态度变得虔诚了起来,双手合十。 而我这边继续,用右手的“虎爪”伸手去抓竹篮里准备好的生鸡蛋,往嘴里面塞。 这个时候,我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换做正常的话,香炉灰温度很高,抹在身上很烫的,正常人会很难承受这种灼伤。 而我因为没有知觉,身体已经借给神明,所以我没有任何感觉。 一竹篮的生鸡蛋,祂吃得很慢,吃完以后就直接把鸡蛋壳给吐出来。 身体的抖动依旧持续着,鸡蛋也一直一个接一个得往嘴里塞。这是虎爷最喜欢的食物,也是唯一喜欢的食物。 站在我旁边的中年人也被祂吓到,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极为难看。 虎爷真是个贪吃鬼,一降驾就吃个不停,那一篮子的生鸡蛋,肉眼可见地一个个消失。 “看来虎爷爱吃鸡蛋是真的!”中年人在旁边不敢喘气,嘀咕道。 “吼!”突然祂发出一声吼叫,把中年人又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这回他是不敢靠太近了。 此时的祂脸色昏黑,身体抖动,吃了好些个鸡蛋后,貌似刚才的叫声是在打嗝。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抓篮子上的鸡蛋,继续吃,地上全都是鸡蛋碎壳。 奇怪的是,蛋清蛋白全都被吃得一点都不剩,只有蛋壳在那地上。 后续祂坐了下来。 太师椅的高度会垫得比桌子高一点,篮子推开,旁边放着一堆黄色的香灰,祂两个爪子轻轻敲着桌子,示意那位中年人走到祂右手边来。 一开始那中年人有些懵,不一会儿又反应了过来。 由于我现在请不到人,所以庙宇里没有人能替祂翻译,只能靠祂自己给信徒设案办事。 中年人走到旁边以后,虎爷就对着神坛隔空写了一道符咒,似乎在镇住什么东西。 画好以后,又伸爪抓了一颗鸡蛋吃,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很威严的神明,看的人都觉得这神明怪可爱的。 其实祂看起来威严,但祂并不凶恶,反倒是很友好。 虎爷在黄色香炉灰上写下几个字,意思就是。 “乌虾米代至?”(有什么事情?) “曰来!”(说来) 而中年人立刻跪在虎爷面前,哭喊着说道:(闽南语)“虎爷公,我前段时间受到三太子托梦,说我家里的大女儿会有危险,叫我抓紧时间叫她回家。” 中年人名叫吴涌泉,52岁,从事面点摊位工作。 “后面我叫她回家了以后,她整个人就开始变得谁都不认识,脾气还很暴躁,见谁打谁。” 虎爷吼了一声,先吃一颗鸡蛋再说,吃完吐掉鸡蛋壳,说道:“你家有怨鬼聚集,你们不能在那里住。” “不可能啊?”吴涌泉不敢置信的摇晃着脸,激动地说“我们家里有供奉三太子,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出现。” “吼”虎爷又抓了一颗鸡蛋吃上,一系列操作结束后,说道:“三太子的神位被你们移动了,那些恶鬼现在已是鸠占鹊巢。” “啊!”吴涌泉更加不敢相信,毕竟三太子的神像移位,那是托梦的三太子嘱咐的。 这样一来,怎么说也是跟托梦有矛盾。 “不可能啊,我们”吴涌泉激动地说道。 “三太子第一次托梦是真的,第二次那个不是三太子。”鉴于信徒的冲动,虎爷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说完还是抓起一颗鸡蛋吃。 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很威严的神明,谁也想不到会有这么爱吃鸡蛋的神明。 “请问虎爷公,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吴涌泉祈求的语气问道。 “容我降下符咒符纸,你带回去吃喝,剩下的贴在家里即可。”虎爷说道。 说完,便左手点了五根香,右手抓起香炉附近的黑旗令,抓在手上,原地吼了三声。 “吼~吼~吼~” 吼完又吃了一颗鸡蛋,总之就是爱吃鸡蛋。 虎爷突然不站在原地也不坐在原地,反而是往旁边的天上圣母的位置走了去。 祂走路的样子依旧是四方步,不过是身体是抖动的。 左手夹着黑旗令还有点好的那几支香,不紧不慢地走到天上圣母的神位旁边,先是吼了一声,然后向着天上圣母的神位鞠了一躬。 那种形式就是在拜见,天上圣母妈祖娘娘的意思。一接连续拜了三下,应该是三拜九叩的意思。 拜好以后,又吼了几声。 然后在原地的举止行为比较奇怪,一旁的吴涌泉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心里想着: “那应该是在跟妈祖娘娘沟通吧,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看到这个。” 虎爷的行为开始变得连吴涌泉都看不懂了,但是他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而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毕竟虎爷刚才问事的时候,祂居然知道自己把三太子的神像挪动了位置,这种事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 在民间习俗的说法里,供奉家中的神明的神像是不可以轻易乱动的,如果要挪动位置的话,需要掷茭来请示。 如果神明同意,那就可以,如果不同意,那就绝对不行。 因为,有一种说法是,居家不供奉观音的说法。观音周围的灵气会吸引很多精怪,甚至怨灵聚集,等着观音分机缘。 所以观音在的地方就会有很多不好的东西聚集在那。 然而三太子也是一样的,三太子也是亦佛亦道的一尊神祗,所以,情况可能就会跟观音一样。 祂们都不属于家神,尽量还是供奉在庙宇里,不要轻易地请进家里。 家里的家神有很多可以选,譬如很有名的门神、土地爷、财神、灶神、床神、井神等等。 有一类特殊的神位,那就是关帝圣君,大家所熟知的武官关羽、张飞、尉迟恭等是可以供奉的。 随后,虎爷走回自己神像面前,突然整个乩身像断电了一样,瘫坐在太师椅上。 过了几分钟,我迷迷糊糊醒来。 “哎呀,庙主,您醒了啊?”吴涌泉在旁边似乎等了我很久,一直跪在那旁边不敢动。 “你怎么跪在地上,站着就好了。”我很疲惫地对他说道。 “那个,虎爷怎么说”吴涌泉问道。 说到这个,我立马想了起来,说道:“符咒我给你写,你等下。” 随即,我就拿出了几张符纸,给吴涌泉写了好几张,让他带回去根据虎爷的指示去处理就好。 接过符咒的那一瞬间,他脸上乐开了花,开心地蹦蹦跳跳地跑出庙里。 而我则是累得不行,整个人都没电了。 跑去把庙门关上以后,我就不再继续起乩,跑去冲洗身上的香灰。 当天夜里,我在屋子的唐三彩香炉给虎爷添了三支香,然后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虎爷这时候找我谈话。 “吼” “好了,我的大哥,你忙了一下午,你应该也累了,休息好不好。”我一脸抱怨地说道。 “你累而已,我又不会。”虎爷很无奈地说。 “那你有事吗?”我问道。 虎爷平时不会找我,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像这种情况,很摆明就是特意过来跟我谈事情的。 “今天那个吴涌泉家里的事情,有点棘手。”虎爷担忧地说。 “棘手?”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好奇地问道:“怎么?虎爷会觉得棘手?” “嗯。”虎爷点头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神明吗?”我呛祂说道,“怎么还有你觉得棘手的事情。” “我是神明是不错啦,但是你也要看我现在是什么状况。”虎爷一脸委屈地说道。 “行吧,那你说要怎么办?” 虎爷又吼了一声,接着说:“我因为现在状况帮不上这件事,今天请示了一下妈祖娘娘。” “哎哟,那祂怎么说?” “妈祖娘娘说,祂们家的事情,这段时间内先不要管。”虎爷很郁闷地说。 “为什么哦?”我问。 “祂们家的问题,跟挪动那尊神像没有太多关系,我有去问三太子,三太子说,祂们家是住宅的位置出现了问题。” “住宅方位难道是大凶?”我激动地说道。 根据民间习俗里的规矩,新起的厝屋,都是需要找当地有名的人,去那里净宅的,简单的说就是驱赶原本住在那里的无主孤魂。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不断地会有人死去,也就是说任何地方都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那么新盖的厝屋,是很有必要进行这样的仪式。毕竟新厝屋没有人气,很容易会有无主孤魂住进去。 “我没法说那么多,只能说那个地方是个聚阴地。”虎爷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摇晃着脑袋,接着说: “原本有三太子在那,还能镇住那些阿猫阿狗。可是三太子挪位了,也就是祂的分灵也就回去了。 那周围在汲取祂的机缘的无主孤魂,或者精怪,就会占据祂的神像,这样祂的住宅就不能住下去了。” “真的哦,你是说三太子离开了哦。” “是的。” “那现在住在那里的就不是三太子了,那他们拜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还没去看过。”