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她就范》 第1章 不懂怜香惜玉 十一月底,深秋之际寒意侵体。 天已黑透,小助理请了假,顾客又急着要绣品,杭虞只得自己出来送。 虽说港城没有太冷的天儿,也不比别地的冬天这么难挨,但杭虞总觉得今年就是要比往年冷得多。 不过,比天更冷的是她那颗被渣得稀碎的心。 跟男朋友处了两年,俩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结果这男的竟然傍上了富太太,他当男小三儿的事情被杭虞知道了。 比起生气,杭虞心里更多的是失望和恶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遇上渣男,而且还渣的这么恶心。 杭虞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不仅有才华有能力,还是著名苏绣大师江瑛手下的得意弟子。 江瑛年纪大了,早就已经不出绣品,杭虞得她真传,在新一代的苏绣非遗传承人里,她的精湛技艺可谓是领先众人。 纵然在苏绣圈子里有着“一绣难求”的美名,可在她男朋友那里,终究还是比不上手握银行卡的富太太。 港城夜晚车水马龙,霓灯闪烁。道路两旁的枝叶稀疏的绿植随着冷风,在嘈杂车流中声声作响。 杭虞抬手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裹着大衣朝路边临时停车位走去。 她生得极为标致,典型的端庄大气长相。细眉杏眼翘鼻,脸型线条柔和。 仙姿玉色,珠辉玉丽。 身上的气质既不张扬,也不放肆,如同江南水乡里的一场大雾,雾气扑面而来,朦胧柔婉,跟幅江南烟雨水墨画似的。 美目流盼,气定神闲。 这些年的阅历和学识让她身上有了一股由内而外的诗书气,说不尽的温婉谦和。 …… 本就心烦,偏还穿了双不合脚的鞋子,磨得脚后跟直接脱了层皮。 因为这双不合脚的鞋子,杭虞走不太快。每走一步都在承受酷刑,脚后跟整个就像是被刀剐了似的。 正过马路,迎面驶来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因为是连号车牌,所以杭虞跟车辆擦身而过时多瞟了一眼。 劳斯莱斯在港城这地界儿里不算罕见,罕见的是那块车牌。 后座坐了个穿西装的矜贵男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杭虞还是被他身上肃冷迫人的气质给震慑住了。 车上男人侧脸硬朗锋利,下颚鼻梁都像是精雕细琢过似的。 跟车辆擦身而过,虽然没看真切,但杭虞总感觉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 港城最大的娱乐会所“蓝河”,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中环,这里是港城的政治及商业中心。在一众商业大厦和办公大楼之间,纸醉金迷的“蓝河”显得格格不入。 推门而入,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杯盏碰撞之间,配合着酒液飞溅,酒香溢出。 忽明忽暗的灯光折射之下,舞池男女扭动身躯,劲歌热舞,纸醉金迷。 “蓝河”作为整个港城最奢靡的声色场所,场内座无虚席。 二楼卡座一位身着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格外扎眼。高眉骨,深眼窝,挺鼻薄唇。冷白肤色衬得气质俊冷疏离,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清越矜贵。 喉结正中那颗黑痣更是凭添了几分邪魅勾人的意味。 男人气度凛凛,不怒自威。眉眼间充斥着志得意满大权在握的意气。 那双黑眸极冷,眼尾带红,凛冽的摄魂夺魄。 长指夹着香烟,左手手腕上那条暗色疤痕格外明显。正处于男人脉搏的位置,疤痕结的挺厚,能够看得出来当初伤口之深。 他这一身衬得整个人严谨端方,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倒像是去参加经济峰会。 坐他对面的是个姿态懒散轻漫的年轻男孩儿,看起来比他小了五六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哥,你你说我是不是特有商业头脑,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把蓝河做成了整个港城最牛逼的会所。” 周靳礼唇角勾着一抹极浅的弧度,沉冷的嗓音夹杂着一丝清冽勾耳的腔调: “是,咱们周家不养闲人。” “嗐,你说我这么能干,我爹还成天不满意,一见到我,他那张老脸就拉得老长。”周随提起他爹,眉头就不受控制的蹙了起来。 “二叔也是为你好,他这些年挺不容易的。”周靳礼神色淡淡,浅抿了口玻璃杯中的酒。 “他有啥不容易的,他那地下赌场经营的如日中天。要说不容易,我才不容易好吧,想当初为了开蓝河,我付出多少代价。” 周随突然笑了下,开玩笑似的跟周靳礼说话,“哥,你说咱们俩比起来,感觉你更像我爹亲儿子。他看你是咋看咋顺眼,看我是咋看咋不爽。”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材惹火的妖媚女人扭着细腰朝他俩这边走,这种女人在夜场里很常见,来钓凯子的。 “随少,你在这儿喝酒怎么也不喊上我们?” 穿红色吊带开叉长裙的女人很自然的在周随身边坐下,手上不安分的攀附上了他的大腿。 周随看着女人的动作,扬眉轻哂。 语调浪荡不羁,“你哪位?” 她声音娇得发嗲,“真讨厌,上回咱们还一起摇骰子呢,这么快就不记得人家啦?” “真是抱歉,你长得不太有辨识度,跟他妈复制粘贴的一样,我记不住。” 女人闻言,那张整容过度的蛇精脸上一阵青白,吃了苍蝇屎似的难看。 另一位妖艳女人手里拿着玻璃杯,跟刚才那女人一个样儿,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周靳礼身旁。 刚一坐下,她手里的酒杯就故意一倾,里面的液体尽数洒到了周靳礼的西装上。 他脸色逐渐浮上阴沉,眸色微眯,噙着耐人寻味的冷笑睨她一眼。 那女人故作慌乱,一副很抱歉的样子跟他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没端稳,要不我带您去换件衣服吧。” 这女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哪里是带他换衣服,分明是带他脱衣服才对。 她伸手去为周靳礼擦拭,还没等她碰上,那只贴着全钻小美甲的手就被他指间的香烟烫的猛缩。 对面周随一副看戏姿态散漫轻笑,他哥可比他狠多了。 被烫的女人属实没料到周靳礼会这么恶劣,白皙手背上很快浮现出一块红褐色的烟疤,疼得她泪光闪烁。 两个女人被他身上冷戾迫人的寒意给逼退,一个个慌不择路的狼狈而去。 周随看着她俩被周靳礼吓跑的狼狈姿态,哑声低笑,“哥,人家好歹是个女的,这么狠?” 他向来如此,从来不懂怜香惜玉。 周随浅笑着“啧啧”道:“你说得啥样儿的女人才能降得住你?对谁都这么心狠手辣,这以后哪个女人落你手里了,还不得被你给玩儿死啊?” 伴着周随说话的声音,周靳礼脑海里立马浮现了那抹温婉清丽的身影。 他拧眉将记忆清退,低哑的嗓音带出几分森冷寒意,“你慢慢玩。” 第2章 今晚开荤 杭虞赶到“蓝河”的时候,又看到了那辆连号劳斯莱斯。车身线条流畅凌厉,在黑夜里显得贵气十足。 说来也是巧了,这会儿功夫竟然见过了两次。 等她找到盛寒的时候,人已经喝的微醺,点了满满一桌子酒。 盛寒知道杭虞被渣男劈腿了,所以特意约她出来发泄发泄,喝喝酒跳跳舞,睡一觉醒来以后,所有一切就都重新开始了。 “你可终于来了,赶紧的,先罚三杯。”盛寒二话不说给她倒满。 她跟盛寒是小学同学,十好几年的交情了。 俩人一刚一柔。 杭虞温婉清雅,像是一朵开在江南春日的水仙花;而盛寒人如其名,就像是长在风雪里的红梅一般,热烈高傲。 她和盛寒性格刚好互补,不光性格,连长相也是截然相反型的。 盛寒可是个女强人,国外著名商学院的高材生,回国以后就进了金融圈子。 前不久被周氏集团旗下的“yu资本”从别的公司挖了过来,刚进公司就给到了投资总监的职位。 提起周氏集团,那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港城地界儿上的顶级财团,祖上是做航运生意起家,从前清开始,积攒了上百年的基业。 如今,周氏旗下的产业在各个领域都有涉及,都说富不过三代,可周家偏就越做越盛。 尤其是新任家主继位以后,一手创办了“yu资本”,短短两年,就已经扶植了上百家高新企业。 其中还有超过四十家企业在海内外成功上市并购,给国内经济市场带来了无尽潜力。 说起这周家新任掌权人,商界无不闻风丧胆,他就是个“活阎王”,将港城商界玩弄于股掌之中。 八字概括:貌若谪仙,肠若修罗。 他是港城上流圈子里人人上赶着攀附的权贵。凭着独断狠戾,睚眦必报的个性,令港城商界谈之色变。 …… 盛寒是个爱玩的性子,这些年没少带杭虞进出这种声色场子。 即便如此,杭虞一杯倒的酒量也没能练上来,这么多年了,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她步履轻盈的迎上来,褪下大衣落座,一颦一动风姿尽展。 接过盛寒递来的酒杯,下巴轻仰,脖颈拉起一条流畅漂亮的弧度,浅抿了一口杯里的酒液。 这才刚一落座,不过喝个酒的功夫,就已经吸引了邻桌不少男人炽热打探的目光。 盛寒看她喝酒这架势,没忍住“啧”了声:“养鱼呢?喝酒还喝的这么斯文。” “酒得细品,怎么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她手上慢条斯理的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 “赶紧干了。”盛寒已经做好了要给她倒第二杯的架势。 “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你散心,你今晚必须得喝尽兴。” 她纤眸含笑,“是是是,盛总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能在百忙之中抽空陪我,简直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盛寒嗔她一眼,“少贫,赶紧喝。” …… 酒过三巡,杭虞脸上红润潋滟,已经开始有了醉态。 她俩往这一坐,接二连三的开始有不少少男性过来搭讪。 都说骨相是衬托皮相的魂,俩人相貌都属于标准的骨相美人。 一个温婉端庄,一个美艳攻气。 年龄加持下,气韵自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风情万种的轻熟感。 来搭讪的男人有几个看起来都是比她们小几岁的,二十出头的小男生对这种成熟有韵味儿的漂亮姐姐多半是没有抵抗力的。 盛寒作为一个不婚主义者,只谈恋爱不结婚。她玩的挺开,换男人如换衣服,腻了就掰,也从来不动真感情,活得潇洒自由。 她眉眼含着玩味朝杭虞挑眉,“小虞,我感觉跟弟弟谈谈恋爱好像也挺不错,年轻有活力,带劲儿。” 杭虞连着几杯酒下肚,脸上缠上了浅薄的红晕,脑子里幽幽乱乱,眸光迷离,“没谈过,不了解。” 打从她来,整个人就蔫蔫的。她性格就是这样,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 虽说没像别的小姑娘那样因为被渣难过的肝肠寸断,但心里却是实打实的发堵发酸。 盛寒从包里掏出一张房卡递到她面前,“所以嘛,盛姐我贴心的给你点了个弟弟,人帅活儿好,已经洗白白在楼上603等你了。” 杭虞呼吸突然涌上一阵灼热,对上盛寒那双戏谑眼神,她拧眉嗔怒: “盛寒女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竟然带我嫖男人!” “我这可是心疼你,男色解千愁。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活了二十七年竟然连男人的身体都没碰过,跟着你盛姐混,不开荤怎么能行?” 盛寒把房卡塞进杭虞手里,连哄带骗道:“人家有规定,顾客点了谁要是没去的话,被点的这个弟弟就要扣工资挨骂了。” 杭虞属实还没听过这规定,她醉醺醺的摇了摇头,“我不去,你自己留着吧。” “你要辜负我的苦心是吧!二十七岁的人了还没享受过男女之乐,咱俩从小玩到大的,不能跟我学学?赶紧上楼看看去,盛姐严选,绝对错不了。” 酒精上头,杭虞脑子里一团浆糊,视线已经开始打晃。 “你快去,人家出来挣钱也不容易。你得支持年轻人的事业,赶紧的。” 杭虞拿了卡站起来,她听着盛寒一顿忽悠,觉得既然是她们点了人家,再让人家扣了工资挨骂,挺不好的。 “603,别走错房间。”盛寒盯着她背影嘱咐道。 杭虞摇了摇脑子让自己清醒,她没打算睡男人。只是想着上去问问人家能不能给她这单退了。 …… “蓝河”楼下三层是迪厅酒吧,楼上都是酒店,可谓是一站式服务。 杭虞上了电梯,电梯里是颜色暧昧的暗色灯光,她本来喝的就有点儿晕,在幽暗光线里,眼前更是朦胧恍惚。 自以为按的是6楼,电梯停了,她扶着电梯门从里面出来,脚步飘忽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寻找房间603在哪。 “03……03……在哪里?”杭虞一边找着,嘴里一边念叨着。 酒精上头,眼前景物摇晃,她抬眸盯着面前的房间号,黑褐色的门牌上标着“803”。 杭虞眯了眯眼,眼前数字重影浮动,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没错,603。” 她低头在门磁感应器上刷了下房卡。 “滴~” 杭虞听到声音以后按了下门把手,根本推不开。她又连续下按了几次,也都没反应。 “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语,低头一边刷卡一边小声嘟囔,“门坏了?卡坏了?” …… 周靳礼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松松垮垮的披了件浴袍。 一头短发洗过,未干的发丝还有水珠滴落,顺毛刘海柔顺垂着,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不羁的少年气。 听着门口的动静,他烦躁的掀了下眼皮,朝门口走去。 杭虞整个人都贴在门上,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开门开门,我要退单……” 周靳礼从里面按下门把手,拉开房门的那一刻,杭虞整个人失去重心,没骨头似的栽在周靳礼的身上。 她下意识的搂紧男人劲瘦的腰,绯红的脸颊紧贴着周靳礼裸露在外的胸膛。 胸口处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水渍,沾在杭虞脸上有些冰冰凉凉,她皱眉贴着蹭了蹭。 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被投怀送抱的周靳礼眉头紧锁,以为又是哪个不知检点妄想攀龙附凤的东西。 他极为厌恶的拽着杭虞的衣服把人拉开,动作略显粗暴。 