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力天花板他执着做好人[无限]》 第 1 章 盛夏,腾腾热气让山脉都模糊。 烈日下方,厚重的树冠隔绝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林中一片阴冷。 一群十来人突兀出现在林间小道上。 短暂的死寂和晃神后,树林中热闹开。 “搞什么?”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这什么地方?” …… 朗阅然正把银行卡递给面前借钱还带着刀的人,面前的人和巷道就在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树林与嘈杂的人群。 愣了愣,朗阅然转动脑袋寻找,确定那人不在,他把卡收好。 下次遇到再给他好了。 朗阅然环顾四周,林子里一共十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还有个戴面具的。 红白相交的戏曲面具表情狰狞扭曲犹如恶鬼,那让它的主人在一群人里格外醒目,也让他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愈发明显。 朗阅然看去时,男人正转身离开。 就这片刻,人群吵闹开。 吵嚷声里,一男一女两人快速环顾四周后在人群中搜寻,视线对上的瞬间两人互相打量,随后同时松了口气。 对方是老玩家。 “容白舒。”男人主动上前。 “林梓安。” 对方的果断让两人更加确定对方老玩家的身份,这也让两人再松了口气,能从副本中活下来那就必然有过人之处。 短暂地交流后,容白舒站了出来,“都听我说。” 朗阅然看去,说话的男人二十五六背着个背包。 “你们可以把这里当成副本,我们都是被拉进来闯关的玩家。这副本里有鬼,一到晚上就会出来杀人。想要活着离开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想办法活过五天,五天之后副本自己就会结束,另一个办法就是找到附灵物进行破坏,那样副本立刻就会结束。” 副本,玩家,听见这两个词,林中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鬼?”朗阅然茫然,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鬼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容白舒正准备再说,旁边的林梓安就用手肘碰了碰他,小道前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远远看他们男人小跑两步,靠近,不等众人打量他就开口,“你们怎么还在这,那边都开始了。” 无人说话,一群人只看着他。 那人被看得发毛,“不是你们说想帮忙?” 想想,男人反应过来,“我叫张友来,就你们住的农家乐的老板,之前咱们见过,你们忘了?” 张友来四十来岁,经常干农活,手上都是老茧。不过他面相看着倒不怎么老实,估计心思不少挺会来事。 “我们正过去。”容白舒状似想起,向着他走去。 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朗阅然还是跟上,其他人亦是如此。 张友来一边带路一边说道:“也就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才会对挖坟这种事感兴趣,其他人躲都来不及。” 所有人都是一愣。 挖坟? “出什么事了?”朗阅然问。 容白舒看去。 一米七七左右的身形略显清瘦,白色运动服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干净,瞳仁过于黝黑的眸,说话的男人看着像是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涉世不深的在校大学生。 察觉到视线,朗阅然看去,视线对上的瞬间他友好地笑了笑。 阳光透过树冠缝隙撒下光斑,光斑落在朗阅然脸上,衬得他一双眸半透明。 容白舒愣了下。 “就是老人去世。”张友来疑惑的看了朗阅然一眼。 朗阅然问:“你和那家人熟吗?” “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有什么熟不熟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他们家的事情。”旁边容白舒套话。 张友来脸色有瞬间地变化。 就说话这会,前方的小道变得宽阔,右侧的树林里隐约看见人影。 坟地在树林中,整个坟地粗略估算得有三四百座坟,大部分都是老旧土胚,好些都已经被雨水和时间冲刷得只剩个小坡,只少有几座用水泥休整过。 坟墓之间的地上到处都是白色黄色的纸钱,有些被和着泥土踩进泥里,有些时间久了已经腐烂,这让空气中的阴冷更添了几分霉味。 坟地里有五六个人正在修土,要把划出来那快地上面的草皮都铲了。 草皮旁边斜放着一块新墓碑,上面没有照片只写着碑文,墓主人叫李建英,享年五十六。 “工具在那边。”张友来指向旁边一棵树,那棵树下堆放着好些锄头铲子,是几个村里人提前带来的。 一群人不安间都上前。 他们原本都在家里或公司,一个眨眼就出现在这里,这明显异常。 朗阅然从一堆工具中选了把称手的铲子。 拿到工具,其他人都心不在焉,朗阅然看看手里的铲子,走向坟坑,既然已经答应帮忙那就要把事情做好。 “对了,晚上都到张德全他们家去吃席,你们来帮忙的事我已经和他说了。”张友来道。 “好。”容白舒状似无意地补了句,“老人这也算喜丧了吧?” 朗阅然看去。 说起这事,张友来脸色再是一变。 张友来不说话,旁边另外一个村里人却直接冷嘲热讽开,“喜丧不喜丧的不知道,反正那两恶婆娘这下应该是高兴了。” “那可不,终于死了,能不高兴吗?”另一人附和。 见有人开口,剩下几人都来了劲。 “你们是没看见她们听说人死了后回来时的样子,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说话的人看向墓碑,“要说这老太婆也是可怜,一个人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都拉扯长大,眼看着儿子有出息能享点清福了,结果摊上这么两个恶媳妇……” “我倒是觉得那俩媳妇人看着还挺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们要是好人,能让人活活病死饿死在家里臭了都不知道——” “好了。”张友来打断,“少说两句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被提醒,刚还说得起劲的几个人都安静,看了一眼周围阴气沉沉的坟包后,不再说话只埋头苦干。 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容白舒一群人脸色也都不太好,如果这些人说的是真的,那那老人现在应该已经变成鬼。 想着这些,一群人越发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地干着。 坟挖得比一群人想象得要深,等他们把坟挖好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林子常年不见阳光,天一黑就阴冷得厉害,那些看不见的黑暗处就仿佛有一双双充血的眼睛。 那感觉就算是几个村里人也受不了,确定坑挖好后,几人赶紧张罗着下山。 朗阅然收回看向树林中那双充血的眼睛跟上时,其他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墓地在山腰,只一条羊肠小道在山中盘旋蜿蜒向下,黑暗中它像是通往地狱又像是没有尽头。 “这山路还挺难走。”有人试图活跃气氛。 “平时没什么人上来。” 黑暗中任何声音都显得怪异,两句后人群再次安静。 无人说话,四周便只剩涌动着的黑暗。 一群人加快速度,但那并不能缓解不安,随着心跳不断加速,所有人寒毛都慢慢竖立。 “哗。” 黑暗中,什么东西掠过草叶的声音突兀传来。 朗阅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去。 小道右侧是深过膝盖的杂草丛,再往里两米是一颗歪脖子老树,扭曲不规则的枯枝似乎活了过来,正在黑暗中张牙舞爪。 树下,一座孤坟耸立。 容白舒一群人已经走远,只剩下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黑影。 朗阅然看了会没看见任何东西,继续往前走。 “哗。” 动静再次传来,这次似乎是什么东西突破土面爬了出来。 声音是从坟墓那边传来。 朗阅然再停脚看去。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老树下,孤坟上,一只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正试图爬出来。 泥土之下一双充血通红满是怨恨恶毒的眼直直看来,视线对上的瞬间,空气凝固。 朗阅然毫不犹豫的向着那边走去。 坟里的东西愣了下。 不等它反应,朗阅然已经站到坟前。 靠近,弯腰,朗阅然笑得温柔,“需要帮忙吗?” 第 2 章 坟里的东西愣住,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等到回答,朗阅然伸手握住那只手,扯。 手臂从手肘处整只被扯下。 帮了倒忙,朗阅然有些愧疚,正准备道歉,坟墓里的眼睛和他手里的断手就消失不见。 黑暗归于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见对方改变主意不准备出来,朗阅然想想,贴心的把坟墓上被拨松动的泥土踩平,好方便对方下次再爬坟。 帮了忙,做了好事,朗阅然心情很好的重新回到小路上,要去追容白舒一群人。 半个多小时后,就在一群人都怀疑小道是不是真的通往地狱时,前方豁然开朗。 看见光,一群人立刻加快脚步。 走出树林,来到外面那瞬间,所有人都不由吐了口气,也是这时众人才发现他们额上都已满是细汗,肺部也因为过度紧张而发痛。 “走吧,也该开席了,再晚就没座位了。”张友来带头回村。 树林外比树林里亮堂,还勉强能看清楚路。 下山之后树林并未结束,稀疏的林子从山脚一路延伸往前,在经历了两处只三四米高的小山丘和一片小竹林后,进入一片平坦菜地。 一条还算宽敞的泥巴路直直穿过菜地,尽头是一个大概百来户人家的村落。 村子看着并不富裕,三分之一左右的房屋还是青砖瓦房,剩下的也只是三四层的水泥平房。 正值饭点,村里炊烟袅袅。 黑暗中隐约间能听见哀乐,是从村子右侧传来,那边也正冒着炊烟。 一路往前,几分钟后一群人进村。 靠近了看村子更加破旧,有些老房已经多年无人居住,老旧的泥巴墙让人担心随时会倒塌。 向着村子右侧走了五六分钟后,拐过拐角,一个人满为患的院子展露。 院子是由两个小四合院构成,青砖泥墙,年代久远。 一进大门便是大院,围绕院子而建的是三间大屋,正前方是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房门紧锁看着像是杂物间。 堂屋后方还有个小院子,小院四间房,主人家就住在那边。 院子里到处都挂满了白布,地上也到处都是纸钱,棺材放在了堂屋中间,一进院子就能看见。 院子里摆满方桌,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在这边,好些桌子已经坐满吃上。 “回来了,怎么样?”一个双下巴啤酒肚披麻戴孝的男人迎了上来。 他应该就是这家人的大儿子,张德全。 他算是村里混得最好的人,三十来岁就在城里有了一家不小的工厂,村里人谁见了都得叫上一声“张总”。 “别傻站着,来来来,这边坐。”王淑芬见状也连忙过来张罗,让朗阅然几人到旁边早就留好的桌子坐。 她提醒微胖,同样披麻戴孝,是张德全他老婆。 不知是不是伤心过度的缘故,两人精神有些恍惚。 “挖好了……”张友来拉着张德全到旁边去说话。 朗阅然一群十一个人,一张桌子有些挤,但现在人多也只能将就。 落座,朗阅然四处打量。 堂屋放着十好几个花圈,那让本就不算大的堂屋显得更小。棺材放在屋子靠中间的位置由两根板凳抬着,脚下放着油灯,油灯不远处就是火盆。 棺材漆黑,完全密封着,看不见里面。 院子里满是人,不见异常。 王淑芬安顿好他们后就到一边去忙了,她似乎很紧张,频频回头张望灵堂。 朗阅然看向灵堂,没看出什么异常。 “这到底是——”有人欲要询问。 “吃完饭等下再说。”容白舒打断。 无人再说话,都低头去看桌上的菜。 村子看着老破,酒菜却相当丰盛,鸡鸭鱼俱全还有个大肘子,一进副本就被拉去挖坟忙了一下午的众人嗅见香味忍不住吞咽口水。 无人客气,众人拿了筷子便开吃。 容白舒和林梓安也拿了筷子,动作却僵硬,似乎难以下咽。 朗阅然尝了尝,没吃出什么异常。 一顿饭并未吃太久,后面还有人等着上桌。 吃完饭,容白舒去找了张友来,借口要添一架风扇让张友来带他们回去农家乐。 张友来并未多疑,把他们带到村子偏中间一个同样老旧的小院前。 张友来就住在隔壁,他家大门上挂着“友来农家乐”的招牌。农家乐不大,这地方偏僻,估计来的人不多。 “那行,你们就先回去休息,明早我再来叫你们。”张友来很快找来风扇。 “好。”容白舒接过。 交代完,张友来快速向着张德全家而去,要再去帮忙。两家关系似乎不错。 见他走远,朗阅然跟着其他人进了院子。 院子的破旧程度和张德全家有得拼,布局也很像,同样是四合院,不同的是这家就一个院子且院子一旁还堆放着许多包谷杆。 关上门,所有人都看向容白舒和林梓安,等待一个详细解释。 经过半下午的相处他们都看出来,容白舒和林梓安应该是老玩家。 朗阅然也看去。 容白舒开门见山,“我之前就说过了,想要活着离开就只有两个办法,活过五天或者找到附灵物进行破坏。” “附灵物?”朗阅然重复。 相对话少的林梓安解释,“大部分副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事件,是因为主人也就是拥有这个副本的恶鬼临死时强烈的不甘绝望痛苦才形成。” “附灵物就是恶鬼附身的物件,也相当于它们在这世界上的锚点。一旦被破坏,副本和鬼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话音落,林梓安不等众人骚动就再开口,“在副本里白天相对来说安全,鬼一般不会随便出来,但到了晚上它们就会全跑出来。” 心中还有无数问题的众人都是一个激灵,现在已经是晚上,且时间不早。 “那如果遇到鬼呢?”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一张脸看着颇为俊气。 他脸上笑眯眯,但那笑容却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 “楚青钰。”男人自我介绍。 “逃。”林梓安道。 楚青钰脸上笑容更甚。 “普通武器对鬼没用,必须得是被阴气浸染滋养过的才行,但那种东西极为难得,十个副本都未必能出一件,所以这五天里我们一定要尽量避开直面这副本里的鬼,然后尽快找到附灵物进行破坏。” 被黑暗笼罩的院子中一片寂静。 不能打,对方拥有绝对的优势,就算还未遭遇他们也看出来他们胜率不大。 “你们试过和它们聊聊吗?”朗阅然开口。 众人眉头都皱了皱,和鬼聊聊? 且不说那东西愿不愿意和他们聊,就算愿意,他们聊什么?聊它怎么死的还是聊它准备怎么杀他们? 朗阅然什么毛病? 无人理会朗阅然,一群人继续。 容白舒继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死掉的那老人就是厉鬼的可能性非常大。今晚我们先休息,明天我们再去她家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话间,容白舒视线扫过周围,“一共六间房,刚好两人一间。” 这院子不大,之前应该是一家人的居所,后来被收拾改造才成了农家乐。 之前离开的那面具男并没回来,现在在这的一共十一个人,一群人自觉分队,朗阅然被单独留下。 被留下,朗阅然哑然。 分好队,一群人各自选了房间走开。 临进门前,容白舒回头提醒一句,“夜里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更不要到处乱逛,出了事没人能救你们。” 无人回应,一群人快速进屋。 张友来这农家乐做得还不错,至少床品还算干净没异味,除了要和陌生人睡一张床让人有些难受,住着倒还算舒服。 简单地洗漱后,院子很快安静。 不用和人挤独自一人霸占整张床,朗阅然却毫无睡意,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讨厌。 似乎一直是这样,他周围的人总是害怕他躲着他,甚至就连他的父母都是如此。 朗阅然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摁亮,没有信号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已经是十五年前的,就在这照片拍了后没几天他们就趁他不在家离家出走躲到很远的国外,电话不接,还经常搬家换号码。 那之后他只好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山里的人休息得早,一个多小时后哀乐停止,整座村庄都陷入安静。 山里不同于城里,并无路灯,村里的人家都熄灯后,整座村子便如同沉入深海,落针可闻,伸手不见五指。 熄灯后的屋内,负责守前半夜的容白舒看向床上的林梓安,林梓安已经睡着。 男女有别,但这鬼地方随时可能连命都没有,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些。 确定暂时安全,容白舒并未放松而是愈发警惕。 黑夜无声,时间地流逝也变得缓慢,那愈发磨人。 三个多小时后,就在容白舒都快睡着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脚步很轻,如果不注意听甚至听不见。 声音由远至近,在院子中停留片刻后,开始顺着房间走动。 咔咔。 脚步在第一间屋前停下。 两分钟后,声音再次响起。 咔咔。 声音在第二间房前停下。 五分钟后,声音再次传来。 容白舒反应过来去叫林梓安时,那脚步声已经停在第三间房前。 黑暗中,容白舒和林梓安屏住呼吸咬紧牙关,他们就住在第四间房。 咔咔。 声音在他们门前停下。 寂静中,容白舒喉结滑动,吞咽的声音震耳欲聋。 旁边,林梓安努力放平缓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声音始终没再响起。 二十分钟过去,屋内两人额头都满是冷汗时,那声音总算再响起,向着下一间房而去。 朗阅然被冷醒时,床上多了个人。 迷迷糊糊间,朗阅然想到之前离开队伍的那个男人,侧头看去。 屋里黑,那人背对他而躺,根本看不清脸。 似乎察觉到视线,对方缓缓转过身来。 那应该是一个老人,她身形瘦小且扭曲佝偻,一双不似人的眼中是无尽的怨恨和恶毒。 视线对上,她干瘪的嘴唇缓缓动作,苍老沙哑得像是已经腐烂的声音从她黑洞般的嘴里挤出,“……冷……我……好……冷……” 朗阅然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末了还贴心地捻了捻被角。 山里的夜是冷。 做了好事,朗阅然翻了个身,心情很好地闭上眼继续睡。 第 3 章 天不见亮,院子里就传来开门声。 随着容白舒和林梓安出门,其它房间很快有了动静,其他人也都陆续出来。 昨夜所有人都没睡好,他们都听见那脚步声。 夹杂着夜色的晨曦中,容白舒第一时间看向朗阅然所在的房间,昨夜脚步声最终停留在了朗阅然的房间前,然后便再没响起。 “他……”林梓安也看向那边,所有人都出门来,只朗阅然房间的门始终未打开。 朗阅然该不会已经…… “去看看。”容白舒硬着头皮向着那边而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其中两人还到旁边抽了两根尖锐些的包谷杆拎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来到门前,容白舒试着推了推门,房门从里面反锁。 容白舒退后半步,抬手敲门。 “扣扣。” 无人应门。 一群人面面相觑。 容白舒正琢磨是否踹门,房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张白红相间面目狰狞的戏曲面具突兀出现,神经本就紧绷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容白舒最先反应过来,“是你……” 开门的赫然就是昨天下午擅自离队那男人。 男人年纪应该不大,二十五六岁,不知道什么来头,面具下那双过于深邃的眼明明如死水无波却就是莫名的让人不敢直视心生畏怯。 男人无视所有人,径直向着院子外而去。 门外一群人本能让开。 容白舒朝着屋内看去,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却并未看见预料中的血腥场面。 不大的房间内,木架床上,朗阅然睡得正香。 容白舒没忍住捏了捏鼻梁,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怀疑朗阅然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佩服他的心大。 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其他人脸色亦相当精彩。 容白舒把门关上,不再搭理,朗阅然这种人一旦出事绝对是最先死的那个。 听见关门声,朗阅然迷迷糊糊睁眼。 几分钟后,他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出门时,看见一院子大清早就不睡觉的人,有些不解。 院子里,众人继续之前的话题。 “昨夜的脚步声你们都听见了吧?”队伍中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开口,“那是什么?” “你们也听见了?” “会不会是隔壁农家乐的人?” “谁脑子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跑人家门口站着?”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了?” 眼见众人就要吵起来,容白舒阻止,“好了,别吵了。” 说话不对付的两个男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暂时消停。 “凶残的鬼第一夜就会开始杀人,昨晚没死人,说明这副本危险度应该不高。”容白舒道。 听见这话,众人脸色都缓和几分,眉宇间也随之多出几分疲态,昨夜他们一夜未睡。 “那接下去怎么办?”队伍中一个女人问。 “大家先自我介绍下,接下去需要合作。”容白舒首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容白舒,老玩家,这是我经历的第三个副本。” “朗阅然,新人。”朗阅然淡淡开口。 “林梓安,第二个副本。” 朗阅然看去,是容白舒之外的另一个老玩家。 “楚青钰。”楚青钰脸上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相比起其他人的疲惫,他倒更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在兴奋,“新人。” “林海,新人。”林海二十五岁左右,女性,一头短发,看着挺精神。 “李静彩,新人。”李静彩三十来岁,女性,身材高挑,有些瘦。 “我叫古雪倩,高三学生,第一次进副本。”古倩雪年纪是他们一群人里最小的,十多岁,身上还穿着校服。 他们队里一共十二人,八男四女,几个女性都自我介绍完后,旁边剩下的四个男人也开口。 “赵欣涛,二十九,新人。” “钱秋旺,你们可以叫我钱叔,我今年四十八,我也是新人。”钱秋旺是一群人中年纪最大的。 “马连明,新人。”马连明面色阴沉。 “齐小涛,新人。”齐小涛双手插兜。 刚刚不对付的是马连明和齐小涛。 容白舒点点头,“等下我们再去张德全家看看,到时候大家分散开打探消息,看他家到底怎么回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对老人重要的东西,必须尽快找到附灵物。” “怎么才能判断是不是?”大概弄明白状况,朗阅然提问。 “一个办法,破坏它,如果是那副本马上就会结束。”林梓安看来。 “总不能每样东西都弄坏试一试吧?”齐小涛皱眉,那范围也太广。 “这真能找着?”马连明也怀疑。 “既然已经知道那恶鬼是谁,要不咱们直接一把火把这整个村子都烧了,这样一来管它什么附灵物还是鬼不都解决了?”齐小涛道。 正皱眉思索的众人都看去。 齐小涛身上带着几分明显的匪气,是那种一般人走夜路遇见都会避让的类型,他能想出这种办法众人都不意外。 “我倒觉得这是个办法。”短发的林海开口,“咱们可以找个借口把村里的人都引出去,这样就不会死人……” 她并不喜欢齐小涛,可现在这状况着实诡异。 其他人闻言面色都有松动,只要不杀人,那他们的心理负担就小多了。 林梓安面无表情看去,“如果实在没辙这确实是个方法,可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我们被怀疑一旦我们惹怒这村里的人,我们还能活到第五天吗?就算他们不直接打死我们,只把我们关起来让我们无法自由行动,那接下去的几天我们也只能干等死。” 无人说话。 他们一共加起来也就十二个人,这村里少说四/五百人,真动起手来他们毫无胜算。 “而且事情一旦变成那样,我们想要再回来村子调查都不可能。”林梓安补充。 知道这办法行不通,一群人不再说话,只皱着眉头沉思。 众人正沉默,院子大门外便传来敲门声,农家乐老板张友来找来。 “你们都醒了,我还说过来叫你们,走,去吃早饭。” 容白舒带头动作,要洗漱收拾。 朗阅然走在最后,看出其他人不太想搭理他,他默默到旁边去洗漱。 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后,一群人向着张德全家而去。 山里的人都起得早,天还未完全亮开,大部分人就已经醒来。 朗阅然挺喜欢这种山间的清晰空气,走在最后。 他们到得早,院子里几个过来帮忙做饭的阿婆正系围裙,见到他们,一个个的都围过来问东问西。 这村子偏离主道,这么多年也没能修条路进来,平时少有人来,陌生人挺稀奇。 “阿婆,厨房还缺人吗?要不等下我们去给你们打下手?”容白舒擅长和人打交道。 “可缺着呢……” “我做什么?”朗阅然看出容白舒的打算,他们总不能见人就问问题,混入其中是最好的办法。 “你给老婆子我打下手。” “我这也缺人。” 一群阿婆乐呵呵。 朗阅然长相白净,看着就讨喜。 不讨厌这种氛围,朗阅然浅笑着到一旁拿了围裙系上。 “那我扫地。” “我去择菜。” 其余人见状也赶紧找活干。 众人正动作,张德全就急匆匆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脸色比昨晚更差,明显一夜未睡。 朗阅然看去。 “出什么事了?”李友来问。 