虎爷摇摇头说道。 “那你怎么不去看看?”我一脸无奈地看着祂说。 “你别看我,我现在只能降驾,要我凭着这个分神去对付那种东西,我不行”虎爷声音越说越小声。 “哈哈哈你不是吧!”我笑起来。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虎爷很强,祂的意思没有那么明显。 估计是妈祖娘娘嘱咐了祂什么,或者祂根本就不可以插手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有可能是这家人引起的前因后果。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不插手只是一个理由。 想来神明也应该遵循天道的规矩,否则也会反噬自身,惹来不好的报应。 “小子,不错哦,今天的鸡蛋很好吃。”虎爷突然很开心地舔舐着舌头,说道。 “真的哦?虎爷喜欢就好。” “你从哪里搞来那么多鸡蛋的?”虎爷很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 我又重新躺了回去,右脚架在左边膝盖上,双手放在脑后勺,笑着说:“那是我去隔壁村的一家农户里买来的,还好不是很贵。” “怪不得那么好吃,农家鸡蛋,你想得真周到。”虎爷高兴地说。 “第一次起乩耶,给你吃点好的。”我说。 “那你以后给我的神像多买点,供在那”虎爷很不好意思地说。 “可以是可以,只是现在还没什么收入,今天才来了一个,咱们不收那么多,你忘了?”我无奈地说道。 “也是,后面宽裕一点,再请两个人吧,我今天实在是郁闷得慌。”虎爷说。 “这个,不是说找就可以找得到的,他们得能听得懂你说的东西啊。”我笑着说。 “不用说什么,我自己说,给我拿鸡蛋就行。” “就知道吃!没完了。” 第6章 慕名而来 以前常常听师傅说起,虎爷向来都喜欢吃鸡蛋,或者是鸡肉什么的。 可是,没想到是真的那么喜欢吃。 那天晚上我们商量了对策,如何上门去解决吴涌泉家里的事情。 他们家里的事情比较棘手,也难怪圣母娘娘劝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翌日,我起了个早身,目的就是为了重新打扫一下庙宇。 庙宇虽然很破旧,但是,只要好好地打理一番,就应该会好很多,看起来没那么惨嗑。 我梳洗完自身,穿上了庙宇里的衣服。其实是个暂时代替的衣服,因为还没能叫人定做那种专用的衣服。 只能随便穿一件,来代替。 正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外头一堆人挤在庙宇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庙主您起身了?”一个满头白发,驼背的老人家手里拿着那种竹编的篮子。 里边似乎装了许多贡品,还有香。 还有其他的男女老少,手上也拿着差不多模样的东西,上边似乎也都是贡品。 “你们这是?”我郁闷地看着这帮人,说道。 “呀,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听说您虎爷降驾,想来这给虎爷贡一些吃的。”老头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让我们进去给虎爷上贡吧。” 我手里抓着扫帚,平和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庙里还没能清扫干净,你们来得实在是太早了,七点过来就差不多。” 听说可以上贡,老头高兴地直呼:“可以可以,我们就在外头等一等。” “是啊,我们可以等等。” “好,那你们稍等啊,我尽快。”我尴尬地笑着说,随即迅速把庙门关上。 背对着庙门吐了口气嘀咕道:“这来得太突然,功德箱我都没准备。” 突然虎爷也从脑门里呼来声音:“哎哟,是不是有吃的了?”(流口水的模样) “就知道吃!”我边走边抱怨道,“没有功德箱的话,庙里的开销该怎么办?” “那你就放一个呗。”虎爷很轻松地说道。 “我先把里边打扫一下吧。”我边说手上动作迅速,一刻都不敢怠慢。 就这样,我把昨天搞得乱七八糟的庙宇,重新打扫,又用清水拖了一下地板。 好在厨房的旁边有个小井,不然可就费劲了。 捣鼓了大概快一个小时,我随便拿了个竹编的篓子,用黑墨写了‘功德箱’三个字。 然后把它放在门口进来以后的左侧,旁边还放着一张桌子,那桌子还有点摇晃。 看起来随时就要塌掉的感觉,眼下实在是没法子,只能将就将就。 桌子上还放满了我前些天去市集买的,廉价的香。 因为是要免费发放的,就不敢买那么贵的,当前资金还是不够,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 打理好一切以后,我就跑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被外边排成一队列的村民,吓到了。 不可否认的是,虎爷在这确实是很受欢迎的,只是没想到是那么受欢迎,这才第二天,我什么也没干。 只能硬着头皮接待他们了。 “呀,庙主,是可以进去了吗?大伙儿都等不及了。”老头依旧喜笑颜开地说道。 “不好意思,各位信众久等了。”我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庙里就我一个人,没有多余的人手,有点忙不过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等那么久。” “没关系,没关系,大伙都等不及地进去要给虎爷上香上贡呢,现在是否”老头说。 “各位请进!”我往后退了下,左手指着左手边摆放好的陈设,说道: “这边有功德箱,各位信众请随意,旁边有香免费取用,三支,或者五支,千万不要拿成双数,切记。 今天的贡品只能是鸡蛋,如果有其他的东西,请放在右边的架台上,走的时候记得取走。” 老头很奇怪的问道:“咦,怎么今天不可以上贡其他食物吗?” “是的,每逢初一或十五,以及虎爷诞辰游境(游神)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之外,其他时候只能给鸡蛋,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这样,没关系,我们就放在旁边就好。”老头笑得合不拢嘴。 后面的村民似乎很信赖这位老者,也很尊敬他的模样,除了他全都是一帮年轻人。 但是那些人全都照着老头的方式走,生怕自己坏了规矩。 这点是肯定的,给庙里的神明祭祀,还是要讲究一些规矩的,那些年轻人,应该只是来学习怎么给虎爷上贡的。 一时间,到访的信众络绎不绝,把我这小小的破庙宇围得水泄不通。 有的带了很丰富的贡品,我看着,有的带了一整只鸡,有的带了猪头或者是那种烤乳猪,有的带了一些海鲜,甚至还有的带那种我没见过的糕点。 还有些我都没看清是什么。 老头带的头,先是把准备好的“功德”用红色的纸袋或者红包包起来,放进功德箱里,后面的人也照做。 紧跟着跑到放满许多香的位置,正好我在那派发香,大家也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几乎没有不说的。毕竟,上香这种活动,没别的,就是为了祈求保佑家人身体健康,保佑事事顺心。 这或许就是民俗信仰演变成大家受欢迎的模样。 老头很懂规矩,点香的样子看起来是个老手,只是好像是很久没有上过香了。 有些紧张,动作不是很利索。 点完香以后,他们就走到神坛里边,跪在案桌面前。由于没有软垫,我找了些稻草,拿了几个麻袋,把稻草塞进去。 连夜缝了几个。 不过,信众们似乎没有嫌弃什么,也没有被我这简陋的破庙吓到,大家都是遵照着老头的方式。 逐一跪在虎爷的神像面前,嘀咕地说着那些祈求的话。 大多都是祈求虎爷保佑自己的儿女顺顺利利,小部分有祈求自己工作顺利的。 其余的就基本是家人的身体健康为主。 虎爷可比我高兴,我看祂那死样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我说你那威严,高大的形象,是不是被你吞了?我的下坛将军?”我嗔怪地说道。 “这里的人并不信仰什么,为什么突然那么想给我上贡?”虎牙瞪着虎眼说道。 “可能好久没见到虎爷了吧,看着高兴。”我说。 “好多鸡蛋啊,我”虎爷蹦起来说道。 “你少吃点,小心撑”我笑着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玩笑话,神明其实是不需要吃什么东西的,不过接受请愿与香火是正常的。 我站在派发香的桌子旁边,进来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貌似有的还是从隔壁村子,或者隔壁镇上,千里迢迢跑过来的。 我不禁好奇地问了一个打扮很隆重的妇女,“您是从哪里来的,看您不像是村子的人。” “庙主,我是从附近的村子来的。”妇女笑着说。 “虎爷庙昨天才刚起乩,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更加好奇地问。 “噢,是前几天,我们听到有人在讨论,说这个村子有个很年轻的庙主,在这开了虎爷庙。 所以就想来看看。” 我把五支香递给她,指着里边说道:“那您里边请,不过很不好意思,今天只能上贡鸡蛋,其他的贡品要在初一、十五才可以。” “啊,是哦,抱歉,我不知道,那现在怎么办?”