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孟婆是男的》 第1章 最后一只孟婆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孟泊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捧着小小的蛋糕走到客厅大门边上一面长两米宽一米的镜子面前,这面镜子是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装上的,每年他生日的时候,父亲总要和他一燃蜡烛站在镜子面前,午夜十二点整的时候吹灭蜡烛,父亲说,这样母亲就能看得到,也能一起为他过生日了。 今天,是孟泊十八岁的生日,自从他十三岁父亲自杀身亡之后,这三室一厅的房子就被他的亲叔叔霸占,美其名曰过来照顾他,可除了被封死的那间书房打不开外,叔叔一家占了其他两间屋子,而他这个屋主,他们口中要来照顾的人,却只是在客厅的一角搭了一张简易的小床,即便叔叔家的哥哥考上大学不住家里了,婶婶也说那是哥哥的房间不能乱动。 可那间明明是他住了十三年的卧室,无论是让他做家务还是不给他吃好穿好,孟泊都能忍受,可婶婶说门边的镜子太邪气要拆掉时,孟泊第一次反抗了,拼了命的护住,最后叔叔他们妥协了,只是用墙纸封住了事,那年开始,孟泊就再也没过过生日。 父亲自杀前有立下遗嘱,等孟泊十八岁房子和一间店面就归到他的名下,可叔叔一家硬是装傻充愣,直到对门做刑警的刘琮大哥看不过眼了,过来帮忙,叔叔一家小市民心里也不懂刑警管不管这事,于是还算和平的解决了,孟泊也答应叔叔一家,大学毕业前那间店面还由叔叔管理不收回。 即使是这样,叔叔一家搬走的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恨不得墙灰都刮下一层。 他们一离开,孟泊就将玻璃上的墙纸给撕了,用手在玻璃最上方处抠了抠,一张阵旧的银行卡就从玻璃后的缝中被抠出,这里是父亲叫他牢牢记住的地方,他去看了看,这卡里还有十几万,足够他大学生活的费用,他取了点钱买了一块小蛋糕,终于,今年他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了。 手机的闹钟响起,这是孟泊事先设定的零时前30秒响的闹铃,孟泊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露出开心的笑脸,当镜子上面的挂钟秒针也指向12这个数字时,孟泊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正要吹蜡烛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孟泊猛地一抬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仍然保持着手捧蛋糕微笑的样子,孟泊手一抖,蛋糕掉到了地上,可不管孟泊做了什么动作,镜子中的那个他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笑容。 孟泊倒退一步,有些头皮发麻,这时,就见镜子中蛋糕上的蜡烛那黄色的光慢慢变成绿色,而镜子里他的身影随着绿色光芒的变大而慢慢模糊起来。 当绿色充满了整面镜子,连屋中都被照得绿油油时,忽然有两个黑色的人影慢慢显现出来。 不过几秒的时间,两个人影就清晰的像是有人站在镜子面前印出来的一样。 只见站在左边的是一名穿着白色t恤卡其色七分休闲裤脚踩夹脚拖鞋的男子,他打着呵欠,顶着一头刚睡醒的短发,是那种很受女生喜欢的运动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他身边站的那名男子就成熟很多,一身黑色燕尾服黑皮鞋,细长的狐狸眼,一直勾着的嘴角,戴着金框眼镜,仿佛像西方宴会上随时会向你提出共舞的绅士一般。 本以为出现的是啥妖魔鬼怪,结果竟然是两个帅哥,孟泊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指向前一点镜面,难道当年父亲装的是电视屏,不是镜子 镜中两个帅哥的视线随着孟泊的手指的动作而移动着,当他点到镜面时,两人视线就集中在那点,忽然一笑,然后两人同时向前迈出一步,就直接走出镜子站在孟泊的屋里了,而孟泊原来点在镜面上的手指此时就点在燕尾服男子的胸前。 “乱摸什么呀,别以为你是妖就可以对我们鬼动手动脚的。” 孟泊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他刚刚点在那人胸前时没有感受到任何起伏,也没有丝毫温度,那个男孩拍开他的手的时候,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热度,孟泊觉得一丝寒凉从脚底直窜头顶,冷汗就直接湿透了后背,脚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嗨!孟婆你好,我是刘透,他叫马延,我们是带你去地府的。” 那个叫刘透的阳光少年弯下腰,笑容灿烂的向孟泊伸出手。 “牛头?马面?我死了?你们来带我去地府?” 孟泊盯着刘透递向他的手又吓得坐在地上向后爬了一段,他果然机智,牛头马面的手又岂是能乱摸的,直接被带走都说不定。 “你妹啊,你才是牛头马面,你一屋子牛头马面。” 刘透将他那双卡姿兰大眼瞪到了最大,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孟泊鼻子就骂起来, “你们人类这么几千年了,怎么个个耳背啊,怎么就能听出牛头马面这意思来?我们哥俩啥时候又牛又马的出现过了?你身为当代恶臭男青年,一点点追求真相探索真理的心都没有,太让我们失望了!你给我听清楚了,爷叫刘透,文刀刘,透明的透,他叫马延,就是马面的马,后面是延长的延,记住了!” “大哥,你大晚上的到我家,就为了让我探索真理?行,我跟你探讨一晚上都行,你别带我去地府,我还没活够呢。” 孟泊见传说中的牛头竟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一点也没有故事里的可怕,于是也小心翼翼的开始讨价还价。 “谁说你死了?” “大哥您不说要带我去地府吗?” “是呀,去地府干活呀,你以为呢?” “干活? 大哥,我就一普通刚考上大学的新生,能帮上什么……啊, 不不不,大哥你开口,小弟能行就行,不能行创造条件也一定能行!” “你这只孟婆怎么这么怂?竟然怕鬼?” “大哥,你发音不对,我叫孟泊,大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想到这牛头马面因为名字读音相近,而找错了人了,孟泊就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一把冷汗,再看面前这两个帅哥瞬时就没有刚刚阴森森的感觉了。 “没错,不过可能错,阿新姑娘说的是你就是你,你就是一只孟婆。” “大……大哥,这孟婆不是你们同事吗?而且是女的,我这一大老爷们的,怎么可能是……” “我说了,你们这些人类,有点探索真相的心好吧,谁说孟婆是我们同事,谁告诉你孟婆是女的,唔……好像也确实每只都是母的,不过,你不就是男的了吗。 ”“大哥,我真不是啊,我是人十八年了。” 孟泊觉得如果这两人不是用从他家镜子里走出来的这么惊悚的方式,他肯定报妖妖灵说抓神经病了。 “嘿,这只孟婆真有意思,怕鬼还想当人,真是……哎哟!” “阿透,说重点。” 马延一个脑瓜崩阻止了刘透的絮叨,然后优雅的托了托眼镜,好像刚才做那不绅士的举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延,说归说,下次别动手,成不?” 刘透委屈地揉了揉被弹的地方,然后又继续对孟泊说:“长话短说,简断截说,就是地府里最后一只孟婆仙逝了,阿新告诉老薛人间还有一丝孟婆血脉,不过经过多年繁衍,已经特别淡了,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有总比没有好,阿新说你前十八年在人世历练了,回地府直接就能制汤了,算好时间你刚好今天成年,就能觉醒能力了,刚好补了那只孟婆的空缺,就叫我们哥俩来带你回去。 我这么清楚的解释,你的,明白?” “我……不明白……” 孟泊很想配合的说明白,但是嘴角抽了半天,还是说了老实话,他真的没听懂这个话唠牛头到底说了些啥。 “你个愚蠢的半人类啊!!!” 刘透气得跳脚,一副我要灭了你却有顾忌不能下手的疯癫样子。 孟泊又抽了抽嘴角,这货真的是入室来逗比的神经病吧,神经病杀人不犯法,好可怕呀。 这时,一直用手托腮站在一边的马延向孟泊走了一步,轻弯下腰,两人视线平行时,马延一挑嘴角说道:“简单的说,孟婆灭绝了,而你是人类和孟婆的串儿,你现在跟我们去地府哭,然后眼泪熬汤,明白?” “你……” 他喵的才是串儿! 孟泊话还没骂出来,就看到马延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顿时吓得马上改口:“我是说,这位大哥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明白,明白,大大的明白。” “很好,那走吧。” 马延直起身子,拉了拉有了些许皱褶的衣角,又恢复了一派绅士的样子。 “延,还是你厉害!” 蹦了半天刘透也停了下来,一脸崇拜的看着马延,像是条二哈一般,就差对着马延摇尾巴了。 “呃,两位大哥,我今儿生日,让我吃块蛋糕再走?” 孟泊还想来点挣扎,说不定拖点时间,哪就来个大神降妖除魔了呢。 “恩?” 马延用眼角瞥了一下摔到地上已经成了一坨的蛋糕,又挑了一下嘴角看着孟泊。 “呃……我是说,大哥请带路。” 孟泊看到小小一块花了他八十几块大洋却一口没碰到的蛋糕,真心没有勇气捞起那坨再吃,于是只能认命。 “走。” 马延一转身直接走进镜子。 “好咧。” 刘透一把抓过孟泊t恤的领子直接往镜子里扯。 “救命啊~~~~~” 孟泊在鼻子就要撞上玻璃的那一刻,终于闭上眼发出了今晚第一声惨叫,只是救字才出来,整个人就像溶入水里一般消失在镜子中,后面的喊声也一起消失在镜子后。 等屋内三人均消失之后,镜面又恢复了正常,映出空荡荡的客厅和地上那块摔坏的蛋糕,一阵阴风吹过,只听细微的“滴嗒”一声,镜子上面的挂钟,三个均指向12的指针中,最长的秒针才走出了新一天的第一步。 第2章 最后一只孟婆2 孟泊一直尖叫到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后,停下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抱着头蹲在地上,抬头一看,刘透正挂在马延的身上一脸无聊的打着呵欠看着他,而马延脸上永远带着最合适的笑容也看着他。 孟泊有些尴尬的一扯嘴角,就看到边上有个不断在变小的方形光芒,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通过这道光门到达此处。 孟泊又向四周看了一下,身后是漫天漫地没有尽头的黄色沙漠,而他们所站之处就是沙漠的边缘,面前是一条浑浊的河流,河面很宽,只能看到远远的对岸有着成片成片火红的曼珠沙华开放着,花中似有一人也身着红衣唱着舞着,阴风送来缥缈几段歌声,悲伤至极,闻者心伤。 “你身后是八百里黄泉,这是忘川,小心别掉下去,不然把你的魂洗成渣渣。” 刘透看孟泊在欣赏四周的风景,于是也为他介绍起来,“对了,孟婆可不怕这忘川水,可惜你是串串儿,估计也抗不住。” 你妹的,你才是串串儿。 孟泊恨不得把这俩不会说话的牛头马面摁忘川里去,说混血也成啊,啥串串,把他当狗啊,真是,要不是怂,绝对弄死这俩货。 “晨伯~~~~~~~” 刘透站在岸边伸了个懒腰,然后做了套广播体操,才气沉丹田,对着忘川方向喊。 很快,就见到远处河面上有一黑色小点,几秒的功夫就能看到是一叶轻舟,船尾坐着一位全身被黑色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人,从佝偻着的腰和帽兜中漏出的几丝白发看,应该是位老人家。 只见他不撑船,也不使舵,那小小窄窄看上去只能坐下四五个人的小船就这样以一种又是静态又是快速的靠近岸边,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就停在了几人面前的忘川上。 “活~人~不~渡~” 那名老人依旧缩在船尾,只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像用砂纸在水泥地上摩擦出来的声音一样,听得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晨伯,他不是人,是阿新姑娘叫我们接的孟婆串儿。” 刘透完全没有在意这渡船上老人的态度与声音,还是开朗的解释。 你他喵的才不是人,你全地府都是串儿! 孟泊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咒骂,总有一天他要提升全地府人民的文化水平,看上去斯文败类一样的马延都叫他串儿,说明这地府也没啥文化人了,连混血都不会用,啧! 那个名被称为晨伯的老人家再没有任何反应,而刘透和马延像是习惯了一般直接跳上船,孟泊看着那破烂得像随时要沉了的船,又瞅瞅忘川中不知什么在起起伏伏蠕动而又浑浊的水,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可惜过来的光门早就消失了,身后只有黄沙漫天不辨方向的八百里黄泉,估计逃只能死得更快,于是咬咬牙,也跳到了船上。 本来以为这破船不沉了也要剧烈摇晃几下,结果孟泊就觉得像从一个平地跳到另一个平地一般,一点儿晃动都没有,甚至连吃水线都没变动一下。 孟泊赶紧坐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的一阵强烈的阴风吹在脸上,船就远离刚刚的岸边了,孟泊看了看船上平静的三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他觉得有无数的人在他耳边说话,嘈杂到像噪音一般,冷冽的阴风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闻着闻着,孟泊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还没等孟泊多加感受,船就再次靠岸了,孟泊随刘透和马延才上了岸,晨伯的渡船就迅速远离消失了。 此时,在孟泊的右边是望不到边际的火红彼岸花的花海,正中央一名穿着大红色古代裙装的女子背对着他们舞动着,悦耳的歌声此时清晰的传入孟泊耳中,是一种古老到听不懂的歌谣,而歌声中带着的卑微的希望与无边的绝望还有无法看破的奢望都准确的让听到的人感受得清清楚楚。 “那是阿新姑娘,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找她聊天,你们孟婆最喜欢和她说话了。” 刘透看向花丛中阿新的眼中带着同情与敬佩,孟泊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之前不管从别人口中还是书上或者上网看到的地府似乎与他所见的有些相同,又很是不同,不过他现在拒绝向二哈牛头和腹黑马面寻问,等见到个明白人,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孟泊的左手边是一座巨大的黑色城池,城墙上的匾额上书“酆都”两个血红大字,城池靠忘川一边有一个不高的小土坡,上面有一个六角亭,亭中有不少人正站在那望向远方,孟泊猜这估计就是那望乡台了。 本以为牛头马面二位兄弟还要带他进城,没想到两人同时抓住他的肩膀,顿时孟泊视线中只有飞快流过的黑色景象,就在他忍不住要很娘的再次尖叫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孟泊的身后是刚刚的酆都城,面前是一座桥,桥边一块石碑上书“奈何桥”,从城中到桥头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而每隔一段都有一个身穿黑西装脸戴墨镜跟保镖一样的人维持队伍的秩序。 桥头石碑的另一边有着一块石头,石头上刻着“三生石”,走到桥头的那名鬼魂就站在石头前查看自己的前世今生与来世。 等到看完之后,就走到一口大锅前,锅里的汤透明清亮,此时锅边站着一名男子,拿着勺子舀了一碗锅中的汤递了过去,那名鬼魂喝下之后就神色茫然的走过奈何桥,桥对面有一口井,只见那鬼魂想也没想的就直接跳了下去。 等到这名鬼魂跳下井后,又轮到下一名鬼魂到三生石前查看。 “你们这不是有孟婆了吗?” 孟泊有些不懂,指着那名身材高挑的男子问道。 “别乱说,那是老薛,轮转王听说过吧。” 刘透对着孟泊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上一只孟婆死前多熬了一锅汤,老薛正帮忙分汤呢,你也赶紧的开始,不然明晚汤就要断了。” “老薛,带回来了,你带他去熬汤,这里我和延先来看着。” 刘透上前拍了拍那名盛汤男子的肩,然后接过他手里的长勺和碗,马延也走了过去向那男子点了点头,就站在刘透的身后。 那名男子点了点头,就转身向孟泊走来,男子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黑皮鞋,头发有些长但打理的很整齐,可能刚刚在盛汤,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衣领的扣子也打开了几颗,隐隐约约露出性感的锁骨,不用看脸就有一种禁欲之感扑面而来,更不要提那如同雕塑出一般的完美五官,和那比国际模特还要标准的身材,自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即使是直男的孟泊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样的男人从骨子里透出的诱惑,真真是男女通吃啊。 男子走到离孟泊只有半步远才停下,将似装了下整片星河的眼眸看着孟泊,然后开口轻声问道: “孟婆?” 声音如冷泉流过,又如醇厚的红酒,听过之后有种连灵魂都要被涤尽的感觉。 孟泊只觉面前男子身上一股冷冽气息扑来,想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却被男子的气势所笼罩半分也动弹不得,看着男子的眼,不知道为什么孟泊有种被他哀伤而又深情的看着的感觉,就在他要醉死在男子的目光中时被他的声音惊醒,结果又很快被这好听的声音俘虏,只能傻呆呆的看着,感觉心中原来笔直的一根棍子逐渐弯曲。 “随我来。” 所幸男子也没等孟泊回应,就拉起他的手向不远处一间小木屋走去。 男子牵孟泊的手是相当自然的,自然到仿佛从来都是牵着他向前走一般,自然到孟泊有一种如果自己甩开他的手就特别过分的感觉。 男子的手是冰凉的,但握起来特别舒服,孟泊一边控制自己不要去用力握住男子的手,一边在心中不断跟自己说,孟泊,你是直的,直的!! 你妹啊,真是直的啊,直了整整十八年啊啊啊。 心中不停呐喊着的孟泊被男子拉到木屋中,男子站定后用好看的眼睛带着疑惑的看了一下孟泊,孟泊傻呆呆的视线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只见他紧紧抓着男子手不放,孟泊老脸一红,赶紧放开将手背到身后,心中一个小人流着宽面条泪在仰天嘶吼,大爷大妈大婶儿,我真的是直的,我真的喜欢的是妹纸呀,爸妈,儿砸还要给你们延续香火啊。 “呵~”男子看着孟泊的窘态忽地一笑,快的如昙花一现,但被一直看着他的孟泊瞧个正着,他同心中的小人同时愣住,然后小人双眼爱心流着口水说,麻蛋的,是这男人的话,老纸弯了也愿意啊。 “坐。” 男子走到屋内桌边坐下,孟泊也马上坐到他对面,男子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茶壶与两个杯子,倒上水递上一杯,孟泊深陷男子的颜值不可自拔,看也没看杯子里到底是水还是茶,一口就喝光。 喝到嘴里的水仿佛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俱全,又仿若清水一般寡淡无味,孟泊嘴里回味了一下,好像又带着一丝丝熟悉的香味。 孟泊见男子又倒了一杯,刚想看看这是啥饮料,就听见男子好听到违规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心神又全部被吸引了过去。 “冒昧将你请来地府,定给你造成了困扰,很是抱歉,但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孟先生切勿挂怀,并能助地府维护正常秩序,薛定在此先行谢过。” 薛定的声音像乐曲般响起,孟泊陶醉的同时又一杯水喝下肚也没有感觉。 “不不不,那啥,薛先生不用那么介意,地府有难,八方支援,维护地府秩序,人人有责,应该的,应该的。” 孟泊感动的要哭了,看看,看看,这薛定长得好看不说,还是个文化人,终于不用被人叫串串了。 “孟先生大义。” 薛定边说又给孟泊倒了一杯水,见他喝下,才继续说:“昨日地府内孟婆仙逝,孟婆汤若无人熬煮则地府大乱,所幸还有孟先生,实为众鬼之幸呀。” “呃……那啥,哪里,哪里。 请问,薛先生,有一件事我不懂,孟婆不是一个职位吗?鬼差什么的?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呢? 我看你刚刚在那不也分汤分的好好的?” 孟泊专注于眼睛欣赏美男,嘴巴聊着,没注意薛定倒的水他一杯杯下肚,而薛定却一口没喝。 “孟先生,你有所不知,孟婆实为一种妖物的名字,而孟婆汤需以孟婆泪为引,以孟婆妖力搅动,方能熬成。 而孟先生你,是这世间最后一只孟婆妖了,虽然你的血脉已经很稀薄了。” 薛定见一茶壶的水都进了孟泊的肚子,低垂的眼飞快闪过一道光,然后如忽然出现一般那茶壶和杯子又忽然消失了。 “那个,薛先生,让我流眼泪我是没问题,可是什么妖力,我真没有,我当了十八年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妖力过。” “很快,就有了。” 薛定看了看还放在孟泊面前的空杯,然后支着双手就这样盯着孟泊看。 要不是孟泊知道自己这普通不能再普通,顶多被夸上一句清秀的脸,他都要以为薛定看上他了,被那深邃多情的双眼看着,任何人都有一种沦陷的感觉,孟泊觉得心尖尖都在发麻。 正想着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忽然孟泊肚中有如刀绞,像所有的肠子都拧成了团,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当视线移到那个他用过的空杯时,孟泊双眼一凝,心有所悟,咬着牙用尽力气对着淡然坐在木桌另一边看着他的薛定吼: “薛定!你他喵的给老纸喝了什么!” “忘川水。” 第3章 最后一只孟婆3 孟泊想到来时坐船看到的忘川水的样子,一时间几欲作呕,但抵抗疼痛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像一条可怜虫一般缩着身子白着脸一直喘着粗气。 一波比一波更加强烈的疼痛像海浪一般层层叠叠的袭来,孟泊两眼发黑,在他即将晕过去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被人圈入怀中,带着熟悉好闻的冷冽的味道,脸上一阵凉意拂过。 终于,孟泊如愿昏了过去,摆脱了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泊醒了过来,入眼是一片雪白,两只手还抱着什么,孟泊下意识的动手摸了摸,好像被布料隔着,又捏了捏,手感真好,是什么呢? “孟泊?醒了就起来吧。” 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孟泊有些傻,离开了一段距离发现,刚刚眼前的雪白色是薛定的衬衣,而被自己搂住又上下其手的是轮转王大人精瘦的窄腰,孟泊满脸通红的跳开,偷偷看了一眼,好像薛定没生气,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又默默的可惜,那么好摸的腰刚刚怎么没多摸几下。 不对! 刚刚明明是这家伙给自己喝了那恶心的忘川水才害得自己痛晕过去的,吃亏的可是自己,自己都还没生气,他有啥好生气的。 “薛定,你干嘛骗我喝忘川水!” 孟泊双手掐腰一脸虚张声势的质问,当然,如果眼神不飘的话,会更有气势一些。 “那是激发你孟婆血脉用的,孟婆是不惧忘川水的,没事。” 薛定整了整被孟泊扯皱的衬衣。 “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感觉……” 孟泊跳了跳,发现好像身体特别轻特别舒服,就算出去蹦个三四晚的养生迪都还能神采奕奕一般。 “感觉挺好的。” “那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 “熬汤。” 薛定带着孟泊来到屋子最里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陶罐,这陶罐估计有两米多高,熬汤的地方用木头做了一个高台,旁边的架子上乱放着一堆瓶瓶罐罐。 孟泊站到高台上,看到陶罐里已经装满了液体,什么色彩都有,本该相溶的液体却如同分了楚河汉界一般。 “一锅孟婆汤仅需一滴孟婆泪即可,哭吧。” 薛定也走在高台上,找了个房柱靠着,指导着孟泊的流程。 “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又不是演员,哪会说哭就哭啊。” 孟泊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是觉得干干的,于是无奈的向薛定看去,薛定轻轻的一耸肩也不说话,孟泊没有办法,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脑中努力想着悲惨的事情,自己好不容易十八岁拿回房子,蛋糕都没吃一口就被带到地府熬汤,还有刚刚那让他疼的要死的忘川水,都是欺负他没爸妈护着,要是他的妈妈还在,他的妈妈…… 一滴泪忽得就落进了陶罐中,原先壁垒分明的几种液体立即像化开般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浑浊的液体,特别像刚才忘川之中的水。 孟泊将脸转到薛定看不见的另一边,撩起t恤下摆在脸上胡乱一抹,然后也不回头,带着微哑的声音问道:“接下来呢。” “……” 薛定站直了身子,似想上前,可顿了顿,又靠回房柱上,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用罐中的木棍搅动汤水,直到这锅汤变成清澈透明为止。” “不是说要用什么妖力?” 已经收拾好情绪的孟泊抓住木棍,又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事,你就是孟婆,你熬煮的就是孟婆汤,无需在意其他。” 薛定的话给了孟泊鼓励,他抓着木棍开始顺时针方向的搅动,本以为木棍这么长肯定很重,没想到在他手中却轻如无物,可原该很轻易被搅动的液体却有着不小的阻力,像在搅一锅沥青般费力。 好在孟泊也不是什么啥也不做的少爷,而且刚刚喝了忘川水醒来之后力量也增加了不少,费了些时间,罐中的液体终于开始转动起来,有了液体自身转动时的力,后面就轻松了一些。 孟泊开始还觉得用什么妖力搅汤是件很玄幻的事情,他都做好像电视里神神鬼鬼那样学一些手势啊,法诀啊,咒语啊什么的,没想到,就是让他徒手搅动。 没想到他也就转动罐中的水,这传说中神奇的孟婆汤就越来越透明,越来越清透。 当汤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孟泊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他,这汤熬成了,于是他就停了下来,看到罐中的汤慢慢停止转动,清澈的连罐底的样子都能看见。 “成了。” 孟泊抬头向薛定说道,本来觉得没花多少气力的事情,可是结束后孟泊却觉得身子一阵发虚,脚一软就向那陶罐掉了下去。孟泊闭上了眼,郁闷的想,他当孟婆后熬的第一锅汤没想到竟然会成为他的洗澡水,想来也真是配得上他这个世上唯一孟婆的身份了。 想象中落水后的窒息感并没有出现,孟泊只觉身子一凉又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孟泊睁开眼,发现他正被薛定公主抱在怀中,而他的手也自然的环住了他的脖子,孟泊这才发现,他175正常标准身高的男人在薛定的怀中竟然显得有些娇小。 孟泊囧了囧,想挣脱下地。 “别动,你第一次使用妖力,难免脱力,我送你回去。” 薛定低下头阻止了乱动的孟泊,他说话时带出的呼吸喷在孟泊脸上,带着些许暧昧的气息,而此时孟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里个去,为啥一个鬼会有呼吸…… 两人一个抱着,一个被抱着,双眼对视,呼吸相闻,时光仿若静止一般。 “是吧是吧,我说过来有好戏看吧,老薛今天说的话能抵之前一百年说的量,不愧是孟婆啊。” “阿透,你小点声。” “没事儿,没事儿,你没看他们俩正对视呢,我赌三两魂沙,他们马上就要亲上嘴了。” “哦?你喜欢看人亲嘴?” “那是,多有意思哇,特别是万年冰山脸老薛,我还第一次看到这家伙有表情呢。” “喜欢何须看人家。” “延你小点声,快看,快看,马上就要贴上了。” “你看别的男人看的很欢嘛。” “老薛的乐子当然……呃,延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哼哼。” “延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外面!” “哼!” “别别别,我不敢了,我错,唔……” 听到窗外的声响,孟泊先是愣了下神,之后就被那暧昧的喘息声给弄得满脸通红,做出了这辈子他觉得最娘的举动,一头埋进了薛定的怀里。 薛定瞄了一眼木窗,看着埋在他怀里装鸵鸟的孟泊,轻挑了一下嘴角,然后一转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屋中。 窗外的院中,用唇舌斗得难舍难分的二人自是没发现屋里被他们偷看的人早就走了。 忘川河畔,彼岸花丛边,一个身影忽然出现,那是抱着孟泊的薛定。 当耳边又传来那凄楚的歌谣时,孟泊才从薛定的怀中抬起头,看着那花丛中一直没有停止的女子。 “有不懂的可以去问问阿新,她可以告诉你很多事,用你们现在的话说,她是每只孟婆的闺蜜。” 孟泊觉得还好他嘴里没喝水,不然肯定喷薛定一脸,闺蜜?想到他和叫阿新的这名女子坐在花丛中,两人亲密的讨论今天哪朵花开的最美,哪条裙子穿着最好看,哪个口红色号最适合,孟泊抖了抖鸡皮疙瘩,还是算了吧。 “晨伯。” 薛定只是轻声一喊,没有一会,那叶轻舟又出现在岸边,薛定抱着孟泊也稳稳地跳到船上,没有坐下来,就这样抱着他,任船开的多快,身影也未动分毫。 “放,放我下来吧。” 虽然晨伯一直低着头,可有其他人在,孟泊总觉得自己被一男人抱着太别扭了。 “要是不想掉进忘川,就别动。” 薛定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是就一句话就让孟泊老老实实的了。 很快他们上了对岸,晨伯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薛定走到河边的一处,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他们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金色的小光点,慢慢变大,最后出现了一道门,门那边的景象分明就是孟泊家的客厅。 等到金色的光停止之后,薛定一迈步子就跨过光门到了孟泊家的客厅,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薛定轻轻蹙了下眉头,然后在客厅角落找到一张小小的行军床。 薛定走到床边将孟泊放下,将被子为他盖好,孟泊一点力气也没有,也完全妥协了,任薛定如何做也不再反抗了。 “明晚子时,你在此通阴镜前点一支蜡烛,自能到忘川边,你喊晨伯渡你过河,我在对岸等你。” 孟泊累得眼皮沉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薛定用手将孟泊额前的碎发拔开,然后起身又向镜子走去,当薛定的身影消失在镜子中时,孟泊也终于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屋中很快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又是一声小小的“滴嗒”,镜子上方挂钟的秒针在迈出第一步后,终于又走出了零时的第二秒。 第4章 最后一只孟婆4 第二天一早,孟泊是在剧烈的敲门声中醒来,头昏昏胀胀的很是不舒服,好像昨晚做了一个很可笑的噩梦,竟然梦到有鬼来找他,说他是一种叫孟婆的妖怪和人类的串串儿,还让他用眼泪熬孟婆汤,还有一个让他这辈子第一次脸红心跳的男人…… “孟泊!孟孟!阿孟!小孟孟!孟宝宝! 你死了也应我一声啊。” 门外传来对门刘璋夸张的叫喊声,孟泊扒了一下乱糟糟的短发,郁闷的看了一眼才早上八点的时钟,咬牙切齿的走去开门,就算这货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哥们,今儿也要把他揍成熊猫。 “你这个……” “亲爱的小孟孟,有没有想璋哥哥我呀,来来来,璋哥知道你昨儿生日,今天特地从老家赶回来,补上礼物,来,先给哥香一个。” 刘璋一进门就扑向孟泊,一个183的大汉挂在孟泊身上差点让两人都摔地上,这货还撅着嘴,直接被孟泊一巴掌拍歪。 “耶?小孟孟,你这抠门铁公鸡竟然也会把蛋糕丢地上?” 刘璋研究了一下门边不远处地上那坨蛋糕,然后迅速走到已经躺回行军床上的孟泊身边,不客气的用屁股挤开孟泊的腿也坐了上去。 “你家叔婶还真是……厉害啊,这搬的叫一个空,一会哥陪你去买点日用品,你也不能还住在客厅吧。 来来来,先看看哥送你的成年大礼。” 孟泊眯着眼将刘璋递来的小盒子凑近看,我里个去,杰x邦,孟泊直接甩向刘璋的脸, “老纸成年你就送这玩意儿?” “哎呀,小chu男,别激动呀,成年了可不就用得上了,要不要哥哥帮你先开开荤呀。” 刘璋躲开扔来的小盒子,又擒住孟泊踹来的脚,然后说着话就伏身压了下去,将孟泊挣扎双手压到脸两边,两人就这样对视。 “咦?你不踹我吗?” 已经做好躲闪准备的刘璋竟然看到被他压住的孟泊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看着他,一张娃娃脸加上乱乱的头发显得特别可爱又无辜,刘璋想,幸好他是直的,不然这货估计早被他辣手摧花了。 “你……再离我近一点。” 孟泊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弯了,刚好这哥们就凑上来了,就见刘璋愣了愣,但下意识的也听话的将脸凑近。 两人此时鼻尖只有一拳头的距离,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脸。两人呆呆的看着对方,五秒过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同时做呕吐状。 “我k,孟同学,你不会对哥我真有啥非分之想吧,别啊,哥还是喜欢s型身材的妹子。” 刘璋赶紧放开孟泊连退几步,一脸惊恐。 “滚蛋,老子也喜欢女人,我就叫你凑过来看看,脸皮怎么这么厚!” 孟泊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还好,果然是梦,他怎么会对男人有感觉。 “嘿,兄dei,你过生日还给自己买花呀,我怎么记得这花好像不太吉利的样子啊?” 刘璋从客厅仅存的破茶几上拿起一支曼珠沙华,左看右看,然后递给孟泊说道: “看样子也不像花店买的,你自己摘的呀? 咱这地方有这种花? 以后路边的野花可别乱采,这花看上去怪怪的。” 孟泊傻愣愣的接过花,这是昨晚的彼岸花? 他没有摘回来呀,难道是……薛定? 那昨晚难道不是梦? 孟泊赶紧翻开身上的薄毯,果然看到行军床上有一些黄色细沙,此时因为见着光,竟然在缓缓的化成烟消失。 这应该是昨晚落在他身上的黄泉沙,那荒唐的梦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是串串儿? 啊呸呸呸,他竟然真的是有孟婆妖血脉的人,然后每晚都要去地府熬汤? “刘璋,我问你啊。” “问!” “我……我要是跟你说,我昨晚见鬼了,你,你信吗?” “……” 刘璋没有说话,带着温柔的笑探了探孟泊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大白天就说糊话了。” “滚,我说的是真的,我昨天还去了地府,他们还说……你去哪?” 孟泊正解释的激动,就见刘璋一脸紧张的悄咪咪的向大门挪去。 “呃……你继续说,我信! 就是…… 疯子杀人和打人都不犯法,我家穷,住不起院,我还是先走好了。” 刘璋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慢慢向后退去。 “好啦,我开玩笑的,别退了,要踩着蛋糕了。” 孟泊又把头发扒乱,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二货,脱了t恤准备去冲个凉,昨晚又是风沙又是冷汗的,身上粘得不舒服, “你自己坐,我去冲个澡。” “啧啧啧,你说你这个身材,一点肌肉也没有,瘦巴巴的,皮肤比女人还白还嫩,怎么就这么受女生欢迎,她们怎么就看不上哥这漂亮的蜜色皮肤,还有这一身的腱子肉。 女人啊,你的心,太难猜!”刘璋对着孟泊的身材一顿评头论足,反正他们从光屁股起就一起尿尿和泥巴玩,要看早看腻了,完全没必要避开。 “切,你就这糙汉子样,还能有女生喜欢? 现在女生都喜欢比她们还精致的男人,你看,那些小鲜肉一个个化妆保养的比女人还勤。” 孟泊一边和刘璋说着话,一边从床边的一个破箱子里翻出换洗的衣服。 “话说,你这种小鲜肉,不仅女的喜欢,男的也喜欢,你知道你哥我为了你,挡了多少觊觎你的臭男人吗? 快快以身相许,感谢哥。” 刘璋从他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个苹果,一屁股坐在孟泊的床上就啃了起来。 “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最讨厌的臭男人。自便,我洗个澡出来。” 说完孟泊就进了浴室,不管这二货了。 孟泊洗完澡出来时,正看到刘璋指挥着工人往他家里搬东西,基于对他从小到大的信任,孟泊就在一边看着,什么也没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候,在刘璋的不断道谢声中,工人们才都走完。 “小孟孟,来,看看我和我哥一起送你的真正生日礼物。” 看到孟泊还坐在客厅玩手机,刘璋在主卧门口招了招手,笑的像偷了油的老鼠。 “你不是送了我盒……成人礼了? 这些是刘琮大哥送的吧。” 孟泊放下手机,走到主卧,发现原来空空的卧室都装上了基本的家具,连主卧自带的卫生间里也重新安上了热水器。 早知道刚刚就不洗冷水澡了,孟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然后捶了刘璋肩膀一下, “你小子,学学你哥,一会我把你送我的礼物拿给刘妈妈看看。” “别,我叫你哥,孟哥,你千万别,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我家多受宠,我大哥昨儿看你家里都被搬空了,今天马上就定了家具过来,我老妈一听你这么惨,一个电话让我从老家回来当监工,你看你看,我爹给的卡,要我带你买日用品去,我负责当搬运工。 啧!孟小泊,其实你才是我家的孩子吧,我就是捡来的。” 刘璋双指夹着一张信用卡在孟泊面前晃了晃,勾着他的脖子继续说: “我家母上大人交代了,今晚必须过去吃饭,给你补过生日呢。 啧啧啧,我这个儿子都没见她这么上心过,小孟孟,我伤心啊啊啊~~~” 对门刘家一家从小照顾他,刘妈妈特别怜惜他从小没有母亲,对他特别的好,刘爸爸几年前生意做大了,本来他们一家可以搬去住大别墅,结果因为他父亲自杀叔叔一家又对他不好,刘家愣是留了下来,就为了能就近照顾他。 连这个大大咧咧的刘璋,从小也都把他护得好好的,不让别的孩子欺负他,对比他亲叔叔一家,刘家人更像他的亲人。 “别嚎了,出去买东西吧,不用刘爸爸的卡,我爸给我留了钱了,我中午请你吃大餐,感谢你这个出大力的搬运工。” 孟泊推开挂在他身上的刘璋,拿起出门三件套,手机,钥匙和钱包,两人一起出了门。 花了一天时间,孟泊和刘璋终于大包小包的将空空的屋子装满,最后还是刘璋武力威胁下刷了刘爸爸的卡,又去刘家吃了晚饭,在刘爸刘妈不停的嘱咐和夹菜下,孟泊是挺着滚圆的肚子回家的,可惜刘琮大哥加班不在,没能好好谢谢他送的家具。 “好了,我到了,你滚蛋吧。” 孟泊开了家门,挺着撑着的肚子费力的换了拖鞋,也不让刘璋进门,直接向他甩手。 “你妹呀,就住对门,我妈竟然还要我送你回家,什么现在好看的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老纸难道就长得特别安全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让哥来你这睡,送你回来门也不让进,就让哥走,我这小心脏啊,瓦凉瓦凉的!” 刘璋站在门口,一副西子捧心状,哀怨的控诉孟泊的狠心。 “刘妈妈,别在门口,我到家了,刘璋马上就回去。” 孟泊没理耍宝的刘璋,对着门外说话,趁刘璋吓得一回头,直接关上门了事。 来他家睡?他是保护他好吗? 半夜他可要去地府熬汤的,吓都吓死他。 随手将钥匙和钱包扔在玄关处新装的鞋柜上,孟泊去冲了个凉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用手机上网查地府的资料,可查来查去都和他所见的不同,烦躁的扒乱了头发,脑中又想起薛定的脸,再低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对一个男人有好感怎么办? 孟泊吓得赶紧退出了查询界面,手机往茶几上一丢,用抱枕捂着脸,怎么办? 难道真的弯了? 爸妈,你们都不在了,也不介意没有孙子孙女这件事了吧? 对吧?是吧? 那……我就……是吧?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孟泊才惊醒了过来,没想到他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现在是晚上11点55分了,孟泊赶紧翻出顶着刘璋鄙视的眼神买的香薰蜡烛,点燃后就放在镜子面前的地上,穿好鞋就站在镜子边等着。 当时钟又走到零时整,果然镜子中蜡烛的火焰又成了绿色,当绿色的光芒充满了整面镜子时,孟泊看到了镜子里面那漫天的黄沙和一边浑浊的忘川。 孟泊一个跨步走进镜子,一下子就到了忘川边上,当身后的光门完全消失后,孟泊双手拢在嘴边,对着河面喊 “晨伯”, 果然很快的,那熟悉的船熟悉的黑袍老人又出现了,孟泊上了船,还没坐下,就听到岸边传来喊声。 “喂,等等我,我也要过河。” 孟泊往黄泉方向看,一个男人满身风沙的走到岸边,怕船开走赶紧跳到船上。 “渡~河~一~钱~魂~沙~” 晨伯低哑难听的声音又响起。 “魂沙? 啥玩意儿? 兄弟,你有?” 那名男子一脸懵的看了看晨伯,又看了看孟泊问道。 孟泊耸了耸肩,牛头马面带他坐船的时候都没收这什么魂沙,想来他们属于内部员工,坐船免费,这些鬼魂要过忘川就要付出代价了。 “老伯,我没有这个,能换一个吗?” 男子见孟泊啥也不懂,又回头去问晨伯。 “到~岸~我~自~取~,你~同~意?” 晨伯的声音再听几百遍孟泊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晨伯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和声音一样吓人,不过看遮的这样严实来看,应该好不到哪去。 “同意,同意!大兄弟,你呢?” 男子说完就坐到孟泊对面与他攀谈起来。 “我?员工免费,还有,劝你别说话,小心风大咬着舌头。” 孟泊对着男子露齿一笑,觉得自己好歹现在也算地府一份子,自然有些b要装一装的了。 “员工?风大? 这破船能有多……啊!” 男子还说着话,船就急速划动了,事实证明,鬼就算咬了舌头也是不疼的,只是男子的惨叫有些刺耳。 很快就到了对岸,男子好像很累的样子气喘嘘嘘的问: “兄弟,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那风吹着怎么这么疼。” “跟你说了,我是员工。” 孟泊继续装b诡异的对男子一笑,起身跳上岸,走到早就等在岸边的薛定身边,然后好奇的想看看什么是魂沙。 这时,只见晨伯向男子伸出了左手,那只手干枯的像树枝一般,指甲很长,很像事故里那种老巫婆会有的手。 只见那手像穿过浓雾一般穿过了男子的胸口,收回来时手心中有着一小撮闪着光的沙子,晨伯慎重的拿了一个白玉瓶装起来收入怀中,等男子也上岸了之后,渡船又很快消失了。 “兄弟,好歹我们坐过同一艘船,俗话说的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既然是地府员工,罩一罩兄弟呗。” 被取了魂沙的男子好像也没啥感觉,一上岸就向孟泊套近乎。 “好哇,忘了跟你说了,我是孟婆,以后排队来奈何桥时,我多给你碗汤。” 孟泊笑着说完,自然的拉起了薛定的手,却在薛定没看见的时候偷偷红了耳,然后在男子目瞪口呆中两人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十天,孟泊每晚都来地府熬汤,坐渡船时也会遇到一些形形色色的鬼魂,而薛定每晚都会在岸边等他,被薛定牵着到木屋的路上,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开始的三晚,孟泊都虚脱的被薛定抱回去,但很快的他适应之后,每晚熬完汤他还能有精力和薛定聊聊天,有时候也坐在大锅前像看小说一般看看来投胎鬼魂的前世今生,然后递上一碗他亲手熬的汤,有时候那二哈牛头也会过来,不过现在孟泊知道自己存在的重要性,胆肥了不少,和牛头兄整天怼得欢,当然,仅限腹黑马面不在场的情况下。 孟泊也问薛定,为什么不教他一些法术,什么缩地成寸啊,召唤传送光门啊这类的,薛定却说他教不了他,因为孟婆会的都是血脉传承而来,等他血脉觉醒够深时,自动会有记忆苏醒。 孟泊觉得扯蛋,估计这是他嫌他笨懒得教的借口,但当有一天他站在黄泉边上,脑中自动出现他如何能直接到达黄泉另一头时,他终于明白什么叫血脉传承,但他还是装着什么也不会,就喜欢薛定像接情人上下班一样的接送他。 这天,孟泊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锅前分着汤,今天也没看到啥精彩的人生,感觉文荒的历害,正准备收拾下班回家。 这时,就见远处一白一黑两点迅速向他靠近,到了近前,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穿着白衣的男子和一名比白衣男子更高更壮的黑衣男子,两人均是古代装束,用锁链押着一名不断挣扎的男子来到他的摊位前。 “哟,这就是新来的孟婆吧,你好呀,我叫白无常。” 白无常面容美艳,雌雄莫辨,一双潋滟的丹凤眼盯着你,像是能勾了魂一样,连说话声音都透着让人心颤的诱惑。 “你好你好,我叫孟泊,新上任的孟婆,真是久仰大名,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黑无常了吧,仰慕已久,今天终于看见活的了。” 孟泊很激动的上前,没想到两人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白无常就笑得花枝乱颤,让附近排队的鬼魂都看直了眼,而黑无常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孟泊有些头皮发麻,不会又是牛头马面那样的梗吧。 “孟泊,你好,我叫耿庄,不叫黑无常。”耿庄站在那里就像古代威武的大将军,连声音都像在沙场点兵般庄严。 “呃……抱歉。” 孟泊尴尬的挠了挠头,准备回去就去度娘投诉,传播错误知识害死人哪。 “哈哈哈……我听小牛说,新来的孟婆很有意思,今天一见,果然特别可爱,我说老薛怎么护犊子护得那么紧呢。 听说你在人间长到十八岁呀,那不能怪你,你们人类挺逗,每次听完我介绍都不听老耿说话就说他是黑无常,哎哟,可好玩了,到后面老耿都懒得解释了,有些不知道的鬼还老黑老黑的叫他,哈哈哈哈……” 白无常一边笑一边说着,白的像纸的皮肤都带上了淡淡的粉色,而耿庄则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扶着他,防止他一时激动跌在地上。 “小孟婆,你不用跟老耿道歉,他早就习惯了,你别看他样子凶,他害羞着呢,就是皮肤黑,红透不出来,哈哈哈,这么黑,怪不得人家叫他黑无常,哈哈哈……” 孟泊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白无常一脸黑线,真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里。 “那白……呃。” “你是妖怪你比我们历害,叫我们小白小黑就行,我们都习惯了。” 白无常单手挂在耿庄的肩上,笑容满面。 “那小白,小黑,这鬼怎么了? 你们还亲自带他来插队?” 孟泊看了看一直用凶狠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男鬼,好奇的问道。 “嗨,这鬼飞机失事,不想投胎,非说要回人间,有人还等着他,你说,这做鬼的,谁阳间没几个念着想着的人,这不,拉你这来,灌下一碗汤,直接扔轮回井里了事。” 耿庄不爱说话,一直都是白无常在说,他就默默站在他的边上,感觉两人默契十足。 “求求你,不要让我喝汤,我不能死,我要死了阿璨会活不下去的,求求你,求求你。”那名男子被铁链捆着倒在地上,看到孟泊不知为何忽然激动起来,用头不停地撞着地面求着孟泊。 孟泊看着有些不忍,问道: “不能听听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强迫投胎不太好吧,现在都提倡文明办公了。” “带去你木屋问吧。” 百听不厌的声音在孟泊身后响起,孟泊惊喜的一回头,果然薛定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 “啧啧啧,冷血无情铁面无私的轮转王也有今日,小孟婆果然了不起。 既然老薛来了,我们也不管了,你们自己折腾吧,还有事先走了。 小孟婆,有时间找你玩呀。” 白无常向两人挥挥手,耿庄一抖铁链就收了回来,然后拉住白无常的手,两人像来时一般又快速离去。 那名男子见身上铁链松了,起身就想跑,薛定向着他一指,黑色雾气形成的绳子又将他紧紧捆住,另一端就在薛定手中。 薛定牵起孟泊的手,两人身影带着一鬼就消失在原地。 第5章 期待的未来1 周紊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他还无法接受因为一场车祸他的父母和姐姐就这样的离开他了,家里的亲戚瓜分他家的财产时一个个积极万分,而轮到他的抚养权时则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哼,他也不稀罕同那些人生活在一起,只是他还没有好好在父母和姐姐的墓前拜一拜同他们说再见就被亲戚着急忙慌的送到孤儿院里。 周紊多次想逃离这里,可才七岁的他如何能躲过那些早有准备的大人,于是他一次次被抓回,关小黑屋,饿肚子,到最后那些工作人员发现他的亲戚们真的完全不再理他后,毒打也随之而来。 孤儿院里也有小团体,那些从小被遗弃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就特别排挤他这样半路进来的,他们总觉得他至少享受过父母的疼爱,不像他们记事起就是做不完的事,吃不饱的肚子和大人莫名的打骂。 可他们又如何知道,得到过最好的再失去,那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痛百倍。 身体已经被打得麻木了,心也开始慢慢变硬,他要忍,他要长大,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这条命是姐姐和妈妈拼死护下的,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一切伤害,让他在这次车祸中连块淤青都没有,他又怎么能让这些人伤害她们保护的身体呢。 周紊终于像认命般安静了下来,每天乖乖听话,大人叫他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从来不喊累,可能是之前的逃跑留下的印象太差了,他还是时常被无端的打骂,还是经常挨饿。 这天夜晚,周紊按住肚子躺在床上缩成一团,他真的好饿,好像三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又好像更久,他肚子饿得像火烧一样疼,意识有些模糊了,身体轻轻的,眼前像出现了白光。 这时,他感觉有个软软又暖暖的物体靠在他身边,他的身体被轻轻的摇晃,周紊用最后的力气勉强睁开了眼,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小心的缩在他身边,然后摇着他。 这个男孩他知道,叫俞璨,是婴儿时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可能从小就营养不良,明明比他还大一岁却瘦瘦小小的一个。 俞璨一直很乖很听话,所以那些大孩子也不怎么欺负他,大人也不打骂他,平时吃饭都能按量,但孤儿院的量又怎么能是一个半大孩子能吃的饱的量呢。 “给!” 俞璨用气音说着话,然后翻开睡衣下摆,掏出一块馒头,一脸笑容的递给周紊。 周紊愣了一下,但饥饿使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俞璨为什么这么做,一把抢过馒头放到嘴里大口啃着。 “你慢点吃,小点声,好吃吧。”俞璨将被单盖在两人头上,看着周紊吃得香,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周紊的咀嚼一停,看着俞璨盯着馒头发光的眼睛,如果他没记错,院里的晚餐就是每人一块馒头和一碗清的见底的稀粥,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会多出一块馒头,他吃的这块也只能是分给俞璨那块。 周紊顿了顿,艰难的将手中还剩下的小半块馒头递给俞璨,俞璨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开心,小声的说:“你吃吧,我晚上喝了粥,不饿的,你再不吃东西会受不了的。” 周紊觉得喉咙发紧,馒头也有点噎得慌,但他还是努力将酸酸涩涩的感觉跟着馒头用力咽了下去,有了这块不大的馒头,肚里终于好受了些。俞璨要回自己床上,周紊有些不舍,他是亲人都离他而去后对他唯一释放温暖的人,俞璨被他拉住手先是一愣,然后灿烂的笑了,两个孩子头顶着头罩着被单一觉到天亮。 之后,周紊就跟着俞璨的后面,周紊靠着俞璨省下来晚餐度过了最艰难的一个月,可能院里又多了其他孩子,也许他也确实表现得乖巧,院里的大人也不再为难他,他也恢复同其他孩子一样的伙食。 可能是俞璨的接受,院里成团的孩子也不再排斥他,日子总算是过得平静了一些。 周紊也问过俞璨为什么只对他这么好,俞璨说,周紊刚来院里那天,穿着好看的衣服,脸上带着骄傲和倔强,像是一颗热力四射的小太阳一样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地方,他不能被这黑暗给吞没,他还是拥有烈阳一般的未来的,他看着他,就像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未来一般。 周紊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他的未来如何,里面一定有着俞璨的存在。 两个相依相伴的孩子就在那个小小的孤儿院中慢慢长大,俞璨越长越清秀,好看的样子配着腼腆的笑容,总能让那些慈善家多捐一些钱,虽然这些钱大部分进了哪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善良的俞璨总觉得自己多努力一分,院里的孩子就能多吃饱一分,周紊什么也没说,不去打破他小小的天真。 可是噩梦的降临不会因为善良而改变,那年俞璨十六岁,周紊十五岁,一个巨大的房间里摆着二十几张床铺,一个孩子的夜不归宿又有谁会知道,又有谁会在意呢?但周紊知道,因为没有回来的是俞璨。 周紊等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去吃早饭了,周紊还是坐在床边没有动,这时,俞璨跌跌撞撞的走了回来,看到周紊愣了一下,直接瘫坐在地上。周紊过去将他扶到床上坐好,俞璨一下子就抱住他,明明是他哭的厉害,却还一边用哽咽的声音安慰着周紊 “没事了,我在,日子会好起来的。” 真如俞璨所言,他们的好日子来了,第二天他们就搬到了只有工作人员才住得上的双人房间,也不再和院里的孩子们同吃了,每天端到他们房间内的饭菜足够吃饱还有时能看到肉,但每月总有那么几晚,俞璨不知去向。 周紊一直告诉自己,这样就好,什么都不要知道,他总有一种感觉,事实会将打破一切表面上的平和。 每次俞璨不在屋里的第二天,他清晨回来时周紊都装作自己在睡,俞璨也不吵醒他,总是默默进到浴室没有一个小时绝不出来。 就算有着再好的伙食,俞璨也一天天瘦了下去,每天郁郁寡欢,只有在面对周紊时勉强露出个笑容。 这样的日子熬了一年,当那天早晨俞璨再次艰难的走进浴室时,周紊还是偷偷跟了进去。 早上五点半的时间员工浴室空荡荡的,周紊很轻易就听到水声和混在水声中俞璨压抑的哭声。 周紊偷偷的靠近,低矮的隔墙并不能完全阻挡每个沐浴间,周紊清楚的看见俞璨身上刺目的青紫痕迹,他愤怒却也震惊,震惊的是他竟然有了反应。 周紊狼狈的逃回房间,将自己的脸狠狠地埋进枕头,在窒息的一瞬间脑中出现的竟然是迎着水流痛哭的俞璨的脸,他猛地离开枕头,空气重新灌入胸腔让心脏跳得很快很用力,嘭嘭震得他心口发疼,暗暗地,周紊下了一个决定。 又是一个俞璨不在的夜晚,周紊从枕头下摸出偷偷藏好的水果刀,悄悄出了门,夜晚的孤儿院安静的像一只潜伏的怪兽,四周都很安静,这里除了一群吃不饱的孩子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他也不怕晚上有什么人来巡查。 下意识的,周紊就向着院长室的方向走去,那里附近的房间布置的最为豪华。刚上到那层,在走廊里就隐约能听到一些声响,在这空旷而又黑暗的环境中显得特别的诡异和吓人,周紊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刀柄。 院长室边上一间从来没有打开过的房间今晚留了一条缝,橘黄的灯光铺在黑暗的地板上,一点也没有带出温暖的感觉,那古怪声响就是从这里逸出来的,近了就能听出是一个人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和另一个人兴奋的嘶吼。 周紊从缝隙中只看了一眼,就迅速退开后背紧贴着墙,目眦尽裂,想要用力喘气却不敢发出声音,于是连呼吸一下都带着抖带着疼,有些缺氧让他的心脏又疯狂的跳动,胸口被撞得几乎要破开了,他用力按住心脏处又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咸腥的液体,整个人才缓过了一些。 俞璨痛苦却微弱的哭喊声持续不断的钻进他的耳中,而那个今早来到孤儿院胖胖的笑得一脸慈祥捐了整个冬天孩子们穿的衣物的大企业家的老总,此时正对俞璨做着禽兽不如的事,他脸上变态而兴奋的神情深深刻在了周紊的脑中,周紊的身体慢慢滑落,最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缩成一团,他不懂,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生活并没有到过不下去的时候,再忍两年他们成年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为什么俞璨要……他们明明就要逃出去了啊。 屋里两人的声音忽然加大,在一声俞璨痛苦的尖叫和老总兴奋的吼声后,一切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像静止了一般,周紊也忽然停下了抖动,连呼吸都放缓了。 “你现在就走? 这张床可比你房间的破床舒服多了,不睡一觉明早再走? 你放心,我年纪大了,可没精力再来一次,哈哈哈。” “张总,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听到对话声,周紊迅速起身,从门缝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见两人都背对着门口,一闪身转到门的另一面,躲在门后的阴影中。 没过一会,就看到俞璨走了出来,缓慢而又艰难的扶着墙向他们的住处走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长廊中,周紊深吸一口气,目露凶光,进入房间,然后关上房门,将一切声音隔绝在门内。 第6章 期待的未来2 俞璨觉得心中有些慌,于是不顾身上的伤痛咬着牙回了与周紊同住的房间,可当他当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俞璨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可能周紊起夜上厕所了,可是想到这心中又是一抖,万一周紊起夜没看到自己,去厕所也没找到,会不会到院里其他地方去找,万一,不行,他不能让他出事。 俞璨咬着牙撑着快要断成两截的腰又走出房间,身体还没清洗过,全身上下难受的想要直接昏死过去,可是周紊还没找到,他不可以倒下。 晚上的孤儿院黑的很可怕,但他不能开灯也不能出声叫喊,每走一步都是对他身体和精神的巨大折磨,可俞璨还是一步一挪的走着。 俞璨以为他走了很久,久到他累得汗湿了衣衫,可回头看也不过离房门十多米,幸好在走廓尽头的黑暗中遇到了呆呆站着的周紊。 俞璨用手背抹掉糊住眼睛的汗水,一声不吭的拉起神色明显不对的周紊向房间走去,周紊也不说话也不反抗,就任他拉着。两人一回到屋内,俞璨紧紧锁上门,将屋内灯打开,紧张的查看着周紊的身体,见他除了面色不对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伤痕,俞璨终是放下心来,整个人瘫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在日光灯清晰的照射下,他手腕上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尤为刺眼。 “啪”地一声,周紊将屋内的灯关上,院里很是节省,过道都不留夜灯,他们要是再多点一会灯,就要有人上门查看了。 周紊来到俞璨的面前跪下,将俞璨扶起用力抱住,嘴里说着当年俞璨对他说的话:“没事了,我在,日子会好起来的。” 