看见院子里朗阅然一群人,张德全没说,“没事,你们忙……” 说着,他快速回了里面的院子。 想要从外面的院子回去里面的院子一共有两条路,堂屋连接两个院子路线最短,厨房需要绕道且现在里面堆满东西。 张德全选择从厨房绕道,走动间还紧张地看了堂屋一眼,就仿佛那里面有洪水猛兽。 棺材就停放在堂屋里。 堂屋前后的大门都敞着,从外面的院子也能看见里面院子里的情况。 才回到里面的院子,张德全就迎面碰上他弟弟张财全。 张财全和张德全有几分相似,但瘦得多。 张财全身边还有个女人,年纪要比张财全小些,个子娇小五官精致,即使披麻戴孝也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应该是张财全的媳妇,古琴莲。 两人昨夜明显也没睡好,眼里满是血丝。 见面,三人神情焦急地说着什么。 “我去看看。”李友来嘀咕着走向堂屋。 容白舒见状立刻跟上,要去打探消息。 朗阅然作势要跟,一旁就有阿婆叫住他,他帮了忙,有阿婆要单独给他开小灶。 想想,朗阅然开开心心地被领进厨房。 早饭吃的鸡蛋面,简单,半个小时不到东西就上桌。 容白舒进去里面的院子后就没再出来,直到朗阅然一群人都坐上桌,他才跟着张友来出现。 容白舒落座,桌边几人都看去。 容白舒第一眼就注意到朗阅然面前的碗,和其他人的鸡蛋面不同,朗阅然碗里足足三个蛋,碗底还被塞了好几块软糯入味的猪蹄。 见状,他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朗阅然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没去追究朗阅然碗里的猪蹄是怎么回事,容白舒压低声音解释,“张德全他媳妇昨夜不见了。” “死了?”林梓安讶然。 副本越到后面越危险,第一个晚上通常是最安全的,她之前还想着这副本危险度不高。 “现在还不能确定。”容白舒轻轻摇头。 “我听说他们夫妻俩昨晚吵架了,吵得还挺厉害,会不会是使气走了?”一头短发的林海道,这是她刚刚打探到的。 容白舒不置可否,“先说说你们都打探到了什么。” 正吃着东西的朗阅然放下筷子,淡淡开口,“死的老人叫李秋娥,年轻时候丈夫就去世,那之后她就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还算出息,弟弟张财全读了大学现在在城里工作,哥哥张德全自己开了家服装厂。两人平时都挺忙,不怎么回来,老人家有个病痛都是两个儿媳妇回来照看,不过两个儿媳妇对老人家不好,不给饭吃也不给看病,经常虐待她。” 听着他那有条不紊的话,桌上一群人都有些愣。 朗阅然这是混进了村里的情报组织? 说是打探消息,他们也不可能逮着人就一直问,所以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少得可怜。 微愣后,一群人都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他人沉默,一群人中年纪最大的钱秋旺却沉不住气,“两个没良心的畜牲。” 钱秋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似乎对这种事相当不喜,“男人在外赚钱,女人在家顾家,这女人要是不孝顺那这家肯定得乱。现在不像我们那个年代,好多小姑娘都被父母宠坏了。” “你这话说得,要是那两兄弟真有孝心,女的还能拿刀抵着他们脖子不让他们孝顺?”年纪最小的古倩雪不喜欢钱秋旺的说法,“而且谁说女人就只能在家顾家了,现在女人一样能赚钱,赚得不比你们男人少,况且就算从法律上来讲儿媳妇也没义务给婆婆养老。” 钱秋旺在自己家时就没人敢和他顶嘴,现在被个小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面子,他一张老脸迅速胀成猪肝红。 他就要再说话,张德全就跌跌撞撞的从里面的院子跑了出来。 张德全跑得急,和一个端着面地撞在一起,面撒了一地,动静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在井里……”张德全一双眼惊恐地瞪圆,结结巴巴。 “什么?” 院子里不少人都朝着里面院子的那口井看去。 井口旁边扔着个桶,张德全之前在打水。 张德全脸上肌肉颤动,声音都变调,“水管堵住了,我去打水……淑芬……尸体在井里……” 原本热闹的院子有一瞬的死寂。 片刻后,几个胆大些地硬着头皮向着里面那院子而去,要去看看情况。 朗阅然想想,放下筷子,也跟上。 村子偏僻,没通自来水,好在水资源丰富,大部分人家都在自己家院子里打了井安了抽水机,平时他们的用水抽水机就能供应。 来到井边,一群人朝着井里看去。 井并不深,井口到水面也就两三米的距离,那也让井底的状况一览无余。 昨夜招呼他们落座那个披麻戴孝的微胖女人被肢解成十多块扔在井里,伤口参差不齐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撕碎,撕裂的肌肉连着骨头,十分瘆人。 随着井水不停晃动,那女人的脑袋不断起伏。 她一双眼瞪大到极限,就仿佛正经历极为恐怖痛苦的事,那份惊恐绝望太过强烈浓郁,光是看着就让井口一群人如至冰窖忘记呼吸。 有血水从她眼角溢出,但不等血泪流下,就被井水冲刷干净。 “呕……”林梓安没忍住,侧过头去干呕。 其他人见状,喉间也是一阵抽搐,他们刚刚吃的面就是从井里抽的水。 “怎么会这样……”一片干呕声中,听见动静赶来的张财全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先捞上来,有网——”容白舒强忍着胃部的痉挛回头,他那碗面他已经吃了一半。 他才回头,一把渔网就递到面前。 容白舒避开网看向后方拿网的人,看见朗阅然那张熟悉的脸,他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第 4 章 被朗阅然这么一打岔,正处于惊吓中的一群人都回神。 见容白舒接过渔网要捞尸体,张德全和张友来这些村里人都白着脸躲得远远的,林海一群新人亦是如此,只林梓安和朗阅然、楚青钰没三人躲开。 井不深,再加上尸体被撕碎,打捞不算太困难,半个小时左右所有尸块就都被捞出来。 王淑芬被分尸成了十一个大块和十多个小块,肚子也撕裂,肠子一地。 浓郁的血腥味掺杂着内脏的恶臭,再加上她那张让人不敢直视满是绝望痛苦的脸,那场面量是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尸体的容白舒和林梓安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张友来用衣袖捂着鼻子,神情惊恐。 张德全嘴唇动了动,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他两只充血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那边,楚青钰和朗阅然正蹲在地上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棍子摆弄王淑芬的脑袋。 王淑芬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痕迹三重一轻,巴掌宽,不像是动物制造而成倒更像是…… “她应该是被活活折磨死的,伤口有着明显的翻卷痕迹,这是只有在活人身上才有的。看尸体的失血程度,应该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伤口参差不齐,不是刀伤,倒像是被什么人活活抓住撕裂……”楚青钰道。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张德全、张财全以及古琴莲三人慌乱地对视一眼,脸上更加没有血色,明显吓得不轻。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容白舒强忍着恶心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德全他们明显知道些什么。 被询问,张德全眼神闪躲,“我怎么知道……” “她是你老婆,现在她变成这样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这话听上去可信吗?”容白舒道。 张德全下意识朝着王淑芬看去,看见地上王淑芬那张脸对上对方那双已经没了生气的眼的瞬间,他一身肥肉控制不住地颤了下。 “该不会真的是李秋娥回来索命……”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轻声说了句。 闻言,所有人都朝着堂屋的棺材看去。 好些正站在堂屋里看热闹的人都被吓到,纷纷向着外面挤去。 “你少说两句。” “我看像。” 混乱中不少人窃窃私语,张德全家那点子事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只是大家面上都不说罢了。 “放你娘/的屁,你才遭报应你全家都遭报应,再胡说小心老子撕了你的嘴!”张财全暴起,一张被吓到惨白的脸迅速涨红,他怒目圆瞪。 张财全平时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村里的人早就领教,被骂,嘀咕着的人都安静。 见张德全和张财全是不准备老实交代,容白舒故意看向旁边的林梓安,“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不行!”张财全想都不想就拒绝。 张德全脸上肌肉抽动了下,他也明显不想再把事情继续闹大,“我们这村子离外面远,就算报警等警/察来也得个一两天,张友来,去把村长叫来。” 张友来被点名,白着脸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后,快速向着门外跑去。 张德全看向容白舒,“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就先回去吧。” 对容白舒说完,他又看向院子里其他村里人,“散了散了。” 见张德全赶人,容白舒张嘴就想要再说点什么,旁边林梓安一把拉住他。 张德全和张财全明显心里有鬼,而且是打定主意不准备告诉别人,就算他们逼上去硬问也未必能问到东西,把人惹毛了反而不利于接下去的行动。 容白舒不语,片刻后带头向着门外而去。 一直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朗阅然起身,拍拍手,跟上。 离开张德全家,回到农家乐,门一关上院子里一群人就炸了锅。 “该不会真的是被鬼杀死的吧?” “有没有可能是狼?这村子这么偏僻,山里有狼也不奇怪。” “你们昨晚有听见动静吗?”楚青钰饶有兴致。 “动静?”赵欣涛看去。 “我睡着了。”朗阅然一脸无辜。 一屋子人嘴角都抽了抽,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着的也只有朗阅然了。 “那种程度的伤口,她嘴巴也没有被堵上的痕迹。”楚青钰提醒。 被这么一说,刚刚还试图把一切合理化的众人呼吸都是一滞,昨晚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被活活撕成十多块,王淑芬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能做到这种事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狼。 回忆起王淑芬的模样,这一刻他们仿佛都听见撕心裂肺地惨叫。 “那现在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向容白舒和林梓安,就他俩最有经验。 朗阅然也看去。 容白舒正欲开口,隔壁张友来家那边就传来脚步声,张友来回来。 容白舒立刻向着门口而去。 张友来正面色极差的和他家里的人说着什么,听见开门声,几人都回头看来。 容白舒过去。 张友来和身边几人说了句什么,其他人都回屋。 “张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容白舒询问。 张友来明显没什么心情理会他们,不过顾及他们是顾客他也不好直接赶人,“老人家明早就下葬,王淑芬也一起,别的你们就别多问了。” “明早?”朗阅然哑然,按照预定下葬的日期应该在三天后,也就是他们在这副本的最后一天。 “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张友来一脸就算他们再问也不会多说的表情。 话音落,他直接走开。 目送他走远,一群人只得再回他们住的院子。 进门,所有人看向容白舒和林梓安。 “今晚我们去张德全家看看。”林梓安道。 容白舒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短发的林海有些不赞同,如果这副本里真的有鬼那晚上就十分危险,但她到底没说什么,现在确实没有其它办法。 “我们都去?”古倩雪转动脑袋。 他们现在一共十一个人,都去的话目标未免太大,而且…… “一半留守,一半去。”容白舒环顾人群,要选人。 察觉到容白舒的意图,钱秋旺和马连明第一时间避开他的视线,李静彩和赵欣涛紧随其后低头,林海和古倩雪、齐小涛眼神亦闪躲。 夜里本来就不安全,更何况还是去张德全家,昨夜王淑芬就死在他家。 就算没遇到鬼,万一被张德全他们发现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去。” 所有人都看去。 朗阅然眼中带笑,眼底一点不见惧意,那淡然的模样就好像他们只是去公园散个步。 容白舒有瞬间的迟疑,但终究还是点头。 他们的队伍看似团结,实际上不过是还没触碰到真正的利益,这时候如果强行选人,只会让分崩离析来得更快。 他们对这副本一无所有,人多才好打探消息,而且真闹翻也容易多生枝节。 “我也去。”林梓安出声。 她已经经历了两个副本,更加清楚寻找到附灵物的重要性,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他们这十二个人里,最后能活着出去两个就已经算是不错。 “我也去。”楚青钰脸上的笑容和紧绷尴尬的气氛格格不入。 容白舒环顾一圈,见没人再愿意站出来,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四个人去张德全家,你们留在这里。” “小林,要不你也留下?”几人中年纪最大的钱秋旺看向林梓安,“你一个女孩家家……” 林梓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面无表情地拒绝,“我们会尽快回来。” 这里就她和容白舒是老玩家,他们两个人都离开后这院子里就只剩下钱秋旺一群新人,钱秋旺留她可不是因为担心她。 没能说服林梓安,钱秋旺脸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脸不再说话。 事情定下,一群人便回去睡觉。 昨夜他们一夜未睡,今晚又有得熬,必须补充体力。 朗阅然昨夜睡得不错,但考虑到夜里没得睡,也还是睡了会。 夜里他们没再去张德全家,晚饭是张友来送的,十分简单,不过现在也没人能顾得上这些。 一群人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各自回屋等待。 越是在意,时间便流逝的越发缓慢,等到夜里十二点时,不少人脸上都已露出疲态。 听见开门声,朗阅然出门时,所有人都已出来。 黑暗中,院子里,容白舒和林梓安看向朗阅然、楚青钰,见两人不打算退缩,他们松了口气。 “走吧。”容白舒向着大门而去。 朗阅然第一个跟上。 院子大门是木门,每次开关都会发出尖锐声响,为了防止被隔壁家的张友来发现,容白舒带头翻墙。 落地,容白舒还没来得及抬头,朗阅然、楚青钰和林梓安就已经同时落地。 容白舒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朗阅然,楚青钰就算了,他手脚有力一看就知道经常运动,但朗阅然体型偏瘦皮肤白皙不像是经常运动。 “走吧。”林梓安也有些惊讶,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容白舒带头走在前面,林梓安断后。 村子偏僻,村里有钱的人都已经去城里买房,所以村里很多无人居住的老旧瓦房,那让这本就有些阴沉的村子更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村里的路还是泥巴路,地面坑坑洼洼,好在村里的人睡得早,一路下来倒还算顺利。 五六分钟后,四人来到张德全家院子外。 张德全家后方的屋子已经无人居住废弃,左右前方还住着人,这个点所有人都在睡觉,三家院子里不见任何亮。 张德全家院子里还能隐约看见些光亮,应该是灵堂里的蜡烛。 容白舒指指大门,四人小心靠近。 大门紧闭,从外面并不能看清里面的状况。 容白舒犹豫片刻,带头去了旁边的围墙。 围墙并不高,容易爬,容白舒先上去看了看。 张德全两兄弟在城里也有房,这院子他们少回来,只李秋娥在住,白天看着就有些破旧,夜里更是如此。 院子里无人,只灵堂的蜡烛随风摇曳。 白天发生了那种事,张德全一家人也吓得不轻,夜里没敢安排人守灵。 容白舒翻墙,其他人跟上。 落地,容白舒无声做了个手势,他和林梓安去检查灵堂,朗阅然和楚青钰去旁边的杂物间看看。 四人分开行动。 穿过院子,来到杂物间前,朗阅然第一时间朝着大门而去。 门锁着。 “这里。” 旁边楚青钰已经推开窗。 朗阅然小跑过去,动作间有几分紧张,这种半夜翻进人家家里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 楚青钰先他一步翻窗进去。 靠近窗户,朗阅然伸手一撑脚便踩在窗台上,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霉臭味传来,这杂物间应该已经有段时间没怎么用。 杂物间一边放着砍好的柴禾一边堆放着几个装满衣物的木箱子,靠墙角的位置还放着两个年代久远的暗红衣柜。 楚青钰上前翻看那些衣物,箱子上没什么灰尘,应该是最近才搬进来的,很有可能就是死掉的那老人的遗物。 朗阅然在旁边看了会后走向一旁的衣柜,要帮忙。 衣柜很是老旧,门上的漆掉的所剩无几,门栓也锈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才靠近一股木头特有的冲鼻霉味就传来。 朗阅然拉开柜门。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张白红相交五官狰狞的脸突兀浮现。 朗阅然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愣了下后,朗阅然面无表情的替柜子里的人把柜门关上。 柜子里的人明显愣了下。 下一刻,柜门被从里面推开。 不等柜子里的人出来,朗阅然就伸手抵住对方的脑袋硬是把对方摁了回去,然后贴心的关好柜子。 柜子鬼就老老实实呆在柜子里不要随便出来。 第 5 章 被硬摁回柜子,柜子里的人沉默片刻,一脚把柜门踹开,这次他用了些力道。 听见动静,正翻箱倒柜的楚青钰抬头看来。 看见屋里多出来个人看见那张面具,楚青钰紧绷的身体放松,“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话未说完,楚青钰就已猜出七分。 “老玩家?”楚青钰挑眉。 对方在这里就足以说明他老玩家的身份。 男人并未解释,瞪了眼面无表情炸着毛的朗阅然一眼后走向窗口,外面容白舒他们已经进了堂屋,正偷偷摸摸检查。 “你查到什么了吗?”楚青钰靠近窗户。 面具男翻身出去。 楚青钰回头看了眼那几箱遗物,跟着出去,这屋子对方应该已经检查过,他估计是听见他们制造的动静才躲起来。 既然已经检查过,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朗阅然没有马上跟上去,他卯足了劲从一堆柴禾中抽棍子,准备下次谁再吓他就直接一棍子敲过去。 朗阅然出门时,楚青钰和面具男已经向着堂屋而去。 听见动静,正忙碌着的容白舒和林梓安立刻回头看来,看见朗阅然三人神经都有瞬间的紧绷,但他们很快便认出对方。 两人并未停下询问面具男为什么会在这,而是争分夺秒快速搜寻检查。 朗阅然三人也加入。 灵堂和白天没什么不同,只向里面的院门被关上和地上多了个裹着王淑芬尸体的草席。 桌上除了香纸蜡烛私人物品寥寥无几,把桌上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后,两人目光集中到草席和棺材上。 空气中他们一直努力忽视的血腥味,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浓郁。 夜风拂过,烛光摇曳,几人的五官被拉扯地扭曲变形。 “开棺。”容白舒轻声道。 几人无视地上王淑芬的尸体,优先向着棺材靠近。 棺材的材料并不好,边角还能看见毛边,估计是张德全临时从外面买回来的便宜货。 容白舒首先动手去抬棺材盖,林梓安和楚青钰一左一右上前,朗阅然站到左边面具男身边。 “咔……” 棺材盖出乎预料的轻,一下就被掀开一条缝,同时也制造出动静。 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兀尖锐,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几人僵住身体静听,张德全他们就睡在里面院子。 倾听片刻,没有听见动静,几人松了口气。 放下心,几人注意力再集中在棺材上,要向着左边挪开。 “吱呀……” 朗阅然还没来得及用力,一声酸掉牙的声音就从他们后方传来,隔绝两个院子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 那一瞬,神经本就紧绷到极限的几人头皮都是一阵发麻,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张德全他们醒了? 容白舒第一时间向着门外跑去,要是被发现那他们就别想继续呆在这村里。 朗阅然紧随其后反应过来。 那一刻所有人心脏都跳至极限,快跑、翻墙,落地后几人回头看去时不过才两个呼吸。 朗阅然临跳下围墙时回头看了眼,并未在门缝里看见东西。 门被风吹开的? 落地,黑暗中几人维持着落地的姿势聆听。 两分钟过去,并未听见脚步声。 又等了片刻,依旧没听见动静,朗阅然看向容白舒,“怎么办?” 容白舒迟疑,明天一早就要下葬,今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回去。”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几人都看去,说话的人是戴着面具那男人。 面具下那双眼冷冷扫过,“明天下午去挖坟。” 被提醒,容白舒和林梓安精神都为之一振,这样一来虽然麻烦但也确实是个办法。 心中惊讶,两人也不由再多看了那面具男两眼,对方绝对是老玩家,而且恐怕经验比他们都丰富。 朗阅然面无表情,他看看自己手里的棍子在看看面具男的后脑勺,还在生气被吓的事。 “我叫容白舒,你是?”容白舒自我介绍,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男人不理会,转身向着农家乐走去。 容白舒并未在意,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有点脾气不奇怪, 一群人不再说话,向着农家乐而去。 临过拐角时朗阅然回头看了眼,张德全家之前还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一条缝,那缝隙在黑暗中就像一张微微裂开笑着的嘴。 朗阅然脚步停顿,再看去时,门已关上。 没经过规划的村庄小路蜿蜒扭曲,隔三差五就是拐角岔路,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走岔。 五六分钟后,走在最前方的面具男突兀停下。 他们排成一排走动,他一停后方所有人都不得不跟着停下。 “怎么了?”走在他后方的容白舒朝着前面看去,前面什么都没有,只逼仄小道。 男人并未解释,停顿片刻后继续往前。 人群再次移动,众人莫名其妙间越发警惕。 再往前三四分钟后,林梓安发现问题,“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农家乐到张德全家一共就五六分钟的路,他们已经走了快十分钟。 被提醒,其余几人回神,纷纷转动脑袋打量,他们现在走的路确实不是他们来时的那条,周围景色很陌生。 容白舒看向面具男,路痴? 容白舒面色有瞬间的怪异,“……要不我来带路?” 男人没拒绝,让开。 容白舒上前。 他琢磨了下,推算出农家乐的大概方向后,带头向着右后方而去。 六七分钟后,容白舒停下脚步。 他们重新回到张德全家门外。 落针可闻的黑暗中,张德全家大门紧闭,只院子上方隐约有烛光摇曳闪烁。 林梓安脸色不太好,“要不我来?” 容白舒没说话,退到后方。 林梓安回忆了下路线,带头向着农家乐而去。 村里没有路灯,村子里的人也没有留灯的习惯,头顶那点微弱月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村落,小道被黑暗拉扯地变形,黑暗仿佛活了过来。 五分钟后,他们再次回到张德全家门前。 这次,所有人脸色都难看至极。 一个人迷路还说得过去,三个人都迷路,那只能说明路有问题。 “……鬼打墙?”林梓安不愿意提起那个字,但还是把猜测说出口。 无人反驳,他们现在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 所有人都看向张德全家紧闭的大门,那门仿佛随时会被从里面推开。 “再走一次。”容白舒黑着脸道。 他看向楚青钰。 正若有所思的楚青钰被点名,上前。 稍做准备,一群人再次移动。 有了之前的经验,楚青钰带路时慢了许多,每过一个拐角他都会仔细和记忆中的路线核对,甚至还在拐角处做了记号,然而将近十分钟后,他们还是再次在拐角后看见张德全家的大门。 这一次,张德全家大门前的景色完全变样。 前面原本住着人的那家变成了废弃的破房,右侧的水泥房也变成瓦房,整个世界寂静至极,就仿佛他们走进了活人不该抵达的另外一个世界。 夜风拂过,冰冷刺骨。 “要再走一次?”朗阅然问,虽然他觉得就算再走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不然进去看看?”楚青钰看向张德全家大门。 那边依旧房门紧闭,但却莫名给人一种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他们的错觉。 容白舒咬牙,“再走一次。” 面具男向着农家乐的方向走去。 容白舒、林梓安、楚青钰跟上,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但去张德全家绝对没好事。 朗阅然正准备也跟上,眼角余光就瞥见张德全家大门不知何时微微敞开,一双眼正看着他。 朗阅然停下脚步。 “朗阅然?”林梓安发现朗阅然没跟上。 “吱呀。”房门推开,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从张德全家院子里走了出来。 