妇女很激动又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拿着鸡蛋进去就行,其余的您放旁边的架子上,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走。” “好的,谢谢庙主。” “不客气,您请便。” “我可没那本事啊,你别盯着我看。”虎爷争先解释道。 “谁说你了,就你这只知道吃的模样,可能吗?”我无奈说道。 “不过,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了。” 我想,初来乍到,会做这种事的,除了旅店的老板娘,我实在是想不出有其他人能这么好心帮衬了。 就这样,大家上完香之后,说完请愿,就开始掷茭问事。 通常在上香请愿的方式无非就两种,一种就是叙事,再掷茭获得结果。 二则是等乩童起乩,请虎爷降驾,这种倒是更加直接。 这点我得说明一下,起乩问事是每天都可以。 只不过,因为我修为太差了,还没办法天天这么折腾,只能约定俗成地安排在初一、十五或者游境的时候。 这样一来,就不会太影响身体。 大家似乎也很喜欢虎爷,带了很多不一样的鸡蛋。 有的是农家鸡蛋,那似乎是农家圈养的土鸡生的土鸡蛋,那可是虎爷最喜欢吃的了。 有的是商店买的无菌蛋,虽然味道不及农家土鸡蛋,但是也是很好吃的东西。 掷茭的环节结束以后,大家就开始排队拿符篆。 符篆呢,自然不是虎爷写的,不过是我代劳的,上边我还盖了师傅留给我的虎爷印章。 那其实是一种法器,有神威。 拿着符篆,方可阻挡四方鬼煞,以及孤魂野鬼等不好的东西。 期间我还准备了一些虎爷的木雕,那是我特意去找村子的木匠给我雕刻的。 起初,木匠说长那么大年纪,是真的没见过老虎,实在是不知道老虎该怎么雕刻。 我当时也非常郁闷,毕竟他不是像我一样,一身仙骨,能通鬼神。 一个普通人看不到感觉不到也是非常正常,但是我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雕刻出虎爷的样子呢?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木匠的家里窜出一只大猫,我当场灵机一动,指着那只大猫说:“师傅,你照着那个雕刻!” “额头加个‘王’字就可以了。” 后面,木匠师傅也是技艺高超,雕刻出来的成品,看起来就像是真的。 木匠师傅的那只猫咪,其实是狸花猫,狸花猫除了颜色不像,其余的都像。 如果再胖一点,那就更加像了。 就这样,大概折腾了一天,上贡也就慢慢结束了,信众也缓缓地离开了庙宇。 “庙主,我们走了。”老头依旧很客气地说。 “这些东西是特意拿给您的,虎爷说您年纪大了,拿着这道符可以预防磕磕碰碰。” 我拿了个布袋子,里边装了一些符篆,还随手给了一个木雕。 “真是不好意思啊,那替我谢谢虎爷了。”老头连忙致谢道。 “我也是照着祂的吩咐办事,天色已晚,快点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 “您慢走了,注意台阶。” 于是,我扶着这一大把年纪的老头,一直送到门口,最后好像他的孙子在庙外等着他,没有进来。 “这是庙主?”老汉的孙子疑问道。 “是我,我叫萧涌升。” “切,爷爷,你也真是的,这人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有用,我都跟你说了,不要被这种人骗了!”那孙子气急败坏地说,就差动手打我了。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的?”老头激动地说。 “好了,别在这吵了,带你阿公回去吧。” “你怎么说话的?”那人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谁知道,那老头直接伸手拽着那孙子的耳朵,孙子直接疼得求饶。 “阿公,你放手啊,疼啊!” “你闭嘴,不许在这吵吵,给我回家!” 就这样,我目送着老头拽着自己孙子的耳朵回去的背影。 “你在这干嘛?”虎爷看我傻笑着问道。 “那人想进来,又不敢进来。”我说。 “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我只是感觉。” “这感觉也太奇怪了吧。” 最后,我转身走进庙里的时候,下意识转头往右边看了一下。 旁边的架子全都放满了贡品,就是信众没带走的贡品。 “他们这是干什么?”我无奈地说道。 “给我放个鸡呗。”虎爷说。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那本来就是给你的。” 就这样,村民带的很多供品全都没有带回去,想来大家真的希望虎爷能保佑顺心顺意吧。 像我们这边有些贡品是可以带回去的,特别是祭祖的。 那天晚上,我把盐焗鸡放了一只给虎爷,一些实在不能放的,就分给庙宇附近的村民。 村民们也不好意思直接收我拿去的食物,而是直接给了我‘功德’,叫我代拿给虎爷添香火。 第7章 恶有恶报 眼下,生活还算可以,只是过了没几天,有一天早上。 那时候才刚早上六点多,我还没醒过来,但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这阵敲门声硬是把我从睡梦中吵醒了,我起来还一顿抱怨的说道:“一大清早,让不让人睡觉?” “别睡了,敲门那么着急,估计有急事。”虎爷打着哈欠说道。 我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是哦,那行吧。” 以虎爷的性格,从来是对这些东西不管不问的。但是今天有些反常,祂居然主动说这件事,也就是说,祂早就知道有人要来找我。 只是因为祂是神明,很多事情是不可以直接说的。 我睡眼惺忪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到院子,门外还是不停地敲门。 “咚咚咚” 我走到门口的位置,把门上的锁门的棍子往边上挪开,嘴里喊着说:“来了来了,别急啊。”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看,是一个生人。 素未谋面的人,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瞿安顺穿着休闲,但身上的模样极为狼狈,眼圈乌黑,印堂也发黑,甚至还看到三火都弱了不少。 “庙主,请您一定要帮帮忙!”瞿安顺激动地双手抱拳,失态地恳求我说道。 我看他就要跪下了,我连忙扶起他,说道:“哎!使不得,使不得,有话进来慢慢说,你别这样,我年轻,受不起这个!” 最终,我把他扶到左边的台阶上,背对着那间塌掉的危房,让他在那慢慢说。 我还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他接过我的茶水,像是脱水很久的人一样,猛地就把那杯茶水给喝光了。 看样子是从家里,直接跑过来的。 我盘坐在他的对面,平和地语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瞿先生。” “庙主,请您一定要帮帮忙。” “别激动,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 他放下杯子,缓和了些许,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满头大汗,说道:“我隔壁邻居家里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变得很奇怪。” 顿时,我突然觉得这件事应该不对劲,我就示意他去神坛,对着虎爷说。 于是,我们搬了一个长凳子,面对着虎爷,我也给虎爷贡了一些素果(水果之类的),然后倒了五杯茶。 点了五支香。 “瞿先生,您继续说,您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 “是这样的,我昨天下午,像往常一样正在家里看电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听完以后。 便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后,发现邻居吴涌泉,站在外面,他神情焦急,状态萎靡,看起来像发生了。 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记得邻居吴涌泉,对着我说了一句, ‘赶快叫医师来!’ 最后直接转身离开,也没有说到底是谁要送医。” “那你有去他们家里看看情况吗?” “没有。我当时对吴涌泉的求助感到不解,为了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我穿起衣服换好鞋子。 朝着邻居吴涌泉的家看看情况。 几分钟后,我看到门没有锁,我就直接推门进去了。进屋子后,我就感到一股诡异的气氛。” “怎么?为什么觉得诡异。”我喝了一口茶,问道。 “我喊了好几声,里卖弄一点声音都没有。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回应我,于是我继续进去看看。 刚走到一半,空气中就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还看到几只苍蝇在空中飞舞。出于好奇。 