在看到蓬乱发丝之下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面容以后,周靳礼浑身一颤,指间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记忆犹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周靳礼曾在心里发誓,如果上天让他再遇杭虞,那他一定要将杭虞牢牢拴在身边。 这么多年以来,周靳礼虽然默默关注过她的生活动态,但却从没主动找她。 因为他说过,得是上天安排让他们再度遇见才行。 周靳礼原本以为上天眷顾杭虞,所以才没让他们再度相遇。 可如今看来,并没有。 上天眷顾的不是杭虞,而是周靳礼。 此时此刻,她不光来到了他身边,还是主动送上门。 都说相逢即是上上签,他和杭虞是再逢。 再逢定是三生缘。 既然是三生缘,那他岂能不遵天意? 第3章 记住痛,也记住我 周靳礼刚洗完澡,身上热意还未完全消散,醉态横生的杭虞软绵绵的倚倒在他身上,惹的他心底邪火丛生。 杭虞抬头盯着面前的男人,意识昏沉迷离的问道:“你是男模对吧?” 周靳礼眸色轻眯,夹杂着一丝危险的味道,淡嗤了声:“你挺能耐,竟然还会点男模。” 这话传进她耳朵里,声音含糊温浅,“你怎么知道我叫杭虞?”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语无伦次道:“退货,我可是好好公民,不会嫖男人的。” “你们经理呢?不睡你,申请退货。” 她顿了一瞬,目不转睛地盯着周靳礼那张疏冷清隽的脸。 随即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嘴里依旧不知所云。 “真恶心,被富婆包养的滋味舒服吗?令人反胃,作呕!” 杭虞扯着周靳礼的浴袍领子猛地一拽,他健壮结实的胸肌张扬显露,心口一尾水蓝色的游鱼格外扎眼。 “谁说我有病?我才没病。” “谁说我不敢碰男人了?我杭虞今晚就要开荤!” 杭虞跟前男友钱肃是在一次苏绣文化交流会上认识的,他是来陪奶奶参加的。 她记得那时候的钱肃知节懂礼,又很会说话。面对他的主动搭讪,杭虞也不反感,俩人聊得挺投缘就加了联系方式。 钱肃的家人很满意杭虞,两人在一起的这两年,说不上特别的恩爱,但也算是处得来。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爱情才算得上是刻骨铭心轰轰烈烈,她也从来没对谁有过心跳加速的感觉。 只觉得自己和钱肃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也挺好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钱肃每次想进一步的接近她,她就会极其抗拒,甚至还会有些心理不适。 钱肃说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让她去医院查查。杭虞也去过医院,看过心理医生,但都没什么结果。 后来,钱肃慢慢疏远她了,俩人感情越来越淡,但是他并没提出过分手。 因为钱肃的家人把她当作准儿媳,钱肃也知道娶她会让家人高兴。 他已经三十二岁了,离了杭虞应该很难找到更合适的结婚对象。 杭虞也在慢慢克服自己的问题,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抗拒钱肃。 盛寒一语中的,说她就是不爱钱肃,不爱才会抗拒。 杭虞想想,好像是这回事,她从来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和钱肃只是因为家世相合家长满意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杭虞觉得只要两个家庭满意就好,她跟钱肃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在长期相处中,钱肃的很多坏毛病也开始渐渐显露。 表面温柔谦逊的知礼绅士会经常暴怒无常。后来又跟一群狐朋狗友学着混迹夜场,靠着家里的几家连锁餐厅混吃等死。 不知上进自甘为泥就算了,竟然还勾搭上了已婚富婆。 被杭虞发现以后,钱肃一脸坦然。他说人家富太太都不介意他身边有杭虞的存在,杭虞又何必跑出来矫情犯贱。 被渣男这话整的恶心至极,杭虞当即提出分手。 钱肃见她提了分手,话语也开始不客气起来。说她这种有心理疾病不让男人碰的女人如果离了他压根没人要。 虽说她对钱肃没什么浓烈爱意,不过毕竟处了两年对象,他劈腿渣了她,杭虞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 她脚下发软,意识迷离恍惚,用力闭了闭眼想让自己清醒,但是好像依旧没用。 “我今天一定要证明自己没病,我才不是不敢碰男人。有病的是钱肃,不是我……” 周靳礼听她说的驴头不对马嘴,压根没明白她到底要干嘛。 “杭虞你……”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她就搂着周靳礼的脖子重重吻了上去。 周靳礼薄唇突然被她的香软粉唇包裹,一瞬间瞳孔放大,心底热浪翻腾奔涌。 杭虞吻技生涩,在他唇边又啃又咬。 周靳礼擒着她的下巴将她拉开。 他眸色猩红,眼底暗流汹涌,嗓音里带着清晰可见的刻意压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眉心轻蹙,撇着嘴不悦道:“你怎么这么不敬业?盛寒不是说你人帅活儿……” 话语未落,周靳礼猛地将人按在门上,大掌擒住细腰,反客为主般的含住她的软唇: “杭虞你记住,又是你先来招惹我。” 杭虞被男人压在门上疯狂索吻的时候脑子骤然爆炸。 他真的很会接吻!! 周靳礼跟她近身相贴,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堵在她面前,压迫感十足。 此刻她那双含水杏眸里满是醉意媚态,要比往日多了些许撩人心弦的魅力。 男人大掌掐着她腰窝,死死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揉。 杭虞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浑身酥酥麻麻,像是无数微小电流在血液里流窜。 周靳礼在她诱人的粉唇之上逐渐失控…… 渐渐地,他霸道强势的吻顺势而下。 杭虞在他怀里沦陷的彻底。 下巴、脖子、锁骨…… 最后落到柔软之处…… 周靳礼双臂收紧,将她毫不费力的抱了起来,一路吻到床边。 清浅的木质冷香夹杂着一丝不太浓烈的烟草味道。在暧昧体温的烘烤下,味道变得缱绻醉人。 杭虞凌乱发丝半遮着脸颊,从嗓子里低低溢出两声。 这声音灌入周靳礼耳中,无疑是在挑逗神经。 杭虞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在昏暗室内白得像是在发光。 周靳礼扬手扔掉身上碍事的浴袍,腹肌贲张,胸膛挺阔。 两条清晰的人鱼线深入底裤之下,凸起的血管暴筋彰显着荷尔蒙的味道。 她双手胡乱的挥舞着,一下一下触碰着男人紧实的腹肌线条和宽厚的背部肌肉。 周靳礼黑眸微眯,眼神像是丛林里蛰伏许久的野兽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吞进腹中。 “杭虞,不许再离开。” 房间极静。 除了他们之间的面红耳热以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动静。 周靳礼送她上天堂…… 她长睫湿答答的半垂着,硬生生被逼出了生理眼泪。 他从来不会怜香惜玉,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记住痛,也记住我。” 杭虞起初不。适, 后面才渐渐找到了盛寒之前跟她形容过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很赞成盛寒的观点: 人帅活儿好。 没印象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身边躺着的男人很……带劲! 第4章 喝酒误事,男色误人 楼下盛寒正摇晃着酒杯,一脸欣慰的感叹着她家杭虞宝宝终于长大了,这么久都没下来,看来是对她点的男人很满意。 正准备离开,酒保突然拿了瓶酒朝她走过来。 俯身凑近,恭敬道:“这位小姐,这酒是我们老板送您的。” 盛寒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她每回出来玩儿都有男人给她点酒借机搭讪。 她懒懒的掀起眼皮瞥了道酒保放在桌上的酒,一瞬间眸光明亮轻颤。 diva vodka女神伏特加,被誉为“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伏特加”。 一瓶的售价就在一百万美元左右,三层过滤,最后一道是用宝石及半宝石的砂层过滤。 酒瓶中央竖立着一只闪闪发光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魔杖,用作装饰。 盛寒对酒颇有研究,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女神伏特加。把男人对女神的追求展现在稀世白酒上,代表了浪漫。 “你们老板?”盛寒心底疑惑,送酒人是谁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敢喝。 酒保点头答话:“是的,我们老板。” 盛寒顺着酒保刚才过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那边卡座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两人目光相撞。 仅仅一眼,盛寒就在那男人身上看到了自骨子里透露出来顽劣。 那边卡座的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盛寒,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盛寒看清了男人的脸,一双桃花眼溢着多情风流的味道。看起来挺嫩的,身上带了点张扬桀骜的少年气,年纪应该不大。 他指间捏着香烟,浑身上下散发着放荡不羁的气质,笑起来有点儿痞气。 他走到盛寒身边,将指间香烟熄在她桌上的烟灰缸里。 “自我介绍一下,周随。” 盛寒眼尾轻勾,媚意动人。对于这位给她送酒的男人,单论长相气质,她还挺满意的。 “盛寒。” 她红唇张合,嗓音魅惑勾人。 周随不客气的坐在她对面,姿态散漫,扬手将桌上那瓶酒打开。 “盛小姐赏个脸儿,尝尝这酒味道如何。”他一边往盛寒杯里倒酒,一边跟她说话。 盛寒家里也算是小资家庭,虽说不缺钱,但也开不起一百万美元一瓶的酒。 “周老板出手阔绰,可我跟你素不相识,属实不敢尝您的酒。” 周随漫不经心地轻哂一声:“女神配女神,这酒自然是该盛小姐来品才行。” 他将倒了酒的玻璃杯递到盛寒手里,随即用自己那杯在她杯口轻碰了下。 “这酒能让盛小姐品鉴,是它的福气。” 不得不说,面前这男人格外会说话,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盛寒也没继续矫情客气,端起酒杯轻抿了口。 “味道如何?” 她美眸微眯,舌尖轻缓划过唇角:“还不错。” 周随目光炙热,毫不避讳的盯在她的红唇之上,缱绻低哑的嗓音漫进她耳朵里:“盛小姐品完了酒,是不是该品品人了?” 盛寒闻言低笑了声,面前这弟弟还挺坦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奔主题。 …… 杭虞半夜骤然惊醒,纵然她此刻仍旧头脑稀昏。但一室狼藉让她她明白昨晚发生的荒唐是真实存在。 那件杏粉色的打底衫被蹂 躏的皱皱巴巴,扔在床脚,已经烂的不能够穿上了。 胸口处的惹眼红痕彰示着昨晚的放纵,腰间的酸痛和身下的肿胀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旁边男人均匀的呼吸声落入她的耳中。 杭虞侧眸看了一眼,浓眉挺鼻,下颚骨锋利流畅,标准的浓颜系长相。 这么帅的男人出来当鸭,啧啧啧……有点儿可惜了。 她心底感慨,不得不说,盛寒的眼光是好的。脸和身材都是顶配,就是有点儿不太懂得怜香惜玉。 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生怕把床上男人吵醒,如果醒了的话,她会很尴尬。 “啧,杭虞啊杭虞,你可真出息了,酒后乱性!说好上来退货的,怎么还真睡上了。”她压着声音懊悔的往自己脑袋上敲了敲。 喝酒误事,男色误人。 披上大衣,杭虞弯腰捡起地上两只随意躺放的高跟鞋,蹑手蹑脚的正打算离开。 刚走出两步,杭虞猛然想到她还没付钱。人家出来工作也不容易,更何况这还是体力活。 她摸了摸大衣口袋,钱夹子里只有两千块钱现金。杭虞把钱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一摞放在床头柜。 她不知道行情,也不知道这男人昨晚陪睡值多少钱,但她觉得两千块应该也不少了。 把身上所有的现金留下以后,埋着脑袋快速消失在房间里。 “803”!! 她一瞬间懵逼石化在原地。 走错房间了,还……睡错了人? 慌乱之余转念一想,都是“蓝河”男模,睡哪个不是睡。 …… 夜色浓重如墨,路边枝丫被冷冽寒风吹的摇摇晃晃。寒风很劲,呼啸哀嚎,惹人心惊。 外面又开始哗哗落雨,冷风夹杂着雨丝,肆无忌惮的吹打在她身上。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水泥路面,发出一声声粘连水渍的声响。 不知道是她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亦或是事后的痛感盖过了脚后跟磨损的痛感,杭虞竟然感觉不到脚后跟的痛意了,并且脚上的鞋子似乎也合脚很多。 杭虞拎着高跟鞋悄悄摸摸从“803”溜出来时,隔壁“802”正上演着“激烈”。房间的落地窗上,倒映着交缠难分的身影。 盛寒认识周随以后,更加坚信弟弟“年轻有活力,带劲儿”这个观点。 不光“带劲儿”,他嘴还甜,特会说话。就连盛寒这种情场老手都被他一个年轻后生哄得乐个不停。 本来只是想着带杭虞出来消遣消遣,哪曾想自己也消遣上了。 …… 杭虞的衬衣被撕坏了,刚才又着急离开,所以就只穿了件大衣,里面还是真空的。 因为没找到自己的内衣在哪。 她从“蓝河”出来以后直奔车上,把头埋的特低,生怕被谁看出来她刚才嫖过男人。 在车里整理了一下衣服,用大衣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发动引擎往绣坊跑。 她整个人像是在做梦一样,脑子里混沌一片。人生第一次的“醉生梦死”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给了夜店男模,太荒唐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跟她睡过的男人姓甚名谁,简直是草率透了。 一路上,身下的撕裂痛感让她觉得万分不适,除此之外,她还腰间酸痛,浑身疲惫。 怎么说呢,杭虞对自己的人生第一次总结就是:除了中间的过程舒爽,初始和事后的感觉都不太ok。 …… 雨越下越大,“杭氏绣坊”的牌匾在雨里看不真切。大雨迷滢了整个世界,雨夜寒风勾勒出些许恐怖氛围。 