听见动静,所有人都回头。 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几人呼吸都是一滞。 王淑芬。 王淑芬像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动作僵硬地打量几人一圈,“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闲逛什么?” 无人说话,只刺骨夜风拂过。 “我们迷路了。”朗阅然浅笑着回答。 王淑芬脑袋如同木偶般僵硬转动,随着她动作,她脖子处有血缓缓溢出,“迷路?” “嗯。”朗阅然点点头。 王淑芬动作怪异地思考片刻,僵硬地走出门,“村里路是有些复杂……不过你们也别大半夜的出来闲逛,山里虽然没有狼,但也很容易出事。” 说话间,她穿过人群走到最前方。 她每动作一下,身上就多出一道伤口,很快整个人都血淋淋,但她自己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状况。 目睹这一幕,嗅着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容白舒喉结滑动,吞咽的声音震耳欲聋。 林梓安嘴唇毫无血色。 楚青钰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挂不住,他试图做点什么,但他两条腿都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面具男脸被面具遮住,身上肌肉却紧绷。 “走吧,我带你们回去。”王淑芬走出一段距离,见其他人没跟上来,回头看来。 随着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她的脸逐渐因为大量失血死白,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倾向于临死之前的狰狞痛苦。 朗阅然穿过人群,跟上王淑芬的脚步。 王淑芬一双逐渐恶毒的眼死死瞪着朗阅然,直到朗阅然与她并肩,她才像是才反应过来似地收回视线向着前方而去。 王淑芬走,朗阅然跟,容白舒四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走到前方拐角。 走出一段路,朗阅然发现容白舒三人没跟上,疑惑地回头。 王淑芬已经只剩一层皮连着的脑袋也跟着转动,一双充满痛苦绝望和恶毒的眼直直瞪向几人。 “……”容白舒喉结滑动,没能发出声音。 面具男视线从王淑芬身上移开,看了眼朗阅然后,跟上。 楚青钰第二个动作。 容白舒和林梓安在两人走动后也跟上。 见所有人都跟上,王淑芬继续往前。 她走得缓慢,时不时还要和他们聊上一句。 朗阅然有问必答。 王淑芬的血撒了一路,楚青钰几人尽量避开,血腥味却冲鼻而来避无可避。 十来分钟后,就在几人都快吐出来时,前方的风景逐渐熟悉,他们看见农家乐大门。 王淑芬在门前停下时,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一双充血的眼中更是只剩下无尽恶意。 来到门口,几人硬着头皮把门推开后却并没进去,过度的紧张让他们的胃痉挛,如果不是这状况太诡异他们早就吐了出来。 “你要进来坐坐吗?”见王淑芬不走,朗阅然邀请。 闻言,脑子正疯狂转动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办的楚青钰三人满是冷汗的额头青筋狠狠抽动。 王淑芬流着血泪的眼缓缓转动,看向朗阅然。 朗阅然面相白净乖巧,在一群人里算是最好看的一个。夜风揉乱他的发,他试图扒拉,但却揉得更加乱糟糟。 他眼神真挚,眼含笑意,十分讨喜。 讨喜得容白舒三人想杀人。 王淑芬盯着朗阅然看了会,缓缓转身,离开。 她动作非常缓慢,仿佛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烂作一地,但总归是在离开。 眼见着她逐渐走远,容白舒和林梓安勉强松了口气,然而不等这口气吐出,站在他们身边的朗阅然就跨前一步。 容白舒和林梓安同时动作,但没等他们拉住朗阅然,朗阅然的声音就在黑暗中传开。 被帮了忙,朗阅然好心提醒,“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容白舒和林梓安生生噎住,脸上肌肉瞬时跳动得无比欢快。 第 6 章 黑暗中,容白舒四人看向王淑芬。 容白舒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林梓安喉结滑动,楚青钰手伸向背着菜刀的后腰,面具男没有动作但身上肌肉也紧绷。 王淑芬停下。 她背对他们在黑暗中静立。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就在楚青钰几人心脏都因为长时间屏住呼吸而发痛时,她有了动作。 她缓缓回头,血泪溢出的眼幽幽看向几人。 这次和之前不同,她的眼神不再只是临死之前的痛苦绝望,而是非人之物的森冷怨毒,她就像是随时会扑过来。 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楚青钰几人还是一阵头皮发麻。 王淑芬视线停留在朗阅然脸上。 两秒后,她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她才走出两步,只剩一层皮挂着的左手就掉落。 朗阅然跨前,不等他动作,旁边就有三只手同时伸出拉住他捂住他的嘴。 楚青钰三人脸上肌肉抽动的同时再看向王淑芬。 巷道里已经不见人影,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一地的血和掉落的手臂。 黑暗安谧,仿佛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呜呜……”朗阅然不解,他们拉住他做什么? 楚青钰三人对视一眼,放开手。 “怎么了?”朗阅然茫然。 “你——”容白舒张嘴就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 朗阅然脑子明显不正常,这份不正常甚至已经超出有病范围。 毕竟就算有病面对这诡异的状况也不可能没有反应,朗阅然却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他就好像天生缺了根筋。 “哈哈……”楚青钰笑眯眯,第一次认真打量朗阅然,之前他注意力都在容白舒和林梓安身上。 林梓安揉揉鼻梁,“先回去吧。” 这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她需要时间捋捋。 被提醒,容白舒又看了一眼巷道,快速收起匕首带头进门。 林梓安视线在容白舒的匕首上停留一瞬,之前她注意力都在王淑芬身上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那匕首给人的感觉十分异样。 那匕首明显不是普通匕首,而是被阴气滋养过能伤到鬼的特殊武器,这样的武器极其稀少,关键时候那就是救命的法宝。 容白舒之前没说他有这东西。 林梓安心思转动,面上却并未表露。 院子中,熄了灯一片漆黑的房间里。 听见动静,并排躺在床上的马连明和齐小涛同时睁眼。 “他们回来了?”齐小涛坐起来。 马连明没动,只屏息聆听。 “要去看看吗?”齐小涛没敢一个人行动。 马连明阻止,“再等等。” “等什么?” 马连明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心思重,齐小涛看着流里流气却是一根筋,两人性格完全相反自然合不来。 大门打开又合上,几道脚步声向着院内而来。 齐小涛欲要下床。 马连明一把拉住他,“先让其他人出去看看,是人是鬼都还不知道。” 听明白马连明的意思,齐小涛不喜,“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 马连明冷笑,“你把他们当自己人,他们有没有把你当自己人可就不好说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姓容的和姓林的真的是因为好心才一直照顾我们?他们做这些不是为了帮我们,而是为了帮他们自己。” “这鬼地方这么大,只他们两个要把所有地方都找一遍太困难,告诉我们那些就是为了让我们帮上忙。” “且这建立在我们能帮上忙的前提下。一旦真地遇上鬼真到了逃命的关键时候,他们不把我们推出去送死就不错,难道你还想着他们能来救我们?” 齐小涛被马连明这一席话说懵。 这两天里容白舒两人告诉了他们不少事,他们合作得也还算愉快,他一直把他们当同一战线的自己人。 见齐小涛沉默,马连明面上更多几分不屑,话也更多,“不然你之前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去张德全家?” “我那是——”齐小涛立刻就想反驳。 “你不就是怕死?”马连明冷着脸打断,“你怕死,难道他们就不怕?” 齐小涛哑口无言。 他们不过一群陌生人,没事的时候大家称兄道弟,真出了事谁又会愿意为了别人而死? 就两人说话这会,门外已经传来说话声,林海和古倩雪出门。 等了会,确定两人还活着,马连明下床,“去看看。” 两人打开房门时,旁边钱秋旺、赵欣涛以及李静彩两间房也同时打开。三人也不傻,只林海和古倩雪一听见动静就马上出去。 几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谁,纷纷看向院子里的朗阅然几人。 “林姐,怎么样?”古倩雪迫不及待地询问。 林梓安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我们才进去没多久就出来……” 听说王淑芬活了过来还送他们回来,马连明几人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起,几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那鬼打墙是她……”林海试图分析,却又觉得什么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 “如果鬼打墙是她弄的,她为什么又要把我们送回来?总不能是单纯想吓吓我们。”楚青钰一针见血。 容白舒和林梓安早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思来想去他们也没想明白。 “她可能只是看我们迷路了想帮忙。”朗阅然道。 一群人都看去。 朗阅然面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好几人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但到底没说什么。 赵欣涛问,“那接下去怎么办?这可都已经是第二个晚上了。” “先休息,明天下午去挖坟。”容白舒道。 简单交流几句后,一群人各自回屋。 目送一群人走掉,被忽略的朗阅然微微歪头,有些不明白。 “咔。” 他正走神,身后就传来动静,他身后属于他的那间房房门打开,面具男正进门。 院子一共就六间房,而他们十二个人。 反应过来,朗阅然拿着从张德全家带出来的木棍跟了进去,要和他的室友友好相处。 关上门,简单收拾了下,两人躺到床上。 床不算大,两个人睡刚刚好,但两个男人就有些挤。 黑暗中,察觉到手臂上对方的温度,朗阅然有些不舒服地往里面让了让。 才让完,他就想起之前被吓的事,立刻又摆了回去,凭什么他让? 旁边睡觉都戴着面具的男人朝着他这边看了眼,往外面挪了挪。 挤赢,朗阅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两个小时后,村里传来洗漱声。 清晨四点多,几乎一夜未睡的一群人在院子里集合商量接下去的事,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下午要去挖坟,但上午他们也不准备就干等。 “下葬的时候他家应该不会留人,留一半人去他家,其他人都跟着上山,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其他消息。”容白舒安排。 听说又要分开行动,马连明几人脸色都不太好,不过考虑到白天相对安全,几人并未说什么。 打定主意,一群人向着门外而去。 出门后,容白舒去找了张友来,想让他带他们过去。 之前他和张德全起了冲突,道歉的话他都想好,但他找去时张友来他老婆却告诉他人不在家,应该是已经过去帮忙。 没人带路,一群人只能硬着头皮上。 出了王淑芬的事,张德全家明显比之前冷清,只少数年轻人和几个老人在张罗。 见朗阅然一群人进门,比之前更加憔悴的张德全三人都看来,眼神不喜。 “我们来帮忙。”朗阅然浅笑着说道。 几个年纪大的阿婆都认识朗阅然,一看见他脸上就笑开花。 张德全欲言又止,但到底没说什么,今天来帮忙的人不多,人手不够速度也就忙,他已经不想再拖。 “张友来没在这。”林梓安压低声音道。 容白舒环顾一圈,确实没看见张友来。 看得出来张德全是真的慌了神,也不管村里的人会怎么看他,等来帮忙的人吃完早饭后立刻便张罗着出发。 王淑芬的尸体找了副棺材装了起来。 简单放了些鞭炮后,两个棺材一前一后的被抬出院子,径直向着山上而去。 和昨晚一样,朗阅然、楚青钰、容白舒、林梓安以及面具男跟着上山,马连明七人留下,找机会检查张德全家。 山路不好走,再加上一路鞭炮纸钱和吹吹打打,队伍到达坟地时,已经是八点多。 天色大亮,晨曦透过树冠撒进林中,黑暗被驱逐,那份阴冷的感觉却依旧在。 之前他们挖的那坟坑旁边多了个坑,坑挖得相当潦草,应该是昨天下午张友来又带人来挖的。 仪式被简化,过程中张德全三人心不在焉频频朝着周围的树林看去,就好像看不见的树林深处有洪水猛兽。 见他们如此,跟着过来帮忙的村里人也都紧张,昨天王淑芬那惨状他们都看见。 到了填土的环节,朗阅然不知从哪里弄了把铲子一脸凝重得跟着上前,林梓安几人在人群中发现他时,他已经热火朝天地干上。 目睹这,林梓安几人都有扶额的冲动。 九点左右,埋葬彻底结束后,来帮忙的一群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收了东西往山下而去。 张德全三人生怕落单,马上跟上。 朗阅然几人走在张德全三人后面。 张德全没理会朗阅然几人,而是看向张财全,“东西都收好了吧?” “收好了。” 张德全点点头,“那就好。” 容白舒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们这是准备离开?” 闻言,朗阅然三人都看去。 张德全三人看了几人一眼,不搭理。 “你们该不会以为离开了这里就能躲得掉吧?”容白舒停下脚步。 张德全身上的肥肉哆嗦了下,他红着眼回头瞪来,张财全也满目凶光,只他媳妇像是快哭出来。 “她的目标是你们,只要她还存在就会追着你们到天涯海角,你们是躲不掉的。”容白舒道。 “你他/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的嘴!”张财全面色凶狠。 容白舒看去,丝毫不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张财全额头青筋暴起,他作势就要揍人。 张德全伸手拦在他面前,“你们到底想干嘛?” 这是他们家的事,朗阅然一群陌生人却总是往里凑,就算是为了看热闹这也未免太拼。 见张德全似乎愿意谈谈,林梓安立刻道:“我们是想救你们。你们现在经历的事我们之前也遇到过,相信我,光是逃避是没有用的,唯一的办法是解决它。” 张德全脸上肌肉抽动,他怀疑且愤怒,但这之外又有些犹豫。 他们之前经历的事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他们也想过办法,但毫无意义。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张财全不信。 见有希望,容白舒放柔和语气正准备开口,前方已经走远的人群中就有几人急匆匆向着他们这边跑来。 来的人他们认识,是马连明几人。 几人相当慌张。 “出什么事了?”楚青钰问。 靠近,马连明白着脸快速说道:“张友来死了。” 张德全瞳孔瑟缩,容白舒几人也是一愣。 “他被剥了皮,放在了床底……”说起发现张友来的经历,马连明仿佛又闻见那冲鼻的血腥味,那让他早就吐空的胃再次痉挛。 张德全嘴唇翕动,脸色连连变化。 “昨晚我们在你家见到王淑芬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到处走。”朗阅然试图帮忙说服张德全三人。 他这话直接击溃张德全三人最后的防线。 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画面,张德全三人脸色惨白,张友来那媳妇承受能力最差,直接侧过头去干呕。 朗阅然黑眸带笑,他微微歪头,“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告诉她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第 7 章 听着朗阅然的话,回忆起昨晚的事,容白舒几人脸色瞬间怪异,但这次几人并未阻止,某种程度上来说朗阅然这一打岔的效果确实比他们费尽心思地说服大得多。 看见突破口,容白舒沉住气,“先回去。” 不知是天气还是因为这已经是副本第三天的缘故,明明才早上十点,树林里却黑得像是下午五六点。 被提醒,张德全三人看的眼周围昏暗的树林,眼中多出几分惧意。 容白舒带头,一群人向着山下而去。 其他来帮忙的村里人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他们对张德全三人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想惹麻烦。 下山,从树林中出来,一群人回了张德全家。 吃席的桌子还摆在院子里,但整个院子却空无一人,巨大的落差让撒满纸钱摆满花圈的院子愈显阴气沉沉。 关上大门,容白舒看向马连明几人,“尸体呢?” 马连明脸色难看的带头向着里面的院子而去。 里院一共四间屋,都是卧室,马连明在其中一间门前停下。 张德全跟着停下时脸上的肥肉颤动了下,因为那是他的房间。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冲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村子偏,大部分人人家的家具都是木工现打的,张德全家也一样。 进门,容白舒在床前蹲下,硬着头皮掀开垂下的床单。 一个通红的人蜷缩成婴儿状躺在下面,他身上的皮一点不留全部被剥下,猩红的血肉里很多地方甚至能看见骨头,血腥味便是从他身上传来。 他没有眼皮的眼直直瞪向门口,眼中是比王淑芬更胜一筹的痛苦惊恐。 他似乎想要逃,但不管他怎么逃都没用,他求饶,他哀嚎,他绝望…… 对上那双眼,别说张德全三人,就连容白舒和林梓安两个有经验的老玩家都吓了一跳,其他承受力差些的人直接到一旁吐起来。 容白舒放下床单起身。 之前他还没往这方面想,但现在是个瞎子都看出来那鬼是在虐杀。 鬼有很多种,只针对仇人的、无差别杀人的、捣乱的、虐杀的,这里面最难对付的未必是虐杀的,但他们最不愿对上的绝对是这种。 这种鬼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杀人,强烈的仇恨愤怒让它享受那种猎物被它一点点折磨至死的快/感,在它面前死甚至是一种解脱。 “说说吧。”容白舒看向张德全三人。 张德全三人早就破防,现在又目睹这一幕,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冷静。 “我们是第二天到家的,回来之后就替她安排起后事,忙了一整天,直到夜里才总算有机会歇口气……”张德全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 “发生了什么?”朗阅然问。 “她……回来了。” “什么?” “睡到半夜时我被吵醒,有人在外面洗衣服……我以为是张财全他们,就想出去骂人,结果门打开之后我却看见……” 想象着那画面,屋内一群听着的人背脊一阵发寒。 “然后?”朗阅然继续。 张德全喉结滑动,声线都颤抖,“……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睡蒙了,直到她听见动静抬头冲我笑。” 屋内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朝着里面院子里那口井看去。 “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旁边,容白舒问。 张德全三人眼神闪躲,无人说话。 “我们是想帮忙,如果你们一直这态度那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容白舒故意道。 张德全艰难启齿,“我之前一直忙着厂里的事没空,就想着等我忙完了再回来,谁知道……” “你少来,你明明就是故意不接电话。”古琴莲声音尖得刺耳。 “这个月明明就轮到你们照顾,你们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张德全火大,如果不是张财全和古琴莲,也不会有现在这档子倒霉事。 “那她上次过生日那个月还轮到你们照顾呢,你为什么要找我们要钱?”张财全也火了。 “就是,花钱的事都是我们,好事都是你们。”古琴莲帮腔。 没等张德全开口,额头青筋都已气得爆起的张财全就回头冲着古琴莲吼道:“还有你,让你回来看看就那么难?” “凭什么,她又不是我妈,而且你忙什么我还不知道,不就是赶着给外面那个小贱人过生日,你自己的亲妈都不顾我凭什么要替你——” 古琴莲话未说完,张财全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他/妈再胡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张财全力气极大,古琴莲整个人都被扇得往旁边趔趄而去,她再抬头时嘴角有血溢出眼中也蓄泪。 这绝不是张财全第一次动手。 打了一下不够,张财全抬手就要再打。 不等他手挥下,朗阅然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看见这一幕,旁边容白舒几人都有些惊讶,朗阅然看着偏瘦力气却很大。 古琴莲歇斯底里地冲过去,要杀了张财全,“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咱们谁也跑不掉,大不了一起死!” “够了。”张德全试图喊停。 “你也别装什么好人,张友来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工厂早就撑不下去了,妈那点钱你一直惦记着,家里都翻了几次了。” “我们家的事你少管。”张德全被揭底,脸涨成猪肝色。 “呵,现在又变成你们家的事了?”古琴莲冷嘲热讽。 “你……” 眼见着张德全三人越吵越厉害,旁边容白舒几人脸色都难看至极。 从村里人地说辞来看,老人家对张德全两兄弟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她辛苦劳作半辈子好不容易把他们都抚养成人,结果却换来一个活活病死饿死的结局,张德全他们死有余辜。 “狼心狗肺的东西。”钱秋旺低声骂道。 张德全三人全看来,已经互相推攘上的三人眼睛都充血。 “狗崽子。”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己家的事,钱秋旺老脸胀红。 张德全三人正在气头上,眼见着就要发难,容白舒阻止,“鬼都会附身在对他们来说重要或者特殊的东西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存在,你们知道这样的东西吗?” 张德全三人都是一愣。 林梓安也道:“只要能破坏那东西,鬼就会消失不见。” 张德全三人立刻看向对方,视线对上看出对方眼中的急迫,三人眉头都皱起,他们根本不知道老人家喜欢什么。 他们上次一起回来还是老人家五十大寿的时候,那已经是八年前。 “遗物都在杂物室里。”古琴莲想起。 见张德全三人这边无望,一群人看三人的眼神愈发厌恶。 容白舒看了眼天色,已经快到中午,必须尽快动作,“分开行动,一队人留下帮忙把所有遗物都烧掉,一队人去山上挖坟烧尸体。” 张德全他们的配合让事情出现很大转机,但他们要做的事依旧不变。 容白舒环顾人群,要选人。 听说要去挖坟,马连明几人眼神都闪躲。 明明已经到中午,天色却阴沉得厉害,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他们在村里尚且如此,山里指不定黑成什么样,谁知道那鬼东西会不会跑出来。 容白舒他们之前可没说过鬼白天绝对不会出来。 容白舒看向朗阅然和楚青钰,在两人之间犹豫片刻,选中朗阅然,“朗阅然,你带赵欣涛、马连明、齐小涛和张德全一起去。” 容白舒话音才落,马连明不满的声音就响起,“凭什么?我不去。” 马连明阴沉着张脸,容白舒自己怎么不去? 山里明显比村里危险得多,万一出事死的肯定是他们。 齐小涛脸色也不好,他之前还不太信马连明的话,现在却信了八分,一旦遇到危险容白舒和林梓安立刻就会把他们推出去。 容白舒冷冷看去,“那不然你留下我去?” “你——”马连明作势就要发难,话到嘴边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所有人都不愿意去,他被选出来其他人肯定都松了口气,他这时候不服从指挥要从新选人那就是和所有人过不去。 知道自己被算计,马连明牙关咬紧。 见马连明不再说话,容白舒看向远离他们靠着门框而站的面具男,对方经验恐怕比他还丰富。他打一开始就没打算只让朗阅然几个新人去。 后者没说话,只站直身体。 知道他愿意帮忙,容白舒松了口气,快速安排起其他人。 所有一切安排妥当后,负责带队的朗阅然第一个带头走向墙角,那边放着早上埋人的锄头铲子。 马连明恶狠狠踢了一脚墙角,跟上。 见朗阅然几人都各自选好工具,容白舒补充了句,“她一晚上杀一个,今晚轮到谁还不好说。” 强忍着怒气的马连明如同被泼下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他想起之前的王淑芬和现在还在床底下的张友来,喉间痉挛。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容白舒看向面具男和朗阅然,“尽量早点回来。” “好。”朗阅然点点头。 说话间,朗阅然回头看向身后几人,“走吧。” 第 8 章 目送朗阅然几人走远,容白舒回头看向身旁的林梓安几人,“开始吧。” “怎么找?”古琴莲环顾四周,她家算不上大,但大大小小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少。 “把这个家里所有和她相关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林梓安道。 “这样最保险。”听说要烧掉母亲所有遗物,张财全一点不犹豫。 一群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后分散开。 张德全家院子里冒起烟时,朗阅然一群人才刚进山。 朗阅然喜欢山林间那份冷清,一路上心情都不错。 与他的好心情相反,马连明心情却恶劣至极,山里就如同他预料的那样一片昏暗。 那种黑不同于夜,更像是林中充满了不详的黑色雾气,让人如置无尽深渊喘不过气。 他们到达坟地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近一点。 坟地里到处都是新的鞭炮碎屑和纸钱,两座新坟周围还插着好些花圈,有种另类的热闹感。 氛围太过瘆人,就连马连明都没心情抱怨。 “开始吧。”到了地方后,朗阅然很快找准位置带头动手。 五人分成两个小队,一队挖王淑芬的坟,另一队挖李秋娥的。 早上来埋人时加上各种仪式总共也才花了三个多小时,但那时是从高处往低处埋土而且人多相对容易,现在要把埋进去的土全部挖出来就变得困难。 五个人埋头苦干了四个多小时,眼见着都快下午四点,他们才总算把两副棺材都挖了出来。 停下动作,挖出一身汗的众人都看去。 “开棺。”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马连明不赞同,“直接烧不就好了?” 他是一点都不想再看见王淑芬的尸体,光是想想他都反胃。 面具男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跳下坑。 朗阅然见状,跟着跳了下去,要帮忙。 被无视,马连明脸色愈发阴沉。 赵欣涛赶紧出来做和事佬,“还是打开了烧吧,万一没烧透怎么办?” 马连明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朗阅然两人先开的是王淑芬的棺,棺材盖很轻,稍一用力立刻被抬起,同时一股浓烈血腥味溢出。 根本没人给王淑芬收拾,她被连同之前裹尸的席子直接扔了进去,席子被血浸透,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暗黑色。 朗阅然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 嗅间味道,马连明三人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面具男爬出坟坑去了旁边的坟。 朗阅然跟上。 两人同时用力,棺材轻易被打开。 一股如同死老鼠的强烈腐臭随着棺材地打开席卷开,那味道比王淑芬棺材里的还要冲鼻,不只是捂着鼻子的马连明三人,就连朗阅然都侧了侧头。 棺材打开,朗阅然朝着棺材里面看去。 之前他跟着容白舒夜里偷偷去张德全家时,棺材只来得及开到一条缝就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李秋娥的模样。 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做过太多苦力营养又没跟上,李秋娥明明才五十多岁,骨架却已佝偻变形。 她死了有十天左右,身上好些地方都已经长虫,虫子被清理掉,被虫子啃咬过坑坑洼洼的伤口却还在。 因为腐败她的身体变得臃肿,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得出来她生前过得不太好,她说是瘦骨嶙峋都不为过。 她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面部臃肿的缘故,给人一种充满怨气随时都会爬起来的感觉,让人不敢直视。 打量了两眼后,面具男从自己的背包中找出一个打火机扔给马连明,“去砍些柴。” “你怎么不去?”马连明看了一眼周围漆黑的树林,有些不乐意,容白舒使唤他就算了面具男凭什么? 面具男没理会,说话间他已经一脚踏进李秋娥的棺材里,要看看棺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能是附灵物。 朗阅然见状,去了隔壁王淑芬的坟,要帮忙。 草席掀开,王淑芬支离破碎的尸体展露。 她的脑袋随着一路的颠簸彻底和身体分离滚到了棺材边角,一双眼维持着惊恐瞪大的表情,早已没了生气的眼珠上沾染上泥土。 朗阅然弯腰,温柔的替她把眼珠上的泥土擦掉。 他手指触碰到眼球的瞬间,王淑芬好像朝他看了眼,他认真看去时,王淑芬却还维持着原样。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马连明三人胃里都是一阵翻滚,几欲作呕。 “算了,快点弄吧,不然等下天就真要黑了。”赵欣涛道。 被提醒,马连明和齐小涛看向周围。 明明才四点多五点不到,树林里却已经黑得像是七八点。 三人不再犹豫,赶紧拿了旁边带来的砍柴刀硬着头皮向着树林而去。 王淑芬和李秋娥的丧礼办得相当敷衍,棺材里就没放什么东西,朗阅然学着面具男把棺材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扔在尸体上方便烧后,也去树林里帮忙捡柴禾。 正值盛夏,树林郁郁葱葱没什么死树,好在附近平时少有人来,林中枯枝一直无人拾。 他们一共五个人,每个人来来回回六七趟两个坟坑才勉强被填满。 马连明把自己怀里的柴禾全部扔进王淑芬的坟坑后,厌恶地拍拍手上的泥土正准备说话,低头间就发现凌乱堆放的柴禾下方王淑芬的棺材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王淑芬的尸体不见了? 马连明头皮发麻,回头就要冲着朗阅然那边喊,一回头,他就对上一双死白的脸。 王淑芬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他们靠得太近,几乎鼻间碰鼻间。 马连明甚至感觉到鼻头上王淑芬鼻子的冰凉,嗅见她身上的尸臭。 “啊!” 马连明心脏猛然加速,全身的血液涌进大脑。 他下意识向后退,却忘记后面就是坟坑,他一脚踩空向着坟坑里倒去。 坟坑里满是有着尖锐断口的柴禾,尖刺扎进他的皮肤,锥心疼痛立刻传来。 马连明却根本顾不上这些,惊恐万分间他连滚带爬的向着坟坑对面而去,要逃跑。 他才爬出坟坑,王淑芬就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扑来,死亡袭来,他大脑一片空白。 眼见王淑芬不知何时变长变得尖锐的爪子就要刺进他的眼睛,一道身影突兀冲出。 面具男一脚踹在王淑芬侧腰上,王淑芬整个人被踹飞,落地的瞬间尸块滚落一地。 马连明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躲开。 听见动静,跑回来的齐小涛和赵欣涛看见这一幕都吓得直接愣在原地。 王淑芬很快重新爬了起来,身体支离破碎的她每一个动作都非人的怪异,但动作却极其快速敏捷。 赵欣涛和齐小涛视线甚至都未跟上,她已经扑到面具男面前。 后者速度比她更快,在她扑上来时往旁边跨出一步同时一个回踢,直接把她踢回了坟坑。 几乎是面具男动作的同时,一阵闷响从他脚边传来,朗阅然一锄头砸在他脚边的地上,那里一只手正向着他的脚脖子而去。 李秋娥不知何时也起尸。 面具男诧异地看了眼朗阅然。 他站在两座坟中间,如果他刚刚被拉住脚肯定来不及躲开王淑芬,就算勉强躲开也会跌进坟坑。 坟坑里到处都是尖锐枯枝,就算不被戳中喉咙眼睛死掉也免不了要受点罪。 “点火。”心中惊诧,面具男却没花太多时间去惊讶,他立刻看向马连明。 一回头,马连明不见。 就这片刻时间马连明已经丢下他们跑远。 见他逃跑,齐小涛和赵欣涛也跟着向着山下跑去。 三人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来,生怕王淑芬会跟上他们。 面具男咋舌,立刻追上去,打火机还在马连明身上。 面具男跑开的同时,王淑芬从坟坑里爬了出来,不等她追,朗阅然就一锄头锤了过去。 把王淑芬锤回坟坑,朗阅然看了眼已经跑远的马连明四人作势就要追,才往前跨出一步脚脖子就被旁边坟里的李秋娥抓住。 李秋娥在一堆柴禾中打了个洞,正试图爬出来。 她身上的肉早已腐败,随着她的动作好些她身上人皮都被树枝刮得裂开,大块大块的腐肉跌落,隐藏在皮肤之下的虫子蠕动。 她身形佝偻,瘦骨嶙峋的手脚爬动起来后身形比王淑芬都更诡异。再加上她那双怨毒的眼,光是与之对视就令人毛骨悚然。 朗阅然一脚踹开她的手,快速跑开。 跑出两步,朗阅然突然反应过来,李秋娥肯定知道她自己的附灵物是什么,他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想明白,朗阅然立刻停下脚步回头,要和李秋娥好好聊聊。 李秋娥半个人爬出坟坑,正准备追,就发现逃跑的朗阅然居然又自己跑了回来。 李秋娥没来得及想明白,朗阅然手里的锄头已经从天而降。 朗阅然速度极快力气极大,一锄头下去直接把李秋娥整个人都砸得向着旁边歪去,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要不是李秋娥肩膀歪了一下,她全身骨头都能被抡碎。 李秋娥已经死了,不然肯定再死一次。 从来没遇见过朗阅然这样的疯子,即使已经变成鬼李秋娥依然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缩回棺材。 “别跑!”朗阅然赶紧追上。 面具男拿着打火机回来时远远的就看见这一幕,朗阅然头朝下脚朝天的被李秋娥拖进棺材,他半个人都不见,只两只脚扑腾。 面具男嘴角狠狠一抽,赶紧上前救人。 眼见着就要抓住李秋娥了却突然被从棺材里拔了出来,朗阅然茫然看去,面具男干嘛捣乱? 第 9 章 把人扔到一旁,面具男朝着棺材里看去,天色越来越黑再加上枯枝层层叠叠,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个大概。 李秋娥的尸体没了动静,她已经跑了。 旁边,好不容易从坟坑里爬出来,王淑芬姿势怪异地扑来。 “去点火。”面具男把打火机扔给朗阅然的同时抬脚踹向王淑芬,要把王淑芬弄回棺材。 接住打火机,朗阅然立刻到一旁抓了干草点燃往柴禾里塞。 看见朗阅然那毫不拖泥带水的利索动作,男人面具下的眉挑了挑。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状况,马连明三人直接丢下他们逃跑,张德全更是在发现事情不对时就转身逃走,相比起他们朗阅然倒是可爱多了。 面具男凭借着彪悍的战斗力把王淑芬全部踹进棺材时,两个坟坑的火都已经燃起,朗阅然正鼓着腮帮子卖力地吹。 两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守在坟坑前,直到火彻底烧大。 王淑芬早已死去没有知觉,直到身上的油脂被点燃之前她都在不停的往外爬试图攻击,面具男守在坟坑边不让她爬出来,朗阅然时不时也踹上一脚。 火越烧越大,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隐约间还能听见油沸腾的呲呲声音。 “走。”眼见着烧得差不多,面具男带头离开。 朗阅然跟上,临走还不忘把铲子锄头带上。 火光大作,火苗比人都高,但火光却没能照多远,他们一走出坟地的范围四周就再次暗下来。 副本并未结束,附灵物显然不在棺材里。 走出一段路,朗阅然回头看去,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愤怒而怨毒的眼在瞪着他。 树林中只浑浊黑色,树干交错重叠,仿佛无数人影。 “别回头。”面具男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们烧掉的是尸体而不是鬼。 朗阅然看看前方面具男的背影,他明明都快抓住李秋娥了的…… 黑暗中,马连明追着跑在最前方的张德全一路狂奔。 他心脏狂跳至极限,浑身血液更是沸腾,他疯了似地迈开脚,那大概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冲出树林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只看见紧随而来的赵欣涛、齐小涛没看见王淑芬后,松了口气。 他不敢久留,立刻就再向前跑去,要回村。 明明才下午五点多,天色却已经完全暗下来。 一口气冲回张德全家院子,远远的马连明就在门外看见二十好几个看热闹的村里人。 自打下葬回来张德全家就一直在烧东西,浓烟吸引了不少人。 不过众人也都只是远远观望,王淑芬那事太骇人,没人愿意多事。 马连明挤开人群快速开门进去。 在院子中看见容白舒,他狠狠松了口气,容白舒他们到底比较有经验。 “出什么事了?”看见气喘吁吁神情慌张的马连明四人,容白舒皱起眉头。 “怎么只有你们四个?”听见动静,林梓安从里面院子出来。 被询问,正大口喘气的马连明眼神闪躲。 张德全亦是如此。 赵欣涛和齐小涛脸上也都是尴尬。 他们当时吓得半死根本顾不上其它,后来发现朗阅然两人没跟上来他们甚至满心狂喜,因为正是朗阅然两人他们才有机会逃跑,否则被缠住的就是他们。 见四人如此,容白舒和林梓安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事关生死,哪怕圣人也未必能面不改色,为了活命互相算计陷害甚至直接把对方推出去挡刀在副本中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就这片刻时间,张友来、林海一群人也都听见动静出门来,他们手里还拿着东西。 出来后,他们直接把东西扔进火堆。 他们在外面的院子升起篝火,火已经烧了一下午,灰烬都快人高。 “到底发生了什么?”容白舒冷着脸问。 马连明看向火堆,不语。 “王淑芬起尸了……”赵欣涛难掩尴尬。 “什么?”张财全和古琴莲同时惊呼。 两人视线不安的在马连明四人脸上扫过后停留在张德全脸上,见他额头都是冷汗确认马连明说的是真的,两人脸色煞白。 他们是听朗阅然说过王淑芬在夜里走动,可…… “然后你们就把他们丢下了?”古倩雪是一群人里年纪最小也最藏不住事的。 被指责,马连明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脸逐渐转向铁青,他之前就不想进山,容白舒就是把危险的事推给他们去做。 “你们还是不是人了?”古倩雪骂道。 周围的人都沉默。 古倩雪愣了下,眼中有震惊和失望流露。 林梓安没理她,看向容白舒,“要去找吗?” 容白舒看了眼越来越暗的天色,思索片刻摇头,“必须尽快把东西烧完,如果附灵物在这些东西里,只要副本结束时他们还有一口气那就不是问题,副本结束后伤口都会消失,不然……” 这已经是第三夜,看这诡异的天色,今夜他们恐怕自身都难保。 古倩雪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似乎没想到一直颇为照顾他们的容白舒和林梓安也这么冷漠。 容白舒和林梓安快速动作,把找出来的东西扔进火堆。 李秋娥在这院子里生活了几十年,院里每一样东西都和她息息相关,一开始他们还试图分辨出哪些更可能是,后来索性把能动的东西全部都搬出来烧。 衣服、日用、衣柜、桌子、床,他们甚至连墙壁上的壁画都抠了下来。 把最后一把椅子也扔进去后,容白舒和林梓安咬紧牙关等待。 椅子是木质的,多年的使用下来早已老旧,不到三秒钟边角就被点燃。顺着边角,很快整把椅子都被火吞噬。 椅背脱落,椅子整个坍塌,副本依旧存在。 容白舒脸黑如炭,他看向马连明,“尸体烧掉了吗?” 马连明眼神闪躲,“……烧了吧。” 他根本顾不上点火就逃跑,虽然打火机后来被那戴面具地抢了回去,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却并不知道。 容白舒眉头瞬时紧皱,看向远处的坟山。 天气黑得异常,根本看不清山里是否冒烟。 “收拾下,我们进山。”容白舒道。 “你疯了?那姓王的已经诈尸,这时候进去就是找死!”马连明低吼,要去容白舒自己去,反正他不去。 林梓安冷冷看去,“你以为山里和这里会有区别吗?” 被提醒,马连明脸色瞬时难看至极,就算他没有经历过也看出来今晚这夜黑得异常。 一院子人脸色死白,火光照耀在他们脸上拉扯得他们五官都变形。 容白舒带头向着门口而去。 林梓安跟上,楚青钰、张财全几个留在村里的立刻动作,马连明四人迟疑片刻后也纷纷追上。 来到门后,容白舒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从外面推开。 朗阅然带着面具男扛着锄头铲子晃晃悠悠进来。 容白舒愣了下,“你们没事?”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面具男,“尸体烧了?” 面具男看看门后的容白舒一群人,再看看院子里的火堆,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在我们那边。” 容白舒哑然。 下一刻,他抿紧嘴角。 如果不再家里也不在棺材里,那李秋娥的附灵物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跑掉了。”出师未捷,朗阅然有些蔫了吧唧。 “谁?” “李秋娥。” 容白舒有点跟不上朗阅然的脑回路,李秋娥跑了? 朗阅然遇到李秋娥了? 李秋娥跑什么? 遇到她该跑的不是朗阅然? 总不能是朗阅然追着李秋娥跑,李秋娥还跑掉了。 想不通,容白舒索性放弃,他回头看向张财全,“她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你们再仔细想想。”林梓安也看去。 “真的没有了。”张财全急得快跳起来,他一点都不想死。 旁边古琴莲也道:“你们也看见了,这院子里哪里还有东西?” 除了门板,院子能搬能拆的东西都已经被烧掉,确实没剩什么。 “那怎么办?这天可已经黑了。”马连明急了。 “你们再想想,肯定是漏了。”钱秋旺催促。 “对啊,再想想。” “要不咱们再找一遍?” “之前就已经找了三四遍,哪个犄角旮旯没翻?”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闹哄哄。 院子里的火堆烧完最后的东西后火苗逐渐转小,整个世界随之暗了下来。 房间里开了灯,灯光昏黄,有种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驱散黑暗的无力感。 容白舒看了眼时间,已过饭点,原本围在门外看热闹的村里人都陆续离开。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所有人聚在一起不要分开,两人一组守夜。”容白舒安排。 “要不我们回农家乐?”古倩雪提议。 “没区别。”容白舒否决,这整个副本都是那鬼的地盘,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还有吃的吗?”林梓安看向张德全三人。 被提醒,忙碌了一整天的众人才想起这茬,好几个人肚子都在同时发出抗议。 “还有不少之前办席的剩菜。”古琴莲带头向着厨房而去。 无人敢落下,一群人全部跟去。 酒菜很丰盛,但众人却都心不在焉,强塞了几口后便都聚集到堂屋里。 屋里的棺材、花圈被拿走,桌子椅子也被拿去烧掉,现在整个屋子只一地纸钱。 一群人席地而坐。 两人一班守夜,一夜分三班,第一班容白舒安排了林海和他。 林梓安有经验,和他错开。 面具男第三班。 忙碌一天,众人早就已经累得不行,安静下来后不到十分钟寂静中就传来呼声。 和其他人不同,朗阅然昨夜前夜都睡得很好,一时间有些睡不着。 “快睡。”容白舒看见,轻声道。 越往后越危险,到后面能放松下来睡十分钟都是奢侈,或者根本没机会再睡。 朗阅然听话地闭上眼。 见状,容白舒看向远离人群独自靠墙而坐似乎并不准备睡的面具男,“你叫什么?既然要合作,总得有个称呼。” 这已经是容白舒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容白舒哑然。 无视容白舒,面具男正准备继续闭目养神,就对上朗阅然黑白分明的眸。 想起之前脚边那一锄头,男人开口,“黎书。” 朗阅然幽幽看去,他又不想知道,告诉他做什么? 想起李秋娥跑掉的事,朗阅然翻了个身背对他,不想搭理。 这已经是第二次,上次面具男就突然从柜子里冒出来吓了他一跳,这次还害李秋娥跑掉。 “黎书?”听见这两字,容白舒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一个名字,司书黎。 他进副本的次数还不算多,但已经听说了两次这个名字。 为了能够顺利合作,他和林梓安告诉了朗阅然一群新人不少事,但也确实并不是全部都告诉,他们就没告诉几人一旦进入副本哪怕是这次活着出去以后也会不停的被拉进来这点。 因为这太绝望。 绝望到很多老玩家甚至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面对副本中诡异恐怖的一切,只要知道还能出去他们就会有动力去拼去挣扎,可一旦知道再也无法摆脱,心灵脆弱的人直接就可能崩溃。 真逼急了,穷途末路下,这些人会做出些什么来也难说。 绝望之下,为了活下去很多老玩家会组成团队,以获取更多信息和能对鬼造成伤害的武器。 副本拉人是随机的,但进过同一个副本的人很大概率会被再拉进同一个副本。 副本里的人如果能信任,那他们就能直接坦诚合作而不是互相防备猜忌,关键时候也能互相拉一把而不是互相捅刀子,那样他们活下去的几率也会更大。 所有已知的团队中,“黎明”就是其中最神秘最强大的。 黎明创建于七年前,为首的队长就叫司书黎。 司书黎身手极好行事作风果断狠厉,只花了两三年时间就让黎明从默默无闻到人尽皆知,也让黎明拥有了数十件足以对付红衣厉鬼的武器,他自己更是拥有一把S级的神器。 神器在手,司书黎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那样的他为很多人创造了一个可以暂时抛弃绝望恐惧的庇护所,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副本里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但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如神祗的存在,却在不久前陨落。 司书黎死在了副本里。 第 10 章 他第一次被拉进副本时差不多正好是司书黎陨落的时间,他之前进过的三个副本里两个副本里的老玩家都在讨论这事,这些事他也是这么听来的。 心中诧异,容白舒又盯着对方看了两眼后却放弃,司书黎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且不说他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他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大多数都是新人的副本里。 随着他们在这种状况下存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身上沾染的阴气也会越来越重,被拉进的副本危险度也会逐渐上升。 司书黎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被拉进了连他都无法躲过一劫的危险副本。 容白舒看看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黎书,又看看已经睡着的朗阅然,最后看向手机,副本里手机没有信号但能看时间。 黑暗模糊了时间感,他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但手机却显示距离开始休息才不过半小时。 夜深,整个村子都睡去,黑暗变得愈发迫人。 容白舒集中注意力在门外。 在不知道他第几次摁亮手机时,黑暗中突然传来动静。 他一秒清醒,回头看去。 堂屋左侧的角落赵欣涛坐了起来。 察觉视线,赵欣涛有些尴尬,“我想上厕所……” 他已经憋了很久,现在是真憋不住。 容白舒看了眼院里早就熄灭的火堆,正琢磨要不要让赵欣涛就地解决,另一侧就有两人跟着坐起来。 “我也。”李静彩有些尴尬。 齐小涛亦是如此。 “小心点。”容白舒道,三个人的话问题不大。 赵欣涛三人松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小心拉开木门,三人在木门特有的吱呀声中出去。 张德全家的厕所在里面院子靠左侧厨房后方的角落,堂屋的灯照不到那边,沿途过去黑漆漆的走道就如同一张张大的血盆大口。 三人咽了咽口水,掏出手机打开电筒排队前进。 到达门前时,三人都松了口气。 村里没有下水道,厕所还是原始的茅厕。 茅厕味道有些重,三人却顾不上这些,早已憋不住的赵欣涛跨前一步第一个进去。 齐小涛和李静彩也憋急了,赵欣涛出来时门才开就有人挤进去,他赶紧让开,动作间他不小心撞在另一人身上,他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见他靠近,前面李静彩也挪了挪。 站定,赵欣涛吐出一口气。 正放松,赵欣涛就后知后觉愣了下,他们一共就过来三个人,齐小涛在厕所里,李静彩在他前面站着,那他刚刚撞到的是谁? 赵欣涛肌肉瞬间僵硬,他缓缓举起手机回头,容白舒也过来了? 他才动,背就抵在了什么东西上,背后那人靠他更近了。 与此同时,他看清身后的人。 那是一个浑身通红的人。 更准确来说,那是一个全身的皮都被剥掉的人。 赵欣涛瞳孔瑟缩一颗心脏更是猛地被人攥紧,他下意识就要尖叫,声音还未发出,嘴巴就被人捂住。 带着浓郁血腥味凹凸不平不似人类皮肤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就明白那是什么,他立刻就要挣扎,他看向前方李静彩。 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的李静彩听见动静回头,没在身后看见任何东西,她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她都还没真的见过鬼,但从齐小涛他们的反应来看这应该不是假的,否则他们的演技也太好。 厕所门打开,齐小涛出来,李静彩赶紧进去。 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堂屋。 山里的夜冷,张德全家里的被子又都被烧掉,就这么躺在地上睡觉还挺冷。 重新坐下时,李静彩搓了搓手臂。 “赵欣涛呢?”注意着他们的容白舒问。 李静彩愣了下,抬头。 齐小涛亦是如此。 微愣后两人朝着屋内看去,屋内没看见赵欣涛。 “他……不是先回来了吗?”李静彩喉咙干哑得厉害,那让她声音都变调。 “我出来的时候他不在,我还以为他先回来了。”齐小涛从厕所出来时就没看见人,他本来也准备先回来,但他要也走了就剩李静彩一女的。 容白舒立刻起身。 一同守第一班夜的林海有些慌神,也跟着站起来,“怎么办?” 容白舒拿着手机走到堂屋后门,他一只脚踏出去,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功能朝着厕所那边张望。 灯光根本照不到那边。 “赵欣涛?”容白舒出声。 几个醒着的人都屏吸静听。 黑暗寂静,连虫鸣都无。 “要把他们都叫醒吗?”