我先从楼梯上到了吴家的三楼位置,在进入一间卧室后,惊讶地发现。 吴家28岁的大女儿吴芳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是说看到了奇怪的姿势?” “对。” “那气味是什么气味?” “不知道,总之很难闻。” “然后呢?” “我看她躺在那,我检查了一下脉搏,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然后更诡异的是,家里的房间不见其他人。” “什么人都没有吗?” “都没有,除了吴芳慧。” “后面呢?” “后面我害怕得惊慌失措地立即跑出房屋,并跑去附近的医馆,请求医师的帮助。 不一会儿,医师就赶到了现场。” “吴芳慧就被你们带走了是吧?” “对,带去附近的医馆进行抢救。只可惜,去到医馆之前,吴芳慧就已经死了。” “你是说,还没到,她就已经死亡了?” “是的。” “那后来呢?” “当时医师说,她的身上有很多伤害,判断是非正常死亡。 不过奇怪的是,身上除了伤痕,还有被香烛烫过的圆形伤疤,导致死亡的原因是因为长期体能过度消耗。” “所以,你说这个是怀疑他们染上什么东西?” “对,因为医师说,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多重器官衰竭。” “其实,几天前,吴先生有来过我这里问事过。”我缓缓说道。 “真的?”瞿安顺非常惊讶地瞪着眼睛说道。 “是,虎爷还给他写了一些符篆,让他带回家。”我严肃地说道。 “还请庙主能够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瞿安顺恳求说道。 “那好,我准备一下,拿上东西,就一起去。” “好。”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还没去到他们家里,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猜,他们应该是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拿了虎爷的印章,又拿了月斧(乩童法器),换成道袍,于是就跟着瞿安顺出了门。 吴涌泉的家住在庙宇不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正好是在村子的边界,住在那边的人并不多。 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到了吴涌泉的住宅外面。 吴涌泉的房屋是一栋三层的复古式透天厝,外墙的瓷砖全都是用酒红色的瓷砖,看起来极为诡异。 与左右两边的房屋,紧紧地连在一起。这是村子里比较少见的住宅,通常的人家都是上山虎或下山虎。 而它却有三层左右。 房屋住着三户人家,好像是吴涌泉的兄弟。在分家的时候,吴涌泉被分到了顶层的位置。 底楼住的是吴涌泉的父母,二楼住着吴涌泉的弟弟一家人。 起初,我刚走到楼下,就注意到了房屋屋檐上,挂着一块黑白相间的驱邪布条。 我第一反应很震惊,因为那种布条是用来聚阴煞的,而不是挡煞的。 门头上立着一块红色的罗盘,和一张写满符咒的黄色符纸。 透过窗户,能看到贴在窗户里面的符纸,在三楼的窗外,挂满了黑色的衣服。 现场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感觉这里曾经举行过某种特别的仪式。我们进入内屋后,走楼梯上到三楼,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四面墙壁以及天花板上,被涂满了各种污秽之物,房间里的家具东倒西歪。到处都贴着驱邪用的符纸,以及糯米。 诡异的是,屋子里却没有人,吴涌泉及其几位家人不知所踪。 在客厅的角落里,设有一座神坛,上面供奉着一尊三太子神像。 虎也突然冒出来指着神坛说道:“三太子已经走了,那不是三太子。” 三太子就是哪吒,也就是中坛元帅。 民间相信供奉三太子,可驱赶妖魔鬼怪,保佑孩童成长。 “嗯?你是说,那是孤魂?”我疑问道。 “这栋楼很不对劲,看起来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导致很多孤魂野鬼聚集在这里,如果放着不管的话。 恶灵也会跟着过来的,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在当地的许多庙宇里,很多人都供奉三太子,而这一家居然把三太子,请到家里来了。 按道理来讲,三太子不属于家神,放在家里有利有弊。 但是,弊会大于利。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虎爷。 “我一时间无法离开你身体,我离开时万一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杀过来就不好了,就你这体质,对他们来说就是香饽饽。” 虎爷说的是,乩童一身仙骨,可通神灵,同样也招邪祟。对他们那些邪祟来说,我就是一顿美味佳肴。 在客厅的中央有一张餐桌,上面摆放着一家人,吃饭用的碗筷,但里面盛的不是米饭,而是用符纸泡的符水。 盘子里也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而是粪便。 吴涌泉的大女儿离奇去世,现场的布置十分诡异,家人们又集体失踪。 “我得去请示一下妈祖娘娘,暂时先不要太深入,这里阴气很重,在这呆久了,人会失去意识。”虎爷焦急地说。 “那好,那暂时先退出去再说吧。” “庙主,是不打算再继续查下去了?”瞿安顺满是狐疑地问道。 “这里有过许多聚阴气的仪式,加上三太子神位被挪动过以后,分神已经离开这个地方。 后面躲在这享受机缘的阴魂,就会鸠占鹊巢,钻进三太子的神像里。” 顿时,瞿安顺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当机立断道:“难道,您是说,三太子神像里已经不是三太子本尊?” “正是!” “那现在是谁在里面?”瞿安顺越说越害怕。 瞿安顺虽然很害怕,但是他也算是好心想要帮衬这一家人,想来也算是好人一个。 后面,我们暂时折返回庙宇里,没有再继续呆在吴涌泉的家里。 回去的路上我们边谈,边走着。 “他们家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问道。 “最近两个月内,确实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 “吴家一家子最近很奇怪,有其他邻居看到他们最近,经常在家中集体做法事。 从那以后,一家子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了。”瞿安顺越说越害怕。 “你是说他们集体中邪了?”我停下来看着瞿安顺说。 “对,我们觉得是。” 随即又继续走,说着:“为什么?” “这段时间他们一家子的动静太大了,周围的邻居都被吵得鸡犬不宁。 与他们同住一起的亲戚,都被吓得搬到旅馆里居住。” “这么严重?没想到事情已经那么离谱了。”我喃喃自语道。 “庙主是有什么发现?” “哦,没有,暂时还在查明原因。” 我感觉不是特别妙,加上虎爷也没多说什么,我自己肯定就不敢多说,不然说错了可是不好的。 “他们一家子,比较信奉这些东西,家里不仅供奉着神明,还时常会去拜庙。” 一听到这个,我似乎想起了,前几天吴涌泉来庙宇里解惑的事情。 我原以为,那只是他求个平安罢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现在,他们不知所踪,就很难办,无法问清楚原因。”我叹了叹气说道。 瞿安顺也一脸沮丧地说道:“是啊,如果找不到他们,那他们的女儿是不管了吗?” “也不知道,自己女儿死了,还能跑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是啊,庙主,你说的没错啊。如果是我家里人去世了,我估计会很伤心,可是他们一家子居然消失了。” “这点就很奇怪。” “那庙主,您是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瞿安顺依旧不依不挠地想从我身上知道更多。 我无奈地说道:“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被某种阴魂附身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听到这个,瞿安顺浑身瑟瑟发抖地说:“您您是说,他们集体中邪?”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跟虎爷商量过这件事,祂什么都没说,祂不确定的事情,我更是不敢轻易做决定。” “那怎么办?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吗?这样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瞿安顺问出了三连问。 “放心吧,我看过了,那间屋子的东西还有点棘手,不过” “不过什么?” “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到时候起乩便是。” “您是说虎爷答应要去解决那件事?” “虎爷一直没有拒绝,也没法确定,因为妈祖娘娘吩咐过。” “吩咐过什么?” “吩咐过虎爷,不可以随便插手那件事,只能静观其变,因为那一家子,需要经历一场劫难。 