她把车停到绣坊门口,隐约看到绣坊里灯在亮着。 杭虞明明记得她离开的时候拉了电闸,这是她的习惯,毕竟当年杭奶奶和杭母就是因为电路走火出的意外。 “杭氏绣坊”早年在江城也算是有些名气的老字号,可是一场大火将这家百年老铺子化为灰烬。 杭奶奶和杭母为了护着她那些绣样和绣法古籍没有及时逃离火场,双双葬身大火。 看着里面亮灯的绣坊,她有点儿慌了,自己走之前百分百断了电闸,难不成是进了贼? 慌乱之余,杭虞猛然想到了那个劈腿男,钱肃有她绣坊的钥匙。 杭虞在绣坊外环视一周,果不其然,看到了钱肃的车。 钱肃大半夜来绣坊八成没啥好事,昨天分手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极不情愿,还放言说杭虞离了他没人要,满脸嚣张的说等着杭虞来求他复合。 把车停好以后,杭虞慌忙冒着大雨跑进绣坊。还真让她猜对了,钱肃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在她房间里睡得正香。 交往的时候杭虞都没让他睡过自己的房间,这都分手了,竟然还赖到了她床上。 杭虞瞧着钱肃这张脸简直反胃,连着按了好几下卧室主灯开关,明明灭灭的灯光硬生生把睡梦里的钱肃给晃醒了。 他烦躁的皱眉,满脸倦意的眯起了一条缝。看清杭虞那张温婉柔和的脸庞以后,猛地醒神。 钱肃从床上起来,打了个哈欠,“你可总算回来了,电话也打不通,上哪儿鬼混去了?” 杭虞听他这语气简直想笑,他以什么身份问出的这句话?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第5章 渣男去死 “请你从我家出去,我没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 她声音温温浅浅,跟她的人一样,柔的像是江南四月风。即使她现在有些生气,声音也依旧没什么威慑力。 “杭虞,你来真的?”他略显不屑的嗤了声,“就你这样的怪女人,除了我,哪个男人要你?” “有没有男人要我是我的事,不劳烦闲杂人等替我费心。”杭虞语气里带点刺儿。 刚开始认识钱肃的时候,杭虞觉得他是个懂礼温润的男人。果然,她还是看走了眼。 “杭虞,你矫情两下就够了。”他去拽杭虞的胳膊,被她躲开。 钱肃用着鄙夷眼神打量她,“我们钱家长辈认定了你这个媳妇,都要商量订婚了,你现在在这儿跟我作什么?” “你给富婆当小三,我嫌你恶心。”她语调依旧不起不伏。 “我杭虞眼瞎,两年了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渣男去死 但凡钱肃的出轨对象比她年轻貌美身材好,杭虞都不会生气成这样,简直恶心透了。 提起两年,钱肃气盛,“你也知道两年了,咱们在一起两年,我一碰你,一跟你有肢体接触你就各种抗拒。你不能满足我的欲望,还不许我找别人解决是吗?” 杭虞气笑,他还真是讲究,解决生理需求还得挑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富太太。 钱肃再次动手拉扯杭虞,挣扎拉扯间,杭虞身上的大衣领口散开了些,她脖子上刺眼的红色吻痕暴露在空气里。 钱肃盯着她脖子上的潋滟红痕,瞬间愣住了。瞳孔不自觉放大几分,在确定自己没看错以后,这男人开始满嘴喷粪: “呵,杭虞啊杭虞,你他妈怪不得不让我碰,敢情全省着力气让外面的野男人干是吗?”钱肃双目猩红,死死拽住杭虞的手腕,“你一个报纸在这儿装什么白纸呢?” 杭虞听着他的污言秽语,简直想吐。她用力挣扎,可是力量悬殊,根本甩不开钱肃的掌控。 “你放开我!” “杭虞,你真他妈恶心,明明又骚又浪,还装的清高脱俗。骗了我跟我奶奶整整两年,亏我奶奶对你这么好,一直把你当她的孙媳妇。” 钱肃今晚来找杭虞,纯属是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他已经三十二岁了,作为钱家唯一一根独苗苗,家里催婚催得紧。 钱家奶奶也是苏绣艺术家,她很欣赏杭虞,钱家人都很看重杭虞这个准儿媳。 与其说是钱肃要娶杭虞,倒不如说是钱家人要娶。 “钱肃我警告你,你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你这属于私闯民宅。” 杭虞没打算跟他继续掰扯,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跟他这种人渣真的没必要解释这么多,他根本不会听,也不会信。 “你真会装,把我全家骗得团团转。我今晚来之前还在想,万一没把你哄好,我奶奶问起来的话我该怎么交代。这回行了,我直接告诉她是你背叛了我。” 钱肃在她面前没完没了的逼逼赖赖,整的杭虞心里烦躁的不行。 钱肃跟个无赖似的撵不走,她也没办法,干脆就耐着性子等他把嘴里的粪喷完。 …… 等他住声,杭虞脸色平和如常,语调不疾不徐,“好了吗?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那麻烦离开。” 钱肃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以为杭虞听了他的话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她竟然冷静的让人觉得离谱。 自己那些言语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到最后还是他自己在这儿白费口舌。 “杭虞,你……”他话没出口,就被一串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垂眸瞥了一眼来电提示,钱肃立马谄媚的接了起来: “喂,宝宝。” 杭虞听到这个称呼,险些没吐出来,喊将近五十岁的人宝宝,也真能叫得出口。 “宝宝别怕,只是打雷而已。我现在马上去家里陪你,不怕哦,乖乖的。” 旁边的杭虞听的略显痛苦的拧紧了眉头,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把耳朵戳聋。 钱肃以前也总喜欢喊她宝宝,现在想想,简直膈应到了骨血里。 钱肃在这儿毫不避讳的跟富婆打电话,她听了半天,大概了解了怎么个事。 富婆老公出差了,原本钱肃今晚要去家里陪她的,因为在绣坊等杭虞等的睡着了,所以才耽误了给富婆“侍寝”。 钱肃挂了电话以后,一脸不屑地用手指着杭虞,“恶心。” “贼喊捉贼”这一套可算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说罢,急匆匆地下楼离开。 能不急吗?他家老宝宝召见他了。 钱肃离开以后,杭虞立马下楼把绣坊大门反锁了,等天一亮就找开锁公司过来换锁。 折腾了半宿,她满身疲惫的进了浴室,打算洗个热水澡睡觉。毕竟身上在“803”沾了些黏黏腻腻,挺不舒服的。 浴室里,杭虞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左边耳朵上少了一只耳环,她摸了摸大衣口袋,在身上翻找了一圈也没找见。 杭虞把右耳那只取下来收进盒子里,脑海里开始回忆着她今天的行程,左耳上那只怎么会不翼而飞。 这对珍珠耳环原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是当初杭奶奶送她的生日礼物,对她而言意义不同,自然也就珍贵了些。 杭奶奶离开她已经很多年了,如果把奶奶送的礼物弄丢,可就再也得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件了。 她今天白天一直都待在绣坊里,傍晚的时候去顾客家里送了一趟绣品,然后就去了“蓝河”。 到“蓝河”的时候杭虞很确定耳环还是好好戴在耳朵上的,所以一定就是丢在“蓝河”的。 既然知道是丢在哪里,那就好办的多,等明天去“蓝河”问一问就行。 那只珍珠耳环也不值什么钱,又是旧东西了,想来也不会有人稀罕,一定能找得见。 她没接着多想,继续脱衣服准备洗澡,发现脚后跟上多了个创可贴。脚后跟被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磨破了皮,隐隐往外渗着血。 可她明明记得没有在上面贴过创可贴啊,这不就怪了。 沉心一想,她今晚就只见过盛寒和蓝河男模,所以这创可贴是她醉醺醺睡男模的时候,人家给她贴上的? 杭虞暗自感慨,“蓝河”不愧是港城最大的娱乐会所,随便一个陪睡的男模都这么高质量,服务到位,重要的是竟然还这么贴心。 不对,这双鞋子好像不是她的那双?!! 杭虞蹲下细细检查了一下那双高跟鞋,颜色虽然是一模一样,款式也很接近,可是鞋底的商标不同。 她的那双鞋是在商场随便买的,也没几个钱,更不是什么奢侈牌子,可眼前这双分明是chanel家的黑色经典款。 杭虞心里犯起了嘀咕,房间里分明就只有这一双高跟鞋,并且跟她的鞋码相符。而她那双不合脚的鞋子却是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这双高奢品牌。 这“蓝河”还真是玄乎,去了一趟又丢东西又多东西的,明天去一趟一起问问清楚。 …… 匆匆洗完澡以后,杭虞困得不行,浑身都是软的,骨头缝开始都发酥。毕竟刚才在“蓝河”干了些体力活,遭不住。 回了房间以后,看见那床被钱肃躺过的床单,瞬间犯恶心。忍着满身倦意,又把床单被褥给换了个遍。 换完床单,杭虞依旧心里膈应的慌,这床怕是也不能要了。 她拿了条毯子下楼,在楼下躺椅上将就了半宿。 第6章 再想离开,除非我死 天边灰蒙蒙的泛起了一丝白光,彻夜大雨已经停了,城市街道隐匿在漫天大雾里,公路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蓝河803”光线昏暗,空气里还弥漫着欢愉过后的甜腻气味。 散落一地的衣物和凌乱不堪的床单被褥足以说明昨晚战况激烈。 这么些年以来,周靳礼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都会梦到童年那场大祸。长久噩梦缠身的他昨晚却实实在在睡了个好觉,枕边轻浅的柔香令他心安意畅。 可是一早醒来,身边的娇软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点儿极淡的余香。 周靳礼拧着眉头从床上捡起那只小巧圆润的珍珠耳环仔细端详。 灰姑娘跳舞跳到十二点慌张离开的时候丢了只水晶鞋,杭小姐睡到半夜悄无声息偷偷离开时,丢了只珍珠耳环。 他手里捏着那只珍珠耳环摩挲着,扭头看见床头那叠红色钞票阴恻恻发笑。 身上很随意的披了件浴袍,半敞着领子,心口那尾水蓝色游鱼形态逼真栩栩如生。 坚实胸膛前有几道惹眼的红色抓痕,手腕上还挂着她离开时没能找到的那件白色胸衣。 周靳礼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男性荷尔蒙,手指勾着柔软胸衣玩弄着,搭配着满床凌乱,画面极尽淫靡。 他掀了掀眼皮,拿起那叠钞票点了点,正好两千。 “杭虞啊杭虞,你可真行。” 昨晚莫名其妙的跑来他的房间招惹他,醉得云天雾地上来就搞强吻。 完事以后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直接甩给他两千块钱就想打发了。 周靳礼半垂着眸子,脸色冷鸷的盯着自己左手手腕上那条狰狞的疤痕,右手指腹轻轻摩挲。 当初她的突然消失让周靳礼发疯失控,差点儿连命都搭上。多年以后她又来这套,一声不吭的闯进他的生活,然后又一声不吭的离开。 “杭虞,这一次又是你主动出现在我身边的。再想离开,除非我死。” 周靳礼狭长眸子里划过一瞬极端病态的占有欲望,抬起手将她那件白色胸衣放在鼻尖处嗅了嗅,浅淡香味直钻鼻腔。 …… 隔壁“802”。 周随迷迷糊糊的伸手搂住旁边香香软软的女人,往怀里紧了紧。 盛寒眉心紧蹙着睁眼,瞥见旁边的男人,立马清醒,毫不客气的把人推开。 周随被她的大力一推给整醒了,语调有点儿委屈,“卧槽,你这是玩卸磨杀驴?爽完就不认人了是吗?” 盛寒慌慌张张看了眼手机,随即立马开始穿戴衣物,也不去理会周随。 “姐姐是对我昨晚不满意,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这么着急干嘛,咱们……” 话音未落,盛寒抢着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儿,谁也别缠着谁负责。我真是有急事,先走一步。” 听着她这话,周随满脸的难以置信。从前都是别的女人缠着他负责,头一回见着盛寒这样不需要负责的,属实稀奇。 “别啊,好歹咱俩也深交过了,怎么就不能负责了?” 盛寒快速穿戴整齐以后,又满脸急色的看了眼手机。压根没继续理会旁边“难缠”的周随,拿了包就匆匆离开。 直到她关门而去的声音响起,周随才意识到自己第一次被别人“用完就甩”了。以前都是他拿钱甩别人,这回倒好,风水轮流转。 更可恶的是,她连钱都没甩给他。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周随气笑,“操,睡完就跑,比我还渣。” ……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一所心理咨询中心门口。这些年来,周靳礼没少踏足这里,他一直在做心理疏导。 作为一名曾经患有抑郁症和心理性失语症的病人,更严重的是他有自杀史。 纵然如今已经恢复的跟正常人一般无异,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有再次犯病的可能。 司机小吴连忙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恭恭敬敬的将西装严整的周靳礼从车上请了下来。 他只身一人进了心理咨询中心,沿着长廊一直走到最底,推开了那扇浅棕色的房门。 “我见到她了。” 坐在看诊台前的男人应声抬头。 纪行之一身白大褂,坐姿端正挺拔,气质卓然。 他双眸幽澈,参差的额发打理得很干净,脸颊轮廓线条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鼻梁高挺,薄唇微微上扬,看起来亲和温润。 “你还是主动去找她了?”嗓音犹如四月春风一般,过耳柔和轻磁。 周靳礼迈着长腿走到诊室里的弗洛伊德沙发上坐下,双眸轻合。放松的长舒了口气,“是她来招惹的我。” 在周靳礼的认知里,十一年前是她主动来招惹的他。十一年后的今天也是。 …… 十二岁那年,周靳礼在和父母去海洋馆的路上出了车祸,跟一辆大货车相撞。 父亲周培川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周靳礼虽然也受了重伤,但好在没伤及要害,及时抢救过来了。 少时的周靳礼亲眼目睹双亲满身是血的死在自己身边,他觉得天塌了。 如果不是自己缠着父母非要去海洋馆,也许就不会发生车祸。重要的是他妈妈当时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 自那以后,他就跌进了不见天日的地狱。周靳礼没日没夜的自责忏悔,他为什么非要去海洋馆? 心理重创导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并且因重大精神波动打击让他出现了语言沟通障碍。 周靳礼虽然意识清晰、思维正常,但他不能理解他人和自己在说什么。 加上长期服用抗焦虑、抗抑郁的药物,让他出现身体浮肿肥胖的症状,体重飙升导致他更加不愿出门见人。 