俞璨紧紧攀住周紊的肩膀用尽力气却无声的哭泣着,周紊揽着俞璨,咬着牙看向床边窗外夜空中的星光,希望一直都在,只要他们肯努力,永远会有属于自己的那颗星。 周紊一直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承受的呢?可胸前的睡衣湿透后紧贴着心口,好像俞璨把哀伤和眼泪全流到了他心里一样,自从父母和姐姐车祸身亡后,无论何时都没有再哭过的周紊,直到发现眼前的星光模糊成一片时,才知道自己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日子果然再一次好了起来,那天过后一星期左右,张总又来了一次孤儿院,进了院长室一个小时之后找到周紊,交给他一封文件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咬着牙说道: “小伙子,有前途。” 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紊没有理这个男人,他开心的拉着俞璨进了屋子,慎重的打开了那个黄色的文件袋,里面装的东西不多,两张卡片,两份文件。 卡片是他们俩的身份证,文件是同意两人成年离开孤儿院的手续文件。 “阿紊……这……” 俞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没有改动年纪,竟然把身份证办了下来,他们可以离开这个满是恶魔的地方了,这么美好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难道是他还在梦中? “是的!璨! 十六周岁就能办理身份证了,我们……被骗了。” 周紊小心翼翼的将两张卡片和文件又放回文件袋内,好像平静的样子被颤抖的手暴露了内心,周紊恨啊,如果早些知道,十六岁的俞璨就能逃离这里,是不是就不会遇上那个不归的夜晚。 那天,两个大男孩子手拉着手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孤儿院,他们除了一个文件袋外没有带走一件东西,在其他孩子羡慕的眼神中,他们逃离了这被恶魔圈禁的屠宰场。 站在时而有车飞过驶过的公路边,俞璨有些恍然,就这样出来了啊,好像只要跟在这个男孩身边,就能生出无限的勇气,未来如何他不知道,至少他们已远离了恶魔。俞璨开心的笑了,摸了摸口袋,那里还有几百块钱,是……的时候, 张总塞到他口袋里的,他根本没去在意,在那个地方,有这么点钱又如何? 不过,他现在忽然有些感谢他了,那些噩梦,终只是梦,是吧? 他醒来了,未来可以期待了,对吧? 周紊站在路边有些傻眼了,近十年孤儿院的生活让他忘了钱的重要性,他接下来所有的计划都被拦在这条路上了,孤儿院本就远离市区,而他要去城市另一面的郊区,如果靠走的,不说要花几天时间,一路上他们吃什么呀? 周紊抓着俞璨的手紧了紧,难道还要回去? 不!他就算死在外面也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这时,周紊的手被摇了摇,一回头就看到俞璨笑得开心的递来了钱,好像他们第一次认识时,俞璨也是笑得这样灿烂,那时他接过了活命的馒头,这次他收到了希望的钱。 周紊只觉得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被搬开了,也大声的笑了出来,两个大男孩像傻子一样站在路边牵手着看着对方笑个不停,身后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泪。 当往事成风,二人再回想自己的一生,也只有这时他们才是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 事有轻重缓急,有了钱周紊也不再拖时间,拦了一辆的士就直接驶向目的地,开了近两个小时,天都完全黑了两人才下了车,这是在城市另一边城郊的小院,四周居住的人不多了,年轻人大都进城工作了,只有故土难离的老人家还留在这里等着人生的完结。 周紊面带怀念的在院外站了一会,然后才上前敲了敲红漆斑驳的院门。 “谁啊?” 院内传来苍老的声音,周紊脸上有些激动,又加紧拍了拍门, “奶奶,是我,我是文文。” 好一会,门终于开了,门内站着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岁月在她脸上划满了沟壑,早已浑浊的眼睛此时却闪着晶莹的泪光。 “文文,真的是你,快,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老太太将周紊拉进院内才看到他身后站着有些拘束的俞璨,老太太赶紧对他招了招手说道: “你是文文的朋友吧,快进来,小伙子长得真好看,一起到屋里坐,奶奶给你们下鸡蛋面。” “谢谢奶奶。”两人坐在屋内饭桌前,大口大口的吃着老太太做的面条,周紊怀念的直想掉泪,而俞璨则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不是面条有多美味,而是里面有着老人家的关心,有着家的味道,而他,从来没有过家。 “奶奶,怎么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了呀?” “你叔叔婶婶他们啊,说你爸留下的房子不能空着,公司也不能没人管理,都进城去了。” “奶奶,你怎么不也去呀。” “我不去,你爷爷走了,你爸你妈也走了,小青青也没了,我要是走了,他们想回来看看,会找不到我的。” “奶奶……爸爸他们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过得很好,就是想你呀,他们说让你去外地好的学校上学,你这孩子太狠心了,快十年了,也不会回来看奶奶,连电话也不给奶奶打一个,那天我梦到你爸爸妈妈还有小青青了,他们说你在受苦,我说你在外地读书,他们都不信我,说你一定在受苦,我拼命解释,他们都不理我,文文啊,你老实告诉奶奶,你叔叔他们把你送哪去了。” 老人家说着就哭了起来,一声声的问话像刀子一样扎入周紊的心里,他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看着她苍老的样子,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是他除了俞璨外心里最后一点温暖了。 “奶奶,是我不对,叔叔是送我到外地的学校了,那个学校管的可严了,完全军事化的,这次我表现好老师才让我回来看你,你可别告诉叔叔他们,不然以后我就出不来了。” 周紊笑嘻嘻的说着,用手给老人家抹着泪。 “你这孩子,瞎说啥,哪有把学校说得跟监狱一样,你这孩子从小就皮,都是青青让着你,肯定是你不乖,所以学校才不让你出来的,以后要乖一点,多来看看奶奶,奶奶给你煮好吃的,谁也不告诉。” 老太太像小孩子一样,被周紊一哄又笑了起来。“好,以后经常来看奶奶,看到奶奶嫌我烦为止。” “你可烦了,奶奶现在就嫌你了,还是你朋友文静,奶奶给他煮好吃的,不给你。” “奶奶,你真好。”俞璨本来有些羡慕的看着祖孙两人的互动,可是忽然被老太太慈祥的看着,他的鼻子又有些发酸了。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文文带朋友去你原来的房间吧,天晚了,先去休息,明天再说。” 深夜,周紊带着俞璨来到院子中的树下,周紊拿着从后院菜园顺来的小锄头,找了个地方开始挖土,俞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看着他双眼通红含着怀念与伤心,他不敢阻止也无力帮忙,只能默默站在他的身后,让他一回头就知道,他一直都在。 挖没多深,就看到一个铁皮盒子,生了锈的面上还能模糊分辨出印着变形金钢的图案。 周紊小心地将盒子拿出来,拂净上面的泥土,然后又将坑填回原样,将锄头放回原处,拿着盒子牵着俞璨的手回到屋内。 周紊小心的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放着用塑料袋裹得整整齐齐的两本存折,周紊将还是很新的存折拿在手中轻轻抚摸,面带怀念的小声跟俞璨说: “这是我和姐姐偷偷埋在那里的存折,一本是我的,一本是她的,这里面放着是每年我和她的压岁钱,我们和爸妈约好,不将压岁钱给大人,我们也不乱花钱,就埋起来,等长大了再用,可是,我姐姐没能等到长大就……” 俞璨没有过家人,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周紊,只能用力抓住他的手,他希望,只要他和周紊在一起,就是一个家,永远不散的家。周紊把两张存折收好,两人躺在床上,周紊小声的向俞璨说着小时候的事,高大严肃的爸爸,温柔善良的妈妈,漂亮文静的姐姐,还有那个像小猴子一样快乐乱窜的他,那个有着最温暖阳光的童年。俞璨从来没听过周紊讲他进孤儿院前的事情,于是他听得很认真,一点一点的记在脑子中,好像这样,他就能弥补这些没有参与过的日子。夜越来越深,屋中的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两人终于沉沉入睡,这是第一个没有恶魔的夜晚,也是向着他们梦想中未来前进的第一步,两人在睡梦中也将对方的手握紧紧的,余生漫漫,请你陪我一直走下去。 第7章 期待的未来3 第二天一早,周紊就带着俞璨告别了老人家,临走前周紊被老人家拉到一边,往他手里塞了一卷钱和一本存折。 “文文,奶奶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不说,奶奶也不问,这些钱你拿着,不多,但你们肯定用得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奶奶不会告诉别人你们来过的,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奶奶对不起你爸爸,他们拼死护下的你奶奶没有继续护住,以后奶奶自己找他们赔罪去,你……走吧。” “奶奶,以后我一定经常来看你。” 周紊用力抱了老人家一下,然后狠下心来转身离开,直到他们走了好远,一回头还是能看到院门边瘦小苍老的身影。 周紊用身份证在银行重新办了一张卡,然后将存折内的钱都存进他那张卡里,三张钱都不算多,全部合起来不到五万块钱。 虽然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巨款,但他们什么都没有,一切从零开始,这钱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两人先是去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手机,然后到房产中介处租房子,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看更便宜的房子,只能挑了一个最便宜的单身公寓,一个月一千元,押金三个月,当天入住。 两人又是买被子买衣服,各种日常用品,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却毫无办法。 终于收拾好一切,两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夜景,相视一笑,这个偌大而又冰冷的城市里面,他们,有家了。 两人决定一起参加明年的高考,只有学得更多,他们的未来才能变得更好。 孤儿院为了脸面的问题,也有少数成绩优异的孩子上了高中,但也随时面临着辍学的危险,而周紊和俞璨为了能有高考的资格,拼了命的学习,仅用一年半的时间,他们跳级完成了高中全部学业,领到了高中毕业证书,可惜当时院长不让他们继续参加高考了,但没事,他们出来了,他们自由了,他们的未来可以自己决定了。 他们不舍得花钱买电脑,二手的都嫌贵,更何况还要交网费,于是两人就天天去市图书馆看书用电脑查资料,花钱的地方很多,俞璨虽然有身份证但仍未满十八岁,于是只能去洋快餐店打小时工,每天赚的钱刚好两人的伙食费,而俞璨坚决不让周紊也出来打工,因为他的学习比他好,他现在辛苦一些没关系,周紊肯定不能分心的。 俞璨为了省钱,也为了让周紊吃得好些,还学习着做饭,从两人硬着头皮不浪费的吃下去,到后来周紊回来都被饭菜的香味吸引。 俞璨还负责了所有的家务,让出所有的时间给周紊读书,像个小妻子一样一心为着周紊,日子虽然忙碌且穷困,但俞璨的精神却是满足的,每天都是快乐的。周紊也是拼了命的学习,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好像光明又美好的日子向着他们招手。 一年后,两人均参加了高考,等待的日子很难熬,但结局是好的。 艳阳高照的午后,周紊收到了京城的b大录取通知书,那天俞璨用了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好吃的,两人还喝了啤酒,两人说着将至的大学生活,说着以后的日子,俞璨笑着笑着又哭了,那一天的夕阳很红,像他们离开魔窟那天一样了,红得像烧亮了今后的道路一样。开心过后苦恼又随之而来,他们的钱不够了,周紊看着卡里不到一万块钱皱紧了眉头,这仅够一人第一年大学的学费和生活开销。 没有人可以帮他们,周紊的奶奶在他们去见她的第二天晚上就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了,像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也要看他一眼后,安心的离开了这个苦难的世界,这个世上,周紊也仅剩俞璨了。 那晚,俞璨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听到周素的苦恼,他却笑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 “阿紊,你去读书,你看,我因为打工耽误了学习,到现在都没收到录取通知书,说明我倒霉没有考上呀,你不用担心我的学费,你去上学,我去工作,我给你赚学费。” 周紊的眼睛有些模糊,为什么每到一个人生最艰难的路口,总是俞璨将最好的都送到他面前来,他知道有些不对劲,可是他真的无力再去思考,他发誓,以后,定要让俞璨过上无忧快乐的日子,一辈子都在一起,用他的生命保证,他一定要对他好。 “璨,你跟我去京城,我读书,你工作,我们还是不分开。” “不了,那里消费太高,我去还要再租房,浪费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呀,我今天找到工作了,在工厂里上班,有员工宿舍的,你看,你去b大住宿舍,我也有地方住,每个月我给你打钱,你不要去打工,好好读书,然后出来才能过更好的生活,不要想着现在你欠我什么,以后哇,我可要靠你了。” “好,我养你一辈子。”“好,我等你。”周紊坐上去京城的列车,而俞璨留在了这座城市。 周紊本想将屋子原先押金的钱留给俞璨,可到了宿舍整理行李时才发现,帮他收拾行李的俞璨把那些钱也放进了他的行囊。 俞璨没有手机,也不舍得买,他们只有在周末的时候,俞璨到公用电话亭打到他宿舍找他,一周一次,长途费再贵,也从未间断。周紊长相帅气,身材高大,从小的经历让他比同龄人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学校里许多的学姐学妹向他表白,可他却一点心思也没有,他只有学习再学习,有一个人还在那座城市等着他,他的每一分钱都是他的牺牲换来的。 用俞璨的血汗换来的钱,周紊不配用来享受。 大一下,周紊得了一等奖学金,他开心的买了回去的车票,俞璨的工厂不许带外人进入,他们约在外面的公园,他将他偷偷买的手机送给俞璨,这是凭他努力得到第一份钱,他就想送点什么给他。 俞璨不要,他用新手机换了他的旧手机,说这是周紊用过的,比给他一部新手机还要开心。周紊一直说着校园的生活,俞璨面带微笑双手托腮听得向往,周紊觉得他瘦了,他们住在一起时俞璨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又消失了,周紊有些心疼,俞璨却笑着开玩笑说,厂里的姑娘都羡慕他瘦,不用减肥。 周紊听他说别的姑娘心里有点酸,脸上露出了不开心,俞璨愣了一下,大笑了起来,趁着别人没有看到的时候偷偷在周紊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说该回厂里了,站起转身就走。 周紊摸着被亲的脸颊笑得傻乎乎的,一直看着俞璨身影直到消失。 背对着周紊离开的俞璨泪流满面,眼中满是快要承载不下的悲伤。 周紊去拜祭了一下父母,奶奶和姐姐之后就离开了,这座城除了俞璨,能牵动他心的也只有这几座坟了。 到京城还是恢复了拼命学习的样子,虽然两人都有了手机,平时晚上也发发消息,但俞璨还是坚持在周末给他打一次电话。 对于周紊来说,日子过得充实又有意义,未来已经可见,故里还有人等候,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和使不完的劲。好事也是接二连三的到来,周紊大二下的时候得到了一次交换生的机会,去y国学习,他成绩一直优异机会一到来,他就占了一个名额,他第一时间就向俞璨报喜,两人第一次用手机通了话,俞璨高兴的不能自已,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说: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可高兴没有两天,周紊就彻底傻了眼,30万的费用硬生生在出国的道路上设了一道高墙。当周紊把这件事编辑成消息发给俞璨的那一刻,他狠狠地给了自已两巴掌,周紊啊周紊,因为你自已的人生,还要把俞璨逼到什么样的绝地之上。 “别急,三天后我到北京,等我。” 看到俞璨回过来的消息,周紊后悔了,就算在国内学习也可以找到好工作,他有些慌,他不想出国了,去他的交换名额。 周紊不停的给俞璨打电话,可一直提示关机,他又不停的发着消息,却也石沉大海。要不是有俞璨的短信让他等三天,他早就买票回去找他,可他又能去哪找他,他连他的工厂在哪也不知道,好像上了大学之后,两人分隔两地,连世界也分成了两种。 最煎熬的三天过去后,周紊接到一个京城本地固话打来的电话,俞璨说他已经到了京城,就在他学校不远处的旅馆中,让他过来一趟。俞璨的声音平静,甚至仔细听还带着笑,可周紊心中莫名觉得针扎般难受,好似有些东西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但却又无踪可寻。 周紊向学校请了假来到那个旅馆,进到房间终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俞璨,他还穿着那年他们刚离开孤儿院时一起批发回来的那些衣服,衣服很旧很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就特别的好看,好像他们一直都是在那小小公寓里为了高考而拼的男孩,似乎这两年的分别也从未有过。 俞璨拿出一张银行卡,告诉他里面是向几个同事借的三十万,密码是周紊的生日。周紊没有接卡而是紧紧抱住了俞璨,他有一种感觉,他要拿了这张卡就会失去俞璨,没有理由的,心里就充满了这个想法。俞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卡塞到周紊的口袋里,嘱咐他要放好了,今后他就把他在国外需要的生活费每月按时打在这张卡上了。 周紊一直摇头说不要,更加用力的抱着,俞璨却微笑着将他推开,像是一点点将他剥离了他的世界一般。 俞璨笑着说,去国外留学是好事,要庆祝,屋里放着早就准备好的两箱啤酒,两人对坐着,一个一直在笑,一个一直在哭,两人都不说话,不停的灌自已酒,最后两箱啤酒全部解决,只剩一地的空瓶子。那一晚,也不知是酒醉了人还是人醉了酒,一夜的疯狂,像是末日一般,抵死缠绵。 第二天一早,周紊清醒时还有些茫然,小旅馆的窗户并不朝阳,不甚明亮的灯打着暖黄色的光,俞璨早已醒来穿戴整齐,连房间都稍稍清理了一下,看到周紊醒来,一如既往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好似昨晚两人的疯狂都是周紊一厢情愿的一场梦一般。 可凌乱的床和俞璨有些僵硬的步伐又提醒着周紊那不是梦,周紊拥被坐了起来,想着昨晚的事,他的心情有些激动,他想留在国内,他想俞璨来北京,他想要他们在一起,现在开始,不要再分开了。 周紊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可俞璨只是愣了下,就继续对他笑着,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出去读书,他等着他回来。 周紊气得砸床,他吼着不要那张卡,让俞璨把钱还给同事,让他留下来。 可俞璨留给他的只有带着苦涩的笑容和一句“太迟了。” 就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城,离开了他。周紊被俞璨留在昏暗的房中,此时他甚至对俞璨有了恨意,经过一晚,他竟然能如此淡然走人,果真……果真是经验丰富啊。 周紊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话一遍遍刺伤着俞璨,也刺伤了他的心。 许久,到旅馆服务员来提醒到了退房的时间,周紊才拖着千疮百孔的心回了学校。 周紊听俞璨的话,不胡思乱想,好好的出了国,努力的学习,三年的时间,那张卡里的钱一直没有断过,但周紊没有再花过一分,他一边学习一边工作,最后实习的公司非常欣赏他的才能,将毕业后的他留了下来。 他通过公司的担保,用卡里和这几年他自已存下的钱首付了一套房,那是一间不大却每个角落都能被阳光晒到的房子,他将房子每个角落的照片仔细的传给了俞璨,告诉他,这里是他们未来的家。 之后又请公司帮忙给俞璨办好了工作签证,他们的梦想中未来的生活已经铺就,就等着俞璨就位了。 周紊带着满心的欢喜和纠结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他有话要跟俞璨说,他要开始偿还他的付出,他们就要又在一起了。 可是,飞机失事了,梦才开始就醒了,周紊成了鬼魂到了地府,可他如何能甘心,日子才要好起来,却又全部毁灭了,还有俞璨,他,要怎么办? 第8章 期待的未来4 听完周紊的故事后,孟泊才将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可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看向薛定,他是老鬼,应该知道要怎么办,他们带回了周紊,就要负责到底,对吧? “你觉醒了一些传承了吧?” 薛定仍是面容冷静,一直为孟泊续着忘川水,孟泊自从觉醒了妖力之后就不怎么需要靠人间普通的食物维持,每晚喝一壶忘川水,能抵一天的饿。 孟泊也问过薛定,孟婆一般吃什么,总不能忘川水就打发了吧,这也太好养活了。 薛定则有些眼神闪烁,说他传承记忆出现后,就自然会知道。 孟泊觉得孟婆的饲料一定吃的不是啥好东西,说不定比忘川水还要让人难接受,真是又期待又怕受伤害。 “呃……一丢丢。” 孟泊眼珠向右偏了偏,如果薛定知道他能自已从忘川走到木屋,又能自已开启通阴路,会不会以后都不接送他上下班了啊,不行,不行,有些技能打死都不能承认。 “鬼魂身上的因果线,能见着吗?” 薛定没有拆穿孟泊的小九九,还在专心的教着他。 “不知……” 孟泊刚想说不知道,结果脑中闪过一段话,读了之后只觉眼中一热,跪在地上周紊的鬼魂身上就出现了许多红红蓝蓝的线,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呃,我看到了,薛定。” “恩,你看,红色的是因,蓝色的是果,红的发暗的那些,是前世结的因,红蓝线纠缠的是因果已了的,那些一头在他身上另一头像断了一截的是别人与他的因果,你看两人是否前世今生有因果纠葛,就看两人站在一起时因果线是否相连。” “呃……虽然你说的真的太棒了,但是,真的听不懂啊,薛定。” 孟泊有些懊恼的抓乱了头发,当孟婆太难了,他申请调去当防插队的保安行不行啊,用脑子的事别找他呀。 “没事的,你是孟婆,凡人的因果又与你何干,你不懂,问我就好了。” 薛定温柔的将孟泊的乱发又捋顺,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继续说: “总结起来的意思就是,周紊和俞璨受的苦,都是在偿还前世所欠的,而俞璨为他做的事,也是偿还前世种下的因,用现在的话说,俞璨是上辈子欠了周紊的。” 孟泊觉得,他每天都能在薛定的美色和声音中沉醉一百遍,薛定再对着他一笑,那他的魂都要飞出地府了,当然,他也不知道孟婆这种妖怪有没有魂,能不能飞出地府,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对薛定的日渐沉迷。 “那个周紊,你听见了吧,你这辈子这么倒霉,全是你上辈子不做好事,这辈子遭报应了,我们也没办法。”孟泊无奈的向周紊耸耸肩,虽然他的故事是很感人,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忘川水喝多了,还是妖怪的血脉觉醒多了,又或者是每天都读许多三生石上的故事,他的心也硬了不少,别人的故事再精彩也是别人的,他不过是一个看客而已。 “什么前世,前世我是谁,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我要为我不知道的事情负责,凭什么上辈子的事要牵扯到我,我不服,我不服!” 周紊有些激动,但薛定的鬼力形成的绳子将他绑得很紧,他的动作只能是徒劳,继续大喊着: “我今生没有做过错事,前世的我对于我来说就是别人,不是我自已,凭什么要我承担别人的罪过。” “哎,哥们,想开点,你这辈子没做什么错事,那你下辈子不就享福了呗,往好处想嘛。” 孟泊走到周紊面前蹲下来,继续好心的劝着。 “下辈子? 下辈子的我又是谁,他享的福又与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的痛现在的苦,他又不能感受,他凭什么享受我带来的福!”接受了二十几年唯物论的周紊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如何能接受。 “好吧,看在你是我第一单专项解决困难的客户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喝了孟婆汤,去投胎,下辈子做个幸福快乐的小朋友。 二嘛,我让你还阳,成为这次飞机失事中唯一的幸存者,但是你下辈子就要孤苦一生,没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宠物都没有,你选一个吧。” “我,我选第二个。” 周紊想也不想就马上回答,幸福就在眼前了,为什么要等到下辈子。 “你看,你看,你看吧!” 孟泊像抓到了狐狸尾巴一样开心,一蹦三尺高,然后指着周紊说道: “你看,你不也拿下辈子的幸福来换这辈子的成功? 那你凭什么就不能承受上辈子带来的苦难? 这就是因果,你懂咩?” 孟泊见周紊愣住了无法反驳,开心的扬起下巴,然后迈着孔雀开屏步走到薛定面前,一副我牛吧,快来夸奖我的样子。 薛定也如他所愿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说道: “我们的孟泊真厉害,越来越成长成一名合格的孟婆了呢。” 被夸了的孟泊反而有些害羞起来了,摸了摸鼻子转过身背对着薛定。 啧啧啧,薛定长得太犯规了,笑起来太好看,再盯着下去流鼻血也太丢人了,就算流口水也够呛啊。 “哥们儿? 来碗新出锅的孟婆汤,喝饱了好上路呀?” 孟泊又回来问周紊,赶紧打发了这货,他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大学新生报到呢。 “大人,两位大人,我,我不放心阿璨,让我看看他行吗?” 周紊此时心都乱了,可还有一个俞璨是他放不下的。“啧!兄dei,你要求有些多啊,望乡台了解一下? 酆都出门右拐。” “哎呀,小串串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一放了这货他就跑了,你还让他自己去望乡台? 你是不是最近忘川水喝多了,脑子也进水了?” “你个二牛!你来我屋干嘛!” “我听小白说有热闹看,刚好今天没事儿,就过来瞧个热闹。 话说,小串串儿,你干嘛叫我二牛?” “你没事所以又过来听墙角? 你能叫我串串,我怎么就不能叫你二牛!” 总不能告诉你是二哈牛头的简称吧。 “又?哈哈,你也知道你们俩上次在屋里的举动很让人心生遐想呀。” “切,我就知道某某听墙角听到后面被……” “闭嘴,闭嘴,孟泊,孟大哥,孟哥哥,小牛我错了,您这么高贵的孟婆妖怎么会是串串呢,下次小牛送你二两魂沙玩玩。 呀,有事,走了,不用送。” “……” 孟泊看着一下子又消失无踪的刘透抽抽了嘴角,这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马延今天怎么又没拴好他呀。 言归正传,他屋里还有只鬼的问题没有解决呢。孟泊有些纠结,虽然是别人的事,但他也无法像地府其他人看着别人经历了数世轮回,前因后果的,完全淡然了。 如果周紊能合作喝了汤走人,他也就当看了一本让人惋惜的小说,可周紊对俞璨的无法放下却让孟泊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只能求助地看向无所不能的薛定。 “也罢,他今世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因果未了结,现在他先去了,来世怕还有纠葛,既然你说的前世与来生都同你无关,那么今生就了结一切吧。” 薛定对着孟泊眼中有着纵容,只是一个执念太深的鬼而已,既然孟泊喜欢,那便哄他开心又如何: “不过凡间因果了结之时还未到,你今晚要先回去了。” “恩恩,不过薛定,我明天要去学校报到,今后除了周末就要住学校宿舍了,我晚上怎么过来呀?” 孟泊所上的h大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校,就算本市的学生也只能周末回家,到了大二才允许住到校外,也不知道为啥有这样的规定,不过这个规定给他天天晚上往返地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无碍,你明晚召人过去,看看你那学校宿舍是否有通阴镜或者其他聚阴之地,到时候方便你直接过来。” 薛定像是早就想好怎么办了。 “好咧。” 孟泊后来才知道通阴镜不是专指他家的那面大镜子,而是泛指长年放在角落见不着光或晒不到太阳的镜子,而进地府除了鬼魂走的黄泉路外,就是他们在黄泉和忘川之间与人间通阴之处所连接最强的地方破开的通阴路,而不是孟泊之前以为的在地府潇洒一甩手,就能像多拉a梦的任意门一样开一道光门直接回去。 而为了方便孟泊在人间的行事又或算是保护他,那些与他相熟的老鬼都给了他一粒自身的魂沙,一入他手就消失了,用二牛的话说,就是相当于给了他电话号码,他用妖力一催动就能打给他们,随叫随到,而且是闪现。薛定拉着孟泊走到屋外,还不忘带上周紊,薛定一甩手解了周紊身上的鬼索,然后语气冰冷的说: “周紊,明晚自带你去见俞璨,了了你们这世的因果,现在放开你,明晚到这等着。” “周紊,你可老实些啊,晨伯可不从酆都这边渡鬼过忘川,你要掉进忘川里,只能剩渣渣了,你可以去城里逛逛,看看风景,有些地方别乱闯啊,犯了错进了十八层地狱,我们就不管你了啊。” 孟泊对着周紊又警告了一下,然后就不再管他和薛定一起消失在原地。 今天在忘川边上等船时,刚好碰到晨伯在对岸载鬼过河,今天的鬼有些多,还排起了队,孟泊估计可能是周紊失事那班飞机上的其他人也过了黄泉路了,孟泊和薛定耐心的站在岸边等待。 如果和其他人这样沉默的站着孟泊肯定尴尬症都犯了,可和薛定就这样站在一边,即使不说话,孟泊都觉得自已很开心,连空气都冒着粉色的气泡,孟泊认命的想,完了,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不过这么优质的男人对他这么好,谁都会被掰弯的,对吧,是吧,所以不是他太弯,而是对手太撩人。 孟泊坚定的点了点,忽然觉得今天就算他没和薛定说话也安静的异常,是了,今天没有听到平日里从不间断的阿新姑娘的歌声。 孟泊向彼岸花丛中看去,惊讶的发现,平时总是以后背对着他们的女子今日正站在不远的花丛中看着他,如果没有这些花,他们之间也不过三四步的距离。 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孟泊发现这名大家口中的阿新姑娘很是绝色,倾城的容貌却一点也不染尘烟,如天上仙女般高贵而淡雅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很是神圣,但她却身着红衣站在大片的红色花海中,披散着头发,眼中盛满了悲伤,让人只看一眼就要被溺毙一般,心头绞痛。两种相冲的气质让她如仙如魔,所幸平时她都是背对着外界又歌又舞,孟泊可以想象,她要是正面歌舞,估计要有很多的鬼魂被引诱进花丛。 孟泊听马延说过,这彼岸花丛是一囚牢,是阿新画地为牢把自已关在这里,别人进的去,她却不愿出来,而虽然别人能进去,但普通的鬼魂进入也只是送死,很快就化成魂沙为这些花添肥。 “阿孟……” 阿新的声音就像平时听到的歌声那样动听,被她悲伤的眼睛一看,孟泊就有一种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的感觉。 “阿,阿新姑娘,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孟泊有些尴尬的打了招呼,虽然很多鬼都跟他说他要去找阿新聊天,甚至每任孟婆和阿新都是闺蜜,可是孟泊觉得,他一大老爷们和人家一小姑娘有什么好聊啊,虽然不看脸的话,这个小姑娘的年纪可以当他祖宗了,听说这里除了孟婆这一脉单传的妖怪外,阿新就是最早来地府的一个。 “什么?你叫我阿新姑娘? 新之名还是你赠与我,过去你叫我新儿,现在你竟唤我姑娘?” 阿新一脸震惊,然后低下头,似受不了打击般。 马上要脱口而出的 “牛夫人” 三个字硬是被孟泊吞了进去,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过,这地府也有电视吧? 这阿新姑娘莫不是喜欢星爷看过月光宝盒? 不过阿新姑娘深受打击的样子太让人怜惜了,还好他早被薛定掰弯了,不然他肯定要冲上前去安慰一下,什么阿新阿旧的,叫他宝贝姑奶奶都行,到时候他这战五渣的妖力,也不知能给这些花增加多少肥力。 “阿新,别闹了。” 看着孟泊有些无措的样子,薛定终于开口了。 阿新抬头狠狠瞪了一眼薛定,然后对着孟泊温柔一笑: “阿孟,别怕,我同你玩笑呢,你寻哪日有闲,过来与我叙旧吧。” 孟泊看着连笑着都让人感觉要哭出来的阿新,除了点头也没有其他想法了。阿新看到孟泊点头,又冲他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薛定时又一脸寒霜,冷声道: “你若此次再护不住他,我便是焚了这片花海也要与你斗个魂飞魄散!” 阿新说完一甩长袖,一阵强烈的阴风吹来扬起了她的衣裙,乱了她的长发,她身形一闪,又回到了花丛中央。 孟泊看着忽然黑化成红衣版梅超风的阿新吓了一跳,所幸薛定安抚式的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轻声说道: “你别怕她,她伤了自已也不会伤你的,她太苦了,你有空多陪陪她。” 孟泊愣愣的点了点头,觉得是否真的哪天去找阿新聊聊,每个鬼都说她知道的最多,或许,他可以找她解惑一番。 这时,刚好晨伯载着一船鬼到了岸,两人等晨伯一一收取了渡船的魂沙后,也上船离岸。 孟泊回头看,阿新此时站在像燃烧般的花丛中,并没有起舞,而是望向远方,带着叹息的歌声又再次飘出。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相思入骨君不知,君不知……” 第9章 期待的未来5 孟泊觉得,要不是他整天见鬼已经习惯了,总有一天他要被刘璋这货给吓死。 任谁早晨被手机闹铃叫醒时,一睁眼就忽然看到面前是一张放大到可以看清毛孔的脸,第一反应都是吓一跳然后一拳过去吧,所以……孟泊看了看捂住眼睛在他床上滚来滚去的刘璋,偷偷将右手的拳头松开藏到身后。 恩,所有人都有的自然反应,不是他的错,这是刘璋的锅,对! 就是这样! 甩锅成功的孟泊扔下还在耍赖喊疼的刘璋直接洗漱去了,穿戴整齐后,孟泊发现刘璋正平躺在他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上前一看,刚刚被他揍的右眼有些发青,孟泊莫名有些心虚,去冰箱里拿了支冰棍扔给他。 “唉唉,不是给你吃的,你敷一下眼睛。” 孟泊自己也拿了一根靠在墙上啃着,反正现在他是妖怪了,体质强得可怕,一大早不吃早饭先来根冰棍也不怕肚子疼啥的。 “嘶……老孟啊,你也忒狠点儿,哥好心来叫你起床,你就送哥一拳?” 刘璋将冰棍贴在眼睛上,疼得呲牙咧嘴的。 “你下次叫你哥起床也把脸贴这么近试试,刘琮大哥能把你当歹徒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我算是温柔的了。 话说,你凑那么近干嘛? 见老纸貌美想轻薄一下,啧啧啧,刘小璋啊刘小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刘小璋,哪天见着刘琮大哥,要好好跟他讨论一下你的取向问题。” 孟泊吸溜吸溜的吃着冰棍,还不忘损刘璋几句。 “孟小泊,你还是不是兄弟了!” 刘璋用冰棍捂着眼坐起来,独眼瞪显得一点气势都没有, “我不就好奇一下,你也没用啥保养品,怎么才十几天没见,就好看了这么多? 吃了啥仙丹,分兄弟一颗,你再好看,不也只能交一个女友咩,不要贪心呀。” 孟泊翻了个白眼,将吃完的冰棍扔到垃圾桶,然后来到客厅通阴镜前照了照,这几天镜子都用来当门了,今天认真看才发现,他的气色和皮肤好了许多,原来青春期留下的痘印都消失了,皮肤嫩得连毛孔都看不太清了,五官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镜子中印出来的这个人比之前他的样子好看了许多,孟泊不会形容,想了想,反正是变好看了,可能是忘川水喝多了? 如果薛定在这里就会告诉他,他因为妖的血脉觉醒,身上的气质也有所改变,多了一丝妖的诱惑妩媚之意,五官像微调一般,慢慢向着孟婆妖特有的集天地之灵秀的盛世美颜靠近着。 孟泊拿了个双肩包整理了一些住宿要用的东西,接下来一周他们要军训,肯定是回不来家了,屋里东西也不担心,反正对门刘妈妈有钥匙,平时白天也会过来打扫,而晚上…… 经过他十几天的使用,家里这面通阴境与地府相连的通道可是很稳固了,真要来个小偷什么的千万也别半夜来,他家半夜见鬼机率老大了,吓跑了还行,魂要直接被拖地府去了,留个躯体他怎么办? 房子还能不能住人了。 这时,刘璋也从他屋里出来了,将化了的冰棍当饮料喝了,剩下的扔了垃圾之后赶紧挤开孟泊,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千万别顶半个熊猫眼影响了他帅气的容貌。 刘璋在h大上大二了,今年已经可以回家住了,不过刘妈妈怕孟泊在学校受人欺负,硬是又让他在学校再住一年,今天也是刘妈妈派他过来带孟泊去报到的,今天这么多新生,肯定有清纯可爱的小学妹,一定要找好目标,脱掉母胎单身十九年的称号。 孟泊换好鞋就将还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的刘璋拖出门口,锁好门,到对门刘妈妈家吃了爱心早餐之后,刘爸爸开车上班顺路载他们去h大。 到了大学,孟泊嘴里叼着棒棒糖悠闲的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一路上挂满了迎新的横幅和彩带,还有大学里各种社团的招新,花样层出不穷,孟泊看得目接不暇。 而刘璋则一脸哀怨的扛着两个背包跟在孟泊身后走着,他一定是捡来的,明明孟泊也是男的,凭什么他家父王母后都把他当亲闺女一样疼,连这才塞了几件衣服的背包也要他来背,啧! 好想离家出走找他亲生的爸爸妈妈呀,哭哭。 在刘璋熟门熟路的指引下,孟泊很快办好了报到和住宿手续,领了钥匙和生活用品,孟泊又跟着苦力刘璋向男生宿舍楼走去,他们没看到,新生报到处的一群女生在他们身后眼冒星星的指指点点,最后一脸明了的笑成一团。 他们住得近,办手续速度又快,来的时候宿舍还空无一人。 在刘爸爸的打点安排下,孟泊住进了较为舒适的四人间宿舍,高架床下是每人的柜子和书桌,孟泊按床架上的名字找到自已在小阳台左边的床位,孟泊接过自已的包,正打算赶刘璋回他自已宿舍去整理,就见刘璋一脸古怪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你怎么了?便秘?” 孟泊翻了个白眼,刘璋这货啥时候能靠谱一点。 “孟,孟孟啊,要,要不我跟我爸说,咱换个宿舍吧。” 刘璋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发白,紧张的在宿舍内四处看了看,样子有些害怕。 “换宿舍?为什么,这不是挺好的?” 孟泊四处看了看,没什么不对呀,为什么要换?这种四人宿舍可抢手了,他要换了,可没有这么好的住宿条件了。 “孟孟啊,刚刚哥没注意到,这间可是h大鼎鼎大名的男生宿舍514啊,你没听过?” 刘璋一直想拉孟泊先出了宿舍门再说,但妖力开始觉醒的孟泊虽然看着还是瘦弱,但实力已经不是刘璋这个空有一身腱子肉的人可以拉的动的,所幸刘璋精神紧张,以为是自己吓得没力气,没想到别处。 “514?名字是有点不吉利? 但,兄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相信科学!” 孟泊觉得,他一个地府天天给鬼熬汤的妖怪来劝人家要相信科学,这还真是不科学的一件事情。 “你不知道?h大男生宿舍514……” 刘璋抖了一下,又四处看了看,小声说:“闹鬼的。 住在这宿舍里的人,不是被吓疯了,就是出事了。 而能住到毕业的,听我哥说,都是那里的人。” 刘璋说到那里的时候,悄悄往天上指了指。孟泊眨了眨眼,闹鬼? 那这宿舍还能有比他更适合住的人了吗? 他一孟婆能怕鬼? 虽然传承记忆还没完全觉醒,但孟泊也不是傻子,地府里除了薛定、刘透那些高等级的鬼,还有那些来地府等着投胎啥也不懂的鬼外,其他的小鬼知道他是孟婆可是怕他怕的要命的,说明孟婆这种妖怪身上一定有什么是让鬼见了都跑的特质。 再说了,不是还能召唤二牛他们来打群架么,实在不行,轮转王牛不牛? 他未来对象!随叫随到的那种! 孟泊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宿舍,在刘璋没有看到的时候,孟泊的眼睛忽然像蛇一样成了竖瞳,同时,孟泊也看到了宿舍阳台边上的卫生间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孟泊笑了笑,呵!还真有。 怎么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呸呸呸,他才不会看见厕所就肚子饿呢! 孟泊转过身的那下,眼睛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一脸不耐烦的将还在神神叨叨的刘璋推出门口。 “滚蛋,滚蛋,我要整理了,你也回你宿舍整理去,一个大男人,鬼片看多了吧。 再这样向我灌输这种封建思想,我告诉刘琮哥,让他好好给你上上思想品德课和唯物主义论。” 孟泊将刘璋推出门口时,发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站在门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 “请问,这是514宿舍吗?” 男生推了推厚厚的眼镜问道,厚厚的刘海再配上一副大框眼镜,男生整张脸都被遮了个大半,露出的薄唇和圆圆的下巴显得这个男生木讷中透着一点可爱,孟泊是第一次碰到同年龄身高能比他还要矮上一些些的男生。 “啊,是是是,就是这里,舍友你好,我也住514,我叫孟泊,以后多关照了。” 孟泊向着刘璋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他轰走,然后伸出手,想跟新舍友握个手,最少也要相处一年呀,还是搞好一些人际关系的说。 “利丰,多指教。” 利丰很是纠结的盯着孟泊的手半天,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伸出手迅速碰了一下,然后抱着包进了宿舍。 孟泊一脸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脏呀,难道这舍友是个洁癖? 耸了耸肩,正要进门时,又看到一个穿着名牌从头到脚blgblg的男生走了过来,将脸上墨镜一抬,问: “514?” 见孟泊点了点头,这男生向后一挥,就见四五个身穿统一制服的大妈手拿水桶抹布什么的进了宿舍,五秒后,刚进宿舍的利丰又抱着包被原样挤了出来。 “嘿,我叫贺嘉,今后一个宿舍了,都是兄弟,以后我罩着你们啊。” 贺嘉说完向两人伸出两只手。 “我叫孟泊,今天开始,多指教了。” 孟泊伸手握了上去。 “我叫利丰,你好。”刚刚还对孟泊一脸嫌弃的利丰很干脆的握住贺嘉的手摇了摇放开,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孟泊愣了一下,他是被这货嫌弃了? 正在这时,一个背着野外求生那种巨大双肩包的男生看着房门的号码走了过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站在最边上的利丰,而利丰像是被烙铁烫到一样跳了起来,尖叫一声,看了一眼孟泊,然后坚决的躲到贺嘉身后。 “……” 新来的男生脸色有些受伤。 “……” 孟泊觉得自己竟然比不上那个blgblg的人形展牌。 “……” 贺嘉无语,又不是小姑娘,干嘛躲他身后,他是直的,对男人没兴趣好吧。 “你们好,我叫张宇,你们也是514宿舍的? 为什么不进去,都站在门口?” 张宇向门内张望了一下,然后问向门口的几名男生。 “我叫贺嘉,我带来的钟点工正打扫宿舍呢,反正都是哥们,一起给你们也扫了,再等一会就好。” “你好,我是孟泊。” “利丰。” “……” 三人不知道利丰到底怎么了,于是面面相觑的傻站了一会,还好宿舍也不大,那几个钟点工阿姨很快出来,解了四人的尴尬。 四人进入宿舍,和孟泊同在一边相临的那张床都整理好了,想应该是那个有钱人贺嘉的床位,剩下三人的床位也都擦拭干净了,孟泊赶紧开始铺床收拾。 “嘿,哥几个,难得有缘一个宿舍,我们聚个餐呀,我请客。” 贺嘉坐在他的椅子上看舍友整理,忽然提议道。 “晚餐行吗?中午有事。” 孟泊问道,中午他和刘璋说好一起吃午饭,然后去校超市买点宿舍缺的日用品。 “行啊,利丰和张宇,你们呢。” “行。” “好。” “好咧,那我先订包厢。” 贺嘉说完就摆弄起他的手机。 多亏叔婶几年如一日的使唤,孟泊也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天地,想着一会记得扯块布挡挡床位,不然半夜他经常不在吓着几位舍友就不好了。 孟泊一回头,惊讶的发现张宇也整理好了,但他临床的利丰则还抱着他那小包,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张宇,好像他隔壁床住的不是普通大学生,而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魔,而他自己是柔弱又可怜的小姑娘一样。 “贺嘉,我能不能和你睡临床?” 利丰抱着包挪到在玩手机的贺嘉身边,小声的询问,其他三人同时一愣,都奇怪的看着他,利丰被孟泊和张宇看着时吓得一抖,缩了缩脖子,配合着他娇小的身子显得特别楚楚可怜,很是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我擦,少爷我果然英俊风流万人迷,现在连小男生都迷恋上我了,真是罪过罪过,可惜少爷我只喜欢妹子,这个小男生只能是痴心错付了。 贺嘉自恋的想着,一不小心手中的水果手机砸到了地上,裂了屏,贺嘉又是一声尖叫。 四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一阵穿堂的阴风吹过,宿舍的门关上并莫名上了锁,然后从卫生间里伸出一只漆黑的手。 第10章 期待的未来6 当514宿舍整个空间变得黑暗阴冷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而宿舍中的四人同时看了一眼,然后很快的又收回视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黑影顿了顿,然后歪了一下头,这些人的反应不太正常呀,不是应该尖叫吗? “我去,破的不是钢化膜是屏呀,老纸昨天才刚买的水果x呀。” 贺嘉的哀嚎吸引了黑影的注意,只见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贺嘉的面前。 “哎我去,这么丑,离小爷远点。” 说着,贺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往黑影面前一凑,黑影愣住了,认真的看着这块跟黑炭一样的东西是啥厉害的法器,见黑影不怕,贺嘉收回一看, “拿错了,黑驴蹄子是治粽子的,看小爷佛牌。” 贺嘉将那块黑炭又塞回口袋,然后从衣领中扯出一串的坠子,就见其中一个玉佛吊坠发出淡淡黄光,将那个黑影弹开了去,贺嘉见黑影退开了又继续用丧子的神情盯着他的水果手机。 黑影见贺嘉真有法器护身,迅速退到一边,就看到站在不远的利丰,黑影举起双手,手做爪子造型,一副要扑向利丰的姿势。 只见利丰淡定的托了托眼镜,然后右手很快的一甩,就见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张黄符夹在两指之间,将黄符举到眼前,本是软趴趴的黄纸在他手上像是钢板一样立的直直的。 黑影瞬间怂了,将抬起的手立刻放下,马上转身,好像刚刚想袭击利丰的不是它一样。黑影又看了看张宇和孟泊,孟泊此时正回着刘璋的微信,而张宇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它。 黑影决定,先解决张宇,于是它一下子出现在张宇脸的近处,然后张嘴嘶吼了一声,声音阴森恐怖。 张宇等黑影喊完,然后咧嘴一笑,虎牙尖尖,也冲着黑影吼了一声,声音像山林中猛虎的咆哮,同时额头中间一个金色的王字也闪现了一下又马上消失,黑影被吼得连退了两步,吓得它就想逃回卫生间,但看向站在一边的孟泊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又飘到孟泊面前。 孟泊就觉得一股扑鼻的香味传来,他肚子更饿了,一抬头,就看到那个黑影立在他的面前,可能孟泊抬头的太及时了,黑影也愣了一下,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对着孟泊 “哈~” 了一下,如果说刚刚对着张宇的嘶吼算是狼嚎,那么对着孟泊的就只能算是小猫打呵欠。 孟泊忽然就觉得这鬼怎么这么可爱,于是善意的露齿一笑,结果这黑影看到孟泊洁白整齐的牙齿比看见张宇的獠牙还要害怕,一下子就窜回卫生间,从孟泊的角度还能看到黑影蹲在角落郁闷的画圈圈的样子,然后慢慢消失。 黑影一消失,宿舍内如恐怖片般的氛围就完全消失了,关上的门不知何时又打开了,走廊上热闹的声音又传进了宿舍,利丰默默又关上门锁好,手上的黄符又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嘿!哥几个,都有一手哇,看来能住514的都不是普通人哇,老爹诚不欺我。” 贺嘉已经从手机裂屏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又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屋里三人,“在下贺嘉,从祖上开始地里刨活,好听点说是摸金校尉,通俗点就是盗墓的,不知三位兄弟什么身份?” “我从不和妖怪称兄道弟。” 听到贺嘉是盗墓的,利丰终于也对他露出了嫌弃脸,认命的走到贺嘉对面的床位,先是从包里拿了个小香炉和牌位摆在书架上,牌位上写着“三清祖师”, 然后又是一把桃木剑,又是一把拂尘,也不知道他手上那么小的包里怎么塞下这么多东西的,“我,利丰,道士,你们两个妖怪最好老实一点,一旦你们为恶,我绝对收了你们。” “小道士,你可别乱归类,我可是正宗修炼出来的大妖,这个家伙嘛,身上又有人气又有妖气还鬼气森森的,也不知什么来头,我可跟他不是一路的。” 张宇对着利丰撇嘴,又瞄了一眼孟泊,有些看不起的转身,手按在上铺床沿,用力一撑,直接坐到了上铺床边,晃着两只脚等着孟泊自报家门。 “我嘛,是人类和妖的后代,最近才刚觉醒血脉,身上鬼气是因为工作环境的关系,我在地府上班。” 孟泊现在也不在意张宇看不起他了,他天天被牛头鄙视是串串都习惯了,那么多鬼排队要鄙视他,张宇一只妖怪算老几。 “血脉觉醒? 只有天妖才是血脉传承可以觉醒而不需要自身修炼的,你是什么妖,没听说过哪族天妖和人类有染呀。” 张宇脱口而出,忽然又觉得不妥,在妖族问人家你原型是什么就像人类问小姑娘你今天穿的小内是什么颜色一样,“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既然是天妖后人,那还请多指教了。” 孟泊有些听不懂,不过一点也不影响他装b的情绪,只见他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冲张宇点点头。 “哇k,你们都是牛人哇,以后大家都是舍友了,要罩着小弟呀。”贺嘉一脸兴奋,跟捡到宝一样,忽然神色又是一变,冲着在自已床位已经开始贴黄符的利丰喊: “小道士,你把刚那鬼收了呗,我要上厕所,那鬼在总觉得被盯着看,很难为情啊。” “那鬼身上没有杀孽,只是一个地缚灵,收了他损我功德,既然孟泊在地府上班,让他晚上带到地府去就行了。” 利丰自从听说孟泊是任职地府之后,对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孟泊不禁感叹,公务员就是受人尊敬啊。 “晚上,我去,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贺嘉脸憋的有点红,但是让他去宿舍卫生间,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被偷窥了。 “去隔壁借一下吧,就说我们宿舍厕所堵了。” 孟泊耸耸肩,拿了钱包准备出门,刘璋说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谢兄弟提醒。” 贺嘉说完一溜烟就跑了,而孟泊向两人点头示意后,也出了门。 利丰还在整理着东西,忽然觉得有两道炙热的视线一直粘在他的身上,他一回头就撞进张宇幽深的双眸之中。 宿舍楼下,孟泊大老远就看到刘璋正和一漂亮女生说着话,女生有些害羞,不知刘璋说了什么之后,女生就红着脸跑开了,孟泊看着女生的背影眯了眯眼,然后上前拍了一下有些愣住的刘璋的肩。 “怎么,看人家女生看呆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老孟,哥今天终于走桃花运了,刚刚那妹子看到没,相貌身材都在90分以上,向哥要微信了,啧啧啧,果然终于有人慧眼识珠,看到哥的帅气了。” 刘璋回过神后一脸兴奋,两人边说话边向学校超市走去。 “桃花运?我看是烂桃花吧。” “怎么?羡慕哥了?你心眼也太小了吧,你以前那么多妹子送你情书送你小零食,哥不也没说啥吗。” “你当然没啥可说的,那些小零食不都进了你肚子里了吗?” “嘿嘿,你又不要,扔了怪可惜的,哥这不是节约嘛。” “这个妹子不行,你别跟她接触了。” “什么?为什么?你也看上她了? 别啊,孟哥,给小弟条生路吧,小弟肯定抢不过你的。” “不是,那不是个好姑娘,你别给人骗了。” “你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好姑娘? 我看这姑娘挺纯的呀。” “啧,纯毛线啊,堕了好几次胎了,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你要被缠上,等着喜当爹吧。” 孟泊也不是信口胡说,刚刚那女生背后趴着至少三只怨婴,还有一个等着她肚里孩子成型后投胎的鬼魂,不过看那鬼魂阴狠的眼神,估计这肚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哇k,你怎么知道的?孩子是你的?” “你妹啊,孩子是你的,她掉的孩子全是你的!” “哎呀呀,老孟别生气嘛,哥这不是着急嘛,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宿舍,一富二代,刚刚跟我出来走廊上看见这女的了,说是他朋友的前女友,两人在一起时她堕了三胎,这次又怀上了,两人闹了一场,分了,现在这女的应该是来找接锅侠的吧。” “我里个去,还好兄弟提醒,不然,啧! 女人太可怕了! 哥找男人算了,小孟孟呀,你看哥好吧,跟了哥吧,你都不用担心以后公婆相处问题了。” “滚蛋,老纸弯了也不找你这样的。” “那你找哪样的哇?” “当然是……我去,你套我话,老纸又没弯,哪样的都不喜欢!” “哈哈哈……你要弯了,要你的男人估计从宿舍排到校门口了!” “滚蛋!对了,最近怎么都没见着刘琮大哥。” “别说你了,我都见不着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啧啧啧,人民警察真是辛苦啊。 好像听说他最近在破一个什么案子,说是有人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本来说按失踪人口报了,可我哥非说从监控上看失踪那人状态不对,不像是自已走的,很像是出了什么事,反正我也不懂,大概就是这样吧,反正就忙着这事呢。” “刘琮大哥真辛苦,对比一下,你就是个废物啊。” “怎么说话呢,我哥是自已喜欢这工作不接手公司,不然我干嘛要学工商管理,哥以后可是要成为霸道总裁的男人。” “霸道总裁,请午饭啊。” “午饭算啥,总裁包yang你啊。” “滚!” 开学的第一天,无非就是领书,领军训服,开个班会,认识一下同学,熟悉一下学校环境,明天才开始正式军训。 514的四人因为都有些非人的手段,于是相处起来还算愉快,晚上在土豪贺嘉的款待下吃了一肚子的生猛海鲜,几杯啤酒下肚,连利丰也变得好说话了一些,男生的友情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快。 四人吃饱喝足沿着校园小路慢慢走回宿舍,一路上贺嘉捣蛋,惊起好几对藏在树丛中的情侣,张宇和孟泊笑得开心,连利丰也红着脸抿着嘴的笑。 到了宿舍楼都十点半了,今天第一天,学校放松些,没有门禁和熄灯时间,四人才走到宿舍那层走廊,就见很多宿舍门都开着,里面的男生都站在走廊上不知在说着什么话,众人看到他们四人时,都一副同情可怜的表情,四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快到宿舍门口时,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个样子了。 “这小黑是在表示抗议吗?” 贺嘉着看连站在外面都可以感觉到门缝里透着丝丝阴气,屋里一会婴儿啼哭,一会野猫叫唤,反正各种诡异的声音传出来,让其他宿舍的人都吓得脸色发白,又好奇又不敢上前查看。 “今晚就弄走吧,这样闹晚上谁也别睡。” 张宇揉了揉额头,觉得这鬼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闹,有意思吗? “恩恩,晚上我上班的时候一起带走,小丰一会儿你帮我抓住它啊。” 孟泊也有些头疼,希望这么大的动静都是鬼自已弄出来的,不要一会开门的时候满屋子都是乱的,如果这么累还要收拾屋子,他会直接把这鬼扔忘川里的。 “好~~” 利丰可能第一次喝酒,脸上红红的,表情有些呆,听到孟泊的话软萌萌的应了一声,真担心一会是他制服鬼还是鬼欺负他。 “兄弟们,我开门啦!” 贺嘉见三人同时点头,迅速掏钥匙拧开锁,推门开灯一气呵成,不愧是摸金校尉,手上动作就是快。 四人站在门口往宿舍内看,还好,还是整齐的,四人同时舒了一口气,而且其他人凑热闹的也过来看了一眼,见着什么都没有的宿舍,又是安心又是失望的 “啊”了一声,就都回自已宿舍去了。 他们没看见,514的四人眼睛都盯着靠门边贺嘉床位的前面,一个黑影抱头蹲在地上发抖,四人无语,既然这么怕,你闹个什么劲。四人镇定地一一进入宿舍,关门上锁,然后利丰又迅速的不知从哪抽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的贴到黑影身上,只见黄符直接化成一条长长的黄色绳索,将黑影紧紧捆住,然后四人就不管被捆成粽子一样的黑影,趁他不在卫生间,赶紧洗漱,等四人都收拾完毕,时间也接近午夜十二点了,四人将椅子搬到中间公用桌子旁坐着,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孟泊。 “呃……我没带过鬼回地府,我叫人,呃,鬼来帮忙,你们真想围观?” “看呀看呀,不知道小孟你叫哪个大人物过来呀。” 张宇的眼睛放光,总算能见着传说中的鬼差了。 “呃……叫,牛头?行不?” 孟泊想了想,还是不叫薛定了,这种小事还是让二哈牛头来办就行了。 “嘶……你竟然能随意召唤牛头! 孟哥,你历害!” 利丰这时也一脸崇拜的看着孟泊,完全成了孟泊的小迷弟。 “那……我之后就把通阴路设在我们宿舍里了,这样上下班也方便,不要出宿舍吓着别人了。” 孟泊挠了挠头,忽然觉得住校好像也没那么糟了。 “没问题,孟孟,你啥时候带我们去地府游览一下呀。” 贺嘉一脸期待。 “别了吧,万一碰到个被你掘了墓的主儿,你就回不来了。” 张宇鄙视的看了眼贺嘉,地府能随意进? “别吵,让孟哥开始!” 利丰难得小吼了一下,另外两人也直勾勾的盯着孟泊。 孟泊抹了下不存在的虚汗,然后将宿舍的灯关上,只剩小阳台外淡淡的月光洒入,让整个宿舍显得安静又诡异。 这时,只见孟泊两手十指相扣,食指和拇指对抵形成一个图形,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此时宿舍内刮起了比黑影出现时还要大的阴风,温度急数下降,走廊上的灯从门缝里透进来都成了绿油油的颜色,只听孟泊轻声一呵 “召!” 其他三人仿佛听见了忘川河畔阵阵阴风的呼啸声,十八层地狱下受苦鬼魂的哭嚎,然后就在照进来的月光下,一个人影慢慢出现。 第11章 期待的未来7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刘透终于完全现出了他的身影,只见他坐在一张木凳上,身穿白t外套一件花衬衫,下穿同款花色海滩裤,穿着人字拖的脚正翘着二郎腿,此时正一脸兴奋的盯着手中的小方块。 孟泊“啪”的一下又把宿舍内的灯打开,刘透环顾四周,脸上兴奋的神色变成迷茫,在看到孟泊后忽然愤怒的跳了起来,揪着孟泊的衣领大声的吼: “你妹啊,你个串串儿,你不召唤老薛你召我干嘛,自摸清一色啊,怎么就这么寸,你这时候把我召来,一会儿白无常那娘们又要说我偷换牌了,你还我魂沙,还我老牛一世清白。” “你原话我会带给小白的,还有,毁你清白的是你家马面,不是我。” 孟泊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拍开牛头的手,整了整衣领。 “我里个去,小孟孟,最近口条不错呀,跟小白学的吧。” 刘透抛接着手中的麻将,一副痞子样。 “怼你还用得着跟人学?一身槽点说都说不完。” 孟泊想了想,不能再跟刘透这二货继续扯了,歪楼太厉害了, “二牛啊,你看看这鬼,能带回去投胎不?” “鬼?咦?