这种劫难,我们是不可以插手的,这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做恶有恶报!” 第8章 遇到僵尸 回到庙宇以后,虎爷叫我准备好起乩准备,晚上祂想要去那个地方降驾。 我拿上那些东西,什么也不敢问,就只顾着照做。 我很疑惑,不是说妈祖没有吭声吗?怎么突然想动手了,难不成祂想先斩后奏? “你怎么突然那么着急地去,那边答应了哦?”我抱着东西,一路上抱怨的语气说道。 “问那么多干嘛,去去就知道了。”虎爷很不情愿地回复我。 我心里嘀咕着:我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我做什么乩童啊。 就这样,屁颠屁颠地又跑去那个地方。 我向周围的街道望去,没有发现丝毫人的踪迹,相反,这栋透天厝确实阴森。白天的时候看起来就不舒服,晚上那种感觉像是要进地府一样。 “到时候我会直接降驾,仪式估计会直接免了。”虎爷看着我说。 我很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我怕你死在那!” 可想而知,那地方是有多么凶险,居然连降驾的仪式都不需要,祂要强行下来。 我们走进了门,先是进了一个房间,看到一具尸体直立着,目光是看向我的方向,只是很奇怪它为什么没有进行攻击。 “那是什么?”我问道。 “应该是附近坟地跑来的,或者刚死不久的。”虎爷说。 “那玩意还能跑?” 我听师父说过这种东西,僵尸本身就没有太多灵智,只是这个应该不是普通僵尸了。能跑那么远,肯定是顺着气味跑过来的。 很明显,那玩意并不是活物,而是死东西正站在我的面前。它不攻击我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有虎爷这个神明在。虎爷属于武乩,有驱邪的强大能力,这种东西见了都要退避三分。 僵尸身穿着的衣服看起来是给人下葬的时候穿的那种衣服,鲜血染红了衣物的前襟,就像是一把刀从它胸口伸出来一样。幸运的是,它身上没有腐烂,肉质依旧正常,否则气味会臭得让人受不了。 “那看起来不错~”虎爷流着口水说道。 我大吃一惊,激动地说:“不是吧,你吃这玩意儿?鸡蛋不好吗?” “我开玩笑嘛。”虎爷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玩笑那么好笑,我根本笑不出来,要吓死了!” “少废话,身子借我!”虎爷说。 不一会儿,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现在的身体,已经是虎爷的了。虽然是以我的乩身,但祂的分神已经占据了我的身体,所以外面会有肉眼看不到的一层虎形。 虎爷以虎的姿态,爬到僵尸身边,并抬头看着这个僵尸,试图弄清楚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杀死它。 然后虎爷似乎想到了什么,绷紧了身上的肌肉,用月斧狠狠地砍向那具僵尸,然而僵尸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砰地一声巨响,虎爷再次抡起月斧砍向僵尸的脖子,而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好像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你看,我这么费劲地想要杀你,如果你不挣扎,我会很难受的” 以虎爷现在这么虚弱的状态,既没有很多信众的香火愿力,又没有长久的滋养,杀杀孤魂野鬼还行,可是对付这么个逆天的玩意,简直就是送死啊。 虎爷试图绕过对方身后,又猛砍了好几下,僵尸身上顿时流出一些不明液体,肉眼可见地往下流出,还窜出一阵极为难闻刺鼻的气味。 “吼” 然后,虎爷有点崩溃了,没有任何警告。突然那僵尸居然还手用爪子把虎爷掀翻到地板上,这对虎爷来说有点痛,就像是被挨了一巴掌一样。 “不妙,等下萧涌升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伤痕累累,我免不了一顿臭骂!” 虎爷怒视着僵尸,僵尸的背上还在流淌着不明液体,然后虎爷想到了一些充满恐惧的事情。 “坏了,那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啊,要是沾到一丁点,还不知道乩身会怎样,这肉体凡胎的,肯定经不住我这么折腾啊。”虎爷想到这时,开始吓坏了。 虎爷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注意僵尸的动静,看看会不会冒出突然杀过来的杀招,然而等了许久,那僵尸丝毫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完全没有,仍旧一动不动。 “你这僵尸,至少活了很久了吧,不然也不会那么难缠,月斧都砍不死你!” 虎爷再次准备下一波攻势,打算给对方来个一击毙命。伸出爪子的同时,狠抓了一下地面,以示神威。 这屋子里很小,不太适合奔跑,虎爷可是直接跳上天花板,然后从天花板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僵尸的头部,虎爷抡起月斧就是一顿爆砍。 那僵尸似乎能感觉到一丝轻微的疼痛,开始挥动自己的爪子做出反击。虎爷身形矫健地躲避着那些白灰色的长爪子。 祂是不害怕这种东西,只是我这肉体凡胎,被抓坏了就不好了。 虎爷嗅了嗅空气,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在这靠近,这味道还夹杂着一股恶臭,比这屋子那一家人饭桌上的粪便还要难闻。 然而祂知道,这僵尸根本就已经不是正常的僵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栋房子大凶的格局,把这些邪祟养成这样。 看来这僵尸来这应该不止一次,这可是惯犯啊。 晚上的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人会靠近,楼下的亲戚都已经住到宾馆里去了,现在要是在这,那应该都得死在这。 虎爷先跑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先躲一下。然后,虎爷突然听到一声闷闷的尖叫,看向身后。 一个小女孩的鬼魂,有着洋娃娃般的五官,她手里抓着好像是纸烧的泰迪熊,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躲在那个角落里哭泣。 “女鬼?还是萝莉版?”虎爷震惊道。 “下坛将军,不要杀我,我不是有意要留在这里的。”女孩祈求道。 虎爷也是被这一番话语吓到,自己都还没报家门呢,怎么对方还认识自己呢。 “你认识本将军?”虎爷问道。 “是,虎爷,我在世之前,有去过虎爷宫庙,看过你的神像。”小女孩说。 “那你在这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我甚至还无法跑出去,这里有一股奇怪的力,把我囚禁在这。” “恳请虎爷帮我,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女孩鬼魂再次祈求道。 虎爷掐指算了下,说道:“你阴寿很长,还没那么快能去投胎,呆在这很不好,会变成怨鬼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 虎爷回头看了看房间的门,发现僵尸没有动作。所以把爪子在木门上下了一道符咒,在房间的四个方位也各自留下了三条深深的符咒沟壑。 听到房间隔壁传来一声惊恐的呜咽。 虎爷站起来,看着孩子躲在桌子下面的方向,叹了口气。 “先躲进这里吧。” 虎爷从包里拿出硃砂山鬼八卦铜牌,示意对方附魂进入铜牌。 “好。” 硃砂山鬼八卦铜牌是一种法器,不过没有像乩童五宝那种神威,它的作用像仙逝的人的牌位一样,有着封魂魄的作用。 女孩鬼魂没有犹豫,直接钻进了硃砂山鬼八卦铜牌。 “后面,我会叫庙主把你供在庙宇里,届时可以靠信徒的香火,给你增加功德。” “谢谢虎爷。” “吼” 虎爷怒吼几声。周围鸦雀无声,死气沉沉,什么也没有,鬼魂也没有,就只能隐约地感觉到有一股很重的死气。 虎爷退后转身走了几步出门,看着那只僵尸出现在不远处,缓缓走过来,好像是被刚才的符咒所影响到。 “开始打算出手了吗?” 虎爷毫不畏惧地走向僵尸过来的方向,当它嗅到虎爷手上加持符咒的月斧气味,扩散整个房间时它僵住了,似乎对这个加持的符咒月斧产生恐惧。 它踉踉跄跄地往后转身,并用脑门开始撞击阳台的推拉门。 “看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虎爷旋转着手里的月斧,几下之后直接像回力镖一样月斧飞了出去,从僵尸的身体上砍下了那长满獠牙的头。 砍完之后月斧又折返虎爷的手上,虎爷完美地接下。 僵尸的躯体倒在地上,黑色的不明液体从中溢出,自然是少不了那股更加强烈刺鼻的恶臭。 “这僵尸被某种冤魂驱动了躯体?”虎爷走到头上,再次用月斧砍向僵尸的头颅,然后僵尸的脑浆爆了一地。 