双亲离世以后,百年望族的周家没了主心骨,这块大肥肉人人垂涎。周靳礼作为嫡系继承人又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精神濒临失常。 因此,人人都妄想在周家分一杯羹。不光是周家分支旁系妄想侵占周家产业,就连与周家毫无关系的世家名族也是虎视眈眈。 处在风口浪尖的周家被周靳礼的亲二叔周培江接手。世人都以为他是个活在大哥周培川羽翼之下的花花二少,谁知当周家陷入危机之际,他竟然能挺身而出。 全港城的人都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摇摇欲坠的周家落在纨绔二少周培江的手里只会加快灭亡时间。 谁曾想周家在他手里很快安定下来,他在商业上的才能造诣丝毫不输死去的大哥。 本以为他会苛待孤苦伶仃又身患重疾的周靳礼,毕竟这才是周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周靳礼若是康复了,周家大权以后势必还是要还到他的手里。 可周培江却是遍寻名医为其诊治,甚至在周靳礼连日高烧之时,没日没夜的守在床前。衣不解带,彻夜难眠。 旁人都说就连亲生儿子周随也比不上周靳礼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完全是挖心掏肺的去疼去爱。 天不遂人愿,周靳礼这病治了三年,丝毫不见起色。自打双亲离世以后,他经常把自己关在衣柜里,不愿意看见任何人。 医生说,可以尝试让他接触接触人群。在学校跟同学待在一起,让同学去影响带动他走出阴影。不管怎样,总好过永远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要好得多。 十五岁那年,周靳礼回了学校。 入班第一天,因为药物激素造成的肥胖浮肿身材成了同学们嘲讽玩笑的对象。 患有抑郁症和心理性失语症的他并没有得到同学们的半分怜悯和善待。 体育课上,同学恶作剧,差点将他锁在体育器材室里。幸运的是杭虞从旁经过,赶走了这群作恶的坏男孩儿。 他始终忘不掉杭虞那天牵起他手的样子,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扎着高马尾,笑得分外温柔。 杭虞嗓音温浅悦耳,教他念了一首小诗: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记忆 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 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 认识杭虞以后,周靳礼的病情慢慢有了好转。他每天都会在体育器材室里等她过来,听她说话能让他心静。 在这一年里,杭虞给他讲故事,给他带好吃的糕点果子,教他说话念诗。 从前的他总是希望太阳坠落,万物凋零,希望世界不要再有光亮。他想让所有人都陪他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狱里。 自打遇上杭虞,他开始期待,期待太阳升起,期待娇花盛开,期待新的一天赶紧到来,因为他想听杭虞给他讲新的故事。 周靳礼在患病期间成宿成宿的难以入睡,精神状态很差,这些年来眼下一直都泛着极为明显的乌青。 所以杭虞就给他起了个可爱的名字——“小熊猫”。 因为她说,熊猫也是胖胖的,特别可爱,能够被所有人喜欢。她希望“小熊猫”也能被所有人都喜欢。 周靳礼遇上了天堂来的天使,拉他出地狱的。 他很喜欢杭虞名字,所以每天都会在作业本上画数不清的小鱼儿。 小鱼儿顺着画笔游进他的心里。 …… 有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杭虞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被梦惊醒的周靳礼竟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周靳礼万分惊喜,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杭虞,他可以叫出她的名字了。 次日清早,周靳礼满心欢喜,他照旧跑到器材室等杭虞来给他讲故事。期待着杭虞知道他可以说话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放学,都没有看到杭虞的影子。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第七天的晚上,周靳礼精神崩溃,割腕自杀。 第7章 规则如何,我说了算 他曾遇到过一束光,误把这光当作救赎。可后来才发现,这束光并不属于他,只是偶然照亮过他的黑暗。 万幸抢救及时,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支撑周靳礼活下来的就是杭虞,他想活着,想跟她再度相遇。问她为什么要在拉他出地狱以后,又狠心的将他打入更底层的深渊。 在国外治疗好长一段时间,周靳礼的病情才有些好转。没等病情稳定,他第一时间回国,派人寻找杭虞,找到以后就一直关注着她的生活动态。 …… 从十五岁相遇,到十六岁分离,再到十九岁他单方面的跟她重逢。周靳礼每年都会去江城看她。站在她绣坊门口,远远的看上一眼。 看她出落的越发标致,亭亭玉立,温婉优雅。 他知道,就算自己站在杭虞面前告诉她,他就是当年那个不会说话的“小熊猫”,杭虞也一定不会记得。 不光是因为他外表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杭虞从来不曾把他真正放在心上。 不在乎,当然不会记得。 当年说走就走,从那以后再无音讯。在周靳礼心里,杭虞就是世界上最薄情冷血的人。 他曾想过要把杭虞绑在自己身边,建一座最华丽的城堡。用这座精致的牢笼将她困住,让她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再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可当他看到杭虞在梨木窗前恬静刺绣时;当他看到杭虞在庭院里的梧桐树下看书写字时,到底还是心软了。 或许她就该离开他,在烟雨江南过这种跟她相适的静好岁月。 再到后来,周靳礼不再去江城了,不再站在绣坊的梨木窗前窥探她的恬淡美好。 他不知道杭虞两年前来了港城,也不知道她近两年的种种过往,只当杭虞仍旧在江城绣坊梨木床前安静刺绣。 早就做好了永远不去主动打扰的决心,或许年少时的惊艳就应该永远深埋心底。 本以为他们此生再也不会有交集,可造化弄人,老天还是把杭虞送到了他身边。 周靳礼曾在心里暗自发誓,倘若上天让杭虞再一次主动出现在他身边,那他倾其所有,也得让她一辈子活在他的世界里。 遇见杭虞之前,周靳礼的病是因父母双亡而起。遇见杭虞之后,他的病就变了,变成了杭虞。 …… 纪行之起身走向周靳礼,身上的白大褂衬得他身姿卓然,容止端净。 “所以呢?再度遇见她了,你还执念于过去是吗?”纪行之淡声询问道。 周靳礼的回答很干脆,“是。” “做了这么多年心理疏导,合着都是白费。” 纪行之不光是他的心理医生,还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周纪两家世代交好。 依着周靳礼的个性不会跟人过分亲厚,但跟纪行之,也勉强称得上是朋友。 周靳礼性子孤傲,为人狠毅。自打他进了金融圈,就成了风投行业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睚眦必报是他的代名词。 在纪行之看来,周靳礼对杭虞的执念就有种睚眦必报的意思。他觉得当初是杭虞背叛了他,抛弃了他,所以他现在才要变本加厉的报复回去。 而他的报复就是不顾杭虞的意愿,强行把她锁在身边。 周靳礼寡淡眉目间浮上一层极端阴郁之态,“这是她离开十一年的代价。” “感情应该是最美好纯粹的东西,它讲究你情我愿,而非强迫。” 听了纪行之的话,周靳礼不屑地冷嗤,“我和她的感情是你情我愿也好,威逼利诱也罢。规则如何,我说了算。” 纪行之头疼的拧眉叹息,“你应该知道,过度的执着只会造成双方痛苦,执念太深的话……”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靳礼打断,“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纪行之闻言直接气笑,不想听他说这些干嘛要来心理咨询中心。 他是心理医生,职责是开解病患,而非助纣为虐。 “我不想听你的心灵鸡汤,以后也不需要再做任何心理疏导。今天来找你,只是想找人分享我的喜悦。” “所以纪医生,你要做的是跟我一起高兴才对。” 周靳礼垂眸盯着自己那只手腕,皮肤泛着冷感的白。上面那条略显狰狞的疤痕彰显着他病态极端的占有欲。 “看啊,上天终究还是怜悯我了。” …… 看着他像个疯子一般,纪行之脸色沉重,周靳礼在他手底下治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他的心理已经恢复的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可未曾想到,杭虞的出现让所有一切都功亏一篑。 “周……” 纪行之话还没出口,再一次被周靳礼制止。 他动作极缓的转了转脖子,双眸逐渐变得猩红阴戾,看似在笑,可薄唇间分明泛着寒意。 “我说过,不想听你说这些。” 纪行之盯着他的反应,心底骤然一沉。 他强势的堵住纪行之即将出口的话,“纪医生,你说我做商人能做的这么好,那做猎人呢?” 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界阎罗改行做起了猎人,而杭虞就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猎物。 他慢慢敛了唇角那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眸若深潭。没再继续停留,迈着长腿推门离开。 盯着周靳礼离去的背影,纪行之略显无奈的沉声叹息。自己医术不精,救不了这样的疯子。 他的病起于杭虞,也该止于杭虞。 …… 司机小吴见周靳礼从心理咨询中心出来,连忙上前开门,恭敬的将人请进车内。 车上,男人沉着张脸摩挲着手腕上的那条狰狞疤痕。他没发话,小吴也不敢擅作主张的发动引擎。 小吴跟了周靳礼三四年了,对于他家老板的脾性,始终都没能摸得清楚。 他最怕的就是周靳礼沉着一张脸坐在车里,也不说去哪,也看不懂这男人的情绪。 就比如说昨晚,本来以为周靳礼在“蓝河”休息,看着时间不早了,小吴想着他也不会再吩咐什么差事,就在车里睡着了。 哪曾想三更半夜这位爷打电话让他送一双38码的黑色高跟鞋来“803”。莫名其妙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小吴可是没少领教。 平常这种情况下都有特助蒋呈在副驾坐着提点一二,不过今天蒋特助在公司忙工作没跟出来,这就为难小吴了。 空气凝滞,约莫过了五六分钟。 小前排驾驶室的小吴试探性的问出声,“周先生,咱们去公司?” 后排男人没应声,周身气压很低,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状态。 “周先生?” 周靳礼眉头微拧,抬眸瞥了眼窗外,语调沉冷疏离,“杭氏绣坊。” 第8章 抛饵 大地经过连夜雨水的冲刷,焕然一新。天空一片蔚蓝,份佛一块巨大的天然蓝宝石,远远的嵌在水天之巅。 杭虞一大早就找了锁匠来换锁,还叫了家具公司把床也给换了。 绣坊离家不远,七八分钟脚程。不光是绣坊,连同家里的门锁也一并换了。 杭岩看着女儿大清早带人回家换锁,万般不解。 “小虞,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换锁,出什么事了吗?” 杭虞没说是为了防钱肃,怕杭岩担心。 只是云淡风轻地来了句,“没什么,那天我回家开门,感觉锁心有点锈住了,开门不利索。” 杭岩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对了爸,工厂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提起工厂,杭岩情绪低靡很多,“基本处理完了,等工人签署了解散协议,发了解散金,厂子就彻底散了。” 杭岩满脸愁容,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因为工厂破产,给杭虞添了不少麻烦。 “小虞,爸爸会想办法把那笔解散费还你的,这些都是你这几年辛辛苦苦接绣活攒下的体己钱,爸爸本不该要你的。” 因为工厂破产,杭家原先的那套房子也卖了,现在租着老旧居民楼的一套两居室。 杭虞原本都是跟父亲杭岩在家住的,因为舅舅家的闺女在港城读大学和宿舍同学闹掰了,所以就搬来杭虞家里住着。 杭虞觉得她和表妹平常作息时间点儿不一样,再加上她晚上还经常开夜工赶绣品,难免会影响到表妹休息。索性就在绣坊打了间阁楼,搬去绣坊住也方便她赶制绣品。 虽说绣坊小是小了点,阁楼又不通风,住着闷人。不过这样一来她和表妹也不用挤着一张床了,住着也能松快些。 当初工厂出事导致资金周转不出,发给工人的解散费迟迟没有着落。 幸好去年接了一笔大订单,受恩师江瑛的推荐,给京城夏家千金夏时笙做了套嫁衣,拿了笔数目不小的工费。加上杭虞这些年做绣活也攒了点儿钱,都拿给杭岩用了。 “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等处理好工厂的事,您就做您自己想做的事情。跟别家老爷子喝喝茶钓钓鱼,打打牌溜溜狗都行。” 杭岩这人也没什么别的爱好,闲的时候就乐意打个牌。他也不赌大的,纯属图乐。 杭岩早年来港城闯荡,在这边开了电子厂,起初生意做的是挺不错。当初家里人为了让杭虞从小接受更好的教育,就让杭岩带着她在港城读书。 那个时候杭家的生活的确滋润,工厂蒸蒸日上,绣坊在江城经营的也挺好。 正当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场意外打乱了她岁月静好的生活。 十六岁那年,绣坊杂物间因电路老化起了火,点燃了堆放在杂物间里的布料,而杭母和杭奶奶也在大火中殒命。 绣坊是奶奶和妈妈一辈子的心血,从前杭奶奶提起过让杭虞跟她学苏绣,继承衣钵。可是杭虞不愿意,她对这些精细活没兴趣。 但当她和杭岩一起清扫绣坊残存杂物时,发现了她们拼死护下的绣法古籍和重要绣样。 起火以后,她们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命,而是在大火里整理出了自己毕生的心血。正因如此,才导致吸入过多有毒浓烟,最后窒息而亡。 而那个装着绣样绣法的盒子被杭奶奶和杭母紧紧护在怀里…… 杭虞不想“杭氏绣坊”就此消失,奶奶和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杭氏绣坊”能够让更多人知道。 所以杭虞留在江城拜师苏绣大师学习苏绣,她终究还是拿起了自己小时候不愿拿起的绣花针,替奶奶和妈妈把苏绣技艺传承下去。 也许是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她在刺绣上极具天赋。