还有两个人一个妖,哟,道士啊,这个身上都是鬼气,盗墓的吧,不过他们干嘛一脸二b样的看着我啊,是不是被我绝世俊俏的姿色给吸引住了呀?” “不,他们只是心中崇拜的偶像破灭了。” 孟泊挠了挠头,好像召唤牛头是个错误,太没面子了,下次还是叫马延来好了,不过那厮太腹黑,难搞定。 “这地缚灵有点意思,还被人下了咒说不了话,看爷给你解了。” 牛头放下手里的麻将牌,然后对着黑影一个手诀,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然后一挥手,黑影恢复成一个男生的样子,而利丰绑在他身上的黄符线也一道消失了。 看牛头露了一手后,其他三人才将一脸破灭的表情收起。 “别带我走,求你们了,我还要等他来接我呢,我还没能等到他。” 恢复成正常鬼魂样子的黑影终于能说话了,一脸哀求的看着众人,不停的恳求。 “孟孟啊,这鬼执念太深,带回去也是个麻烦,你解决了再带呗?” “小白不是说,执念深的,灌一碗汤下去,扔井里就完事了? 你怕不是急着回去继续麻将吧?” “……孟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孟孟,你看看你当天,救下周紊时候,是多么的善良,你怎么变成和小白一样了? 你所说的文明办公呢?你的坚持呢?你的理想呢?你的……” “闭嘴!”孟泊揉了揉额角,然后看向三个舍友, “要不先留下来问清楚?大不了我明晚再带走他?” “留下也没啥问题,就是上厕所怎么办?” 贺嘉还一直对有卫生间不能用郁闷着。 “我不偷看你们的……” 那个鬼低下头,聂聂地说。 “你们上厕所让他站宿舍里不行吗?” 孟泊有些无语,这些人的脑回路是回形针吗? “二牛,你看看这宿舍里有没适合开通阴路的地方。” “我看看啊,你这宿舍真不错,地缚灵待久了都成聚阴地了,哪哪都行。” 趁牛头四处逛的时候,孟泊和其他三人达成共识,先让这鬼待着,反正他们也不怕,等弄清楚前因后果了再说,鉴于让这地缚灵白天能有个地方休息,不整天躲厕所里,孟泊答应回来的时候带一个地府特产罐子给它窝着,里面渗了魂沙,很是养魂的。 “孟孟,这里怎么样?” 牛头指着卫生间洗手池上的镜子。 “不行,不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人用卫生间怎么办,这么小这么高,我还要爬进去,我又不是贞子。” 孟泊坚决摇头。 “瞧你让老薛给宠的,挑剔!要不这吧。” 牛头指的正是宿舍的大门。 “行吧,至少比较正常一些。” 孟泊终于点头了,“你们去睡吧,我去上班了。” 看到其他三人点头,但一点也没动的样子,孟泊就知道这几人还想看看他怎么去地府的,看了看手机,还有两分钟就零点正了,孟泊拿出特地带来的香薰蜡烛点燃,摆在门前,然后了关了灯等着。 十二点正,橘红的烛光变成了绿色,而宿舍的木门正中间忽然燃起了绿色的火焰,火焰向着四面烧去,烧过的地方就露出了忘川河畔的景色,此时刚好晨伯的船靠在岸边,几个鬼魂正在上船。 利丰几人被传说中的景色吸引,都凑到近前观看,刘透抬头一脸小骄傲的先迈了过去,孟泊也再次向三人道别,然后迈步过去。 过了忘川,除了薛定外,马延和黑白无常也等在那,刘透一跳上岸就尖叫起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牌局呢?我自摸清一色,给魂沙!” “你自摸的牌呢?” 白无常依然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挂在耿庄的身上,媚眼一挑,风情万种。 “我牌……擦!扔孟婆宿舍了…… 孟孟啊,你证明啊,我自摸清一色啊。” 牛头扯着孟泊的衣角嚎着,结果才刚上手,孟泊就被薛定揽了过去,而且刘透拉孟泊衣角的那只手也被马延牵了起来。 “你还让地府损失了一把木凳。” 马延微笑着说,握着刘透手的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刘透顿时噤声,脸上微红的两眼乱瞟。 “你让我做证也没用呀,我也没看到你拿的那张牌上面是什么图案。” 孟泊无语的耸耸肩,明天晚上上班还要给这货带木凳和麻将回来。 “那散了散了吧,缺了牌也打不了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白无常姿势撩人的打了个呵欠,说到睡觉的时候伸出纤细的食指在耿庄的下巴一挑,只见耿庄面色正常,表情严肃,可白无常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一般,咯咯的笑了起来。 孟泊感叹,白无常真是个妖精呀,也只有耿庄这样正直的人,才能面不改色的直面小白的调戏。 “小孟婆,你是不是在想,老耿太木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其实啊,偷偷告诉你,他脸都红了,就是太黑看不出来,哈哈哈哈……” 白无常凑到孟泊脸边轻声说,呵气如兰的,听得孟泊双手直起鸡皮疙瘩。 看了看表情依然正经严肃的耿庄,孟泊有些不信,趁大伙都没反应的时候,孟泊迅速伸手贴在耿庄的脸上,正常情况下鬼的身子是凉的,但手下的温度是热的,看来真是脸红了,孟泊收回手点了点头,没想到就看到白无常睁大了眼一脸震惊的看阒他。 “咋了?我看看他是不是真脸红了,结果,你说的对!” 孟泊觉得特别好玩,明明是鬼,但这些老鬼在地府时,又和活人一样,有呼吸,有心跳,有温度。 “老薛!看好你家孟婆!竟然学会调戏我家小黑了!” 白无常忿忿对着薛定说,要不是耿庄拉着他,他都要冲过来理论了。 “不是你说的……是吧。” 孟泊声音越说越小,主要白无常的眼睛越瞪越大,完全没有平时妩媚动人的样子了,好吧,他先动的手,他的锅,民间传说白无常是吐长舌头的,这个万一气疯了垂个眼珠子什么的,多有损地府的形象啊,他是为地府着想,所以让他一步,不是他怂。 “好了,走吧,老薛,我们先走了。” 耿庄终于看不过去了,搂着白无常的细腰远遁了,不知不是不错觉,孟泊觉得耿庄的脸红烫的已经到一定程度了,他隐约都看见冒烟了。 “老薛,管好你家的孟婆……” 白无常的吼声随着他们的远离渐渐消失,后面还说了啥,就听不清了。 “老薛,我也觉得孟婆来了之后,阿透的性子又狂野了许多。” 这时在一边的马延也说话了。 孟泊黑人问号脸,二哈牛头这货都这样了,还能被他带得再狂野? 他怎么觉得这货一直始终如一的二啊? 对了,肯定是他们打麻将打到一半,牛头被他叫走,腹黑马面吃醋了,这货趁机告黑状! “那我们也先走了,老薛,管好你家的孟婆。” 马延说完拉着一直低着头红着脸的牛头也走了,孟泊觉得,牛头这货回去估计要受到非人的惩罚了,恩,先送上十二分的同情,下次遇到再围观。 等人都走了,孟泊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去看薛定了,虽然他觉得他似乎也没做啥坏事,不过就是有那么一丁点点的心虚,啧! 肯定是那些家伙老喊他是薛定家的,害得他也害羞的不行。 不过这几个货真有眼光,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家,嘿嘿,原谅他们告黑状啦。 “薛定……” 孟泊转身拉着薛定的袖子扯了扯,一点也没有发现他做着平时最不屑的对人撒娇的动作,脸上带着小小的忐忑看向薛定。 “没事,不用理他们,你开心就好。” 薛定对着孟泊温柔一笑,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牵起他的手,两人向木屋行去。 孟泊觉得自己两眼肯定都成了爱心形了,他家薛小定太帅太温柔了有木有啊,比那谁家的谁谁和那谁谁家的谁谁谁好多了,啧啧啧,不愧是他家的薛定,整天向他散发魅力,好想扑倒哇! 不过太主动了话会不会吓着他家的薛定呀,薛定这么温柔,肯定也要被更温柔的对待,恩恩,下次想个烛光晚餐, 耶?薛定他们吃啥? 听说鬼直接吃蜡烛? 画面好诡异,晚餐不行! 烟火示爱? 呃,也不知道地府让不让燃放烟花爆竹的。 9999朵曼珠沙华示爱? 呃,先不说摘了花阿新姑娘会不会灭了他,单是这花就太恐怖,估计最后被摘是他…… 他太难了! 要怎么向一只老鬼表白啊,在线等,特别着急! 就在孟泊胡思乱想的这一会儿,薛定已经带他来到孟婆的木屋前,看到一脸着急期待的望着他们的周紊,孟泊才想起还有这鬼的事情要解决,撇了撇嘴,还是先把本职工作做完,不然地府断了孟婆汤可比什么飞机失事严重多了。 见孟泊直接进屋了,周紊有些急,刚想上前就被薛定给拦住了,面对孟泊外的其他人薛定向来都是一张冷脸,“等他先熬完汤,就带你去,门口等着。” 说完,薛定也进了屋子。被留在屋外的周紊神色有些怅然,望着远方轻声叹息了一声: “阿璨……” 12 第12章 期待的未来8 在这座城市的一角有一片待拆的建筑群,这里的楼房最高都不超过五层,原先算是城乡结合部,都是原来村民自已盖的小民房或者小楼,但随着城市的扩张,此处也被纳入城市主体部分成为未来规划的商业圈,大规模的拆迁已经结束,只剩最中心的几个房子还有几家钉子户,不过最新消息,这些最后的人家也终于同意搬走,这片建筑群下个月将全面拆毁,路灯大部分都不亮了,只有那钉子户几家的范围还有水电,不过也仅到这周结束。俞璨就住在这片被城市遗弃的空城中,一座水泥平房,四周黑漆漆的,屋里只点了一盏白炽灯,在这浓黑的夜色中透出一丝暖暖的光。 薛定带着孟泊和周紊来时,周璨依然穿着四五年前的旧衣服,正坐在屋内床边低头看着手机,此处人烟罕至,很容易就找到阴气重的地方建了通阴路,孟泊从传承记忆中学会让自已呈半灵体状,此时俞璨是看不见他们仨的。周紊走近了看,俞璨正用手机看着他发回来的在y国的那间屋子的照片,俞璨面带幸福的笑容正用手一点一点的抚着照片上每处角落,虽然所处的地方阴暗杂乱,但俞璨整个人就像被希望的阳光照射一般闪着光。 周紊眼带哀伤的看着他,显然俞璨还没得到飞机失事的消息,他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让他乖乖等着,他下了飞机就给他打电话,接他离开,于是俞璨就看着这美好的未来画面在乖乖等着他,而他,而这个未来,却永远不会到来了。 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砸响,像是要直接破门而入一般的剧烈,砸门声在这无人区的深夜显得诡异且恐怖。俞璨将手机紧紧抓住贴在心口,小心的走到门边,壮着胆子提声问道: “是谁?” “俞璨!果然是你!你果然在这里!开门! 谁准许你离开的!给我开门!” 门外传来男子粗狂愤怒的吼声,显然在听到俞璨的声音后,砸门声更重了。 而俞璨听到男子声音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白着一张脸抖着嘴一步步的向后退,最后被床绊倒又跌坐回了原处,然后一脸惊恐的盯着那被砸得岌岌可危的木门。 “俞璨!你给我开门!你以为不开门我就进不去了? 你以为你躲屋子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再不开门我就踹开了!” 男子说完也没给俞璨开门的时间,就直接开始踹门了,木门被踹得有了裂纹,发出难以承受地吱呀声,似乎下一刻这道防线就要被破了。 随着最后两声巨大的声响,老旧的木门终于再挡不住门外愤怒如野兽的男子的暴行,当木门倒下的那一刻,俞璨双手捂住耳朵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门外的男子走进屋内,相貌也暴露在灯光之下。 男子身材高大,身上的肌肉硬如岩石一般,男子黑着一张脸死盯着俞璨,本来英挺的样貌被两条疤痕破坏,一条长疤从右脸眉骨划到下巴,另一条疤虽短却深,与那条长疤交汇在脸颊上,是一把匕首捅穿了脸皮留下的,两条交错的疤痕走到哪都代表着这男人的身份,这座城,即便是街头小混混也知道这个城市地下的王者,很少人知道他的名字,看不起他的叫他刀疤凌,面上的那些人叫他凌总,而道上的人见到他无不尊称一声凌佬大,但俞璨是那少数人之一,他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凌逸。 凌逸一个箭步就走到俞璨的面前,近两米的身高将灯光完全挡住,浓浓的压迫感让俞璨吓得连颤抖都不敢了。 凌逸一只手掌就掐住俞璨两只细瘦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提起,刚一米七出头的俞璨被迫只能用脚尖虚虚的点地,然后视线与凌逸齐平,那双虎目就直对着他的眼,让他不敢眨眼,只能颤着睫毛怯怯的看着这个吓人的男人。 “俞璨,你长本事了啊? 老纸我不过出一趟远门,你竟然敢跑? 还挺能躲,这个地方让老纸找了半个多月,你说,你要怎么赔我,嗯?” 凌逸说完一甩手,俞璨就跌到了床上,刚刚被圈住的两只白皙的手腕已经呈青紫色了。 “凌,凌逸,我没有,没有跑。之前,我们的合同,到期了,我,我什么都没有拿。” 俞璨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用手撑着一直后退,直到后背碰上床头的架子,退无可退了,才慌乱的出声。 “合同?你说你那卖shen契? 呵,你跟了我三年多,你还不知道我? 那你出去再打听打听,那些叫做合同的破纸对老纸有用? 我们之间,我没说结束,你敢逃?” 凌逸就站在床尾,他的影子被白炽灯拉长,完全将俞璨笼罩住,仿佛他永远都逃离不开他的身边一般。 “凌逸,不是的,我我,我真的,真的不能……求你,放过我吧。” 俞璨已经流下了泪,痛声哀求着眼前这个男人,不过这个男人面狠心更狠,唯一露出的温柔,是对他,可惜,他与他不可能。 “放过你? 我这三年来对你不好吗? 嗯?你跟我签合同供你的小白脸出国读书,三十万,我给! 每个月你还给他打钱,随你! 你的吃住行,什么不是最好的,你要什么,我立刻奉上,你什么都不想要,我也要挑最好的摆在你面前让你选。 你不喜欢我混道上,好的,我改投资企业,你说放过谁我就放过谁,我在你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原则可言。 三年多了,冰块都能捂化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凌逸双手握拳,声嘶力竭。 “凌逸,你别这样,我,我们一早说好了,只是交易。 要不,你就当我向你借的,三十万我一定还你。” “俞璨!你有没有心,你这人根本没有心吧! 这是钱的问题吗?我凌逸是在乎这三十万的人吗!” “凌逸,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我真的…… 阿紊就要回来接我了,你让我走吧。” “俞璨!你一直叫我放过你? 那我求求你放过我行吗?把我放你那里的心还过来,你让我别爱你了,我就放了你!” “凌逸……” “阿璨,算我求你好吗? 我凌逸这辈子从来没求过人,我就求你这一回好吧,跟我回去吧。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过去的我都不想管了,今后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不爱我也行,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行,求你。” 凌逸坐在了床边,将脸埋在手掌里,声音带着痛苦与哀求,一时间,小小的屋中连空气都有些停滞。 “凌逸,我……” “阿璨,不能像之前那样喊我吗?我们之间为何要如此生分?” “逸……我,我真的很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可,可我……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从小一直喜欢的,特别特别喜欢,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 他就像我世界里的太阳一般,我只要在他的身边就会感觉温暖,我来到这世上就被遗弃,一个人孤独的在黑暗中长大,我只想在他身边就好,他那样的好,我甚至都不敢爱他,他值得最好的人,我只要在他身边汲取一丝温暖就行。 这是我最卑微的愿望,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逸,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马上就能实现了,你能放我离开吗? 我永远感激你,我,我太脏了,你们都很好,我,我都配不上。” 凌逸看着俞璨双眼带着光脸上充满着幸福的微笑说着另一个男人,一遍一遍对着自己洗脑,像是他为自已制造了一个幻想中的天堂,他不愿意出来,别人也进不去。俞璨对着他的时候,笑容总是温柔却带着忧愁,从来没有像这样整个人都充满着光,这是别的男人带给他的,却不是因为他。 凌逸的眸子越来越黑,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刚刚放开的双手也重新捏紧,像是用着最后的气力压抑着心中就要冲出的野兽一般。 “阿璨,我再最后说一遍,跟我走,忘了那个小白脸!” “逸,我不能跟你走,阿紊要回来接我了,我要等他。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也许是凌逸的声音太过平静,俞璨有一种再努力一下就能成功的奢望。 “俞璨!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就忘了我是什么人? 嗯?我凌逸说的话,你只有服从执行的份,你拒绝? 你凭什么拒绝? 你要阳光要温柔,我给不了! 呵,我凌逸在乎这些? 你就算这辈子都窝在黑暗里,也只能在我身边,听好了,是这!辈!子!” 凌逸缓慢站了起来,整个人比起刚刚的暴躁有种彻底黑化了的感觉,他慢慢走到俞璨身边,抽出腰间的皮带,他这条皮带是特制的,普通的刀或者剪刀是弄不断的。 凌逸右手抓住皮带金属一头然后用力一甩,就见床边破旧的床头矮柜直接四分五裂。俞璨吓得一抖,但没有出口求饶。 凌逸看向俞璨,嘴角一扯,又是用力一甩皮带,在俞璨的尖叫声中,皮带抽在被褥上的闷响更加让人听得心惊胆颤,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凌逸还是舍不得伤着他一点。 凌逸用力一咬牙,将俞璨两只手腕扣住然后用皮带和床头的架子捆在一起,然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俞璨吓得一直在抖,可能这三年真的是凌逸对他太好太温柔了,让他忘了第一次见到凌逸时那种犹如见着魔神一般的恐惧。 “阿璨,跟我回去。” 温柔的声音下隐藏着是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不!” “呵!俞璨啊俞璨,你宁愿受伤也不愿意骗骗我,你这个人啊,没有心!” “凌逸,对不起。” “收起你的道歉,我不需要,因为啊,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原谅的,我啊,可不会向你道歉的。 或许,你的道歉可以给黑子,我想他应该会需要。” “黑子? 黑子他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俞璨有些激动,当年他跟着凌逸的时候为黑子求过情,一个月前他离开时身无分文不知何去何从,是黑子一脸憨笑的递来这屋子的钥匙,说他们家搬迁了,可老房子还有水电能住人,于是他有了这个短暂的居所。 “他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那我可不知道,我只是送他出海了,至于他怎么了,那你问问海里的鲨鱼呀。” “凌逸,他只是让我住在这里,他没有背叛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整整二十三天! 你也本事啊,我给你的卡,手机,手表,衣服一样不拿,你当年带来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却一件不留。 我找你这么久,那家伙一句不提,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你说!是什么! 哈哈哈哈,反正他是因为你死的,你去跟他说对不起呀,你这么善良他肯定原谅你!” “你这个魔鬼!魔鬼!” 俞璨泣不成声,想起那个一脸憨笑的黑子告诉他家里拆迁了有钱了,他决定退出好好去找个工作,不让父母再提心吊胆的,特别是他的女朋友,肚子里有了孩子,他要当个好榜样,做个好父亲。 俞璨特别后悔,为什么要交待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哪,就算被找到凌逸也不会杀了他,而黑子那个傻小子,再也听不到孩子叫他爸爸了。 “我是魔鬼?曾经这个魔鬼被你囚住了,但现在,这个魔鬼又被你亲手放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阿璨,做好承受来自魔鬼报复的准备了吗?” “不要……” 第13章 期待的未来9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惨叫声,各种暧昧的声响伴着老旧床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清晰的进入孟泊的耳中,可惜凌逸的手刚扯上俞璨的衣领时,薛定一个转身就挡在了他身前,也挡住了那一室的残忍。 孟泊斜眼看了看站在他们身边的周紊,只见他不停的想冲到俞璨身边,但一次次被薛定设下的结界给挡住,最后,他只能无力的跪在地上,无能为力的看着,听着,感受着,只见他身上慢慢冒出黑雾将他的鬼体缠绕。 “薛定,周紊有些不对劲呀。” 孟泊凑近薛定小声的说着,一直注意着周紊那边动静的他没发现薛定的耳尖染上淡淡粉色。 “没事,我在。” 薛定轻柔好听的声音一下子就安抚住了孟泊,于是他不再关注那边,只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心动的男人,耳边的声音越发让人脸红心跳,孟泊也不觉得乱了呼吸。 周紊觉得眼前发生的场景比那天飞机出事时还要让他心胆俱裂,俞璨不说他其实也猜到了一些,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如何能拿出那么多的钱,除了他自己,他又有什么可交换的,何况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就……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除了当年孤儿院中那一眼外,这是周紊第一次直面俞璨所处的世界,当他在安静的图书馆看着书时,当他坐在校园绿色的草地上晒着太阳微笑着和同学打着招呼时,当他在实习工作中被领导夸奖同事接纳时,当他走在校园中被青春可爱的小姑娘搭讪时,俞璨,就是这样的生活着。 周紊痛苦的哭嚎着,可是鬼是没有眼泪的,他恨,他恨俞璨为什么要这样的作贱自已,他恨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俞璨,他更恨自已,这个男人花了二十三天才找到俞璨,而这二十三天他在干嘛呢? 他在y国过着阳光灿烂的日子,早已忘了黑暗中生活的痛苦,他学习优异各方面都倍受赞扬,他都忘了在饥饿中一个像天使一样的男孩递给他自已也缺乏的粮食时心里的震动,或许在他的意识里,他已经慢慢将俞璨推离他的世界之外,他的世界阳光明媚充满希望,而俞璨被他留在那黑暗中忘了带走。 临近毕业时,他接受了一个女孩的告白,那个女孩有着阳光般金色的长发,大海般碧蓝的双眸,她性格开朗总是笑得将洁白的牙齿露出,好像跟她在一起,日子便永远没有烦恼。 周紊本来一个月前就要回国,可前天是他女友的生日,女孩撒着娇求他陪她过了生日后再回国,他答应了。 在俞璨每天抱着手机看着照片,在这片黑暗中期待着未来的生活时,他和女孩却游遍了y国的大街小镇,用照片记录了他们最开怀的笑脸,而俞璨……如果,如果他没有拖这一个月,早早的回国接了俞璨出去,就算他向他坦白一切,可他为他准备了房子,以后他会照顾他一辈子,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不……如果他带俞璨到了y国,俞璨知道了一切,或许对于他来说又是一场破灭的绝望,是他带来的绝望。 忽然觉得,他,周紊,死的好,死的真好! 他让俞璨在黑暗与绝望中徘徊时,凭什么他周紊能这样恣意的活着,这样喝着俞璨的血啃着俞璨的肉的周紊,死的好,死得太好了!孟泊被一阵阴冷刺骨的寒意给冻得抖了一下,视线终于离开薛定那好看的下巴,向周紊那一瞥,结果吓了一跳,周紊整个鬼体都被黑雾团住,只剩眼睛部分还闪着腥红的光,正死死的盯着床的方向。 孟泊有些不安的拉了拉薛定的衣角,只见薛定对他温柔一笑,然后揉了揉他头顶,之后才向周紊方向伸出一只手,只见周紊身上的黑雾像被扯出一条的绵花糖一般向薛定掌心聚拢,直到周紊又恢复了正常的鬼身时,薛定的手上凝聚了一颗龙眼大小的黑色珠子。 “来,张嘴。” 薛定一说话,孟泊就下意识照做,只见薛定将手中的黑珠子直接扔孟泊嘴里。 小珠子一到孟泊嘴里就爆开了,像咬了一颗葡萄一般,味道酸酸甜甜的,吃得孟泊双眼发亮,难得有了饱腹之感。孟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薛定是完全的信任,那样一团一看不就是什么好东西的黑雾凝成的珠子,他问也不问的就张嘴直接吃了,在他的意识中,薛定是绝对不可能伤害他的人。 随着一声似野兽般的低吼伴着俞璨带着哭泣无力的尖叫,这间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味。 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薛定让开了身子,孟泊又见到了屋内的景象。 只见凌逸如来时那样穿戴整齐的站在床边,好像刚刚那近一小时都只是想象出来的一样,可看到俞璨时,孟泊才真正明白这段不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只见俞璨像一具破败的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气的趴在床上,裸着身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红的,青的,紫的,还有那些发黑的痕迹都证明了他经历了怎么样的炼狱。 俞璨的手已经被解开,但手腕处除了有紫黑色的勒痕外还有剧烈挣扎时皮革磨破皮肤的血痕。 如果不是他的身子不时还微不可见的轻颤一下,很容易让人以为这就只是一具尸体了而已。 “俞璨,最后一次,跟我走!” 或许得到了满足,凌逸的情绪也平静了一些,但眼中的黑暗还是浓得化不开来。 “不……” 几乎是气音,但在这无人区寂静的夜晚还是被几人的耳朵捕捉到了。 “很好,那么,只要你的小白脸踏上这城市一步,我就让他和黑子去作伴。” 凌逸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要不是俞璨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凌逸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好哇!你杀啊!他死了,我也死!” 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俞璨用因长时间叫喊而嘶哑异常的嗓音吼了出来,带着绝望的疯狂。 “你!你!好!很好!” 凌逸眼珠发红,又拿俞璨没有办法,只气得将屋内的东西疯狂的打砸,而俞璨喊完又不再动弹,连差点砸到他的木凳都没让他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凌逸吓了一跳。 凌逸站在只除了一张床是完全好的废墟中,喘着粗气,白炽灯也在刚刚的肆虐中阵亡了,此时他站在黑暗中,再次痛苦的将脸埋入双掌之间蹲了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窗外的月光洒入室内,将俞璨凄惨的样子照的一清二楚,可又似乎在证明,无论俞璨身处如何污浊之地,任何人事物都无法沾染他内心的纯净与洁白。 一声低沉又绵长的叹息在黑暗中传来,凌逸站起身子,离开了,留下一句带着深深无奈的话: “你赢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俞璨终于动了起来,他伸出颤抖的手,艰难的从床垫和床缝之中摸出他刚刚藏好的手机,这还是当年他和周紊离开孤儿院后买的第一部手机,他跟着凌逸时用的手机都是当下最新款,而他最珍贵的,还是这部手机,而这部手机上的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周紊。 可能刚刚剧烈的撞击,手机的屏幕已经出现了裂痕,但好在还能使用,俞璨又翻出周紊发来的房子照片,一张张看过去,看得很仔细,眼中充满了光。 好一会儿,黑暗的屋中传来细细的低泣声: “阿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带我走……” “叮咚”一个小小的信息声传来,俞璨很激动的点开,是系统推送的新闻,不是周紊发来的,俞璨有些失望,但还是下意识的点开了那条新闻。 “不!别看! 阿璨!别看!我求你…… 不要看……” 薛定的结界解除了,周紊被吸走了戾气也无法成为历鬼,只能徒劳的站在俞璨身边痛苦的吼着,却无法让他听到,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却无法阻止了吧。 “飞机……失事?全部……遇难……” 俞璨的表情怅然若失,下意识的轻声读着新闻里显目的标题,然后他像完全感知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忽然坐了起来,不停的翻找着之前周紊发给他的信息,航班号,时间,地点,完全吻合,俞璨不相信的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与手机一同滑落的是他的泪。 又呆坐了许久,俞璨起身走向卫生间,一地狼藉加上难以言语之处的刺痛,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摔了几次,又一次次爬了起来,终于进入了浴室,将门反锁。 周紊一脸惊疑的也跟着飘入,孟泊正想也跟进去,结果被薛定拉住,对着他摇了摇头,孟泊沉默了,两人就站在外面等着,似乎在他们心里已经有着一样的结局了。 “薛定,人为什么总要承受这些苦难呢。” “众生皆苦,不止是人,都有各自无法言明之苦。” “我知道,只是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习惯就好。”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别怕,一切有我。” “恩……” 两人就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耳中一直没有断过的是周紊的痛苦的吼声,这时,就见一个人影从屋外冲了进来,门板躺在地上,早已无力阻止任何人的入侵。 来人见到空空的床先是一愣,然后环顾四周,看到紧闭的卫生间的门,赶紧冲到门前用力的砸门,此人手中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出来人正是先前离去的凌逸,而手里显示的正是此次失事飞机的遇难者名单,周紊的名字和他的照片正出现在上面。 “俞,俞璨,你在,在不在里面,出声!” 凌逸此时特别紧张,连话都断断续续的,敲了一会见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一脚将卫生间的门也踹开然后马上冲了进去,只一会就看到凌逸横抱着俞璨跑了出来,垂下的手腕处交错的划痕又深又长,鲜血一直不停的流出,滴在地上。 “逸……停,下。” 俞璨的声音很小,但凌逸马上就听到了,踌躇了一下,又将俞璨放回床上,将床单撕成一条一条的缠住他手腕处的伤口,但很快布条又被血给沁染。“别,别白费,力气了,我,要走了。” “不, 不……俞璨,你别走,只要你活着,我放你走,你要去y国,我送你过去,你不想看见我,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只求你别死。” 当年,凌逸的脸被刀子捅穿,他一滴泪也没流,他以为这辈子他是没有泪腺的人,今日,泪流满面才明白不是没有泪,而是不悲伤不够,原来人到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只是流泪而已。 “逸,这辈子,我只为了阿紊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下辈子,下辈子吧,我赔给你。” 俞璨回光返照似的精神好了起来。 “不要,你这辈子就赔我,下辈子你不要再碰到我了,我不是好人。” “呵呵,乱讲,哪有说自已下辈子也不好的,我先去,等你来了,我教你做好人,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要敢走,我就做最坏最坏的事,你不要走。” “逸,你,你听我说,我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不,不是真的坏,好,好好活着, 我在下辈子等你,下辈子,只等你一人,好不好。” “不要,我骗你的,黑子没有死,你也不要死好不好,黑子说他儿子生出来要认你做干爸,你,你不要为了我,为了他,为了,随便为了什么,你活下来,求你,求求你。” “我知道,你,你不会杀黑子的,你啊,就是脸凶,脾气不好,我都知道,别求我,你凌爷的名号一出道上人人闻风丧胆,从,从来,不……求人。” “俞璨!俞璨!你别睡,别睡!” “逸……对不起,其实,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 你……” “俞璨! 啊!!!!” 第14章 期待的未来10 俞璨断气后,灵魂慢慢地飘离了身体,他的鬼魂四周看了看,又低下头看着伏在尸体上痛哭的凌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哭,一直刚强霸道的他此时哭得像个孩子一般,俞璨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时他身后渐渐出现一扇金色的门框,俞璨最后看了一眼凌逸,然后决然的走进门内,在俞璨鬼魂消失后,门也消失了。 薛定一挥手,将阻隔俞璨鬼魂视线的结界解除,此时周紊脸上悲伤淡了不少,正不可思议的盯着凌逸,嘴里喃喃自语, “不对,不对,他说喜欢他? 他竟然说喜欢他? 这不对,不对。” “俞璨去了哪?” 孟泊与薛定对视了一下,然后好奇的问道。 “有新的鬼魂出现,就会自动开启黄泉路,俞璨的黄泉路就由他自己走完,我们回地府吧。” 薛定说完直接开了一条通阴路,一手拉着孟泊,一手用鬼索拖着周紊走了回去。 几天后,这片待拆之处流传出闹鬼传言,听说前几晚,鬼哭声持续了一整晚。 回到了孟婆的小木屋,孟泊累得直接坐在桌边,一杯一杯灌着薛定帮他倒的忘川水,而周紊此时状态特别像鬼,在屋里飘来飘去,嘴里一直念叨着, “不会的,不可能。” 孟泊没理这货,现在他心里对俞璨抱着十二万分的同情,对周紊这厮冷淡的很,根本不想搭理他。“薛定,你说俞璨要多久走完黄泉路啊?” 孟泊解了渴就停下了喝水,双手托腮的看着薛定。“他此生无恶无孽,又了了前世的因果,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黄泉虽号称八百里,但黄泉路的长短可是根据走的鬼这一生的作恶多少而决定长短的。 “那我们去接他好不好,别让他再排队了,早点去投胎,享受下一世的好日子。” “好,不过今天你累了,我让别人去,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薛 定对着孟泊宠溺一笑,然后手一挥,一道黑光就飞了出去。 “薛定,你对……” 孟泊正要小心试探一下薛定的心意,结果被周紊一声大吼给吓停了。 “哈!我知道了! 俞璨也有喜欢的人,我也找了女朋友,我们互不相欠了,我不欠他的了,对的,对的! 哈哈哈,我不欠他了。” 周紊脸上似痛苦似解脱,复杂难明。 “孟泊,镜花缘,会了吗?” 薛定对着周紊轻蹙了下眉头,然后问孟泊。 “镜花缘……镜花,对,镜花缘,我会!” 孟泊在脑中觉醒的传承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刚好看到新学会的这个术法。 “好,那你施法予他看看,他与俞璨是否真是两不相欠了。” 本来孟泊觉得,两个人既然都已经成鬼了,有些事情的真相太过残忍,不知道 就不知道算了,没想到周紊竟是这样的态度,与之前表现出对俞璨的一往情深根本大相径庭,连薛定有都些动气了,更何况他呢。 孟泊从一边架子上拿了一个广口碗,然后一挥手,碗里就装满了今晚刚熬好的孟婆汤,他将汤端给周紊,示意他端好,然后他看着清澈的汤,双眼又成了竖瞳,嘴里念念有词,只见碗里的汤自动旋转了起来,汤色慢慢浑浊,有一些影像渐渐显现了出来。 “饮孟婆汤可化今世情,观孟婆汤可解今生惑,那些你不知道的事,好好看一看吧,唉。” 孟泊说完,就又坐了回去,一脸悲悯的看着盯着汤里景象的周紊。 俞璨十六岁,他被叫到了孤儿院院长办公室,一向人前慈善人后严历的院长对他笑得一脸慈祥,好像他就是那些能给院里捐钱的大老板一样。 院长先是问一些普通的问题,然后慢慢的靠近,用着最慈爱的笑容说着最残忍的话,以后,他需要用自己换取院里的捐款,而今晚,院长将亲身示范如何换取。 俞璨惊恐,挣扎,最后将桌上的裁纸刀握在了手里,院长投鼠忌器,这样反抗激烈的孩子又如何能让那些有钱人满意呢,于是院长同意放过了他。 但院长又提起,似乎有些人对周紊也很是兴趣,俞璨瞬时被戳中软肋僵硬了身子无法动弹,院长轻轻的将刀从他手中抽出,然后带着一脸得逞的笑容,拉着俞璨进了隔壁房间。 俞璨十七岁时, 这一年里除了点名要他的捐款人,还有那些点名要周紊的,也被他一一拦下, 而那些见到不是满意人选的老板们,更是粗暴的对待俞璨。 每个第二天的清晨,俞璨都尽量早些回到宿舍,想在周紊醒来前将一切丑陋都掩盖,但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周紊都是醒着的,他装的一点也不像,俞璨一眼就看穿了。 可他也只能苦笑着假装不知道,继续做着掩耳盗铃的蠢事,他将周紊推出了黑暗,却将自己放低到周紊的脚底之下。 成年的那年夏天,他早一步在楼下拦下了快递员,里面是京城师大的录取通知书,俞璨在小区的小花园里抱着通知书又笑又哭, 在火红的晚霞中,他将这张通知书撕了个粉碎,连着他的希望和未来一起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擦干泪水回家。 一同开心的庆祝周紊考上了b大,然后告诉他不用担心钱的事,反正他也没考上, 他可以赚钱供他上大学,可是他没有告诉周紊,他今天被打小时工的快餐店辞退了,也不会有其他店会要他上班了,幸好,剩下的钱还够周紊上学,而他的学费,不可能凑到了。 在他收到京城师大录取通知书的前一天,他遇到了张总,那个被周紊威胁为他们办了身份证和离院手续的张总。 他忘不了偶遇张总时他那张笑脸,像是猎人看到终于掉进陷阱里的小鹿,那天,他失业了,而且再也无法就业的那种。 第二天,再次偶遇张总,张总告诉他,他们有多天真,不是只有孤儿院才是黑暗的,外面世界的天也从未真正明亮过。他可以选择饿死,也可以选择跟着张总,张总还很开心的恭喜周紊考上了b大,又是在软肋上的一刀,俞璨只能选择了第二种。 送周紊离开的那天,他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让他带上,他以后不需要了,因为他成了笼中的雀鸟,衣食无忧。 很久之后,俞璨才明白,对他来说的偶遇,却是别人的处心积虑。俞 璨十 九 岁那年, 周 紊忽然回来说给他一个惊喜,而俞璨不仅感觉到了喜悦也还有实实在在的惊吓,他顾不上其他飞奔去见了周紊,他收了他的手机,过了最美好的一天,离开时他还亲了周紊一下。 这是他一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可为了这一天,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他心甘情愿,只要是为了周紊,刀山火海他也能无所畏惧。俞璨二十岁那年,张总得罪了道上一个厉害的大佬——凌逸,听闻大佬对清秀单纯的男生感兴趣,于是他被张总喂了yao送上了大佬的床。醒来的俞璨一身狼藉,可他却连委屈都不能有,他中了yao,是他主动的。 凌逸似乎很喜欢俞璨,他帮他摆脱了张总,告诉他,可以跟了他,不愿意也行,他要的是心甘情愿。 俞璨人生中第一次得到了尊重,他感激凌逸却不想再受囚困,他要去京城找周紊,他们以后再也不回来这里。 还没等俞璨告诉周紊这个好消息,周紊先告诉了他要出国的好消息,虽然知道应该要笑,应该要高兴,可俞璨还是哭了,他只能装假是激动的哭,周紊没有想到,他却想到了,钱,没这个东西,留学,永远只是个梦。 俞璨二十岁刚得了自由的五天后,他收到了周紊需要三十万的消息,他惨然一笑,回复了三天后见,然后关了手机,找了凌逸。他向凌逸借三十万,凌逸笑着说,何须借,跟着他三年,三十万归他,每月另给零花,俞璨笑着在凌逸给的包yang合同上签了字,并求给他两天时间。 俞璨带着钱来到京城,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可他哪也没去,买了两箱啤酒就打电话叫出了周紊,他们疯狂了一夜,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这样亲密。 第二天,周紊却说不要钱后悔了,俞璨心里黯然,你有权利说后悔,而他,没有,终是太迟了啊。 周紊啊,你给我三年,我也给你三年,三年后如果你还像今天一样坚持,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三年后,你不愿意了,我也不怪你。 希望三年足够你成长,如果不行,他,也真的没办法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俞璨二十一岁那年,不知何时凌逸对他越来越不一样,热烈的表白,温柔的宠溺,霸道的占有,俞璨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放在心上疼爱过。他与周紊之间说是浓厚却又表现的寡淡,俞璨知道,从那一晚开始,周紊就是嫌弃他的,他,一直都知道。 可明明他是什么样的人,凌逸比周紊知道的更多更深,可为什么他却要如此看重于他,他一生没有得到过的温暖都在他身上得到了,他好怕自已沦陷,周紊,你学习总是忙,可为什么连一周一次的联系都无法保持了,隔着大洋连心也被隔开了吗? 求你回头看一眼,不然,他要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 俞璨二十二岁那年,周紊的联系越来越少,有时候一个月只发来一张他正在看书的自拍,俞璨懂,他是说他在忙着学习。 呵,国外的学校就是不一样,在国内尚能挤出一些时间联系,而国外…… 也是,毕竟他们连时区都不在同一个了,又怎能奢望有着一样的时间呢。 凌逸对他越来越好,俞璨也有些放任自已沉溺于这温柔海里,无处发泄的关心与感情也终有一人来代为承受。 俞璨知道这样不对,这是在玩火,可是他真的要坚持不住了,一边是源源不断的侵袭,一边是遥遥无期的援军,他又要如何坚守住自己的心? 周紊,对不起,让他就醉上一回吧。俞璨二十三岁,周紊终于又恢复了频繁的联系,他告诉他首付了一套房子,他将房子所有的细节都拍了照片回来,那是充满阳光的屋子,阳光刺眼,他俞璨的梦也该醒了。 有时候俞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跟周紊去y国,为了爱吗? 呵!周紊拍的照片清晰得很,只要有玻璃的地方就能清楚的印出拍照人的身影,和……依偎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人,拍照的人粗心,而他却看得仔细。俞璨猜,周紊应该想用这个屋子补偿他,然后和那个小女人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而他,呵,不是有屋子做补偿了吗。 俞璨有时候也会冒出疯狂的想法,他想留下来,他想在凌逸身边,他的心也是肉长的,早已被凌逸捂得滚烫,但怎么办,对周紊的好已经成了他刻入骨髓的习惯,无法戒掉,就算一年多来断了联系,他以为自己都忘了周紊这个人,可当他一条消息一张照片传来,他的心又迅速向他靠拢,即便知道那边会有着能穿透心脏的尖刺,他的心也义无反顾。 鬼没有眼泪,可周紊的脸上终是划过一滴泪水,滴到了捧在面前的碗里,水滴漾起一圈涟漪,画面消失,汤水又恢复了清澈透明,只是又和原先的汤有些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周紊已经无暇顾及。 孟泊赶紧将汤端回,像宝贝一般放到桌上,手向碗上的虚空一抓,滴入汤里的鬼泪就被孟泊抓在手中,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的颗粒, 孟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将鬼泪装入,然后又将瓷瓶收回,此前薛定就给孟泊一枚孟婆专用的须弥戒,类似随身空间,用来放一些重要物品很是方便。 这时,一旁的薛定向孟泊点了点头,孟泊知道,俞璨被带到了,看着像雕像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紊,孟泊又再次叹了一口气,周紊和俞璨这一生孰是孰非又如何说的清,只不过是因果的牵扯罢了。 “俞璨到了,你……去见他吧。” 孟泊来到周紊身边小声的开口,却如惊雷一般让周紊猛地一抖。 周紊的脸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的就冲到屋外,俞璨身边站着一个保安式装扮的小鬼,见到孟泊和薛定时恭敬的一鞠躬,然后转身离开,而一直迷茫且好奇的四处打量的俞璨看到周紊的那一下先是一愣,然后就笑开了。 “看来,我来的及时,终于赶上你了。” 无论俞璨经历了什么,他的笑容一如初始般明亮清澈,让看的人也心生美好向往。 “对不起……” 周紊直接跪到了俞璨面前,膝还没落地,就被俞璨扶了起来。 俞璨没再说什么,对着周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两人之间的一切爱恨都在这笑中释然了,是呀,今生无论如何,都结束了,再来讨论那些是是非非又有何意义,他一直以来终究是没有俞璨看的开呀。 两人执手而笑,越笑越大声,连地府永远黑暗阴沉的天空都像放出万道霞光,像是那年他们俩逃出孤儿院后站在路边那样傻傻的笑着,他们的身后铺满红霞。 “大人,我们能喝汤一起投胎吗?” 俞璨带着微笑拉着也一脸平静的周紊问着孟泊。 孟泊看了看薛定,看到他鼓励又肯定的眼神,于是点了点头,然后他对两鬼说: “行吧,我带你们插队去,下辈子好好过吧,这世界虽然有黑暗不堪的一面,更有阳光美好的一面,愿你们下辈子都活在阳光底下吧。” “多谢大人祝福。”周紊和俞璨诚挚的向孟泊一鞠躬,孟泊带着他们来到他工作岗位,那口大铁锅前,拿了两个广口碗装了汤递给他们,在他们没喝汤之前,又问了一句: “三生石,你们的前世今生与来世,不去看看么?” “不了,看了之后又无法改变,徒惹烦心,就这样吧。” 俞璨摇了摇头,说完与周紊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饮下手中的孟婆汤。 慢慢的,两的表情麻木呆滞了起来,眼睛也渐渐无神迷茫,但两人紧紧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却没有松开,就这样手拉手一起木然的走上了奈何桥。 “痴儿……” 第15章 期待的未来(番外) 乱世之中,军阀混战,命如纸薄,朝不保夕,每个人都希望能活下去,活在被军阀统治的城镇还算能过段安稳日子,那些相争之地的百姓可谓是水深火热。李敬锋正坐在车上闭目养神,此时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他还是没有睁开眼,过了会,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王副官下车查看后告诉他,一个孩子拦住了车子。 李敬锋本不想多理,作为一名地盘不算大的军阀,他可以拼了命的护住自己城中的百姓,但别人的事,乱世之中有可能就是丢命的事。 他也是从一个穷小子一步步走上来的,他知道吃不饱穿不暖流离失所的苦,所以当别人当上军阀圈地为王时,金钱,美食,美酒,美人,尽情享乐,而他,只希望在他庇护下的人能吃饱,外人总说他最是冷酷无情,没有任何软肋,别人最爱的一切他都毫无兴趣,只一心四处争战,争抢着更多的资源和地盘。 叫护卫兵将挡路的人推到路边,车子又缓慢开动了起来,或许当时如果他没有睁眼,命运将被改写,而他只是不经意间往窗外望了一眼,一双包含怒火的眼睛撞入他的眼中,即使这双眼中发着狼崽子一般的绿光,但眼底竟还有这乱世之中最难得的纯真,如此矛盾的碰撞让李敬锋上了心,对此双眼睛的主人感了兴趣,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兴趣的同时就是他沦陷的开始。 李敬锋在副官惊讶的目光中叫停了车子,问了这个狼崽子拦车的原因,于是回程的路上,车上多了一只叫余枫的狼崽子和一名晕倒的小姑娘,这个小狼崽子竟然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拦下传说中冷面虎的车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小姑娘只是饿晕了,加上淋了雨发了烧,想要她活很简单,想要她死更加简单,李敬锋拔掉小狼崽子的利爪的第一步,就是选择,一个陌路人的生死与他今后的归属。 那一年,李敬锋二十八岁,他养了一只宠物,一只磨平了利爪的小狼,可不能再称呼他狼崽子了,这家伙看着瘦小,可成年了呢。众人皆悟,原来万事不上心的李大帅喜爱的是龙阳之道呀,于是,许多长相上佳的男孩被送到府上,李敬峰搂着余枫笑得恣意,指着下方低着头万分拘束的男孩们问他的小狼,留下与你作伴否? 小狼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排鲜明的牙印后愤愤离去,李敬峰摸着牙印大笑,一挥手让这些人打哪来回哪去,他的小狼不高兴了,他还要去哄呢。 渐渐地众人才恍然大悟,李大帅还是那个万事不着心的冷面虎,只是这只老虎有了自己的宝贝,有了软肋。那一年,余枫二十三岁,出门遇到了那个当年被他救下的女孩,女孩也到了十六岁的碧玉年华,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而乱世之中这样貌美的小娘子最是需要男子的庇护,于是李大帅三十三岁那年收到了他家小狼送上的大礼,一个可以传延香火的姑娘。 李敬锋再次笑得夸张,姑娘留下了,而他用最实际的行动告诉余枫,他李大帅府里的后院只够养一只狼。 那个姑娘既然与他的小狼如此有缘,他就当闺女养着,养了两年陪上一份嫁妆,成了另一处军阀的第六任姨太太。 小狼问他,为何她会有如此的选择,李敬锋再次大笑,他的小狼被他保护得真好,乱世之中,谁还去想什么爱情与一世一双人,能活一天是一天,当然活着时能享受自然更好,荣华富贵有什么错? 错的只是这个时代罢了。 那年李大帅三十五岁了,王副官一直告诉他成了六姨太的女人和他的小狼一直书信往来甚密,小狼最近的举动也有些不对,李敬锋笑了笑,活到现在都是赚来的,他的命谁想要就拿去,只要他有本事,至于余枫? 谁知道呢,他想赌一赌,赌这七年来这只狼被养成了家狗了吗。 可惜,他赌输了,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个称呼果然是很有道理的,当他的小狼拿着他的枪射穿他胸膛时,李敬锋又一次大笑了起来,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手中军权也移交给副官,寻一处人迹罕至处生活,待到乱世结束,他和小狼再出世携手一生相伴到老,看来,这些都不需要了啊,他养的狼,从来没有信过他呀,也是,他养的是狼,又不是那些只会摇尾的狗。 李敬锋死了,被他最爱的人一枪毙命,王副官接手了他所有军权后来到地牢,那里关着不进食不说话的余枫。王副官,不,现在应该是王大帅赤着双目告诉他,六姨太与他的通信李敬峰都知道,那些所谓余枫父母是李敬峰所杀的事实与证据是那位军阀的阴谋,六姨太恨李敬峰不愿娶她,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而借的,就是余枫这把刀,谁让他被李敬峰保护的那么好,一直也看不清这乱世的迷像呢。 王大帅拿出一张南下的火车票,那里要比北边太平许多,这是李敬峰生前交待他的,如果他活着,他带走余枫,如果他死了,放余枫走。 一个为他安排了一生的男人,这样被他亲手埋葬了。 王大帅问余枫是否愿意下辈子补偿李敬峰,余枫傻傻的看着他点头,王大帅当着他面撕毁了车票,拿出李敬峰的枪结果了余枫,余枫由始至终也没有挣扎抵抗,带着微笑闭上了眼,一如笑着离开的李敬峰。 王大帅看着余枫的尸体轻声的说,既然答应了,那你走快点,别让他等久了。余枫先李敬峰一步喝下孟婆汤,他一生虽无作恶,但他受李敬峰之惠而无报,反错杀于他,李敬峰死后副官无力承担军阀一职,他护下的城镇和百姓成了其他军阀眼中的肥肉,战争打响,无数人流离失所。 杀孽归算于余枫身上,下辈子他将投生为俞璨,一世孤苦,还要偿还李敬峰为他所做的一切,最重要的,他欠李敬峰一条命。 李敬峰,虽保得一方百姓安乐,但他一生东征北讨四处征战,手上人命无数,来世投生周紊,一生先甜后苦,苦中带甜,最后死于非命。看着三生石上面的前世因果,孟泊叹了一口气,看着周紊和俞璨两人拉着手终于走到轮回井边,然后跳入井中重入轮回,孟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因果之事太过玄妙,他真的看不破。 “薛定,他们下辈子会重逢吗?” 孟泊声音有些低,下意识的向薛定寻求安慰。 “……” 薛定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孟泊知道,薛定宁愿什么都不说也不愿骗他,即使是所谓善意的谎言。 “小孟婆,说你天真还你真的装嫩起来了。 三生石来世里不是写得清楚明白吗,他们今世因果已了,来世不再相见,永为路人。” 白无常又一如既往的忽然出现,身后跟着耿庄正向他们点头示意。 “啧,我知道,我就是好奇,他们坚持手拉手一起投胎的理由是?” “小说看多了呗,觉得拉手一起投胎下辈子就离得近,或者直接是兄弟,这样还能再续前缘,呵呵,真是搞笑了,我只知道人与人的际遇除了因果就是缘份,和投胎顺序有什么关系。” 白无常妖娆的翻了个迷死人的白眼,然后伸出白嫩纤长的食指在孟泊的肩头戳了戳: “你既然当了孟婆,有些地府常识了解一下,爱岗敬业,懂吗?” “你来这干嘛!” 孟泊有些不爽的挥开白无常的手,他当了妖之后就不能多愁善感一下了吗。 “喏,这只鬼追着刚刚跳井的那只来的,结果他黄泉路长了点没追上,而且那只又被你们接了来,这货急得直接跳了忘川,所幸这货鬼力挺厚,我家老耿又刚好路过,于是捞出送过来,你揽下的事,自已善后。” 白无常说完,就见耿庄一拉铁链,一个被捆成巨大粽子的鬼出现在孟泊面前。 “凌逸?你怎么死了?” 孟泊有些惊讶,他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凌逸还在哭呢,这会儿怎么就成了鬼了? “俞璨呢,我得追上他,我不能离他太远,不然他要忘了我的,我要快点追上他。” 凌逸面色有些癫疯,嘴里念叨着只有俞璨的名字。 “别问了,被忘川泡得有点傻了,不过因祸得福,身上的罪孽被忘川洗清了,不用判官那货来审了,老规矩,灌完汤扔井里。” 有热闹的地方永远不缺刘透的身影,这货拉着马延也跑来围观了。 “流程,注意办公流程。 哼咳,凌逸,你要查看三生石吗?” 孟泊端起地府公务员的架势问道,可能被忘川水泡过,即使耿庄把铁链松开了,凌逸也只能瘫在地上。 “不看,我要去追阿璨,晚了下辈子我们又要错过了。”凌逸眼睛一直盯着桥对面的井,要不是全身一阵发虚,又被这么多鬼围着,他爬也要爬过去的。 “恩恩,那你喝了这碗汤,投胎去吧,别急,你下辈子和俞璨会一直在一起的。” 孟泊笑咪咪的递上一碗汤,反正凌逸要是看了三生石也会知道,而且他喝了汤之后就会忘了,所以孟泊剧透起来毫无压力。 “多谢大人!” 凌逸先是一愣,放下汤碗恭敬地向孟泊一拜,然后再无顾忌的将汤一饮而下,之后神色迷茫地过了桥,跳入轮回。 “啧啧,小孟婆,最近架子端得不错嘛。” 白无常像没骨头一样靠在耿庄的身上,伸出纤纤玉指打量着指甲修得是否圆润。 “孟孟这是正式上任了,自然孟婆的威严就出来了,是吧。” 刘透一边小心翼翼的赔笑。 “二牛,有事你说话,你这样我怕。” 孟泊抖了抖起来的鸡皮疙瘩,又给下一个排队的鬼递了碗汤。 “小牛牛是想让你把他落下的麻将牌给带回来,这副麻将我们四个打了近千年,很有手感了,缺了一张再补,就不是一套的了。” 白无常看着扭捏的刘透,帮他说了出来。 “明晚给你们带回来就是,还有那张凳子,是不是也坐了千年p股习惯了? 没事儿,都给你们带回来。” 孟泊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满口答应。 “小孟婆,话可别说的太满了,这些东西的材料在地府虽然常见,但对于活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珍贵材料,我听小牛说你宿舍里住的都不是平常人,如果有识货的,估计都被他们炼化了,那破凳子就算了,小牛p股能多金贵,不过麻将要是缺了一张,你再去给我们雕一副完整的出来。” 白无常无聊的打了个呵欠,难得他们四个都有空,麻将却缺了一张,这事闹的。 “你们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就这么闲的吗? 还可以搓麻将? 这不是上班时间吗?” 孟泊心里有点不平衡了,虽然他也只是熬一锅汤而已,但他现在不也在这分汤了吗。 “呵!轮转王都有空接你上下班陪你熬汤分汤,还能陪你去人间管这些闲事儿,咱们这些小喽喽怎么就没时间打打牌。” 白无常妩媚万分的斜了孟泊一眼,直看得一边正要喝的鬼傻了眼,口水都滴到汤里了也不知道。 “小白你就是计较,怪不得二牛说你是个娘们。” 孟泊抬手将碗一托,直接将汤灌进了那看呆了的鬼的嘴里。 “什么!牛头你个二货! 今天我不在你头上真的安上两个牛角,我就不姓白!” 白无常一下子从耿庄的身上跳起,冲向刘透。 “我说的又没错,耿无常。 孟婆,你个叛徒……” 刘透嚎叫着被白无常追远。 马延和耿庄一脸不赞成的看向薛定,结果看到薛定一脸气定神闲的站在那,两人无奈一拱手,然后也追早就跑没影的两人去了。孟泊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就看到一个保安小鬼忽然跑过来,在薛定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薛定向他点了点头,保安小鬼又离开了。 第16章 过度 “孟泊,我有些急事,现在先送你回去好吗?” “薛定,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去能行的,我还要去给宿舍里的那个地缚灵找个罐子装,你去吧,不用管我。” 孟泊冲着薛定一笑,他知道薛定肯定很忙,今天陪他够久了,虽然他很希望薛定能一直陪着他,但他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恩,那你小心些,有什么不懂去问阿新,我先走了。” 薛定在孟泊的头上又揉了一把,然后一转身就消失了。 孟泊想着今天也挺迟的了,叫来一个保安小鬼继续盛汤,他就转身回了木屋,在屋内架子上翻了半天,最后在最底层找到一个平时家里盛汤大小的瓦罐,然后就抱着这罐子用术法一下子到了忘川边。 “阿孟,你抱着这罐子做什么?” 河畔花丛中,阿新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孟泊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罐子。 “是这样哒,我学校宿舍里有个地缚灵,被困在我们宿舍里,平时它待在厕所太影响我们使用了,这不,拿个罐子给它住。” 孟泊也和阿新打了招呼后,耐心的解释了一下罐子的用途,他们这些老鬼懂得多,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建议。 “嘻嘻,你们宿舍放一个罐子,不是很奇怪吗? 我给你种上一朵花吧,我这里的泥土又能养花又能养魂,再种上一株曼珠沙华,就算你把罐子放在太阳底下晒,那地缚灵也能安然无恙。” 阿新笑嘻嘻的说,指了指在花丛中心的花朵,看来她说的能养魂的土和花都在最中心的地带。 “那就谢谢阿新姐姐啦。” 孟泊点点头,开心的把罐子递给阿新,他不是相信阿新,他是相信薛定说的,阿新不可能害他。 “嘻嘻,听你叫我姐姐还真是奇怪,等着啊。” 阿新也不在意罐子上的灰尘,抱着它就飘进了花丛中心,没一会儿就又飘了回来,只见那罐子里装满了黑色中参着白色颗粒的泥土,正中间长着一株白色的曼珠沙华。 “来,接着,这株是曼陀罗华,最是养魂,你浇不浇水晒不晒太阳的无所谓,记得每月洒一点魂沙进去就行。” 阿新笑着将种着花的罐子又递还给孟泊,女孩子就是细心,刚刚脏兮兮的罐子再还回来时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了。 “谢谢阿新姐姐!” 孟泊认真的道谢了后,想起大家都说阿新什么都知道,于是有些扭捏的问: “阿新姐姐,我想问,问你个事,薛定他……” “阿孟喜欢薛定是吗?” 阿新看到孟泊忽然惊吓的抬头,对着他灿烂一笑,然后继续说: “薛定心里有一个人,永远得不到又永远记挂着。” “那这个人一定特别特别的好。” 孟泊觉得心里有些堵,但又觉得很正常,薛定早他可能几百几千年出生,这么漫长的岁月里,出现一个惊艳了他时光的人,也太理所当然了。 “恩,她是这世上最好最善良的姑娘,可惜她不在了。” 阿新说着也有些伤心, “阿孟,有些事,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但我希望薛定他能自已和你说,别人口中的永远是故事,只有自已说出来的,才是过往。” “恩,阿新姐姐,谢谢你,以后我能找你听故事吗?” 孟泊发现和阿新聊天真的很舒服,对以前自己的乱想有些羞赧。 “好呀,随时来花丛里找我,别怕,这些花不会伤着你的。 好了,今天有些迟了哦,吴悠来了,你快回去吧。” “吴悠?” “哦,对,你们现在都叫他晨伯,唉,痴儿啊痴儿,走吧。” 阿新说完就转身回了花丛中间,不再说什么了。孟泊跳上船,很是着意打量了晨伯几眼,可还是同原来无异,看来在这里,大家都有自己的故事,他或许可以经常来找阿新聊聊天。 孟泊回到宿舍时,发现大家竟然都还醒着,宿舍里充满了香薰蜡烛的香味,他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把这蜡烛踢翻。 孟泊将蜡烛吹灭收回书架上,然后看着屋里行动有些诡异的两人一妖一鬼,又看了眼时钟,凌晨三点了。 “你们都不困的吗? 下回我一走就帮我把蜡烛吹了收起来吧,我回来用不着的。” 孟泊打了个呵欠,虽然以他现在的体质都不睡也没太大问题,但十八年养成的习惯,还是睡上一觉感觉精神饱满。 “孟哥!孟哥!你回来啦!” 