其实那不是脑浆,僵尸已经不属于人,人所具备的东西自然是不存在了。 突然,虎爷意识到这具僵尸没有刚才月斧打伤的伤痕,后背完全都是完整的,只是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这不是刚才的那只?”虎爷表示郁闷。 结束以后,才知道打个僵尸打了好几个小时,还顺手把那些没有成型的阴魂全都从那个屋子清理干净,等到冤魂几乎都没有了,才停了下来。 然而这时候,虎爷神力逐渐微弱,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离开这栋透天厝。 而我这时候的灵魂感到周围一片漆黑,然后我一直在黑暗中不断飘荡。 醒来时,我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庙宇里。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陌生,感觉十分沉重,同时又平衡了一下其他的方面,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感到浑身疼痛。 我谩骂道:“虎爷,你把我身体怎么了?” “虎爷?虎” “别别叫了,快快去上香”虎爷有气无力地说。 虎爷的状态把我吓了一跳,他刚才不是降驾收拾那具僵尸吗?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虎爷失败了? “虎爷,你怎么了?”我一边问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那厮忒难缠,把我神力耗尽了。” “不是吧。” “还有没有鸡蛋吃?” “有有有,我马上去拿。” 我点了五支香,然后跑去厨房的储藏柜子里,把里边存好的鸡蛋拿了好几个,放在盘子里端到神坛边上的桌子上。 随即,肉眼可见地看着虎爷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蛋,像是村里圈养的那只狸花猫,只不过虎爷是不一样的颜色。不一会儿,那么多鸡蛋全都被虎爷啃个精光,祂揉着肚子,打着饱嗝。 “额” “你没打过那僵尸啊?”我看祂恢复了不少,伺机问道。 “哎,别提了。”虎爷叹了口气。“现在我根本就伤不了那个东西。” “他们家里有那种东西,白天去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我想应该是突然跑过去的。”虎爷严肃道。 “突然?” “对。”虎爷趴在神坛上,接着说:“那东西感觉很有问题,我的月斧砍它的时候,它是真不躲啊,直接硬抗。” 说到月斧,那可是乩童的五宝之一,也是很强悍的法器。不论是孤魂野鬼,还是凶煞,见到都要逃跑,跑不掉就等着被打散。 谁曾想那僵尸硬抗啊,它是真的刚。 “我杀的不是同一个,但是都被我打伤了,只死了一个。” 我也非常郁闷,虎爷可是黑虎将军,居然落了下风,要是那僵尸成长起来,虎爷是不是要祭了。我不敢说那些话,只是表示很无奈。 毕竟虎爷如果失手,或者打输了,那我也会跟着死了。 我完全不懂得打僵尸,师父在世的时候也来不及教我。我只会写写符咒,给宅子去去邪气之类的,简单的琐事。 这种打斗的事情还是虎爷来做比较合适。 毕竟我修行太弱,也顶不住虎爷全部的神威,只能先扛着祂现在比较虚弱的分神,如果分神全部都下来了,那到时候实力应该也会大涨。 那僵尸岂不是见到都要逃窜。 然而,这只是我自己的意淫,虎爷也说了,祂现在也不适合太参与那家人的事情,今晚只是去试探试探。 我很好奇,那一家子到底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虎爷,妈祖娘娘都不敢太伸手去接触,难不成那家人的因果报应太过了。 一般业障太深,也就说明比较棘手。可是问事的时候,虎爷并没有接收他们的业障啊,这是为什么? 第9章 查找鬼魂 第二天又天黑的时候,我按照虎爷的吩咐,在庙宇附近布置好阵法,防止怨鬼侵蚀庙宇的愿力,也是为了避免庙宇变成阴庙。 不过,虎爷庙里的几个方位都点满了红蜡烛,避免迷失在庙里的黑暗中,只有外头的路灯闪烁的微弱照亮着其他的地方。 这附近没什么人住,庙宇附近都是不能住人的。 虽然村子的道路边上挤满了房屋,但左侧几乎完全是贫瘠的,只有电线杆和一个昏暗而空旷的篮球场,来装饰原本贫瘠的村子。 再往远处是一棵长长的树线的剪影。 这附近,应该就只有庙宇里灯火通明了,其余的地方全都是遭受了黑暗的侵蚀。外头的街道上非常安静,除了蝉的叫声,和不远处邻居养的狗的嚎叫声。 尽管如此,它还是足够安静,可以思考,想想接下来该如何给虎爷加持愿力。 这些天收集的愿力,早已经在昨天晚上打僵尸的时候挥霍一空了,要是这个时候来个难缠的东西,那指不定我得死在庙宇里,虎爷顶多损失了分神。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听师父的消息,老板娘也是在动用人脉关系,替我找师父。 就是不知道师父是否还活着。 大概是晚上八点多,我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准备去村子附近的市集里买些庙宇要用的东西。 出了庙宇,我安心地锁上门,沿着村子的路走了一点,直到我到达了目的地,路口的拐角处。 其中一个破旧的老灯灯光忽明忽暗。它坐落在一家多层的香烛店,这家店距离我的庙宇不到500米。 考虑到它位于村子上的一个拐角处,这家香烛店还异常地大。 唯一奇怪的是,店铺的位置居然是在路冲的位置。一般的住宅还是商铺,都是不可以这么干的,然而它却特立独行。 我走过边上的时候,旁边的巷子里有几个蹲在黑暗角落里的孤魂,看起来很笨拙的样子,看到我就往后撤了几步。 那家香烛店外边正好有一个破旧的老油灯,由于很昏暗,外头隐约地能看见招牌,外边的装饰就不说了。 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门一样。 我走进香烛店,吸入里边独特的香的味道,门铃欢迎我。 好吧,实际上这家香烛店并不是我的目的。事实是,正如我所记得的,今天这家香烛店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里面每个角落放满了油灯,灯光非常昏暗,但能看清楚一些。 我查看了香烛店的白色的货架,试图看看我是否能在某个地方找到,我想要给虎爷买的蜡烛祭台。 但好像,一眼望去,并没有这种东西。倒是一些奇怪的小蜡烛,闻起来的味道很香,里边却有其他的味道。 闻起来像是尸油。 我在香烛店里徘徊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它终于失去我的好奇心,因为我没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最后,我好似发现一些架子上摆满了纸钱。 当然,我猜,从本质上讲,虎爷应该是不太需要这种东西,它们大多都是拿来赏给那些孤魂野鬼。 我拿起厚厚的一叠纸钱,几罐像胖头杯一样大的莲花蜡烛,还有一些跟我手臂一样粗大的香。 我走到收银台,把我的东西放在柜台上。 “哟,这不是萧庙主吗?” 发出声音的是坐在收银台,身穿红色衣物,头上绑着马尾辫的妙龄少女,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您认识我?”我边拿钱包边问道。 “是啊,我去过您的庙里。”妙龄少女给我拿了红色布袋,把我的东西全都装在一起,说道:“还需要别的吗?一个袋子要多加几毛钱。” 她用单调地声音说,甚至没有任何微笑的意思。 “那,以后可以常来。”我宽心说道。 “庙主需要正鸾或副鸾吗?”妙龄少女试探性地询问道。 我顿时犹豫了起来,毕竟,这村子里,我还真的不知道还有人能懂乩童的事情,就算是有,也只是皮毛。 “你知道乩童?”我问道。 “是啊。”妙龄少女自信说道,“我阿嬷以前是,现在过世了。” 办理庙宇之前,我就听说过村子里有一位已经过世的乩童,但是没想到是这个女孩的亲人。 “小女孩就别掺和这种事情了,很危险的呢。” 听完我的话,妙龄少女脸色微变,说:“小女孩?”她用奇异的目光掂量着我浑身上下。 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居然还敢说人家是毛头小子,这厮也太不懂礼数了吧。 “你看起来没差我多少,你叫我小女孩,合适吗?”妙龄少女抓了抓我的衣裳,指责的语气说道。 “你”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冒犯到别人了。“是我失礼了。” 随即我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双手递给对方,对方也没说什么,也是双手接了过去。 我立即拿起桌子上的袋子,边走边说,“暂时很需要,不过庙里还暂时开不了那么多薪水,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来。” 我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我把钱给她,她没说什么,我拿起东西,然后离开了这家奇异的香烛店。 回去的路上发现,原先躲在角落巷子里的阴魂突然就不在了,我经过那的时候故意停下脚步。 没什么地方去的话,到虎爷庙我可以给你立个往生牌位,想不想去,由你做决定。 