她不是苏绣大师江瑛唯一的弟子,也不是跟着江瑛学习时间最久的。 但她凭借着三分天赋加上七分努力,硬是成了江瑛手下最得意的徒弟。江瑛很喜欢杭虞,把自己毕生所学尽数传授。 而杭虞也不负众望,在一众青年苏绣技艺传承人当中脱颖而出。 自从“杭氏绣坊”失火以后,她就仅有父亲杭岩相依为命。杭岩在港城经营工厂,她在江城学习苏绣。 前年,杭岩不小心从梯子上摔断了腿,腰椎也受了伤。杭虞为了杭岩能够再次站立,遍请名医。 连着做了好几次手术才让他没成为瘫子。可是,自那以后杭岩就成了坡脚,不能久坐,不能久站。 杭家的厂子在港城,也为了方便照顾杭岩,她就带着“杭氏绣坊”一同带来了。 “小虞,爸爸腿脚摔坏了,走路一跛一跛的难看。不过我一直在积极做复健,等你和钱肃结婚挽着爸爸胳膊出场的时候,我一定能康复,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什么的爸,您怎么会给我丢脸。” 他咧嘴笑道:“爸爸的意思是想让你早点跟钱肃结婚,毕竟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结婚以后……” “爸!”杭虞扬声打断他的话。 “以后别提钱肃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不可能结婚。”赶在杭岩问出为什么之前,杭虞解释道:“我跟他不合适,他找到了更好的。” 杭岩不傻,听杭虞带点怒意的语气就能够听得出来是钱肃那混账劈了腿。 “更好的?世上还能有比你更好的姑娘?”杭岩替闺女鸣不平,“也算是咱们瞎了眼,在这混蛋身上白白浪费了两年。” 关于钱肃,杭虞实在不愿多提。她很清醒,爱情从来都不是她生活中的必需品。她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她要替奶奶把“杭氏绣坊”发扬光大。 “爸,这把新钥匙你等娇娇晚上下课回来给她。”杭虞把新换好的门锁钥匙递到杭岩手里,又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一并塞进杭岩手里。 “娇娇说她想买一支新口红,她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盛寒前两天给了我一支,我觉得颜色挺适合娇娇,你拿给她用吧。” 杭岩垂眸看着手里那支口红,无奈叹了口气,“娇娇爱美,你也爱美,这口红你自己用呗。” “嗐,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跟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比什么。”杭虞笑着朝杭岩挥了挥手,“爸,我还有事儿,不陪您说话了,先走了。” 杭岩站在楼道里看着闺女下楼,略显心疼的皱眉叹气。家里因为工厂破产亏光了存款,他前后几次手术加上每周复健,跟个无底洞似的。 杭家就剩杭虞一个劳动力,每个月熬红了眼睛也挣不了几个钱。偏偏舅舅家闺女罗娇娇还住在杭家,虽说平常吃喝也多花不上几个钱。 可这丫头也不是个懂事儿的,经常张口管杭虞要东西。一支口红而已,杭岩倒也不是不舍得,只不过是心疼自己闺女,什么好东西都大方给了罗娇娇用,委屈了自己。 …… 劳斯莱斯停在“杭氏绣坊”门前,车上的周靳礼降下车窗看着紧闭的绣坊大门,薄唇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昨晚睡完就留了两千块钱给他,一觉醒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现在连绣坊都不开门营业了,又想玩一招当年的突然失踪? 不过这次跟当年不同,这一次,周靳礼要让她自己主动回来,回他身边。 既然要让小鱼儿自己乖乖游回来,那就得往水里抛饵。鱼儿咬了钩,牵着鱼线就能任他掌控。 周靳礼那只脉络分明的大手在手机上拨弄几下,随即出声吩咐电话那头的人: “我要订制一件旗袍送人,帮我联系绣师。” 电话那头的助理蒋呈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听到周靳礼打电话找他订旗袍,有点莫名其妙。 平常他家老板跟他的通话记录都是关于工作,今天怎么突然订上旗袍了? “好的周先生,请问您什么时候需要?” “不急。” “那我联系一下,明天让绣师到公司跟您沟通旗袍面料款式方面的细节。您看可以吗?” 周靳礼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明天?” 听出来男人话里带有不赞成的语气,蒋呈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您什么时候方便?” “今晚吧,让人来锦山公馆。” 今晚??!!不是说不着急吗? “蒋助理打算联系哪位绣师?”周靳礼那算凌厉鹰眸盯着“杭氏绣坊”那块古色古香的牌匾微眯瞳孔。 听他这样说,蒋呈心里俨然明了,顺着他的话头问道:“周先生觉得呢?” 周靳礼扬眉,“听说杭氏绣坊有位杭绣师挺不错的,就她吧。” 赶在周靳礼挂电话之前,蒋呈连忙提醒了句,“周先生,您前两天和唐老爷子约了今天下午两点在品居茶楼谈唐家项目融资事项。” “知道了。” 第9章 头牌 杭虞开车去“蓝河”的路上,盛寒给她打来了个电话。 电话听筒里传来盛寒空灵魅惑打嗓音,“呦,醒啦?我以为你还在弟弟的温柔乡里睡着呢。” “睡什么睡!”杭虞简直是又羞又气,嗔怪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喝酒了。” “啧啧,好你个没良心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你盛姐心疼你给你精挑细选的人你还不满意?” 杭虞听了简直头大,昨晚酒醉误人,走错了房间睡多了人,这事儿无论放到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盛寒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港城一众高楼大厦,轻抿了口手中的咖啡。眸子里漾着藏不住的愉悦: “小虞,我跟你说。你盛姐我昨晚亲自实践了一番,由此得出结论,以后谈恋爱就找弟弟了。” 杭虞太清楚盛寒的个性,听她这话的意思,想必是昨晚又邂逅了哪个小帅哥。 “看来盛总今天工作不忙,还有时间跟我闲聊。” “忙,我忙死了。这不是周扒皮今天出去谈生意不在公司我才能百忙抽闲嘛!” 盛寒口中的“周扒皮”就是她的顶头大老板,港城周氏现任掌权人。 “我跟你说,我今天早晨一睁眼都九点钟了,公司里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又得应付我那位喜怒无常的大老板。投行真不是人待的地儿,他周家的投行更是,我真想撂挑子走人不干了。” 杭虞听着她像个怨妇似的在电话里抱怨,没忍住笑了下,“你堂堂风投精英,yu资本的投资总监,多少人拼一辈子都坐不上的位置,你不到三十岁就有这样的成就,舍得辞嘛?”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早就说过了,等我攒够了钱就辞职退休养老,我才不要一辈子给周扒皮打工。” 今年初,“yu资本”把盛寒从别家公司挖了过来,直接给出了投资总监的高位,看中的就是她入行以来的累累战绩。 杭虞基本上每天都能从盛寒嘴里听到“周扒皮”的名字,抱怨自己猪油糊了心才为了眼前利益来了yu活受罪。 虽然不知道这位爷是何方神圣,也没曾一睹过真容,但能让盛寒这样的女强人招架不住的人,想必是位难收拾的主儿。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说话的声音,杭虞就知道盛寒又要开始忙了。 “你公司事多,我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下班再聊。” 盛寒脸上堆砌着坏笑,故意逗她,“行,下班我去绣坊找你,我要听你昨晚的细节。” “盛寒!!” …… 白天的“蓝河”跟晚上简直是天差地别,偌大的娱乐会所死气沉沉,里面光线很暗。 推门进去,发现整个会所空无一人。她喊了两声: “你好,请问有人吗?” “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就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侍应生打扮的年轻男人。他礼貌的朝杭虞点头,“小姐您好。” 杭虞跟侍应生简单说明了情况,她的那只耳环应该是昨晚丢在“蓝河”了。 可侍应生并没有在失物招领台找到杭虞丢失的珍珠耳环,又带她去了昨天的卡座位置找了一趟,也没见着。 “小姐,您确定您的耳环是在我们这里弄丢的吗?” “我确定。昨晚来的时候我是戴着耳环来的,凌晨到家的时候耳环就不见了。” “可是我们这里的失物……”侍应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楼上下来的男人给打断: “怎么个事儿?” 杭虞寻声回头,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 他穿了件黑色皮衣,身上拢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气质。配上那张痞气浪荡的脸,简直酷到没边儿。 俩人相视一眼,杭虞从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眸子里看到了不正经的意味,估摸着眼前这位应该是港城哪个大家族的混不吝。 “随少,这位小姐说她昨晚在咱们这里丢了一只珍珠耳环。”侍应生走近两步,跟周随解释着杭虞的情况。 周随弹了下手里的烟灰,那双多情的桃花眸里漾着笑意,将杭虞从上到下打量一道。 “这位美女姐姐怎么称呼?” “我姓杭。” 她对面前满脸轻浮浪荡的男人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愿过多交谈,只想着赶快找到耳环。 “杭小姐,果真是人如其名。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小姐长得跟江南娇花似的,应该是苏杭人吧?” 周随性格就这样,情色场子里待惯了,见了美女就习惯性的出言调侃几句。 她没回答周随的问题,把话题引回耳环上。 “这位先生,我昨晚从这里离开以后,到家就发现自己的耳环少了一只,请问您能帮我找找吗?这对耳环对我很重要,麻烦您了。”她温浅绵柔的嗓音漫进周随耳朵里,仿若沁了花香的四月春风。 周随闻言,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侍应生。 侍应生再一次解释道:“随少,我带杭小姐在失物招领台和卡座都找过了,没有她丢的耳环,咱们蓝河工作人员如果捡到顾客东西了,一定是放在这里的。” 杭虞猛然想到了什么,立马问道:“那个,我昨晚在803睡了半宿,也许是工作人员打扫房间的时候没看到这只小小的耳环,我能自己去房间找找吗?” 听到“803”,周随瞳孔瞬间睁大了两分。紧接着脸色严肃起来,上下打量着杭虞,仿佛要将她看出个窟窿出来。 她被面前男人盯的有点儿不知所措,周随的目光让她避之不及,躲也躲不开。 “先生?”她出声喊他,“我能去找找吗?” 听着她的声音,周随倏地一笑,想不到他哥竟然好这口儿。 面前这女人温婉柔和,看起来就像是长在春风里的水仙花儿,那位偏偏又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儿。 他轻笑点头,“当然可以去找,不过我想问问杭小姐,您昨晚怎么睡在803了?” 听他这样一问,杭虞脸上肉眼可见的浮上窘迫之色。 “803”是周靳礼的套房,平常来“蓝河”喝酒消遣也只住这间。从来没听说过有女人能进他的房间,更何况面前这女人还在里面睡了半宿。 “杭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您昨晚怎么睡到803了?” “我……”杭虞垂着眸子腮边泛红,像是个做错事被老师抓包的小女孩。 她硬着头皮说道:“我昨晚点了你们家的男模。” 最后两个字真的令她难以启齿,太羞耻了,有种当街裸奔的感觉。 男模!! 周随听到之后差点笑喷,堂堂周氏财团董事长,港城商界指点风云的大人物。怎么就成了杭虞口中接客的男模? 他沉吟片刻,难不成他哥昨晚玩的spy? 周随舔唇笑着为杭虞带路,一边领她去“803”,一边给周靳礼发消息: 【不愧是我哥,玩的就是不一样,s男模哄女人上床的感觉如何?】 杭虞跟着周随往楼上去,乘电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那双鞋子,她从“803”穿走的鞋子并不是她的。 “对了,我昨晚离开的时候穿错了鞋子,被我穿过也不好再还回来了。我在官网查了价格,按原价把钱给您吧。” 被她这样一说,周随一脸懵。 “什么鞋?” “您不知道?” 周随懒声轻笑,“昨晚陪杭小姐睡觉的又不是我,我怎么会知道。” 杭虞咬紧了下唇,有些尴尬。只觉得面前这男人太过于轻浮,属实不太愿意跟他说话。 第10章 她缺钱,是真的 电梯门开,杭虞跟在周随身后出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发出去有两分钟了,那边没回复。周随也知道他忙,关了手机没继续等。 “杭小姐,请进。”他刷了房卡带杭虞进来。 “谢谢。” 进了房间以后,杭虞昨晚的记忆瞬间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虽然能够回忆起来,但是记忆并不完整,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她用力闭了闭眼,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清除。在房间里一寸一寸的找寻着,床上,沙发上,墙角,桌角,衣柜边……每一处都没放过,找得很仔细。 周随也不着急,倚靠着房门看她找。不得不说杭虞身段极好,弯腰俯身找东西的动作都能做的这么优雅。 他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杭虞的侧影,照片里,女人一身杏色针织连衣长裙,收腰设计,刚好凸显出柔软纤细的腰身,以及堪称完美的腰臀比。 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下,垂于脸侧。迎着窗外天光,黑发发丝隐隐泛着一层柔和浅光。 他把照片给周靳礼发过去: 【熟悉吗?】 【哥,你眼光可以啊。】 【赶紧回复我!!我想知道你俩昨晚发生了啥,还有,人家杭小姐为什么说你是她点的男模,到底怎么个事儿?】 周随盯着毫无反应的聊天界面,急得不行。周靳礼日理万机,连发这么多条消息不回,那就肯定是在忙工作,周随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敢打电话去打扰他。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瓜地里吃不到瓜的猹。等的心焦气躁,用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门框。 “杭小姐找到了没?” “咚咚咚……”的声音传进杭虞耳朵里,她应声抬头,“没。” 抬手拢了下耳边碎发,纤眉微蹙着,“真是奇怪了。” 周随扬了下眉,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跟她说话,“杭小姐如果确定耳环是在蓝河弄丢的话,不妨去问问昨晚陪您睡觉的那个人。” 整个房间找遍了都没找见,杭虞又坚持说她的耳环就是丢在这里的。所以,除了周靳礼,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那请问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杭虞觉得周随提醒的挺有道理,也许真的是被那个男人捡走的。想必高跟鞋的事情也是出自那个男人之手,正好找到他一并解决。 “他嘛,他很忙的。估计一时半会儿见不着。” 挺忙? 干他们这行的不都是上夜班吗?白天忙什么? 杭虞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问周随什么时候能够联系上他,包包里装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伴着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杭虞礼貌的跟周随说了声,“不好意思。” 随即走出房门,在门口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小助理程橙,虽说她请了假,可出于职责所在,还是打电话提醒杭虞今天下午约了顾客看秀样。 挂断电话以后,杭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数字,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下午两点跟顾客见面,地点还挺远,得回去整理秀样准备出发了。 “杭小姐有急事?” “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工作,不能在这里等他过来了。这样吧,我把电话号码留给您,如果他来了,您就帮我问问看,到时候随时联系我。” 周随点了下头,杭虞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把号码输在他的拨号键盘上。 …… 杭虞前脚刚走,周靳礼后脚就给周随打来了电话。 “人在你那?”他声音沉冷,像是冻湖里的冬水。 “你可真会掐点儿,人刚走。”周随一脸坏笑,迫不及待的开始八卦: “赶紧的,坦白从宽。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人家杭小姐口中的男模了?你不是清心寡欲对红尘俗事不感兴趣吗?昨天怎么突然破戒了?对了,杭小姐说她丢了一只耳环,刚才就是过来找耳环的,你见着没?” 一口气问出一大串子问题,满心期待的等着听周靳礼讲故事,结果人家懒得听他啰嗦,直接挂了。 …… 杭虞匆匆回绣坊收拾东西,换了一身衣服,她平常出去见客户基本都是穿自己绣的旗袍,也算是活招牌了。 下午的这个客户来头可不小,港城鼎盛望族唐家未来的继承人唐枝妤。她要定一件苏绣披肩给祖母贺寿,反复对比了多位苏绣绣师的绣品,最后才定下要让杭虞来做。 像唐枝妤这样的财阀千金,最不缺的就是钱。若是做出令她满意的披肩,到时候给的报酬定然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杭虞此时最缺的就是钱,因为杭岩工厂倒闭,她帮着父亲给工人发放遣散费,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钱尽数用完。 工厂一关,家里的经济来源就只有杭虞的小绣坊。她手上功夫慢,每个月也出不了两件绣品,杭岩那只受伤的腿还要每周去做复健,看医生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虽说杭虞在圈子里有“一绣难求”的美名,但她也从来不会拿着这个名号当做坐地起价的噱头。 每件绣品的价格该多少还是多少,只能尽量在保证绣品质量的前提下提提速度。 除非遇见出手阔绰的客户很满意她的绣品愿意多付点儿辛苦费。 所以说,她缺钱,是真的。 她很庆幸唐枝妤能瞧得上她的绣品,今天下午选绣样是大事儿,杭虞不敢迟到。 反复确定绣样都带齐了以后,她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紧赶慢赶的就开车往唐家庄园去。 前脚刚上车,后脚电话就响了起来,一串陌生号码。 她按了蓝牙接听,“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您好,请问是杭绣师吗?” “对,我是。” “杭绣师您好,我家老板想订一件旗袍送人。听闻杭绣师是苏绣大师江瑛的得意门生,在苏绣圈子里又有一绣难求的美名,所以慕名而来,想找您来做这件旗袍。” 听到“一绣难求”四个字,杭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这哪是什么美名,分明是当初跟她一起在江瑛那里学习刺绣的同行故意阴阳嘲讽她的玩笑话。 当时一众学生里,就属杭虞手最慢,每次江瑛留的绣品功课,她都要绣到后半夜才能绣完。 跟她一起学苏绣的同行们经常在一起对着杭虞开玩笑说什么“一绣难求”。谁曾想这四个字传到外人耳朵里竟真传成了如今大家口口相传的夸赞意思。 不过杭虞也真真当得起这四个字,虽说她做活慢,但她是属于慢工出细活的那一类。天赋极佳,又肯努力。 江瑛教出来的徒弟不少,唯有杭虞学的最为传神。 “很感谢您家老板能看中我的绣品,不过您应该也知道我出绣品很慢,手头上刚接了唐家小姐的订单,所以您家老板如果要定的话,估计得等一阵子了。” 杭虞现在的确缺钱,按理说她应该跟别的绣师一样不顾一切的赶进度才对。 可若是这样,她手底下的绣品质量定会大打折扣。 所以她没打算为了多接订单从而降低绣品质量,自砸招牌的事情她不会做。 “不着急,您可以先忙手头的事情,我家老板说了,这件旗袍他不着急要。” “行,既然您家老板愿意等,那我就接您这个单子。等您家老板什么时候有时间您再联系我,我跟他聊一聊旗袍订制事宜。” 杭虞想着既然对方都说了不着急,那面议的事肯定就不是最近。最近时间的首要任务是得把唐枝妤要的披肩做好。 “杭绣师,我家老板今晚就有时间,您方便吗?” “今晚”两个字传进杭虞耳朵里,她整个人都懵了一瞬。不是说不着急嘛,“今晚”叫不着急? “不好意思杭绣师,我家老板工作很忙,所以很难腾出空闲时间。今天晚上难得他有时间,所以还得辛苦您加个班过来跟他确定好旗袍的具体细节。” 杭虞觉得电话里的客户不像是不着急的样子,她再一次提醒对方,“您确定您家老板不着急要这件旗袍对吗?因为我手头现在的确有别的绣品要做,所以一时半会儿可能……” “我确定,的确不着急。” “那行,今晚七点钟以后我都有时间,沟通细节的话,是您到我们绣坊还是您发我一个地址我过去找您?” “我发地址给您,辛苦杭绣师跑一趟。” “您客气了,应该的。” 第11章 “美艳冻人”唐小姐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杭虞赶到唐家庄园的时候刚好下午一点半。唐枝妤跟她约的两点钟,没迟到。 “您好,我是唐小姐的绣师杭虞,跟唐小姐约了两点看秀样。”她下车上前询问庄园门口的保安,“请问唐小姐现在有时间吗?” “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姐有事出去了。” 听到保安这句话,杭虞心里凉了半截,明明约好的时间,怎么能突然放鸽子。她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怕误了唐枝妤的时间。 她从业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出尔反尔不守信的顾客。 一个唐枝妤而已,不算什么。 “这样啊,那您知道唐小姐去哪里了吗?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杭虞很耐心的柔声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小姐出去干嘛,也不是我一个当保安的能打听的。” “好的,谢谢您。” 她走到车边,拨通了唐枝妤的电话。 听筒里响了挺久的提示音才被接听,一道娇气清脆的声音漫进杭虞耳朵里,“杭绣师啊。” “唐小姐您好,我已经到了唐家庄园,听门口保安说您有事出去了。” “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出来了。你直接把绣样发我手机上,我从手机上选就行。” 杭虞略显无奈的蹙起了檀眉,“唐小姐,如果您今天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重新约个时间。手机上跟现实中看绣样的差别很大,您说这件披肩是送给唐老太太的贺寿礼物,所以绣样还是得让您面对面精心选一选才行。” 唐枝妤沉吟片刻,觉得杭虞说的也挺有道理,毕竟是送祖母的贺寿礼,含糊不得。 “那行吧,你直接过来找我,品居茶楼清风阁。” “唐小姐您是出去会客了?我贸然前去会不会打扰到您?” “不打扰,他是自家人,正好也能让他帮我一起选选绣样,你来就行。” 杭虞刚想说话,就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几声“嘟嘟嘟……”的忙音。 她也没放心上,跟唐枝妤因为订制披肩的事情交涉过几次,也清楚唐枝妤是个什么样的人。 骄纵张扬,傲慢无礼。 …… 品居茶楼是开港城繁华地界上的一家宋制老茶馆。平日这里进出来往的都是港城上流社会的权贵,倒也不是来听曲儿喝茶的,大多都是来谈生意。 在一众高楼大厦之间,这家古色古香的老茶楼倒显现出一番别样的韵味儿。 茶楼门口停了辆扎眼的劳斯莱斯,车上下来一位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面容矜贵肃冷,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迫人气场。 男人迈着长腿踏进茶楼,在茶楼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包厢“清风阁”。 推门进去,入眼是一道黄花木雕百鸟博古架,软烟罗纱帐,帐前垂着如意镂空银球。 前厅正中挂着一幅名家大作,字迹清秀娟丽。梨木案台上摆着一张被绒毯妥帖盖着的焦尾琴。 入室扑面而来古色古香,恍若穿越到了风雅唐宋。一道美人屏风之后,紫檀木桌上摆着一组青白色淡雅莲花状茶具。 桌前坐着一位穿红色吊带长裙的女人,披着一条毛色雪亮的白狐披肩。裙子高叉设计,两条白皙长腿交叠。长睫卷翘,红唇轻勾。 她整个人的长相气质都是属于俏皮活泼那一挂的。浓妆之下隐约能够看到她那张略显稚嫩可爱的娃娃脸。 这一身打扮下来,有点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她身材没有前凸后翘,撑不起来红裙该有的气场和感觉,看起来有些不太ok。 见男人进来,女人踩着那双银色细高跟扭着细腰朝他走去。 “靳礼哥哥。”她故意夹着嗓子,夹得声音娇媚勾人,又酥又嗲。 男人眉心蹙了下,狭长黑眸对上女人那张俏丽小脸,冷声出言,“你怎么在这?” 周靳礼今天是来跟唐家老爷子谈重要项目融资事宜,看见等在包厢的是唐枝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来替爷爷跟你谈唐家项目融资啊。”唐枝妤长睫忽闪,往周靳礼身边靠了靠。 笑得格外明艳动人,“靳礼哥哥,你看我今天的裙子漂不漂亮?” 昨晚刚下过场大雨,今天虽说晴了,可气温却是下降了好几摄氏度。她这一身吊带红裙的确是“美艳冻人”。 周靳礼眉目寡淡的瞥了一道,没正眼瞧,“你身体好。” 这个天儿穿一身高开叉吊带裙,虽说披了条狐皮披肩,但她半路不露的松垮挂着,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可不就是身体好,抗冻! 听见他这样说,唐枝妤那张白皙俏丽的小脸儿上立马浮现不悦之色,嘟着嘴撒娇似的跟周靳礼说话,“靳礼哥哥你干嘛呀?讨厌死了。我为了见你特意打扮了好久,你赶紧夸夸我。” “出门没吃药?”他略显不耐,语气里甚至有几分嫌恶。 “唉,每回都是这样,本小姐捧着一颗火热滚烫的心来见你,你劈头盖脸给我浇的凉透。” 说着,她那张情绪低靡的小脸上又扯出一抹甜笑,“不过没关系,不管怎么我都还是喜欢你。” 周家跟唐家属于三代世交,除了商业利益牵扯,两家还有姻亲关系。周靳礼二叔的妻子是唐枝妤的姑姑。 唐枝妤是唐家这一代的独苗苗,也是唐家未来的继承人。从小被娇惯坏了,唐家人对她属于那种要星星附赠月亮的那种。 她一直跟着祖母生活在国外,前两年才回的国。回国当天的接风宴上对周靳礼一见钟情,自那以后就成了他的头号迷妹,扬言非他不嫁。 而周靳礼对这个脑子缺根弦的白痴花瓶大小姐半点好感没有,每次见面都只觉得她很聒噪。 “既然唐老爷子不在,那周某就不打扰唐小姐雅兴了。”周靳礼没兴致跟她废话,转身要走。 唐枝妤见状一个大跨步上前,张着双臂拦住周靳礼的去路,一脸骄横,“不许走,你今天要谈项目的对象是我,不是我爷爷。” 周靳礼只觉得她这话荒谬至极,唐家这次的半导体项目至关重要,甚至于可以说是关乎唐家海外公司的并购计划。 唐老爷子还没老糊涂,怎么可能会派一个只知道衣服漂不漂亮的傻白缺公主来谈项目融资。 “看来唐家这次的项目并没有打算跟我们yu合作,唐老爷子没来赴约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既然如此,周唐两家日后也不必再有利益往来了。” 周靳礼故意说狠话吓唬唐枝妤,这一吓就让她漏了馅儿。 “不要!我……我就是想见你一面。”她听见周靳礼这样说,瞬间花容失色,“靳礼哥哥,我很久没见你了,你又很忙,所以我……” 她生怕周靳礼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唐枝妤虽然骄纵张扬没脑子,但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任性葬送了唐家日后的风光。 第12章 傻白缺大小姐 “我昨晚听爷爷说今天下午要跟你谈生意,我想跟他一起来见你,可是爷爷说你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让我不要瞎掺和。但我真的特别特别想见你一面,我想把新裙子穿给你看。” 唐枝妤一副特委屈的模样把事情交代个清楚,“我昨晚偷偷给爷爷的参汤里掺了点儿东西,他一整晚都在拉肚子,今早去了医院。爷爷去医院之前本来是要跟你打电话告知情况的,被我拦下了。” 说到这里,周靳礼薄唇溢出一抹清晰冷笑,似是嘲讽又像是对她无奈。 唐枝妤虽说年纪是小了点儿,可到底也是个成年人了,二十岁的人还能干出这么荒谬的事情,简直好笑。 “我骗爷爷说中午要去姑姑家吃饭,还说你也会在场。”她心虚到不行,那双水眸躲闪着不敢直视周靳礼: “我跟爷爷说,既然这次项目融资很重要,现在又突然没法赴您的约,电话里说挺没诚意的。骗他说正好我中午去姑姑家能见到您,到时候帮爷爷当面跟您解释缘由,顺便道歉。” 