林海不安地看向身后其他人,靠墙而坐的司书黎已经睁眼,但其他人都还睡着。 “赵欣涛?”容白舒加大声音。 整个院子一片死寂,唯一能听见的就只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容白舒回头,“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林海三人立刻动作。 白天才折腾了一天,夜里睡得正香又突然被叫醒,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疲态。 迷迷糊糊间听说赵欣涛不见,一群人才瞬间清醒,他们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办,要去找吗?”齐小涛问。 “他会不会是自己偷偷跑掉了?” “这鬼地方能跑到哪里去?而且要跑也得白天跑,这大晚上的……” 赵欣涛不可能逃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故意躲起来和他们开玩笑,除非他已经…… “去看看。”容白舒道。 院子不算大,但只屋内有灯,其它地方一片漆黑,众人朝着外面看了眼后眼中都有抗拒浮现。 “要不……算了?”张德全迟疑着开口。 容白舒看去。 “……不是说一天晚上就杀一个人。”张德全道。 早就已经想到这点的马连明朝他看去。 被注视,张德全似乎才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试图解释,“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赞同。”马连明开口,“他如果真的已经出事,就算我们现在去找也救不了他,与其这样,还不如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有人赞同,张德全神情缓和,“就是,我这也是为了大家。” “他未必死了,而且虽然李秋娥之前确实一夜只杀了一个人,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今晚也只杀一个。”容白舒冷冷看了两人一眼,要出门。 林梓安、司书黎、楚青钰也动作。 朗阅然第一个出门,他走到人群最前面,要帮忙。 赵欣涛如果还没死,那就必须尽快找到他。 “跟着我。”容白舒把人拉回自己身后。 他不怎么喜欢朗阅然,他时不时就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副本里他这种人容易死,但相比起马连明、张德全他却更喜欢朗阅然得多,至少朗阅然心眼不坏。 “跟着我们。”林梓安轻声道,比起马连明她也更喜欢朗阅然。 朗阅然哑然,想想,乖乖跟在两人身后。 眼见着朗阅然几人就要走远,其他人早就跟上,马连明和张德全只能黑着脸跟上。 容白舒和林梓安到底懂得多,这种时候呆在他们身边才更安全。 离开堂屋,踏入黑暗,夜风掺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立刻袭来。 山里的夜冷,可能都不到十度。 在那寒冷的刺激下,众人全身汗毛竖立。 感觉着那份冰凉,朗阅然舒服得微微眯眼。 他正享受,前方容白舒就停下,他们已经到了。 厕所门开着,周围的过道里也空空荡荡。 没找着人,众人吞咽口水间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 古倩雪欲言又止,她也想回去。 “容白舒……”林梓安正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底,她鞋底通红。 她身边的人都跟着检查,好几个人脚底都通红。 朗阅然也低头看了看,他没踩到。 容白舒蹲下检查,“是血。” 一群人脸色瞬时发白。 地面太黑,血迹不明显,只从侧面打光才能看见。 血痕足有人宽,一路指向里面院子,那种流血量赵欣涛就算没死也已经去了半条命。 容白舒顺着血迹走去。 血一路向着里面的院子而去,穿过一间屋子后,进了张德全的房间。 房门紧闭,门上能看见挣扎的痕迹。 一只血手印划过整个门面,血手的主人试图抓住门,他力气极大指甲都在木门上抓出四条豁口,指甲也撕裂,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被拖了进去。 在门前站定,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少人的呼吸声都加重。 林梓安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句什么。 朗阅然几人都看去,林梓安重复,这次他们看清,林梓安说得是“张友来”。 张友来尸体还在屋里。 不想节外生枝,他们并没有把张友来死掉的事说出去,尸体自然也没处理。 想起张友来的死状,后方林海一群人表情难看得像是快哭出来,特别是张德全三人。 “要进去看看吗?”林梓安无声问。 容白舒喉结滑动本能吞咽,他是比其他人有经验,但那并不代表他不会害怕不会死。 迟疑片刻,容白舒终究点头。 他向着门边退开,其他人也立刻躲远。 站定,容白舒从侧面缓缓把门推开。 “吱呀——” 木门摩擦门轴的声音在黑暗中尖锐刺耳,也刺激着众人的神经,与此同时一股比他们之前嗅见的更加浓郁恶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强忍着恶心,站在同一侧门边的容白舒和司书黎朝着屋里看去。 朗阅然也想看,但门口已经没有足够空间,他只能踮着脚把脑袋放在司书黎肩膀上。 察觉到朗阅然属于身上人类对他来说却如开水滚烫的温度,司书黎身体僵了僵,他往旁边让了让。 朗阅然见有空,直接把整个脑袋都塞进两人之间。 屋内没开灯,黑暗中,一个像是赵欣涛的人正穿衣服。 赵欣涛太冷跑这里找衣服穿来了? 听见动静,赵欣涛缓缓回头看来。 也是这下,门外三人才看清那不是什么赵欣涛,而是一个浑身皮都被剥掉的血人,他在穿的也并不是什么衣服,而是赵欣涛的皮。 真正的赵欣涛浑身的皮已经被剥掉,正躺在地板上痉挛,血水随着他的抽搐染红整片地面,那也衬得张友来那张披着脸皮的脸笑容愈发诡异。 他没有皮了,那就找一件穿上好了。 第 11 章 对上那样一双眼,早已被这诡异状况吓得屏住呼吸的众人心脏都是一紧。 “啊——” 不知是谁尖叫出声。 那声音太过突兀,面前的状况太过诡异,所有人都被吓得一哆嗦。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灯光都在同时熄灭,黑暗袭来。 最后的关头,朗阅然只来得及看见张友来向着他们这边扑来。 朗阅然抬脚欲踹,脚才抬起,站在他们三人身后的马连明就猛地推了他一把。 马连明那一下力道极大,连同他身旁的容白舒和司书黎在内全部被推得往前扑去。 朗阅然直接撞在张友来身上,一股血腥味立刻冲鼻而来,同时袭来的还有张友来的爪子。 “闪开。”司书黎第一个反应过来,拽开朗阅然飞起一脚把张友来直接踹回屋里。 “别推我。” “滚开,别过来……” 看见张友来扑来的不止朗阅然三人,还有后面其他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无法分辨身边的都是谁,一群人直接慌了神,场面乱作一团。 “别乱!”容白舒试图控制情况,但毫无意义。 马连明推完人后立刻就转身逃跑,见状其他六神无主的人推攘间也跟着四散开逃窜。 容白舒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张友来就又扑了出来,已经死了的他根本不知疼痛。 朗阅然跨前一步。 不等他动作,一旁司书黎已经冲了上去。 司书黎手长脚长,动作敏捷且有力,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击后转身就是一个回旋梯,再次把张友来踢飞出去。 只是这一次张友来没有飞回房间,而是飞向院子中,他飞过水井撞在了对面房间的门上。 司书黎力道非常大,他身上的血衣都被撞得裂开。 见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皮就这样坏掉,张友来缓缓转过头来瞪向司书黎,他眼中皆是杀意。 就这片刻时间,院子中已经没剩几人,其他人都丢下他们逃跑。 “别打了,打不死的,跑!”没想到司书黎这么能打,容白舒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后提醒。 说话间,他转身向着门外跑去,临跑时不忘顺手把朗阅然一并捎上。 正准备帮忙的朗阅然被拉住,只能跟着跑。 再次把张友来踹飞后,司书黎很快跟了上来。 见司书黎跟上,容白舒正加速,前方大门外就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他们速度太快,对方出现得太过突然,几人没来得及反应就和那人撞成一堆。 对方的身体支离破碎撒了一地。 他们撞上的是王淑芬。 王淑芬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她的身体太破碎。 “唔……”古琴莲惊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变成鬼的王淑芬。 和朗阅然他们不同,她和王淑芬已经认识多年,熟人变成鬼的冲击远比陌生人大得多。 与此同时,张友来也穿过堂屋追了上来。 “这边。”朗阅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带头向着右侧的巷道跑去。 古琴莲从她身旁经过时,她散落的右手一把抓住古琴莲的脚踝。 “啊!”古琴莲猝防不及,直接被绊倒在地,她立刻和其他人拉开距离。 眼见着其他人就要跑远她就要被丢下,古琴莲急得又踹又叫,“滚开,不要过来,救我,救救我……” 朗阅然折回,一脚把那只手踢飞,同时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目睹这一幕,快速往前跑去的容白舒眼底有瞬间的复杂,朗阅然是唯一一个回去的人。 得救,古琴莲白着脸向着前方跑去。 就这片刻,容白舒他们已经跑到拐角处。 拐过拐角,几人咬紧牙关再次加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前方跑去。 村里的路弯多,之前他们还觉得绕现在却只觉庆幸,两次转弯后后方就不见人影。 无人敢停下,一群人只不停往前跑去。 一口气在黑暗中跑了五六分钟,直到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他们才找了一间空屋进去。 空屋是早年青砖瓦墙的结构,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地面长满杂草。 躲进其中一间房门斜斜挂着的房间,容白舒回头检查的同时给其他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其余人立刻捂住口鼻,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先是经历惊吓逃跑现在又不能呼吸,众人全身的血液都冲向脑袋,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漫长难熬的三分钟过去后,确定张友来没跟上来,容白舒才吐出一口气。 听见他喘气,黑暗中其他人跟着放开口鼻,一时间屋里都是大口喘息的声音。 “谁推的?”喘息中,容白舒黑着脸看向朗阅然。 朗阅然当时就挂在他背后,有没有人推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马连明。”朗阅然道。 “那混蛋。”容白舒咬牙切齿。 那种情况把他们往前推就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要让他们拖住张友来,好方便自己逃跑。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黑暗中传来钱秋旺愤愤不平的声音。 “现在怎么办?”楚青钰也出声。 “想办法熬到天亮。”容白舒环顾人群,要确定跟来的都有哪些人。 朗阅然、司书黎、钱秋旺、楚青钰、他以及正蹲在角落哭的古琴莲,林梓安没跟上来。 容白舒皱了皱眉。 古琴莲惊吓过度,越哭越大声,整个屋里都是她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在这诡异的状况下显得有些诡异,也让人担心声音会传出去。 “你别哭了,烦不烦。”钱秋旺第一个受不了,他早就看不习惯古琴莲和王淑芬,她们就是两恶婆娘。 被骂,古琴莲安静一瞬,但她从来不是个好欺负的,“关你什么事,你烦你出去呀!” “我为什么要出去,该出去的是你这婆娘才对,你这种人死了都是应该。”钱秋旺脾气也上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你们这些小孩就是被父母宠坏了,哪像我们当年,在我们那会你们这种坏德行的女的是要被浸猪笼的。” “少说两句。”容白舒打断。 “我又没说错,但凡她们有点良心也不至于把人饿死在家里。” 古琴莲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动作突然气势汹汹,钱秋旺吓得往楚青钰背后躲去。 容白舒正准备阻止,古琴莲却停下。 重新蹲回角落,古琴莲一言不发。 见古琴莲如此钱秋旺气焰顿时更甚,他作势就要再说点什么,就发现被他当成挡箭牌的楚青钰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楚青钰脸上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并不算太长,但互相之间却都已经有所了解。 虽然没说,但钱秋旺在家时应该就是个窝里横,老婆孩子都得顺着他他说了才算那种。 从他打一开始就对王淑芳两人敌意格外大来看,他老婆应该已经和他离婚,这也让他更加怨恨。 这些都是钱秋旺自己的事,他没兴趣管,但如果钱秋旺在家横习惯了还想把这种横带到外面,那他可不会顺着。 看出楚青钰的不善,钱秋旺脸色铁青。 他默不作声,他敢凶古琴莲却不敢招惹楚青钰。 “你没事吧?”朗阅然蹲下去看向古琴莲。 古琴莲的脚之前被王淑芬抓住摔了一跤。 被关心,古琴莲摇摇头,下一刻她情绪失控呜咽出声,但很快强忍回去。 几个深呼吸后,古琴莲看向朗阅然,朗阅然是一群人里唯一没对她横眉冷目的,他也是之前唯一愿意回头救她的人。 容白舒他们虽然没骂她说她,但也看得出来不喜欢她。 “我不知道村里那些人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事情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古琴莲哽咽着说道。 短短两三天里经历的事情太多,她整个人都崩溃。 “呵。”钱秋旺冷哼一声。 古琴莲埋首在膝盖间,“我和张财全是在大学认识的,那时候的他嘴巴甜懂得哄人,所以我很快就爱上了他。” “我同学都说他轻浮,但是我不信。” “毕业之后,我不顾家里的人反对硬是要和他结婚,为了让家里人同意我甚至不惜和家里人绝交。他们拗不过我,只得妥协。” “我是城里的,他在城里没有房子,我父母怕我吃苦还特意给我们买了套房……” “我第一次见到他妈,是在结婚前。” “他妈那个人,村里的人都说她好,她对她两个儿子也确实没得说,但是……” 古琴莲抬头,脸上都是泪水,“张财全他爸死得早,她就把张财全他们哥俩当成了命根子,事事以他们为第一,哪怕自己饿了病了也不舍得花一点钱在自己身上,在她眼里她那两个儿子是天是宝。” “她自己这样也就算了,还希望我们也这样。” “我第一次到张财全他家的夜里,她就让我跪着端水给她洗脚,要挫挫我的锐气,要让我知道这个家以后是张财全做主。” 古琴莲抹抹眼泪,“我当时就不乐意了,但是张财全这人能说会道,而且当时我已经和我家里闹翻,证我们都已经领了……” “我本来以为就那么一次忍忍也就过了,可谁知道那死老太婆得寸进尺,我们结婚后每天都作妖,不是头痛就是脚痛,每次不舒服就要嚷嚷着让我和我嫂子回来伺候,不然她就到村里去哭,说我们俩虐待她。”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现在人都死了……”钱秋旺道。 古琴莲没理他继续道:“我和我嫂子都是有工作的人,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所以很快我们两个都不乐意了。” “我们不是没有闹过,但张财全他们俩从小就是被他妈捧在怀里含在嘴里长大的,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那老太婆从小照顾他们确实很辛苦,现在享享福也是应该的,张财全甚至还因为这个对我动手。” “他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我跟张财全在一起这么久就从来没见过他给他妈主动花点钱,生日从来不记得,生病也都是让我们回来看。” “他哥张德全开了个厂,除了刚开始两年基本年年赔,但为了面子一直死撑,为这他甚至还骗她妈/的棺材本去贴,等每次没钱了,那老太婆就又作怪向我们要。” 古琴莲越说越是火大,“这次听说她生病,我和我嫂子一开始是真的不信,她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了,所以我们才没回来。” “张财全也是,他根本不在乎,他妈死的时候他甚至正琢磨着给他的小情人包场过生日。” “张友来打电话来说人死了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松了口气……” 黑暗中无人说话,众人都只沉默。 古琴莲说的和他们打听到的截然相反。 在村里人嘴里,李秋娥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张德全和张财全一直没得说 想想,几人又哑然,李秋娥对张德全和张财全没得说,那又关古琴莲和王淑芬什么事? 第 12 章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容白舒没忍住问道,张财全动手打人他们都见过,而古琴莲也不像是能容忍的性格。 古琴莲红着眼看去,“你以为我不想?我之前甚至房子都不要了只要他愿意跟我离婚,但他不同意。我家就我一个女儿,他就想着我爸我妈死了……” 像是想起什么,古琴莲咬牙切齿,“肯定是那老太婆的主意。而且这村子就这么巴掌大点,谁家要是离了婚根本瞒不住,到时候她的老脸往哪里搁?” 容白舒哑然,李秋娥他没见过不好说,但以张财全的性格,这确实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钱秋旺冷笑一声,还是不信。 朗阅然趁着这功夫替古琴莲检查了下脚踝,王淑芬力气极大,古琴莲脚踝上被抓出好几道血口。 朗阅然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古琴莲,“伤得不重,晚点上点药就好。” 古琴莲接过,擦擦眼泪,“谢谢。”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意义,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掉可能是附灵物的东西。”一直戒备着外面的楚青钰提醒。 “真的没有了,家里的东西都烧完——张财全还从家里带了些干货旧衣服什么地去城里。”古琴莲猛然抬头看向容白舒。 容白舒看了眼对面的司书黎,“附灵物不会离鬼太远,东西肯定在村里。” 司书黎没反应,显然他也没遇到过附灵物在很远之外的情况。 屋内安静,众人都陷入沉默,只古琴莲偶尔抽泣两声。 寂静中,朗阅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一点多,距离天亮最少都还有四个多小时。 从之前那黑得异常早的诡异情况来看,五点能不能天亮也是个问题。 无人说话,几人静静等待。 村子另外一头,寂静中,林梓安尽可能抑制狂跳不已的心脏,努力不让它发出太大动静。 她身旁,张德全、李静彩和古倩雪亦是如此。 三人煞白着脸死死咬住嘴唇,连呼吸都不敢。 “咔……”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林梓安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她闭上眼睛静听。 她本来是要和容白舒一起跑的,但当时情况实在太混乱,再加上一片漆黑,她跑到能看清东西的地方时,容白舒已经不见人影。 “林姐……”古倩雪快哭出来。 林梓安连忙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乎是同时,院子中的脚步声停顿。 古倩雪没想到自己尽可能压低的声音还是被听见,知道自己闯了祸,她蓄满泪水的眼睛瞪圆眼底皆是惊恐。 古倩雪一把抓住林梓安,林梓安一定要救救她。 林梓安试图掰开她的手,拉在一起到时候大家都跑不了,单独跑他们逃掉的希望才更大。 察觉林梓安的动作,古倩雪吓得立刻两只手死死拽住她,林梓安不能丢下她。 林梓安眉头正皱起,门外就传来试探的声音。 “……容白舒?” 声音的主人是个男性,声音中满含不确定和恐惧,似乎是怕招惹来其它东西,他把声音压低到了极限。 听见这三个字,紧张的整个人都在轻颤的古倩雪愣了下,下一刻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是他们自己的人—— 古倩雪一口气才吐出,就发现身旁的林梓安和李静彩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难看。 “林姐?”林梓安不解,张德全亦是如此。 “……赵欣涛。”林梓安道。 古倩雪愣了下,下一刻反应过来,她一张脸迅速失去血色。 赵欣涛已经死了,被张友来剥了皮死在了张德全家。 古倩雪正准备说林梓安是不是听错了,他们头顶上方的窗户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浓郁的腥臭味溢进房间,什么东西从窗户上方探进来,冰冷粘稠的液体滴落,落在古倩雪脸上。 古倩雪缓缓抬头看去。 赵欣涛没有了脸皮通红的脸上,没有了眼皮的眼珠凸出,嘴角的肌肉怪异的向着两边扯去。 他在笑。 他张嘴,似乎充满痛苦绝望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兴奋,“找……到……你……们……了……” “啊!” 黑暗中,朗阅然一群人同时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声音是从村子另外一头传来,从声音中掺杂的恐惧来看,发出声音的人肯定遭遇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 “是古倩雪……”楚青钰判断出声音的主人。 屋内一片安静,所有人屏息静听。 那一声尖叫后,后面便再无声音。 他们隔得远,就算有声音也未必能听见。 “要去看看吗?”楚青钰看向容白舒。 容白舒更有经验,一路下来都是他在领头。 容白舒白着脸思索片刻后摇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附灵物。” 今晚是第三夜,副本到这里才正式开始。 如果说前两夜他们还能找地方躲起来,那从今天晚上开始,接下去的三夜就是纯粹的杀戮盛宴。 副本里的恶鬼会越来越强,它会不断的猎杀,直到所有人都死去。 回忆起之前三个副本中所见所经历的一切,黑暗中容白舒没了之前在众人面前的冷静沉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死亡的绝望吞噬他的理智,让他那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之前的副本他所以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逃到了最后,在一片血泊中苟延残喘到了最后。 这些他和林梓安默契的从来没告诉过其他人,因为他们不想众人提前陷入恐怖。 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足以把人逼疯,而绝境之下这些人能做出些什么,没人知道。 容白舒狠狠在自己唇上咬了一口,借着疼痛让自己冷静,他再看向古琴莲,“你再想想。” 说话间,容白舒特意看了朗阅然一眼,他们一群人里会想要去救人的大概就只有朗阅然。 之前古琴莲跌倒,就只有他回去救人。 古琴莲不提,司书黎和他都是老玩家知道什么最重要。钱秋旺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可能为了救人而冒险,楚青钰虽然是个新人但性格却颇为理智。 朗阅然开口,却是问古琴莲,“李秋娥为什么要杀了张友来?” 闻言,屋里几人愣了下,包括司书黎。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向古琴莲。 明白朗阅然的意思,容白舒整个人都兴奋地站直。 “张友来?”古琴莲试图让自己的脑子转动,“张友来是张财全的远房表弟,他一直住在村里,我们经常托他去看看那老太婆,要打电话也是他帮忙……” “他有可能放东西在张友来家吗?”朗阅然轻声问。 “有。”想起什么,古琴莲语速极快,“那死老太婆一直防着我跟我嫂子,家里有块腊肉光我们回来的时候都要藏到张友来家去,只有她两个宝贝儿子回来了才会拿出来吃。” “去看看。”容白舒语气兴奋。 一群人快速动作。 见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安全的地方又马上要离开,钱秋旺脸色难看,但到底没说什么,现在他只想离开这鬼地方。 离开废屋,几人来到空无一人的巷道。 夏日的夜本该月明星稀,村子却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咦,村子好像……”古琴莲讶然。 村子和白天有很大不同,很多房屋都变成了无人居住的废屋,少有几栋看着像有住人的也一片漆黑,让人摸不准里面是个什么状况。 容白舒试图判断方向,之前逃跑的时候他就是逮着一个方向乱跑。 朗阅然看向古琴莲。 “这边。”古琴莲咬牙,主动到前方带路。 一群人快速跟上。 小道弯弯绕绕,每过一个拐角他们就不得不放慢脚步,为了节约时间,容白舒和楚青钰两人交替着上前探路。 眼见楚青钰和容白舒走向拐角另一边,朗阅然正准备跟上,两人就突然退了回来。 朗阅然赶紧停下脚步,后方古琴莲、钱秋旺撞成一团,司书黎凭借着灵活的身形躲开。 几人靠墙而站,前方楚青钰做了个手势,前面有东西。 朗阅然微微跨前一步朝着巷道里看去,巷道尽头的位置,一个女人静静站在那边,正发呆。 是王淑芬。 她好像自打之前被他们撞散架在地后就一直站在门口没动过。 村子的布局改变,他们又绕回了张德全家门口。 容白舒指指后方,要绕路。 知道前面有东西,队伍突然掉头,一直躲在最后方的钱秋旺连路都没看就下意识开走。 “咔……” 钱秋旺一脚踩在树枝上。 