利丰一脸殷勤地冲到孟泊面前,双手像捧着最珍贵的宝石一样捧着牛头落下的麻将牌, “这个,牛头大人不要的,能给我吗?” “你要麻将干嘛?” 孟泊一下子适应不了之前高冷对他各种嫌弃的利丰,忽然化身成小号二哈,就差对着他吐舌头摇尾巴。 “孟哥,这可是噬魂兽的骨头啊,多么珍贵的材料啊,磨成粉,放一点点在朱砂里画符都能增加符篆威力,这块麻将这么多……” 利丰双眼出现梦幻的泡泡,嘴边差一点就要流出口水了。 “不行,小白刚威胁我了,这套麻将他们打了近千年,都要包浆了,我得给他们带回去,不然我还要去雕一整副麻将给他们。” 孟泊赶紧从利丰手中拿过麻将牌丢进须弥戒里。 “孟哥……你太狠心了,我送他们一套麻将,翡翠麻将,白玉麻将,黑玉的也行啊,你把那块给我吧,要不然我帮你雕也行呀,孟哥,你最好心了。” 利丰看到麻将消失了,瞬时间如丧考妣,抱住孟泊的大腿不放,直接化身成腿部挂件。 “别急,还有一个呢。” 孟泊焦头烂额时,张宇说话了,指了指抱着牛头坐过的木凳用脸蹭来蹭去的贺嘉。 “干嘛?你也有个人崇拜啊?” 孟泊满头黑线,他们宿舍只有他们妖才是正常的吗? 人类好可怕,他要回地府。 “小孟孟呀,这可是炽阴木啊,用这个做的棺材能保尸身千年不腐!” 贺嘉一边说一边还继续用脸蹭着凳子面,也不知道牛头坐在上面时放没放p,看这货蹭得开心的。 “人死了都去投胎了,尸体保留这么好干嘛? 留着下辈子回去瞻仰一番啊? 再说了,这点木头也不够做你棺材啊,骨灰盒都不够。” 孟泊终于有些懂了白无常话里的意思,不过既然他说凳子不重要,要不就留给贺嘉这货? “你懂什么!这木头做成的盒子放冥器最好了,又能化了上面的煞气又能保住原来的灵气和阴气,怎么就做成凳子了呢,暴殄天物啊。” 贺嘉说完含泪看着凳子,差点就要亲上去了。 孟泊抖了一下,抢过凳子扔进须弥戒,在贺嘉凄惨的哭嚎声中,孟泊的腿部挂件+1。 孟泊看向宿舍里唯一正常的妖怪,只见张宇此时正盯着他带回来的那罐子和花在研究,孟泊吓了一跳,不会又疯一个吧,他腿没地儿挂了。 “孟泊,牛啊,这么大的罐子你都能a回来,啧啧啧,还有这土,这花,听说红色的曼珠沙华弑魂,白色的养魂,但珍贵异常,这你都能弄回来,给这小鬼真是,暴殄天物啊。” 孟泊吓得想往后一退,可是两个腿部挂件的buff让他没有成功,还好张宇只感慨一下,没有发展成为他腰部或颈部挂件的趋势。 “那罐子?很珍贵吗? 我屋里很多啊,我就选了个最大最普通的带回来了,那土和花是别人送的,白色的叫曼陀罗华,这花放阳台上晒也不影响这小鬼的休息。” 孟泊有些不懂,很珍贵吗? 没人跟他说不能带回来呀。 “你在地府还有屋子? 我一直以为你有天妖血脉,所以被地府特招去做个小小的鬼差,没想到你身份还挺特殊。” 张宇目光灼灼,好像发现一个大人物了耶。 “你们在搞笑吧? 我的名字还看不出来吗? 孟泊啊,我是孟婆,地府里煮汤给人灌下去那个。” 孟泊抚了抚额头,他发现他名字根本就是孟婆的谐音时候还吓了一跳,想着他爹真有先见之明,没想到这几个家伙都没发现。 “我去,天妖孟婆! 唯一一个一诞生就享轮回功德与天地同寿的妖类,与女娲、伏羲并列妖族三大偶像。孟婆以前都是母的,这忽然转了性,我一下子没敢往那里想。 偶像,求膜拜,求宠爱,求翻牌。” 张宇瞬间从神秘大妖化身妖族小迷弟,孟泊腰部挂件+1。 “你们都给我起开!” 孟泊娇躯一震,可惜三大挂件充分的证明了他们的稳定程度,孟泊挫败的抚着额头,无奈的说: “利丰,我明天去黄泉路给你拣根骨头回来,那里黄沙下全是噬魂兽的白骨,贺嘉,你说的这种炽阴木就是地府的行道树,我明天拖个粗点的树枝回来,你做个首饰盒都行。 还有,那个张宇啊,膜拜可以,宠爱就算了,哥有喜欢的人,你们给我放开。” 孟泊一件件解绑了挂件,然后在三个挂件炙热的目光中下达了最后指令: “睡觉,明天还军训呢!” 于是三人各回各的床,连那地缚灵都钻到那罐花里去了。到了后半夜,514宿舍才真正安静了下来,自此,男生宿舍514闹鬼之名更是坐实并传播的更远了。 在 第17章 绝望深渊路1 孟泊从地府下班回来时,看了看家里通阴镜上的时钟,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了,自从他孟婆妖族的那份血脉觉醒身体强健后,薛定就不再花大力气调整他进出地府的时间比,这样他在地府待的时间就和阳间流逝的同等了。 孟泊对着通阴镜理了理离别时被薛定揉乱的头发,他的头发特别细,一长长就会变成一头卷毛,被揉乱了之后就成了鸡窝头,不过手感应该很不错,不然薛定不会这么喜欢。 想到薛定,镜子中映出的人露出了傻傻的笑容,可一想到阿新说薛定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的存笑容中又带出一丝忧愁, 孟泊看到镜中人就像是初次坠入爱河的愣头青一样为着心里的人又笑又愁,不禁垂眸苦涩一笑,镜中人也跟着眼波流转,一片波光潋滟,越来越像白无常那个妖孽, 孟泊愣了愣,虽然觉得有些太娘气,但心里也有一丝小小的窃喜,这样的他薛定会不会喜欢呢。 这时,孟泊听到门外过道传来脚步声,还有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孟泊眼神一凝,今天学校刚刚结束了军训,他才回家,门外如果是小偷的话,那不是要进他们家,就是对门刘家,哪个他都是不允许的,与其让小偷把门锁撬坏,不如他主动出击。 孟泊现在也算艺高人胆大,连防身工具都不准备一个就直接开门了,门口的感应灯随着孟泊的开门声亮了起来,一个男人手拿钥匙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孟泊,而在他高大的身影后,一个有些瘦小的身影几乎被遮挡住了。 “孟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大晚上的要去哪?” 刘琮眨了眨眼,看着家对门的小孩,这孩子越长越好了,可怎么一点安全防范意识都没有,现在这个社会,男孩子也不安全啊。 “啊,刘琮大哥,我,我起夜,听到声响,以为是小偷呢。” 孟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和刘璋从小跟在刘琮哥后面跑,在他面前,他永远都是个挂着鼻涕泡的小哭包。 “胡来,就算真的是小偷你也不可以直接开门,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你要不报警,要不打电话叫刘璋那臭小子起来查看,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了啊。” 刘琮表情严厉的教训了孟泊一顿,然后丝毫不在意的把刘璋拖出来,反正他家弟弟长得虎头熊脑的,最多被揍一顿,其他方面还是很安全的。 “是,遵命!” 大哥,你家弟弟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孟泊向着刘琮敬礼,然后吐了吐舌头继续说: “刘琮大哥,你这么晚还带朋友回来呀?” “朋友?小孟,你在说什么呀?” 随着孟泊的话音落下,刘琮身后的身影探出头来,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竟然是个鬼魂,而刘琮显然是看不到这个鬼的,正一脸狐疑的四处张望。 “呃,刘琮哥,是我睡迷糊看花了眼,看错了。” 孟泊隐晦的打量了下这个鬼,看样子死了有一段日子了,不过不能放任他就这样一直跟着刘琮哥,被阴气长期侵染,最少也要生病的。 “好了好了,快回去睡觉,明天休息也不能睡懒觉哦,中午过来吃饭,我也在家。” 刘琮像交待自家弟弟一样嘱咐完孟泊,然后转身拿钥匙开门。 “好咧,刘琮大哥,谢谢你送的家具。” 孟泊见刘琮背对着他,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向这鬼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只见这鬼看了看刘琮又看了看孟泊,有些踌躇,孟泊双眼一瞪,竖瞳出现,眼中闪过一道红光,那鬼吓了一跳,迅速飘到孟泊身边。 “谢什么,再说废话揍你,滚回去睡觉!” 刘琮回头瞪了一眼孟泊,然后看着他关了门,才安心进了家门。 站在大门后的孟泊咧嘴偷笑,刘琮哥还是这么害羞。 孟泊看了一眼跟着他进了家门的鬼魂,径直走到厅里沙发上坐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对着一脸茫然四顾的鬼魂说: “好了,说吧,你跟着刘琮哥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入黄泉?” “我,我不知道……” 这个鬼的年纪不大,看上去和孟泊差不多,听到问话一脸茫然。 “那你总知道你叫什么吧? 几岁了?怎么死的?” 孟泊揉了揉额角,看刘琮哥的样子这鬼跟了不止几天时间,这货竟然说不知道? “我,我叫沐帘,今年十九岁了,我……我死了?” 这叫沐帘的男鬼傻呆呆的样子还怪可爱的,竟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啧,那说说你知道的吧。” “我记得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去学校社团开会,结束后我就回家,有点迟,天都黑了…… 然后,就这样了。” “什么叫然后就这样了?怎么样了?” “我就记得醒来后我一直在一个小巷子里游荡,大家都看不到我,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可是我记不起来了。 然后有一天,我爸妈跟着一些警察到了那里,我就跟着他们,他们说我失踪三天了,所有人都说我是离家出走,可就刘队长坚信我是出事了,其他人都放弃了,就他还坚持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一直跟着他。” “你已经死了,你的鬼魂长时间逗留在人间,也不是个办法,万一遇到个捉鬼道士把你灭了,就倒霉了,我送你去投胎吧。” “这……好吧。” 沐帘虽然心中觉得还有件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事,可是对方是好意,重新投胎做人,总比死后一直到处飘荡的好。 孟泊带着沐帘来到通阴镜前,他伸出食指点在镜面上然后随意一划,面上就直接被划出一道绿色的光,慢慢扩大到整面镜子,通阴路就连上了,镜子里又出现了地府的影像。 孟泊拉着沐帘穿过通阴镜,叫来晨伯,跳上船,向来沉默接送他的晨伯这次却说话了: “残~魂~不~渡~”“残魂?” 孟泊看了看沐帘,还真没看出来,于是对着晨伯请求道: “晨伯,我带他过去问问阿新姑娘,不进地府,他的魂沙我给。” “风~受~不~住~” 晨伯又开口了,孟泊想了想,忘川河中心的阴风听说对鬼魂有一些影响,估计是说沐帘魂不完全,经受不住那阴风的吹拂。 “我给他挡着,晨伯。” 孟泊让沐帘坐下,然后站在他的身前,晨伯不再说话,孟泊知道他是同意了,于是控起妖力做好挡风的准备。 即便有着孟泊的挡风,到了对岸沐帘的魂体还是淡了许多,孟泊刚想拿出魂沙付给晨伯,一转头,晨伯就驶着船离开了。 孟泊无奈,走到花丛中轻呼: “阿新姐姐。” 话音刚落,身穿红色宫裙的绝色美人就出现在花丛边。 “阿孟,你今天不是刚回去吗? 怎么又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阿新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沐帘,然后说道: “你怎么带个残魂回来?” “阿新姐姐,这个鬼死了也没进黄泉路,他一直跟着我朋友,我就带他回地府投胎,可是刚刚晨伯说他是残魂,这是怎么回事呀。” 孟泊知道,今日如果不是他带着沐帘过了忘川,他自已即便到了地府也过不了河,那么肯定也无法投胎。 “他的魂不全,自然招不出黄泉路,你如果就让他这样去投胎,下辈子不仅是个神智不全的,还年纪轻轻就暴毙,死后更是直接魂飞魄散了。 你看,他连忘川上的一丝阴风都受不住,阿孟,你快喂他点魂沙,不然他的魂马上就要散了,不过也别给太多,虚不受补。” “好。”孟泊拿出一个纯白的小玉瓶,抖了点魂沙在掌心,见阿新点头,就直接塞沐帘嘴里,魂沙有凝炼生魂的功效,生魂越是凝实,鬼力就越是强大,于是这魂沙就成了地府里的通用货币。 只见那么一点点魂沙下肚,沐帘的生魂立刻就凝实了不少,不再有那种随时飘散的感觉了。 “我观这孩子死时应相当忽然且承受了极度的痛苦,连他都不知如何离世的,这样在濒死时部分的生魂因为痛苦就被挤出身体,本这也无碍,但他应是寻不着自已的尸体了,所以即使是死了,生魂也无法聚齐,一部分的记忆随着残余的生魂留在躯体里,而离体的生魂因此缺失了关键的记忆,你只要找到他的尸体,就能引出未离体的余魂,魂全了,就能投胎了。” 阿新说完又看了看沐帘,然后继续说: “还有一种可能,这孩子没有死,只是受伤或生病了,躯体太痛苦导致生魂离体,而他的躯体则成了植物人,剩下部分的生魂还在他体内维持基本生命,这样你找到他的躯体所在,让他离体的生魂归位,这样他就能醒来了。” “谢谢阿新姐姐,那我还是先带他回去了。”孟泊冲着阿新感激一笑,然后将还在四处张望的沐帘又拉到晨伯的船上回去了,可能是刚吃了魂沙,这次没有孟泊挡风沐帘也自已撑了过来。 回到家里,孟泊随手拿了个小罐让沐帘进去养魂,然后洗漱后也去睡了,反正现在也没线索,而这鬼又一问三不知,只能等明天午饭后问问刘琮哥了。 第二天午饭,在刘爸刘妈的爱心填塞下,刘琮,刘璋和孟泊三人吃的肚子滚圆,再三谢绝了刘妈的巨量饭后甜点和水果,三人逃到孟泊家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感觉饭菜都堆到嗓子眼,一个咳嗽都能喷一碗饭出来。 三人揉着肚子躺了有半个多小时,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孟泊瞄了一眼在他屋里飘来飘去的沐帘,开口问道:“刘琮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呀,快半个月没见着你面了。” “小孟你个健忘的,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还问。” 刘璋一天不怼孟泊就闲得慌。 “你告诉个毛线呀,你就说刘琮哥在查一失踪案,哪有一个失踪案查这么久的。” 孟泊故意伸脚在刘璋的肚子一踩,看他痛苦的嗷嗷叫,笑得开心。 “唉,小孟啊,你说错了,这个失踪案有些复杂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哥我都烦好久了,你看,眼圈都青了。” 刘琮坐好,向孟泊展示了下他乌青的眼圈,孟泊很想说,你这是阴气入体,不过好在现在沐帘在他这里了,刘琮哥本身阳气又重,很快就能恢复了。 “刘琮哥,要是不违反规定,跟我们说说呗,我们仨臭皮匠说不定能换个诸葛亮出来。” “是呀,哥,说来听听。” “好吧,当作安全防范课说给你们听,你们可不能这样,特别是孟泊,知道吗!”“是,刘队长!” “好咧,哥。” “失踪的是你们学校的大二学生,叫沐帘,事发当天是八月二十四日,沐帘是篮球社的社员,那天下午他们社团通知在当地的社员开会,沐帘和他的邻居向飞宇一起去的学校,向飞宇同沐帘一起长大,现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班级同一个社团。向飞宇说,社团会议由下午五点半开到晚上七点半,然后就解散了,这一点其他社员也证明了。 大约晚八点左右,向飞宇与沐帘在校操场起了争执之后,沐帘就先行离开了,向飞宇之后也离校回家。 沐帘与向飞宇因经常互住对方家里,所以沐帘家里人以为他又住到向飞宇家,而向飞宇以为沐帘早已回家,因两人间的争执也没联系,直到三天后沐帘母亲前来寻问,才发现他已经失踪了三天。” “沐帘去了哪?学校不是有监控吗?” “奇怪的就在这里,我们调取了校门口的监控,按向飞宇说的,沐帘八点就离开了,而监控显示沐帘是晚上近十二点才离开的学校,这中间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我们调了沿路的监控,发现沐帘走了两个路口后忽然拐进一条小路里,那条小路虽然也能到他家,但明显绕了一圈,那条小路里没有监控,我们调取了小路另一个出口的监控,但没有发现沐帘出来的影像,他就消失在这条不到两百米的小路中。” “那小路里有什么?没有进去调查吗?” “怎么没查,那小路右边是一排高墙,墙后是其他小区住宅,而左边是一个正在盖建中的大楼,建筑工地因临近住宅区也没赶夜工,那个时间段没有目击者。 我们也调了工地里几个摄像头,但他们安装摄像头是为了看管建筑材料没有一个对着小路,而那些记录里也没有拍到有沐帘的身影。” “哥,我听着怎么有点渗得慌,这,这是灵异事件吧。” “你这家伙,整天想什么,哪来的灵异事件,据局里其他人推断,沐帘故意舍弃近路进小路去绕,说明他是有意识的躲避监控,很有可能他进入小路后翻墙进入其他小区,然后从小区大门离开,离家出走了。” “刘琮大哥,你继续调查到现在,是觉得这个说法有什么不对吗?” “恩,虽然监控画面不清晰,而且事发时又在晚上,但从沐帘的动作与姿态,不像是平时走路的样子,而他进到小路前的最后一个监控画面里显示,他有一秒的停顿,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或人,才吓得躲进小路里,如果真是有什么人在追赶他的话,那么,沐帘凶多吉少了。 所以,刘璋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就算和孟泊吵架,他怎么骂你揍你都好,你都不许大晚上让他一人离开,不管怎么样都要确认他是否安全到家或者宿舍,明白吗!” “是,知道了,我肯定粘着他。 哥,他才是你亲弟。 ”“……” 孟泊看了看听到向飞宇后就一直发呆念叨着“飞宇”两个字的沐帘,觉得这货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沐帘八点离开操场到十一点多离校这之间近四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是关键,不过既然是同一所学校的就好办多了,周天晚上回校的时候去查一查,活人不知道,去问问学校里那些鬼,总有鬼看到吧。孟泊心中计划着,然后转了话题,与刘家兄弟聊起了其他。 第18章 绝望深渊路2 周天晚,刘璋把孟泊安全送到514门口才离开,进去那是不敢的,虽然孟泊一再保证514宿舍没有闹鬼,可才刚开学一周,整个男生宿舍楼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刘璋又不是没听过,他就觉得还好孟泊阳气足,神经大条,竟然住着没事。 推开门,孟泊愣了一下,赶紧进入宿舍关上门锁好,也挡住了其他人好奇窥探的视线。 只见宿舍门边两张床是利丰和贺嘉的,利丰此时正神情庄重的抱着一根大腿粗一米长的白骨在床位下的书桌上用砚台大小的专用工具磨粉,孟泊挠了挠头,他怕利丰不够,特地挑了个大骨头,早知道磨粉工具这么小,他挑小的,大不了多拿几根。贺嘉的书桌上摆了全套专业的雕刻工具,工具上都写满了符文,而贺嘉正专心的雕着什么。 给利丰骨头的时候,孟泊也从地府随便找了棵树砍了一截树枝回来,贺嘉看到还带着紫色叶子的树枝激动的差点晕了过去,连夜联系他家里人来拿,结果他们家人回去研究后发现这是比炽阴木更高级的幽离木,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生生的幽离木,听说他们整个家族都疯狂了,想赶在幽离木干枯之前找到个极阴之地种下,看看能不能成活。 在贺嘉幽怨的眼神中,孟泊无奈问清薛定之后又在地府地上随手捡了一根干透的炽阴木给他,贺嘉抱着木头亲了半天,然后说给他们四人每人雕一个护身小挂件,孟泊有些无语,这种地上捡来的木头真的可以护住什么?同为妖的张宇显然正常许多,看到孟泊回来还打了个招呼,而那个地缚灵则在阳台上,这货也是个一问三不知,不知道自已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只知道他在等一个人来接他,甚至等谁,他都不知道,于是这货就忧伤了,白天就躲到花盆里睡觉,晚上就到阳台上晒月亮,大家见这货也不打扰他们生活,就也没再说送他走的事情了,刚好白天这鬼还能当个闹钟使用,叫他们起床。 “哟,偶像,你又带个鬼回来了呀,给小黑作伴吗?” 张宇打完招呼看到孟泊身后跟着的沐帘,愣了愣,然后偏头有些疑惑的说: “这鬼我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他叫沐帘,你认识他?” 忽然有线索,孟泊赶紧询问,有些激动。 “不认识,名字也第一次听说,就是吧…… 这脸,有点印象,就刚刚看到的。” 张宇想了想,转头向着阳台吼了一声,“小黑,我刚刚在干嘛来着?” “你在刷学校论坛。” 地缚灵小黑带着满脸幽怨飘了进来,对着沐帘一点头: “你好。” “呃……你好。” 沐帘一进这个传说中的宿舍就有些傻了,果然一宿舍怪人,而且还真的有鬼。 “对对对,我刚刚正用嘉嘉的笔记本刷学校论坛呢,应该是哪个贴子看到的。” 张宇点点头,然后又翻开了已经关机的电脑,“不过好像我看的到照片带着伤,和他样子有点不一样,所以一下子没想起来。” “快找找,他找不到自己的尸体,我们正查这事呢。” 孟泊赶紧拖了自己的椅子到宿舍中间公用的桌子边上,看着张宇操作。 只见张宇点进h大校论坛,一个热门讨论贴正挂在上面,标题也很醒目的红色加粗大字,h大惊现男小三,怒打小三大快人心。 孟泊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标题后也是一脸呆傻的沐帘,然后示意张宇点进去。文章是一名叫h大娜可露露的女生发的,文章大致内容是照片里这个男生,也就是沐帘,平时就很不要脸,一直缠着楼主的男朋友,楼主一直以为他们是哥们关系也没在意,没想到被她撞见到沐帘向她男友表白现场,于是楼主忍无可忍的叫上几个小混混教训了一下这个男小三,然后在文后呼吁众姐妹,防美女防闺蜜的同时,也别忘了防男友的哥们。 之后就贴上了三张不甚清晰的图片,里面的小混混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只有沐帘那张清秀的脸直接被贴了出来,照片里的沐帘被四五个小混混围着,表情有的惊恐有的痛苦,脸上带着红肿的巴掌印,白色的t恤上还有着脏兮兮的脚印,如果没有楼主配上声情并茂的文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校园暴力,而沐帘才是受害者。 下面围观群众回复很多,也有理性分析事情的可能性的人,有些认识沐帘的人跳出来反驳,可大多数人都是跟风骂着,说沐帘不要脸,变态,还有沐帘同班同学指出沐帘开学到现在都没来上课,听说离家出走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没脸来了,大家躲在屏幕后肆意的用恶意的语言和最坏的遐想套在沐帘的身上,似乎在用这种途径纾解着平日里的压力,网络的好处在此一一显现,就是平时最懦弱的人都可以对着这个不认识的人打上一个“呸”字。 孟泊让张宇将几张照片保存下来再发到他的v信上,然后回头看向沐帘,只见沐帘面色迷茫又痛苦,然后急切的对孟泊说: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有做这样的事,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孟泊点点头,没说话,事情的真相不是只看一个人的一面之词,没有全部了解之前,他是不会说些什么的,不过至少这也是一个线索,照片上的地点是在一间教室,从窗往外看是晚上,发贴时间是八月二十六号,而沐帘八月二十四号晚上就失踪,是不是说明,这照片上的事件,就发生在沐帘那天晚上失踪的那四个小时里,如果知道四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或许就能解开沐帘为什么要拐进那条小路的原因了。 孟泊收到图片后就转发给了刘琮,然后简单的说明了下前因后果,很快刘琮确定这张照片里的沐帘穿着和失踪当日很像,明天他打算带着这些照片去问一下沐帘的家人和向飞宇,确认一下是否是当天发生的事情。孟泊想,刘琮按正规流程走,而他则可以去找找那几个照片上的小混混,问清楚当日发生的事情,就算当时学校放假没有目击证人,总不能鬼也放假吧,他可以去找找目击证鬼。孟泊示意沐帘和小黑一起去晒月亮,然后一起住那花盆里,反正他当时选得大,多塞几只鬼也没问题,刚好沐帘是残魂,多让曼陀罗华养养。 “孟哥,你给的这骨头太硬了,我磨了一天了,才这么点儿。” 利丰抱着巨大的腿骨一脸哭丧的向孟泊诉苦,磨粉的工具的小盘里装着细腻像面粉一样的骨粉,不过看上去最多一钱的量。 “呃……我的错,你把大骨头给我把,我给你换些手指那地儿的小骨头,可能会好些。” 看到利丰紧紧抱住了骨头还向后退了一步,孟泊囧了一下,然后郁闷的说: “好吧,大骨头你留着吧,我再给你弄几根小骨头磨粉,行吧。” “孟哥威武!” 利丰狗腿的欢呼了一声,然后将这巨大的骨头往他带来的包里塞,塞吧塞吧,竟然也装进去了,看来是些道法手段。 “对了,孟孟,你决定加入哪个社团没有?” 听到大伙在聊天,贺嘉也拿着雕刻刀过来。 “社团?这么麻烦,不参加行不行呀。” 孟泊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一个刘妈准备的苹果开啃,也示意三人随意。 “那不行,我问过了,至少参加一个,社团出勤率记入学分的。” 贺嘉也拿了个苹果开啃,然后拿了一叠宣传单扔到公共桌面上,“我今天去学校转了一圈,把所有社团的招新宣传单都拿回来了,我们一起进同一个社团呀,平时哥几个都不是有空的人,可以互相打掩护呀。” “恩,选选,运动类的不要,经常活动的不要,麻烦的不要。” 孟泊翻了几页就觉得头疼,咋啥都有,花艺社?动漫社?spy社?茶文化研究社? 四人聚在桌边一起啃苹果看着制作精美的图片,可每一个都不太感兴趣,要四人都有兴趣的,还真是少。 “还有这种神奇的社团?” 利丰抽出一张黑底血红大字的宣传单,看了一眼后愣了一下,然后递给其他三人看: “反常现象研究社?要不要去看看?” 宣传单摆在桌面上,几人凑在一起看着上面造型惊悚的字体。 每个校园都有自已的不思议事件,你了解多少?每栋宿舍楼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夜晚,你知道多少? 每天生活中都发生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你发现多少?千篇一律的鬼故事,人吓人的鬼屋,你玩腻了吗? 那就加入我们吧,反常现象研究社,带领你探索未知世界!“……”“……”“……”“……”“ 这种社团学校也能通过?太不科学了吧。” 孟泊有些惊讶的看着这社团招新宣传单,说好的建国后不让有鬼的,这也过得了批? “你们仨的存在才是真正的不科学好吧……” 贺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以标准投篮姿势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 “说的你经常下墓见鬼见僵尸就特别科学了一样。”孟泊也不示弱的翻了个白眼回赠。 “查到了,这个社团前年才成立的,社长的身份背景似乎很神秘,这个社团还真是学校承认的,加入确实能得到学分,不过听说加入还挺困难,还要进行考核,过了才行。 进入社团第一步就是试胆,然后是能力展现,都通过了才能进入,社团平时活动少,但活动质量很高,而且所占学分竟然是所有社团里最高的,但是因为加入困难,至今社团里包括社长也只有五人而已。” 张宇这个老妖怪对现代产品特别感兴趣,贺嘉专心雕刻时,他的笔记本就被张宇霸占了,现在找八卦查资料,问张宇就行,玩的可溜了。 “就这个了?” 孟泊用眼神寻问其他几名舍友,见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那明天下午上完课一起去看看吧。” 514宿舍四人刚好报的都是中文系,又刚好同班,时间完全一致。 这时,几人听到非常缓慢的敲门声,不仅是他们宿舍,这一层的宿舍都听到了敲门声,其他宿舍的人开门一看,没人,然后大家都下意识的看向514宿舍,只见514宿舍的门还没开,但令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是,这间宿舍门口竟然整齐的放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孟泊几人看着从门缝里渗进来的阴气有些傻眼,现在的鬼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吗? 现在也才不过晚上十点多,连孟泊都是十二点才开始上班,现在的鬼吓人这么勤奋了? 孟泊拍了拍额头,设了通阴路后,这514宿舍阴气重的都已经开始招鬼了…… 就这样放着不管也不是办法,几人猜拳,最后由号称摸金但手真黑的贺嘉同学代表去开门,门开后,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双高跟鞋,而在四人眼中,还见着了穿着高跟鞋的红衣女鬼,女鬼长发披肩,一身红色无袖连衣裙,笔直修长的大腿,化着精致的妆,要不是身上冒着丝丝鬼气,还真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找到你了!” 美丽的姑娘咧开涂了艳丽大红色口红的嘴,露着森森白牙对着贺嘉说道。 “大姐,你找错了,这是男生宿舍,你一貌美女鬼在这太危险,女生宿舍就在对面楼,你下楼直走就是,不送。” 贺嘉打量了一下女鬼,发现女鬼与其说是穿着高跟鞋,不如说是飘在高跟鞋上,只是脚尖虚虚点在鞋子里,于是回头对着利丰笑道: “小丰丰,你买的高跟鞋人家送货上门啦。” “滚!你才买高跟鞋!” 一张淡黄色纸团向贺嘉砸了过去,贺嘉一闪身,纸团就从女鬼身上穿了过去,竟在鬼体上打了个小洞,女鬼惨叫一声消失了,只留一双红色高跟鞋。 贺嘉想着留鞋子在门外也不是办法,万一女鬼迟些时候回来去祸害了其他宿舍的小男生,人家可没他们宿舍变态,于是一抬脚将那双高跟鞋踢进宿舍,然后对着其他宿舍偷偷伸出头围观的人灿烂一笑,然后“啪”的一下关起了门。 没人注意到,那个利丰砸出的纸团经过女鬼后,原先的淡黄色消失了,如果现在有人打开一看,也仅是一张长条形的普通白纸而已。 第19章 绝望深渊路3 看着被贺嘉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高跟鞋,大家都面带嫌弃,利丰拿出一张符隔着符纸将两只鞋提起扔到阳台上,然后将符纸贴在高跟鞋上,省得女鬼半夜找来吵他们睡觉,等明天太阳出来,多晒晒,去点阴气再说。 大家又聊了会天,就各自洗漱就寝了,孟泊现在可以随时开启通阴路,也不用等十二点整再点蜡烛了,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就划开通道去地府上班了。 过了忘川,薛定还是等在那里,无论孟泊是早了一些还是迟了一些,一到对岸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轮转王自是不可能如此清闲,每当这时孟泊心里总是泛着甜,可又想到他那个刻骨铭心的白月光,甜中又带着丝丝的苦,他现在已经不敢去问,薛定,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万一,薛定只是工作上对他的照顾,那说破之后会不会,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甜蜜都没有了。 孟泊看着薛定牵着他的手,眼神黯然,最近他都不再有新的传承记忆觉醒了,牛头说可能他的血脉太稀薄,不过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地府不会断了孟婆汤。 可孟泊不开心,十殿阎王那是地府顶级的存在了,而他只有这么稀薄的血脉,又如何配站在薛定身边呢,何况薛定有着几乎无尽的生命,而他,又能活多久呢,如果注定两人不相配又不能走到最后,那他是不是应该把这份悸动深埋在心里,不要拿去困扰薛定,毕竟人家也没有明确的表达过什么。孟泊烦躁的挠了挠头,然后端汤递给轮到的鬼,刚刚熬汤的时候薛定又被叫走了,他真的是太忙了,孟泊不敢拿自已的分量与那些事比,于是现在他都自已下班,好怀念头几天熬汤后脱力被抱回去的日子。孟泊叹了一口气,木然的给站到他面前的鬼又递了一碗汤。 “孟孟,你给我汤干嘛?” 刘透顺手接过汤碗一愣,他是不喝啊,还是不喝啊。 “二牛哇,你来干嘛?哟?小白也来了啊。” 孟泊看刘透一眼,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白无常才愣了一下,这两个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难道现在地府流行换cp组合? “小孟婆,有好玩的,要不要跟我和牛牛走。” 白无常笑得一脸神秘,伸出白嫩的食指在孟泊唇上一点, “小马和老耿都不知道,你也不许和老薛说,去不去?” “去!”左右无聊,去看看有啥好玩的,于是,今天一共才分了三碗汤的孟婆再次撂摊子走人了,而刘透也将手里那碗汤塞给排队的鬼,然后跟上两人。 三人一路躲躲闪闪的来到酆都城的城墙下面,只见刘透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孟泊一看吓得双眼圆睁, “二牛!你……” 竟然把崔判官的勾魂笔给偷出来了!孟泊之后的话被白无常的手给死死捂在了嘴里。 “嘘!”刘透瞪着大眼将手指用力抵在嘴上,左右看了看,没人,然后小声说: “孟孟啊,你不记得啦,上次我们仨去逛鬼市的时候,不是碰到崔钰那斯了吗,还记得他把我们三人狠狠的训了一顿,说我们不务正业吗,这气你能忍?” 在白无常终于放开他嘴后,孟泊吸了口气,也学着两人将头凑过去,小声说: “可是,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啊。” 说完,立即就获得白眼两枚。“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是孟婆耶,地府第一妖耶,你怕那判官干嘛!” 白无常恨铁不成钢的一戳孟泊额头,让孟泊整个人向后仰了一下。 “第一妖?地府除了我还有其他妖?” 孟泊捂着额头翻了个白眼,然后斜了一眼刘透和白无常说: “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就是想闯祸多一个帮忙背锅的吧? 行吧行吧,好兄弟有锅一起背,说吧,这回要干啥?” “小孟孟,就知道你最好了。” 刘透高兴的拍了拍孟泊的肩膀,然后又轻声说: “我看人间啊,很多年轻人,在墙上画那些字符,我们地府也不能被潮流落下,我们三个就要成为地府时代的新潮流的领头鬼。” “我记得那些东西要用喷漆的吧?你拿崔判官的笔干嘛?” 孟泊看着刘透手里的笔有些头疼,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崔钰对这笔非常珍惜,天天都要对笔头进行保养的,也不知道牛头这货怎么偷出来的。 “喷漆?我们地府能用那么low的东西? 崔判官的勾魂笔,想出啥色出啥色,想画多粗就多粗,高科技产品,童叟无欺啊。” 刘透拿着笔手舞足蹈,要不是勾魂笔特殊,孟泊都怕他甩大家一身墨。 “好吧,开始你的表演!” 孟泊说完就和白无常一起站在后面指点,而好动的刘透则上蹿下跳地左涂右画。 “二牛哇,你这个弧形一点都不圆润,顺滑一些明白吗?” “小牛牛,红配绿?你的想法好新奇哦,我仿佛看到了东北大花袄和绿色大棉裤的搭配,真是妙,明天爷就送你一套穿。” “啧!二牛,你画的这是啥呀,鬼画符一样。” “嘻嘻,小孟婆,牛牛本来就是鬼,他画的东西可不就是鬼画符吗。” “还说自己创作力强,早知道我手机搜个别人的图照着画,也比他画的这一坨好看呀。” “你期待一头牛的审美?” “闭嘴,你们俩,再吵我画你们脸上!” “诸位,眼见为实,如今小可所言可属实否?” 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孟泊三人身子同时一僵,然后一脸干笑的缓慢转过身,就看到一脸漆黑的崔判官正怒视着他们,而崔判官的身边则站着马延、耿庄和薛定,刘透和白无常吓得脸都白了,孟泊面上老实心中却有点小窃喜,有种做坏事被家属领回去的感觉。 “崔,崔钰,我们就是……就是借你笔,让城墙多些色彩,你看,现在多好看了。” 刘透小心的将笔头的毛完全炸开的勾魂笔递给崔钰,然后老实走到马延的身边,一副知错的表情。 “钰,此番是无常的不是,庄定给你交待。” 不等白无常说些更气人的话,耿庄对着崔钰作揖后,迅速一手搂住白无常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两人如烟般消失了。 “崔判官,阿透我带回去教育了,这笔,我们会负责的。” 马延也对着崔钰作揖,然后看着刘透一笑,把刘透笑得全身发抖不敢说话后,一拉他的手,两人也很快离去。而薛定则是直接对着崔钰一点头,也没说什么,就拉着孟泊走了,酆都城离忘川畔不远,于是薛定也没用上术法,两人就手拉着手沿着忘川河慢慢的走着。 “薛定……我错了。” 孟泊小心看了一眼薛定的表情,很平静,不是藏着暗涌的那种表面上的平静,就好像他只是平常接他下班,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孟泊有些拿不准,于是决定先道歉再说。 “好玩吗?”薛定停下,转过身子面对着孟泊问道。 “哈?”孟泊傻了,这是反问句? “我是说,今天玩的开心吗?” 薛定轻轻一笑,又伸手揉了揉孟泊的头顶。 “恩,好玩,开心。” 孟泊又迷失在薛定的笑容里,下意识的回答道。 “开心就好,我观你这几日有些闷闷不乐,寻些乐子也是好的。” 孟泊傻了眼,薛定不但没有一点怪他的样子,按他的说法,只要他能高兴,把十八层地狱翻个个儿也是可以的,孟泊心跳如雷,脸颊泛红有种忍不住想要将喜欢喊出来的冲动。 “薛定,我……” “好了,我送你回去,别担心了。” 孟泊还没说完,就被薛定阻止了,看着他又平静的牵起他的手继续走着,孟泊像被噎住一般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低头着,心中郁郁。 回到宿舍,大家都熟睡了,孟泊换了睡衣也躺平,然后用被子捂着脸,默默的想,那个白月光,阿新姐姐是不会说的,也不知道他问薛定,薛定会不会告诉他,能被薛定记着这么久的女子,该是有多好哇!许久不做梦的孟泊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身着粉色流仙裙外套白色纱衣的绝色女子正提着裙摆站在清澈的溪水中回眸一笑,用如莺啼般的声音呼唤着: “薛定,你快过来呀。” 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孟泊已经记不清梦到了些什么,只记得薛定宠溺的笑容和爱恋的眼神,那样的炙热,不同于对他的平静和温柔,原来,还是有区别的。孟泊按着心脏的部位靠着墙坐了许久,鼻子酸酸的却流不出泪,也是,孟婆的眼泪多金贵啊,哪能随意浪费,连祭奠他还没开始就破灭的初恋都没资格,看来,都是他多想了。 直到贺嘉下了最后通牒,孟泊才起床,迅速换好衣服,用冷水拍了拍脸,对着镜子露出灿烂的笑容,世界很美好,我却很悲观,这样不对,不对! 一个白天,孟泊都表现得和平时一样淡定,可上了什么课,老师说了些什么却完全没印象,要不是宿舍的三人拖着他一起行动,估计他都能坐在同一个地方发一整天的呆。 下午的班会课选班里干部,四人统一窝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默默地当透明人,他们每天自已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去管这些熊孩子的事情,于是他们看着顺眼的投了票,然后七七八八的事情忙完也快五点了,四人想了想,决定先把社团报了再一起去吃饭。 利丰拿着昨天那张招新宣传单边看边找,他们已经在这座楼的四楼来回走了四五遍了,就是没有发现有挂“反常现象研究社”的牌子,几人有点烦躁,要不是其他的社团太不符合心意,他们都打算换了,比如刚刚经过的spy社时,他们四人就受到了热烈的邀请。 “你们说,其他教室都有挂社团名字,就这间404没有,会不会就是这间呀?” 利丰抖了抖手中的宣传单,咨询舍友的意见。“拍门看看呗,如果不是明天再找吧,天都要黑了。” 张宇伸了个懒腰,他还要回去追剧呢,电脑真是个好东西。 利丰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敲门,手指关节才刚刚触到门板,利丰就像被烫到一般快速缩回了手,再看那碰到门的地方冒着淡淡黑气,利丰不在意的用手抹了一下,黑气消失,利丰皱着眉头对其他人说: “这间教室被下了封禁,有些不对劲。” “这有啥不对劲的,反常现象研究社嘛,这不就是反常现象了,看来没找错,说不定这封禁就是入社考验呢。” 贺嘉停下了手机游戏,也认真的研究起来。 “好,你们后退一些。” 利丰说完又不知从哪抽出一张画好的黄符,然后一顿听不懂的咒,又在手上挥了半天,最后才将符往教室门上一贴,在几人眼中,一层黑色的光向四面散开,教室里忽然传出似鬼似兽的吼叫声和人类的尖叫声。几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情况,这时张宇将利丰往后一拖,然后说: “孟婆妖不惧鬼怪,你让小孟开门。” 孟泊满头黑线的看着缩在他身后的小伙伴们,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翻了个白眼,一下子就打开了教室的门。只见一个头颅空荡荡的悬在半空,与开门的孟泊几乎鼻尖顶着鼻尖,头颅见到孟泊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可怖的笑容,黄黑色的牙齿,紫黑色的舌头,还有在他嘴里爬来爬去的毒虫。 第20章 绝望深渊路4 悬在空中的头颅见孟泊看到它之后没有尖叫害怕反而露出一脸迷醉的表情,有些傻了,他是当降头太久大脑萎缩了吗? 怎么这人反应不太对的样子,于是头颅又张开嘴,对着孟泊就是一口浓浓的黑气。 孟泊一开门就觉得一股扑鼻的香味传来,腹中顿时饥饿如绞,孟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头颅那被孟泊吸入,而头颅如遭重击,一直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动弹不得,直到黑气被孟泊吸光,头颅掉到了地上,迅速腐败散发出阵阵恶臭。 除了张宇,利丰和贺嘉包括屋里的三男两女都看傻了眼,这时走廊处有人走近,张宇吓得赶紧将利丰和贺嘉推进教室将门关上,然后看着打了个饱嗝一脸饕足的孟泊小声说: “早听说孟婆以恶鬼为食,我还以为有多血腥暴力,原来只是食这戾气啊,跟着偶像就是能多涨见识。 ”孟泊没有说话,只是用眼风瞄了一下张宇,瞬时风情万种。 孟泊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角,然后伸出右手,忽然指甲爆长两寸余,又黑又尖,一抓之下,就将一个全身赤裸的小孩鬼抓住。 那个小鬼也是全身冒着黑气,正不停的在孟泊手中挣扎,不理会这微弱的反抗,孟泊将脸转到缩在教室另一个角落的五人处,提着小鬼晃了晃轻声问: “你们的?” 见五人摇了摇头,孟泊又舔了下嘴角,实在吃不下了,于是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赤红色用金线绣着咒文的小荷包,一抖开,手中的小鬼就化做一股黑烟被收了进去,孟泊将荷包口收紧,然后又丢回戒指中,开心一笑: “储备粮~”尾音带着轻颤,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小勾子不停地撩着众人的心,孟泊甩了甩手,指尖恢复正常,而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恢复平常,一个清秀的大学生而已,仿佛那个惑世妖孽只是大家的幻觉一般。 “啧啧啧,我听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老妖怪说,孟婆一族得天地之灵气,生得最是魅惑诱人偏又无情无爱,之前我还觉得小孟有些普通了,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偶像就是偶像啊。” 张宇小声的感叹着,声音控制得很好,仅他们四人能听清而已。孟泊又瞟了张宇一眼,但完全没了刚刚能让人窒息的诱惑,张宇老神在在的回了个灿烂的笑脸。 利丰看着地上已经化成一滩烂肉的头颅有些恶心,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符,想了想回头问那五人: “你们的?” 见五人同时摇头,他将符纸扔到那烂肉之上,像是在汽油上扔了扔了一根点着的火柴,很快就烧了起来,可除了那头颅留下的东西,其他东西完全没被影响,不过十几秒,火停了,地面上一片干净,连黑灰都没有,要不是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恶臭味,完全看不出来刚刚有个降头的存在。 “呃……请问,这里是反常现象研究社不? 我们想申请入社。” 贺嘉对不干正事的舍友很是鄙视,于是抖了抖手中的招新宣传单,向教室中的五人寻问道。 “是的,这里正是反常现象研究社,我是社长余莲觅,几位请座。” 五人中一位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生走了出来,自我介绍,看来这就是张宇搜出来八卦中有背景的那个学生了。 社团五人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一边坐下,而孟泊四人则在另一边坐下,像是对立的两个阵营。 “四位学弟好,我是副社长刘之昀,不知几位刚刚是如何制服降头和古曼童的?” 一位长相斯文俊美的男生轻声问道,只是他一脸惨白,像是身体很不好的样子,这时另一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但气质十分阴沉的男生递了一杯热水给他,刘之均对他一笑: “穆郓,谢谢你。” “必须回答?这是入社要求?”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孟泊不想把他身份随便暴露,反正进这个社团只是为了混学分,和宿舍里那几只朝夕相处肯定不同的。 “不,只是我个人好奇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刘之昀微微一笑,给人感觉特别舒服,如一阵微风吹过。“那不知入社有什么要求?” 孟泊一眼看出此人身体不好是魂力透支,最好的办法是补充一些魂沙,不过他们初次见面,没必要管这么多。 “是这样的,本来你们刚刚出手收拾了南洋降头和古曼童,应该从胆量和能力上入社完全没有问题,但当时我们确实没有看清你们是如何出的手,公平起见,我们按最初定下的规矩来。” 说话的是社长余莲觅,她长得确实漂亮,在孟泊到现在为止的记忆中,也只有阿新和白无常能比得上,是的,白无常那货虽然不着调,但确实是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存在。 “你们好,我叫李钥,这是入社须知。” 这时,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姑娘站起来,为孟泊几人各分发了几页纸。 “我叫岳麓,由我向你们介绍一下,首先是胆量测试,里面有五个等级,难易程度由低到高,完成第一个任务,是实习社员,一切听从社里面安排,完成第二个或者第三个,一般社员,平日里要来社团报道,监督实习社员做做卫生什么的,但社团活动能否参加全看实力,完成第四个任务,直接成为正式社员,所有社团活动均能参加,而完成第五个任务的,则是核心社员,社团活动不是强制全体参加的,完全可以挑选着参加,而且还享有社团各项福利。” 岳麓长相平凡声音中却透着高人一等的骄傲。 听完介绍,孟泊就开始看那几张纸上内容,第一种任务很简单,无非是在晚上特定时间去校园传说有鬼的地方自拍一张发到社团群里; 第二种程度就加深了些,要求在这些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一般一两个小时之内,为了保证不做假,需要直播出来; 第三种就是将时间拉长到整晚,在闹鬼的某个地方过夜,并保持直播状态; 第四种有就些技术含量了,需要找到鬼,能证明自已抓到了鬼,一般是用鬼的阴物为证,比如514室里的那双红色高跟鞋; 第五种当然最困难了,要解决一件校园内的恐怖事件。孟泊几人为了能有更多的私人时间,自然就直接看向第五种的几项任务。 “丰丰,快看,解决男生514宿舍的闹鬼事件耶。” 贺嘉指着第五种任务下面的第一项叫道。 “小黑一问三不知,孟孟又不肯暴力执法,你要怎么解决? 直接人道毁灭? 不好意思,找别人。” 利丰斜了一眼贺嘉直接怼回去。“嘁,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像真能解决一样。” 岳麓也不顾几人面子,直接说了出来,一脸不屑。 “呵,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忘了介绍,我们四人住的就是男生宿舍514。” 张宇面带微笑说完,看到听完五人脸色均变,然后满意地对贺嘉说: “小黑也算我们舍友了,人家天天叫你起床,还帮你找乱丢的臭袜子,你别这么没良心想着解决人家行不。” “嘿,我的错,留着留着,反正还这么多可做呢,第二,解决敲门的红鞋事件, 敲门?红鞋?” 贺嘉眨巴了下眼睛,询问的看向利丰, “是昨晚那漂亮女鬼留下,我们扔阳台晒了一天的那双不?” “我看像。” 利丰顶了顶黑框眼镜,认真对比了一下这段文字旁边彩色打印出来的图片,上面赫然就是昨晚被贺嘉踢进宿舍的那双鞋。 “啧,真省事儿,那我们直接拿来,不就等于完成第四种任务了? 原来那个漂亮女鬼是好鬼呀,上门给我们送任务物品来了。” 贺嘉开心的说完,又偏头想了想问余莲觅: “社长啊,我们不会要一人解决一样吧?”“本来是应该这样,不过鉴于你们四人本身就住在514,而且这么多天了都没事,肯定有些本事,你们四人只要完成一件就行,反正之后还有能力测试。” 余莲觅向着四人微笑,结果对面四人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讨论起来,余莲觅愣了愣,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外貌对男人的吸引力。 “请问社长,不知怎样才算是解决了呢?” 孟泊也开口问道。 “你们将红鞋带到这,当着我们的面解决了就行。” 岳麓直接插话打断。 孟泊想,幸好昨天女鬼把鞋送来了,不然要解决其他事件,比如514的小黑,他们还能把514搬过来不成? 让速度快的张宇回去拿鞋,孟泊就在和利丰商量一会如何处理女鬼的事情,社团五人也坐在另一边小声的聊着天。 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在社团五人的惊讶目光下,张宇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就回来了,孟泊等人就神色平静,张宇这个老妖怪怎么可能没点真本事,要换成孟泊,直接破开通阴路还能更快。 张宇先从垃圾袋里拿了四瓶冰凉的肥宅快乐水分给舍友,然后提着袋子底下一抖,一双被晒了一天颜色暗淡许多现又沾上冷凝水的红色高跟鞋就这样横七竖八掉在会议桌上,连上面的黄符都湿漉漉的。 利丰接手,伸出双指在黄符上一抹,黄符就消失了,那双看上去普通的鞋子瞬时发出阵阵阴气,连教室的温度都降下来不少,孟泊四个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喝着肥宅快乐水,吹着天然的冷气,不要太舒服了,这也是他们留下小黑的主要原因。 “社长,是这双鞋。” 岳麓上前仔细查看,又拿个罗盘出来看了半天,然后才对着余莲觅一点头。 “那么,劳烦几位解决了。” 余莲觅支起双手一脸期待,入社单上第五类的小项事件解决的困难度排列是由难至简的,514宿舍的闹鬼由建校起流传至今,要不是今年招生过多,上面又有人打了招呼,514宿舍向来是封了起来不让住的,而红鞋传说虽然是最近才兴起的,但出现之频繁,受害人之多,目击人数之广,如不尽早解决,将引起更大的恐慌,这四人能住在514又搞定红鞋女鬼,说不定社团今年真能直接收到四名核心成员。 几人对视一眼,然后贺嘉起身将教室内所有的窗户关紧,窗帘都拉上,关上灯,保持黑暗状态,张宇轻松的将桌椅抬起叠好,空出一块地方,贺嘉又用手机为孟泊照明,孟泊手握黄泉沙,正用沙子在空出的地面上画着地府专用的困鬼阵,而利丰则在教室四周贴上符纸,防止一会儿里面的动静被外面的人听到。 一直坐在旁边围观的五人眼中带着惊奇,没想到平时这种能人一年都见不到一个,这回一来就是四个,还是主动入社的,更何况人家一来就帮他们解决了降头和古曼童,他们当时社团活动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南洋巫师,这巫师炼制的降头和古曼童太厉害了,他们都打算向特殊部门求助了,没想到今天就被两大邪物同时攻击,如果不是刘之昀撑起精神防护罩苦苦支撑,可能他们都活不到他们四人到来。 就算有能力的只有一人,但只要这人肯入社,附带着其他三人他们也愿意呀,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各有各的本事。 余莲觅几人有着惊喜,而岳麓的眼中却包含了深深的嫉妒。 准备工作结束,四人互相点了个头,贺嘉关了手机电筒走到教室的门口守着,张宇则走到五人的一方前站着,孟泊掏出一根地府特产蜡烛放在会议桌上,一个响指,蜡烛点燃,不过是绿色的鬼火。 借着这绿色微弱的光线,利丰将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放到孟泊画好的阵法里,然后再次抽出一张黄符,夹在两指尖挥了几下,然后一指鞋子,符纸就自动飞到鞋子上,只见教室内阴风大作,鞋子上有虚影慢慢出现。 孟泊见女鬼被招来了,立即一打手诀启动了阵法,只见黄泉沙如黄金般闪过一圈光芒后消失了,空气中交错浮现着淡金色的符文,像锁链一般将圈出的空间牢牢锁住。 而阵法启动的同时,利丰也念动咒语,贴在教室四周的符纸也同时燃烧被激活,符纸烧完之后,一层淡黄色的透明防护罩将整个教室包裹起来,然后迅速又隐了去。 虽然他们四人是第一次合作施法,但依然显得默契十足。屋内阴风已经大到吹起众人衣角,但那蜡烛上的火苗始终不动,依然慢悠悠的燃着。 不过一分钟左右,就见红色高跟鞋上女鬼的身影完全显现,此时她不像当时宿舍门口时妆扮得那么美丽,现在的她全身湿透,一头长发像海草般紧贴在颊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红色连衣裙破破烂烂,修长惨白的腿上流下道道鲜血在地上积了一小滩血水,可惜始终流不出阵法范围,而这女鬼正用怨毒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利丰。 第21章 绝望深渊路5 “干嘛老看着我。” 利丰皱着眉头向左一步,向右三步,结果这女鬼的视线就是跟着他转。 “你昨晚用符打伤了她,又把她的鞋子贴符晒了一天,现在又把她招来困住,人家能不瞪你吗。” 张宇笑着拍了拍利丰的头,收获一枚巨大的白眼。 “几位学长学姐,我们是今年新生,对这红鞋女鬼的传说都还未听闻,能麻烦说明一下吗? 我们总不能不分事非黑白的就直接抹杀掉吧?” 孟泊看了一眼女鬼问社团中的五人,一般这种不愿意入黄泉的鬼魂都怨气极大,如果之后她害人无数还好,如果她死了之后并没做什么坏事,那么,除掉她的人就要承受这份因果了。 “暑假前,一名在湖边早读的学生发现湖里浮着一名女尸,身着红色连衣裙,有被qfan的痕迹,经查此女生为英文系大四女生杨椋,从她舍友证词来看,死亡时间是发现尸体的前一晚,当时杨椋要参加系里的毕业舞会,几名舍友都先她一步出门,回来之后发现她手机还在宿舍,可她的人就再也没见到过。” 刘之昀喘了口气,喝了一口热水又继续说: “警察推断,这名杨学姐是受人q害后跳湖自杀,而鞋应该留在了第一犯案现场,可是搜遍了全校,都没找到,尸体经过湖水一夜的浸泡,很多证据已经…… 至今仍未找到犯人,而那之后,时常男生宿舍会听到敲门声,开门就只看到一双红色高跟鞋,开门的那名男生当晚则会因为见鬼而受到惊吓,但确实无人伤亡,如此说来,这杨学姐应该是在找当时的犯人,这…… 她竟没有看清?” “这也正常,施加迫害的人,如果不是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怎么可能让受害者看到他们的脸,不过这就不好办了,这女鬼没害人,就不好暴力毁灭了,要让她甘心去投胎,就要平了她的怨气,就要找到那几个犯人,而她本人又是个一问三不知……” 孟泊郁闷的捂住额头, “现在的鬼这么流行这个设定吗。” “传说地府有个孽镜台……” 张宇瞄了一眼孟泊。 “那是看死者生前善恶的。” 孟泊想了想解释道。 “还有个三生石……” “那是看前世今生和来世因果的。” “啧……就没个能看这女鬼当时经历了什么事情的法宝吗?” “唔……法宝没有,法术倒是有。” 孟泊走到那个女鬼身边对着她说道: “我知你心中有怨不得纾解,你也不必和我们相对立,我们也是帮你解决问题的,我有办法查看当日发生的事情,但是要通过你为媒介,如果你愿意,我就放你出来,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只能把你拖去地府,灌下一碗孟婆汤,直接丢入轮回井了。” 也不知道是之前的话打动女鬼了还是之后的话吓着女鬼了,那女鬼立即收回对利丰的怨毒眼神,赶紧对着孟泊拼命的点头。 孟泊见女鬼愿意配合,一挥手就解了阵法,那些像锁链缠绕在一起的符文一下子落到地面恢复成原先的黄沙,之后又化成黑烟消失,一阵阴风吹过,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时女鬼也恢复成了昨晚美丽的样子,地面上的血迹也不见了,只是可能被利丰的符打得有点狠,高跟鞋又晒了一天太阳,女鬼的面色惨白异常,连鬼体都有些发虚,也怨不得人家那么生气的瞪着他。 孟泊想了想,又拿出那白玉小瓶,倒了一点点的魂沙塞女鬼嘴里,很快就看到女鬼恢复了正常,对面一直不理他们的穆郓见到了,一下子就冲到孟泊面前,双眼发光的看着孟泊手里的小瓶子。 “你魂魄凝实,用不上这个。” 孟泊眨了眨眼,这人身上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气,但自身的阳气与魂力却很强,奇怪的家伙。 “不是我,是之昀,这是传说中地府才有的魂沙吗?” 穆郓有些激动,他每次去鬼市都淘换不了多少,鬼市里的魂沙按粒售卖,也往往是有价无市,可刘之昀需要的正是这个,而孟泊竟然连陌生的鬼魂都能给她魂沙,说明他有很多, “我跟你买!”“用什么买?” 孟泊在地府用魂沙当钱习惯了,忽然有人向他买钱,他一下子懵住了。 “一百万可好?” 虽然这价钱比黑市的要低上一些,但刘之昀要的量太大了,再多他也有些吃力了。 “嘶……你先打款过来。” 孟泊将银行卡取出,没想到穆郓二话没说就打了一百万过去,孟泊看着到款短信幸福一笑,然后开心的走到刘之昀的身边,倒了大约二钱的魂沙,然后洒入刘之昀手中的杯子里,魂沙入水即融,杯中的水立即带着清香又泛着点点银光,孟泊点了点头说: “喝了吧,全喝完。” “多谢!” 刘之昀一口将杯里的水喝掉,还没品出这水有什么不同,就觉得一股暖流从胃中爆开,漫向全身,没一会,就见他脸上泛起血色,再无刚刚虚弱的样子。 “怎么了?效果不好?这样看着我?” 孟泊看着一脸呆傻着看他的穆郓问道,他很大方了好不好,没有因为先收了钱就只拿一点点出来糊弄他。 “我……我说的,一百万,是,是一粒魂沙的价钱。” 穆郓吞了吞口水,要不是魂沙稀有,他都要以为孟泊故意放那么多,好骗他的钱。 “……” 孟泊有种错失了好几个亿的心情,想了想,算了,反正如果他入社了,即使穆郓不提他也会给刘之昀魂沙的,这不还赚了一百万呢,他也不怎么花钱,有这些都够了,“算了,以后大家一个社团的了,不计较了。” 孟泊左右看了看,找了个平时社里端茶用的托盘让女鬼端着,然后一挥手,托盘里就装满了浅浅一层的孟婆汤,示意大家凑过来看,汤有些少,旋转起来有些费劲,孟泊伸出食指在里面搅了搅,然后放嘴里尝了尝,恩,他熬的汤味道就是香,唉,他为了这么多人都能看得清,他容易嘛他。 经过孟泊的一搅,盘里的汤水旋转加快,汤色也浑浊起来,慢慢的,影像出现了。杨椋今年就要毕业了,她特别开心今天收到了暗恋已久的男生送的礼物,她接过跑回宿舍打开一看,是她心仪已久的那双红色高跟鞋,鞋盒里还有一张小卡片,“希望能与你共舞一曲。” 杨椋抱着鞋子在床上打滚,开心的不行,今晚就是系里的毕业舞会了,他要和她共舞,然后,在美丽的月光下, 啊~~~~~杨椋捂住通红的脸尖叫,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拖着舍友逛了一下午的街,买了一条和鞋子很配的红裙子,又去做了头发化了个美美的妆,回到宿舍换好衣服穿上鞋子,杨椋怕自已哪里不够完美毁了这美好的夜晚,她这里瞅瞅,那里瞧瞧,等到男生发消息问她到哪了时,她才发现,舞会竟马上就要开始了。 杨椋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到了宿舍楼下才发现手机忘了拿,不管了,时间来不及了。 如果沿着大路跑到礼堂需要十五分钟,而如果直接从女生宿舍旁的小树林中穿过,那五分钟就足够了,杨椋咬了咬牙,转身跑进了漆黑的小树林。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杨椋不太记得也不想记得,她只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神智就有些不太清醒了,模糊中只听到陌生的几名男子的声音。 “啧啧,现在的女生打扮都这么风sao的吗?” “哈哈哈,看这样子肯定是去会情郎的呀。” “也是,不然大晚上的谁往这么黑的地儿钻呀。” “嘿嘿嘿嘿,反正她也要……不如我们……”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杨椋整个人都木然了,从始至终她都像一具尸体一般任人摆布,她即将毕业,父母已经为她找好了很好的工作单位,一直暗恋的男生也向她伸出了手,她就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她身上? 是她的错吗?她化了妆?她穿得太少? 还是她为了贪近走了这个小树林?不!错不在她!犯错的不是她! 可是,被毁灭的,却是她。仿佛一个世纪般,恶魔终于离开了,意识回归,扯开缠在眼上的衣服,依然是黑暗的树林中,空无一人,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视线的尾端,两点红色在黑暗中刺眼,努力爬了过去,将在挣扎中踢远的鞋子拣回,轻轻的将上面的泥土和草汁擦净,有几处可能划到了石头,掉了漆,残缺的样子一如狼狈的她。 杨椋视线向下,红色的不仅是鞋子和被扯坏的裙子,还有身下的鲜血,她伸手沾上自已的血用来补上红鞋所缺的部分,在这昏暗的地方,这双鞋子又如她刚刚收到的那样崭新。 杨椋惨然一笑,鞋子可以假装是新的,可她却无法欺骗自已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理智的大脑告诉她,现在要冷静,然后返回宿舍,请宿管员帮忙报警,保护好一切证据,可是她情感却完全崩溃,从始至终只传达着一个信息,完了,一切都完了! 