听完她说,周靳礼被蠢的一瞬间差点笑出声。真不知道唐枝妤是真傻缺还是假傻缺,这次项目的重要性她不知不知道,既然知道,还敢拿来瞎胡闹,也真是够可以的。 项目重不重要是一回事,最为离谱的是她为了想见周靳礼一面,竟然给自己亲爷爷下药。这放在整个小说界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他淡嗤着挑眉,“唐小姐优点还真多,不光身体好,更是懂的如何孝顺长辈。” 他这话是故意讽刺,“体恤”唐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为整个唐家操劳,因此特意给亲爷爷搞点儿泻药喝喝,喝进医院好好休养几天。 周靳礼没心思继续跟这个傻白缺瞎掰扯,唐老爷子不在,难不成这次的项目融资真要跟她谈? “靳礼哥哥,我错了,你不要不和我们唐家合作好不好?等爷爷恢复以后让他再跟您约时间,你别生气,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周靳礼跟她简直没办法正常交流,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唐枝妤没长。 “代我问声唐老爷子好,项目的事……”他神色疏冷,“再说。” 说罢,转身绕过屏风离开。 见他要走,唐枝妤也顾不上淑女形象了,像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一样把门堵住,“靳礼哥哥,你不会因为我今天的胡闹迁怒唐家项目对吗?” “我是商人,要的是唐家项目有盈利价值。” “有的有的,唐家肯定不会让靳礼哥哥失望。” 唐枝妤虽然任性,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今天的胡闹葬送唐家的前程,“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真的任性了,靳礼哥哥别告诉我爷爷好不好?” 周靳礼自然不会真跟她一个傻白缺大小姐计较,哪能真牵扯到两家利益,“我不说第二遍。” “我让我让。” 她立马旁移一步将路让开,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明亮含情的双眸里隐隐带着不舍, “靳礼哥哥,你可不可以别着急走,我让人泡了你爱喝的茶,你都不尝尝吗?” 从周靳礼进“清风阁”,再到他离开,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甚至连坐都没坐。 周靳礼没理会她,迈着长腿推开“清风阁”的梨花木制门。 推门而出的那一刻,一抹清丽婉约的倩影闯进他的视线。 杭虞被这扇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面前堵了位宽肩高个的男人。 对上男人的视线,杭虞在他那张略显陌生的脸上恍神一瞬。紧接着,记忆如潮水般侵袭。 面前这位矜冷端方的男人就是昨天跟她酒后乱性的“蓝河男模”!! 杭虞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随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周靳礼从上而下将杭虞打量一道,略显阴鸷的双眸突然变得明亮几分,隐隐带了点惊喜的意味。 “靳礼哥哥,你喝杯茶再走嘛,好不好……” 唐枝妤从包厢里追出来,看到周靳礼对面的杭虞,惊讶道:“杭绣师?你怎么在这?” 看着唐枝妤,再看看面前的男人。杭虞心底暗自感慨,想不到“蓝河男模”的业务范围这么广,白天还能出来陪“金主”喝茶取乐。 这位唐小姐年纪不大,玩的倒还挺花。 杭虞错愕之余,将视线从周靳礼身上敛去,挤出一抹得体微笑,“唐小姐您好,您刚刚给我发的地址,让我来这儿找您看绣样。” “对对对,我差点给忘了。”唐枝妤说着抬眸对着周靳礼娇嗔,“靳礼哥哥,你别走,留下来陪我一起给奶奶选披肩绣样好不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枝妤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毕竟周靳礼对她有多不耐烦,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好。” 他这声沉冷的字眼漫进唐枝妤耳朵里时,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周靳礼眉目间浮着些许浅薄笑意,盯着杭虞那张温婉娇嫩的脸,出声道:“真是巧了。” 他这四个字一出,杭虞整颗心如擂鼓般剧烈振动。耳尖子不受控制的开始泛红充血,看来面前的男人也认出了她。 唐枝妤此刻正沉浸在周靳礼答应跟她一起看绣样的喜悦之中,听到他说“真是巧了”,一脸迷茫的皱眉问道:“什么巧了?” “没什么。” 杭虞能够感受到面前男人如火般炽热的眼神在她身上游走,她想躲。 杭虞半垂着眸子不去跟周靳礼的视线交碰,把他当空气,不听不看。 唐枝妤觉得杭虞简直是自己的福星,她一来,周靳礼就爽快答应留下一起看秀样了。 “杭绣师,快进来。”唐枝妤兴冲冲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杭虞进门。 她端庄浅笑,往前迈步。两条极为漂亮白皙小腿从天青色旗袍下摆款款流泻,光洁纤细。 杭虞今儿一身浅色装扮清新脱俗,天青色旗袍,白色大衣,素雅大方。与一旁红裙似火的唐枝妤相较,周靳礼只觉得红裙俗气。 “靳礼哥哥,快坐。”唐枝妤拉开桌前的梨花木椅,对着周靳礼笑颜如花。 “杭绣师别拘束,你也坐。” 杭虞看着唐枝妤在周靳礼面前殷勤备至,有点儿摸不着脑袋。 堂堂唐家大小姐,未来的唐家继承人,竟然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夜店男模。虽说这男人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至于大腕儿成这个样子吧? 杭虞正欲去拉椅子落座,没等她手碰到椅子,就清楚的感受到身后拢上来的一层阴影。 浅淡烟草味道混合着水木沉香的味道将她包裹。距离太近,杭虞甚至能够感受到身后男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周靳礼跟她贴身而站,从背后圈上来,先一步替她拉开了那张椅子。 “坐。” 沉冷低磁的嗓音漫进杭虞耳朵里,声波化成丝丝缕缕细小电流,灌入她的身体。 杭虞侧身跟他拉开点距离,点头道谢,“多谢。” 周靳礼扬眉,眼波像是把钩子似的盯着她,“客气了。” 他伸手接过杭虞手里拎着的刺绣布袋,里面装的是要给唐枝妤挑选的绣样。 周靳礼带着薄茧的大掌有意无意的触过杭虞柔软细嫩的指间,加之他看杭虞的眼神,硬生生扯出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杭虞简直要疯,她觉得周靳礼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跟她亲近,好让她想起昨晚跟他在一起的记忆。 “杭绣师?”周靳礼作势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杭虞在他的声音里回神,“谢谢。” 周靳礼见状,眉目散懒轻笑,这一会儿功夫,她都说了多少个“谢谢”了。 杭虞款款落座,白皙纤细的腿左右微叠。 周靳礼并未坐在唐枝妤身侧,拉了杭虞边上的椅子坐下。三人同桌而坐,杭虞被夹在中间。 “靳礼哥哥,你干嘛坐到离我这么远的位置。”唐枝妤娇嗔着朝他撇嘴,“坐我旁边嘛。” 他没应声,朝那边投去一道浸满凉意的眸光。 下一秒,唐枝妤安分噤声。生怕自己再继续哼哼唧唧惹了周靳礼不快。 第13章 钱难挣,屎难吃 杭虞将十几种绣样一一展开,摆在桌上,细细为唐枝妤解说着每种绣样代表的含义。 可旁边的唐枝妤兴致缺缺,心思半点也没放在绣样上,托着腮满脸花痴的盯着周靳礼不放。 “既然披肩是给唐老太太贺寿的,那唐小姐可以看看这个蝶戏牡丹的图样。牡丹象征着荣华富贵的意思,蝴蝶暗示着生气盎然,两者组合在一起,就是富贵长寿。” 杭虞将“蝶戏牡丹”的绣样递到唐枝妤面前,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唐枝妤垂眸瞥了眼桌上的绣样,眉心轻蹙,撇着嘴,并没有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 杭虞很卖力的想把唐枝妤这单生意做好,可人家傻白缺大小姐的心思压根不在绣样上。 只顾着盯看周靳礼,冲他矫揉造作的放电,满脸花痴简直要溢出屏幕。 反观周靳礼,他神色如常,那双泛着微冷眸光的眼睛里隐隐藏着点欣赏。盯着杭虞,听她讲解着她手里的绣样。 听着杭虞滔滔不绝的解释着每种绣样的寓意,让他想起了当年杭虞给他讲故事的样子。 她声音温浅干净,像是四月江南的春风一般,听她说话能让他心静。 知道唐枝妤不满意“蝶戏牡丹”,杭虞想着大抵是觉得这个绣样过于艳丽。寓意虽是好的,可老人家多半是喜欢素雅大方些的。 “如果说唐老太太喜欢素净点的话,那祥云纹和如意纹也很合适。”她又将这两种绣样拿给唐枝妤看。 唐枝妤盯了周靳礼半天,也没能得到他半个眼神。受了挫心里不舒坦,若是像平日在家一样撒泼耍赖,只怕会惹的周靳礼更加不喜欢。 她蔫蔫的把眸光从周靳礼身上敛去,拿起一张绣样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然后很随意的扔在桌上。 “啧啧,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啊。杭绣师你也不过如此。” 唐枝妤一向说话锋利,性格骄横直率,从小被唐家上下娇惯坏了,自然不怕得罪人。再加之周靳礼不拿睁眼瞧她,可不就是心里憋着气。 唐枝妤说话做事从来不计较后果,万事都有唐家替她兜底,像今天这样当面这样下别人面子,于她而言再平常不过。 更何况杭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绣师,无权无势,她自然也无需留脸面敬着。 “杭绣师,苏绣圈子里不都说你有一绣难求的美名吗?我看,你可当真是名不符实,差劲!” 这句话一出,杭虞脸色仍旧温和,丝毫没因为唐枝妤的否定而拉脸子。 “唐小姐不喜欢这些绣样也没关系,您可以跟我说说唐老太太日常喜好和穿衣风格,我可以根据唐老太太喜好,现场画几种绣样给您选一选。” 她仍旧心平气和,很耐心的做唐枝妤的生意。她自然是希望她的每个客户都能满意她的绣品,更何况是唐枝妤这样的豪气大户。 …… “靳礼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绣样不好看啊?”唐枝妤伸着脑袋朝周靳礼笑盈盈的说话。 杭虞看着眼前的画面,简直无语。 唐枝妤今天的心思压根就不在绣样上,面前这个男人把她魂儿都勾跑了,就算杭虞绣出花儿来,她也是不感兴趣的。 还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杭虞是好脾气,原本自己“一绣难求”的名号就是一句玩笑话,也没必要跟唐枝妤一个傲慢娇纵的大小姐计较。 “唐小姐,您可以跟我说说您的想法,我尽可能的画出让您满意的。” 唐枝妤双手托腮,眸子里晶晶亮亮看着周靳礼,全然没听见她刚才的话。 “唐小姐,唐……” 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周靳礼半垂着眸子,沉冷出声,“祥云纹寓意祥瑞之气,吉祥喜庆,很适合给长辈祝寿。” 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珍珠耳环。 话音刚落,杭虞和唐枝妤两人目光齐刷刷定格在他的身上。在看清楚他手里的那枚珍珠耳坠以后,杭虞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果然,是被他捡走了。 唐枝妤听了周靳礼的话,瞬间欣喜。原本以为周靳礼也对这些个绣样没兴趣,哪成想他竟然还真替她选了出来。 “是吧,我也觉得祥云纹合适,靳礼哥哥你眼光真好。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正要定下祥云纹呢。” 杭虞略显惊讶的抬眸看了周靳礼一眼,区区夜店男模竟然还能左右唐大小姐的心意。 从杭虞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唐枝妤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看来这男人在唐大小姐心里的分量属实不轻。 …… 唐枝妤要讨好周靳礼,他刚才都说了祥云纹适合送长辈,那她自然是很明白该怎么做。先是把祥云纹夸成了花,再然后又把杭虞夸成了花。 周靳礼指间捏着那枚珍珠耳环,故意抬高了些手臂,引起一旁正在跟唐枝妤沟通细节的杭虞注意。 在杭虞用余光瞥他的瞬间,周靳礼突然收手,将珍珠耳环攥进掌心。 “你们聊着。” 见他起身,唐枝妤瞬间慌了,立马跟着站了起来,“靳礼哥哥你去哪?” “洗手间。” 唐枝妤怕他离开,踩着细高跟“吧嗒吧嗒”跑到他跟前,委屈巴巴撇着嘴,“你不许走,说好陪我一起选绣样,还没完事呢。” 虽然周靳礼在这坐着她也跟他说不上两句话,但最起码她能跟他待在同一空间里,最起码能看得见他。 “靳礼哥哥,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一会儿还会回来吗?”她心里一阵一阵涌上失落,好不容易才见上周靳礼一面,可不想这么容易就让他走了。 周靳礼目光越过唐枝妤,盯着杭虞那张秀丽端方的面庞,略略扬了下眉梢。 “两分钟。” 唐枝妤听见这三个字,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喜上眉梢,“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消失在那扇美人屏风后,杭虞大脑不自觉发麻。 周靳礼手里刚才把玩着那枚珍珠耳环,还故意引起杭虞注意。所以那句“洗手间”“两分钟”哪是说给唐枝妤听的,分明是告诉她两分钟后洗手间见。 唐枝妤盯着周靳礼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里,耷拉着眉头回来坐好,满脸幽怨,“我靳礼哥哥的心比西伯利亚的冷风还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捂热啊?” 杭虞抿了抿唇,脑海里回荡着男人刚才的话,看来想拿回珍珠耳环就必须得出去找他一趟了。 “那个……唐小姐,我是第一次来品居茶楼,不太清楚洗手间在哪?” 唐枝妤应声抬眸,指着门口跟她说道:“外面有服务生,你让她带你过去就行。” 杭虞得体微笑着点头道谢,随即起身出了包厢。 两个人前后脚的离开,包厢里就剩唐枝妤一个人,顿时冷清了许多。 她玩弄着桌上的绣样,嘀咕着出声,“怎么一个个都要去洗手间?” 第14章 活不好没能留住你? 杭虞问了服务生,脚下略显匆忙的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途经拐角处,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手腕,一把扯了过来。 