声音传开的瞬间,寂静的黑暗猛然蠕动,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众人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在瞬间变暴起。 “跑!” 容白舒低喝一声的同时冲了出去。 所有人下意识迈开脚,以最快速度向着前方冲去。 知道自己闯祸,钱秋旺也赶紧跟上。 巷道并不长,呼吸间他们就跑到拐角。 拐过拐角,朗阅然正准备再加速,跑在前方的容白舒就突然停下。 拐角后竟又是张德全家大门前,王淑芬站在门前正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他们。 “啊!”钱秋旺转身就跑。 朗阅然几人连忙跟上。 他们换了一条路,等他们拐过拐角时,前方依旧是张德全家大门。 这一次,王淑芬已经回过头来向着他们走来。 她的身体被撕成多块走路的姿势极奇怪异速度却极快,仅是一个眨眼间就已经快到众人面前。 “啧。”眼见着她就要扑到钱秋旺身上,众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后方司书黎就快跑一步从人群中出来一脚踹了过去,“你们过去。” 王淑芬被踹飞,但她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早就已经死了,根本打不死。 眼见着王淑芬又扑来来,容白舒咬牙从自己兜里掏出匕首扔了过去,“接着!” 司书黎接住看看,认出那匕首被阴气浸染过能伤到鬼,他一双眸冰冷无波。 那瞬间,容白舒甚至有种司书黎在困惑他是从哪里捡到的垃圾的错觉。 容白舒嘴角狠狠一抽,那匕首对他来说可是保命的手段是他的宝贝,如果不是知道司书黎肯定比他有经验而且身手极好,他绝对不会轻易交出去。 容白舒忍着后悔和去要回来的冲动,咬牙转身开跑,“我们先过去。” 他们这群人里最能打的就属司书黎,如果说谁能把王淑芬拖住那就只有他。 楚青钰跟着容白舒跑去。 朗阅然看了眼轻易便侧身躲开王淑芬攻击的司书黎后,放弃去帮忙的打算,跟上。 虽然司书黎喜欢躲在柜子里吓人还喜欢捣乱,但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见朗阅然跑,古琴莲也跟上,所有人里她只相信朗阅然。 钱秋旺被这突然而来的状况吓得跌倒在地,回头见几人都跑开,他赶紧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等等我……” 司书黎把王淑芬拖住,拐角后不再出现张德全家大门。 快速穿过巷道,几人往前跑了半分钟后正准备加速,他们前方的巷道中就有一群人冲了出来。 对方一共三人,两女一男,男的身材肥胖跑在最前面,后面两个女的一个被另外一个死死拽住,前面那个不得不拖着后面地跑。 他们后方,一个浑身血红的人正追来。 在巷道中对上,两边的人都愣了下。 “跑!”林梓安反应过来大喊着提醒。 巷道并不长且狭窄,一个眨眼间林梓安三人已经跑到朗阅然几人面前,一群人挤作一团。 “唔……” 没跑出两步后方就传来吃痛声,钱秋旺背上挨了一爪子。 “救救我……” 钱秋旺年纪是他们一群人中最大的,之前跑了一路体力已经消耗不少,这会他直接落到最后。 听见几乎就在身后的脚步声,嗅见空气中越来越重的血腥味,钱秋旺心脏狂跳至极限,他瞳孔紧缩大脑嗡嗡作响,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 他不想死。 朗阅然几人听见动静回头看去时,那血人几乎和钱秋旺并排。 所有人呼吸都是一滞。 钱秋旺没救了。 “哈哈……”赵欣涛嘴角裂开,没了嘴皮的嘴不断有血水淌出,他喜欢钱秋旺的恐惧喜欢他的绝望更喜欢他狼狈窜逃的模样。 赵欣涛缓缓低头,一双没了眼皮凸出的眼几乎贴到钱秋旺脸上。 眼见着赵欣涛的爪子就要落下,钱秋旺脑子嗡的一声巨响的同时本能抓住就跑在他前方的古倩雪。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 古倩雪抓住林梓安,钱秋旺抓住古倩雪,结局是三个人都跑不动。 眼见着他们的距离和前方的人越拉越大,古倩雪吓得赶紧松开抓住林梓安的手去掰钱秋旺的手,“你做什么你放开——” 几乎是古倩雪松手的同时,钱秋旺猛地一扯把她拽向自己,同时自己向着旁边躲去。 钱秋旺力气极大,古倩雪重心不稳,整个人扑进赵欣涛怀里糊了一脸的血。 古倩雪试图尖叫,但声音还没发出就戛然而止,因为赵欣涛指甲变长的爪子已经刺穿她的心脏。 古倩雪想逃,但赵欣涛没给她机会。 倒下时,古倩雪脸上都还带着想要逃走的惊慌,她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众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结束。 杀掉古倩雪,黑暗中赵欣涛笑容诡异地看向边狼狈窜逃边回头的钱秋旺,他嘴角弧度更加扭曲,眼中疯狂也更加瘆人。 钱秋旺脸上肌肉抽动,眼底皆是恐惧。 他加快速度向着前方跑去,跑过林梓安身边时不忘推了她一把,试图把她推倒拖延时间。 他不想死,他还想活! 林梓安猝不及防,差点跌倒,好在撞在墙壁上勉强稳住身形。 “林梓安!”容白舒脸上肌肉抽动。 就这片刻,赵欣涛已经甩开古倩雪追上来,被古倩雪拖着又被钱秋旺推了一把的林梓安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林梓安脸色煞白得毫无血色,她速度很快,但赵欣涛速度更快。 林梓安咬紧牙关疯狂迈开腿,赵欣涛却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都嗅见他身上的血腥味。 死亡逼近,林梓安眼中有绝望浮现。 跑在前方的朗阅然停下脚步,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锄头。 容白舒见状一把拽住他,强行拉着他跑,他红着眼眶低吼,“别犯傻!” 朗阅然就算去了也只是送死。 如果可以,谁不想救人?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副本,和朗阅然这些新人不同,他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死亡。 之前的副本他不是没有试过去救人,他甚至试过很多次,可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赵欣涛是打不死的,变成鬼的他力量速度早就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比,别说他现在把匕首借给了司书黎,就算没借他也一样打不赢。 死死抓住朗阅然,容白舒正准备再加速,朗阅然就突然停下。 朗阅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硬是把他都拉扯得停下。 几乎是他们停下的瞬间,钱秋旺、楚青钰、张德全和古琴莲就从他们身旁跑过,他们从第一瞬间落到最后。 呛鼻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容白舒回头看去的同时大脑已然空白。 死亡的恐惧袭来,没等容白舒被吞没,被他拽住的朗阅然就一个矮身消失不见。 容白舒空白的大脑还不及思考,指甲已经扎进他脖子右侧肉中的赵欣涛就突然消失不见。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扑面而来的呛鼻血腥味。 “砰——咚!” 震耳欲聋的闷响在容白舒身旁响起。 声音太大,大得容白舒的耳朵就像被用铁针扎破耳膜剧痛无比。 声音传来的同时,什么滚烫的东西撒了容白舒一身。 容白舒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看清楚自己那一身血,他缓缓转头朝着右边看去。 他右侧的墙壁上,赵欣涛脑袋整个怼进龟裂的墙里。 朗阅然双手举着他之前抓住的锄头,锄头顶端的位置砸在赵欣涛脑袋上,硬生生把赵欣涛脑袋整个砸得稀烂。 容白舒瞳孔猛然瑟缩。 朗阅然放开棍子从中间裂开铁块部分都变形的锄头,看看自己被震得裂开的虎口,他微微歪头,浅笑。 杀不死,那就让他再也无法移动好了。 第 13 章 第13章 看着朗阅然脸上那浅浅的微笑,容白舒下意识看向旁边整个脑袋都被锤爆的赵欣涛,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 嗅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容白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死亡逼近的恐惧绝望侵袭而来,他胃部痉挛腿肚子发软。 “容白舒。”林梓安小跑两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朗阅然。 砸完人,扔掉锄头,朗阅然这会正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看着自己那一身本来干干净净的白色运动服。 之前被马连明推了把他整个人撞进张友来怀里身上本来就沾了血,现在又被赵欣涛的血喷了一身,衣服都快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朗阅然用手擦擦,却把衣服糊得更脏。 他两只手的虎口都被刚刚那一下震裂,大量血液正从伤口溢出。 见状,朗阅然眉头皱得愈发深,他不喜欢这样。 他父母不喜欢他弄得满身血,被他们看见他们又要生气了。 看着朗阅然那两手微抬一脸无措的模样,林梓安憋了半天才总算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晚点洗洗就好了……” 双手神经密集,虎口的神经虽然不如十指但也非常敏/感,普通人恐怕早就已经痛得哇哇大叫,朗阅然却仿佛没有痛觉。 刚刚发生了什么容白舒靠得太近或许没看见,但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本来落在最后,超过朗阅然和容白舒后她下意识回头。 眼见着容白舒半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赵欣涛的爪子都扎进他脖子,朗阅然却突然矮身躲开,然后猛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挥动锄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她都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赵欣涛就已经被锤到墙上。 那种速度,那种力量,那早已经不是人类该有的。 “哗……” 林梓安大脑正空白,旁边就传来动静,赵欣涛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随着他动作,大量红白相间的血液肉沫顺着墙壁往下滑落,令人作呕。 他已经死了,没办法再死一次。 林梓安瞬间回神,她看向容白舒,“你没事吧?” “没事,先走……”容白舒强忍着虚脱的无力感站直。 他回头看了眼。 钱秋旺早就不见踪影,楚青钰、张德全、古琴莲都还在,三人刚刚一口气往前冲出许远,这会正站在巷道口往回看。 又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赵欣涛后,容白舒从旁边绕过,要去张友来家。 林梓安和朗阅然跟上。 见朗阅然三人移动,楚青钰三人小跑着过来。 路过赵欣涛身边时三人看去,看清以赵欣涛脑袋为中心整个龟裂开的水泥墙壁,三人脸上的肌肉都抽动。 那墙壁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但用料十足,足足三层砖,那种程度的撞击说是车子撞的都有人信。 离开赵欣涛所在的范围,几人还来不及吐出 一口气,前方就看见古倩雪的尸体。 古倩雪倒在地上,她两只眼睛瞪大,早就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眼中还维持着想要逃跑的惊恐。 相比起赵欣涛的恐怖,古倩雪的尸体更让人不敢直视,就在几秒钟前她都还是个活人。 “走吧。”容白舒带头从旁边走过。 他们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管古倩雪的尸体。 容白舒看向朗阅然。 夜色下,朗阅然边走边用同样脏兮兮的手背擦自己胸口的血,他试图把衣服擦干净,结果却把血糊得更均匀,那让他垂头丧气。 “谢谢。”容白舒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衣服,等出去了我赔你一套新的……” “不用谢。”闻言,朗阅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微微发亮,他就知道好人会有好报。 漆黑得不见任何光亮的黑暗中,仿佛永无尽头蜿蜒扭曲的陌生巷道里,朗阅然一身一脸血狼狈无比,一双眼中却不见丝毫恐惧痛苦,明亮干净得一尘不染。 看着那样的朗阅然,容白舒呼吸轻滞,莫名头皮发麻。 容白舒喉结滑动,试图说话,却没能再发出声音。 无人说话,一群人快速向着前方而去。 几分钟后,拐过拐角,他们在前方看见熟悉的农家乐大门。 张友来家的位置没变,还在农家乐旁边。 “容白舒!” 容白舒正准备做安排,黑暗中就传来压低且兴奋的唤声。 一群人除了朗阅然之外立刻如惊弓之鸟肌肉紧绷,张德全更是已经准备逃跑。 “这边。”齐小涛从农家乐大门后探出头,他身后还有好几个熟人。 认出齐小涛,朗阅然带头过去。 院子里一共四个人,齐小涛、林海、马连明还有张财全。 “你们怎么会在这?”林梓安惊讶,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到这里。 “和你们跑散后,我们想着你们可能会回来所以就先回来了。”齐小涛解释的同时打量朗阅然和容白舒,两人一身一脸的血非常骇人,“我们刚刚听见动静就想着出去看看,然后就看见了你们,你们这是……” “我们刚刚遇到了赵欣涛。”容白舒没去解释,而是快速点数,“李静彩呢?” 除了李静彩、钱秋旺、司书黎以及死掉的古倩雪、赵欣涛,他们的人都在这里了,张德全、张财全、古琴莲三人也凑齐。 接下去他们马上要去张友来家,人多才好做事。 提起李静彩,林梓安脸色难看,“她也死了,之前我们被赵欣涛发现时她没跑掉。” 她本来有机会拉李静彩一把的,但古倩雪死死拽住她不放。 “也?”马连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古倩雪被赵欣涛杀了。”楚青钰道。 听说古倩雪也死掉,齐小涛、林海眼中立刻有恐惧和不安浮现。 马连明亦是如此,但他眼中却更多 了几分庆幸,还好他之前跑得快。 容白舒冷冷看向马连明,之前马连明推人的账他迟早跟他算,“我们马上要去张友来家,附灵物很可能在他家。” 马连明心虚地移开视线。 朗阅然也看去,马连明把他衣服都弄脏了。 对上朗阅然,马连明直接瞪了回去。 容白舒他不敢招惹朗阅然他却不怕,现在还活着的人里就数朗阅然和钱秋旺那个老东西最没用,甚至林海看着都比朗阅然能跑。 读懂马连明的恶意,朗阅然脸上笑容顿时更甚。 “张友来家?”齐小涛惊讶。 “这么说起来我妈确实喜欢把东西搁他家,她总怕遭贼。”张财全道。 古琴莲冷哼一声,李秋娥防的贼就是她和王淑芬。 张财全红着眼瞪去,显然两人之前就为这事吵过。 容白舒没给他们吵起来的机会,立刻带头向着对面张友来家而去,“走吧。” 张友来家是栋三层的小平房,村子偏僻运输建材不易,村里平房不多,张友来家算是收拾得好的,院子门口还划了一片地种了些花。 夜里的村子明显不对劲。 即使刚刚村里又是古倩雪的尖叫又是砸墙的巨响,张友来家依旧不见任何光亮,就好像里面的人都已经睡死过去。 在院门口站了会后,容白舒靠近。 大门从里面关上,一旁的窗子却敞开,张友来家没安防盗窗。 容白舒翻窗进入。 客厅生活痕迹挺重,沙发上甩着好些没洗的衣服,旁边两张餐桌合成一张的大餐桌上摆着好些调味料,一旁墙壁上还贴着农家乐的菜单。 一楼不住人。 所有人都进来后,容白舒做了个手势,分开寻找。 特别是张德全三人,他们对李秋娥一无所知,更多的还是靠张德全三人。 张德全三人直接向右后方一间屋而去,张友来平时都把替李秋娥保管的东西放那边。 见状,林梓安立刻跟上。 容白舒正准备跟,一旁就传来楚青钰的声音,“赵欣涛怎么回事?” 还留在客厅的朗阅然、马连明看去。 “他不是副本里的人,和张德全他们也没关系,死了为什么也变成了鬼?”楚青钰问。 容白舒看了眼张德全三人那边。 张德全三人已经全进门,楚青钰特意避开他们。 张德全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副本是历史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也就是说副本里的人早就已经不是活人,如果让张德全他们知道他们早就已经死了,那事情立刻就会变得麻烦。 没几个人知道自己死了后还能淡定,特别是张德全和张财全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他们说不定会故意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去死。 “他是被活活痛死的,那样的死法本来就更容易鬼化,更何况这地方阴气本来就重。”容白舒解释。 楚青钰之前就已猜到七八分,并不惊讶,他继续道:“你们注意到没,我们还一次都没见过李秋娥。” 这副本里的恶鬼是李秋娥,今夜已经是第三夜,她却还一次都没正式出现。 这也让他更加担心,李秋娥还没出现他们就已经死了两个人,李秋娥得有多难对付? 容白舒揉揉鼻梁,这一点他也在担心。 一旁同样没跟进去的马连明闻言,眉头也皱起。 “我见过了。”朗阅然声音传来。 正头痛的几人都是一愣。 下一刻,几人都看去,朗阅然什么时候见过? “之前去挖坟的时候她起尸了,我本来想抓住她,结果让她跑了。”说起这件事,朗阅然立刻想起司书黎,如果不是司书黎他肯定就抓住了。 “呵。”马连明不屑冷笑。 抓李秋娥? 还差点让她跑掉? 王淑芬、张友来、赵欣涛他们尚且对付不了,还死了两个,就凭朗阅然还想抓李秋娥,朗阅然撒谎也不带脑子。 容白舒愣了下后哑然。 之前朗阅然去挖坟回来的时候确实提过一嘴,说他去抓李秋娥结果没抓到,当时他根本就不信,甚至觉得朗阅然脑子有问题,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见识了朗阅然一锄头把赵欣涛脑袋锤炸的画面,他却不得不开始信。 想起朗阅然那一锄头,容白舒有些绷不住,他再次打量朗阅然。 朗阅然看着也就是读大学的年纪,他应该不常运动皮肤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的白皙,他也不是那种孔武有力的体型甚至偏瘦,容白舒实在想不通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朗阅然到底什么人? “你抓她做什么?”楚青钰问。 “她肯定知道附灵物在哪。” 容白舒揉捏鼻梁,“附灵物是鬼依附在这世上的锚点,一旦被破坏它立刻就会灰飞烟灭,没有鬼会自己把这个说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朗阅然微微歪头一脸认真。 听着朗阅然认真的话语,看着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容白舒脸上肌肉有瞬间的扭曲。 朗阅然准备……怎么试?! 第 14 章 第14章 就朗阅然四人说话这会,张德全几人已经从屋里出来,他们手里多了几个塑料袋。 林梓安脸色不太好。 朗阅然四人立刻过去。 几捆晒干的嫩竹笋、两块腊肉、半只腊鸭就是全部,估计是怕古琴莲和王淑芬吃掉,李秋娥特意藏了起来。 “就只有这些?”容白舒皱眉,李秋娥附身在这种东西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张友来单独给我妈弄了个柜子,柜子里只有这些。”张德全道。 “家里本来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张友来补充。 古琴莲一脸厌恶,但也跟着点头。 “村里还有其他亲戚吗?”朗阅然看向古琴莲。 古琴莲摇头,“没了。” 想想,古琴莲提议,“要不去把张友来他媳妇叫起来问问?” 张友来已经死了,但他媳妇还活着,如果李秋娥有让张友来保管什么贵重物品她说不定知道。 容白舒看了一眼门外无处不透露着怪异的村子,“去叫。” 古琴莲立刻带头向着二楼而去。 大概没想着有人会半夜闯进来,二楼的大门并未反锁只是拉拢。 张友来明显是把二楼当仓库用了,客厅阳台摆放着许多成箱的矿泉水和啤酒,角落的位置还摆着个货架,上面稀稀疏疏摆着些不知道过期没有的零食。 古琴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熟门熟路的向着右前方的主卧而去。 来到门前,古琴莲敲门,“嫂子。” 手指敲击木板的声音被黑暗放大,有些瘆人。 众人屏息等待,却并未等来应门。 “嫂子,是我,古琴莲。” 众人继续等待,屋内依然一片寂静。 古琴莲试着直接开门,房门轻易便被推开。 面对漆黑的门缝,众人面面相觑。 朗阅然上前一步接过古琴莲手里的门把手。 后方一群人都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应对突然而来的状况。 古琴莲退开后,朗阅然缓缓推开门。 漆黑一片的屋内,床上并未看见人。 看见空荡荡的床,神经紧绷的众人都是一愣,下一刻都悚然。 入夜后的村子就正常,布局被改变多出一堆老房子,现在看来村里的“人”也不见了。难怪他们之前制造出那么大动静都没人被吵醒。 也就是说,夜里的村长,活物就只有他们。 “先走。”林梓安提醒。 之前他们遇到赵欣涛的地方就在附近不远,朗阅然那一锄头制造的动静很大,这附近不宜久留。 无人说话,一群人快速下楼。 离开张友来家,一群人快速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要远离那附近。 一口气在村里小跑了五六分钟后,几人找了一间空屋进入。 一进门,容白舒和林梓安两人就快 速行动,“找些柴禾过来。” 知道要做什么,无人闲着。 不到两分钟,火就烧了起来。 风干的竹笋很好烧,一点就着。 腊肉和腊鸭就不是好不好烧的问题了,而是香气四溢。油花子滋滋的冒,闻得折腾了一夜脸白得毫无血色的朗阅然一群人都不由吞咽口水。 眼见着几样东西连同塑料袋都烧着,而他们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火堆前一群人都沉默。 如果东西也不在张友来家,那还能在哪里? “你们确定这办法能行,别到时候瞎忙活半天。”马连明怀疑地看向容白舒和林梓安。 齐小涛和林海也看去,如果说他们之前对这里是副本副本里有鬼的说法将信将疑,那现在他们已经深信不疑,且这一夜折腾下来他们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张德全三人脸色也不好,毕竟这事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实在不行,要不我们就把整个村子都……”齐小涛咬牙切齿地发狠。 “可以,这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张财全双眼通红第一个赞同。 旁边张德全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可以。” 现在他们已经顾不上其它,只希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 容白舒没理三人,掏出手机看了眼,已经早上五点。 容白舒又看向天边,如果是平时这个点天早就已经大亮,但现在却只远处天边微微有些鱼肚白。 不过看见那丝鱼肚白,他还是松了口气,天已经快亮了。 正打量,容白舒就注意到朗阅然正看向门外,“朗阅然?” “有人。”朗阅然指指大门的方向。 容白舒全身肌肉瞬间紧绷,他立刻朝着门外看去,院子中其他人亦是如此。 他们进的院子十分破旧,大门只有一边的门。 院子正前方就是一条巷道,黑暗中巷道左拐右绕,经历五六户人家门前后连接到另外一条横着的小道。 巷道的尽头,那条竖着的小道里,一个人正走动。 走至拐角,对方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一院子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肌肉紧绷随时准备逃跑,直到下一刻他们认出对方。 司书黎。 司书黎脸上的戏曲面具在黑暗中显得愈发诡异,但也格外好认。 确定是活人而不是张友来他们,院子中一群人都松了口气。 就这片刻时间,司书黎已经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司书黎是被火光吸引来的,进门,他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着的火堆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把手里的匕首扔还给容白舒。 容白舒连忙接住。 匕首整个被血浸透,刀尖的位置还豁了口。 看着那豁口,容白舒瞬间心痛到窒息,但感觉着手上粘稠的血液,他也没敢去问司书黎到底做了什么。 同时,容白舒也 忍不住多看了司书黎两眼。 司书黎明显知道他这匕首的特殊,还这么干脆的还给他…… 之前把匕首借给司书黎时他可是立刻就后悔了,毕竟哪怕这刀子沾染的阴气并不多,也就将将能带出副本的程度,对他来说也已经是保命的手段。 容白舒蓦地想起之前司书黎接住匕首时那看垃圾的眼神,他嘴角抽搐的同时不由好奇,司书黎到底什么人? 司书黎注意力并不在容白舒身上,把匕首还给容白舒后他就贯彻一贯的风格独自站到人少的角落。 院子不大他们人又多,就朗阅然身后空最大。 见司书黎那么多地方不站偏偏要站到自己身后,朗阅然往旁边挪了挪,不给挨着。 司书黎察觉,看去。 才短短几个小时不见,朗阅然就已然成了容白舒一群人里最惨的一个,他一身白色运动服几乎全被血染红就算了,脸上居然也满是血。 他试图擦掉,糊得挺均匀,现在就只剩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 想起之前他就是去要个打火机回头的功夫朗阅然就被拖进坟里的画面,司书黎面具下的眉挑了挑。 短暂的惊讶后马连明几人注意力被拉回,他们重新讨论起一把火烧掉整个村子的可能性。 张德全和张财全已经被逼红了眼,一身戾气全露。 只要能够解决掉李秋娥,他们不在乎这村里的人会损失多少又是否会殃及无辜。 不过这办法直到天色亮起时都始终没能补充完,毕竟就算这村子一共才百来户人家,想要短时间内把所有屋子都点燃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旦发现着火,村里的人肯定会不留余力地救火。 