杨椋努力将破损的裙子穿整齐,又努力整了整自已的外表,将代表她希望的红色高跟鞋小心地放到一边,然后扶着树杆吃力起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锋上,她却挺直的腰,一步一步让自已像平常一样向前走着。足足走了有半个小时,终于来到学校的湖边,各系的毕业舞会应该进入了最嗨的阶段,这个时间校园里几乎没人,杨椋背对着湖向后慢慢走着,她告诉自已,如果有人能出现拉住她,那么她就坚强面对未来的一切。 直到脚底踩空,她跌落冰冷的湖水中,还是只有她一人,呵呵,果然,由她选择进入树林那刻开始,希望就远离了,闭眼前见到的最后景象,就是被湖水扭曲的月亮。 杨椋跳入湖中后没一会,忽然就下起了大雨,毫无征兆的,树林里那些肮脏的痕迹随着雨水渗到地里,而那双红色高跟鞋,却没了踪影。 画面结束,又经历了一遍痛苦回忆的女鬼手一抖,托盘里的孟婆汤尽数倒出,可还没等落到地上又全数化成一缕轻烟消失了。 女鬼捂住脸痛苦的嘶吼者,教室里顿时刮起了强烈的阴风,众人的头发衣摆都被吹乱,但那绿色的火苗依然平静。 不过从镜花缘里,他们倒是看到了那几个人的样子,虽然黑,但还是看了个大概,而且令人震惊的是,这几个人竟然该死的和当天他们看到照片里,围着沐帘的那几个小混混出奇的像,特别在黑夜里的五官像打了马赛克的时候。 没想到解决一件事情的时候,另一件事情也出现了转机,看来,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找到这些小混混了。“要化解她的怨气,要让那几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在这教室里肯定不能解决了,我们得带她出去。” 孟泊对着社团里五人说, “你们需要跟着我们吗?还是?怎么做?” 社团里五人对视一眼,然后由刘之昀开口: “你们自去处理,将这双鞋留在社团教室就行,要是解决了,鞋子就能看出来。” “好的,我们走吧。” 孟泊向五人点了点头,拿出之前让沐帘待着的小碗让杨椋先进去,又熄了鬼火收了蜡烛,利丰也念咒解除了刚刚的封禁,四人迅速向当时出事的小树林走去。 “社长,他们……” “我觉得他们肯定能解决,估计明天早晨就能见分晓了,只是好奇呀,他们各自的能力是什么。” 第22章 绝望深渊路6 四人来到镜花缘中看到的小树林里,让杨椋出来指出了具体位置,然后利丰拿出一张符,夹在两指间一挥手,符纸就烧了起来,烧完的灰像极细的灰尘散落在杨椋圈出的一片范围中,等了一会儿,就从地上冒出了六个小光点,有些光点大一些,明亮一些,而有的光暗淡些,一团最明亮的光点升到一米高时,忽然慢慢飘向杨椋,围绕着杨椋的鬼魂转了三圈,然后在她头顶上停了三秒左右,最后消失了。 “寻踪符,作用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几乎没什么人逗留,能留下气息的也就那次…… 剩下的应该就是那些人的气息了,我们跟着走就行。” 利丰解释完,见大家都点头表示准备好了,于是打了个响指,几个光点就慢慢地,晃悠悠地开始飘荡起来。 几人本来做好了分头行动的打算,没想到这几个光点虽然各飘各的,但始终都在一起,看来他们运气不错,这几个聚在一起。 他们跟着光点走出了校门,又走了一会,孟泊左右打量了一下,好像正是刘琮提到的沐帘回家时走的路线,左手边就是他临时转入的小路,孟泊正好奇的打量着那漆黑没有路灯的窄小通道,就听耳边传来愤怒凄厉的吼声,回头一看,杨椋和光点一起飘向对面街的一个大排档,靠路边的一个桌子,五个小混混正撸着串喝着啤酒,那几个小光点已经绕完圈飘到他们的头顶,显然,找到正主了。 孟泊忽然明白当日沐帘的举动了,如果他好不容易离开学校,走到这条街上,正看到对面街欺负他的几个小混混在吃宵夜,那么,他绕远路回去的举动,似乎就特别正常了。 那就奇怪了,沐帘只是为了躲避这几个小混混,并不是刻意的离家出走,那么他到底在那条小路中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吧。” 张宇挑了一下嘴角然后说道,只见他双手插兜走到马路对面,到了小混混那桌,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那五人集体拍桌站起,可料想中的打斗没有发生,只是一会,那五人就乖乖地跟在张宇的身后走了过来,如果认真看他们的眼神,那是呆滞无焦点的。 “好了,去哪问话?” 张宇抬了抬下巴,示意孟泊带路。 “还是去小树林吧,那里安静。” 孟泊看了看一直用仇恨眼光盯着几人的杨椋,开口说到: “一会还有事情让你帮忙。” 杨椋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感激的向几人鞠躬道谢。几人带着小混混又原路返回,幸好一连串的事情下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校园里人没有那么多了,一行人才没引起太大的注意,利丰和贺嘉一边走一边啃着张宇顺手买回的包子,而孟泊正用手机和刘琮发着v信,刘琮白天已经确定孟泊从校论坛里找到的沐帘照片,正是沐帘失踪当天的照片,刘琮他们已经开始调查拍照片的人和那几个小混混的身份了。 孟泊想了想,将已经找到小混混的事情告诉刘琮,刘琮急个半死,叫他不要乱来,等他到学校再说,孟泊看了看已经到达的小树林,果断将手机静音后塞回口袋中。 到了事发地点,几人不管呆傻的小混混们就开始布置了起来,利丰在几个树林之间贴符,以保证不被误闯进来的人瞧见,张宇一边控制着几个小混混一边嘲笑利丰一个道士也设鬼打墙,孟泊又拿出那根地府的白蜡烛点起绿色鬼火蹲在角落招鬼, 当然,招的自然是沐帘,而贺嘉则是拉着杨椋在一边科普一些沐帘的事,一切准备就绪,张宇轻轻一跃直接上了一棵大树,利丰和贺嘉也躲到树后,而孟泊最方便,一个妖术化做半灵体状态大方的站在这看,张宇一个响指,五个小混混瞬时恢复了神智。 “老……老大,你看这里,这里不是……” “我去,我们不是在喝酒撸串的吗,怎么会来这个晦气的地方。” “老,老大,是不是,是不是……有,鬼啊。” “闭嘴,鬼什么鬼,鬼怕恶人,这附近还能有比老纸更恶的吗! 那女人活着老纸能办了她,要是变成女鬼敢找过来,老纸再次办了她,老纸还没试过女鬼的滋味呢,哈哈哈……” “果!然!是!你!们!” “啊……鬼啊……” 看到现身的杨椋,几个小混混的膝盖可没有他们的语气硬,很快就跪下磕头求饶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甩着锅,你一言我一语中就将当时的场景拼凑出来,杨椋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当到达一个浓度时被孟泊拽到了一颗树后。 “两个选择,你历鬼化弄死这些人,然后你魂飞魄散,要不你去投胎,这些渣滓交给警察处理。” 孟泊没有收去杨椋身上的黑气,他不会随便为他人做选择,都是成年人了,自已选择的后果自己承担。 “为什么……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报仇而已,为什么还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杨椋捂着脸哭喊着,鬼没有泪,但从她的指缝中流出了鲜血。 “他们的错事,自有惩罚,而结束你生命的,是你自已啊。 如果你能自己坚强的活下去,未来就一定是黑暗的吗?” 孟泊淡淡的说着,随时做好如果杨椋历鬼化后的准备。 “呵,现在这个社会,受害者有罪论,说话的人哪管我当时经历了什么,我原先的未来是怎样的光明,事发后我多么的绝望。 他们只会说,看啊,这个女生穿得这么少,打扮得这么妖艳,大晚上还往小树林里钻,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怪不得会被…… 古人都知道,女为悦己者容,而在这里,这一切都成了原罪。 我坚强?我坚强有用吗? 与其到时候我被舆论逼死,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清净,没有了,我的未来,从遇到这五个渣滓开始,就没了。” 原先黑气滚滚的杨椋说着说着,竟慢慢的淡了。 “对不起,是我武断了。” 孟泊想了想校论坛上骂沐帘的那条贴子下面的跟贴,叹了一口气,向杨椋道歉,果然,别人的人生,对于外人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故事。 听到孟泊的道歉,杨椋愣了一下,像小女生那样疑惑的一歪头,然后笑了: “恩,我想通了,我要去投胎,因为他们我都变成了鬼,凭什么还要因为他们我再魂飞魄散,他们不配,这辈子毁了,我还有下辈子,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对我家人有什么影响,失去我他们已经够悲伤的了,还好,还有弟弟。” 杨椋双眼发亮的看着家的方向,这时她一点也不像那个恐怖的女鬼,而是那个马上就要走出校园充满希望的女大学生。 随着杨椋身上的黑气完全消失,她身后也出现了黄泉路的通道,她先是看了一眼还傻傻地跪在草丛上的五人,眼中一片释然,又郑重地向孟泊几人所在方位各鞠上一躬,然后带着笑容走上了她自已的黄泉路。瞄到沐帘一脸羡慕看着已经消失的黄泉通道,孟泊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就将他推到了五个小混混的面前,刚刚有些缓过来的五人,又开始新一轮的鬼哭狼嚎。 “这个小哥,你怎么也死了啊,不是我们啊,我们没有杀你啊。” “对啊,对啊,小哥,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就是收了那女人的钱,帮她教训教训你,我们什么也没做呀。” “那女人是谁?”孟泊见沐帘傻呆呆地站着,啥也不问,于是就开口,所幸五个小混混早就被吓破了胆,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白娜,我听别人叫她白娜。” “她花钱请你们做什么?” “她说她男朋友被一个男变态纠缠,让我们教训他一顿。” “怎么教训的。” “就是打小三儿的那一套,扯衣服,打脸,拍照,泼脏水,最后把他关到半夜再放他走,不过我们没等到半夜,十一点我们就开了锁去吃宵夜了,但是他几点走我们就不知道了。” “我,我知道,我们吃宵夜的时候,我看到他在对面街,我还看了一下时间,快要十二点了,我还想着跟那女人要求的时候差不多,也算可以交差了。” “之后呢?” “然后我看到他发现我们在对面街吃宵夜,就向左边拐进去了,好像在施工的一条路,到我们吃完走了,也没看他出来。 我们真没杀你啊,小哥。”孟泊不再发问,事实证明,排除了沐帘是有意走上那条路的,看来他果然是在那条小路出事了,其他小区有高墙拦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施工工地了,这就要刘琮大哥出马了。 正想着呢,口袋里静音的手机就疯狂的抖了起来,孟泊拿出一看,果然是刘琮哥的电话,一接起来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问他在哪里,孟泊想了想,挂了电话,用v信发了定位给他,然后示意几位舍友要来人了。 张宇再次出现让五个小混混保持住呆傻的状态,利丰迅速撤了周围的结界,大家四处看了看没啥不妥,于是就静静站在原地等着。 “小孟!” 当林子中传来刘琮和刘璋的叫喊声时,张宇就让五人恢复了原样。 “刘琮哥,这里。” 孟泊大声回复示意位置,没想到被刚到的刘琮就是一个脑瓜崩。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乱来吗,你怎么……” 刘琮的训话还没说完,就被五个小混混的哭嚎给打断了。 “警察叔叔,救命啊。” “警察叔叔,亲人啊,你终于来了。” “警察叔叔,快带我们走。” 刘琮一脸黑线的看着几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小混混在他面前扮柔弱装可怜,咳了一声,严肃的问道: “你们几个,在人家大学校园里干嘛!” 那个自称老大的小混混眼珠转了转,然后指着孟泊几人说: “警察叔叔,他们几个绑架勒索我们。” 刘琮看了看几个文弱书生型的学生,再看纹身画龙明显社会气息的五个混混,揉了揉额头,真是,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 “老纸还没试过女鬼的滋味呢,哈哈哈……”贺嘉展示着手机里的视频, 现在装着可怜的老大说着狂妄的话语笑得肆意,当时的情形几人都录了下来,不过里面自然没有女鬼和他们的身影,看起来就像这五个小混混自己犯了癔症一般。 五个小混混的脸都绿了,刚想跑,就看到围上来的几个警察,瞬间就成了鹌鹑,老老实实的被带走了。 刘琮拷好了他们所拍的视频后,一脚踹在刘璋的屁股上,扬言他再让孟泊以身犯险,就把他带问家让爸妈男女混合双打。 利丰、贺嘉和张宇一脸怜悯的看着刘璋,孟泊要你保护?无知的人类真幸福。 第23章 绝望深渊路7 刘璋顶着孟泊宿舍另三名舍友怪异的眼神,冒着冷汗将孟泊送到了514的门口,千交代万嘱咐孟泊再不能这样坑兄弟后转身就想走,每次站在这个传说中闹鬼的宿舍门口,他都觉得全身发毛。 “等等。” 当刘璋转身后,孟泊盯着他右肩一眯眼,然后出声叫住他,伸手在他右肩处拍了拍, “沾灰了,好了,晚安,快回去睡吧。” “唉?刚刚还觉得这肩膀沉沉的发凉发酸,怎么你一拍就感觉好多了,小孟孟这是新学的按摩手艺呀,多给哥拍几下呀。” 刘璋活动了一下右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滚蛋,再吵爷给你一道铁砂掌尝尝。” 孟泊开玩笑的踹了刘璋一脚,在他走远后回头向走廊角落狠狠一瞪,一道白影迅速闪过消失。回到宿舍已经很迟了,孟泊和舍友们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开启通阴路上班去了,特别巧,刚到忘川河畔就看到杨椋和几个其他的鬼魂一起走出黄泉路,杨椋看到孟泊还吓了一跳,一脸震惊的样子让孟泊愣不住笑了半天。 有魂沙赚的事,不用喊晨伯就停船靠岸,到了对岸就见薛定正捂着右手跟花丛中的阿新说着话,两人说的认真,加上晨伯船上大部分都是鬼魂,而孟泊今天又比平时更早来了一些,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孟泊的到来。 今天处理了杨椋的事情,孟泊心情特别好,忽然有了恶作剧的心情,他借着薛定身形的遮挡,小心靠近,正要拍薛定的肩让他吓一跳,就听到他和阿新的对话。 “启明是仙兽还好商量,通幽这种封在九幽地狱之下的凶兽你也敢惹,你也真是太宠他了。” 这是阿新的声音。 “阿新,你知道,他若出现,我想宠,也……” 薛定的声音带着痛苦。 “这么久了,你又如何知道! 唉!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痴儿,痴儿啊!” “别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告诉阿孟你为了赔崔钰的笔,去取启明兽和通幽兽的毛发重制笔头? 还是你被通幽兽咬了一口,受伤难愈的事?” “阿新?” “薛定,你是伤了手,又不是伤了脑,阿孟在你身后站了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 薛定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就看到孟泊看着他哭得可怜兮兮的,可一边哭一边又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碗在接着眼泪,又显得有些可笑。 “薛,薛定,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不捣乱了。” 孟泊看着默默为自已收拾烂摊子的男人,只觉得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可他的眼泪又另有用处,每次他哭都习惯拿碗盛着,不然熬一次汤都只掉一滴泪,也太难了,于是就有了这又可怜又可笑的样子。 “无事,不疼的。” 薛定动了动右手,忽然换成左手抬起摸了摸孟泊的脑袋,“别哭了。” “如何无事,通幽兽咬出的伤口那么容易治好,那凶兽也不会被封印几千年了,要治这伤,只有阿孟你能做到。” 阿新瞟了一眼薛定,无视他的眼神阻止,温柔地笑着对孟泊说。 “阿,阿新姐姐,你告诉我,怎么治。” 孟泊边说边哭,手里的白玉小碗里的泪水都盖过了底。 “就是你手里的眼泪呀,孟婆专门为一人流的泪,可是包治百病的圣品啊。” 阿新笑嘻嘻地指向孟泊手里的碗。 “给……” 孟泊将手里的碗向前一递,可眼泪马上又滴下,吓得他又缩回来接住,然后一脸无辜的看向薛定: “眼泪止不住了。” 薛定再次无奈一叹,左手揽住孟泊一转,宽大的衣袍挡住忘川边上的一切视线,然后低下头,将唇贴到孟泊吓得紧闭的双眼上轻轻一吮,泪水就进了他嘴里,然后离开,孟泊猛地一睁眼,眼泪是止住了,可他也有点傻了。 “给我的吗?” 薛定指了指孟泊手里的小碗,看孟泊傻傻点头,轻轻一笑,然后接过,掀开广袖,露出右手前臂上深可见骨不停散着黑气的伤口,然后将小碗里的眼泪倒在伤口上,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薛定见孟泊看到他伤口后又是一脸自责,于是用已经恢复好的右手挑起孟泊的下巴,轻声问: “还有一点内伤,我能再要一滴泪吗?” 孟泊被支着下巴没法点头,于是急切的说: “好,可是我现在有点哭不出来,你等会,我马上。”“不用,我自己来。” 薛定才说完就将脸靠近孟泊的脸,舌尖一卷,孟泊脸颊上残留的半滴泪水就入了他的口: “谢谢,很美味。” 听着薛定比平时略带沙哑的好听的声音,感受到脸上濡湿柔软的触感,孟泊一下子脸红得像烧了起来,耳边是薛定的低笑和阿新的轻笑声,孟泊第一次牵起薛定的手使用术法,一下子消失在原地。 “一如千年之前般傻,你做了什么就该让他知道,至于那人…… 哼,这次换他迟来便是!” 阿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轻声说着,然后一甩袖,又回到花丛中心,只留下她淡淡的轻叹: “唉~都是痴儿~” 即使是下班后,孟泊还是一脸傻笑,他平静了一会心情,并没有直接去睡,而是来到阳台,刚刚他同薛定说起这事时,薛定告诉他,人死后成了鬼有两种形态,一种是这人生前的正常样子,另一种就是此人死时的惨样,一般后面一种用来吓人,而沐帘既然不知死因,让他呈现第二种状态,就大概可以看出死法了。 想到薛定,孟泊又是犯傻的一笑,然后用着薛定教他的术法,将一脸茫然的沐帘来了个大变活鬼。当看到呈现死亡当时状态的沐帘,孟泊整个人傻住了,继而是无边的愤怒。 只见死时的沐帘全身赤裸,身上布满了饱受凌虐的痕迹,让人一眼就明白他死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见他脸色涨紫,双目凸出,明显是窒息而亡,但脖子处没有掐痕、勒痕,口鼻处也没有被捂住的痕迹,孟泊想到那条路上的情况,又想到之前看一些奇闻异传上的事,猜到沐帘的可能死因,顿时脸色铁青,一抖手赶紧收了术法,没心情再说什么,抛下将自已抱得紧紧缩成一团的沐帘,就回自已床位上躺下。 “人啊……有时候,比鬼可怕多了。” 孟泊用手臂压在眼睛上,轻声叹道,或许,是他的心,还不够硬。 第二天一早,孟泊就立即给刘琮打了电话,也不管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了,他现在特别想将凶手绳之以法。 “刘琮哥,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小孟啊,迟些时候吧,我这里案件有新的进展,应该是找到沐帘的尸体了,还要感谢你们昨天找到的那几个小混混,让我们有了新的方向。”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小孟,这个……啊,我还有事,有空再说,记得,晚上千万不要一人出门,一定要带上刘璋,有事把他推出去,知道吗!” “好……” 刘璋果然是捡来的。 挂了电话,孟泊脸色依然不太好,刘琮大哥连尸体在哪找到的都不愿意说,说明沐帘死状凄惨,他猜的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看了一眼从阳台进到宿舍里依然抱着自已缩成一团蹲在角落的沐帘,孟泊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他,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呢? “孟孟,余社长刚刚打电话来,让我们现在就去社团检测能力。” 贺嘉从阳台进来,晃了晃手里的水果机。 “反正头两节没课,那就走吧。” 孟泊点点头,反正找到尸体的地方肯定被警察设了警戒线,现在过去肯定进不去,还不如等晚上了,再去看看,凑齐沐帘的生魂。 时隔一晚,四人又再次来到了 “反常现象研究社”的404社团教室门口,这次就很顺利的直接进入,没再碰到什么禁制、降头这类的事情,只见教室里之前的五人都在,似早就在等着他们到来,这次教室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看来就是测试能力的工具了。 “恭喜你们四位通过第一个最难的考验了,现在请你们一一叙述并展示你们各自的能力。” 刘之昀比起昨晚脸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贺嘉看了看自已三个大佬舍友,耸耸肩,拿起面前一个非常复杂精巧的鲁班锁, “贺嘉,摸金校尉,擅长破解各种机关密室,当然,你们要去下墓,分金定穴找我也行。” 说完,手里的鲁班锁也被完全解开了,向五人展示了一下手里被分解开的零件后,又快速地恢复原样放回原处。 贺嘉演示完站到一边,张宇接着上前,看了看,拿起一块砖头大小的铁块在手里颠了颠, “张宇,妖,擅长力量和速度。” 话音刚落,就见张宇右手食指弹出一根长长的指甲,悠闲的将铁块用指甲切成麻将大小的方块,然后收了指甲拍了拍手站到了贺嘉的身边。 利丰走上前,看都不看面前的工具,直接开口说:“利丰,道士,擅长……画符。” 刚要走到张宇那边,想了想又问: “需要画一张给你们看吗?” 见几人都摇头,就走到张宇和贺嘉的身边。 孟泊也走到近前,看了看社团里准备的工具,孟泊也不知道要用啥,于是学着张宇说道: “孟泊,妖,擅长……”熬汤? 孟泊囧了一下,偏头想了想,继续说:“擅长捉鬼和召唤。” 说完看到社长点头后也站到舍友一边。 “恭喜四位成为我们社团核心成员,请几位坐下,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社团的具体情况。” 余莲觅一边鼓掌一边说, “我们反现研究社主要就是探查和解决一下非自然科学现象,你们加入后,我们社团现有核心成员四人,就是你们,除了我之外他们四人是正式成员,其他一般和实习成员我就不介绍了, 主要的社团任务都是由你们八人来完成,好了,现在轮到老成员的自我介绍了,我是反现研究社社长,余莲觅,普通人类,没有任何能力,但参加活动时不用管我,我可以自保。” “你们好,我叫刘之昀,擅长精神力方向。” “岳麓,茅山派道士,擅长道术方面。” “穆郓,湘西赶尸人。”“你,你们好,我叫李钥,我能召唤兽魂战斗。” 见团员都互相认识后,余莲觅又继续说道: “几位新成员一定会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这样的社团也能成立吧。 不知你们几位有没听过特殊情况处理部门,哈哈,是的,就是类似小说中的龙组,我们这样的社团在其他大学中也有存在,意义就是为特殊部门培养新生力量,社团活动其实就是一些部门派下的简单任务。 你们也可以去问问你们门派或族中长辈,一般都有人在这个部门任职,甚至妖族,修仙界,地府,佛修这类更高一层的存在,也有在部门中挂名。” “之前我们接到一个任务,城郊一处村子中有一户人家的小孩莫名失踪,警方调查出的线索非常诡异,于是部门让我们去配合调查。 我们查出是一名村民学习南洋巫术,想用那个孩子熬尸油,炼小鬼,我们解决处理一切不科学的东西后,将那人交由警方处置,没想到这人竟有师父也来到了此处,结果那村民被救后,他师父放出了降头和古曼童报复我们,幸好昨天你们来得及时处理了,不然我们可能连向部门发出求救信号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部门决定,由你们将那名南洋巫师和他弟子捉住,就立即颁发给你们实习组员的身份,我们其他人可是经过一年多努力,解决了十件部门派发下来的任务才得到的哟。” 也许是魂力被魂沙补充完整,刘之昀今天的话也多了起来,不像之前那样说几句话就要喘上一会。 “实习组员身份?做什么用的?” 孟泊刚刚听到能协助警方调查,就开始上心了,他正愁怎么进入沐帘一案的现场呢,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一是,你们的身份档案将被保密,第二,你们拥有的证件相当于警方特殊顾问,对发生的案子有参与权,第三,你们也算有一些特权了,但希望你们不要乱来。” 刘之昀微笑着解释。 “好的,这事我们接受了!”孟泊开心的同意了,然后转头对舍友说: “我们现在就把那个南洋巫师解决了吧!” “孟孟,你急啥,一会我们还有课呢。” 贺嘉有些无语,有强大的队友就是爽,解决一个南洋老怪物,感觉就是顺手的事儿。 “没事,可以由社团出面向学校请假,不算你们缺勤,毕竟你们毕业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而完成社团任务则直接能成为公务员,学校能理解的。” 余莲觅说完就打了个电话,于是,他们四人今天的课就不用去上了,而且不是记请假,直接算作签到有来听课的那种。 “那我们赶紧处理吧,做完拿到证刚好解决沐帘的事。” 孟泊说完,其他三人就点了点头,依旧是贺嘉拉窗帘,利丰设结界,张宇清理空间,等准备就绪,孟泊就拿出一个绣着金色咒文的红色荷包,将上次塞到里面的古曼童放出,这个小鬼一出来就想逃,但被利丰的结界阻拦,几次都无法突破后,竟转身跪到孟泊的面前不停的叩拜。对于这种生魂被炼,不完整且被控制的小鬼,孟泊毫无同情心,无论是针对他还是针对他的主人,他的结局都是魂飞魄散。 像这种用自身精血养的小鬼,当毫无损伤时则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吸食他人的精血,但一旦受伤,则会不顾主人的控制反噬其主,拼命吸食主人的精血以保不会消亡。 上次的降头下手太重,直接毁掉,虽然对其心神相连的主人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没反噬这一招来得损。孟泊伸出手虚放在小鬼的头顶,慢慢地吸着黑气,利丰时刻关注着小鬼的状态,当小鬼已经处于最虚弱但又有一丝力气能反噬主人时,利丰迅速喊停,收了教室内的结界,孟泊也立即停手,利丰对着逃走的小鬼打了一张寻踪符,然后拍拍手,搞定! 第24章 绝望深渊路8 由刘之昀开了辆商务车将几人一起载到与之前出事的村子相反方向的城郊,那是一个别墅区,跟着利丰寻踪符的指引,九人在一处远离其他别墅的独幢别墅前停下。 “村民现在都很有钱哇,大别野耶。” 贺嘉说着按下玻璃,拿了个望远镜查看, “初步观察,墙上设有电网,有自动警报系统,哟?竟然没装监控? 估计是怕自己做的坏事先被留了底吧。” “人就在别墅里面,正受那小鬼反噬中。” 利丰捏着一张母符感应了一下说道,然后默默背起了他的小包做起了准备。 “屋里有两个人,院子里有五只恶犬。” 张宇头伸出窗外,嗅了嗅得出结论。 孟泊手里抓了一把黄泉沙洒向别墅,像将沙子落入水中一般空气中泛点涟漪, “应该是用鬼气做了一个结界,行动吧。” “呵呵,你们的考验,我们就当回吃瓜群众啦。” 刘之昀笑着开玩笑,不过就算他们出手,也没有这几个新入社的学弟来得自如。 孟泊他们向刘之昀点了点头,九人下车,孟泊四人站到前面,五人跟在后方,利丰背着包右手桃木剑左手持符,张宇十指全化出利爪,贺嘉戴上了专用手套,指缝中夹着不认识的工具, 孟泊想了想,也招出他的武器,是的,孟婆的专用武器,一根近两米长的木棍,如果地府的那些人在这就会发现,这其实就是孟婆熬汤用来搅动汤水的长棍,听说也是很牛气的武器,至于怎么用孟泊传承记忆没有开启,不过他拿手里轻飘飘的,使起来不费力气就是了。 孟泊又拿出一个碗,碗里装的不是孟婆汤而是忘川水,忘川水连魂都能给你化成魂沙,这些鬼气怕个蛋蛋。 “小孟啊,你这个一手持棍一手捧碗的造型已经和画上的孟婆很像了,当然,你变成个老太太会更像。” 贺嘉闲闲地小声打趣着孟泊,得到风情万种的白眼一枚。孟泊将碗里的忘川水往别墅大门上一泼,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和一种肉上被泼了浓硫酸“滋滋”的腐蚀声,等声音停了,孟泊拿木棍点了一下大门,然后对几人说: “可以了。” 对付门锁还有报警装置这些高科技的东西,贺嘉上场了,三下五除二,三分钟搞定,一推开大门果然就有五只巨大的藏獒冲了出来, 张宇一把拉开贺嘉,站到前方,那五只狗还没来得及叫上两声就一下子停住,然后缩到角落,肚皮紧贴着地面,两只前脚搭在眼上,嘴里小声地发出害怕的呜咽声。 众人一一进入前院,明明外面晴空万里,可一进来就成了乌云罩顶的阴沉沉的天气。 这时就见别墅上方飞下几只恶鬼,还没等利丰有所动作,只见孟泊对着恶鬼来的方向挥了一下木棍,那几只看上去凶猛可怕的恶鬼就直接化成黑烟消散了,一点痕迹都没剩下,孟泊有些惊讶的看着这棍子,心里无数个卧擦飘过,真神器啊。 恶鬼消失的同时,从别墅阴影处跌出一个青年男子,口吐鲜血一脸怨毒的看着闯入者。 张宇一个闪身就到了男子身后,一提后领就将他提溜到了利丰面前,利丰用桃木剑在他身上几处轻点,然后轻喝一声“破!”, 男子又喷出一口黑血,然后整个人就颓了一般软倒下去,张宇从贺嘉那里拿了一根麻绳将男子绑紧扔到余莲觅等人面前, “第一个,已经废了邪术了。” 来到屋子的门前,孟泊和利丰一人持剑一人持棍站在前面将贺嘉和张宇两人保护在身后,即便这样,张宇也一只手紧抓着贺嘉的手臂以防危险时能第一时间将他拉开。 门没锁,孟泊很轻易就打开了门,一过了玄关就是空旷的大厅,厅里贴满了各种符纸,地上也用鲜红色的液体画上了不知名的阵法,大厅正中央供着南洋那边的邪神,灯没有开,仅靠蜡烛的光线让屋内又昏暗又阴深恐怖。 此时大厅邪神像正前方的蒲团上盘坐着一名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此时他面露痛苦,之前被孟泊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鬼正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用力咬住他的脖颈处不放,小鬼看到孟泊等人进来眼中有着明显的惧怕,但为了不消散仍是没有松口。 男人见孟泊几人进来面上先是一喜,指着几人对着小鬼说了一句叽里呱啦的鸟语,估计意思是让小鬼去吸食几人的精血,但他明显感到小鬼不仅没按他说的做还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就明白目前的状况就是来者造成的。 “没想到我竟然败在你们几个小孩子的手里。” 男子明白大势已去,也没再做过多的挣扎,用蹩脚的中文说完后就一副认命的样子。 见男子认输,孟泊几人也没有放松下来,毕竟你永远不知道敌人身后还有没有藏着最后一把刀。 先是贺嘉观察并试探了一下周围,然后向三人摇摇头表示屋里没有机关暗器这类的东西,然后孟泊伸手一抓,就很轻易的将那小鬼抓到手里又塞回原先的荷包, 张宇一个闪身就抓住了想要逃跑的男人,而利丰则用桃木剑和被这男子召出的红衣女鬼缠斗起来。 孟泊拉着贺嘉的手臂将他甩到安全距离外,然后上前帮忙,对付鬼这方面,孟泊比任何道士都更加得心应手,仍是最简单的一抓,管他多凶恶的历鬼,直接塞进那小巧的荷包当作储备粮。 利丰提着桃木剑来到被张宇按着不能动弹的男子面前,又是几下轻点,男子同样喷出一口黑血被废了一身的邪法,然后用木剑尖轻挑几处,男子藏在身上的尸油,尸粉这一类的东西都一一卸下, 直到这时,男子才真正露出颓废的表情。 “第二个,任务完成。” 将用麻绳捆好的男子扔到余莲觅等人的面前,张宇拍了拍手,也走到邪神相的面前参观,而余莲觅则赶紧打电话通知特殊部门派人来善后。 “这是啥呀?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样子,也能是神?” 张宇一脸嫌弃的发表评论。 “老妖怪,你可别说,我下墓时还挺经常见着这类的邪神像,可邪乎了。” 贺嘉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双手抱臂搓了搓鸡皮疙瘩,每次他看这类东西都觉得渗人的慌。 “一块普通石头长年受人祭拜祷告也会成为野神,这是信仰和香火力促成的,这邪神像我们不好动的,毕竟也算有信仰力的伪神了,得找专业人士来处理,交给社长说的特殊部门就行了。” 利丰看了看就不再注意了,拿了一块帕子擦拭着他宝贝桃木剑。 “小道士说的对,我们别管这像了,省得沾上一身腥。” 张宇点头表示同意,这像看久了眼晕,心里的负面情绪容易被牵引。 “我可不管这些,我就想知道那什么实习证件什么时候能到手,我还急着处理沐帘的事呢。” 孟泊想了想,也掏出块干净的布擦了擦他的木棍才收回,好歹熬汤用的,虽然他不喝,但地府的食品安全这块,他也要注意一下下的。 “证件从审核加报批再加送达颁发至少要一星期吧,你这么急着要?” 余莲觅也来到几人身后, “部门的人一会儿就到,我们再等一会,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说,我们或许能帮得上忙。” “一个星期……” 孟泊有些泄气,要这么久,那他这么积极的赶着处理完这事干什么,还好宿舍里几个哥们都义气,陪他闹腾, “学姐,我这有一生魂不全的鬼,需要找到尸体才能引出残魂,不然没法投胎,我听说警察似乎找到尸体的位置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是进不了办案现场的。” 余莲觅努力忍下翻白眼这种不淑女的动作,他们算是普通百姓? 看来她要重新定义一下普通百姓这个词汇了, “没事,我们社团本来就经常和本市特殊部门的同事们协助刑警队办案,一会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叫来的同事带我们过去看看。” “多谢学姐。” 孟泊感激的道谢,想着自己第一次独立解决一件事情,就觉得特别开心。 社团的几人围在一起打了近两个小时的扑克,传说中特殊部门的人才终于到达此处,除了警车上下来的刑警外,从一辆普通黑色轿车上下来了两人,一个是西装笔挺一副商业精英打扮的青年男子,另一个是戴着鸭舌帽穿着嘻哈风的小男生,刑警们特别熟练的无视了他们,而这两人则直接向他们几人走来。 “你们好,我叫黎邰,是本市特殊部门的组长,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你们就是小余说的几个能人吧,果然历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 黎邰伸手一一与几人握手, “听小余说这里还有一尊邪神像,所以我特地去接了小离同来,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 “嗨,我叫离仕,是个和尚,加个v信呀。” 离仕将鸭舌帽脱掉,露出了带着戒疤的光头。 几人互相介绍后,就进入屋里,没了威胁的两名男子早就交给了警方,而等除了屋里邪神像的隐患后,他们才可以离开,而警方则在别墅外警戒,防止围观人群靠近。 离仕小和尚进屋看到邪神像后就收起了嬉皮笑脸,不知从哪拿出一串佛珠和一个木鱼,坐到了刚刚中年男子坐过的蒲团上,面对着邪神像敲着木鱼念着经, 半个小时过去了,离仕的光头全是汗水,可屋内的邪气却一点也没减少,又过了半个小时,离仕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接过刘之昀递去的矿泉水直接一口气灌下去后,才白着一张脸抖着唇向黎邰摇了摇头。 “我以为这邪神像只是南洋那边某个邪神的分身,所以只叫上了离仕,没想到竟然是主体, 这样的东西什么时候入境的,我们竟然一点也没发现,幸好这次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真是多谢各位了。” 黎邰面色有些凝重,看来他要重新定位一下新加入这四人的实力,就算部门里正式的成员过来,也不一定能这么快且完美的完成任务。 “那这就不管了?” 利丰又看了看那邪神像有些不甘心。 “不是不管,要请老前辈们出来,不过要花些时间。” 黎邰也想马上解决掉,邪神会主动引诱心志不坚者成为他新的信徒,就这样放着太过危险了。 “至少先封住吧。” 孟泊也觉得不妥,这邪神像越看越诡异,就这样放着不管,他心里也有隐隐的不安感。 “不知几位可有办法?” 黎邰有些病急乱投医,也有一部分想看看这些人的能力究竟能到哪里。 “我试试。” 孟泊上前一步,让所有人只能见着他的背面,然后双眼一凝,蛇般的竖瞳出现,此时的邪神像在孟泊的眼中出现了变化,不再是整个都散发着邪气,而是主要在邪神像的头部位置一处特别的浓郁, 孟泊想了想,抓了一把黄泉沙扔向神像,可沙子还没碰到邪神像就化做轻烟消失了,孟泊又端出一碗忘川水一泼,终于在一阵难听的“滋滋”声中, 陶瓷的邪神像出现了裂纹,最后“呯”的地声完全变成碎片,从中一块纯黑色拳头大小的石头滚了出来。 这块石头黑的特别,像能吸收光线一般,刚出现,就感觉屋内的亮度又暗了几分,空气又冷凝了许多,孟泊眨眨眼收了竖瞳,就顺手拣起了石块。 “别碰!” 阻止的声音慢了一步,孟泊拿着石块看着对他摆出准备攻击姿态的黎邰和离仕一脸懵,啥情况? “小孟,你有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黎邰一脸戒备,直接触碰到邪神实体的人无一不被邪神直接控制。 “不舒服?没有呀,就觉得这石头挺凉的,还有点重。” 孟泊说着还抛接了一下石块,吓得黎邰和离仕后腿了两步。 “没事,小孟等级比这石头高,不会被附身影响的。” 张宇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黎邰和离仕见黑色石块乖乖的待在孟泊的手上,连邪气都不外露了,大感惊奇之下也将攻击状态解除了。 这时贺嘉拿出了用孟泊给的炽阴木雕的小盒子,孟泊将石块放入,也不知道贺嘉怎么摆弄的,明明是个木盒没用一点儿金属,竟然严丝合缝的紧闭着,一点也打不开了。 贺嘉将盒子递给利丰,利丰拿出几张符纸将盒子外面像包装礼物一般又包了一层,等了一会,见一点邪气都没有外泄,利丰将盒子递给了黎邰。黎邰接过被处理得很好的盒子, 暗暗在心中决定,回去一定要将四人身份好好再查一查,他们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孟泊向黎邰说明了沐帘的情况,请他帮忙进入现场,黎邰满口答应,打了个电话交待清楚后,就带着离仕开车走了,他还要忙着处理这黑色石块的问题呢。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社团九人找了个小饭馆吃饭,算是庆祝社团增加新成员了,然后回了学校,孟泊去宿舍带了沐帘出来,只是去聚齐残魂,宿舍其他三人就没跟着, 孟泊到了约好的校门口,刘之昀和穆郓等在那处,因为离学校很近就没再开车,三人向着那条小路走去。小路的路口停了几辆警车并拉了警戒线,因为黎邰事先打了招呼,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警察看到刘之昀后就放行了,并带着他们向案发现场走去,边走边向三人介绍着案情。 “之前刘队带回案件关键人物,审讯后确认沐帘进入这条小路确实是意外事件,于是我们又再次对小路中唯一的一个施工工地进行二次排查,此次终于有一名叫做韩举的水泥工提供了关键线索, 事发当晚接近午夜的时候,他看到同一间通铺的两名水泥工李达和张吕因为嫌弃睡觉的工棚太热而离开,因为晚上经常有工友因为炎热而跑到工地内通风处打地铺,所以一开始他也没在意,后来他发现原定第二天浇筑水泥的一根柱子竟一夜之间完成了, 他一直以为是自已记错了,经过这几天的回想,韩举才迷糊的忆起天快亮时,李达和张吕曾回工棚拿了换洗衣服去冲了凉,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事,经过我们反复寻问,让他将有一点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都说出来,他才交待了。 今早专家拿了探监仪器将那根水泥柱进行检测,确实发现里面有一段中空部分,我们正在将水泥敲开,刚刚黎组长打电话来时已经挖到一个密封的水泥袋了,现在过去应该完全挖出来了。” 戴眼镜的警察左右看了看,小声问: “这事除了一开始受害者消失的有一些诡异以外,现在来看,都是正常犯罪手法,不知你们来是……” 见三人均不开口说话,刘之昀对他只是微笑,又马上捂住嘴说: “理解,理解,保密,来,往这边走,小心地上的铁丝。”到了现场,果然有一根被砸开的水泥柱,而取出的水泥袋已经被打开,里面装的正是死状如孟泊当天看到沐帘一模一样的尸体,这时警方已经做好了记录拍照工作,正准备将尸体装袋带回去尸检。 戴眼镜的警察上去对刘琮耳语了一番,刘琮看过来见到孟泊时愣了一下,可他并没说什么,对着刘之昀点了点头,办案人员就以尸体为中心各退开了十米远的距离, 刘之昀回头笑着对孟泊点了点头,孟泊就走到沐帘的尸体前,由于密封的完好又几近真空的状态,沐帘的尸体被保存得很好,将他死前所承受痛苦完整的呈现出来。 孟泊叹了一口气,舞着手指施了个引魂咒,将尸体里的残魂引了出来,引出的光点自动进入站在一边的沐帘脑中,沐帘只觉脑中“轰”地一下,无数画面闪过,整个人就呆傻住了。 此地不宜多留,孟泊将沐帘抓起往碗里一塞,然后转身向刘之昀一点头,三人就默默离开了,由始至终刘琮都没同孟泊说上一句话。 第25章 绝望深渊路9 沐帘从出生起就被人叫做扫把星,因为他父亲开车带着怀着他的母亲出游,出了车祸,父亲当场死亡,母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险险将他生出,而作为早产儿的他却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母亲很爱他,顶住了无数的闲言碎语将他拉扯到六岁,那年,母亲终于遇到了张叔叔,一个爱母亲也愿意接受他的男人,他们跟着张叔叔远离了只有痛苦回忆的家乡来到新的城市生活,在这里,沐帘认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邻居——向飞宇。 做为早产儿的沐帘身体从小就不好,张叔叔对他真的很好,像亲生父亲一样给了他缺失的父爱,但他无法给他同龄人朋友一样的陪伴,而向飞宇则成为了他唯一的朋友。也许真是合了眼缘, 别的小朋友家里的大人都交待他们不要跟他玩,因为他身体太弱了,回去生病还不知道要怪谁。 而同样得到嘱咐的向飞宇却毫不在意,他就觉得,沐帘之所以体弱就是运动太少,每次都带着沐帘出去疯玩,每次回来沐帘都要大病一场,每次被揍得很惨的向飞宇都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可当沐帘病好后,又第一时间带着沐帘出去疯。 向飞宇的父母不断的道歉,可沐帘的母亲是明理的,她知道向飞宇说的没错,而且儿子难得有一个朋友,即使沐帘病得很重时,一提到向飞宇的名字他就会笑得很甜,于是就算每次沐帘重病母亲都流着泪照顾,但只要向飞宇找来,她都直接放行。 这样玩了病,病好了再玩的日子持续了一年,沐帘竟然也真的如一般的孩子那样健康了,两家人的关系也亲密了起来,甚至向飞宇卧室换了一张大床,就为了沐帘经常留宿时两人能睡得舒服。 沐帘小学毕业的时候,很真诚的同张叔叔说,他希望能有个弟弟,看着张叔叔和母亲哭红的眼,他觉得自已做得对,虽然他偷听到张叔叔和母亲说不要孩子,只要他一个, 但他不能这么自私,张叔叔对他这么好,他也希望他和母亲幸福,于是初二那年,他当了哥哥,母亲确实给他生了个弟弟。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沐帘心里确实有些酸酸的,他觉得他们三个才是真的一家人,而他,总有一种外人的感觉,虽然母亲和张叔叔对他的爱一直没变。 还好有向飞宇懂他,向飞宇同母亲说,初二也是很关键的一年,小宝宝晚上哭闹会吵到沐帘学习,让沐帘住到他家吧。 没想到事情这么的容易,每天晚上沐帘吃完晚饭后就直接去向飞宇家,第二天也在向家吃了早饭直接去上学。第一晚,沐帘在向飞宇的怀里哭到睡着,醒来时听着向飞宇平稳的心跳,沐帘有一种他可以失去全世界也不想失去这个怀抱这个人的想法。 有着向飞宇的主意,沐帘和新到来的小弟弟相处得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有时候周末第二天不用上学时,沐帘也在家睡。住在一起的两个小男生感情越来越好,青春期的小男生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第一次两人躲在被窝里看小粉书,第一次偷偷在电脑上看着朋友传来的图片,第一次两人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看了同学塞来的光碟, 沐帘发现,与其说他是爱看这些东西,还不如说他是更爱看看了这些东西后脸红气喘的向飞宇,从那时起,沐帘就明白,他完了,他爱上了自已的好兄弟,可他不能说出来,否则他连在向飞宇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沐帘忘不了高二那年的暑假,两人对一起偷看小片早就习以为常,那天家里没人,两人下了班上一哥们儿分享的小片,也不知道是那哥们儿弄错了还是他们下错了, 这次出现的竟然是两个男人,在两人的震惊中,竟然把那短短的片子看完了,其实也没有到最后,只是两个人亲亲抱抱最后互相帮助而已就结束了。 向飞宇看完惊讶的说,没想到两个男人是这样互相帮助的,然后舔了舔唇小心的问沐帘,我们试试? 沐帘心跳如雷,却保持着淡然说道,那就试试吧。 当两唇相贴时,沐帘觉得他的世界升起了七彩的烟花,他的耳边全是自已巨大的心跳声,可他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冷静。 两个傻孩子贴着唇对视了几秒,然后同时大笑出来,等平复后向飞宇去拿冷饮时,沐帘捂着嘴笑得甜蜜。原是看了就删的两人不知为何心照不宣的将这个短短的视频保存了下来,两人似对其他内容失了兴趣,有时间就看一遍,然后学着里面的人,从最开始傻乎乎只会将唇贴在一起,到后来的唇舌交战, 直到最后,两人终于互相帮助了。 向飞宇曾笑着跟沐帘说,好兄弟就是要这样互相帮助,今后沐帘的女友会感激他帮忙提升了沐帘的技巧,当然,他今后的女友也会谢谢沐帘的。 沐帘心里明白,他不会有什么女友,但即便是这样的兄弟互助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他捂紧自已一颗炽热的心不让向飞宇发现,这样的日子是他偷来的,能多一天都是赚的。 两人的关系一直这样偷偷的维持着,直到两人都考上了h大,大一是要统一住校的,很可惜他没能和向飞宇分到同一间宿舍,当然,就算在同一间,他们也不敢在其他舍友同处一室时做这些事。 周末回到家也不一定凑巧,于是两人只是偶尔亲亲抱抱,互助的事情少得可怜。 沐帘跟着向飞宇加入了篮球社团,几乎等于是买一送一,沐帘在球队只有捡球的份,但只要能天天见到向飞宇,沐帘捡球也乐得很。向飞宇得不到释放的热情都发泄在篮球赛场上, 帅气的外表阳光的笑容和一流的球技不仅吸引着沐帘也吸引着其他女生的目光,特别是一个叫白娜的女生从一次球赛起就对向飞宇穷追不舍,经常以向飞宇的女友自称,虽然向飞宇也表示过同她没有任何关系,可白娜就是不放弃。 大一那年暑假,一放假沐帘就被母亲和张叔叔带着弟弟一家四口进行了一次为期一个多月的旅行,回来给向飞宇家送礼物时很自然的被留宿了,本来家里有人时候他们绝对不会乱来, 可那晚向飞宇实在热情高涨,于是他们又进行了互助,结束后两人都躺着闭眼休息,直到沐帘感到一只手顺着他脊椎骨下滑,到了某一点后,沐帘惊得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黑暗中向飞宇双眼灼灼,像一团火一般烧到了沐帘的心里。 沐帘的心乱了,他不知道向飞宇是什么意思,可他又害怕自已多想,只能有些慌乱的盯着向飞宇,直到向飞宇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蒙头就睡,沐帘苦笑一声,第一次当晚就回了自已家,那天晚上,沐帘失眠了。 第二天的向飞宇就恢复了正常,两人又像之前那样相处,家里没人时也进行兄弟间的互助,但再也没有那晚越距的行为发生,好像那天只是沐帘的一个梦。 那天,篮球社电话通知本地的社员到学校开会,讨论如何接收新社员的方案,因为天气热开会时间定在了晚上五点半,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结束后沐帘和向飞宇并没有急着回家,向飞宇提议去篮球场坐坐,吹吹风。两人坐在看台上数着星星聊着天,也许是夜色太美好,也许是晚风太凉爽,也许就是情到浓时, 躺在沐帘腿上的向飞宇拉下了沐帘的头,两人吻在了一起,缠绵悱恻,相连的银丝才断,向飞宇就轻叹,沐帘,如果你是女的该有多好。 也许真的是夜色惑人,沐帘冲口而出,即使是男的,我也喜欢你。 可向飞宇却吓得坐起,结巴着说他们只是好兄弟,是不可能的。 沐帘苦笑一声,说了句我知道了,就先离开了。 沐帘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尾随向飞宇的白娜看见了,跑到学校湖边冷静的沐帘很快被白娜带着五个小混混围住,他们又是把他按到湖里,又是甩他巴掌又是打他,还将他衣服撕破,一边还用难听的话语骂着他,最后将他关到一间教室里拍了照,然后锁在里面, 白娜交待几个小混混等到午夜十二点才能放他离开后,就先离开了。 那些小混混偷了个懒,早了些时间就开了门自行离开了,沐帘等确认他们真的完全走了之后,才敢离开, 暑假期间又是深夜的校园一个人也没有,沐帘身心都感到疼痛与疲惫,他慢慢的向家的方向走着,手机早已掉到湖中,他连叫辆车回去都没办法。走到一个路口时,沐帘惊讶的看着马路对面正吃着宵夜的小混混们, 想到他们守在教室外的污言秽语,他们说沐帘长得好又细皮嫩肉的,可惜是个男人,不然怎么可能这样简单就放过他,不过也许可以试试? 夜风吹过,身上半干的衣服让他打了个寒颤,沐帘赶紧向左手边一条小路走去,虽然从那走会绕一些远路,但总比再次碰到那几个小混混的好, 没想到,他躲过了这几个小鬼却遇上了他生命中最大的两个恶魔。路过小路一侧的工地时,沐帘就看到工地门口有两个工人穿着大裤衩打着赤膊抽着烟聊着天,脚边还有几瓶空的啤酒瓶, 两人看他的眼中冒着狼一样的绿光,沐帘吓得扯了一下破掉的t恤加紧了步子,没想到才过了工地就脑后一疼,整个人就迷迷糊糊了,他感觉自已整个被扛了起来,缓了许久有些清醒时, 沐帘发现自已躺在正在施工的大楼内,身下好像垫了几个水泥袋,耳边是粗重又炙热的呼吸。 刚刚工地门口两个男人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们说他肯定刚刚就受到了侵害,反正多他们不多,也让他们享受一番,沐帘挣扎着想要求饶,想要告诉他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可两人发现他还能反抗时,又是头上一阵巨痛,沐帘彻底丧失了抵抗力。 疼痛不断挑战着他的忍耐力,到最后终于如他所愿的晕了过去,这样他还竟然做梦了,他梦到和向飞宇手拉着手跪在父母面前说他们要在一起,双方父母气得拿起扫帚就往他们背上打, 沐帘觉得他的脊椎一定是被打断了,下半身都疼得没了知觉。 沐帘再次醒来时正被装在水泥袋里,两个恶魔正在商量将他封到水泥里藏尸,他努力发出嘶哑的声音表示自已还活着,两个恶魔很是惊讶的看着他,但还是在他乞求下绑紧了袋口,沐帘以为他全身疼痛的已经是痛苦的极致了,没想到窒息的痛苦更强于身体,于是他拼了命挣扎, 终于他觉得一松,生魂抽离了出来,但痛苦的记忆却也被留了下来,直到找到尸体后,沐帘才记起这恐怖的一夜。 “犯人已经抓到了,你现在可以跟我去地府投胎了吗?” 孟泊轻声寻问,听完沐帘的故事,宿舍里的人都唏嘘不已,连小黑都对沐帘投去同情的目光,而沐帘却已经一脸平静,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的执念不是这个,我始终不明白,飞宇他,他对我到底是…… 如何想的。” 沐帘站在宿舍内靠着阳台的门看着外面的夜空。 “你连杀了你的仇恨都能放下,却就只管这情情爱爱的事?” 利丰有些不可思议,从小一门心思放在道法修习上的他完全没法理解这样的事情。 “没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反正我也死了,我的母亲还有张叔叔,还有弟弟,没了我,她会悲伤一阵子,但不会悲伤一辈子,我想用我存在的时光换一个答案而已。” 沐帘的坚持让利丰也无话可说,“麻烦你这么多了,能请你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吗?” 孟泊看着沐帘点了点头,也许了了他最后的心愿,他就能安心离去了,好人做到底吧。 第26章 绝望深渊路10 一周后,向飞宇收到一个快递,寄件人没有写,他母亲说是快递小哥直接送过来的, 他打开看到里面只有一把钥匙,钥匙的后面还挂着一只粉嫩的小猪吊饰,这把钥匙他很熟悉,是沐帘的,准确的说, 沐帘在他的房间里有一个带锁的抽屉,这把钥匙是开这抽屉的,而那只小猪还是他送给沐帘的。想到沐帘的遭遇,向飞宇再次泣不成声,他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就让沐帘一个人那么离开了, 如果不是他当时拒绝的干脆,沐帘也不会先离开,还有那个白娜,不也是因为他才招惹来的么,明明是他的错, 为什么要让沐帘承受一切,而且还是这样灭顶的灾难。勉强控制住颤抖的手,向飞宇打开了那个让他一直好奇不已的抽屉,里面新新旧旧的放着几个本子,打开来看,是沐帘的日记,从初二那年他晚上在他家住开始记录, 写满了一个从小男孩到大男生的心路历程,从情窦初开到情根深种,从茫然无措到决定隐瞒,字里行间满满写的都是另一个男孩,那个人就是他,向飞宇,而他却…… 向飞宇将自己锁在屋内,又笑又哭的将几本日记看完,天色完全黑了,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已经再也流不出一点泪水了。 他来到屋内的浴室,在浴缸里将沐帘的日记一页一页烧毁,人已经不在了,他不能让这些日记有机会让别人看到再惹流言,这是沐帘和他之间的秘密, 沐帘将这些日记藏在他家,其实也是希望他能发现的吧,想到沐帘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向飞宇就觉得眼睛刺疼的难受。 看着灰烬被水冲进下水道,向飞宇安心的一笑,又将浴缸注满了温水,拿了一片刀片将手腕划开,看着在水中盛开的红花,向飞宇笑得很开心, “沐帘,等我,我也喜欢你……” “够了,我不想让他死。” 沐帘和半灵体化的孟泊一直在旁边看着,一直呆傻的沐帘在向飞宇说出喜欢时终于有了反应。 “如你所愿。” 孟泊随手拿起向飞宇桌子上的一个马克杯,向力砸向地面,杯子破碎的声音引来了一直关注着屋里动向的向飞宇爸妈,他们在外面敲门寻问半天未果之后,就赶紧拿了备用钥匙冲了进来。 看着被送上急救车的向飞宇,沐帘释然一笑, “谢谢你,我想我该走了。” 孟泊点了点头,以沐帘的生魂为引帮他召出了黄泉路,沐帘再次慎重地鞠躬感谢后再没留恋的走了进去。 孟泊又看了看一浴缸的鲜红,摇了摇头也离开了,果真如阿新所说,世间多痴儿。 向飞宇在黑暗中仿佛又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午后,隔壁邻居家的张叔叔结婚了,他的妻子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爸妈带他过去拜访前就警告他不要欺负张叔叔家的弟弟,也不要随意带他出去玩,他的身体不好。 到了张叔叔家,向飞宇第一次发现,原来小男生也不都是皮得不行满身脏兮兮的样子,也有这样白白嫩嫩,小小的一只睁着大眼睛软萌萌的像小女生一样的,躲在张叔叔的身后, 跟他打了招呼还会脸红害羞,向飞宇觉得自己心被戳了一下,一股豪气升起,他要保护他,他要带着他玩。 那年起,这个秀气的小男生就一直跟着他,向飞宇特别自豪,他顶着爸妈的毒打也要带着沐帘出去玩, 现在沐帘的身体已经非常健康了,感觉这就是他亲手养出来的小可爱,一点也不想与别人分享。 初二那年,张叔叔家又多了一个弟弟,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只会哭的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让沐帘不开心了, 于是他提议让沐帘住到他家,美其名曰交流学习,而且又能不让那个哭包吵到沐帘。 那晚沐帘哭得很伤心,看到他连睡着了都带着泪不时抽泣一下,向飞宇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沐帘开开心心,笑起来的沐帘最可爱了。 高二那年,向飞宇无聊在网上乱逛的时候,看到一个很短的小视频,里面是两个男人在互相帮助, 向飞宇震惊了,像是大晴天被一道雷给劈中了,又像一道带着光的大门向他敞开了,莫名地他就将沐帘和他两人代入进去,直到嘴里尝到咸咸腥腥的味道,向飞宇才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又是家里没人他和沐帘观摩小片的一天,向飞宇淡定的告诉沐帘班上那个经常提供他们资源的猥琐男又有新的东西发了过来, 下了之后点开看时,向飞宇一边假装惊讶一边偷偷观察沐帘的反应,十几分钟的视频到看完,沐帘都没有表现出恶心排斥讨厌的神情,只是因为受惊而睁得圆圆的眼睛和嘴显得那么的可爱。 向飞宇故意曲解的说,原来好朋友之间是这样互相帮忙的呀,看着沐帘也傻傻的点头表示同意,向飞宇忍不住舔了舔唇,试探着问,我们也试试? 看到沐帘点头,向飞宇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两人都睁着眼将唇贴在一起,沐帘的唇好软好香,眼睛好漂亮。 只是几秒向飞宇就觉得鼻子痒痒的,他赶紧退开用大笑掩饰,还好沐帘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找了个去拿冷饮的借口赶紧离开房间,刚到门口,鼻血再次下淌。 向飞宇和沐帘都是成绩一流的优等生,本着好学的精神,等他们将那视频中的精髓学了个透彻时,他们也不负众望的考上了h大。 大一住校的日子对于向飞宇来说苦闷异常,不能时时精进视频中的技巧又没能和沐帘在同一间宿舍,还好两人还在一个班一个社团,时常见面还是能做到的。 向飞宇将无处发泄的精力都投入到篮球运动上,最喜欢看到他投篮得分时沐帘激动又高兴的神情,于是他就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一般在球场上释放着荷尔蒙,只希望沐帘的目光能只追随着他的身影。 但附带的影响就是也引起了其他女生的爱慕,队友都非常羡慕他,可他就觉得那些小女生整天叽叽喳喳地像麻雀一样吵得很,一点也不像他的沐帘安安静静的那般可爱, 特别是有个叫白娜的女生烦的要死,都拒绝了几次了,她还是到处和人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好不容易熬过了大一,可一到暑假张叔叔一家就跑出国玩了,等旅行结束暑假也快结束了,向飞宇一个人在家郁闷的要死,连看那视频都没有动力了,互助对象又不在,有什么好看的。 可向飞宇又觉得这个视频是不完整的,他总觉还有些可以继续,趁着一人在家的功夫,他又在网上查找,了解了全部也看到了同他一样的人生活中的艰辛。 向飞宇觉得满头热血被泼了一盆冰水,他是家里的独子,而沐帘…… 他凭什么硬拉着沐帘进入这样艰难的世界中。这个暑假,向飞宇想了很多, 他也试探过,其他的男生和女生他都没兴趣,甚至比起女生他更厌恶男生的触碰,他不喜欢男生,只是他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生而已,他只喜欢沐帘。 可比起今后的流言蜚语,沐帘还是适合生活在阳光下的,或许,他应该试着接受白娜看看? 向飞宇也试着不去想沐帘,也曾和白娜出门约会一天,可他真的受不了白娜这样的小女生,最后分开时还是再次说清楚拒绝了。 他花了近五十天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只看了沐帘一眼,他的血又再次沸腾了,死缠着沐帘当晚留宿,熟练的互助之后, 向飞宇看着闭着眼休息的沐帘心潮澎湃,脑中是之前查到的画面,耳边是如敲重鼓的心跳声,紧紧盯着沐帘白皙的背部呼吸渐渐加粗, 手不受控制的贴到两背之间凹陷下去的脊椎部位,下滑,到了腰窝时,沐帘猛地坐起,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向飞宇瞬时如堕冰窟,惨然一笑用被子蒙住了脸,他真是混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以后要让他们俩如何相处。第一次,沐帘半夜就回了家,长大后向飞宇第一次哭,怎么办,他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之后,他们有意忽视那晚的事情,继续以哥们身份相处融洽,直到那天社团要求到学校开会,结束后他们到球场吹风,他躺在沐帘的腿上看星星,夜晚的星空真的太美了, 连沐帘的眼中也装满了繁星,像受到诱惑般他们亲在了一起。向飞宇心里涩涩的,不自觉的感叹出声,沐帘如果是女生就好了。 没想到沐帘竟然告诉他,他也喜欢着他。 向飞宇不知自己该如何表现,心中又是狂喜又是担忧,之前见过的别人在一起后悲惨的日子又一一显在他的脑中,他又觉得不能答应,可狂跳的心又逼着他要马上点头。 向飞宇特别慌乱,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像他们是好兄弟,不是那样之类的,然后就看沐帘一脸悲伤的说了句对不起就先跑了。 向飞宇保持原姿势又坐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无奈决定回家好好冷静一下,然后再同沐帘慢慢说。 没想到那天是他和沐帘的最后一次见面,一别就成了永别。 开始他只以为沐帘生气离家出走,他不停地打电话发消息,可沐帘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jc也来问话了,时间过得越久,他心里越来越着急,他现在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只要沐帘回来,他就告诉他他也喜欢他,喜欢了好久,然后他就带着他求双方父母的同意,不管多久,他都要和他在一起。 开学后没多久,噩耗传来,再一次见到沐帘是火化前的最后见面会,经过整理,他的面容一如生前般宁静安详,任谁也看不出他死前受到了如何非人的折磨。 