男人的宽肩厚背完全将她笼罩,杭虞后背贴墙,后脑勺处枕着他垫在下面的那只大手,在他的阴影下惊呼出声。 面前的男人一手攥着她的手腕扣在墙上,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两人距离逼得很近。 杭虞刚要躲开男人的禁锢,她一动作,男人握她的那只大手就更收紧了两分。 男人墨色瞳孔幽深不见底,仿佛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 “杭绣师挺准时。” 他声音很有特色,低沉勾耳,却又有着令人难以言喻的疏离。 说好两分钟,杭虞可是紧跟着他就出了门。 周靳礼松开她,盯着杭虞微乱的乌发扬了下唇,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腮边的碎发。 带着薄茧的指尖无意中跟她细嫩肌肤有了接触,粗粝的触感令她不由得侧头闪躲。 周靳礼狭长黑眸微眯,夹杂着一丝戏谑,“还认识吗?” 男人利刃般的视线落扫过她的面庞,杭虞在惊讶中回神,那双剪水杏眸里明显有几分慌乱紧张。 “认识,你是昨晚……” 她脸皮薄没继续说下去,后面要说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啧,认识啊?” 一道陌生冰冷的嗓音漫进杭虞耳朵里,“还以为杭绣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杭虞大脑“轰”地一声,一瞬间接不住他的话。 “我没有……”她面颊火辣辣的,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泼了辣椒水似的。 “没有?没有什么?” “没有……” 周靳礼突兀笑了下,高挺眉骨之下那双锐利鹰眸略微弯起了一抹醉人的弧度。 杭虞躲避着他那道令人难以招架的目光,耳尖子红得几乎要滴血,声音压得很低,“我给了钱的。” 这话一出口,周靳礼气笑,语气沉冷,“在你心里我就值两千块钱?” 杭虞听着他的语气,觉得他好像是对昨晚留在床头的两千块不太满意。 她有些窘迫,“我不太知道行情,是给少了吗?” “睡完就跑,招呼都不打一声,是我活儿不好没能留得住你?” 光天化日之下,茶楼宾客不少,虽说他们在洗手间旁的墙角处,但也不说是十成十的隐蔽。 杭虞听着他将昨晚的事情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简直要疯! “你住口!” 杭虞眸色慌张的左右张望,生怕有人听见。她不想跟他继续回忆昨晚,正欲转身离去。却突然被两只大手擒握住肩膀给按了回来。 她想挣扎,奈何力量悬殊。 粉嫩唇瓣微微张着,凌乱鼻息鸦羽似的轻拂在他的面上。 “你慌什么?怕被人看见以为你在跟我偷情?” 周靳礼欣赏着杭虞慌乱窘迫的表情,那双眼尾泛红的杏眸里分明带着羞耻,微张的粉唇轻呼着不算均匀的气息。 这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成了诱惑的意味。 “我……我没慌。”这会儿的相处也让杭虞了解了这男人的性格,跟他硬碰硬怕是行不通。 “听你的意思是对昨晚的两千块不满意,那好办,你说个价,我补给你。” 杭虞平定着自己紊乱的呼吸,眸光平静的跟他对视,“你挺不容易的,唐小姐是个缠人的主儿,咱们的事趁早解决,要不然被唐小姐看见了,你可说不清。” 周靳礼目光骤然阴沉,黑眸里溢出几分危险的味道,“说不清就不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善解人意?” 杭虞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既然是出来当鸭,那干嘛放着唐枝妤这么大个金主不去伺候,反倒跟她掰扯上了。 “我没带现金,手机转账,两万够吗?还有那双高跟鞋,是你换掉了我那双不合脚的鞋子吗?谢谢了,我把高跟鞋的钱一并给你。” 两万块,赶上她一件成品绣的价格了。他要是再嫌少,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男人没说话,依旧盯着她不放。 空气凝滞片刻,杭虞估摸着他是对两万块不满意。 “我说了不太知道行情,我还需要补给你多少钱,你就直说。” 周靳礼拧着眉头,肉眼可见的不悦,冷嗤道:“我缺你那仨瓜俩枣?” 杭虞心下犯起了嘀咕,现在干他们这一行的一个个都这么大腕儿了?一晚上两万块还嫌少,这可是两万块!竟然被他说成是仨瓜俩枣。 可又转念一想,面前这男人虽然是出来当鸭,但也不希望被人看低,她刚才那话莫不是被他误解了。 “我没有要拿钱打发你的意思,也没有看不起你。不管从事什么工作,只要不偷不抢就是好人。” 周靳礼呵笑了声,并不言语。眼神晦暗不明的打量着她,像是原始野兽在窥视猎物一般。 “那个……我昨天晚上的确喝醉了酒走错房间了,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蓝河头牌,也真的不知道你陪睡一晚的价是多少。你……” 周靳礼垂眸淡嗤了声,随即后退两步跟她拉开点距离。 语调不徐不急,神色寡淡冷寂,“杭绣师天人之姿,昨晚该是我占了便宜,怎好狮子大开口管您要钱,您说是吧?” 杭虞闻言错愕一瞬,这又是什么意思? 周靳礼眸底带笑的盯着杭虞的局促羞耻,有种在欣赏世界名画的感觉。 虽说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可到底没经过情事,逗着玩玩瞧她脸红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杭绣师,下次再点男模记得还点我,我很乐意做您的生意。” 他唇角挂着抹疏冷的浅笑,漫不经心的垂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管他说得再好,杭虞是死都不可能再出去嫖第二回。 她礼貌性的扯出一抹假笑,正欲转身离去。猛然间想起了耳环还在他那,她出来这趟不就是为了找他拿耳环,被刚才哪出事儿一搅和,差点忘了。 周靳礼看她转头回来,神色懒懒的挑眉表示疑惑。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出声发问,“杭绣师舍不得走?” “我的东西,麻烦还给我。” 他微微倾身,凑到杭虞身边,附在她耳畔轻语,“东西?杭绣师说得是哪个?耳环还是内衣?” “你!”杭虞差点没控制住情绪,又羞又恼的瞪着他,粉唇张合两下愣是没说出半句话。 “杭绣师,东西我会还给你的,慢慢来,不急。”他紧接着又道:“对了,那双高跟鞋就算了,值不了多少钱,杭绣师别放在心上。” 周靳礼晦暗的眼神落到杭虞身上,令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像是钢索一般,套牢了,挣扎不得,逃脱不掉。 男人声线沉闷,灌入杭虞耳中像是刀子一般磨人,“杭绣师,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回见。” 男人那具挺拔宽厚的身影消失在茶楼许久,杭虞仍旧僵在原地。 “回见”两个字眼像是有万种魔力一样直击杭虞心脏,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没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且不说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沉冷贵气和举手投足间的矜贵端方。 单说一点,普通夜店男模能穿着昂贵的高定西装在品居茶楼的头等包厢给唐家大小姐脸色看? 更有种可怕直觉告诉她,她好像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第15章 爱情来啦! 在洗手间镜子前简单理了理妆发以后,杭虞定了定心神回到包厢。 刚推门而入,就迎面撞上了正欲出门的唐枝妤,看起来还气冲冲的。 “唐小姐,您……” “杭绣师去洗手间怎么这么久?我靳礼哥哥呢?” 提起那个男人,杭虞又开始心跳不定,故作镇静答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唐枝妤在他们两个接连去了洗手间迟迟不归以后,脑补了一场大戏。生怕是杭虞看上了周靳礼,故意勾他去洗手间。 “我问你呢,看见我靳礼哥哥了吗?怎么就能这么巧,你们俩都要去洗手间,还都一去不回了!”唐枝妤脸上已然浮上了怒意。 杭虞面色坦然,“唐小姐,我刚才的确是去了洗手间,至于您口中那位男士,我并没看见。” 唐枝妤半信半疑道:“你真没看见?难道不是你俩商量好一起出去的?” “当然不是,唐小姐一定误会了。我与那位先生并不相识,怎么可能是我跟他商量好的。” 话音刚落,唐枝妤便着急忙慌的开始叫人。 “进来!” 门外应声进来两位茶楼服务生,恭敬道:“唐小姐。” “我问你们,刚才那位先生呢?” 两位服务生面面相觑,随后一位出声答道:“好像是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唐枝妤那张花容因为生气变得扭曲,“你们家洗手间吃人啊?人去了就回不来了。” “没准是人家已经走了呢。” 服务生小声嘀咕的一句被唐枝妤听见了,惹的她立马炸了,气不顺的朝门框上踢了一脚。 她气的哪是别人,分明是气她自己这么轻易的让周靳礼溜了。 “讨厌死了!又骗我!”那张花朵一般的娇容上除了生气还有委屈。 唐枝妤愤愤拎着包包正欲离开,扭头瞥见一旁站着的杭虞,满脸不悦的朝她说了句,“披肩就定祥云纹,这是我靳礼哥哥选好的。余款一会儿打给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原本以为唐枝妤会因为那个男人而迁怒她,都做好这单生意会黄的准备。 杭虞心头暗喜,笑若春风,“唐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做出让你满意的……” 跟电话里一样,不曾等她说完话,唐枝妤早就大步流星的不见人影了。 听不听她说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单难做的生意总算是成了。 …… 从品居茶楼回去的路上,杭虞给盛寒打了个电话,把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盛寒。想着盛寒在男女之间的是是非非上要比她有经验多了,总能猜到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电话那头的盛寒听说了这一系列事情以后,惊得叫出了声,“不是?你睡错人了?这么离奇扯淡的事儿不都是小说电视剧里才有的吗?怎么还真让你给碰上了。” 岂止盛寒,是连杭虞本人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我酒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知道自己会喝晕走错房间了,还……还睡错人。”她哀怨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这男人什么意思?我真看不懂他要干嘛?还有他说游戏才刚刚开始,还有什么回见,到底什么意思嘛?” 盛寒听她说了这么多,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刚刚说你把803看成603了?” “对啊,怎么了?” 盛寒瞬间慌了,“小虞,你知不知道蓝河8楼是什么地方?8楼全是顶奢套房,都是接待上流圈子的公子少爷玩乐的地方,住一晚上七位数,你想想什么男模能给安排在8楼啊?” 说到这里,杭虞正在开车的手开始冒冷汗,指间泛起一阵阵凉意。也就是说,她昨晚睡的不是男模。 “小虞,根据刚才茶楼他堵你跟你说的那些话来看,八成是看上你了。你知道那男的是谁吗?长什么样?完蛋了,万一真是哪家的二世祖怎么办?” 盛寒开始胡思乱想,脑海里波涛汹涌,“要真是哪个大家族出来消遣的混不吝还好说,那如果他结婚了,你会不会被当成小三啊?” 杭虞听的头皮发麻,一顿酒惹出来这么多破事儿。 “不能吧,如果他真的有家室,那唐家大小姐怎么会缠着他不放?” “对对对,你给唐小姐打给电话问问,她肯定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到时候就好办了。” 提起唐枝妤,杭虞就想到了她刚才被气炸毛的样子。 刚才还误会是她勾引的那男人去洗手间,这个时候打电话跟她打听那男人的身份,怕是火上浇油。 “等一等吧,现在问她不太合适,等过两天我再找机会问问。”杭虞苦恼的长叹了一声,“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盛寒细细琢磨了一下,根据唐枝妤对那男人的态度,基本可以判定他是单身,能住的起蓝河8楼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别的不敢说,现在百分百能断定的是这个男的绝对对杭虞有意思。 “小虞,你的爱情来啦!” 杭虞简直想给盛寒两拳头,这哪是爱情,分明是祸害。 “爱情?这爱情给你要不要?”杭虞愁的不行,“我的珍珠耳环还在他那儿呢,你知道的,这对耳环对我很重要。” “我当然知道,可是他故意不还给你,还说什么不着急慢慢来。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当然是用这耳环当你俩见面的幌子,自然不会真的不还给你。” 盛寒现在更多的是高兴解气,他钱肃算个屁?杭虞跟他一分手就邂逅了港城富少,果然,这个灾星挡了她家小虞的艳桃花。 “小虞,钱肃那个人渣要是知道你以后是嫁入豪门的命,一定会气飞的哈哈哈哈哈!” 听着盛寒越说越离谱,杭虞嗔怪道:“你这脑回路也太异于常人了吧,从哪就看出我要嫁入豪门了?” “啧,刚才不都跟你分析过了嘛,803那位对你绝对有意思,人家说了回见,那就意味着他已经预谋好了下次见面。住的起蓝河8楼的人可不简单,怎么不能算是豪门呢?” “盛总好歹也是投行界的女强人,想事情这么简单?豪门能看得上我?人家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多半就是一时兴起罢了,我还真巴巴送上门去啊?” 杭虞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五点钟了,一会儿七点还要赶去锦山公馆见客户。 正好路过她常吃的那家小馆儿,杭虞中午都没来得及吃饭,早就饿的心发慌了。 “行了,我等下还有客户要见,停车去吃口东西,先不跟你聊了。本来指望你能帮我想想主意,结果也是白搭。” “听你盛姐一句劝,803人帅钱多身体好,跟他睡一觉也不吃亏。他要是对你是真心的,你真能跟他试试。他要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那你就陪他玩儿,玩弄男人感情这么有趣的事情哪能放过。” 杭虞一边停车,一边笑嗤,“盛姐不愧是盛姐,玩弄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这辈子是学不来了。”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