天亮得很快,短短几分钟时间晨雾就取代黑暗笼罩整个村子。 随着晨雾一同袭来的还有清晨特有的冰凉,那种冰凉和夜里的阴冷不同,沁人心脾,众人心中的不安恐惧似乎都在呼吸间被冲刷干净。 知道他们终于是熬过这一夜,院子中一群人面面相觑间都有些想哭。 “先回去。”林梓安道。 寂静中逐渐响起洗漱声,村里的人陆续醒来,他们好些人身上都带着血,如果被看见肯定会引起骚乱。 听说可以回去,朗阅然第一个出门,他要回去洗澡。 他这模样如果被他父母看见,他们肯定立刻就会躲得更远。 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他,他不想被更讨厌。 容白舒一群人立刻跟上。 来到外面,众人脚步都是一顿,村子已经恢复到了他们记忆中的模样,昨夜那弯弯绕绕永无尽头的巷道仿佛一场梦。 众人并未耽误,快速回去农家乐。 进门,朗阅然第一时间直奔厕所。 张友来对农家乐下了些功夫,他们住的院子也是旱厕,但至少上面装修得挺干净。 朗阅然第一时间打开花洒从头浇到脚。 院子中一群人看见他那急 匆匆的模样听见水声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无人理会,众人都神情恹恹。 回到农家乐,众人总算有时间打量对方,也是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有多狼狈。 一夜的狼狈窜逃让所有人身上衣服都汗湿,过度的惊吓让他们脸色嘴唇煞白,眼睛充血通红,神情间的恍惚惊恐就更加明显。 众人眼中并无死后余生的喜悦,只剩下深深的狼狈。 “收拾一下,你们等下去问问张友来他媳妇。”容白舒看向古琴莲三人,这件事他们去做最合适。 “好。”古琴莲声音沙哑。 张德全三人离开,回去洗漱。 李秋娥的东西他们都烧完,但他们自己带回来的行李箱却还留着,东西都放在他们自己家。 目送张德全三人走掉,容白舒看向院子中其他人,“你们也洗漱一下吧,等下抽空吃点东西然后睡个觉。” 一切并未结束,今晚就将继续,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尽可能的恢复体力。 无人说话,一群人各自散开。 朗阅然霸占了浴室,其他人就在院子里打水清洗。 容白舒在院子中站了会后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向着公共休息室而去,几分钟后他拿着药箱敲响朗阅然房间的门。 朗阅然还在厕所,屋里只司书黎。 司书黎身上沾染的血不多,他这会已经洗完,正准备睡觉。 容白舒举举手里的药箱,“你帮我给朗阅然,他手受了伤。” 朗阅然这伤也算是为了救他才受的。 他之前就知道朗阅然受伤,但那时候他们光顾着逃命根本没时间去顾其它。 司书黎没接,只让了让。 容白舒自己进门把药箱放桌上。 半个小时后,朗阅然无精打采地回了房间。 他脸上的血已经全部洗掉,但衣服上的却根本洗不干净,他好好一身白运动服现在变成了粉色。 司书黎听见动静睁开眼看去时,朗阅然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他就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整个人都恍惚。 司书黎面具下的眉忍不住挑了挑。 朗阅然正恍惚,一件黑色外衣就从天而降盖在他头上。! 第 15 章 第15章 朗阅然扒拉开衣服看去时,司书黎已经重新背对着他躺下。 见司书黎不准备搭理自己,朗阅然举起衣服看看后又嗅了嗅。 衣袖的位置是湿的,那里之前也沾了血,但好在是黑色所以即使残留了血迹也看不出来。 朗阅然起身,正准备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院子大门处就传来敲门声。 天色还早,那声音格外清晰。 朗阅然侧头看去的同时,躺在床上的司书黎也睁眼。 朗阅然放下衣服出门。 院子里,一群正洗漱的人都被这突然而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回头看去,整齐划一的画面有些怪异。 最靠近大门的楚青钰回头看了眼容白舒和林梓安后,这才慢慢走向门口。 屋里其他人都戒备。 现在天色还早,他们在村里又没熟人,谁会无缘无故来敲他们的门? 来到门边,楚青钰先是从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后才打开。 敲门的人是张德全三人。 三人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看样子应该是把身上带血的衣服换下来后立刻就过来了。 “有事?”容白舒上前。 “……我们能不能也住这里?”张德全脸上的肥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颤,经历了昨夜那些事,亲眼见证了赵欣涛和古倩雪的死亡,他家他现在是片刻都不想待。 张财全和古琴莲面色也惨白。 “这样也好,有点什么事也不用跑来跑去。”容白舒爽快同意,“你们去问过张友来他媳妇了吗?” “还没,我们回去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张德全道。 容白舒道:“那正好一起,我们顺便去要点吃的。” 见是张德全三人,院里紧绷的气氛放松,众人各自低头忙自己的。 古倩雪、李静彩、赵欣涛都死了,正好空出三个位子,张德全三人各自拉着行李箱进屋,要先把东西放下。 古琴莲住的房间就在朗阅然隔壁,她路过时朗阅然问了句,“他们怎么了?” 几分钟不见张德全和张财全两人脸上就又添新伤,张德全眼睛肿了一只,张财全鼻子正流血。 “鬼知——”古琴莲哆嗦了下,“不知道,我就去个厕所的功夫,回来时他们两个就在院子里打上了。” 朗阅然又看了眼张德全和张财全,没再说话。 古琴莲回去旁边房间。 等张德全三人东西放好,容白舒叫了楚青钰、齐小涛出门,跟着一起去了隔壁张友来家。 几分钟后,几人端着饭菜回来。 看见热气腾腾的白粥,折腾一夜腿脚都酸软无力的众人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众人也顾不上去问结果如何,连忙围了上去。 人手一碗粥后,院子里只呼呼的喝粥声。 半碗粥下肚,缓过最开始的饥饿劲,众人这才有力气看去。 “怎么样?”朗阅然问。 容白舒放下碗,面色沉重地摇头,说是所有东西都在柜子里。?” 听着他这话,一屋子人都跟着皱了皱眉。 “先吃吧,吃饱了睡一觉。我让她中午不要过来叫我们,晚点我们睡醒了自己过去拿吃的。”容白舒道。 无人说话,一群人继续吃东西。 即使不安恐惧,他们还是会饿会累会想睡觉,特别是体力消耗殆尽的情况下,睡意来得更加猛烈。 吃饱喝足,五分钟不到一群人就打起哈欠。 把碗叠起来放在井边,一群人各自回了屋。 朗阅然吃完东西正准备回屋,容白舒就过来,他递给朗阅然一套衣服,“我找张财全借的,估计有点大,不过总比穿湿衣服好。” 朗阅然接过,“谢谢。” “你手上的伤最好尽快包扎起来,副本里生病很麻烦。药箱我放你房间桌上了。”容白舒提醒。 “好。”朗阅然像是才想起这茬低头看了看,伤口因为他洗衣服地举动已经泡得发白,倒是没再流血。 看着朗阅然似乎还挺满意的模样,容白舒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开。 朗阅然救了他一命,按道理他应该竭力报答,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知道,关心、说教就更显得多余。 拿到干净衣服,朗阅然赶紧进门。 胡乱把伤口缠好以防血把衣服弄脏后,朗阅然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迫不及待的换上。 衣服是白衬衣黑休闲裤的搭配,张财全比他高些,衣服穿着有些大,但好在干干净净。 朗阅然把袖口和裤脚都扎起来些又把衣摆塞进裤子后,正满意点头,眼角余光就发现一双散发着淡淡寒意的眸正看着他。 司书黎又已经躺回床上。 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他似乎比之前更不好相处,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 见朗阅然看去,司书黎翻了个身。 朗阅然莫名其妙,他没搭理,又检查了下身上的衣服确定干干净净后,上床睡觉。 闭上眼,听着身旁司书黎的呼吸声,倦意很快袭来。 不知多久后,就在朗阅然都快睡着时,他迷迷糊糊间突然想起司书黎借给他的衣服他还没还。 惦记着,朗阅然很快睡死。 昨夜运动过量,这一觉朗阅然睡得格外舒坦。 他睡醒时天色已经不早,紧闭的门窗让屋里光线昏暗。 司书黎不在,屋里只剩他一个人。 院子里有说话声,容白舒他们似乎都醒了,正商量着要去隔壁张友来家要吃的。 朗阅然躺在床上迷糊了会后才渐渐清醒。 他起身,又坐在床上发了会呆,这才下床。 拉开窗帘,光线照进屋内。 按道理来说,夏天的天六点能完全黑下来的都少,但现在才四/五点天色却已经有暗下来 的趋势。 容白舒组织好人手开门出去时,司书黎正好从外面回来。 司书黎独来独往,完全没有解释自己是去干什么的意思。 看见司书黎,朗阅然想起借了司书黎衣服的事,他立刻回头寻找,之前放衣服的椅子上空空荡荡,衣服已经不见踪影。 朗阅然出门洗漱,差不多是他洗漱好时,容白舒几人也端着饭回来。 一群人纷纷上前,各自拿了自己的到一旁吃。 和早上时不同,这一次院子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食不知味只麻木咀嚼,甚至要不是知道夜里会有一场硬仗他们直接就会吐出来。 太过安静,气氛都随之变得压抑。 饭差不多快吃完时,总算有人说话。 “夜里怎么办?”楚青钰看向容白舒和林梓安。 所有人都看去,他们都想知道。 “实在不行就只能硬撑,只要撑过五天一样能出去。”容白舒道。 听着他这话,院子里立刻一阵骚动。 “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你们不是老玩家吗?”马连明急了。 要是没经历昨夜的事他或许还觉得这是个办法,但见识了古倩雪他们的死亡后现在他根本不信他们能撑到最后。 “要不然我们……”齐小涛眼露凶光。 “五天?老玩家?”古琴莲茫然。 张德全和张财全对视一眼,眼中也都是不解。 马连明根本不理他们,他作势就要再开口,林梓安就赶紧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怎么过今晚吧。” 被提醒,众人都抬头看了眼天色。 看着头顶那暗沉沉的天空,众人愈发沉闷。 朗阅然快扒几下把碗里的饭都吃掉后起身去添饭,他给自己成了满满一大碗,他还没吃饱。 心情正郁闷的众人见朗阅然这时候了居然还能吃得下,嘴角都不由抽了下。 重新坐下时,朗阅然问:“张友来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张财全不解。 “李秋娥杀王淑芬,是因为她觉得王淑芬是个坏媳妇该杀,那她杀张友来是因为什么?”朗阅然问。 “张友来做了什么对不起李秋娥的事吗?”容白舒立刻看向张德全三人。 目前为止,真正被李秋娥杀掉的就只有王淑芬和张友来,古倩雪、李静彩、赵欣涛都不是她杀的。 鬼一般分为两种,有目的性杀戮的和没目的乱杀的,后者完全没有规则随机乱杀,前者却基本只在自己的规则内杀人,且这一般不会轻易改变。 张德全和张财全对视,两人努力回想。 “应该没有吧……”张德全迟疑着开口,“要说我妈那也确实是个可怜人,一个人在山沟沟里刨食还要带着我们两个拖油瓶,早些年就没少受村里人欺负。” “张友来他们家当时条件还不错,他爸时不时的会接济我们点,所以我们家跟他们家关 系一直不错。就之前张友来说要开农家乐来找我们借钱,我还借了两万给他。” “就是。”张财全赞同。 “那李秋娥怎么会死?”朗阅然看去的同时没忘记扒饭,他碗里又只剩下半碗。 如果两家关系真的那么好,李秋娥生病了就算张德全他们没回来,张友来也应该帮忙照看着点,怎么也不至于活活病死饿死。 “他说他给忘了,他之前去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后来就忙其它去了,等想起再去看的时候已经……”张德全神情愠怒。 “呵。”古琴莲冷笑一声。 “你知道?”容白舒看向古琴莲。 古琴莲道:“张友来还不知道多讨厌那死老太婆,所有人里除了我和我嫂子估计就他最巴不得她去死。” “他们是借了张友来家两万块钱没错,但那之后张友来就成了他们家御用仆人,今天李秋娥不舒服了去看看,明天李秋娥差东西帮忙买买,中午要的还晚上就得送到家,整天被呼来喝去孙子似的。” “现在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张友来欠了他们家钱,谁不知道张友来不如她两个儿子出息?” “我妈那个人嘴巴是多了点,但她绝对不是个坏人……”张德全脸色不太好。 “我们每次回来都给张友来带烟带酒,也请他吃了好几次饭了,都是亲戚,帮点忙怎么了?”张财全也道。 古琴莲不予理会。 林海、齐小涛、马连明三人眉头紧皱,李秋娥不是个好人地说辞之前跑散时朗阅然几人就曾经听过,马连明他们却还是第一次听。 “天快黑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都抬头看去。 天空阴沉沉的压得很低,就好像他们稍微踮个脚都能摸到,远处的坟山只剩一个模糊的黑影,村子里已经有人家亮起灯。 众人看看碗里剩下的饭菜,更加没了胃口。 众人到一旁把碗放下。 齐小涛放下碗后回了趟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把斧头。 其他人见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满院子找武器。 普通武器无法对鬼直接造成伤害,昨夜朗阅然确实把赵欣涛的脑袋砸碎,但那并不会让他死掉,他只要重新换具身体就能再移动。 容白舒欲言又止,但到底没阻止,他们现在需要心理慰籍。 他们这院子平时不住人,就没什么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找了半天几人也只找到几根棍子。 张德全和张财全直接开门去隔壁张友来家借。 见状,林海一群人跟了过去。 朗阅然把碗底最后一点饭吃完后也连忙跟上。 他不喜欢把自己弄得浑身血,有个趁手工具是不错选择。 几分钟后,一群人回来。 一群人有借菜刀有拿锤子的,看着像是要去什么地方打群架,隔壁张友来他媳妇站在门口脸都白了。张友来昨夜到现在都没回 去。 人群最后,朗阅然直接扛了把锄头回来。 容白舒揉揉鼻梁。 找到武器,一屋子人摩拳擦掌。 朗阅然扛着自己的锄头回到之前的地方坐下后,见其他人都在熟悉武器,他也把自己的锄头举起来舞了舞。 容白舒在旁边看得额头青筋直跳。 “我听说黎明已经拥有几十件武器。”林梓安的声音传来,知道普通武器对鬼没用她并没自乱阵脚,而是静静坐在楼梯上等待,要尽可能保存体力。 容白舒看去,他有些惊讶,没想到林梓安居然也知道黎明。 想想他又释然,司书黎才死不久,这段时间估计副本里所有老玩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也不知道黎明之后会怎样……”容白舒苦笑。 “司书黎不在,整个黎明也就他们的副队长稍微有能力些,但比起司书黎也还是差远了。”林梓安道,“你想加入黎明?” “你不想?” 林梓安哑然。 那是唯一一片净土。 “我听说司书黎的死可能和黎明自己人有关系。” “什么?”容白舒讶然。 “他很厉害?”朗阅然不知何时站到两人身旁。 “什么?”容白舒不解。 “司书黎。” 闻言,戴着面具的司书黎侧头看来。 就这片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黑暗涌现,空气中似乎都能嗅见血腥味,他们好不容易忘记的恐惧,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被逐渐想起。! 第 16 章 第16章 容白舒道:“非常厉害。” 黑暗笼罩下,朗阅然眼睛微亮,“他是个好人?” 容白舒道:“能从副本里活下来,还能对其他人伸出援手,甚至给予庇护,他已经是超越好人坏人的存在,在很多人看来他甚至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一旁楚青钰也看来。 “那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他?”朗阅然两只眼睛都放光。 “嗯。” “只要能救人能为他们提供庇护,那就是个好人,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朗阅然再问。 楚青钰挑挑眉,朗阅然想干嘛? “肯定了。”林梓安好笑,“谁不想活着?要是有个人能救我的命还给我提供庇护,别说喜欢他,就算让我把他当祖宗供起来我也愿意。” 朗阅然立刻看向容白舒。 容白舒点点头,赞同林梓安的话。 朗阅然看向楚青钰。 本来只在旁边围观的楚青钰突然被点名,愣了下。 想想,他饶有兴致地点头。 能做到那种事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他喜欢有意思的东西。 见楚青钰也赞同,朗阅然两只眼睛瞬时笑成弯弯的月牙,他整个人都有了干劲。 如果他也被很多人喜欢,如果他父母知道他是好人,他们说不定就会回来就会喜欢他了。 看着他那笑容,容白舒三人都是一愣。 朗阅然皮肤白皙眼神干净本就和这副本格格不入,这一笑之下他一双眸更是如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澈无垠,那让他们一时间都忘记现在身在何处又是怎样的绝境。 朗阅然正乐,就发现旁边司书黎在看他。 朗阅然看去,以眼神询问。 “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司书黎眼神冰冷。 朗阅然脸上的笑容僵住。 司书黎就是个讨厌鬼。 朗阅然扛起自己的锄头走开,要离司书黎远远的。 就几人说话这会,院子里一群人已经向着容白舒围来。 见状,容白舒、林梓安、楚青钰三人都没了心情聊天,纷纷起身。 “出了事别慌也别乱,我们熬过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容白舒叮嘱。 “嗯。” “好……” 众人回答得漫不经心。 村里不见丝毫光亮,就好像整座村子都死去,村中那些院子也变成一座座坟墓。 黑暗涌动,坟墓中的东西跃跃欲试。 今天比昨天黑得更早,也就代表今夜会比昨夜更漫长。 容白舒本来还准备再说两句,但见众人心不在焉,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回。 就这么干站着平白消耗体力也不是事,容白舒带头在院子中间坐下,其他人纷纷效仿。 一群有男有女的人拿着菜刀斧头背对着背围坐在院子里,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但无人能笑出来,众 人只安静等待。 山里夜里的温度低,最低时甚至只有几度。 一个多小时后,黑暗中就时不时传来搓手声。 容白舒搓了搓手臂,正琢磨要不要让众人去房间里拿被子,门口就突然传来动静。 一院子的人神经都瞬间紧绷,所有人都改坐为蹲随时准备逃跑,手中的武器更是微微举起。 “咔……” 木质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人影从缝隙朝着院里张望。 看见院子中蹲着的他们,那人似乎吓了一跳,他转身就想逃跑,但临跑开时又停下。 愣了下后,门外的人推开些门,“……是我。” 听见声音,院子中众人眉头都皱起。 “钱秋旺?”容白舒出声。 钱秋旺昨夜丢下他们逃跑之后整个白天都没回来,他们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是我。”钱秋旺松了口气,侧身从门缝间钻了进来。 容白舒拿着匕首上前几步,他摁亮手机屏幕,借着那微弱的光晕打亮。 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占了血的衣服还破了个洞,钱秋旺很是狼狈,他身形似乎都变得佝偻。 认出是钱秋旺,一院子人都吐出一口气,好几个人直接跌坐回地上。 朗阅然一群人打量钱秋旺时,钱秋旺也在打量他们,没在人群中看见古倩雪,他脸色有瞬间的怪异。 再见钱秋旺,林梓安面无表情,如果不是朗阅然昨夜她说不定已经死了,不过她到底没说什么,如果这时候还内乱那他们只会死得更快。 钱秋旺厚着脸皮看向容白舒,“你们有吃的吗?” 容白舒熄屏手机,“你白天跑哪去了?” “这地方出不去……”钱秋旺声音中多出几分崩溃,“和你们分开之后我就找地方躲了起来,天亮之后我就出了村,结果不管我怎么走都会走回来。” 第一次他没多久就绕了回来,第二次他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在他以为他已经离开时,前方却再次出现熟悉的风景。 他一次次尝试,直到天黑,才不得不放弃。 闻言,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这点容白舒和林梓安之前就已经说过,但真的有人尝试知道真的出不去,那种感觉还是不好受。 黑暗中,张德全和张财全对视一眼,两人都皱了皱眉。 朗阅然他们奇奇怪怪的。 突然冒出来要帮忙不说,即使昨夜已经死了人他们也还是没提离开,现在又说什么走不掉…… 见容白舒向着院子中走去,不想被独自抛下的钱秋旺立刻就要跟上。 容白舒回头,“把门关上。” “哦,好。”钱秋旺回头关门。 容白舒交代完就准备走开,钱秋旺回头的瞬间他步伐却停顿,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钱秋旺后脑勺一片血淋淋,他整个后脑勺都凹了进去,那让他整个背上都是血。 甚至 容白舒看去时,血都正往下滴。 伤口在后面,从前面看时什么都看不见。 确认是钱兴旺,院子中一群人已经重新坐下。 因为太冷又一动不动坐太久,不少人趁着这机会活动手脚,漆黑的院子中也总算有了几分人气。 关上门,钱秋旺回头。 动作间,见容白舒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他有些尴尬又似乎有些诡异地笑了下。 钱秋旺向着人群走去。 容白舒握紧手中匕首,声音沙哑,“……你回来的路上有遇到什么事吗?” “事没遇到,不过我看见李静彩了。”钱秋旺停下脚步回头,“她往你们这边来的,我就是跟着她才找过来的,怎么,她没进来吗?” 听见“李静彩”三个字,院子中活络的气氛霎时停顿,下一刻所有人都朝着钱秋旺看去。 视线看去的瞬间,本就因为“李静彩”而头皮发麻的众人呼吸再是一滞。 容白舒和钱秋旺两人位置调转,现在容白舒面对他们钱秋旺背对他们,那让他们看清钱秋旺那血淋淋的后脑勺。 黑暗中一片死寂。 “怎么?”钱秋旺察觉到那份异常,整个人都变得紧张兮兮,他来回转动脑袋看容白舒和朗阅然他们。 “……李静彩昨天晚上就死了。”容白舒喉咙干哑得厉害。 院子中,朗阅然一群人都从地上站起来。 钱秋旺嘴唇微张,神情讶然,“你别开玩笑了,我刚刚还看见——” 话未说完,钱秋旺就反应过来,他眼神逐渐惊恐。 钱秋旺好像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朗阅然一群人缓缓向着院子后方退去,要和钱秋旺拉开距离。 钱秋旺似乎被吓到,他大跨步向着朗阅然他们而去要和他们呆在一起,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 “你别过来!”林海吓得连忙往后退,同时举起手中菜刀。 朗阅然跨前一步站到林海面前。 林海见状连忙往他身后躲去,马连明立刻跟着挤了过去,他把林海挤出去。 朗阅然举起手中的锄头比划了下,钱秋旺距离他还远,不好下手。 钱秋旺停下。 也是这时钱秋旺才发现林海一群人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就好像在害怕。 容白舒缓缓向着身后的大门退去,要开门。 钱秋旺喉结滑动,“你们这是做什么?” 容白舒他们为什么要躲他要害怕他? 钱秋旺向着林海一群人走去。 他有什么可怕的,他又不是鬼…… 已经退到墙角的林海一群人连忙顺着墙根向着大门移动,容白舒已经把院门打开。 “你们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钱秋旺被吓到,声音都在颤抖,“你们是在怪我是吧?可是那种情况下我能有什么办法,是你们你们也会那么做的……” 钱秋旺 看向混在人群中的张德全三人,“要怪就该怪他们,要不是他们哪有这回事。” 钱秋旺越说越是愤怒,自己的亲妈都不照养,他们就是群没心没肺的狗/杂/种,这种人死了最好! ?想看宫槐知玉写的《战力天花板他执着做好人[无限]》第 16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听出钱秋旺语气中的愤怒,张德全脸上肌肉抽动,都快哭出来。 林海、齐小涛亦是如此。 见林海一群人频频看向自己的脑袋,钱秋旺抬手摸去,他一开始摸的是额头,神情只愤怒不解,直到他摸到自己凹下去的后脑勺。 他动作停顿一瞬,那瞬间他脸上愤怒龟裂,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慌。 他为什么会受伤? 他的脑袋为什么会凹进去? 他急了,他两只手抱住脑袋摸索,却越摸越是心惊,他大半个脑袋都凹了进去。 他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恢复,但那种程度的伤根本不可能恢复…… 钱秋旺抬头,眼神恐惧地看向绕过半个院子的朗阅然一群人,他嘴唇翕动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没有死。 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林姐,我害怕……”黑暗中,有人拉住林梓安的手臂。 林梓安呼吸一滞,她缓缓回头看去。 拉住她的人是古倩雪。 察觉到林梓安的视线,古倩雪缓缓抬头,“林姐,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我怕……” 古倩雪一张脸死白,她一双手死死钳住林梓安的手,她力气极大,大到指甲都掐进林梓安肉里,大到像是要把林梓安整只手臂都扭断。 听见动静,不少人都回头,看见古倩雪,众人眼皮子再是狠狠一跳。 他们下意识就想逃跑,却根本无处可逃。 心惊胆战间,众人只能咬紧牙关慢慢移动。 钱秋旺并未注意到古倩雪,他额上满是冷汗眼角也有血水溢出,那让他脸上的惊恐不安更加扭曲。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他还没死,他还好好的活着,他能说话能动。 “你先冷静……”门口,容白舒试图安抚钱秋旺。 眼见着他们已经走过半个院子,马上就能绕过站在院子中的钱秋旺,马连明突然加速向着门外跑去。 本就混乱的情况随着他地跑动彻底被点诈,院中瞬间乱作一团。 “你们去哪里?”钱秋旺心中的恐惧达到顶点,他跟着冲向门口,谁也别想丢下他。 