向飞宇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不相信,他只是没有第一时间承认对沐帘的心意,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 沐帘就不会一人跑走,如果不是他,白娜就不会欺负沐帘,而沐帘就不会因为躲避那几个小混混而走上那条通往地狱的道路,都是他的错…… 直到沐帘被推进火化室时,向飞宇才像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般激烈挣扎哭吼,可是使终都无法再次接近沐帘身边,最后点火的那一刻他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那个最爱的男孩,化成烟离他而去了,只留下一捧白灰。 看到沐帘日记时,向飞宇的内心是崩溃的,暑假他一人时,他总想偷偷撬开这抽屉看看,可每一次都没付之行动,他特别后悔,如果早看到沐帘的心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了? 他不知道,他只想去陪着沐帘,他没办法带着这样的愧疚一人独活世间,他会崩溃的。 血液离开身体并不疼痛,只是将体内的温度带走,等等他,他的男孩。随着杯子破碎的声音响起,向飞宇又看到沐帘站在他的面前,还是他最爱的干净清爽又害羞的样子, 沐帘告诉他不许死,必须好好的活下去,连着他没有过完的日子一起,等到他老的闭上眼的那一天,他才原谅他。 “小宇,你醒啦。” 向飞宇睁开眼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入眼就是一片的雪白,一如沐帘在他心中的样子。 “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他不会再求死了,如果死了,沐帘就不会原谅他了。“隔壁张家搬走了。” 向母的眼睛似洞察了一切,轻轻帮向飞宇擦去落下的泪水。 “妈,你之前说的出国移民的事,我同意了。” 沐帘,我代你过一个精彩的人生,可好。“恩,好,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 向母忍着泪走出了病房。 向飞宇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沐帘,我听你的,代你好好活下去,看遍四时美景,历遍人生百态,等到我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你再来接我离开,可好? 第27章 双子的选择(1) 白天上学夜晚上班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进入年底,孟泊自从上次在沐帘的案发现场见过刘琮之后就再没碰上, 平日里他住学校,周末刘琮也不一定回家,而国庆的时候正好社团活动,到临市的一幢鬼楼探险,没想到号称有进无出的废弃小楼里, 一系列的事件不过是人为,只是为jc叔叔们的破案率又添一笔,不过社长大气,直接公费旅游,吃住玩全包把临市的景点玩了个遍才回来,然后又直接开始上课了。之后又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进入十二月后,对冷热没那么敏感的孟泊也学着大家穿上高领毛衣和厚外套了,对于被刘妈妈强令穿上秋裤的刘璋,孟泊只送了他三个大字 “哈哈哈”。 天气越来越冷了,潮湿的天气夹杂着冷风直吹到人的骨头缝里,没什么事大家都爱待在宿舍里不出去, 连小黑都被勒令禁止进入宿舍内制造冷气,也只有那曼陀罗华依然开得娇艳,对于好奇的人大家一律用那是塑料花糊弄过去了,反正敢对514宿舍的事情好奇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是进来辨别一朵花的真假。 因为孟泊的存在,514宿舍阴气俞加的重,更加经常吸引各种鬼怪前来,闹鬼事件层出不穷,现在连刘璋送孟泊回宿舍,也只敢走到513的门口就改成目送了。 对此宿舍几人深表无奈,只能来一个解决一个,为此h大校园内的闹鬼现象明显减少,与514宿舍的活跃形成鲜明的对比。 又是一个上午没课的日子,四人虽然都醒着但都窝在被子里玩着手机,谁都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这时宿舍的公共电话响了,四人一致假装没听见等他停下。 过了一会,贺嘉的手机响了,孟泊等人暗自庆幸,还好没起来接电话。 “哥几个,有任务了嗨,起来了。” 贺嘉接完电话声音就在宿舍里响起。 “做什么呀,贺嘉嘉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试试妖怪吃人的体验。” 张宇伸了个懒腰,还好他不是冷血动物,不然是要冬眠的,话说,孟婆冬眠不,好像没听过。 “就是之前我们不是封了块黑石头吗,社长大姐头打电话来说,部门请高人来了,以防万一让我们也过去,刚好把我盒子拿回来,我还想趁着春节假期下个墓,弄块古玉放里面养养呢。” 贺嘉说完已经包成一团从上铺滑下来。 孟泊和利丰两人啥也没说,很干脆的起身,特别是孟泊连外套都不披一件在宿舍里晃来晃去,看得贺嘉连打了几个喷嚏。 众人穿戴整齐,带上家伙事儿,就到约好的地点集合,还是那辆商务车,社里五个老社员都到齐了,依然还是刘之昀开车。 车子开到了市jc局,在出示了证件之后,他们来到局后院的一个三层小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局内宿舍楼。进入一间看似普通却有专人检查证件比对指纹的办公室后, 入目的就是一间很大的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人,之前见过的黎邰正跟人说着话, 而离仕正低着头被一白胡子老和尚教训,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不务正业、奇装异服、佛法不精等话语,等几人走近了才发现黎邰身边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道士和一位面色冷峻的老者, 黎邰面带恭敬,显然这两人就是之前提过的属于挂名在特殊部门里那些身份尊贵的人物。 “师父,你怎么来了?” 利丰看到道士立即上前行礼,然后对孟泊等人说: “这是我师父白昭道长,师父,这就是我传音里说的三位舍友。” 白昭道长对孟泊三人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利丰的脑袋说: “听说这组里有棘手的事要处理,刚好你又在这里求学,为师就过来看看你,顺道出手解决一下麻烦,刚刚为师看了封印的符篆就知道是你的手笔,不错,没给为师丢脸。” “王?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另一位老者顺着利丰的介绍看到张宇后惊呼出声,然后在张宇的挤眉弄眼下立即闭了嘴, “明白,明白,老夫明白。” 然后笑得热情的也向孟泊三人点了点头,又恢复一脸冷峻的样子坐好。 黎邰冷汗都下来了,一个修仙界派下来的长老,一个妖族大长老,四个实习人员,一人竟是大名鼎鼎独行侠白昭道人的弟子,另一个从称呼上更是了不起,好像他没得罪过他们吧,啧啧, 四个里两个身份不凡,真是撞大运了。 “少主?” 刚从外走进来的一名身穿唐装的老者看到贺嘉愣了愣,然后一脸莫名的对黎邰说, “我们少主都在这了,你还要老夫来拆解什么盒子? 我说那盒子眼熟呢,原来是少主的手笔呀。 哎呀,这不是小孟同学吗,多谢你上次送的幽离木,可惜没能种活,不过还是特别感谢。” “不用客气,我和贺嘉是朋友嘛。” 孟泊客气的笑了笑,没能成活才正常,如果地府的树木那么容易种活,那世间也不会独缺地府的材料了。 “小孟,多谢你送的噬魂兽骨,老夫也跟着沾光啦。” 白昭道人也一脸微笑的对着孟泊道谢。 “您老客气,利丰平时也帮助我很多,不用道谢的。” 孟泊很是礼貌的回答。 “您就是孟……泊呀, 久仰大名,老朽能否与您握个手?” 妖族长老冒着星星眼跳了出来,一副终于见着偶像的老迷弟样。 “呃……您好,您好。” 孟泊伸手与他握了握,然后就见妖族长老捧着被握过的手一脸开心的又坐了回去,嘴里还喃喃着: “可算见着活的了,回去好好炫耀一下。” “见谅,胡老向来崇拜你们一族。” 张宇脸色有些尴尬,孟泊抽着嘴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刚认识时张宇表现也没淡定多少。 黎邰脸色更加尴尬,得了,四个中有三个身份不同,剩下一个看上去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努力想想,自己好像真没得罪过他们吧。 黎邰清了清嗓子,对孟泊说: “小孟啊,这回叫你来还有一件事,我听小余他们说,处理南洋巫师时,你消灭了一个降头,但还有一个古曼童和女鬼被你收了, 这个……历鬼伤人伤已,我们部门希望你交出来,而不是用做他途,当然,我们会直接交给一会地府的来使,由他们带回去处理。” 孟泊张了张嘴,刚想说他不养鬼,收着只是当储备粮,可想想说出来反而觉得像骗人,于是只能冲黎邰点了点头,还好最近把这两只恶鬼给忘了,不然他万一吃了,去哪找一模一样的赔给他呀。 咦?他刚刚说啥,地府来使? 也不知道来的是谁,认准了回地府再找他们要回来就是了。 “地府来使还没到吗?” 骂完离仕的老和尚中气十足的问道。 “一念大师稍等,地府的来人一向准点,还差一分钟的时间。” 黎邰看了看手上的表,然后来会议室的角落扯开一块红布,里面是一面立式穿衣镜。只见时间一到,镜面就泛起绿光,镜内印出忘川河畔的风景,两个人从镜中走出时,镜子又恢复了原样。 出来的正是鼎鼎大名的牛头马面二人组,马延依然一身绅士正装打扮,连平时邋里邋遢的刘透今天都穿整齐,人字拖也换成了aj。 “你们两只……” 孟泊看到两个气得跳了起来,自从薛定被通幽兽所伤后,这四个人就都躲着他,害他有气没处发,今天看到了,孟泊一下子血气上涌。 孟泊才到两人跟前,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人神色严肃,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单膝下跪,边行礼边恭敬的喊道: “属下参见大人。” 孟泊噎了一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平身”二字和着口水一起吞了下去,这个b装的实在有点大,真心有些消化不良。 孟泊一脸疑惑的看向二人,可两人依然保持着单膝下跪低着头的姿势,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在其他人震惊的眼神中,孟泊抽了抽嘴角说道: “呃,你们起来吧。” “多谢大人!” 刘透和马延起来后,恭敬的站在一边,像是等候孟泊差遣一般。 自家人装出的b,咬着牙也要配合完成,孟泊不管心里如何吐槽,面上一派淡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刚坐好,刘透和马延就像护卫一样站到了他身后。 妈耶,好渗得慌。 黎邰这回不仅是冷汗,连眼泪都要下来了,大哥,能不能不要这么低调啊,地府是个特殊的存在,平时来人就特别高傲, 谁来也不买账,可这个刚刚被他暗讽养小鬼的孟泊竟然是连牛头马面这个阶层都要下跪喊大人的人,那是怎么个存在啊,怪不得上次手抓邪神本体都没事,不会是十殿阎王中的一名吧,这货不是说他是妖吗? 一个地府的大人需要养小鬼吗? 一地府的鬼任他玩好吧,他要申请调离这个城市,一堆大佬在这,他伺候不过来,太惊险刺激了。 “诸位,请大家前来是因为这次在本市发现一名南洋邪神本体,希望各位能出手处理。” 人都到齐了,黎邰硬着头皮也来主持完成这次的事情。“先打开来看看吧,我倒要瞧瞧是怎么样的邪神让劣徒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念大师拈着佛珠瞪了一眼离仕后开口说道。 白昭道人对利丰点了点头,利丰就对放在桌面上的盒子外的黄符一抹,原来包得紧紧的黄符同时消失,露出像一整块切出来的木盒,贺嘉拿到手上转了几圈就打开了,他将装着石块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这……竟是有些道行。” 一念大师定睛看了看,有些惊讶。 “问题应该出在这石块上,材质特殊,所以这邪神能力颇强。 ”白昭道人也出声感叹到。 “几位前辈能否解决此邪物?” 黎邰有些着急,这东西放他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恕贫僧无能为力,此邪物需不间断的念经渡化七七四十九天,且不说渡化问题,总不能叫几位小友再度封印后跟贫僧回寺里再解封吧。” 一念大题转着佛珠不接这山芋。 “此邪物附着的石块材质实在特殊,小徒能封印成功在下都觉惊讶,若带回去也无法完全消灭,也只是再加阵法封印而已,封印总有被解一日,邪神还要为祸人间,此乃下策也。” 白昭道人也摇头表示山芋太烫。 “我们妖族也没有办法。” 胡老更是直接,两手一摊,爱谁谁。 “两位鬼差大人,不知能否出手相助。” 如果可以,黎邰真心不想和地府的人打交道,一个个脾气古怪,阴晴不定。 “先别管这邪物一事,黎先生之前所说有恶鬼需我等带回处置,不知现在何处?” 马延托了托眼镜面带微笑地说着,潜台词就是,你找我们办的可不是这事,我们可不随便接手烂摊子。 “呃……在我这里,小马。” 孟泊愣了一下,然后举手示意。马延无语的看了一眼孟泊,然后一脸不赞同的看向黎邰: “黎先生,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既然大人都出手了,又何必让我们多跑一趟,能让大人出手真是那两个恶鬼的福气。” “是是是,主要之前我不知道孟同学是地府的人,多有冒犯,现下恳请两位能帮忙。” 黎邰狠不得将之前的自已揍一顿,管人家拿小鬼干嘛去,不干坏事就行了,多事什么啊。 “大人在此,我们自然要听命从事。” 马延说完看了一眼孟泊,又退到他身后闭嘴了。 “小马,你太不地道了,崔钰判官笔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理论呢,你坑我干嘛。” 孟泊回头瞪了一眼马延。 “不是,孟……大人,你就不觉得这块石头眼熟吗?” 刘透性子跳脱,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眼熟?你觉得我会对一块黑石头眼熟?” “啧,我们不刚在上面完成过艺术创作吗?” “滚,那是你,我才没乱涂乱画呢!咦?你说是城墙?” “是啊,这就是我们那拿来盖房子铺路用的,你天天见都没觉得眼熟?” “我又不天天进城,我的屋子可是用竹子做的,哪注意城里都用这黑石头盖……恩? 你是说这石块是地府流出去的?” “是呀,大人,您反射弧真如忘川之水绵延没有尽头啊。” “你个死二牛,你早说不行啊,干嘛让我猜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干嘛,三个人的锅,你怎么就光找我!” “你好意思? 崔判官的笔是你偷的,主意是小白定的,鬼画符也是你画的,我就是被你们拖上帮忙背锅的,那天你家小马和小白家老耿说的多好,要负责的,怎么最后就成了老薛赔了笔头?” “那不是你家老薛历害吗!” “老薛历害就活该被通幽兽咬伤?” “你不是治好他了!” “治好了你们就不用负责了?” “喂喂喂,孟孟你别太过分,你自已看,最近你家老薛是不是天天接你上下班? 还不是我们四个帮老薛分担了许多事,你看我都累瘦了,你还说我,你个没良心的!” “哟,二牛瘦了啊,小爷别的不会就会熬汤,来上一碗啊,保证你精力充沛忘却烦恼。” “你的汤谁敢喝,何止是忘却烦恼,喝了……” “咳咳咳……” 马延适时的咳嗽,让习惯互怼的两人同时收声,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继续装。 “既然是我们地府流出来的祸缘,自然我们要负责处理。” 孟泊一把抓过石头,将底下的盒子扔给贺嘉,看了看,回头问刘透: “然后呢?” “你吃了呀!” “你牙好,要不你来一口?” “啧!你天天熬汤脑子进汤了啊,谁让你吃石头了,你把附石头上的这货吃了啊。” “那石头呢?” “带回地府过了忘川随手往地上一扔就行,反正满地都是。” 孟泊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手托着石头,一手指着,只见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从石块中抽出,凝于孟泊指尖形成圆形的一团,等到再没有黑雾从石块中出来后,孟泊将石块扔给刘透, 然后将有苹果大小的不停在翻滚的黑雾用双手慢慢合起,黑雾挣扎着缩小,当孟泊两只手合在一起后,一翻手,掌中就只剩一颗黑葡萄一般的小珠子,孟泊随手将小珠子往嘴里一丢,向着黎邰一摊手: “搞定!”看着整个会议室除了身后两个二货以外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孟泊眨了眨眼,疑惑的一偏头,这个b是不是装大发了? 第28章 双子的选择(2) 孟泊实在受不了大家炙热的眼神洗礼,跟社团的人说他去趟地府, 然后自己回宿舍后,就跟着刘透和马延一起回了地府,通阴路刚消失,孟泊见两人端着的样子终于放松了,翻了个白眼问: “啥情况?” “啥啥情况?本来你在地府就是老大,叫你大人不是很正常吗?” 刘透也翻了个白眼,用手扇了扇风。 “那现在怎么不见你对我恭敬一些。” 孟泊才不信,怕当初一见面就叫他串串的货能叫他大人? 太惊悚了好不好。 “在外人面前装一装嘛,不然其他地方特别修仙界那群人都是排资论辈等级森严, 弄得我们地府好像民间闲散组织一样,要知道我们这多的是成千上万年的老鬼,论品阶论礼仪,成套做出来吓死他们。” 马延耸耸肩,摊摊手,不就是装相嘛,你会我们更会。 “下次装b事先通知一声,不然先吓死的是我。” 孟泊斜了两只一眼,然后跳上船,对着晨伯灿烂一笑: “晨伯,辛苦了!” 晨伯动作略微顿了一下,然后用几乎不可察的弧度对着孟泊点了个头。 “嘶……谁知道你在那啊,而且你是大人你占便宜好吧,吓死怎么了,吓死也归地府,你跑不掉。” 刘透撇了一下嘴角,拉着马延坐到自己身边。 船过河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省得阴风灌口,到了对岸,刘透随手将手里的石块往地上一丢,然后说: “我们先去忙了啊,你自己玩。” 然后不等孟泊说话就拉着马延远遁了。 孟泊无语,大早上的来地府怎么就是玩了,他不熬汤也可以去给鬼分汤呀,顺便看看三生石上的故事。 正要走,忽然看到离岸有些距离的花丛里,阿新正低着头站着,孟泊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走上前看看。 “唉,你再痛苦也只是你自己的,不爱你的人又无法体会,何必呢?” 阿新好听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眉头也皱着。 “阿新姐姐,你在和谁讲故事呀?” 孟泊走近和阿新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紧贴着花丛边,有个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埋着头,缩成一团,抖着肩膀在不停的哭。 “阿孟,你不是刚回去怎么又来啦? 这里有个孩子,一直在哭,我想让他离花远点,伤魂的。” 阿新看到孟泊开心一笑,然后又看着一直哭个不停的小鬼犯愁。 “我没事回来逛逛。” 孟泊也对着阿新一笑,然后低头对着在哭的鬼说: “小子,你哭啥,鬼又没眼泪,你哭也白哭。” 那团鬼魂身子一震,抬起头,看着孟泊惊呼: “孟泊?你也死了?” “我去,伍飒,你怎么死了!” 孟泊看到这鬼的脸也吓了一跳,这不是他们h大中文系有名的龙凤双生子中的弟弟伍飒吗? 虽然和孟泊不同个班级,但伍婉和伍飒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最重要的是伍婉长得漂亮, 又有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弟弟,这对姐弟很经常被人围观。 而孟泊加上宿舍里的三只,则是靠着住在514能安然无恙而全校闻名了。 “你是被514宿舍里的鬼弄死的吗?” 伍飒碰到熟人的惊奇一时间压过了悲伤,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孟泊。 “真不好意思,我在这里上班,你怎么挂了?” 孟泊摊了摊手,明明昨天还听班里人说,这次元旦晚会这对双生子要上台表演,怎么今天就死了一个呢? “我,我……呜……” 伍飒说着又要哭,哭了两声一抹脸, “还真没有眼泪,那我哭有什么意义,算了,不哭了。” “你开心就好……” 孟泊无语,他今天碰到的都是什么样的逗比啊。 “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要我开心……” 伍飒哀怨的瞪了一眼孟泊。 “……你随意,我去上班了。” 孟泊更加无语,为了让自己正常,最直接的就是远离逗比。 “诶,别走呀,同学一场,你在这上班,给开个后门呀。” 伍飒搓着手指,笑得像奸商。 “你要什么后门?” 孟泊无力回望忘川,把这货踢下去算不算他的锅? “也不用太好,来世给我安排个有钱有权的家世,长相要帅,家人要疼我,当然,所有人都爱我。” 伍飒眼冒星星。 “大哥,你一男的少看点少女漫画,地府没这项服务。” 孟泊抽了抽嘴角,这么好,他先投一个。 “那孟同学你负责哪块呀?” 伍飒有些失望,但没一会又重拾希望。 “孟婆汤了解一下,你需要我多给你一碗。” 孟泊觉得这话似乎什么时候说过。 “嘶……你是孟婆? 孟婆不是老太太吗?你是她助手吧?” 伍飒震惊地将本来就圆的大眼睁得更圆了。 “亲,我说了,你小说看多了。” 孟泊再度送上白眼一枚,然后手往酆都城方向一指, “你呢,现在可以往那座黑乎乎的城里走,到了门口会有工作人员告诉你投胎流程,别在人家花丛这里多待,待久了你连鬼都当不成了。 我呢,还有事不陪你聊了。” “阿孟,这孩子是自杀身亡,你又与他相识,好好劝劝他。” 阿新有些担忧的开口。 孟泊上下打量了一下伍飒,这种人来疯的性格要遇上多大的事才会自杀呀, “阿新姐姐,放心吧,交给我,你去休息吧。” 孟泊对着阿新点了点头,看着阿新回到花丛中,又对着伍飒说: “看在同学的份上,有事要我帮忙不? 当然,之前那种玩笑就不要说了,如果没有就按流程投胎去吧。” “有!我有!” 伍飒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脸上露出悲伤,眼中却有着怨恨。 “那行吧,去我办公室说。” 孟泊点了点头,拉起伍飒的手,一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伍飒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就站在一座竹屋的小院里了,跟着孟泊进了屋子坐到桌子边, 看着孟泊自顾自地拿了一壶水倒了一杯,自已喝了下去,伍飒囧了囧。 “哥,来者是客,你都不给客人喝水的啊。” 伍飒看着孟泊连饮了三杯,终于没忍住。 “呵,你还是第一个向我讨水喝的鬼,同学,我这里的水可不能乱喝。” 孟泊看了看手上杯子里的忘川水,又瞄了一眼屋里大罐里的孟婆汤,这两样哪个都是鬼见愁,这货竟然想喝? “还没请教孟同学是?” 伍飒嘴里问着,但手里却一把抢过孟泊手里的水杯,里面还有浅浅的一点点水,伍飒左看右看,好像没啥特别嘛。 “看不出来嘛,我就是孟婆呀。” 孟泊也不阻止他,眯着眼笑得开心。 “我去,你不是助手,是孟婆本人? 这是孟婆汤?!” 杯子刚放到嘴边的伍飒吓得将杯子又扔到桌子上,“你们孟婆还喝自已熬的汤?” “呵呵,孟婆汤?伍同学,这可是忘川水。 你喝了孟婆汤最多忘点事儿,可这忘川水啊,你知道为啥过忘川要坐船吗?” 孟泊神秘一笑,今天装的b有点过量,他都快装习惯了。 “会,会怎么样?” 伍飒手有点抖,竟然成了鬼了都还不是最终结局。 “呵呵,没啥,你记得别碰这水就行。” 孟泊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然后收起水壶和杯子,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伍飒说: “好了,说说你怎么回事吧,我记得昨天路过图书馆还碰见你和你姐呢,怎么今天你就下来了?” “姐?哼!她也配当人姐姐?” 说到伍婉,伍飒的眼中一下子被怨恨充满,咬牙切齿的说话。 “你们平时感情不是很好吗? 怎么,你姐抢你男人了啊。” 孟泊只是开玩笑的一说,没想到伍飒气得一捶桌子,啧,双生姐弟爱上同一个人,好狗血。 “哼!那个女人! 从小长得就漂亮,向她献殷勤的男人从h大的北门可以直接排到南门,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跟我抢,从小到大她那么疼我,什么都让着我,为什么这次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伍飒说到伤心处又想哭了,可想起孟泊说鬼连眼泪都没有,于是只脸转向窗户方向, 表情似悲似怨,扭曲得历害。 “你就因为喜欢的人跟你姐在一起了? 所以就自杀了? 啧,生命多宝贵,你这样可是任性了。” 孟泊摇了摇头,多少人相爱却因为生死相隔,人生除死无大事,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又何来谈什么情情爱爱的。 “不是,我不是自杀的,我是……” 伍飒正要解释,只见孟泊小屋的门被一下子推开,门外站着板正的耿庄和妖娆的白无常。 “金屋藏娇? 哈哈,我送老薛顶新帽子吧。” 白无常看到屋里只有孟泊和伍飒之后,笑得花枝乱颤。 “坐屋里说话就金屋藏娇了? 小白你思想不太正呀,赶明儿让崔钰给你上上思想品德教育课。” 孟泊示意伍飒继续坐着,然后起身走到两人身前, “最近你们忙得我都见着不鬼影,今天这么有空,啥事?” “啧啧啧,小孟孟你的危机意识不够哇,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多危险哪。” 说着白无常伸出纤细的食指从孟泊的脸颊划到下巴,然后向上一挑, “再说了,我们家孟孟越长越好看,老薛也不看牢一点。” “滚边边去,谁是你们家的,有事说事。” 孟泊拍开白无常的手,转头对伍飒说: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待在这屋里或院里,东西别乱动,其他地方也别乱跑, 我晚上还会来,到时候再说,要是回来找不着你了,我就当你排队投胎去了。” 孟泊随着白无常和耿庄走了出来,到了三生石分汤处,孟泊接过分汤的活,然后对白无常说: “好了,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反正这里的鬼都要喝汤去投胎了,听了些什么都无所谓” “听小牛牛说,今天去人世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也看到你了,你还加入了, 大伙就商量吧,既然这样,那直接就你代表我们地府得了,省得有事还要临时找人。” 白无常一边说一边看着三生石,又是一生碌碌无为的鬼,无聊。 “切,直接说全地府就我最闲,天天除了熬汤就没其他事了,所以让我多兼职一份工,对吧。” 孟泊对白无常翻了个白眼,然后露出职业笑容,对着他面前的鬼说: “饮下孟婆汤,忘却今生事,一路好走,来世再见。” 然后将汤递给这个鬼,然后看他喝下,收回空碗。 “你说你一天天的,弄这些多余的事,人家喝完汤还记得你态度好不好?” 白无常有些无语,这个新孟婆总拿人间的一套来地府。 “啧,文明办公懂不懂? 这是给别人看的,你们不是还怕人家说我们地府是民间闲散组织吗?” 孟泊又舀了一碗汤等着在看三生石的鬼。 “给谁看?给鬼看? 你以为地府随便谁都能进的? 那些修仙的人生魂离体想来地府,不被忘川和晨伯刮下几层魂沙,休想离开,谁会为了看你文明不文明来地府找罪受啊。” 白无常要不是看孟泊手里捧着汤,都想拍他后脑勺了,也不知道整天哪来的乱七八糟想法那么多, 之前还说要绿化地府,少打麻将多种树,也不看看,地府里有绿色叶子的植物吗? 还有什么地府是我家,卫生靠大家? 大家忙着管鬼都没空,还做卫生? 再说了,地府里连灰尘拿到人世都是炼器炼药材料,他们打扫? 啧!最重要的是,薛定这货竟然陪他疯,天天给他们喂狗粮, 结果这货还说,他们还没在一起呢,没在一起就这样,还是别在一起好了。 “好啦好啦,我来负责也行,但很多事我又不懂,总不能天天靠装b维持地府体面吧。” 孟泊看锅里汤不多了,又一挥手,锅里就满了,省得那些小鬼们还要再去抬。 “啧,你传承记忆不再觉醒了吗?” 白无常用手指绕着发稍转啊转。 “对呀,可能我体内血脉太少了吧,好几个月没都动静了。” 说到这个孟泊心情就有些不好,他这样不人不妖不鬼的,混迹在地府,总感觉心里没底,对着薛定更是没底。 “没事儿,不懂就召唤,全地府除了你还有谁能随便召唤鬼出去啊。” 白无常站了半天累了,一手撑在孟泊肩膀上一手凉凉地扇着风。 “这是用来接收信息的铜镜,你收着。” 当了半天木桩子的耿庄终于说话了,并递给了孟泊一面古朴精美的铜镜。 “不能用手机吗,这么落后。” 孟泊嘴上嫌弃着,还是接过了铜镜。 “该装的b还是要装的,你看修仙的那些人,找他们还要烧符纸,明明一堆门生在人世间行走,哪像我们,一般都待在地府里没信号。” 白无常说的一脸嫌弃。“兄弟,攀比作风不好。” 孟泊看了两眼铜镜就收了起来,继续分汤。 “又不是我们开始的,你是没看到,那些号称道骨仙风的老头儿,一脸傲慢的说,我们这些散兵游勇,懂什么时礼仪吗? 切,我们只是不想活着受限死了还不自在,要知道,他们自已多少开山师祖都还在我们地府当差呢。 然后我们也开始陪他们装b了,结果又说我们地府的人高傲不近人情,喜怒不定啥的,烦的要死, 还是跟鬼打交道最方便,善恶一查便知,按规定办事就行。” 白无常手搭凉棚向远方看了看, “你家老薛来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耿庄就跑了,他们才走,薛定就站在孟泊面前了。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薛定可能办公到一半就来找他了,还穿着古代那种宽大的黑色长袍,头上用黑玉冠绑了个发髻,看上去俊朗且威严。 “还不是大马和二牛装b太过,我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就回来上会班,你不忙吗?” 孟泊看到薛定特别开心,可又担心影响他的工作。 “这会儿不忙,过来陪你。” 薛定摸了摸孟泊的头,然后一脸微笑的站他身边。 “好……”孟泊灿烂一笑,也不说破,和薛定随口聊着,然后继续分着他的汤。 第29章 双子的选择(3) 下午还有课,孟泊也只待了一会就回了宿舍,他才刚到其他三人也回来了, 张宇不停叭叭着,原来牛头马面那么帅气,看来上次是误会了,孟泊特别想说, 亲,这回才是误会,地府的人你见得越多,破灭越大。 下午上课的时候,班上同学已经在讨论伍飒跳楼自杀一事了,情节编的那是荡气回肠,扑朔迷离,最让这普通跳楼事件蒙上神秘色彩的是那座楼, h大校综合实验楼以每年至少一名学生用跳楼的形式自杀而闻名,每年就一名学生听上去好像也不多,但从这座楼建成起至今, 就算通往天台的铁门锁住甚至焊死,每年都有人从天台跳下,这样坚持不懈的规律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孟泊是真没想到伍飒的死还有这样的牵连,希望他不要乱走,晚上去上班时能好好问个清楚。 另一件让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就是从y国来了几名转校生,听说还是什么贵族学校转来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不去京城不去魔都,来东南海边这个小城市做什么。 中文系最多的是女生,所以八卦消息传播的也是最快的,到下课的时候,孟泊已经知道这次转学生有三名,都是有着西方特色的超级大帅哥, 一个是金色头发蓝色眼睛举止优雅温暖帅气的cheney,一个是黑色半长发绿色眼睛气质高贵邪魅又绅士的elliot, 还有一位红色短发银灰色眼睛身材健壮脾气火爆热情的go。 孟泊撇了撇嘴,五颜六色的,有什么好看的,哪像他家薛定,完美! 才刚下课,几人在社团的成员v信群里就有消息,叫大家晚自习后到综合实验楼下集合,看来他们社团要研究处理伍飒这次的跳楼事件了, 不过今天伍飒说的时候,他似乎听了一耳朵,说他其实不是自杀的? 要不然晚上集合前去一趟地府? 孟泊的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刚下楼就碰到了社长余莲觅,最近余社长似乎对老妖怪张宇很有好感, 不时来个偶遇啥的,今天更是要请他吃饭,在张宇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偷偷鞠躬作揖的面上,大家都跟去当了电灯泡, 贺嘉就爱凑热闹不时打断余社长同张宇说话,硬是要说上两句,孟泊则可有可无的跟着, 利丰有些不开心,板着一张脸,而张宇则默默跟在利丰身后,表情看上去有点……委屈? 吃完饭,也到了晚自修的时间,期间张宇一直缠着利丰,也不知道他们一直在说着些什么。 下了晚自修,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四人先回了趟宿舍,告诉小黑他们晚上有事出门好好看家别闹, 如果有鬼上门好好招待,等他们回来再说,千万别打架,然后就去了综合实验楼。 到了楼前,除了余莲觅、刘之昀等五人外,还有一个身材娇小长相可爱的女生也在那里,那是上个月新加入社的正式成员风鸾, 是黑苗的蛊女,性格活泼,就是有一点让孟泊几人吃不消,这个妹子是不折不扣的腐女,看见两个男生走近点都两眼发光面带桃花,一脸诡异的笑容, 没事眼睛就在他们几个男生身上打转,目光让人心里发寒。 “人到齐了,走吧。” 见到人都到了,余莲觅点了点头,大家就走进了楼里,这座综合实验楼一共十五层, 最下面七层向学生开放,而八层往上的实验室则是学校老师专用或带研究生用的。 七层以下的实验室直接爬楼梯,七层到八层之间的楼梯设了铁门并有门禁, 大楼的电梯也只从八楼开始停靠,而同样设有门禁, 有实验室使用资格的老师都会分发专用卡片以打开门禁,所以要去顶层的天台无论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都必须有门禁卡, 而跳楼自杀的人里面,都是没有门禁卡的学生,而且事发当日,也没有哪位老师的门禁卡丢失, 监控里也看不出进电梯的学生有没刷卡。 余莲觅要拿到门禁卡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众人坐电梯上了顶层, 又爬了一层楼梯才到了通往顶层铁门,铁门上有着之前被焊死的痕迹, 地上还放着用白粉笔圈起来被打开的锁头,但并没有看到开锁的钥匙,天台外边的铁门旁,有两个jc守着,天台上还有其他jc在忙碌着。 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上次那名戴眼镜的jc再次出现将他们带到了天台上, “我们工作也收尾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收队了,如果有什么其他发现,可以的话请通知我们。” 说完,戴眼镜的jc就走到一边继续忙他的事情了。 “不是自杀吗? 怎么还有这么多jc在收集证据?” 孟泊有些不解。 “现场看是自杀,但这案件有些复杂,当时在场的还有两人,在伍飒跳楼前和这两人还有一些拉扯, 虽然他跳下去的时候两人离他都有一些距离, 喏,楼顶的监控看得一清二楚,但为了案情的严谨,还是要认真调查。” 刘之昀微笑着说,冷风吹起他的头发,他裹了裹大衣,穆郓马上站到风口为他挡住风, 风鸾一脸怪笑着看过来,孟泊抖了下,与两人拉开距离。 “特别是伍飒的孪生姐姐伍婉,她也是在场的人之一, 她一直声称另一名在场的梁子湖是杀了她弟弟凶手,所以这也是案子重点调查的原因之一。” 余莲觅也将长风衣裹紧。 几人无话的站了一会,jc们也收拾好准备走了,戴眼镜的jc过来交待被画了白圈的地方不要动, 之后再次请求有什么发现告诉他们,然后就走了,没一会天台上就他们一行十人了。 余莲觅正要说话,被其他人用眼神制止了,大家的眼睛同时看向平台上的一个巨大的水箱, “不知几位朋友到此何事,请出来说话。” 刘之昀常年带笑的脸也严肃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丝严厉。 “东方修士果然名不虚传,跟你们这样整日里躲在阴暗中的爬虫和食肉动物一起行动,真是有损我的身份。” 有点别扭的发音,但还算流利的中文,一名金发蓝眼的男子从水箱后走出来,向着几人行了个标准西方的骑士礼, “东方修士你们好,我是自光明教廷的来使,我叫cheney,你们叫我采尼就行。” “哦不,我亲爱的天使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们血族可是最优雅尊贵的贵族, 东方的小朋友你们好,我叫elliot,艾略特。” 跟在采尼身后的是一名有着黑色长发绿色眼睛的男子,长发束于脑后,一身黑色燕尾服,带着单边眼镜,气质上感觉和马延有点像。 “你们天使和吸血鬼都不是好东西,要不是长老院要求,老纸才不和你们一起, 我叫go,基诺,东方的修士,你们调查你们的,我们做我们的事, 用你们的话说叫井水不犯海水,别惹我,不然我让你瞧瞧月夜勇士的战斗力。” 红发基诺银灰色眼眸在月亮下闪着光,带着隐隐的威胁。 “哇!两受一攻,好精彩啊。” 剑拔弩张的氛围在风鸾的惊呼声中完全消失,孟泊等人将脸转到一边, 心里默念,我听不懂,我什么都听不懂,而对面三个外国友人则一脸雾水。 “哈哈哈哈! 采尼、艾略特,听到这东方小女孩说的了吧, 我是攻击者,你们俩是守卫者,不错不错,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狼族战士的强大。” 基诺仰天大笑,一脸嘲讽的看着另外两人。 “哼!作为炽天使,我会让她见识到什么是强大的攻击!” 采尼目光灼灼,带着不满盯向风鸾。 “血族战士可没有防守的概念,三个小丫头还是c子吧,我已经闻到了血液的芬芳,不过我们可只爱美女哦。” 艾略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带着魅惑的眼从余莲觅和风鸾身上扫过。 “kao,这货牛啊,蛊女的血都敢觊觎。” 贺嘉终于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这些听不懂中文的外国友人显得特别可爱。 看了眼在对方三人争着当攻时已经陷入自已世界不可自拔的风鸾,张宇无奈叹了一口气,问道: “你们就是刚调来的留学生呀,你们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我们只是来寻找一件东西,找到就走,不与你们为敌。” 采尼说着看了看黑夜中的h大, “长老院感知到这件东西就在这学校里。” “这里可是我们华夏的地盘,你们只说寻找一件东西,并没说找的是你们遗失的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位是来找我们华夏即将出土的宝物,这又叫我们怎么能不管你们做什么呢?” 张宇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用中文跟他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玩文字游戏? 仓颉造字时他们上帝连人都还没造吧。“说那么多,打就是了。” 基诺向着对面张了张嘴,一嘴的獠牙,可惜对面的几人没有一人害怕不说,还在研究他的牙齿有多久没刷, 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也忍不了了,基诺仰天正准备长嚎,就见一张黄符贴到了他嘴上,他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他一把撕下黄符,怒吼道: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们西方那边修炼者打架没规定不能打扰到普通人吗? 大晚上你嚎什么嚎?要嚎先设结界。” 利丰今晚心情正不爽呢,就看到那只狼人拉长脖子就想叫,直接一张禁言符甩过去,呱噪! “我来!” 采尼忽然右脚蹬地,身体向空中弹去,到半空时 “唰” 地一声,身后展开了洁白的翅膀,竟然是四翼天使,只见他双手摆弄着各种造型,嘴里念着听不懂的鸟语, 一个巨大的金色六芒星出现在天台地板上慢慢地旋转着,只听采尼高亢的长啸一声,六芒星金色光圈围出一个空间,然后消失, 略一感应,周围的空间似乎不是刚刚所在的那个空间了。 “做个结界也这么浮夸。” 利丰托了托眼镜,一脸鄙视,然后又向左移了两步,离又贴上来的张宇远点,风鸾x光眼一下子扫了过来,张宇吓得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怎么打?直接弄死吗?” 贺嘉好奇的问了下刘之昀,天使耶,赶紧拿手机拍几张。 “别乱来,我们对待国际友人热情一点。” 刘之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人家以留学生的身份来的,总不能莫名消失了吧。 “这样吧,我们这有三人,你们也派三人,我们各比试一样,三局两胜, 如果我们赢了,你们今晚不能干涉我们,如果我们输了,今晚我们就什么也不做,怎么样?” 艾略特阻止住快要暴起的基诺,提议到。 “行吧,怎么比?” 刘之昀代表回答,其实对方在华夏境内也不敢乱来,各退一步算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提议比试内容,你们决定比试方法。” 艾略特用手指点了点自已的下巴,然后说道。 “怎么样都行吧,快点比,我们还有事呢。”利丰有些不耐烦,可他也不知道自已在气什么,今晚开始一直就心情不好。 “第一个,请跟基诺比力量。” 艾略特笑得开心,仅看身材,对面就没有一人比得上肌肉发达的基诺,先拿一下局,后面他们就占有优势了。 “我来吧,简单点,掰手腕,三局两胜。” 张宇活动着手腕走上前,看到基诺不屑的朝他笑,他也没理,直接走到一个天台上的通风口的石台上,试了试,催促基诺过来, “快点,我今晚还打算早睡呢,明天一早就有课。” 基诺本来还想说两句狠话,没想到被张宇这么随便的催赶, 一下子怒火中烧,脱掉外套大吼一声股肉又涨大了一圈,将里面的t恤直接崩得紧紧地。 基诺走到石台前,握住张宇的手,基诺的手比张宇的足足大一半,一看就是一声悬殊的比赛,可刘之昀一点也不紧张,带着微笑,喊了声开始。 就在众人眨眼的功夫,张宇已经将基诺的手紧紧压在石台上,甚至基诺有一种还没发力就结束的感觉。 “不算!我都还没发力!” 基诺不服的大喊,得到众人鄙视的眼神。 “是我开始喊得太突然了吗? 还是您对中文反应不够,要不我用英文来说?” 刘之昀依然带着最得体的微笑,轻声寻问着。 “好了,基诺,还有两局。” 艾略特按了按基诺的肩膀,带着惊讶看了一眼张宇,果然人不可貌相,东方谚语没有骗我。 第二局,刘之昀怕基诺准备不及,不仅在说了321之后才喊开始,而且体贴的全用英文,这次两人之间的比拼有了一定的僵持, 但胜利的弧度一直偏向张宇这边,基诺长吼一声,身上的肌肉涨到了极致,连t恤也完全被撑破了,而张宇只是额上光华一闪, 轻声一喝,再次将基诺的手压到石台上,甚至水泥石台还被压出了几道裂痕,所幸这是天使复制出另一个空间, 就算里面的东西都损坏完了,但对现实中的实物也无法造成一点伤害。 “接下呢,比什么?” 先拿下一胜的刘之昀显得很开心,决定速战速决。 “和我比速度。” 失了一局的艾略特脸色有些不好,果然是只有肌肉没有大脑的狼人一族,真是没用。 “我来吧。” 孟泊站了出来, “这楼接近校北门,离南门最远,南门边上种着全校唯一一颗腊梅树,现在花开了,我们一人去摘一朵回来,别多摘,一朵就行。 唔,你知道南门在哪吧?” “知道,这个学校的地图都在我脑子里了。” 艾略特有些兴奋,血族向来以速度著称,而且他们还有翅膀,真没发现东方修士中哪个是带有翅膀的。 “那行,等采尼收起结界的那个瞬间我们就出发,看谁先带花回来就是了。” 孟泊耸耸肩,刚刚是他们的人喊开始,现在让他们的人来决定开始时间。 “小子,跟血族比速度,你很有胆量。” 艾略特张起他那张巨大的蝙蝠翅膀,笑得张扬,一旁的采尼结着手印准备收起结界。 “吸鬼蝙蝠,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们东方,有个术法叫做,缩地成寸。” 孟泊说完也回了他一个淡然的笑容。 在采尼一声“破”的轻喝声中,艾略特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视线中, 而在采尼和基诺震惊的目光中,孟泊直接消失在原地,连个影子都没让他们看见。 采尼看了基诺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就感到一阵阴风袭来,鼻中闻到了腊梅的香味, 定睛一看,孟泊又站在了原处,仿佛从来没离开一样,而他的打开的右手掌心中托着一只盛开的腊梅。 又过了半分钟左右,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南门方向出现, “哈哈哈哈,我一路都没看到那个小子,肯定他现在连南门都还没…… 小子?你不会还没出发吧?” 到了天台正笑到一半的艾略特看到孟泊有些傻了,看到他手里的腊梅更是傻了眼,想了想跳了起来, “你作弊,你事先摘好了的!” “恩,就怕你说我作弊,我还特地拍了张这花在树上时候的照片。” 孟泊说着拿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照片的拍摄时间正是一分钟前。 “好了,我们要做事了,你们自便。” 不理傻成三座石像的外国友人,利丰示意大家开始干活,明天他们四个早上第一节就有课呢。 只见岳麓和贺嘉同时拿出罗盘四处查看,岳麓的罗盘像平时装菜的盘子那么大,而贺嘉的一个手掌就能握住, 两人一边专注的看着,一边向罗盘指出的方向走着,贺嘉还不时抬头看看天空。 “啧啧啧,要不是小岳同学长得不行,他和小贺也挺配嘛,喔嚯嚯嚯……” 孟泊无语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他身边的风鸾,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一定要配cp,还老觉得他和贺嘉是一对,没事就在他耳边说贺嘉怎么怎么滴,恨不得给他们下蛊让他们相爱一样,孟泊默默离这恐怖的女人三步远。 “就是这里了!” 岳麓和贺嘉同时指的地方正是j方白线画出伍飒跳楼的地方,甚至每一个跳楼者都是从这同一处跳落的。 “这里……确实有点不对。” 利丰感受了一下说道,可惜他只对符篆比较在行。 “这里,像什么东西缺了一角……有阴气? 阴气不停在往外泄露。” 孟泊站在那里闭眼感应了一下,所幸他对阴气很敏感,不然换别人还不一定能察觉到。 大家包括那三位外国友人都好奇的围上来观看,这时,孟泊就感觉一股术法的能量波动从阴气泄露之处袭来,只来得及喊了声“小心”,北风卷起平台上遗落的塑料袋,一行十三人却完全消失了踪影。 第30章 双子的选择(4) 当眩晕感消失后,众人赶紧睁开了眼睛,明明刚刚大家都在综合实验楼的天台之上, 可就这不到几秒的天旋地转之后,众人就到了这座楼后方的一个小花园前面,甚至如果从刚刚所站位置直接跳下来,都不可能落到的方向。 “别乱走动!” 看着手里罗盘疯狂乱转的岳麓对着想要四处探查的三个外国友人一声怒吼,吓得三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 采尼左右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东方修士向来神秘,他们还是听本地人的好了。 “你们别乱走,我们应该是陷在某个阵法里了,可惜我对阵法不太了解。” 利丰对拿出一块玉石,试探着向四周感应着,玉石忽明忽暗,最后利丰捡了根树枝在脚下的泥地上画了一个直径大约五米的圈, “不要出这个圈,否则生死自保。” “我知道,这就是你们东方猴子给那取经和尚画的圈,在圈子里就不怕妖怪了。” 基诺一拍掌,激动的研究着利丰画的圈,没想到这货还是西游记的书迷。 “你才是猴子!” 利丰对着基诺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社团里的人问: “你们谁对阵法有研究?” 见大家都摇头,利丰无奈的一摊手,对着一直在发呆的孟泊说: “孟哥?之前见你画过阵法,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阵吗?” 孟泊自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就总觉得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召唤着他,不是很强烈,只是隐隐的传来, 一不注意好像是错觉一般,经利丰的打断,这个感觉立即消失了,孟泊揉了揉额角,应该是错觉吧, 平时这个地方虽然少来,但也不是没经过,怎么可能今天忽然有了莫名其妙的感应,怕不是阵法里的陷阱吧。 “我的阵法是直接记忆传承的,不是系统学习的,不过你让我先看看。” 孟泊说完,闭上眼感应了一下,觉得没什么特别,又睁开了眼,用竖瞳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周围地面和空气中密密麻麻布满了咒文, 咒文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随着淡淡的鬼气慢慢地旋转着, 只一眼,孟泊就双眼刺痛脑中一片眩晕,赶紧闭上眼,身子晃了一下差点软倒在地,幸而被站在一旁的贺嘉扶住。 “孟孟,怎么了?” 贺嘉扶着孟泊眼带担心,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喔嚯嚯嚯嚯……关键时刻还是着急关心的嘛!” 风鸾双眼放光,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刚睁眼的孟泊有些无语,这恐怖的女人竟然不关心生死,就一心只想着她的cp,啧,可怕! “大家千万不要走出小丰画的圈,周围至少有数十个大阵,而一个阵法套着一个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通知前辈大能来吧。” 孟泊向贺嘉点头道谢,站直了身体,用力揉了一下太阳穴,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清明。 “我从刚刚就一直在联系了,手机没有信号。” 余莲觅皱着好看的眉,拿着手机面带无奈。 “道法也被禁了。” 岳麓手里又一张符纸烧完,他脚下已经有一小堆符纸灰了,他对着余莲觅也是一摇头: “联系不上。” 李钥双手掐法诀,努力了几次,面色有点发白地摇头: “社长,我也感应不到任何兽魂。” “试试我的小宝贝?” 风鸾不知从哪拿出一只仅有手指粗碧绿碧绿的小蛇,正缠在她的手腕上吐着信子。 “先不说这蛇能不能出阵法,出去了它要怎么给人传消息?” 贺嘉有些无语,还要去找个会蛇语的吗? “蛇蛊损伤了与你身体有碍,别乱来。” 可能是同出自湘西,穆郓对风鸾还是很照顾的,此时正阴着一张脸对风鸾说, 风鸾吐了吐舌头向他点头,然后那只小蛇“跐溜”一下又不见了踪影,让刚刚号称对风鸾的血很有兴趣的艾略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发个信号弹试试? 如果被当成燃放烟花爆竹,社长大人你要帮我搞定啊。” 贺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粉笔长的类似鞭炮的东西,然后摸了摸口袋,一脸无奈的看向众人: “哪位兄弟抽烟借个火?” 众人均摇头,就见艾略特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扔给贺嘉, “哟,还是名牌呀。” 贺嘉吹了个口哨,点燃了引线,只听 “咻”的一声那个炮仗一样的信号弹就直冲天际,还没等贺嘉嘚瑟,只见那橘色的光到了三层左右的高度时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直接反弹到了地面,然后像只被追赶的老鼠一般在地上乱窜。 众人见信号弹下落时就向刘之昀靠拢,连艾略特和基诺都一脸茫然的照做了, 刘之昀赶紧撑起精神防护将众人罩住防止被信号弹炸伤,只有采尼下意识的张开翅膀向上飞起躲避。 “呯”的一声信号弹炸开的声音和采尼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采尼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左边翅膀的末端一团绿色的火焰燃烧着。 众人赶紧围上前去,采尼刚刚飞在半空时,这翅膀尖不小心超过了利丰画的圈才引火烧身的,只见采尼的翅膀毫无损伤, 那绿色的火焰像是电脑加上的特技一般慢悠悠的燃在采尼的翅膀之上,可采尼却发出越来越痛苦的惨叫声。 “我来。” 孟泊阻止了采尼的水球术,这是鬼火,直接燃烧灵魂的,凡水无法浇熄, 孟泊将手伸到采尼的翅膀边上,那团鬼火像是受到牵引一般飘到了孟泊的手上,采尼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当鬼火离开的时候,他才终于停止惨叫。 “小孟,我记得你入社时说过,你的特长是捉鬼和召唤,不知你能召唤出什么? 能否解决当前之事。” 刘之昀刚刚为那么多人撑起精神防护也有点累,脸色有点发白。 “我或许试试?” 孟泊看着手心中飘飘乎乎的鬼火,这阵里似乎不限制鬼气,甚至阵法运行间隐隐还依靠着鬼气,或许他真的能行。 用力一握将手里的鬼火掐灭,孟泊思考了起来,召谁来呢? 二牛太不靠谱,大马这斯太坏,叫他做点啥事还不知道要坑他什么呢。 老耿来了恐怕沟通不良,还是小白吧。 想到就做,孟泊向后退了两步,将面前一片空出,掐起手诀念起了咒, 众人只觉忽然刮起了阵阵阴风,没一会,孟泊面前的空地冒起了一阵白烟,阴风一吹白烟散去,一个白色的人影显现了出来。 白无常仅仅松松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雪白的香肩和修长的腿光着露在外面,只见他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白袍领口, 一脸迷茫的环顾四周,如绸缎一样的黑发铺散开来,阴风撩起他一侧的黑发,露出白皙的脖子上一枚鲜红的草莓, 忽然出现的白无常像是荒野里勾人魂魄的艳鬼一般震撼着人心,三个外国友人都看直了眼, 连采尼都忘记了疼痛,眼睛一眨不眨。 “你果然在养鬼!” 第一个回神的竟然是岳麓,他怒吼一声拿出一柄用铜钱串成的剑向白无常砍去, 白无常抬起手臂一挡,白嫩的手上就留下了漆黑的伤痕,看得众人皱起眉头一阵心疼, 而被白无常的一挡之力,岳麓就退了五步远,差一点就出了利丰画的圈。 “你竟敢伤他!” 孟泊怒了,这个岳麓平时阴阳怪气的也就算了,竟然敢伤他的朋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孟泊身上暴发出浓烈的妖气和鬼气,头发暴长,双眸赤红色呈竖瞳,右眼角下竟生出一块黑色的鳞片,双手十指伸出长长的黑色尖爪, 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了,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竟显得比白无常更让人惊心动魄。 孟泊身形一闪就到了岳麓面前,一把抓住岳麓举起抵挡的铜钱剑,用力一扯, 这把剑就散成了一片片的铜钱,而且被妖力和鬼力同时侵染,已经失去了原有驱鬼避邪的功效了。 被孟泊吓到的岳麓向他散了一把黄符后赶紧跑到众人中间寻求保护,孟泊并没有动, 那黄符打在他身上就像扔在普通人身上一般完全没有激起里面的道法就落到了地上, 孟泊踩着地上的黄符一步步走到岳麓面前,竖瞳缩成了一条线,喝了一声 “找死!”然后举起尖爪就要刺下。 这时,就见白无常像八爪鱼一样缠到孟泊的身后,整个人巴在孟泊的背上, 将下巴靠在孟泊的肩膀上,一脸笑嘻嘻的说: “真好,护短的孟孟又回来了。” 然后将脸埋到孟泊颈窝处蹭了蹭,轻声说: “欢迎回来,我很想你。” 孟泊的手慢慢的放下了,瞪了一眼岳麓后收回尖爪,伸手在白无常的头顶拍了拍,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孟泊感觉得到他的伤心和怀念,他们……在等着什么人吗? “哇k,不行,两个都是受怎么能在一起…… 不过,画面好美,好好看,嘶……” 风鸾永远都是气氛的破坏者,她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流着口水,脸上的笑容特别的荡漾,结果收到孟泊和白无常无语的一瞟, “我去!这眼神,这风情,都是极品受啊,不要哇,不要在一起,浪费啊。” 风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两眼冒着粉色的心心,众人同时默默离这可怕的女人两步远。 孟泊将白无常拉到身前,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伤口漆黑,像是火烧伤的痕迹,肉往外翻着,没有血,只是有淡淡的鬼气泄出。 孟泊紧皱眉头,盯着伤口,表情严肃,站了半晌,白无常有些无语的开口了: “孟孟啊,你不会想哭了用眼泪给我治伤吧? 别介啊,这点小伤浪费你眼泪,再说了,我就不信你能哭出来,你能要为我哭出来,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听了白无常的话,孟泊直接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更加无语的说: “你平日但凡正经一点,我也不至于哭不出来,你要真成我的人了,我才要哭, 为了老耿着想,你就痛着吧。” 孟泊上下看了看,有点看不过眼的将白无常的袍子穿好,又绑好腰带,虽然还露着白生生的小腿和脚丫,但至少比刚刚好多了, “下次不要啥时候我召你都来,来不了让老耿来也行,穿成这样,老耿脸要更黑了。” “好!” 白无常今天仿佛心情很好,也不和孟泊互怼,说什么应什么。 要不是担心这个傻瓜的安危,谁会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跑过来,他真以为地府的人都是乖乖的随叫随到啊,还是这么单纯。 “那你看看,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 孟泊又认真打量了一下,然后才让开挡在白无常面前的身子,虽然去游泳池那些穿得比他更少的人有的是,但白无常这货这种打扮实在是太诱惑了。 白无常也不在意干净的脚直接踩在泥地上,像逛自家后花园一般悠闲的转了两圈,当看向小花园深处时,脸色一变,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孟泊,低头轻声说了一句 “竟然是他……”, 然后又顺着利丰画的圈子转了两圈,最后又走回孟泊身边。 “这里是哪里?竟然有着上古时期的阵法,幸好你们现在所处的是困阵, 没啥危险,你们要出了圈子往那花园方向再走一步,进了杀阵,就算是我,也很难救你们出来。” 白无常终于正经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我们要快点离开这,不要惊动了阵的主人启动阵法,到时候困阵也会化为杀阵。” “我们就是不知道怎么出去呀。” 孟泊无奈的耸了耸肩,要知道他会召来小白,打断他和老耿的好事? “你脑袋真的进汤了啊。” 白无常用食指用力戳了一下孟泊的额头, “你能召唤的出我来,你不能开一条通阴路直接回地府啊? 这里鬼气还不重吗?” 白无常忽然觉得,他来这一趟有点傻。 “呃……那这些人类啊,妖怪啊,鸟人啊,蝙蝠啊,都带到地府没事吗?” 孟泊瞟了一眼其他人,小声问道。 “没啥大事,就是身体弱的阴气入体,回去感冒两天,身体好的打几个喷嚏就没事了,只要不过忘川,还是没问题的。” 白无常甩了甩手,一脸没啥大不了的神情。 “好吧,你们一会跟紧了。” 孟泊对着其他人说着,听到自已可以去地府参观,一个个都神情激动,连岳麓两眼都冒着光。 孟泊左右看了看,抓了一把黄泉沙在地上画了一条一米左右长的直线,然后就着黄泉沙变成的黑烟念咒施法,一个光门就从沙中忽然立起, 不论从前后哪边看,里面都是一样忘川畔的风景。等大家都过去了,孟泊和白无常才一起跨入,刚刚到了地府的地界,就看到一片黑色布料翻滚, 耿庄拿着一袭黑色的斗篷将白无常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将他拦腰抱起,脸色果然比平时更黑上了几分。 还没等孟泊调笑两句,忽然一阵强烈的头晕,脸色一白,眼前一黑,腿一软,孟泊就感觉到自已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缓了一会睁眼一看,就见他果然被薛定搂在怀里,薛定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眼角的鳞片,眼中有着怀念还有马上要溢出来的深情,孟泊垂下眼睑心中一疼, 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吗。 孟泊想了想,眼睛一斜,果然看到两眼在他和白无常那边转来转去,激动得快要死去的风鸾, 这个可怕的女人用力扯着贺嘉的衣袖,一边怪笑一边拍着他的手臂说,“你没戏了,你没戏了。” 贺嘉一脸让我死去吧的神情。 孟泊头晕,没力气去管,轻声开口寻问: “我怎么了?” “你妖力使用过度,脱力了。” 薛定对他温柔一笑,耳边瞬时传来风鸾激动的抽气声。 “先送他们回我的宿舍吧。” 孟泊想了想对薛定说,虽然他不怕人知道他就是喜欢薛定,但被这么多朋友和同学围观,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恩,听你的。” 薛定眼睛没有离开过孟泊,随手向后一甩,一条通向514宿舍的通阴路就立即打开了, 薛定一把将孟泊公主抱,然后跳到晨伯的船上,耿庄已经抱着白无常坐在上面等了,他们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都回去了,就直接开船回了对岸。 h大综合实验楼后面,刚刚众人待着的困阵内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此人身着白色道袍,隐在黑影中的脸看不清五官,他先是在黄泉沙开启的通阴路前感应了一下,又看了看利丰画出的圈, 最后手一伸,落在地上的铜钱就飞了一枚到他的掌中,他握拳感应了一番,再摊手只剩一缕铜沙落下,男人的薄唇轻挑,一转身又消失了身影。 “你终于回来了,孟!” 第31章 双子的选择(5) 到了对岸,就看到阿新一脸担心的站在花丛边上,看到薛定抱着孟泊过来,更是着急恨不能冲出花丛。 “怎么了,阿孟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阿新看到薛定抱着孟泊凑近了,赶紧伸手撩开孟泊的长发想看看他的脸色如何,当她看到他右眼角下的黑色鳞片时一下子惊在原地了, 面露激动用发抖的手指抚了抚这块黑鳞,然后看向薛定,见薛定对着她点了下头,阿新激动的一转身就回了花丛中, 不一会,就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可明明是开心的笑,听的却让人直想哭。 