回到庙宇之后,我把东西放进储藏室,然后拿了一个速食的方便面,煮了一点开水给它倒进去。 然后走到神坛先给虎爷放一些供品,上面除了一些水果,我还放了一些村民拿过来的鸡肉。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给我吃那么丰盛哦?”虎爷开心地说道。 “那么多东西,你也帮忙吃一点,至于规矩,后面再说。”我不耐烦地说道。 “那没事,你只要记得就行,我都可以吃。” 点好香烛之后,我似乎想起了阴魂的事情,我拿起那天晚上虎爷用来给那小女孩躲避的硃砂山鬼八卦铜牌。 然后从仓库里拿了一个木制的牌位,用笔在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然后在神坛附近特意挪了一个位置。 上面放置好香烛,以及牌位,还加了一个面盆大小的香炉,点燃了香烛以后就给它插进香炉里。 顺手还烧了些纸钱,嘴里嘀咕道:“晚一点,我叫城隍爷把你带到阴间去,这些东西你先拿着,到时候好方便你在阴间使用。” 小女孩的冤魂没有现身,但给它点的香的烟是垂直窜上天的。我想我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也就是感谢的意思。 忙完这些繁琐的事情,我才想起了我的泡面,我可不想让我的泡面变冷,所以我决定快点去吃。 我把泡的热茶也一并端了出来。厨房外面我放了一张小桌子,跟几张凳子,方便我吃饭。 我一坐下,就拿起热茶,喝了一口,那是不眠之夜熟悉的味道。 拿起筷子,夹起泡面折成形状,里面甚至还放了一些盐焗鸡肉丝,混着热气腾腾的泡面,吹了几下然后放进嘴里。 满足的表情显现在脸上。 是泡面。这绝对是泡面,它绝对有盐焗鸡肉在自己的肉汤里游泳的味道。但是,仍然缺少一些东西。 只是尝不到我想要的鸡丝泡面的味道。 我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完成了整个品尝美食的过程,想起来有点不爽。 “那么多吃的,你还吃泡面,会不会过日子啊?”虎爷嗔怪地说道。 “什么?别看我,我就是想吃,你少啰嗦。” 当我快要喝完我的茶的时候,庙宇外头传来了可怕的哭声。我放下碗筷,走出门口瞧了一眼。 看到两个看起来奇怪的黑影在外头的路道里跑来跑去,其中一个人用肺腑大喊,说附近有个地方闹鬼。 “是吗?吓了我一跳”我一边说,一边端着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下最后一点茶。 “喂,萧涌升,我认为我们应该调查一下那个地方。”缠绕在我附近的虎爷的分神说话了。 “什么?为什么?” “如果那两个人喊的真的是鬼魂,那可能会带来麻烦。”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可是乩童耶,那是你的工作,少废话,快去干活!” 我把杯子拿去洗干净,泡面的盒子就全都扔掉了。 “涌升啊,我知道你宁愿不要卷入那种奇怪的事情,但鬼魂很有可能惹麻烦。目前,我们是这个村子里唯一有资格对付灵魂的人。 我不是要你冒生命危险,但我认为我们最好调查一下那个东西。 一旦我们消灭了那个东西,你就可以增强你的修行了,这样后面,吴涌泉一家的事情,说不定咱们就有资格插手了。” “额,不是,虎爷。我一直想问,那些事情不应该是你降驾去对付的吗?我的意思是,除了我负责给你打杂,借用乩身之外。 我成为一个嗜杀阴魂的乩童,对这个庙宇有什么好处?”我问道。 祂叹了一口气。祂的嘴唇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咬着自己的爪子。 “你师父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你修行那么久没能成长,就是因为一直没自己动手去收拾那些东西。 我从没打算告诉你这些,除非你主动去猎杀鬼魂。” “那行吧,包在我身上咯。”我很不情愿地说道。 “嗯。庙主啊,作为你的神明,我已经给你很多好处了,你要付诸行动才是啊,要不然到时候你师父会很失望的。 你师父可没你那么懦弱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神明选择乩身很困难的,你也意识到,在请驾的时候,很多神明甚至鬼魂都争抢你的乩身。 只是我运气比较好,前世咱们有缘分。” “那跟捉鬼有什么关系?” “一来你自己可以增加修为,你师父以前都会自己杀死鬼魂,和其他残害人命的恶鬼,但是没有打散他们。 几乎都是立牌位给他们超度,养在庙里。” 我叹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我想。让我们去那个地方看看。” “这才对嘛,年轻的乩童大人!如果情况变得太糟糕,我会用我的神力护你周全,让你不至于死在那。” 祂从神坛上绕了一圈,跟在我的身后,一起进入了目击者所在的小巷子里。 村子里的房屋模样都差不多,一些商铺与住宅相比,从侧面看外头都不点红灯笼,两边区别很大。 红灯笼的光亮不再照亮我面前的道路。 我拿出准备好的油灯。 “小心点,这里绝对有鬼魂,还是恶鬼的那种,我感觉到他们非常接近”虎爷说。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商铺冰冷地后墙上,拿着油灯,看了几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有鬼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涌升,我建议你立刻往后退几步。” “鬼魂在哪里?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一边说,一边晃动着我手里的油灯。 我本就能感觉到这种东西,但是我到那里呆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这是小巷子后面的一个黑暗的小区域。 呆了一会儿,没有发现鬼魂的迹象,只有破裂的瓶子,皱巴巴的纸张和烟头。 “虎爷,你感受到什么了吗?不知为何,我感觉不到。” “你别怂啊,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护着你的灵魂。即使对方是一个强大的恶鬼,也无法对你怎样的。”祂说,异常冷静。 在我高度恐慌的状态下,我对周围的环境一点意识都没有。看到一个肮脏的垃圾桶几乎让我震惊。 因为我误以为是一个死人的躯体在那腐烂,它恶臭得令人难以忍受。 这个巷子还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小噪音,听起来都毛毛的。那种低沉的声音嗡嗡声试图撬开我的头骨。 呼啸的风正在刺激着我,召唤迷失的自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以往我很容易能看见这些东西,这次居然看不到,所以我紧绷着眼睛。 就在我的眼睛开始出现剧烈疼痛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变色从几乎漆黑的天空中浮现出来。 第10章 正鸾入庙 注意力越是集中,变色就愈加显露出几乎无形的轮廓,我无法确定黑暗中那种东西的方位,它只是在运用某种方式融入了黑暗之中。 最终这种难以理解的感受形式变成了我现在焦灼不安的理由,首先它变成了一个长条的污渍形状,污秽从形状的侧面底部吐出,然后逐渐形成头部和颈部的形状。 我疯狂地心跳收缩了我的胸膛,呼吸变得急促、困难,我头上像是套着袋子的感觉,我只能听到微弱的喘息,无论我试图通过换气来缓解这种症状,都是徒劳。 如果不是借着附近香烛店的愿力,我估计早就被这些东西弄晕了。 我刚吃过的泡面顺着喉咙往上流,滚烫的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滚落,与我身体的每个孔口渗出的其他冷汗混合在一起。我的视力逐渐变得让我失望起来,视线变得愈加模糊。 虎爷紧紧地用神力护住我的身体,祂漂浮在我的头顶上。 祂的存在是令人欣慰的,我慢慢地恢复了一点镇定,至少到了我不会昏倒或窒息的地步。 “小子你可别泄气啊我在你周围保护着调整好呼吸”虎爷提醒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氧气开始回到身体里面,我试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话。“何方鬼魅?” 那道身影仍然保持沉默,只有虎爷抵挡住的周围微风吹拂的垃圾,和奇怪的嗡嗡声。 “虎爷,你感受到什么了吗,是否危险”我往上瞥了祂一眼。 “我也不能确定还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判断阴魂是否危险的唯一办法,是通过它们对人的反应”祂用神力护住我的周围,眼睛瞪着阴魂可能存在的方向。 “吼” 虎爷的吼声有镇煞的能力。那道身影仍旧站在那一动不动,我又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再次对那个身影说了一遍。 “何方鬼魅?” 那道身影发出了剧烈的巨响,我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开始竖了起来,很显然这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再不现形我们就要动手了!”