孟泊听着心里难受,大家都对他好,可这份好却似乎不是对他的, 所有人都透过他在看着想着另一个人,而他,却因为这个人而享受着所有的优待。 如果在认识薛定之前,他肯定会跳起来怒喝,谁稀罕当别人的影子。 可是,如果做孟泊自己不能得到这样温柔又体贴的薛定的话,那他,愿意渺小的当一个别人的影子。 以前他总嘲笑在恋爱中的人傻的可怜,可当他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才发现,这种傻,真的是通用的, 果然,付出多的一方总是输,他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声,就怕戳破现在这样美梦一般的泡沫。 孟泊看了看薛定线条优美的下巴和一直上扬的嘴角,心里堵堵的,涩涩的, 不想再看薛定为别人开心,于是孟泊一下子搂住薛定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听到耳边传来薛定的轻笑,孟泊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了泪。 孟泊不停的告诉自已,不能哭,他的眼泪很珍贵,要用来熬汤,缓缓的自我催眠,那股酸意才慢慢退去。 孟泊两眼发直在薛定的怀抱中胡思乱想,还阴谋论的觉得,或许他就是薛定他们找好的一个有着孟婆血脉的完美躯壳, 然后让他们等的人夺了舍,代替他,最后皆大欢喜,恭贺团圆,只除了没有他。 这个想法才成形,孟泊自己就乐了,修炼成妖类是逆天而行,妖死后是没有来世的,死了就直接灰飞烟灭,所以妖没有三魂,直接三魂合一了,如何能夺舍。 甚至包括孟婆这样的天生为妖的,也无法逃过法则,拥有一个来生。 也许是为了让孟泊有时间恢复,薛定今天没有用术法直接去屋子那,而是就抱着孟泊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体内透支的妖力一点点恢复着,好似那脆弱也被一点点的驱赶出去。 孟泊搂着薛定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从他的身上汲取力量般。 “薛定,你……” 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 这个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你们大家等的都是同一个人吗?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人才对我这么好? 还是,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薛定,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恩?怎么了?” 薛定好听的声音直接在耳边响起,孟泊身子一震,然后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没什么……” 终究,还是问不出口,这段感情里,他已经卑微到了泥土里了。 “唉~” 薛定轻声一叹,用唇贴了一下孟泊的耳朵,看到小巧白嫩的耳朵迅速染上粉色,薛定好心情的一笑, “别乱想。” “恩……” 孟泊这回真的是什么都想不了了,满脑子里只有薛定嘴唇的温度和柔软在不断重现,还有他喷在耳廓上的鼻息…… 要死了,为什么当鬼还能有鼻息,太不科学了。 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薛定一路抱着孟泊走到小屋前,气息一点都没有不稳,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站在院中一会,一直对视着。 孟泊的脸越来越红,薛定的脸离他也越来越近,孟泊闭上了眼,感觉到薛定的鼻息已经喷在他的唇上。 “孟泊,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一天…… 呃,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这是屋中听到响动的伍飒,才出来就立即又关上门缩了回去。 “老薛,今天那阵的事,我有事对你说,你……呃, 打扰了,你们继续。” 这是换好衣服拉着耿庄来找薛定的白无常,看到院中的两人,立即被耿庄拉着转过身子背对着屋子。 孟泊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薛定好看的脸,眼中闪过失望,不开心的撅起嘴, 真是的,有完没完,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亲亲了。 孟泊无奈的看着薛定,等着他将他放下,妖力恢复一些了,虽然画阵施法不行,但熬一锅汤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孟泊完全放弃的时候,薛定的唇忽然贴上他的唇,就一会的时间,然后很快就分开了, 薛定笑着将孟泊放下,怕他忽然站起腿软,还用一只手扶着孟泊的腰。 孟泊完全傻眼,一只手捂着嘴,表情呆滞,嘴角又拼命的想上扬,看着薛定对他笑, 轰的一下脸全红了,也顾不上打招呼,直接转身跑进了屋里。 薛定摇了摇头,孟泊的血脉觉醒的越多,诱惑就越大,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了,现在连身子都要管不住了吗? 希望将来那人出现后,孟泊不要恨他,他…… 真的是爱惨了他。 “完事了?” 白无常看着薛定满面春风嘴角一挑,然后又立即严肃了起来, “今天孟孟他们被困的阵,是上古遗阵,我…… 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了。” 薛定听完脸色忽然一白,眼中出现强烈的恨意,全身上下冒着杀气,仿若修罗地狱中走出的杀神。 “老薛,你也别急,他还不一定知道孟孟的存在呢。” 白无常见薛定又变成了这个样子,赶紧劝道, “再说,现在的孟孟,任谁都看得出他喜欢你,你,自信一些。” “不,今天孟孟血脉爆发了一次,肯定会留下气息,那个人……不可能不发现。” 薛定咬着牙看向天上,地府的天空一如既往的灰茫茫一片, “他若有脸找来,孟孟他…… 他若是见他了,我,又算什么呢。” 看着薛定的苦笑,白无常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薛定的肩膀,情之一事, 最难得就是我愿意,即便对方对你不屑一顾,你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两情相悦终能相守,那是何其有幸之事, “别想太多,事情或许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恩,放心吧,我没事。” 薛定并没有被安慰到,眉头一直紧皱着, “不知道那里到底藏了什么,值得他用如此大阵隐藏保存,可是我又不能前去探查,若是被他发现……” 想到后果,薛定呼吸窒了窒,回头看了看孟泊的小屋,然后语带悲戚的说, “我想守着他,也只能守着他,如果他出现了,我或许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了。” 白无常看着薛定说完走进屋去,无奈一叹,其实他们和阿新都觉得, 如果薛定主动一些,孟泊完全逃不过他的掌心,可薛定却有着自已的顾虑和坚持,情之一字害死人哪。 白无常又回头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他身边守着他的耿庄,一如千万年前, 那个笨嘴笨舌不擅言辞的男人,用最实际的行动,用他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住了所有的刀剑, 如果这样的人要他主动放弃,那他宁愿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也不愿天天见着他与别人相爱相守而自已心如刀剜。 白无常上前圈住了耿庄的脖子,感受着耿庄脸上的温度上升,妖娆一笑,凑到耿庄耳边呵着气,轻声说: “将军,我们回去继续呀。” 只见耿庄身子一僵,然后迅速抱起白无常,一阵轻烟吹过,再无两人的身影,只留下白无常恣意的笑声。 薛定进屋时,孟泊正拿着他的神器木棍搅着一锅汤呢,伍飒乖乖坐在桌边,一脸羡慕的看看孟泊又看看薛定。 为了防止孟泊像第一次熬汤后脱力摔下,薛定也站到了高台上等着。 孟婆汤熬好,孟泊身子才一晃,薛定就将他扶住,抱起就要往屋外走。 “别,薛定,我还要问伍飒事情呢。” 孟泊见薛定要带他回去,赶紧抓紧了他的手臂出声阻止。 “你很累了,明天晚上再说,先回去休息。” 薛定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在他看来,就算地府出了事,也不及让孟泊先休息好来得重要。 “没事的,我坐在这听他说话,也不累,而且我有些渴,你让我喝些水再走呀。” 孟泊扯了扯薛定的衣领,完全没发现在别人看来,他就是在对着薛定撒娇。 “你呀,好吧,但只能一会,如果等会身体有不适的话,立即告诉我。” 薛定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将孟泊放在椅子上坐好,然后坐到他身边,拿出专用的水壶和杯子,为孟泊倒着水。 “我今天去了你跳楼的现场了,jc也在调查线索,你有什么被谋害的线索要说的吗? 我帮你转告jc,早些破案,你也早些安心投胎。” 孟泊喝了几口忘川水,精神好上了一些,才有精力和伍飒说话。 “谋害?证据? 谁说我是被人谋害的? 我是自已跳下来的呀,不,也不对,也不是我自愿跳下来的,但是,如果按当时的现场来看,我就是自杀的呀。 怎么? 伍婉和梁子湖做了些什么? 让jc怀疑他们谋杀啊,呵,活该!” 伍飒开始一脸雾水,但是说到后面又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这么恨他们? 可是,是你姐姐伍婉向j方指出,梁子湖是杀人凶手,是他害你身亡的, 虽然当时监控里他们离你有一段距离,但是j方就是凭着伍婉的证词,又着重调查了。 虽然他们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但是我确实发现你跳下去的地方是有些异样。” 孟泊看着伍飒的态度有些诧异,想到班上女生编出的像小说一样爱恨情仇的过程,孟泊抖了一下鸡皮疙瘩,不会那么狗血吧。 “怎么可能!伍婉!这个女人!她怎么可能这么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她凭什么这么说。” 伍飒激动的跳了起来,撞翻了椅子,看着孟泊吓了一跳后,薛定瞪了他一眼,他一脸羡慕的将椅子扶起坐好, 然后低着头,一副想哭却连哭都没办法的可怜样子。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谁是凶手谁是受害者,反正以后结束了生命, 来了这里,自有判官评判他们的善恶功绩,我只是看在和你是同学又有点头交情的份上,为你完成心愿,让你放心的去投胎而已。” 孟泊喝了个水饱,向薛定摇了摇头,见薛定收起壶杯之后自然的握住他的手,孟泊脸一红,假装淡定的不看薛定。 “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我就是不甘,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如果这算心愿的话,那我的心愿就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伍飒将自已抱住,低着头,从声音中就能听出他浓浓的不甘。 “恩,那你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一遍吧,我再看看怎么帮你去寻找到答案。” 孟泊小心的将身子靠着薛定,见他没抵触,就开心的将身体重量完全交给薛定,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听故事。 “事情……要从高考结束后的暑假说起,就是这个暑假,我和姐姐认识了梁子湖。” 伍飒眼睛看向窗外,渐渐没了焦距,思绪也慢慢陷入回忆。 第32章 双子的选择(6) 伍飒有一个姐姐,和别人家的姐姐不同,他们是龙凤胞胎, 而且姐姐伍婉从来不欺负他这个弟弟,从小就爱护他,保护他,连爸妈都不能说他一句坏话, 伍飒一直觉得,姐姐上辈子一定就是他的守护天使,他也要听姐姐的话,对姐姐好。 伍家两个龙凤胎很是有名,不仅是他们长相同样乖巧可人,而且听话懂事,成绩好,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 而伍家一下子就出了两个,伍家爸妈天天都是乐开花,几乎对姐弟俩百依百顺。 高考结束,伍婉和伍飒都考上了h大的中文系,伍家大摆宴席庆祝,并且伍家父母实现自己的诺言, 让两人自己出去旅行一个月,而且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支持。 庆功宴的第二天,伍婉伍飒就打包出发开始了他们的毕业旅行,去往藏区,蓝的天,白的云,能涤净灵魂之旅,是他们向往已久的远方。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做了很多功略,自信不要跟团的他们,最终败在高原反应之下,像其他只注意学习的学生一样, 伍婉伍飒一样是弱鸡的身体,蓝的天白的云还没看到,就瘫在民宿里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流泪,真是太难了。 伍飒做为男生,在躺了一个白天之后率先恢复了过来,嘱咐好伍婉在房间好好休息, 伍飒决定出去先逛一逛,吹吹凉爽的风,然后找一片草地看星星,听说在这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连星空都是最美最亮的。 给伍婉带了晚饭,看她还是没办法起身,伍飒就自己带着相机找民宿老板打听好看星星最佳的位置,然后出发。 高原地区的夜空实在是太美了,不像城市里的夜晚能看到几十颗星星都惊呼好多, 这里夜空上的星星像是不值钱一般一颗紧挨着一颗,密密麻麻的。 躺在草地上,凝视星空,仿若自己也只是这众多繁星中的一颗,心中还有什么愁,什么怨好留下的呢,一如那璀璨的星河般坦荡闪耀。 伍飒举起相机对着星空拍了个痛快,他要将这份美丽的震撼带回去和伍婉分享, 不知何时,镜头里的星空一角多了一片黑影,伍飒吓得坐了起来,一张帅气的笑脸印入他的眼中。 “草原的星空很美,对吧,我在这很久了,你看得入迷了都没发现, 你好,我叫梁子湖,你也是来这旅行的吗?” 相仿的年纪,温柔的笑容,风趣的言谈,很快就让伍飒放下了戒心。 交谈中,伍飒得知梁子湖是个资深驴友,从十五岁开始每年暑假就背起行囊四处旅行, 先是游遍了全省,十八岁成年后更是全国各地的去,今晚梁子湖打算在此处露营,没想到来的时候就看到躺着看星星入迷的伍飒。 丰富的阅历为梁子湖又蒙上了层引人注目的光华,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并排躺在草地上,吹着凉爽的晚风,看着天上的繁星, 梁子湖用温润好听的声音向伍飒介绍着天上的星星,从它们的名字,到它们组成的星座,再到它们的传说故事, 梁子湖均能娓娓道来,伍飒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就在这样仙境般的氛围中入睡了。 伍飒醒来时天还没亮,此时他是睡在帐篷里,便捷式单人帐篷能有多大,更何况挤了两个大男生, 梁子湖的脸就在眼前,两人的呼吸都能互相喷散在对方脸上。 第一次被男生整个人圈在怀中,不到一拳距离的脸,搭在他腰上的手,压在他腿上的脚,都令伍飒十分的别扭, 可梁子湖是好心与他分享自已的帐篷,帐篷太小梁子湖也睡得不舒服,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已不习惯而吵醒人家呢。 于是伍飒不敢动弹,再次闭上了眼,耳边是梁子湖平稳的呼吸声,伴着草原上的虫鸣声,伍飒又很快地再次进入梦乡。 接下来两天,伍婉虽然习惯了高原反应可以四处走动了,但只要走路多些又气喘如牛, 于是在伍婉百般保证不乱跑,只在附近逛逛的情况下,伍飒跟着梁子湖看遍了藏区的风景,草原上到处都有他们走过的足迹。 前十八年来,伍飒一直喜欢的是女生,甚至他还与一个互相有好感的女生相约, 不影响学习,好好念书,考上大学他们就开始交往,他是第一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女生还在等着呢。 伍飒不知道,别的男生是如何发现自已喜欢也是男生的,可对于他而言,或许是爬山时伸出来的那只温暖的手, 或许是每到一处都能听到比网上查到还要详细的讲解,或许是每天见到他时那温柔的笑容,或许是偶然间发现他的相机里的风景照全都是他, 或许没什么任何理由,只因为他就是他,因为他叫梁子湖,因为他像星星的眼睛, 因为他好听的声音,因为他们在那样瑰丽的星空下相遇,就注定了他们也要有着那样美丽的爱情。 于是,当梁子湖在同一片星空下牵起他的手说喜欢的时候,伍飒并没有甩开他的手,他的脑中与他相约的女生已经不知所踪, 所有的只有星空下梁子湖闪耀的眼,伍飒如在梦境中般轻轻点了头,他们在那片神圣的星空下完成了成为恋人的仪式。 伍飒和姐姐伍婉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包括梁子湖的事情。 伍飒以为姐姐会很生气,然后要求他跟梁子湖分开,回归正轨,可即使是这样的结局,他也不愿意欺骗她, 毕竟他们从还是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一直相伴互相守护的。 出乎意料之外,伍婉并没有生气,虽然她真的很不喜欢梁子湖,她不止一次跟伍飒说, 梁子湖这人身上社会气浓,性子圆滑事故,不是他们这样的无知的学生可以比得过的。 虽然梁子湖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只要是伍飒喜欢的,她就接受, 男孩子嘛,总要勇往直前的向前去冲去闯,然后撞得头破血流的才能学会道理,才会长大, 没关系,姐姐永远在身后,累了伤了还是倦了,姐姐永远第一时间出现陪伴在他左右, 即使是这世人不容的恋情,做为姐姐,一样的支持。 接下来,伍婉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再在藏区旅游,而离他们的旅行计划的结束还有着大半个月的时间, 于是在梁子湖的提议下他们换了一个风景同样优美的地方继续旅游,有着梁子湖当向导,这段旅途是开心的, 看着梁子湖对伍飒的细心和耐心,伍婉也慢慢接受了他,渐渐的三人开始有说有笑,甚至有时候,伍婉还留出空间给他们二人世界。 伍飒和梁子湖的感情越来越好,天天黏糊在一起,情侣间该做的事他们也全做了,似乎日子就像童话故事的结局般,两人一直幸福美好的生活在一起。 到了快要开学的日子,他们就要分别了,两人加了v信,交换了电话,相约大学假期就见面,一起去各地游玩。 回到家,伍飒就收到了那个女生的消息,她没有考上,也不准备复读了,她觉得和伍飒从此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了,当初的约定,就当没有说过。 伍飒只回了一个好字,然后狠狠松了一口气,他和梁子湖之间,连最后的阻碍都没有了。 报名的时候,伍婉和伍飒没让爸妈跟着,俩人带上打包好的行李就自己坐动车去了h大。 人生处处有惊喜,没想到他们到学校报名时,就在新生接待处,梁子湖做为迎新的学长站在那里,看到他们两人时也是惊讶万分。 结束旅行他们分开时并没告诉对方自已所在的学校,总觉得华夏这么大,能在旅途中遇见已经是奇迹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同一所大学呢, 他们下意识的都认为读书时要天南海北的异地恋了,没想到幸福来的这样的突然。梁子湖带着他们报名找好了宿舍 ,然后嘱咐伍飒在学校里两人的关系不要被暴露出来,伍飒当然明白,毕竟能接受的人并不多,不是所有人都是姐姐这样无条件的支持着他, 可是,在同一所学校,天天能见面的幸福感已经完全充斥着伍飒的全身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梁子湖脸上的怪异和为难。 梁子湖做为校学生会的干事,平日里也不是时时有空的,伍飒有时候连和他发v信都要找好时间, 像一起去吃饭,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更是少,而且每次为了避嫌,伍飒都带着伍婉一起,大二开始就能选择不要住校了,伍飒期待着到时候能和梁子湖一起在外租房。 其实伍飒一直觉得梁子湖真的多虑了,两个男生一起吃饭出去玩也不是没有,虽然梁子湖做为大三学长和一个大一新生玩得好有些奇怪, 但旅行时认识的这个理由不也很完美,为什么梁子湖一直要叫他少来找他,要避嫌,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越避越会被人怀疑吗? 伍飒真的不懂,为什么明明在一个学校了,不用异地恋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梁子湖却像换了一个人。 伍飒脑子很乱,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完全不知道,先是他在班上听那些女生说,经常看到大三学生会的梁子湖学长和伍婉走在一起,肯定梁子湖在追伍婉。 伍飒忍不住反驳,不是的,每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他也在,他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班上的女生笑他傻,说梁子湖肯定要带着他,追老婆的时候必然要讨好小舅子呀,而且还是双胞胎这么亲密的小舅子。 伍飒脑子嗡嗡的疼,正想要用什么样的话反驳她们,就见平时一个最喜欢八卦的妹子,带着平时爆料时特有的笑容示意大家凑近。 “你知道你姐现在在哪不?” 那个女生用着大家都听到的话说着所谓的悄悄话, “综合实验楼后面的小花园,和梁学长在一起呢。” 伍飒其实还在想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身体早一步的就跑了出去,正如偶像剧里的演的那样,就是这么凑巧, 他跑到小花园的时候,梁子湖正向伍婉告白结束,而伍婉竟然也接受了,并同意和他交往。伍飒呆立在原地,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只是这一会的功夫,他就被最爱的两个人同时背叛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子湖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抱歉,而伍婉的眼中包含了太多东西,伍飒看不懂,他也不想懂,正如他一直以为是对的世界崩塌了, 现在这个世界更像是虚假的,他完全不想懂。来来往往还有零星的几个师生路过, 他被梁子湖拉到了小花园深处,他说现在的华夏人是无法接受两个男生在一起的,他们如果在一起是要经历巨大流言和异样的目光, 要经过比常人更艰辛万倍的努力,还不一定能得到一样的公平待遇。 梁子湖又说了很多,好像很有道理,可感情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他讲道理? 你梁子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那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他拉入这个世界? 既然将他带入这样的境地了,竟然说放手就放手了,那他要怎么办? 要他今后怎么办? 伍飒有些无措的看向一直站在梁子湖身边的伍婉,目光中带着哀求,他需要姐姐来告诉他, 这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整人游戏而已,其实后面有惊喜在等着他。 可是,伍婉,他的姐姐,那个说一切有她,她会成为他最坚强后盾的姐姐, 知道并目睹了他和梁子湖相识相爱全过程的姐姐,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用着他看不懂的眼神一直在看着他。 伍飒不知道对面两个人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今早还感觉不是很冷的天,现在冷的刺骨, 冷气像跗骨之俎一般从脚底的骨缝爬到头顶,他冷得瑟瑟发抖,一点也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心底爆发出深深不甘,凭什么,凭什么被抛弃的是他。 伍飒不理他们在说什么,转身就走,凭什么他梁子湖说什么就是什么,开始由他说了算了,那么结束,只能由他伍飒说了算。 伍飒改天另找了伍婉出来,他想听听他最爱的姐姐是如何说的,伍婉只是不停的说对不起,过段时间他就会知道一切的。 呵,真好笑,这和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的这句哄小孩子的话有什么区别? 既然他们都不愿意说,好吧,那他也不愿意听了。 伍飒带着伍婉来到综合实验楼的天台上,用伍婉的手机给梁子湖打了电话, 如果他还要自已亲亲女友的话,就到天台上来,记得,谁都不能, 说梁子湖来了,伍飒拉着伍婉站在天台扶手边上,机会只有一次,他只想听实话。 梁子湖终于撕下了他伪善的面具,他吼着,他和他只是旅行中的p友,只是玩玩而已, 本想着上学后两人分在两地,慢慢就能断了联系,谁想到世事就是这么难料,他们成了同学,而且伍飒当真了, 他一个学生会干部,有着大好的前程,凭什么要被人用流言毁掉今后的路,反正伍飒和伍婉长得一样,他跟谁交往不是一样,而且跟伍婉交往还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还能偷偷保持和伍飒的关系,他一举多得,就是没想到看起来单纯好骗的伍飒发起了疯。 伍飒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被他拉住的伍婉却疯狂了,一边尖叫着 “你骗我!” 一边想要挣开他向梁子湖冲去,伍婉忘了他们身处天台边缘,伍飒没有忘,再这样他们两人都要掉下去, 想到从小姐姐对他的疼爱,他用力一推,将伍婉推向梁子湖的怀抱,而他大半边的身子都悬在了外头,只是用手抓住栏杆支撑着而已。 梁子湖不知道轻声和伍婉说了些什么,伍婉停止了挣扎,然后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轻声让他过来,一切都好商量。梁子湖揽着伍婉的肩,目光灼灼的看着伍飒,仿佛在告诉他,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不顾伍婉的挣扎,拉着她就向通往楼梯的铁门走去。 “梁子湖,如果你走了,我就跳下去!” 伍飒的脑子被心中的不甘控制住,扬起大大的笑容向着梁子湖大声喊道。 “那你就去死好了。” 梁子湖停了下来,然后一脸冷漠的看向他。 “如你所愿。” “不!伍飒!” 伍婉挣开了梁子湖。 伍飒放手的瞬间终于看到梁子湖惊讶的表情和伍婉崩溃的样子,面朝上的落下, 伍飒看着扶在栏杆处伍婉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身下一阵巨痛传来,一直盘旋在心口的冷气一下子被抽离, 伍飒看着天空,慢慢闭上了眼,脑中只剩下一句话“这c蛋的世界!”。 没有人注意到,伍飒身下的血泊中,一丝淡淡的黑气慢慢向楼后小花园处游去。 第33章 双子的选择(7) “按你的说法,你当时没有想跳下去,只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让你放手,跳下去,对吧?” 孟泊捏了捏眉心,妖力透支让他全身都充满了虚弱感,可惜他血统不纯,没法开启全部的传承记忆, 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快速修炼恢复妖力,只能靠着休息睡觉,让它自己慢慢恢复。 “虽然遇到渣男我是很生气,很难过,但也没到要杀了伍婉,或者用自已的命来威胁别人的地步, 现在想来,似乎在那个小花园深处的时候,就有一股阴凉的气息进入我体内,直到我断气的前一刻才离开。” 伍飒用力握着拳,一脸不甘心的表情。 “伍同学,有一点我想你要明白,你已经死了,现在去追究你的死因是不是出于灵异现象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是梁子湖直接推你下楼的,jc找不到证据,那我可以帮你让他受到法律制裁, 可你是被邪祟入体引导自杀身亡,就算我们除了邪祟,你也不会活过来, 在世人眼中,你依然是跳楼自杀的伍飒。” 孟泊摊了一下手,一脸无奈的说: “所以,与其在纠结你的死因,不如说一下怎么做能化解你心中的不甘, 当然,让伍婉和梁子湖为你陪葬这类的玩笑话就不用说了,你考虑清楚了再说,可好?” “我,梁子湖那个渣男我不想管了,我现在唯一就想知道,伍婉为什么要跟梁子湖一起背叛我。” 伍飒的眼中含着无限的哀伤,比起梁子湖的绝情,伍婉的背叛才是扎在他心口最疼的一把刀。 “恩,不过今晚不行了,你看我现在虚弱的不行,术法也无法施展,明天晚上吧,帮你解惑,可好?” “好,多谢你了,我就待在这屋子里,不乱碰,不乱跑。” 伍飒乖乖点头,坐好,现在是他有求于人,自然孟泊说如何就是如何。 孟泊刚向伍飒点了头后,就被薛定又一把抱起,一闪身,两人就到了忘川河畔, 阿新还在花丛中心舞着唱着,只是今天的歌谣声中多了许多怀念,少了些许的忧伤。 刚好晨伯正在对岸载鬼过河,孟泊就窝在薛定怀中轻声聊着天。 “也不知道阿新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从没看见她真正的开心过。” 孟泊看着终日与花为伴的那个女子,是谁狠心将她留在此地。 “你想知道就去问她,她会跟你说的。” 薛定看了一眼远处的阿新,就马上收回视线,由始至终都专一且深情的看着孟泊。 “我其实是怕又让她回忆起过去,又再一次受伤。” 孟泊也收回了目光,也看着薛定,如果有一天薛定也将他抛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阿新姐姐一样癫狂。 “无碍,她的回忆已经成了她活下去的支柱,说与不说,她时时刻刻都在重温。” 薛定对着孟泊温柔一笑, “其实你可以将你同学的事同阿新说,让她来劝劝他, 他只是心中不甘无处纾解,情之一事,阿新是看得最透的一个。” “看透了却还是如此下场吗?” “正因为看得太透了,如何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薛定被孟泊的赤色竖瞳看着,心只一软,没忍住又在孟泊额上印下轻吻, “情之一事,就算看得透彻了,可放得下的人,又有几个。” 所以你始终放不下心里那个人,对吗? 孟泊闭上眼又往薛定的怀里缩去,有时候真想让自已什么都不管,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傻的当个享受现在的大笨蛋就好, 可是心啊,虽是自已的,但因为放在了薛定身上,所以就管不了了,只能随着他的变化而跳动。 孟泊感觉到薛定抱着他上了晨伯的船,过了河,开了通阴路, 虽然今天早来了地府,但现在时间也有凌晨一点半了,宿舍的人应该都睡了, 他也不想说什么了,今天身体累,心更累。 刚跨过通阴路进到宿舍,就听到一个女声压抑着激动的尖叫声, 孟泊愣了一下睁开眼,此时薛定抱着他正站在门后,而宿舍里满满挨挨的, 刚刚离开的人一个不少的全在这里,不大的四人宿舍被十几个人挤得满满的, 连采尼都被挤到阳台和小黑聊人生去了。 看到风鸾一脸磕到真人的激动表情,孟泊一阵恶寒,轻轻挣了一下,薛定就将他放了下来,还没等他做什么,眼睛就被薛定的手给盖住了。 “还没退出妖化状态。” 薛定对着孟泊耳朵轻声说。 孟泊敏感的抖了一下身子,眨了眨眼,眼睛就恢复了正常,连眼角的黑鳞都消失了,只剩那已经披肩的头发还保留着原样。 如果说刚才的孟泊有着魅惑人心的妖冶之感,那恢复过来的孟泊虽然也五官标致好看, 但至少是个正常大学生的样子,而不是像能随时让君王不早朝的绝色蓝颜。 “他们怎么都在这,没回去?” 孟泊恢复后将薛定的手拉下,然后一脸奇怪的问边上床位的利丰。 “怎么回去?飞回去? 先不说宿舍外面的监控好解决,这哪个宿舍没几只熬夜游戏的家伙? 加上巡夜的老师和保安,你让他们怎么飞?” 利丰无语,他大晚上陪着这些家伙不睡觉已经很烦了。 “女生先不说,男生宿舍就算不是同一座楼,但直接走出去就行呀,干嘛要用飞的?” 孟泊还是不懂,这么几个能人竟然被困在宿舍里了? “哥啊,我们自己怎么回来的都没法解释,再从宿舍里出现几个大活人? 还有外国留学生? 这也就算了,你不会忘了吧,大二开始可以不用住宿了呀,几个学长学姐可没宿舍可回。” 贺嘉把头埋在枕头里打着滚,他是做了什么孽啊,能不能放过他呀, 明早还有课呢,他可没这些妖怪们身体好,不睡也行,他可是普通人类啊。 “为什么不用敛息符呀?” 孟泊疑惑的问利丰,敛息符又称隐身符,是可以敛去一个人的气息,贴了符的人在站你面前, 你都会自行下意识的去忽略他,相当于隐身了一样,虽然等级比画符者高的修炼者一感知就能发现,但他们要躲开的只是普通人而已呀。 “孟哥,你说的轻松,敛息符这种高级符篆,不要说材料了,我画都画不全。” 利丰一脸哀怨的看着孟泊, “哥,你要有,送我两张呀。” “薛定……” 孟泊没理利丰,直接求助于薛定,反正在他看来,他的薛定就是万能的,最厉害的。 薛定轻轻一笑,摸了摸孟泊长长后变得顺滑的头发,然后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画出敛息符的咒文,掐了一个诀, 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图形一分为九个一样但更小的图,然后薛定长袖一挥,小的符篆咒文就直接飞到了要离开的几人身上, 然后右脚轻轻一跺,一股鬼气就从他脚底蔓延开来,顿时,这座宿舍楼里的监控都被鬼气干扰,画面呈现雪花状, “一盏茶时间。” “好了,好了,你们身上的敛息符和这座楼监控失灵都是十五分钟的时效, 赶紧走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孟泊打着呵欠,对着几人挥挥手,他都要累死了,“对了,采尼,你帮忙将风鸾放到对面女生宿舍楼顶,不然她们楼下监控会拍到他。” “好的。” 采尼点头答应,今天他见识了许多东方神秘术法,收起了之前的傲气,变得听话许多,听孟泊说完就在阳台展开了他的四翼。 “孟同学,别介,让我留下吧,我就看看,保证不出声打扰。” 风鸾只觉得这个宿舍各有cp,待在这里就是她梦想中的天堂,谁要被天使提溜着回只有女生的宿舍去呀。 “风同学,男女授受不亲,你留下不方便。” 孟泊无语,留下能干嘛,看他们四个大老爷们睡觉打呼? 还是她觉得能看到什么刺激的画面?可能吗? “没事没事,男女不用亲,男男可以亲就行了。” 风鸾眼中已经开始要发射粉色泡泡了,一副老太太要中风前的激动样子。 “姐……你留下来干嘛呀。” 孟泊无奈得不行,对付这姐们比对付厉鬼都难。 “不管,我没看到好看的,我不走。” 风鸾紧紧抱住床架,就差没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要多好看啊……” 孟泊在想,要不他亲亲薛定,把这女人打发走先?“老妖怪,过来。” 烦躁得不行的利丰坐了起来,将手撑在与边上床位相连的床栏上,张宇一脸懵的听话坐起, 也将身子凑了过来,估计以为利丰想叫他做些什么,或许是将这些人直接扔出去? 只见没带眼镜的利丰少了几分软萌,眯起的眼睛多了几分锐利,他一手揪住张宇的领口将他往前一扯, 对着张宇的嘴用力一亲,然后将张宇推回他的铺位上。 在风鸾张嘴尖叫之前,就抽出一张禁言符贴到她嘴上, “好看的看完了,滚回去睡!” 然后不管一脸兴奋无声尖叫的风鸾和成了木头人的其他人,把被子往头上一包,又躺回去睡了。 孟泊揉了一下太阳穴,将恢复正常的宿舍门打开,门口正站着一个吐着血红长舌头的白衣女鬼,女鬼正要笑, 忽然看到门后的薛定,然后尖叫一声化成一股轻烟消失了。 孟泊沉默了一下,然后挥手示意社团五人先走,不然再耗下去,敛息符的效果就消失了,监控画面也要恢复正常了。 五人走后,孟泊关上房门,将满脸通红,带着诡异笑容眼睛呈现蚊香状的风鸾推给采尼, 三个外国友人向着孟泊一点头,带着风鸾也消失在阳台外,孟泊看了眼继续晒月亮的小黑,又顺手往花盆里散了点魂沙,就关了阳台的门。 “薛定,你也快回去吧,耽误这么久,事情还有很多没做吧。” 孟泊对着薛定轻声说,明显感觉到宿舍里的三人虽然都在睡,但视线一直关注着他们。 “恩,你也快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薛定忍住没有去亲吻孟泊的额头,有些事情多做了,成了习惯,再恢复一个人的日子就没办法承受了。 薛定又摸了一下孟泊的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在阳台外的小黑,然后转身破开通阴路走了。 孟泊疑惑的看了眼小黑,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他实在太累了,也没多想,连洗漱都省了,直接倒头就睡,很快,514室宿舍里四人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孟泊是被贺嘉叫醒的,伸了个懒腰感受了一下,也许是昨晚血脉再次爆发,只经过一晚,他的妖力就恢复了七七八八,到晚上上班时间,就能完全恢复了。 孟泊找了一顶黑色针织帽将长发都包住后,四人收拾了东西就去上课了,张宇脸上带着笑, 一路跟在利丰身后,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他,而利丰今天可能是清醒了,戴着他的黑框眼镜,低着头,脸都要埋到抱在怀里的书本上了。 今天一天的课比较满,等到下午结束了也四点多了,孟泊和贺嘉三人说了自已要去jc局了解一下情况,结果三人表示就不跟去了,孟泊打了辆的士就去了。 给特殊部门的黎邰打了个电话说了声,没一会就看到一直接待他们的眼镜jc将他接了进去, 到了一间审训室,眼镜jc给孟泊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始述说案件。以梁子湖的口供,他在暑假旅行中与伍婉、伍飒两姐弟相遇, 他一直对伍婉有好感,可是伍婉对他一直淡淡的,为了抱得美人归,于是他就接近讨好伍飒,希望伍飒能在他姐姐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没想到伍飒是喜欢男生的,把他的讨好当成追求,当他终于追到了伍婉之后,伍飒就疯狂了,先是找他们质问, 在他坚决的告诉他他喜欢的是伍婉后,又挟持伍婉到了综合实验楼的天台,以伍婉的性命逼他前来。 在他救下伍婉之后,伍飒又以自已的性命要挟梁子湖和他在一起,他自然没法接受一个男人的,于是拒绝了, 之后伍飒就自已跳了下去,他们想跑去拉他,没来得及,于是伍飒就跳楼自杀身亡了。 伍婉的证词却完全不同,她和伍飒、梁子湖确实是在暑假旅游时认识的,但在旅行期间,经过梁子湖的追求,伍飒和梁子湖在一起了。 开学之后,他们才发现和梁子湖同读一所大学,期间梁子湖和伍飒一直保持着交往的状态,直到某天,梁子湖单独找到她, 劝她,从长远考虑,为了防止他和伍飒受到流言的侵扰,他想和伍婉假装交往这样他和伍飒能在伍婉的保护下继续交往不受人诟病, 等到他毕业后在社会上立足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就能正大光明的和伍飒在一起了, 只是委屈了伍婉,伍婉想着能帮自已弟弟的忙,于是也答应了。 梁子湖还要求伍婉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伍飒,因为伍飒肯定以为是伍婉抢了自已男友,所以伍婉去解释难免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还是由他来慢慢向伍飒解释,伍婉同意了。 没想到,梁子湖不但没有分毫的解释,让伍飒的误会越来越深,导致伍飒将她带到天台逼问之下, 梁子湖才说出对伍飒只是旅途中的解闷,玩玩而已,在伍飒受刺激要跳下去的时候,梁子湖更是直言让他去死。 伍婉现在就怀疑,这一切都是梁子湖的阴谋,他就是要伍飒受到刺激然后做出自残致死的行为, 而且,在她要阻止伍飒跳下去的时候,梁子湖一直要将她拖走,所以,梁子湖就是杀人凶手。 “伍婉和梁子湖有没说他们是怎么去到天台的?” 孟泊抓住了重点,两人的供词里,并没有为了能上天台而做了什么事情。 “伍婉说,跟着伍飒去天台的时候,他们进了电梯,直接按了楼层就上去了,因为她是新生,又没使用过实验室,并不知道八层以上有门禁的事情, 到上天台时,那门本来就是开着,门锁什么的她都没有注意到。” 眼镜jc翻了翻面前的供词,找到梁子湖的那份,继续说: “梁子湖是大三的学生,他是知道门禁的事情,当时伍飒让他去的时候,叫他不能通知任何人,坐电梯上去, 他进楼的时候下意识就进了电梯,没想到那天他按了顶层以后,电梯就直接动了,不知道是不是故障了,而他上天台时,铁门也是打开的状态。 我们事后调查了电梯的门禁,并没有失灵,但从电梯监控上看,他们确实是直接按了顶层后,电梯就启动了。” “恩,我了解了,麻烦你了。” 孟泊说完就起身。 “你不用去见见证人?” 眼镜jc也赶紧站起来,他知道这些都是能人,虽然他们有时候给出的结论没有科学依据,但根据他们给的结果反推,很是为破解案件提供了最直接的帮助。 “不用了,审训方面你们更加专业一些,我相信你们的结果。” 孟泊微笑,伍飒要的结果得到了,他也没必要再深究其他的事了。 “那……这个案子,到底……” 眼镜jc有些着急,监控角度不对,两个当事人又各执一词,真是麻烦。 “伍飒的死确实不是自杀,但梁子湖也不是凶手,害死伍飒的东西…… 超自然现象,所以如果梁子湖言语上的刺激不算有罪的话,伍飒还是死于跳楼自杀。” 孟泊想了想,还是告诉了眼镜jc,早点结案,就可以将j力投入到更重要的事件之上,而不是浪费在这小孩子的情情爱爱之中。 “好的,非常感谢,慢走。” 眼镜jc等到了结果,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结果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几人才走出审巡室,就看到刘琮迎面走来,刘琮看到孟泊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孟泊说: “孟孟,有时间跟我谈谈吗?” 孟泊点了点头,同眼镜jc告别,然后跟着刘琮去了他的队长办公室。 第34章 双子的选择(8) 孟泊跟着刘琮进了他的办公室,两人隔着办公桌坐下,刘琮给他倒了杯水, 然后刘琮就交握着双手放在嘴前,一直看着孟泊发着呆,好像在回忆什么事情一般。 “刘琮哥,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肯定不瞒着你。” 孟泊被刘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上次沐帘一案见到刘琮,孟泊就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好好说清楚, 没想到一直没有碰上,而刘琮也好像一点也不好奇,连发v信过来问问都没有。 “恩,没什么问题,我知道你有特殊能力,只是没想到你进了特殊部门。” 刘琮笑了笑,面带怀念: “毕竟你的父母就是有大能力的人。” “刘琮哥,你见过我妈妈? 可是,连我叔叔他们都说没见过,你怎么见过?” 听到刘琮的话,孟泊惊了一下,听到刘琮见过自己的母亲后,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恩,这事情说来话长了,本来想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说说,没想到一直没碰上, 难得今天有空,我们好好说说。” 刘琮看着孟泊越来越好看的样貌,脑中想起年幼时见过的那名绝美的女子,那是孟泊的母亲,也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其实我们两家并不是从邻居开始认识的,那年,我记得父亲带我们回老家……” 刘琮小时候,家里的条件并不像现在这么宽裕,父亲说是做生意,不过是摆了一个小摊,而母亲则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刘璋出生半年后,父亲老家亲人打来电话,说爷爷过世了,让他们回去奔丧,并分一分爷爷的家产。 那年刘琮六岁,已经能记事了,他们一家四口先是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坐了一天的大巴,又转城乡客运小巴士坐了四个小时,最后停在一座山前, 父亲背着他,母亲抱着弟弟,他们又向山里行进了两个小时,在天完全黑透了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村子里。 刘琮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这么落后的村子,连电都没有通,家家户户点的不是油灯就是蜡烛, 而父亲接到的那通电话还是大伯走出山外坐那破旧的小巴士到镇上才打出来的,一个电话,就要花费近一天的时间。 他们到时,大伯正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站在村口,父亲将他放在母亲身边,上前和大伯拥抱了一下, 然后互相寒暄几句,他们就跟着大伯去了爷爷家。 爷爷家是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了,也不知道当年是如何在这山里的小村子盖起的这样一座砖瓦房, 走进去有天井,有前厅,有大堂,有东西厢,不明就理的人还以为进了哪的古代大宅子。 屋子正堂自然被布置成灵堂,巨大的楠木棺材还未盖上,白色的布曼之间放的是老人家的黑白画像, 火盆前是各家婶婶跪着,边哭边往盆里扔着纸钱,父亲一进到灵堂就跪在棺前痛哭,母亲也低头抹泪,连怀中还是小婴儿的刘璋也忽然大哭了起来, 刘琮一点也不喜欢这里,阴森森的,蜡烛的光根本照不清,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耳边是许多人的哭声,刘琮也忍不住扯着母亲的衣角哭了起来,看到一家四口都在哭,大伯他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过了不知多久,父亲母亲先止住哭声,在父亲的轻声安慰下,刘琮也停止了抽泣,父亲带着他给爷爷上了香, 可轮到母亲时,只要一靠近棺木,刘璋就开始哭个不停,几次之后,只能由父亲抱着刘璋, 母亲独自上前进香。大伯说小孩子眼睛干净,应该是见着什么吓到了, 带着他们到了东厢的一间房里,屋里就点了一根蜡烛,父母都去守灵了,刘琮抱着睡得香甜的刘璋在害怕中也慢慢睡了过去。 人到齐后,爷爷的棺木也很快下葬了,刘琮不是长子长孙,所以母亲只要求他看好弟弟, 很多流程他都没有参与,等他终于又见到大伯他们时,已经是葬礼结束后分家产的环节了。 刘琮开始觉得,这么偏远的小村子,能有什么家产分呀,就算把这大宅子分给父亲,他们也不可能留下,更不可能带走, 于是刘琮兴致缺缺,而大伯和父亲等人却神色严肃。 “老三,当年爷爷算过,我们这辈人只有你能出村,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你先捡些值钱易带的东西走吧。” 几位成年的堂兄抬了两口巨大的红木箱子到堂中,大伯指着两个箱子对父亲说。 “大哥,二哥,小弟,书画古玩你们自留个念想,我只带些金银就好。” 父亲说完打开了两口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中装的全是字画瓷器,而另一个里都是珠宝金条玉石翡翠。 刘琮看花了眼,连母亲都脸上发光,而其他人包括父亲则像早就知道了一样,一脸淡然,完全没有宝物就在眼前的那种激动, 也是,住在如此偏远的小村子里,手里有巨款也花不出去,但他们为什么不像父亲一样出去呢? 刘琮还太小,完全不明白,但一点也不耽误他对父亲的崇拜,当然要拿金银啦, 那些字画什么的,看着就不值钱,直到后来刘琮长大后,知道了那些字画的价值完全超过那箱珠翠,才明白当年自已有多可笑。 父亲先是拿了十根金条,回头看了看母亲,又拿了一套纯金镶红宝石的首饰,两块纯金长命锁,一块拳头大小的翡翠就退开了, 然后无论大伯、二伯和小叔如何再劝,父亲都不愿再拿一点。 就在他起身要离开箱子前时,忽然一愣,从箱子里抱出一个红色妆匣,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串红色的翡翠手串。 “这是母亲生前一直戴着把玩的,我再拿走它留个念想吧。” 父亲说完将手串套到手上,然后就转身走到母亲身边。 “老三,此次离开,你们就不能再回村里了,多拿一些吧,外面没有兄弟们的帮衬,只能寄予这些俗物之上了。” 二伯也开口劝道,他们是真的对那些珍宝不上心。 “二哥,能出村子到外面见见已是我最大的福分了,今后还会有小子们要到外面闯荡,若我还在,一定照顾, 若我不在了,也好多留些给他们花销。” 父亲将那套金首饰交给母亲,又将长命锁给刘琮和刘璋分别戴上,然后将金条和翡翠装进背包的最里处。 将东西收好,父亲又走到大伯他们面前,深深鞠了一个躬: “我知你们喊我回来,除了送父亲一程,就是要分我财物,受兄弟们照拂真是感激涕零,此次离开今生应是无缘再见, 不求富贵荣华,只愿兄弟们天各一方都能各自安好。” 说完,父亲拿起行李拉着刘琮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母亲抱着刘璋也紧紧跟上。 刘琮看着父亲牵着他手的手腕上套的珠串,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串子,总觉得串子冒着黑气看不清,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他见父亲很是爱护,又是对奶奶的念想,刘琮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趁着天色还早,他们今天还要走出山里,坐上那小巴士到了镇上才有地方休息。 刘琮记得他们回村子的时候,是一条小路走到底,而现在虽然不知道走了多久, 但从已经开始发黑的天色看,他们在这山林里已经转了一个白天了,可即使这样也丝毫找不到出山的路。 母亲向父亲提议,不若先回村子再住一晚,然后明天一早再叫人送他们出山, 父亲回望村子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回不去了,出了村子的人就再没回去过, 这次是有亡父的指引,此次再出村,就绝无可能再返回去。 父亲看了一眼刘琮和刘璋,坚定的说,走! 天已经黑透了,林子里不时传来不知名动物恐怖的叫声,刘璋也哭了好一会了,婴儿的哭声在这无人的林子里更添诡异。 父亲情绪有些崩溃了,抱着头蹲在一棵树下,嘴里不停的说不应该为了能过上好日子而回来这一趟, 平白丢了一家四口的性命,母亲只是一脸焦急的安抚着刘璋,并不责怪父亲分毫,此时,林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和互相交谈的人声。 “呀,吓了我一跳,这林子里竟然还有活人,杨哥,你看,还有小孩子呢。” 软绵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像咬了一大口的棉花糖,刘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长得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此时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像是修炼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带着最妖娆的姿态魅惑世人,但这女子虽有着美艳的外表,但眼睛清澈纯透,身边跟着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 她一手扶着腰,男子也始终护着她的肚子,认真一看,这名女子小腹隆起,看来是已有身孕, 这两个人就是孟泊的父亲杨非余和母亲孟芯,是的,杨叔叔为了纪念孟阿姨,孟泊是跟母亲姓的。 荒山野岭的地方,忽然出现像刚吃完饭丈夫陪怀孕的妻子出来散步的两人,真的很是诡异, 母亲就紧紧抱着刘璋挡在刘琮的身前,而父亲却像见着了救星一般直接对着那女子跪了下去,请求她帮忙。 “不愧是从那村子里出来的,知道我能帮你。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那女子扶着肚子,依在男子的怀里,可有可无的说着。 “我从村子里带出来的所有物品,均愿献上,以求我一家四口平安。” 父亲依然恭敬的跪着,身子挺得直直的。 “你倒也乖觉,知道问题出在带出来的东西上,想将这烫手山芋丢到我手里。” 女子捂着嘴轻笑,然后指着父亲的手说: “你戴的这翡翠珠串上依附着的是亡者的挽留,而这亡者是你至亲,对于你母亲想要留下一人陪她的念想,你真要转赠于我?” “是……母亲?” 父亲面露哀戚之色,听说奶奶的离开就是因为太过思念离家的父亲, 可那时父亲刚刚出山,还没有联系到村子里,于是父亲连奶奶的葬礼都没有赶上,这也是这回为什么这次要全家一起回来,主要是一同拜祭爷爷和奶奶。 “劳请二位仙师将我妻儿带走,我自留下陪伴母亲。” 父亲挺直的腰终于弯了下来,抚着手上的珠串,眼中也不知是悔还是伤。 “你以为让谁留下是你决定的吗? 你母亲选择的,可是这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娃娃,啧啧啧,可怜这孩子还没……咦? 竟然是他?” 女子凑到母亲面前看了刘璋一下,愣住了,然后一脸莫名的看了一下父亲说: “我说今日怎就想来这里闲逛,原来是此处因果,你这儿子与我肚里的孩子有缘, 换了旁人来,决计不会管你们的家务事,但因这娃娃,也只有我们敢管了。” “多谢大人!” 本来听到要被留下的是刘璋,母亲脸都吓白了,听说有救了之后,母亲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芯儿,别吓他们了,能帮忙就帮帮他们吧,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积福了。” 男子温柔的说着,站到了女子身边。 “你呀,就是心肠太软,要不是这个小娃娃是…… 人家的家务事,我们怎么插手呀,再说了,我们孩子的福气不是靠积出来的,是天给的。” 看男子一脸不懂但也仍是看着她笑,女子有些丧气: “好啦好啦,你不懂我也不说了,反正我们的孩子是天底下顶顶有福气的。” 女子说完也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木盒,然后让父亲将奶奶留下的手串放了进去, 木盒上有一把精致的小铜锁,女子锁好之后将钥匙和盒子一起给了父亲, “你母亲的念想,我也不好随意去除,只是给你封了起来,往后不要再打开就是。 不过,打不打开这也不是你们能说了算的。” 父亲接了木盒之后,将小小长长的铜钥匙直接插进地下的黑土里,向女子拜了一拜后, 起身对着插钥匙的地方用力一踩,如果没有刻意做记号,这辈子应该都找不到这把钥匙了, “多谢二位仙师救命之恩,今后定竭力还报。” “你们若想报恩呢,今后我家夫君带着孩子时,还请你们多多照应,特别是我可怜的孩子,我也不能跟在他身边……” 女子说着红了眼眶,被男子疼惜的搂到怀中。 “仙师放心,今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当义不容辞!” 父亲坚定的向二人保证, “不知往后要如何联系?” “有缘自会见着的,走吧。” 女子说完拉着男子,转身又消失在林中。之后父亲再按着原来的小路,不到十分钟就走出了山, 很是幸运的,他们赶上了最后一班小巴车,又辗转一番才回到了家里。 父亲同母亲商量,他们在这个城市多年,忽然有钱了难免引人猜忌,于是他们最后决定举家搬迁到现在这座城市, 然后父亲卖了几根金条后,做起了生意,不知为何,原先一直不顺的运气在这新的地方竟然开始顺畅了,没几年就小有积蓄了。 刘璋五岁那年,父亲买了现在的这套房子,一家人搬进新家才住了没多久,就在附近的老旧小区遇到了林间的那名男子, 父亲打听了一番,这名男子叫杨非余,是老杨家的长子,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本来杨家长子长得好看,品学兼优,大学一毕业就考取公w员,有了铁饭碗,结果六年前一次出门旅游,整整失踪了两年, 当大家伙都以为他已经遇难不在人世之时,杨非余抱着一个小娃娃回来了。 他说在外地时丢了证件无法回来,与一女子结婚生子,妻子在生产时大出血而死,于是他带着儿子回来, 父母将他报了失踪人口,公w员的工作也早就丢了。 忧思过度的父母在他回来没半年就双双去世,他的弟弟趁机霸占了父母的房产, 原来在他失踪的那两年,弟弟就用各种手段将房子过户到了他的名下,他和他的儿子竟无户口可落, 幸而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老邻居,在大家的帮衬之下,父子俩租了一间小小的杂物间做住房, 也不知道杨非余做什么工作,一月只是偶尔离开几天,也有工资,而且买的东西竟还不错, 只是一个大男人又如何会带孩子,只能在邻居几位大娘的帮忙下,小孟泊才慢慢长大。 父亲知道杨叔叔的事情后,立即将家对门的那套房子也买了下来,直接落在了杨叔叔的名下, 终于,他和孟泊才落了户口,父亲又将名下的一间店面也转给杨叔叔,至少保证靠着收租,杨叔叔带着孟泊也能足够生活。 杨叔叔也百般推辞,但抵不过父亲的坚持,又见着孟泊被母亲疼爱,和刘璋玩得开心,于是就同意了,并对父亲说,他们父子今后终是要离开的,这屋子和铺子到时一定归还。 两家人就这么像一家人一样相处着过日子,刘琮特别崇拜杨叔叔, 总觉得他和孟阿姨当日出现在山林里就像神仙一样,将他们一家人救了出来,于是他就成了杨叔叔的小尾巴。 跟得经常了,刘琮就发现了杨叔叔的工作,他在帮忙jc处理一些他们正常途径没法解决的事情,真相被找出时的那种激动之情就是他今后成为刑j的最初的动力。 孟泊十三岁生日刚过,他刚刚考上j官学院,那天晚上杨叔叔就来找父亲了, 他说他要去找孟阿姨了,他陪了孟泊十三年,最后的几年要去陪陪自已最爱的女人。 因为血亲的关系,孟泊的抚养权会落在他弟弟的身上,他们一家一定会住进这屋子并霸占那店铺, 不过他让父亲不用去管,他希望这些物质上的满足能让他们对孟泊好一些,还希望他们一家多多照拂一下孟泊。 杨叔叔临走前发现偷听的刘琮,他拍了拍刘琮肩膀说,叔叔走了, 你也长成男子汉了,今后叔叔家的弟弟就要靠你保护了,谢谢你了。 第二天,就听到杨叔叔吞安眠药自杀的消息,母亲将哭成泪人的孟泊拉到家里, 让他和刘璋看着,然后父母二人就和杨叔叔的弟弟一番扯皮之后,才终于将杨叔叔的葬礼办得风光,幸好杨叔叔生前已经买好了墓地, 墓碑上刻着他和孟阿姨的名字,却只有杨叔叔一人的照片,刘琮知道,孟阿姨那样的女子,不是人间能存在的。 葬礼结束之后,孟泊就回了被他叔叔占了的家里,杨叔叔果然如孟阿姨所说的心肠太软, 得了实际上好处的他弟弟一家并没有如何善待孟泊,他的日子一直不好过。 刘琮去外地上大学之前将刘璋狠狠揍了一顿并威胁,一定要保护好孟泊,即使是他有事,孟泊都不能有事, 这是他们欠孟泊一家的,特别是刘璋欠下的命。 好不容易,孟泊成年了,刘琮将他叔叔一家赶了出去才算出了一口气,可惜店铺还被他们占着,看着孟泊越来越像孟阿姨, 刘琮不时在想,或许有一天,会真如杨叔叔所说的那样,这个世间,留不住孟泊。 “没想到,你现在也如杨叔叔当年那样,入了特殊部门,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刘琮喝了一口水,对着听到父母的事泪流满面的孟泊一笑,就不知道为什么, 这孩子一边哭还要一边拿着一个小碗在接眼泪。 “刘琮大哥,其实我是……” 孟泊想着从没见过的母亲,和早早离开的父亲,不禁止不住泪水, 看着刘琮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在接眼泪,就想开口向他解释他的事情。 “不,你不用跟我说,其实我觉得,无知的人活得才开心,我才不想知道的太多。” 刘琮对着孟泊眨了眨眼。 孟泊还想说些什么,刘琮办公室里电话就响了,听对话像是有案子发生, 孟泊向正在打电话的刘琮示意他先走了,见刘琮点头之后收起了那碗泪,就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jc局,孟泊觉得心情特别好,也不打车了,就慢慢的逛回学校, 今天听到了关于父母的事情,感觉又离爸妈的故事近了一步,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是吧,爸爸,妈妈! 第35章 双子的选择(9) 孟泊回到学校,正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很多人围观,好像说有人来表白, 孟泊想,现在的女生真大胆,竟然跑到男生宿舍下面表白。 没想到,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利丰一脸紧张的在找什么,看到他的时候,马上拉着他要走。 孟泊一脸懵,站着没动,一脸疑问的看向利丰,这时贺嘉和张宇找了过来,看到孟泊还傻站在那,紧张的同时说: “快跑!” “哈?” 孟泊真心懵圈,四周都是同学,出什么事了他要跑? 就算面对厉鬼凶尸,都没有跑的必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都让他离开,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达令,你终于回来了。” 熟悉的带着别扭的中文响起,孟泊一愣,就看到艾略特手捧一束巨大的99朵蓝色妖姬正向他走来,而风鸾正捂着嘴,一副幸福得要晕倒的样子。 “什么情况?” 孟泊偏头问张宇,他有些后悔没听哥几个的劝,好奇心不仅害死猫,估计还能害死一只孟婆了。 “艾略特这货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跑来找你表白,打你电话发你v信你都没回, 我们特地下来等你,结果你不走,兄弟尽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张宇一脸同情的看了看孟泊,和利丰还有贺嘉一起远离孟泊身边。 “我c……” 进jc局的时候特地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出来忘记调回来。 孟泊看着地上摆成心型的蜡烛,而艾略特正一脸深情单膝跪在他面前,将花往他这递。 “答应他!答应他!” 围观吃瓜群众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声怂恿孟泊答应艾略特的表白, 平时看男生向女生表白,女生向男生表白都不新奇了,男生对男生表白,还这么高调,真心是有意思。 “艾略特,你发什么疯!快站起来!”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普通同学在场,孟泊一定一掌将这只小蝙蝠拍到墙上晒成干, 看他还敢不敢发神经,不过现在被围观的情况,孟泊投鼠忌器,也只能咬着牙低吼。 “看哪,这个男生也是认识这个老外的。” “可不是嘛,不认识人家能来表白?” “啊啊,这个外国帅哥竟然喜欢男人,可惜了。” “可惜啥呀,就算他喜欢女人也轮不到你呀,还不如喜欢男人,不然便宜哪个女人都不划算。”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哟!” “来来来,欢迎加入我们腐女的行列。” “你看你看,那个被表白的孟同学,我知道,514宿舍的,长得比一般女生还好看。” “忽然觉得,他们俩要走一起,好像也挺不错。” “是吧,是吧!” “这群女生疯了吧。” “别管她们,现在的女生看到俩男生走一起,都不是觉得,哇,俩帅哥,我要选哪个好, 都是在想,哇,他们肯定是一对儿,啧,可怕的很。” “我去!你以后离老纸远点。” “你妹!老纸能看上你? 要找也找514宿舍里的。” “天啊,哥们,你都已经考虑好人选了,我觉得我和你在一个宿舍太不安全了。” “滚吧,我要喜欢男人也找孟泊表白,你个挫样,女人都吸引不了,还想吸引男人?” “我里个去!别跑,吃老纸一拳!” “姐妹们,手机拍照和录相都打开了没?” “放心吧,保证把这盛况都拍下来,360度无死角!” “不知道孟泊会不会答应他,要是成了,我们就有真人可以嗑了!” “哇……天堂啊……” “答应他!” “答应他! ”“……” 听着四周叽叽喳喳的声音,孟泊头都要炸了,四周看了看,采尼和基诺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站在围观群众中, 甚至社团里的人也一个不少的到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风鸾那货通知他们的。 “艾略特,别闹了,玩笑开成这样就过火了,你不是喜欢美女的吗?” 孟泊坚决不接花,双手抱胸一脸无奈的劝解艾略特,要不是他是吸血鬼, 他还真以为是风鸾给他下蛊了,唔…… 吸血鬼会不会中蛊呀?在线等,挺急的。 “孟,我只是喜欢美女的…… 你知道的,但是自从遇到了你之后,你的容貌,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让我为之深深的着迷, 我们同样属于黑暗,在一起是多么的合适,噢,亲爱的孟,请你接受我的爱, 我用亲王的身份担保,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艾略特眼神认真,本来慷慨激昂的表白,因为围观者的关系说得断断续续,声音时大时小,很是让人无语。 “呃,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孟泊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烦躁,干脆直接的拒绝了。 “我知道,是那个黑衣男人,不过我自信可以比得上他的,我要和他公平竞争,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艾略特并不放弃,那个男人看上去也不过尔尔,既然孟泊喜欢的是男人,那么他也是有希望的。 听到孟泊喜欢的人也是个男人,围观群众中传来一阵抽气声,然后是压抑着兴奋的尖叫。 “我不……” “公平竞争?” 孟泊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头顶被一只手按住,薛定好听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孟泊惊喜的一回头,戴着的针织帽蹭着薛定的手就掉了下来,孟泊一头披肩发就一下子散了下来, 略带凌乱的发丝透着几分慵懒,长发将孟泊精致的五官更添几分雌雄莫辨的柔美,人群中又传来惊艳的抽气声。 “你可是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小蝙蝠。” 薛定先是对着孟泊温柔一笑,然后一脸冷然的对艾略特说, “喜欢追求一个人没错,但也请看清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觊觎的。” 艾略特想站起身来反驳,可却被薛定的气势压得死死的,最后满头大汗地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外人来看,艾略特被孟泊的正牌男友说的羞愧异常,只有艾略特自己知道, 他费了多大劲才让自己不狼狈的将另一只膝盖也跪到地上,甚至他不能保证祭出翅膀用上吸血鬼真身之后,能不能与他抗衡。 没想到他小看了这个男人,也小看了整个东方,平日里他总觉得东方修士修炼繁琐困难,难出一个有成就的人, 现在才知道,东方这里有本事的大能都是低调,平时不出现的,就他才到h大不久,就见识了不少能人。 “薛定,你怎么来了。” 薛定出现后,孟泊的眼中就看不到其他人了,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只有在少女漫画中才会出现, 以前觉得男女主角傻,但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了,他只觉得薛定真是太帅了! “不来,你是不是要被人抢走了?” 薛定温柔的帮他理了理头发,然后拉着他离开了。 “什么抢走,我才不喜欢那只蝙蝠呢。” 孟泊这会已经忘记身处校园,像是往日里同薛定一起在忘川河畔散步一样,一边拉着手走一边聊天。 “哦?那不知孟大人喜欢谁呢?” 薛定发出一声轻笑,没想到今天来h大探查古阵还能有这样的收获,想到孟泊不顾众人目光直接跟他走,薛定心里就暖暖的, 好想将他搂在怀里亲亲,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可爱呢。 “我喜欢…… 我干嘛要告诉你,你也没说你喜欢谁呀。” 孟泊耸了耸鼻子,有些郁闷的撅着嘴,他才不先开口呢。 “我?我喜欢你呀。” 薛定说完忽然回身,对着孟泊嘟起的小嘴就是一亲,唇分,将他搂住,“ 这样的表示,还不够明显吗? 还是……” 孟泊被薛定抱住,有些心虚的四周看看,还好,他们走到了一处没有路灯的阴暗角落, 听到耳边薛定的话,脸一下子就红了,要不是他身上有着孟泊熟悉的气息,他都要怀疑这是谁假扮的了。 今天也不知道薛定怎么就开窍了,不仅说喜欢他,还亲他,现在又调戏他, 这,太羞人了,可是他好开心是怎么回事。 “恩?不说话?那就是还不够了……” 远远听到脚步声和人声,薛定搂着孟泊一个转身到了一颗树后设下了结界,一只手撑着树杆将孟泊困于他和树之间, 另一只抬起孟泊的下巴,唇就贴了上去。不同于以往的轻轻触碰就分开,薛定今天的吻带着缠绵和侵占,他们的唇 。舌就纠缠在了一起, 孟泊先是惊得睁大了眼,不自觉的又变成的竖瞳缩成了一条细缝,像是受到惊吓的猫咪, 然后在唇齿间美妙的触感中瞳孔又慢慢变圆,最后闭上了眼睛。 在要窒息的前一刻,薛定终于放开了他,孟泊腿软的就要站不住了,幸好薛定搂住他的腰让他不至于瘫坐到地上, 他双手紧紧拽着薛定衬衫的衣领大口的喘着气,不知为何在缺氧的状态下大脑突发奇想, 当鬼真好,接吻不用换气,可以想亲多久就多久。 待到孟泊将气喘均了,薛定又将他压在树上,挑起下巴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带着些微暗哑的声音响起: “够了吗?不够我们再来……” 孟泊脸上刚退下的红色又迅速涌上,连耳朵尖都红得光亮,看上去可口极了, 看着薛定因亲吻而显得特别红润的薄唇吞了吞口水,虽然薛定的提议很不错,但是他现在嘴唇和舌头又麻又疼, 这种事情,来日方长嘛,于是很怂的小声说: “够,够了。” “够了呀,那……” 薛定的语气中竟听得出明显的失望,然后压低身子,用鼻尖点着孟泊的鼻尖,小声问: “那孟大人,你喜欢谁呢。” “……” 孟泊感觉脑浆都被脸上的热度煮沸了,整个晕乎乎的,全世界都只剩下薛定这张好看的脸和专注的眼睛。 “恩?” 孟泊发麻的舌头让他发音模糊,薛定下意识又凑近了,两张唇又贴近了几分,就差一丝的缝隙就要贴上了。 没想到薛定开窍后这么坏,孟泊被这样窘迫的姿势逼得要疯,于是豁出去地直接搂紧薛定的脖子, 紧贴着他的唇就大声的喊出来: “你,薛定,是你,喜欢你,只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唔……” 所有的话被唇 。舌的交战打散。 薛定听着孟泊向他表白,感觉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就算只是短暂的梦他也认了, 即便今后孟泊会恨他也好,也比两人终成陌路连回忆都没有,恨也是种激烈的情绪, 如果不能被孟泊爱着,恨也可以。 薛定觉得自己又快要入魔了,他这辈子的爱恨等最激烈的情绪都给了他, 为了他可以死,可以疯,也可以孤寂的活着,甚至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再天天看着孟泊对着他爱恋的眼神而无动于衷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世孟泊会喜欢上他,即使还不是爱,都让他兴奋得不知如何自处。 明明孟泊的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都能牵动他的心,可他却还要装作淡然,他真的坚持不了了, 明明由生至死都爱着的人,如果他连短暂的拥有都不曾,这让他往后无尽的岁月要如何度过。 他爱他,要他,只要孟泊不放手,他也绝不放手,如果因此要与天神抗衡,那他甘愿入魔。 孟泊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他地府的小屋里, 是的,醒来,刚刚在薛定越来越激烈的吻中,他终于因窒息而壮烈晕倒。 看着小竹床边上坐着看书的薛定,孟泊用手臂压着眼睛,一张脸又红了个透,好丢人呀, 他应该是世上唯一一个因为亲亲不会换气而晕倒的妖怪了吧,众位妖族前辈,孟泊给你们丢人了,嘤嘤嘤。 正胡思乱想呢,孟泊就感到火辣辣的唇上一片冰凉,睁开眼一看,是薜定用手背贴在他唇上, 孟泊轻吁了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又看到薛定眼带自责,不由有些好笑,于是也真的咧嘴了, 结果唇上传来的疼痛伴着唇瓣蹭着手背的触感,有一种撩动人心的暧昧, 孟泊一下子脸就红得像要滴血一般,喃喃地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唇又不停蹭着手背, 看着薛定的眼神越来越黯,孟泊有种玩火自f的感觉,再亲亲一次,他这张嘴还能要吗? “小孟,听说你晕倒啦,啥情况,说出来哥几个乐呵一下。” 刘透“啪”地一下推开门,正好打断了唇就要贴上的两人。 “哎哟,打断人家好事了。” 白无常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看到孟泊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孟孟你是怎么晕的了,哎哟,笑死我了。” 白无常靠在耿庄身上笑得全身抖个不停,还好被耿庄搂着才没坐到地上。 “怎么晕的?咦?小孟你嘴怎么肿了?” 刘透看着笑得直打跌的白无常一脸疑问,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孟泊的嘴,更是纳闷了。 “哟哟哟,牛牛你装什么清纯呀。” 白无常伸出手在刘透的嘴角一点,然后又乐得不行: “我就不信你家大马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的嘴没这样过。” “那确实……耶? 孟孟你嘴给谁啄了?老薛这也能忍?” 刘透这二货永远都缺根筋,根本没看出来他们刚进门时薛孟二人暧昧的气氛。 “你傻呀,一看就知道是老薛干的坏事,啧啧啧,我们要是再来得晚些,是不是就要……” 白无常说着瞄了一眼孟泊,孟泊顿时有种跳到忘川也洗不清的感觉,虽然他也没想洗清。 “恩,确实来得不是时候,不过小孟嘴都成这样了,老薛都不放过他, 啧啧啧,憋了几万年的老c男就是可怕。” 刘透不怕死的说完,就立即躲到了马延的身后。 “没事儿,多练练,熟练了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白无常甩甩手,鄙视了一下怂样的刘透。 “小白,你老实交待,老耿这样,当年你们可练了许久吧。” 刘透被鄙视后,又不怕死的开始挑衅白无常。 “唉,说到这个我就愁,我家老耿当年就老实,又一股蛮劲,第一次亲亲就让我嘴肿了三天,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看,成千上万年的都过了,还是不熟练,现在偶尔还是把我嘴,哎哟……” 见白无常越说越过火,耿庄将他往肩上一扛,然后就消失了。 “老耿还是这么害羞。” 刘透摊了摊手,忽然看到马延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呃,延,你怎么啦。” “原来,当年你对我的技巧这么有意见呀。” 马延笑了起来,可刘透却吓得抖了一下,正要脚底抹油偷溜,结果就被马延提溜起后领: “看来,为了让你满意,我还得多练练。” 说完,两人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孟泊无语了,这两对地府官配cp到底来干嘛的,每次都像来说段相声就走, 要不是他嘴疼舌头木,和他们互呛起来,整的跟一群口似的。 孟泊冲着薛定张了张嘴想说点啥,结果疼的“嘶~”了一声,不敢再动了, 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睛委屈的看着薛定。 薛定深吸一口气,才将想要把孟泊再次扑倒的念头压下,看来那头傻牛说的不错,是憋了太久了, 他现在恨不得时时与孟泊耳鬓厮磨。 薛定伸出拇指在孟泊肿起的唇上蹭了蹭,鬼力运行,红肿的唇慢慢消了下去, 除了唇色有些红艳嘴角有些破皮外,倒是正常了许多。 孟泊想着舌头还疼着呢,于是张嘴一口将薛定的手指含住,见他没有动作, 孟泊疑惑的用舌头抵了抵薛定的手指,就感到手指僵了一下,然后忽然在口。内慢慢搅动了起来,孟泊傻傻的看向薛定, 就见他眼带血丝的向他凑来,孟泊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自作孽不可活…… 等到孟泊捂着嘴出小屋的门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孟泊没想到开了窍的薛定像放出闸的野兽, 经不起他一点点的逗弄,可虽然心里吐槽的厉害,但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已,两人还能一起做这些羞羞的事, 孟泊心里乐开了花,一扯嘴角又拉到破皮处,疼得他狠狠瞪了一眼薛定。 薛定先是对孟泊温柔一笑,然后摸了摸鼻子,难得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我带伍飒去阿新姐姐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孟泊说话时也一直用手捂着嘴,伍飒刚刚被薛定赶到了小院里,此时正可怜的蹲在角落用树枝画着圈圈。 “恩,你小心些,我处理完事情就过去找你。” 要不是下属一直发传音过来,薛定一点也不愿意离开, 他现在特别能理会到想将恋人栓在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的心情了, 帮孟泊顺了顺他的长发,又亲了一下他捂着嘴的手背,然后才一转身消失了。 “走吧,我们去阿新姐姐那处,我把事情原委和你说,要是你还有什么想法,让阿新姐姐开导你,我可没这些经验。” 孟泊说完,还是一手捂着嘴,一手拉着伍飒,一施术法,两人就消失在院中。 再出现时,还是在那忘川畔的花丛边中,开得艳丽的红花中,那个绝美的女子依旧在唱着悲伤的歌谣。 第36章 双子的选择(10) 孟泊并没有出声叫阿新,在花丛边只站了一会儿,阿新这段的歌谣就唱完了, 一甩红色的长袖,阿新就出现在两人面前,面带紧张的看向孟泊, 看他用手捂着嘴,更是着急地伸手去拉,孟泊见她这样,不好意思躲,于是就顺着她的手将手放下。 “我刚刚见你晕倒被薛定带回,你无……” 阿新着急的说着话,当她看到孟泊的唇时先是一愣,然后收回手用袖子遮住口鼻, “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只见孟泊的唇虽然没再肿起,但唇色红艳,唇瓣上布满了被啃。咬后的痕迹, 认真看还有一些细小的破皮和伤口,配着孟泊越来越精致艳丽的五官,很是让人有凌 虐的想法, 一看就知道刚刚孟泊被人如何的对待。 “阿新姐姐……” 孟泊被阿新笑得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撒娇。 “呵呵,好好好,不笑了。 没想到薛定昨儿来找我聊了几句,今天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怎么样? 这样的薛定喜欢不喜欢呀? 你不要看他现在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当年哇,也是冲动的小破孩子一个。” 阿新笑得开心,孟泊早早的接受了薛定就好,就算那人再出现,她就不信,以孟泊的性子,会再跟那人走。 “阿新姐姐,我今天来找你,是伍飒的事情。” 孟泊觉得再让阿新说下去,他的脸都要烧起来,恩,还是等伍飒的事情解决了,他再来找阿新打听薛定的事情。 “伍飒?是谁? 咦?这是那天蹲我花里哭的小孩儿,你叫伍飒呀? 出什么事了?阿孟帮你解决了吗?” 阿新听到陌生的名字先是一懵,然后看到缠着手指站在一边低着头的孩子,才反应过来是那天她让孟泊带走的那个小男生。 “事情是这样的……” 孟泊慢慢地向阿新说着伍飒的事情,不过这次的版本不是伍飒说的以他的视角看到的, 而是孟泊综合了梁子湖和伍婉的供词之后描述出的大致事情真相。 真相伤人,不仅伍飒听后瞪着眼一直摇头不敢相信,连阿新都轻叹着对伍飒目带怜悯, “所以,梁子湖对你没有感情,而你姐姐不是和他站在一边,只是你们都太单纯,让梁子湖给骗了, 你姐姐始终都是那个一心为你着想的姐姐。” “唉,这世上的人心啊,何时何地都一样。” 阿新轻叹一语,示意孟泊带伍飒上前,然后伸出手在面容呆滞的伍飒头上一点, 伍飒就立时回了神,面露哀伤的看着阿新,有一种不甘中透着绝望的味道。 “孩子,虽你现在满腔的愤恨与不甘都是被人用术法刻意放大了的,但术法不能无中生有, 这些情绪是你原来就产生的,你呀,还太年轻,这件事上,你犯了五个错误,你可愿听我说?” “愿意的,请阿新姐姐说给我听。” “首先,这世间的情感不可能无中生有,无论是男子与女子之间,还是男子与男子之间, 一见钟情的有,但你们相处多日,你竟连虚情假意都没分出,你不是爱上了这个男人, 你是爱上了在绝美的景色下你幻想出来的那个男人,你识人不清啊。” “其次,与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却因一男子对她心怀芥蒂, 十几年的相处与陪伴竟比不上初识男子的花言巧语,你姐姐对你掏心挖肺,你却狼心狗肺,你对得起她否?” “再则,你们再次相遇,他已百般推脱,真正的爱恋是无惧世事的, 他刻意的隐瞒,你甚至愿意配合,你将自已放在何处,你可有好好的想过他为何如此对你, 你对得起自已否?” “然后,你年纪轻轻因情爱之事就心生死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你到现在还想着他这样对你, 你不甘心,你可有想过,将你养至成年的父母,可以开始享受你们的反哺了,却闻亲儿丧, 而这个亲子却连自已姐姐都有谋害之心,你对得起父母否?” “最后,你直至死后都对此事念念不忘,需知万事人死即消,你已是鬼魂, 人间世你不应再插手,可你却不甘于此,你努力探寻真相,你不愿进酆都,不愿排队投胎, 你在地府待得越久,你自身的灵气就被耗得越多,到来世,你的福分被你耗光,你对得起来世否?” “孩子,你爱的人,不会将你认错,不会给你错觉, 当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两人都会有一种,对,是他的感觉,无论是千年万年,还是宿世轮回, 只需一眼,你们就能认出对方,这才是爱情。 可你,因为你的离去,今世你的爱人将因找不到你的存在而孤独终老,你又对得起他吗?” “你也无需不甘难过,那人如此对你,只因不爱而已,你又如何能妄想奢求一个不爱你的人对你付出全部? 你以自身性命为要挟,伤的只能是爱你的人,不爱你,你的生死与他何干? 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得到了,你也就不重要了, 你没有为你的爱人守住自已的心啊,下一世,可别这样了。” 听着阿新如吟唱般的说着,伍飒面露痛苦,慢慢将自己又搂成一团蹲下, 而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一丝黑气从他身上逸出,最后被离他最近的一朵曼珠沙华吸入。 安静了许久,伍飒站了起来,一脸轻松,仿佛看开了一般, 先是对着阿新感谢的鞠躬,然后对着孟泊也鞠了一躬,才开口说: “孟泊,对不起,让你为我的事忙了半天,请容我任性,最后请你帮我一件事,好吗?” 孟泊点了点头,伸手接住他脸颊滑下的一滴鬼泪,示意他开口。 “姐姐因为我的事情肯定特别自责,我小时候听奶奶讲故事,逝去的亲人能托梦回来,我想同她说,不是她的错。” 伍飒微微一笑,带着释然后的轻松,这样的他让孟泊忽然明白,为什么梁子湖会被他吸引了。 “恩,可以的,你去望乡台,那里有工作人员会教你怎么做。” 孟泊见伍飒完全没有再提梁子湖的事,也心下安慰,终是放开了。 “孟泊,那啥……” 伍飒忽然有些局促起来,刚刚才说的最后一件事,现在再说会不会太过分了。 “恩?你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你可是付我报酬了的。” 孟泊打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透明晶石,正是刚刚伍飒流下的鬼泪。 “我,我能不能…… 能不能看看我今生真正的爱人呀。” 伍飒说完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还好鬼不会脸红,不然估计也是红透了。 “这……” 孟泊有些迟疑,不是他不帮,他不会呀, 一脸求助的看向阿新,见她点了点头,于是孟泊对伍飒说道: “行,你别低着头了,看阿新姐姐那。” 伍飒赶紧抬头,就见阿新在面前的虚空中画了一个圆,这个圆正对着伍飒的脸, 阿新口中念着咒法,手指翻飞掐着法决,像飞舞着的蝴蝶一样美妙, 然后见阿新停下的指尖处一抹银白色的光芒射向圆内,像是镜面一样,圆中的涟漪渐平, 画面也越来越清晰,圈里出现一个男生的身影,只见他身穿校服,还是个高中生的打扮, 此时正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似有感应一般,他回头看向圈的方向, 虽然不是特别帅气的男生,但却有着阳光干净的外表,一头短发显得特别精神, 此时他正一脸茫然,张望了一下,可能没感觉到有什么,又继续转身走了, 在他走过转角身影消失时,阿新画出的圈也跟着消失了。 伍飒的手紧紧按在胸口处,眼睛死死盯着刚刚圆圈的地方,死后一直平静不动的心在看到男生的脸的时候, 竟有一种重新跳动的感觉,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呐喊震得他头脑发晕,心在告诉他“是他,就是他!”, 可是,他却死了。 “我死了,他会怎么样?” 伍飒的声音完全沙哑了,他终于明白阿新说的话了,那个对的人,只要一眼,就知道,是他。 “可能孤独一生,也可能随便找个人凑合过日子,或许游戏人间,谁知道呢, 不过只能肯定一点,没了你,他这辈子都找不到真爱了。” 孟泊耸耸肩,见伍飒难过的又要掉鬼泪了,吓得他赶紧咳嗽一声,收起那付无所谓的样子,小声说: “你也别太难过,也不是你活着他就会遇到你,也有可能在遇到你之前, 他就懵懵懂懂的结婚生子,你们还是错过,这个世上,有太多这样错过或没遇上了,别太放心上了。 “也是,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我还以为自已喜欢女生呢,呵呵,算了,没遇到我也是好, 不然两个男生在一起,也够他受的了,下辈子吧,我来当女生再去找他。” 伍飒说完,向孟泊和阿新点了点头,就转身向酆都城边上的望乡台走去。 看着脚步沉重的伍飒,明明还是在意,却逼着自已接受,孟泊想想他的职业还真是伟大, 有了孟婆汤,前尘往事统统归零,不然带着这些记忆再世为人,一生为弥补前事而忙,错过了来世的风景,何苦哉。 孟泊看向阿新,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一阵阴风过后,薛定忽然出现, 一下子就把孟泊搂到怀中紧紧抱住,贴着他耳边小声呢喃: “我好想你。” 孟泊红着脸轻轻推了一下他,没有推动, 心里无语的想,大哥,我们应该才刚刚分开没多久,你咬我嘴的痕迹估计都还消呢。 想是这么想,但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松开,阿新姐姐还看着呢。” “乱说,我可没看。” 阿新说完,带着笑就一下子回到她的花丛中间。 “你看,阿新没有看,你还想推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泊竟从薛定的话里听到了撒娇和委屈,孟泊无奈回抱住薛定,安抚的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 “不推你,抱你,好吧。” “孟孟,我想……” “不,你不想,我嘴还疼呢。” “我给你治……” “薛定,你不,唔唔……”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岸边空无一人。 深夜,伍婉忽然从床上坐起,睁大眼四处看了看,还是在学校的宿舍里,几位舍友睡得正香, 伍婉将被子的一角塞到嘴里用力咬住,然后开始无声的啜泣。 她刚刚做梦了,梦到了伍飒,这是伍飒出事后她唯一一次没有做噩梦, 之前都是梦到伍飒从平台掉落后一身是血的来找她,即便是满身鲜血她也抱着他痛哭, 可一次之后,每次的梦都只有伍飒不停反复地在她面前跌落,伍飒恨她,连吓她都不愿意靠近她了。 父母已经接到学校的通知,他们一直打她的电话,她不敢接, 她的心已经被愧疚淹满,不知如何向父母诉说,不想让父母知道伍飒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死, 也不敢让父母知道伍飒的死她占有很大的责任然而今晚的梦却大不相同,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事,还记得最早的时候,她也不喜欢伍飒这个弟弟,她觉得父母和其他大人对伍飒要更好一些, 她觉得很不公平,就因为伍飒是男生而已,于是小小的她虽然不欺负伍飒但也不理他, 在父母面前还会跟他玩一会,可只有两人的时候,无论伍飒多讨好的叫姐姐要和她一起玩, 她都冷着脸叫他走开,看到伍飒难过的样子,她心里才有一点点的开心, 哼,就算所有人都喜欢你,我绝对不喜欢! 小孩子的想法真的很幼稚,就像小男生对自已喜欢的小女生不懂的表白,只会用欺负她来引起她的注意。 才刚上小学,伍婉好看的样子就吸引了很多小男生的注意,可这样也受到了小女孩们的排挤, 有次放学,没有什么朋友的伍婉一个人往家走,半路上被几个高年级的小男生围住, 他们拿毛毛虫吓她,要她伸手抓那可怕的虫子,还有蜘蛛,青蛙,像是献宝一样让她拿去, 可伍婉最怕这些东西,只能捂着耳朵一边尖叫一边哭。 可那些男生却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更加拿着那些东西吓她, 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伍飒出现了,他站到她的面前,拿起石头就向那几个男生砸去, 还大声叫他们滚,那些男生用虫子,青蛙丢向伍飒,伍婉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知道伍飒跟她一样怕这些东西,可当虫子掉到伍飒身上时,他却红着眼用手直接抓住然后狠狠砸向地面,然后不停捡起石头扔那些男生。 可能伍飒的样子太过疯狂,那些男生被吓跑了,伍婉看着伍飒转过身用力抱住她, 一脸的眼泪鼻涕,全身都在发抖,颤抖发白的唇连话都说不利索却还一直不停在安慰她, “姐姐,不要怕,我在这里,我来保护你,别怕。” 第一次,伍婉感受到了弟弟这两个字带来的温度,她也紧紧抱住他,两人大哭了一场,然后又大笑起来,自此之后, 伍婉有了一个不怕虫子能站在她向前为她挡风遮雨的小男子汉弟弟,而她也成了伍飒最温柔体贴的姐姐, 而当有人敢欺负伍飒时,她又能在淑女和母老虎之间自由切换。 伍婉以为她和伍飒能一直这样相伴到老,做一辈子不吵架不脸红的好姐弟, 没想到,伍飒的人生在十八岁这年就戛然而止,那个从在母亲肚里就陪伴她的弟弟没有了。 再没人在她受到欺负时即便自已害怕也要站在她面前保护她了,在她肚子疼时, 再没有那个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熟练的为她煮红糖水的弟弟了,那个同她说,姐姐,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的弟弟,再也没有了。 是她对他先有了秘密,即便是为了他好,她也不该对他保密,这才导致了两人之间的误会。 当时,伍飒应该是恨她的吧,可是即使是这样,在两人都要掉下去的时候, 伍飒还是将她推到安全的地方,到死前的那一刻,她的傻弟弟都不忘记要保护她,而她,却先失言了。 怎么办呢?她那天真善良的傻弟弟,连死后都不放心她,还要在梦里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让她不要伤心,要好好生活。可是她要怎么才能不伤心,他还是这么笨,死后会不会被其他的鬼欺负, 会不会傻乎乎的连鬼差都不懂得贿赂,啧,她不跟着,怎么能放心。 可是伍飒说了,父母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接受失去女儿的打击了, 所以她必须好好生活,今后为父母养老,加上他的那份一起孝顺,这个臭弟弟, 她就知道,他还生她的气,不让她跟着,好吧,那她就听他的话,不然弟弟又要闹脾气不理她了。 过了两天,伍飒的父母赶来学校,看到面色惨淡一言不发的伍婉,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抱着她哭了, 他们说伍飒托梦都告诉他们了,让他们不要怪姐姐,不是她的错。 伍婉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着母亲将堆积了多日的情绪全数哭了出来,直至晕厥。 伍飒,你个臭弟弟,真的很讨厌,可是姐姐真的很喜欢你,还有,对不起…… 再听到伍婉和梁子湖的消息是在寒假开学后,伍婉已经恢复了平静, 正在按部就班的正常上学,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而梁子湖则因个人作风问题被全校通报批评,学生会是待不下去了,马上就要实习的单位估计也不好找了, 在学校里也成了人人鄙视的对象,最终在坚持两个月后,申请休学回家了。 伍飒,你看,善恶终有是报的。 第37章 曼珠与沙华(1)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考了试,就放寒假了,那天表白事件之后,艾略特就没出现在他面前过了, 而当天手机有拍照和录相的人查看时都发现没拍清薛定的脸,这让孟泊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事传得还挺快,连刘璋都跑过来问他是不是出柜了,如果是千万放过兄弟, 当然,结果这货直接被孟泊一脚踹开。 大年三十晚上,孟泊在刘家吃完年夜饭就回自已家了,他约了二牛和小白一起跨年, 地府里根本没过年的概念,他跟薛定磨了好久,也没有为全地府人民争取一天的假期, 反而因为是过年地府更忙了,薛定还是不忍他一个人无聊, 于是从不充足的人手中挤出刘透和白无常陪他玩,当然,那俩货见不用干活,也是开心接受了。 “晨伯,新年好呀!” 孟泊跳上渡船,开心的向晨伯打招呼,晨伯则回了他一个几乎无法看清的点头。 过了河,就看到刘透和白无常等在那了,孟泊跟他们说过, 今天是除夕,要穿得喜庆一些,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的穿得特别红火。 白无常一身白色里衣外面披了一件红色透明的纱衣,连长发都用红色的绸带绑起,显得更加的美绝人寰, 而向来一身休闲现代装扮的刘透今天也穿了一件红色黑边的劲装,额头上还绑了一根红色的带子,看上去神采奕奕。 孟泊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风衣,忽然觉得,是不是要去某宝买几件汉服来穿穿了。 “走走走,阿新等我们好久了。” 刘透看到孟泊来就跳了起来,绑在他脑后的带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飞扬。 “牛牛可比我早来许多,这孩子,又贪玩了。” 白无常按古人的作态,一手拉着长长衣袖,素手轻举,将袖子遮住口鼻低头轻声,一副祸国妖姬的姿态。 “小白受啥刺激了?” 孟泊将头凑到刘透边上,小声问,他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谁知道呢,就前几天我们偷看你和薛定亲…… 呃,不是,我们偶遇,偶遇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 孟孟这么乖,薛定才这么宠他,你小白整天这副勾搭人的样子,耿庄那木头是怎么看上你的。” 刘透一不小心差点说出实话,看孟泊一瞪眼,赶紧改口。 “所以他就这样了?” 孟泊无语的捂住眼睛,薛定自从和他确定关系后,变了一个鬼样, 原来那个沉稳冷静温柔的形象直接崩塌,现在整的就一赖皮鬼,没事就拉着他亲亲, 美其名曰熟练技巧,不过现在倒是确实不会像之前那样亲亲后嘴就肿得不能看了。 “小白说了,当年他也是接受过最高级的皇室礼仪训练,所以要让咱看看啥是真正的优雅和仪态。” 刘透摊手耸了下肩: “不过我觉得,优雅是优雅了,就是太娘炮了,你看他翘的那兰花指,噫~~~” “臭!牛!头!你说我什么!找打!” 白无常终于崩不住了,跳起来就揍刘透,看着两人边追边打闹,孟泊点点头,还是正常点顺眼。 三人一路互怼加打闹来到远离忘川岸边的花丛边上,阿新正一脸微笑的站在那, 孟泊也不多说,走到前面空地上将之前买好的烟花都从须弥戒中拿出,好几大箱子, 花了他好几万块,反正现在他不用吃喝,没啥花费,每个月特殊部门还有发工资,他还是小有积蓄的。 刘透和白无常对着满地的烟花特别感兴趣,两人打开几个箱子研究都是什么品种的烟花, 孟泊见他们喜欢,就退到花丛边上,一边和阿新聊天一边看着两人跟孩子一样开心的在商量怎么摆放烟花,燃放的先后顺序。 所幸他们点火也不需要靠近等他们摆好喜欢的造型,也接近午夜了,四人凑在一起, 孟泊拿出手机,等到最后十秒的时候,四人也激动的喊着倒数,当零点整的时候,刘透一个响指, 第一个烟花燃起,地府永远阴暗灰沉的天空盛开了绚烂的花火,地府中众人看到后都停下了动作,一同看向天空。 花火一朵接着一朵的盛开,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这场地府专场的花火大会终于拉下帷幕, 四人还沉浸在刚刚的美景之中,就听到从远处传来飘呼的哭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 然后整个地府都响彻着鬼哭声,一时间四人呆愣在当场。 这时,忽然阴风大作,将刚刚燃放烟火时的烟气吹远,四个黑影出现在阴风吹起处正中间, 那是地府四大判官走了出来,刘透缩了缩脖子,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刚想溜回花丛中的阿新,在崔钰不认同的目光中都不敢动弹了。 “呃……我,我们没做啥坏事吧?” 孟泊自从上次薛定因赔崔钰笔头而受伤后,见着判官就绕道走,四大判官一直刚正不阿,一点玩笑也不能开, 太可怕,现在被四人盯着,孟泊说话也不利索了。 “几位大人,新春佳节与民同乐虽是美哉,但地府乃众鬼往生之处, 因烟火绚丽而思亲,一鬼哭而引众鬼念,故此群鬼哭嚎,难矣!” 赏善司的魏征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行了一礼就开始拽文,听得孟泊蚊香眼都出来了,一脸疑惑的看向刘透求助。 “老魏说,其他鬼看到我们放的烟火想念家人了,看哭了,结果引的全地府的鬼都哭了,管不了了。” 刘透摊了摊手,翻译给孟泊听。 “呃,魏判官,我们只是想放烟花庆祝一下,春节嘛,这结果还真没想到,对不住啊。” 孟泊干笑一下,这哭声越来越大,已经不像是在地府而是像在地狱了。 “几位大人!一人做事一人担啊!” 罚恶司的钟馗大眼一瞪,气势十足。 “钟判官说,我们闯的祸,自已收拾烂摊子。” 刘透继续翻译,顿觉得头疼,他们今天也没干坏事呀,只是放个烟花怎么就成这样了,太烦了。 “滚,你个二牛,这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孟泊无语的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刘透,真把他当傻子啊。 “大人们切误贪念玩乐,当以正事为先啊。” 察查司的陆之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 “陆判,我们几个也不过趁着除夕乐呵一下,别总上纲上线的。” 白无常剃着指甲,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人,地府无除夕之节,还望多上心应作为之事。” 阴律司的就是那老朋友崔钰了,自从他的笔修复之后,就再也没在人前现过,就怕又被哪个鬼摸去霍霍了。 “……” 这可咋办? 总不能见鬼就灌一碗汤下去,让他们忘记哭了吧,先不说这工程量,就汤他都来不及熬的呀, 孟泊无力的抚着额头,早知道拿几根仙女棒过过瘾就好,就是有钱没处花的下场,罪恶的金钱啊。 “劳几位判官费心了。” 又是一阵阴风袭来,薛定带着耿庄和马延就出现了,孟泊顿时有种被老师找家长的感觉。 “我等自会处理,还请几位判官归位。” 马延一边把刘透的锅接过,一边讽刺着四位判官自已也擅离职守了,不愧是腹黑的大马。 “告辞!” 四大判官见正主来了,知道事情能解决了,于是也不多说,行了一礼后,卷着阴风就消失了。 “薛定,我没有做坏事,我就是放了烟花。” 孟泊走到薛定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有点委屈。 “没事,烟花很好看。” 薛定搂过孟泊,抚着他的发轻声安慰,要不是围观的人太多,他都想一口亲上去,这委屈的小模样真让人稀罕。 “先安抚众鬼吧。” 见薛定先安抚的竟然是孟泊,连耿庄这个木头都无语了,然后出声提醒。 “恩,开始吧。” 薛定说完就将孟泊拉到了一旁,刘透也很自觉的走到孟泊身边当观众。 只见耿庄盘腿坐下,然后拿出一尾古琴,虽然不是什么名琴,但从样子上看年头很久了, 薛定从长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陶埙,而向来现代装扮的马延竟也从腰间抽出一管白玉萧, 白无常更是绝,不知哪拿出琵琶抱着。 先是耿庄勾弦起了个音,然后埙声和萧声就接连响起, 白无常迈出一步,竟就抱着琵琶边弹边跳,嘴里还唱着欢乐的歌谣。 这歌谣也是听着是久远,孟泊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歌曲里欢快的意思却通过歌声和乐声完全能感觉得清楚, 白无常脸上依然是随意不在乎的表情,但他的舞技精湛,像是专门学过一样, 甚至反弹琵琶这样高深的技法在他做来也轻轻松松,孟泊现在才相信白无常之前说的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话, 这货要在古代,妥妥的花魁担当啊,还是色艺双绝的那种,当个鬼差太屈才了,也不知道老耿这样的木头当年是怎么抱得美人归的。 一曲终了,整个地府才算是安静下来,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几人等了一会,见再无哭声传来,于是将乐器收起。 虽然刚刚的乐曲是欢快的,但又弹又跳又唱的白无常在结束后却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样子,脸上带着惆怅望向远方,好像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耿庄的木头属性就完全显现出来了,只见他走到白无常的身后, 伸出手想拍白无常的肩,可不知想起什么又缩了回来,嘴唇微启可最终只发出几近无声的叹息。 耿庄就这样看着看向远方的白无常,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一直陪伴着。 阴风吹过,白无常红色的纱衣轻扬,还有那被束起的长发和红色的发带在空中缠绵, 无端就让人生出一种乱世之中英雄未路美人将死的悲壮之情。 两人站着不动,其他几人也不出声打扰,一时间天地之间只余空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无常转身,看到近在咫尺的耿庄,先是一阵恍惚,然后展颜一笑,像罂粟般诱人, 眼神却如稚子般纯真,他向着耿庄方向一扑,意料之中的被拥入熟悉的怀抱中,然后带着轻笑说道: “别担心,好久没穿红衣衫,也好久没弹琵琶了,一时间想起过去有些魔怔了, 将军,还好有你,谢谢你一直都在。” 感受到耿庄手上用力将他抱紧,像是想把他镶入体内一般,白无常开心的大笑, 像无尾熊一般整个人吊在耿庄的身上,然后冲着小伙伴们一挥手, “你们这些小朋友,早点睡,我和老耿可要回去做点正事了,大人的……” 果然,耿庄永远不会让白无常将孟浪的话完,白无常的余音还未落下,两人就原地消失不见了。 刘透愣了愣,有感而发,看向马延,第一次认真不带嘻笑的表情对他说: “延,谢谢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抛下我,一直让我在你身边。” 说完似有些不好意思,搂住马延的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马延一直以来完美的职业假笑终于有了裂缝,眼中湿润润的带着柔情,用力将怀里刘透的头毛揉乱,带着点点颤音的说: “傻瓜,还是这么傻!” 刘透将脸从马延胸前露出,对着孟泊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小朋友,哥哥也要去做大人的快活事啦,拜拜了您咧。” 说完,第一次是刘透带着马延消失在原地。 孟泊翻了个白眼,洒狗粮谁不会呀,这俩没脸没皮的,然后抱住薛定的手臂,开心的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去熬汤了,你没事的话陪我去吧。” 薛定摸了摸孟泊的头,然后点头,傻瓜,所有的事都没你的事重要。 “阿新姐姐,我先去熬汤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孟泊向阿新挥手告别,然后拉着薛定慢慢走回去。“薛定,你刚刚也看到烟花了吗?” “恩,真美。” “嘿嘿,过年就要放烟花热闹一下嘛,不过没想到闯了这么大的祸。” “无碍,你玩的开心就好。” “薛定,你怎么这么好。” “恩,只对你好。” “薛定,我跟你说哟,新年快乐!你是我第一个祝福的人呢。” “新年快乐,阿孟,你也是。” “那你明年除夕陪我跨年吧,我想新年第一天第一个见的就是你,然后对你说第一句话。” “好!” 阿新微笑着摆手,她的新年开始就是三大碗狗粮,真是的,让人哪说理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新默默向花丛中心走去,看着身边千万年不变的景色,阿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最后定格在悲伤。 原先还走的好好的脚像是忽然没了气力,一下子整个人就软倒在花丛中, 阿新也不起来,顺着就躺了下来,眼前是光滑的曼珠沙华的茎杆,这片花丛中的曼珠沙华一直都是盛开的状态, 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花的叶子,曼珠沙华的花叶永不相见, 代表着绝望的爱情,就像她和他一样,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见。 星,对不起,可我没有后悔,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特别的想你 第38章 曼珠与沙华(2) 大年初一,孟泊早早起来到刘家拜年,拿了三个厚厚的红包,然后刘爸刘妈带着刘璋回刘妈的老家去拜年, 孟泊回到家,左右无事,又去了地府,无论人世间多么的热闹,地府依旧按着自已步调冷清着, 可能最热闹的就是七月半时,到时候万鬼午夜出游狂欢,听二牛说,特别有意思。 过了河,孟泊习惯的向花丛中一瞥,竟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孟泊吓了一跳,叫了几声,阿新还是没有出现。 孟泊想了想,阿新和薛定都说过,这花丛不会伤他,于是咬咬牙,毅然决然地走进花丛。 孟泊一直以为这么密的花丛,他要走进去定会碰到压坏一些花朵,没想到看是紧紧挨在一起的花, 在他踏入时,竟一朵也没受伤,依旧在他周围,孟泊放下心来,开始大步的在花丛中寻找, 终于,在离昨天放烟火附近的花丛中,看到倒在地上的阿新,此时她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泊叫了几声,可阿新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他着急要将阿新扶起时, 阿新终于睁开了眼,那秋水一般的双目中溢满了悲伤,像是要将人溺毙一般, 似乎孟泊再迟来一会,阿新就要因这悲伤而窒息了。 孟泊又叫了她一声,阿新的瞳孔慢慢聚焦,在看到是孟泊后,眼中的伤痛才像退潮一般慢慢的退去,仅剩一片空洞干涸。 “阿孟?” 阿新慢慢支起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有什么好看的呢,难道她还能出了这片花丛吗。 “阿新姐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孟泊特别着急,可能平时和阿新聊天,阿新都是笑嘻嘻的,让他忘了刚来时那听得让人想哭的歌声, 昨晚,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的走了,对于阿新来说,终是又留下她一人,真是太不该了。 “没事, 就是……有些累,休息一下,你怎么来了?” 阿新就着孟泊伸出的手站了起来,神情间还有些恍惚,但基本是恢复过来了。 “我来找阿新姐姐呀,他们都说你知道的事情最多了,大过年的也没啥事,我来找你听故事。” 孟泊不敢问阿新的伤心事,于是转移话题,反正他本来就想找阿新问一些事,刚好择日不如撞日。 “好呀,好久没人来陪我说话了,你想听什么?” 阿新拉着孟泊的手向花丛正中心位置走去,那是在外围完全看不到的地方, 中间竟是一块全是白色沙土的空地,而围着这白色的空地种着的都是曼陀罗华, 在如火如荼的红花中,竟存在着这片纯白,看着让人心头莫名的放松。 “阿新姐姐,你看我什么都不懂,血脉又不够纯,觉醒的记忆也不多,你有啥说啥呗,我都爱听。” 孟泊站上这片白色的沙地,才明白在这块洁白的空间中对魂魄有着多强大的修复力,孟泊觉得,普通人只要留有一丝的魂在这里都能被修复完整。 “那我们边聊边说吧。” 阿新示意孟泊坐下,经过这一路走下来,她的情绪也慢慢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了温度。 “好呀,阿新姐姐喝点什么?” 孟泊从须弥戒中拿出一块折叠小桌板,再拿了两个软垫,让两人坐着舒服一些, 自从孟泊知道这戒指里的空间大的很后,就什么都爱往里丢,现在几乎全身家当都在里面了。 “喝什么啊……来碗孟婆汤吧,你熬出来的汤我还没喝过呢。” 阿新笑了笑,来到地府后,成了鬼不吃不喝,唯一能入口的,就是孟婆汤了。 “呃……阿新姐姐,你喝了汤不怕忘了事情呀?” 孟泊惊讶的瞪大了眼,不过还是拿了个瓷壶灌满孟婆汤,然后拿了两个杯子,当茶喝。 “呵,能忘了的,都是无需记住的事, 当年,还是我与阿孟一起研究出的这孟婆汤,这世上的第一碗孟婆汤可是让我喝了的, 我喝过无数的孟婆汤,最浓的,最苦的,最甜的,可都抵消不过我心头的思念, 我忘了我的姓名,我忘了我的经历,我能忘了一切,但却无法忘了他。” 阿新说完一口将杯中的汤水喝下,闭眼微笑的品了一会,然后睁开眼: “你熬的汤初入口寡淡无味,但喝下后的回味却百转千回,不愧是阿孟熬出的。” “阿新姐姐……” 孟泊看着阿新这样心里也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他可以当别人的影子, 但他希望别人透过他看到的人是使他们快乐的,这样他作为影子存在的意义才显得有价值。 “你们孟婆一族可有意思了,最早的阿孟是为了能让我忘记他, 之后的孟婆也不知怎么传的,说新上任的孟婆熬煮出来的第一碗汤要送于我品, 于是啊,每任的孟婆都来找我听故事,每次听完离开都给我留下一碗汤,可惜啊,故事越来越短,汤也越来越淡。” 阿新说着自已倒满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今天终于喝到你的手艺了,真是叫人怀念的味道呀。” “阿新姐姐,你跟我说说地府的由来吧,这些阎王呀,鬼差呀,都是哪里任命下来的呀。” 孟泊也喝了一杯汤,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地府? 你以为地府是如何形成的? 神职?鬼差? 一切有人安排的? 不,地府里都是一些鬼魂强大却又有着无法忘却之人或事,不能去转世的可怜人, 是阿孟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这里是她赐予我们的庇护之所,而她却因此丧命,地府的人都欠着孟婆一族。” “阿新姐姐,你跟我说说孟婆这一族的事吧。” “这啊,要从上古洪荒时期说起了,那时天地初开,世间万物均可修炼,可成仙成神成圣,天地间各种异兽凶兽横行, 初时以龙凤麒麟三族最为强大,后龙凤二族合力斗败麒麟一族,又两族相争,最后两败俱伤, 三方同时退出洪荒舞台,仅余少许族人。 后巫妖二族又强大了起来,妖族掌管天庭,巫族管理大地,两方很是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 “在那段日子里,天地间涌现了很多大能,均是身具高强法力携有异宝之人, 其他的你们的神话里应该也有记载,而且与我们无关,就不说了。 大能们争气运,争功德,争鸿蒙紫气,各显神通,当时妖族有兄妹二人,伏羲与女娲,均是人首蛇身, 女娲造人成圣,后补天献身之事都有记载,也没啥可说的。” “他们是和孟婆一族有关系吗?” “阿孟真聪明,当时还有一妖族大能为人首蛇身,就是孟婆。 只是孟婆终日待在黄泉不喜出来,所以鲜为人知。” “阿新姐姐,第一个孟婆就是叫孟婆吗? 这个不是种族的名称吗?” “傻瓜,女娲的后人不也称自已是女娲一族,那你说女娲她叫什么名字?” “呃,我就是好奇,问问,阿新姐姐,你继续。” “当时的地府可不像现在这样,只有黄泉,忘川,轮回井三处而已。 孟婆在忘川中孕育而生,人身蛇尾却是龙鳞,人类还未被女娲创造出来之前, 一切生灵均是修炼有成,死后灵魂极其强大,过了黄泉后孟婆以蛇尾为桥, 鬼渡忘川入轮回只能从桥上过,但到对岸前的最后一小段河水只能自已淌水过去, 为的是让魂被忘川水洗涤过后能刷去罪孽重新投胎,而被忘川水泡过后,魂有损,到来世自然迷迷糊糊记不得前世之事。” “啧!人家在外面各种威风,孟婆感情就一宅女,窝在家里不出去,给人当桥, 感觉一点都不厉害,不像是能和女娲伏羲并列的样子。” “傻瓜,整个轮回之地均为孟婆所有,其他的妖、巫、兽争抢天地气运和各种功德之时,孟婆直接躺在家里就能得到, 孟婆与生俱来享轮回众生之功德,气运与这轮回所同生同灭,只要轮回还在, 孟婆就不灭不亡,又何必要出去与他人争抢那些零星利益。” “我去,那这个孟婆真是得天独厚的牛x啊,阿新姐姐你多说说。” “好!孟婆她长得极美,积天地之灵气,艳而不俗,媚而不张, 可能是见多了众生轮回,她的眼中总是无情无爱,却又纯粹真诚, 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存在。 孟婆掌管轮回,食恶鬼,从她尾上所过的恶鬼均被她摇掉到忘川之中, 食之戾气,之后弃之不顾,若这魂强大则勉强能到对岸方可投胎, 若渡不过,则就沉到这河底成了魂沙,沧海桑田,这忘川之下厚厚的魂沙,也不知是多少鬼魂化成的。” “那阿新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我呀,我是女娲造出的第一批人类,当时天地间灵气充足,人族又为天道选定的世间之主,为分享人族气运, 许多大能来人族收弟子,而我有幸跟着师父修炼,成为了一方修士, 不说移山填海之能,但遨游天地间自在逍遥还是可以的。” “哇,阿新姐姐,你师父是谁呀? 是不是神话故事里有名的人物呀? 说出来让我膜拜一下。” “呵,是呀,是谁呢? 怎么办,喝了太多孟婆汤,这种事情,不记得了呢。 孟婆汤洗去了我的一部分记忆,我说的故事或许会有些凌乱,你还听吗?” “要的要的,阿新姐姐,你说,我认真听着呢。” “你呀,如果有些我不记得的,你就去问薛定,反正你们现在…… 呵呵,应该是没有秘密了。” “阿新姐姐!说故事!” “哈哈哈……好,说故事。 说到我当年也成了一方修士,游历的时候遇到了我的致爱,可惜后来他被人所杀,又被人下咒, 我们俩当时只剩两人一起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间的结果。 也许我们命不该绝,最绝望之时,遇到了孟婆,明明看上去那么冷艳无情的人,却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 她将我们的魂带到这里,可这里却无法成为我们的最终归宿,有着那人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的咒, 我们两人的魂无法共存,孟婆往他嘴里塞了一把魂沙,然后将他在忘川里涮了下,直接扔进轮回, 你能想像吗?哈哈哈哈…… 像你们现在吃火锅涮羊肉一样,涮了一下,哈哈哈哈……” “阿新姐姐,你如果难过…… 就别笑了……” “不难过,我们两人都活了下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为什么要难过, 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恩,不说这些,刚刚说到哪了?” “涮羊肉……” “对!我当时就和孟婆说了,你不能这样呀,之前的魂都是经过修炼的, 泡一泡忘川水没什么,今后多的是没有修炼过的人类,到时候弱点的沾水就成魂沙, 女娲娘娘好不容易造出来的人类,估计要灭绝在这轮回路上了。 孟婆当时可傻乎乎了,竟然反问我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我们俩就坐在这河边一起想办法呀。” “好有画面感……然后呢?” “我们觉得忘川水能洗清戾气和罪孽,所以这个不是能少的,然后我与孟婆说, 人生有八苦,众生所执念和不能忘却的总结起来说,就是这八件,何不加入这八种情感试试? 鬼是没有泪的,而生者有泪,孟婆就决定去收集这八味泪与忘川水相融合,看看能不能做出只有忘记前世之功能的汤。” “肯定不行,不然现在不会整天要我哭啦。” “是的,当时孟婆为了效果,都是找那些强大的生灵之泪,好不容易收集齐了, 我们试了各种比例的搭配,可不要说忘川水和泪水了,连几味泪之间都是互不相溶的, 我们又试了天火,真火,凡火,阴火,反正各种的火将这汤水煮开,可还是溶不到一起去。 直到我看到孟婆冷漠的眼神我才明白,熬汤之人无情,又怎么能熬出忘情的汤? 于是,我建议孟婆去人间尝遍八苦,只有懂得了何为八苦,才能明白众生之欲。” “你要知道,上古时期的众生寿命都很长,所以这里不像现在天天鬼来鬼往的, 有时候一年十年都不一定见到个鬼影,于是孟婆就离开去体验八苦。 她才离去的那天,忘川对岸来了几个修士。” “修士?不是鬼吗?修士?” “对,就是修士,一般正常生灵都不愿来此处,皆因黄泉沙,忘川水和这无不在的阴风对躯体的损害极大, 可那天就是来了几名修士,准确的说,是几名修士追杀着两名修士来到这里, 隔着忘川,我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那两个修士被迫跳进了忘川, 只那一下,他们的躯体连着二魂七魄全化为虚无,仅余一魂在挣扎。” “嘶……二魂都没了,那连投胎都不行了,那他们也是留下来了吗?” “恩,留下来了,都留下来了,永远也离不开。” 阿新的眼中透出怜悯和悲伤。 “那他们是谁?” 孟泊有着不太好的预感,这应该不是个happy enddg的结局。 阿新听他问完,什么也没说就站了起来,等孟泊也站起就拉着他一闪身来到靠着忘川边的花丛里, 原来这里有个u字型的小水洼,平时晨伯的船都停在这里面,外面被花挡着,怪不得看不见。 “吴悠,过来。” 这不是孟泊第一次听阿新叫晨伯吴悠,可晨伯从来没有答理过这个称呼,今天也是一样。 “唉,你呀,痴儿。” 阿新摇了摇头,走离泊船处最近的地方,轻轻叫了一声: “魏渊晨。” 平时除了收魂沙外几乎没有动作的晨伯,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般迅速靠近,要不是阿新拦着,他就进了花丛里了。 阿新看了一眼孟泊,然后伸手将晨伯的帽兜掀开,原以为晨伯是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没想到平时遮挡住的竟是如此年轻的容貌,只见晨伯,不,应该是吴悠, 他虽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但面容却极其年轻俊美,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如高岭之花般冷傲的样子,阴风吹起银发,有如谪仙之姿。 “这……这是……” 孟泊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没想到一直当老人家看待的竟是这样仙人之姿的人物。 “他叫吴悠,那天和他一起掉落忘川的就是他的爱人,魏渊晨。 他们掉到水里时,我就赶紧用孟婆留下的玉扣通知她回来, 可是还需要时间,那时河里可没有渡船,能在这水里不被化掉的除了孟婆就是一截不知哪来的浮在水上的枯木, 吴悠和魏渊晨运气还算不错,刚好那截枯木漂到他们面前,他们俩一起爬上去,总算是暂时保住了最后一条魂。” “那……魏渊晨,哪去了?” 地府里有没有这号人,这点孟泊还是知道的。 “唉……岸边的修士不愿放过他们,一直用法术攻击他们,你要知道,地府里没有灵力, 一般修士要在地府内使用术法灵力消耗加倍不说,如果最后消耗完了没有补充,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可那些人不知道对他们有着怎么样的恨,不停的攻击,两人若一直待在枯木上肯定活不了, 可下了忘川一边要受侵蚀一边要顶着攻击也是危险万分,我看他们起了争执, 最后吴悠被施了定身之术,魏渊晨跳下忘川推着枯木过河, 这枯木对于鬼魂来说重若万斤,要推动它要消耗魂力,快到岸边的时候,魏渊晨的魂就透明的几乎要消失了, 他凭着最后的一点力将枯木上的吴悠举起,走了几步扔到岸上,然后他就化成了魂沙沉入河底。” “啊……怎么会这样。” 孟泊看了看双眼木然的吴悠,无论阿新说什么或对他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但只有在听到魏渊晨的名字时,眼睛才会轻动,然后泄出浓浓的哀伤。 “唉……魏渊晨化成魂沙后,对面的修士也走了,很快吴悠的定身术就解了, 他疯了一样跳进忘川里要打捞魏渊晨的魂沙,还好这时孟婆回来将他拉了上来, 只是他喝了忘川水,一头黑发变白,声音也几乎毁了。 孟婆要喂他魂沙,他尖叫着不肯,孟婆百般解释这是之前的,里并不含半粒魏渊里的…… 他才吞下,保下了这条魂。” “没想到,晨伯有着这样的过去。” “我们劝他,魏渊晨宁愿自已化成魂沙也要救下他,他又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已呢。 孟婆说,聚齐魏渊晨化的所有魂沙,或许能唤回他,唉,吴悠信了。 孟婆将那截枯木做成这叶轻舟,让吴悠能在忘川之中捞取魏渊晨的魂沙,并且能在她不在时渡鬼过河, 忘川上风大,为了保证吴悠的魂不散,孟婆用自已尾上的一片龙鳞化成了这件斗篷,又让吴悠收取渡河魂沙以补充自身魂力消耗。” 阿新又拉起吴悠的双手,左手是他平时见过收取魂沙时露出的,干枯如枝干, 而右手却皮肤白嫩手指修长,像是那种天天抹琴下棋的雅士会有的手。 “你看他的手,长年泡在忘川中找寻,如今就成了这样个样子, 忘川水更甚孟婆汤,吴悠什么都忘了,现在他只记得最爱之人的姓名和活下去收集齐魂沙救他,唉。” 孟泊和阿新同时看着满目空洞的吴悠,一时不知能说什么。 这时孟泊心有所感,取出之前白无常给他的铜镜,是特殊部门有事相求,孟泊看了看阿新。 “有事忙就去吧,我都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想了,我们再继续说。” 阿新笑着挥了挥手,让孟泊上船。 孟泊点了点头,坐到船上,吴悠很快控制着船驶向对岸,到了岸边刚好有两个鬼要渡河, 见到吴悠的样子顿时惊为天人,这时孟泊才发现吴悠的帽兜没有盖上,而他本人却毫不在意, 刚刚一趟被风吹着,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惨白。 孟泊赶紧倒了一些魂沙给吴悠喂下,然后仔细将他帽兜戴好,又帮他整理好斗篷, 将他的身子完全裹住,然后才放心了上了岸。岸对面又飘飘忽忽传来阿新悲凉的歌声。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