尽管我说得很硬气,但话语在我颤抖的牙齿中挣扎。 不可思议的噪音仍然存在那里,它时不时地停顿一下,时不时地继续,每当响起怪异地声音时,我的身体就会摇晃到骨头。我用不稳定的目光观察着那个身影,哪怕是一丝回应的迹象。 最后,噪音突然停止,那道身影完全停顿且沉默,直到“乩童大人,下坛将军大人。”它用切碎的闽南语说着蹩脚的话语。 “正是,你是何方鬼魅?” “我是一个阴魂,生前名叫左靖。”那个阴魂用闽南语说话。 就在它说话的时候,身影的细节逐渐变得若隐若现愈加明显。 透明的魂体状掩饰不了它生前的人的特征,浅色的冷白皮和微卷的头发,与乌黑的小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夜空中的明月。 它的嘴巴周围没有蓬头垢面的胡须,显然很年轻。 阴魂身上穿着一件很早以前的衣服,颜色很朴素,和一条直筒的长裤,不合脚的鞋子束缚它的脚,它有秀气的外表。 “左靖嗯,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吓跑了那两个村民?”我指了指那两个人逃跑的方向。 阴魂没有回应,依旧茫然地盯着我们,嘴巴微微张开。 “你干什么!别分神啊小子”虎爷从刚才的躺卧变成防备的姿势。 我想咱们应该了解清楚,看样子应该不是怨鬼,只是普通的阴魂,那就不必对这个阴魂那么谨慎 “还有,它说闽南语,看来是村子里的人”我喃喃自语道。 眼下我没办法让虎爷降驾,只能倚靠自己的修行了。油灯还亮着,照在阴魂身上,但没有留下它的影子。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鬼呢?你是怎么死在这的?你为什么不去投胎?” “涌升小子,我觉得你让我杀了它会更合适。”虎爷说。 “暂时没有危险,虎爷多点耐心,我想我们要弄清楚,听听它的声音,这应该是我身为乩童应该做的。” “如果你帮助这些阴魂,它们的业障可能会困扰你,直到你把他们送去投胎,最好不要轻易冒险,如果我们驱除它,我想会更合适。” “我的意思是,庙里都放了往生牌位了,它又看起来没什么害处,再多一个应该也没关系。” “你不要修行了吗?” “师父以前跟我说过,渡人业障,引入往生,也是一种修行,这种修行跟百家衣有相同的功效。” 这时候,我还是觉得应该多了解一下阴魂,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你在这里不去投胎,是因为你还有事情没做完?” “找鞋子” 这阴魂说的口音太难懂,也许是更早以前的口音,我真的听不懂。 “我尽量会帮你找到鞋子,不过我无法保证能找到,毕竟你都死了那么久了。” “不是鞋子,你在做什么?我是说我在找一户人家,你这该死的乩童。”它突然画风突变,语气都不一样了。 “人家?难道是指后代?”不理解,如果是后代,那应该早就所剩无几,难道它没有子孙供奉它? “什么样的人家,那是你的子孙?” “我这么年轻就死了,我可能有子孙吗?你这个白痴,我说的是找别人的!” 从刚才的礼貌逐渐变得不可收拾的不礼貌词汇。如果不是自己的后代,那它想找其他人报仇,那么我就是在助纣为虐。 不过,它说的那户人家确实有亏欠它的话,那只能它的子子孙孙来还债了。 “行吧,我会给你找那一户人家,不管好坏,我们没有允许,你不可以对他们动手,这是我这里的规矩。” “你特么什么意思?他们这么欺负人,你也敢惹我,愚蠢?我会让你知道愚蠢的后果。” “吼” 霎时间,虎爷的咆哮震耳欲聋,凡是听闻此声者,四方无论什么身份都要躲一躲。 “什么东西,能在本将军面前撒野?”虎爷厉声说道。 “哎呀,虎爷,别跟它一般见识,听我的。”我试图缓解气氛。 “唔” “这是硃砂山鬼八卦铜牌,你先躲进来,我把你先放在庙里,每天会给你香烛,让你保持魂体不飘散。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事情还没解决以前,你不可以轻易地做些什么。 庙里可不单单只有你一个阴魂,大家都是守着我庙宇里的规矩,到时候我会找城隍查一下你们的前生。 你明白了吗?” “明瞭。”(明白) 我们离开了巷子,回到庙宇。 “你真的要把它带回去?”虎爷一边说,一边漂浮在头顶上一脸不爽地说。 “自然是要带回去啊,那个左靖的阴魂,对你来说似乎是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如果它想纠缠我,你可以动手杀了它,对吧?” “嗯,是的,这是我身为神明应该保护乩童的职责,不管如何,你为什么决定帮助它?你直接驱散它会更快捷。” “我知道啊,只是觉得,都成阴魂了还要被我们杀掉,那真的很可怜。再说,我不认为它会对我这个乩童出手,庙宇里的那些阴魂也不会。 总而言之,咱们帮助它,也算是修行的一种。” “你不害怕这东西吗?”当我们快接近庙宇门口时,祂开始变成一团迷雾。 “我承认之前是挺害怕的,但是接触那么多个阴魂,还是觉得不可一概而论,如果有怨鬼,交给你就是了,我相信虎爷的能力。” “也不是所有的阴魂都是这个样子,你只是没遇”祂叹了口气。 当我们走到庙宇的门口时,我们停止了交谈。门口有一道身影正浮现在那,喘着粗气,好像是跑过来的,旁边是几个塞得满当当的袋子。 那是香烛店的妙龄少女。 “咦,你真来了?” 妙龄少女有些生气说道:“大半夜的不在庙里,出去干什么去,我都在外面喊半天了。” 我因为祂等了一会儿而道歉,并打开了门,香烛的味道让我顿时神清气爽,虎爷也感受到了这股香气,直接飘回神坛,呼呼大睡了起来。 “你身上是不是跟着神明?”妙龄少女说。 “咦?你怎么知道,你看得到?”我好奇问道。 妙龄少女很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不能。” “我没能继承阿嬷的乩童能力,只是学会了很多知识。” “哎呀,过去的就别想了,欢迎来到虎爷庙,今后请好好工作。”我笑着说。 “叫我楚娴就行了。”楚娴拿着东西,有点不耐烦地说。 “哦,我忘记了,我这就只剩下一个空房间,那边还没修缮住不了,你先在那暂住一段时间。”我一边接过对方的东西一边说道。 楚娴揉了揉被袋子勒得通红的手掌,说:“怎么你这庙宇那么破啊。” “哎,别提了,我也是最近才开始起乩,也就是功德甚微,没办法那么快修缮。”我无奈道。 “那我替你出钱,不过要加盖一个外面的土地爷,你这没有门神跟土地爷不合适。” “真的哦?那我到时候再还你。”听到这个我逐渐欢腾起来。 “你主位是虎爷吗?没有其他正神?” “暂时没有,有虎爷就够了。” “那行。” 我们走进了那个房间,发霉的木头和灰尘的恶臭让我们厌恶地畏缩。 “这恶臭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我捏了捏鼻子。 楚娴很无奈,从她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空气清新剂,喷洒在屋子里。刹那间,刺鼻的气味从房间里散去,变得不是那么糟糕。 这个屋子迫切需要深度的修缮跟清洁,空气清新剂不会永远起作用。 “我想我可以去找一些清洁用的工具”我看着天花板的一角蜘蛛网说道。 “先这样吧,这还算凑合,我以前住过比这还差劲的,也就勉勉强强。”楚娴无奈说道。 楚娴打算给我一罐空气清新剂,然后我拒绝了,拿了一个熏香用的香烛,送到了她的房间里。 “你要注意这个,我不经常用就是因为怕不注意的时候,导致这里发生火灾,我想院子的井水不够救下这栋旧厝。”我指着香烛说道。 “你有这东西,早该拿出来了,我就不用那空气清新剂。”楚娴脸上带着更加嫌弃的表情说。 听她的话,我把几个位置的红蜡烛全都换成香烛,就等于是给庙里驱除一下气味。 我打开她那间屋子的老式木窗,以改善血液循环,我还搬了一盘小盆栽,挂在那个窗户边上。 “你怎么也搞这种园艺的东西,修行都不上进是吧?”楚娴很奇怪地看着我。 “给你的窗户加点绿色,让你在这住得更加舒服一点。”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除了一张旧式的架子床,还有个衣柜,加一个桌子和一些凳子,就没其他物件。 架子床上我给换了新的蚊帐。 毕竟村子里蚊虫还是很多的,她一个女孩子在这生活,不像我这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在意的。 “今晚你早点休息吧,至于上香的事情我去就行了。”我笑着说。 “知道了,庙主,您也早带你休息。”楚娴突然很客气地语气说。 我有些意外,很难镇定。 “我叫萧涌升。”说完,我就直接离开了那个房间。 我走到中庭的神坛的位置,点了五支香,跪在神坛面前说道: “天上圣母娘娘,下坛将军,我萧涌升今天欲请楚娴为正鸾,以此香告知各位神明,望各位正神悉知。” 说完,我跪下叩头三下,再给红香烛加了一些红蜡进去。 然后还隔空用手指写了个符咒,念叨: ‘欲此正鸾来扶我身,天上神明皆知我等,红香烛火请愿上苍,如事如愿如心如事成。’ “还要那么麻烦,你直接烧些纸钱不就完了吗?”楚娴不知从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啰嗦道。 我吓了一跳,身体做出应激反应。“你可可吓死我了。” “起笑欸!”(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