齐小涛、林海以及张德全三人下意识就跟着跑,但钱秋旺距离他们太近,他们没跑出几步就被追上。 “啊——”眼见速度最慢的林海马上就要被抓住,朗阅然的锄头从天而降狠狠砸在钱秋旺脑袋上。 几乎是同时,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屋顶跳下落进人群。 司书黎身体先大脑反应过来,被扑倒的瞬间他本能向着旁边滚去,那也让他躲过了冲着他喉咙而来的利爪。 一击不成,混乱尖叫声中,穿着赵欣涛人皮的张友来缓缓看向司书黎,眼神怨毒而愤怒。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皮还没穿多久就被司书黎弄坏,那他就剥了司书黎的皮穿。 看见这一幕,朗阅然纠结一瞬还是上前救人。司书黎虽然讨厌,但要做好人就不能区别对待。 朗阅然手中锄头才举起,脚踝就被抓住。 没有了脑袋的赵欣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力气极大,一下就把朗阅然拽得扑倒在地。 司书黎动作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时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朗阅然拽着自己的锄头脸朝下扑倒在地,他身后赵欣涛拽住他脚踝正把他拖向门外。 司书黎嘴角狠狠一抽,赶紧上前救人。! 第 17 章 第17章 赵欣涛没有脑袋,速度远不如张友来,司书黎一脚把他踹得趔趄着后退而去后,赶紧把朗阅然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再抬头时,院子中已经只剩几人。 马连明、齐小涛以及张德全三人都已经跑到院子外,容白舒试图救林梓安,但古倩雪死死抓住林梓安不放。 钱秋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挨了朗阅然那一下后他三分之二的脑袋都凹陷,但他依旧能动能说,那让他愈发崩溃。 他堵在门口,抱着自己的脑袋歇斯底里。 楚青钰在他面前。 林海试图逃走,钱秋旺却堵住门口。 司书黎把朗阅然往门口推去,“想办法出去,找地方躲起来。” 动作间,司书黎侧身躲过张友来的爪子快速向着左侧快跑两步,脚在墙壁上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他在空中翻身,然后借着下落的力道狠狠踹在张友来脑袋上。 他那一下力气极大,张友来的脑袋直接被踢得歪到肩膀上,黑暗中更是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张友来整个脊椎都被踢断。 张友来趔趄两步,他歪着脑袋怨毒地看向司书黎。 站稳,朗阅然跑向门口,林海已经被钱秋旺抓住。 “救救我,我不想死,为什么是我……”钱秋旺半边脸都不见,随着他不断歇斯底里,他剩下的那只眼睛和嘴巴不停往外溢血。 死亡逼近,林海满眼惊恐泪流满面间摆动手臂,试图摆脱钱秋旺的钳制。 楚青钰上前救人,但钱秋旺力气极大。 “放开她。”朗阅然手中锄头舞动,伴随着风声落下。 钱秋旺在他的锄头落下前就把手收走。 狼狈退开,钱秋旺仅剩下的那只眼看向朗阅然。 认出朗阅然,想起之前朗阅然那一锄头,满脸泪水血水的他心中所有不安恐惧都转化为愤怒。 都怪朗阅然,都是朗阅然,是朗阅然把他的脑袋打坏的,是朗阅然把他变成了这样! “啊!”钱秋旺尖叫着扑向朗阅然,既然他已经活不了,那朗阅然也别想着出去。 不只是朗阅然,他们谁都别想跑。 朗阅然快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他的锄头更适合中远距离的战斗,而且他也不想再把身上弄得都是血。 朗阅然躲,钱秋旺立刻跟上。 钱秋旺已经彻底没有理智,疯了似的不停抓挠撕扯,他越是这样越是难对付,朗阅然不得不把锄头横在面前抵挡。 钱秋旺的血都撒到他身上了。 挣脱钱秋旺,林海第一时间向着门外跑去。 冲到门口,远离钱秋旺,林海泪眼模糊地回头看了眼。 看见朗阅然被钱秋旺逼到角落,她满是恐惧的眼底有瞬间的犹豫,但下一刻她还是转头向着门外跑去。 如果院子里只有钱秋旺那她肯定会回去救人的,可是院子里还有张友来、赵欣涛、 和古倩雪啊,那么多鬼,他们都会死的…… 她不想死,她才二十五,还有家人还有朋友,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想看宫槐知玉写的《战力天花板他执着做好人[无限]》第 17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楚青钰正犹豫,赵欣涛就转向他那边,他只能跟着往门外跑。 “去死,去死——”钱秋旺向着朗阅然脖子伸手。 “不要过来……”朗阅然用锄头抵挡,钱秋旺不要把血糊他身上。 “唔……”旁边,林梓安闷哼一声,一张脸都因为疼痛而煞白。 她整只右手怪异地扭向一旁,古倩雪死死拽着她。 容白舒手中匕首挥动,“放开她。” 古倩雪手臂上已经有两条血口,知道容白舒那匕首能够伤到自己,古倩雪下意识松开手。 挣脱,容白舒立刻拉着林梓安向着门口跑去,他们才回头脚才迈开,原本在她们身后的古倩雪就突然出现在他们前方。 她一把抓住林梓安。 “林姐,你别丢下我……”古倩雪眼角有血泪流出,看似害怕至极,语气中却满是杀意和怨恨。 林梓安本来可以救她的。 “不是我放开你的。”林梓安扭转手臂试图摆脱,她两只手臂都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是你自己放开的。” 古倩雪脸上愤怒有一瞬的僵硬。 “你不记得了?是钱秋旺,是他拽住了你……”林梓安去掰古倩雪的手指,古倩雪指甲直接刺入她肉中。 古倩雪一动不动。 “是钱秋旺害死你的。”容白舒赶紧帮忙,一边动作他一边快速说道,“你要报仇就去找他,是他害死你的。” 古倩雪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表情逐渐扭曲。 “砰!”一声力量十足的闷响突兀传来。 黑暗中,容白舒、林梓安、古倩雪同时回头。 朗阅然一脚踩在钱秋旺胸口,手中锄头不停往下捶去,他都说了不要把血弄在他身上不要把他的衣服弄脏。 他力气极大,量是钱秋旺早已经不是人也根本不是对手,钱秋旺直接被踩在地上锤得抽搐。 一口气锤了十多下,直到钱秋旺整个脑袋都成稀泥,直到把地上都砸出一个坑,朗阅然才停下。 他看看自己衣袖上被钱秋旺蹭到的血,被气到。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容白舒和林梓安嘴角狠狠抽了下后赶紧掰古倩雪的手指。 这一次古倩雪的手轻易就被掰开,她的注意力被地上的钱秋旺吸引。 她想起来了,是钱秋旺拉了她一把她才被抓住。 她一张早已没了生气的脸逐渐扭曲,和之前缠着林梓安时的怨恨不同,她眼中满是杀意。 容白舒和林梓安一挣脱就赶紧向着朗阅然跑去。 看见容白舒和林梓安,朗阅然牵起袖口给两人看,“他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靠近,容白舒抓住朗阅然就跑。 临跑到门口,容白舒回头。 古倩雪缠住钱秋旺,赵 欣涛不见踪影。 朗阅然锤人这会司书黎和张友来从院子里打进了屋,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过从张友来的怒吼来看张友来应该没占到便宜。 “黎书,别打了,跑!”容白舒一边向着门外跑去一边大喊着提醒。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司书黎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朝着门口朗阅然的方向看了眼,一个助跑直接翻墙消失在了院子那头。 司书黎一直有机会逃跑,只是因为他们还在,所以才留下来拖住张友来。 所有鬼里,张友来是最厉害的那个。 明白这点,容白舒和林梓安心中一阵滚烫。 司书黎身手是好,但他本没有义务救他们。 容白舒咬牙加速向着门外跑去,才出门,他就在前方的巷道中看见正往回跑来的张德全一群人。 张德全他们逃出院子后压根就没想过要留下来帮他们,直接就跑了,按道理他们应该已经跑远。 朗阅然朝着一群人后方看去,巷道尽头,林海被赵欣涛抓住肩膀,正被拖向巷道拐角。 赵欣涛是来找替身的,林海要是被抓走就会被活活剥皮活活痛死。 “救我,救救我……”林海自己也知道,极度的恐惧绝望下她一边哭一边叫一边不停抓挠,两条腿更是不停蹬在地上,但赵欣涛力气极大。 “朗阅然……”容白舒还在犹豫,朗阅然就已经冲了出去。 林梓安试图抓住朗阅然,但已经来不及。 “朗阅——”林海看见朗阅然跑向她面露狂喜,但不等她话说完,她就被拖到拐角后。 一时间,黑暗中只剩下她地尖叫。 容白舒和林梓安犹豫一瞬,咬牙跟上。 朗阅然以极快速度跑过整条巷道。 几乎是他拐过拐角的同时,尖叫戛然而止。 拐角后不见人影,只一地的挣扎痕迹和血痕。 朗阅然顺着地上的痕迹向着前方找去,但四周一片漆黑,血迹又被泥土混淆极难看清,没往前跑出多久他就在分岔路口失去线索。 “朗阅然。”容白舒和林梓安追来。 见朗阅然皱着眉头看着地面,两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容白舒道:“走吧。” 之前林海毫不犹豫的就丢下他们跑了,朗阅然能来救人已经仁至义尽。 朗阅然蹙眉,一动不动。 “朗阅然?”林梓安忍着疼痛开口。 朗阅然选中其中一条巷道往前走去,不去找林海就死定了。 见状,容白舒和林梓安皆哑然。 迟疑一瞬,两人还是选择跟上。 朗阅然每到路口就会停下看看,如果看见院子,门要是能推开,他也会进去看一眼。 不过赵欣涛和林海早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一路下来,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往前走了十来分钟后,林梓安撑不住,不得不靠着墙壁停下。 她两只手臂都被抓得血肉模糊,血液不停顺着伤口往外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被伤到动脉。 见林梓安走不动,朗阅然不得不放弃寻找。 “找个地方包扎下。”容白舒道。 朗阅然带头往回走,回去他们刚刚检查过的一座空院。 进门,容白舒回头关门,朗阅然又在屋内绕了一圈确定安全,早已有些撑不住的林梓安在屋檐下坐下。 朗阅然回来时,容白舒正在替林梓安包扎伤口。 褪去外衣,林梓安原本白皙干净的两条手臂更加狰狞可怖,那一条条被刮掉血肉的伤口就如同盘踞在她手上吸血的水蛭,触目惊心。 “好些伤口都见骨。”容白舒说话间拿了撕成条的衣服往她手臂上缠绕,说是包扎,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是简单处理。 “抱歉。”朗阅然微微蹙眉,他都已经决定要保护林梓安他们,却还是让林梓安受伤让林海被抓走。 林梓安哑然,又不是朗阅然让她受伤。 “为什么那么想做个好人?”林梓安蓦地想起之前朗阅然关于司书黎的那一席话,她有些好奇,也转移注意力,她两只手臂剧痛。 没人想做坏人,但朗阅然的“好人”明显和他们的不同。 “因为那样的话我父母说不定就会回来。”朗阅然道。 “父母?”林梓安愣了下,“他们……” “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林梓安有些跟不上朗阅然的思路。 “嗯。”说起伤心事,朗阅然语气沉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从小就很害怕我,我七岁的时候他们突然就离家出走躲到了国外,电话不接,还经常换号码。” 五年前他没忍住给他们打了个电话,他们还是很害怕,都吓坏,他现在都还记得电话里他们那颤抖的声音。 那之后,他们马上就又搬了家换了号码。 害怕,离家出走,躲到国外,电话不接…… 林梓安一时间连手上的疼痛都忘记,她不知该做何反应。 容白舒亦是如此。 半晌后,容白舒递给朗阅然一块布,“擦擦脸。” 朗阅然脸上灰扑扑。 被提醒,想起之前的事,刚刚还在伤心的朗阅然恶狠狠抹去脸上灰尘,他发现他和司书黎说不定八字不合,一遇到司书黎他就倒霉司书黎专门克他那种。! 第 18 章 第18章 见朗阅然把脸擦干净,容白舒又递了布条过去,“你也包扎下吧。” 朗阅然昨夜两只手虎口处就裂开,之后他就只随便包扎了下,现在伤口处又已经在往外溢血。 朗阅然低头看看,不想血弄到身上,他接过布条放下锄头蹲在地上对准伤口就是一阵缠绕。 容白舒赶紧阻止,“你这样不行,伤口会感染,要先把旧纱布取掉……” 他拿回布条,拉过朗阅然的手,小心拆开之前的纱布。 纱布拆开,看见下方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冷气。 旁边林梓安亦是如此。 伤口泡了水红肿得厉害,边缘处更是已经向外翻卷,血水不停外溢,整个画面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容白舒抬头看了眼,朗阅然好像毫无知觉,“你就不觉得痛吗?” “痛。”蹲在地上的朗阅然脑袋轻轻点点。 容白舒哑然。 “痛你还……”林梓安话到嘴边又咽回。 见容白舒要帮忙包扎伤口,黑暗中朗阅然配合地举着两只手,他微微垂眸,神情乖巧。 那模样,就好像别人对他好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回想起刚刚朗阅然说的关于他父母的话,林梓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朗阅然性格确实有些奇怪,但他父母也太过分。 容白舒动作很快,两分钟不到就帮忙把伤口包好。 朗阅然试着活动了下,很是满意。 “还能走吗?”容白舒看向林梓安,“我们再去张友来家看看。” 仅这片刻,林梓安手臂上的布条就被血浸透,看着触目惊心。 林梓安试探着动了动,失血过多再加上伤口的疼痛让她额头满是冷汗,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不可能就这样一直窝在这里不动。 就这样躲到副本结束是不现实的,他们在这副本中就是一群异类,就像黑夜中的灯泡,李秋娥迟早会找到他们。 三人起身。 朗阅然重新把锄头扛到肩上,第一个走向门口。 来到门边,朗阅然正准备开门,眼角余光就发现村子右后方的位置天空有亮光浮现。 见朗阅然看去,容白舒和林梓安也回头。 “是张友来家。”林梓安立刻认出那是什么地方,“肯定是马连明他们。” 张德全家已经被烧空,现在东西最有可能在张友来家,之前马连明和张德全他们就一直在商量要烧掉张友来家。 容白舒皱了皱眉。 直接烧掉张友来家确实是个办法,但那是建立在东西确实是在他家的情况下,如果不在,这把火带来的后续麻烦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而且有一件事他一直很在意。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除了杀掉王淑芬、张友来和朗阅然他们去烧坟那次,李秋娥就没主动露脸攻击过谁,他之前经历的三个副本从来没出现这样的情况。 “走吧。”朗阅然开门。 火光隐约照亮村子上空,那并没让路变得好走,高处摇曳不定的模糊光线反而让脚下的路变得更黑。 离开空屋,朗阅然带头向着那边而去。 容白舒也上前,和朗阅然交替着探索前进,不清楚前方是个什么状况,每到拐角他们都会停下看看。 黑暗寂静,只三人呼吸声此起彼伏。 不知第几个拐角时,探完路带头出去的容白舒突然退回。 朗阅然看去,巷道中并无任何异常。 容白舒指指下方。 朗阅然和林梓安立刻再看去,这一次两人看清。 前方的巷道中,右侧墙角的位置,一只从手腕处断掉的手正爬动,它没有眼睛,只能盲目乱爬。 四周太黑,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见。 “王淑芬?”林梓安无声用口型说道。 容白舒脸色怪异,他记得王淑芬虽然被撕成了十几块,但两只手手和手臂都是连着的。 被阴气浸染过的武器伤到就算是鬼也很难马上恢复。之前司书黎把匕首还给他时,整把匕首都被血浸透。 难怪自从昨晚后他们就没再见过王淑芬。 林梓安脸色同样怪异,就算对方已经是鬼,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也不多。 “哪里才能弄到这种武器?”朗阅然眼睛发亮,他学到了。 赵欣涛被打烂了脑袋还到处爬,很烦。 听出朗阅然语气中的跃跃欲试,容白舒和林梓安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了下,两人赶紧带头向着另一条巷道而去。 远离那只手,容白舒才开口,“这种武器通常也是附灵物,因为有鬼附身在上面所以才会不断被阴气侵蚀,不过还有鬼附身的附灵物一般是不会拿来使用的,使用的人随时都会被拉进副本。” “通常都是副本里的鬼被解决掉附灵物被破坏又被修补后才被拿来使用,这也是这一类武器这么稀少的原因。附灵物是武器的情况本来就少见。” 容白舒看看自己手中的匕首,“我这把匕首就是之前副本中一个老玩家经历过的副本的。” 这种武器确实能提高他们的存活率,但那并不代表拥有了武器就绝对能活下来,每个副本情况都不同,很多时候防不胜防。 知道没办法马上弄到,朗阅然兴致缺缺。 “外面也有人卖这种东西,不过都是天价。”容白舒道。 朗阅然兴致更是缺缺,他现在就想要。 就三人说话这会,他们距离火光已经越来越近。 他们才从张友来家隔壁的农家乐逃出来,不确定农家乐里现在什么情况,所以他们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远处停下观望。 张友来家三层楼,现在整个都烧了起来,火势挺猛,估计马连明他们还泼了油。 院子里并没看见人影,马连明他们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躲在什么地方观望。 张友来家左侧十多米 之外的另一个院子中。 马连明、齐小涛、张德全、张财全以及古琴莲几人从大门缝隙间紧张地注视着张友来家,张友来家已经烧了有一会了。 怎么知道东西在不在他家?等得不耐烦的张财全问。 等等就知道了。马连明头也不回地说道?[(,他注意力都在张友来家。 “等什么?”张财全看去。 “容白舒他们不是说了,如果是副本马上就会——”马连明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张财全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是副本。 “副本?”张德全皱眉。 马连明不再说话,只死死盯着远处张友来家。 张德全欲言又止,但到底没说什么,只看着马连明和齐小涛的背影脸色连连变化。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朗阅然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帮忙,甚至死人了都还不走…… 张德全脸色正变化,额头就是一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脸上。 “下雨了?”张德全一边伸手去摸一边抬头看,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张友来家点燃,这时候下雨—— 一抬头,张德全就对上一双没有眼皮的眼。 张友来不知何时趴在大门上方,正从上往下看。 门下方,马连明、齐小涛、张财全和古琴莲还死死盯着张友来家。 张德全面上肥肉颤动,他没出声提醒,而是快速向着后方后退要先逃跑。 听见脚步声,马连明几人不解回头。 看见张德全一脸惊恐地看向他们头顶上方,几人下意识看去。 不等看清,什么东西就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上。 “砰!” 门缝有限,几人靠得极近,被那东西一撞几人立刻跌作一团,门也因此而关上。 倒地,感觉着身上的重量,嗅见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摸到对方身上那湿漉漉凹凸不平的皮肤,他们瞬间明白那是什么。 几人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血液也在瞬间冲进大脑。 “啊——” 不等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齐小涛吃痛的声音就在黑暗中响起,夏天的衣服只薄薄一层,他背上被直接划拉出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 张友来手指钻进他的皮肉,要剥走他的皮。 他没有皮了,那就剥一张皮好了。 “滚开,不要过来!”感觉着那什么东西钻进自己皮肉的动静,感受着那份剧烈疼痛,齐小涛惊恐间向着旁边滚去,他一边滚一边用脚朝着张友来那边疯狂乱踹。 黑暗中他也不知道踹到了什么,张友来向着旁边歪了下。 趁着那一下,齐小涛连滚带爬的向着门口冲去。 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张德全已经拉开门出去,古琴莲也跟着跑了出去。 齐小涛连滚带爬跑到门边时,先他一步出门的张德全却堵在门口。 “滚开!”齐小涛推开张德全就要往前跑,脚才跨出一步就生生止住。 门外,一道陌生瘦小且佝偻的身影正抓住古琴莲的脖子。 她一张干瘪腐烂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她眼神怨毒,似乎在想应该怎么杀死古琴莲,才能缓解她心中的愤怒仇恨。 “咳……”古琴莲喉咙几乎被折断,那让她无法呼吸。 她一张脸胀成猪肝色,她试图挣扎,但她根本不是李秋娥的对手。 极度痛苦间她转动充血的眼看向旁边的张德全和齐小涛,试图求救。 齐小涛吓得后退一步,转身跑开。 张德全整个人都吓懵,他身上肥肉哆嗦了下,连逃跑都忘记。 和陌生人不同,李秋娥从小把他拉扯到大。 “咳……”古琴莲喉间有血咳出。 救救她…… 张德全极度惊恐间连呼吸都忘记。 救…… 窒息的感觉伴随着心跳地不断加速愈发强烈,古琴莲逐渐无法思考,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恍惚间什么东西在她面前狠狠砸下,落地时,整个地面都震动。 古琴莲直接被什么人往旁边一扯,喉间剧痛的同时钳制她喉咙的力量消失,大量的空气快速涌来,伴随着疼痛灌进她的肺中。 “咳咳……”古琴莲跌落在地猛烈咳嗽,心肝脾肺都快咳出。 她抬头,泪眼模糊地看去。 朗阅然一锄头砸在李秋娥身上,让她佝偻瘦小的身影瞬间更加扭曲。 “咕……”李秋娥喉间发出野兽愤怒至极地咆哮。 朗阅然跨前一步,紧追不舍。 不等朗阅然追上李秋娥,一旁半开的院门就再被人拉开,马连明、张财全和张友来冲了出来。 马连明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口,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他疯狂迈开脚向门外跑去。 才跑出大门,马连明就再被张友来抓住。 “唔……”张友来力气极大,直接把他拉扯得向后倒去。 要是被张友来抓走,他必死无疑…… 死亡的绝望再次袭来,慌乱中马连明拽住旁边试图逃走的张财全,他把张财全推向张友来。张友来去杀张财全好了,张财全才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见被抓住的是马连明,张财全脸上都已露出狂喜就突然被拽得往后倒去。 狠狠撞在张友来身上,眼见着就要成为替死鬼,张财全尖叫开,“滚开……” 张友来指甲尖锐无比,混乱中在张财全手臂上抓出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 “咕!” 朗阅然面前的李秋娥突然下趴,她双手双脚迅速变长,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发狂的野猫,她怒吼着冲向张财全。 她速度太快,朗阅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扑到张财全面前。 她发狂咆哮,攻击的却不是张财全,而是张财全身边的张友来。 她尖长佝偻的左手轻易便刺穿张友来的脑袋,张友来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 飞回院子中狠狠撞在墙壁上。 “你……”马连明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秋娥,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愤怒至极的李秋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爪。 “啊——”马连明到了嘴边的话变成吃痛地尖叫,他整张左脸连同眼睛都被抓出血痕。 攻击完张友来和马连明,李秋娥回头看向张财全。 张财全慌乱中跌坐在地,见她回头连忙连滚带爬的逃走。 目睹这一幕,朗阅然正惊讶,一旁林梓安就冲了过来,“跑!” 容白舒已经把古琴莲拉起来。 他们听见动静找过来,本来只是准备看看情况,结果一个眨眼的功夫朗阅然已经和李秋娥打上。 那瞬间,两人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拉着朗阅然往前跑去,林梓安杀人的心都有了。 “哈哈……” 林梓安脑子正因为不断的加速而嗡嗡作响,身后就传来笑声。 她回头看去,朗阅然不知想到什么笑得正开心,只是那份开心之下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朗阅然微微垂眸,有些不高兴了。 李秋娥刚刚在保护张财全。 即使已经死了,她也还是在保护张财全。即使被抛下不管,即使活活饿死病死在家里,她也从来没怪过张德全和张财全。 她怨的恨的,从头到尾就只有王淑芬、古琴莲和张友来。 李秋娥是个好妈妈。 张德全和张财全却不是好儿子。 为什么张德全、张财全那种人的妈妈会那么爱他们,他的妈妈却只想逃跑?! 第 19 章 第19章 “这边。”拉着古琴莲的容白书带头向着左侧拐去。 入夜之后的村子布局改变,变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这既是一件恐怖的事,却也方便了他们躲藏。 两次拐过拐角后几人再回头看去时,后方已经看不见李秋娥和张友来。 无人敢放松警惕,一群人继续前进。 血液不断涌进大脑,心脏早已快至极限,冰冷的夜风如同刀片不断穿过口鼻涌进肺中,让众人每一口呼吸都痛苦。 一口气跑出十多分钟,所有人都跑不动时,前方带路的容白舒才找了个院子进入。 院子长期无人居住,院中长满杂草,主屋的屋顶坍塌。 众人并未进屋,关上门后,一群人或坐或跌倒在院子中大口呼吸,一时间黑暗中只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唔……”古琴莲喘气的动作太大,那让她喉咙上的伤口裂开,大量的血水顺着她手指往下滑落,划过手背钻进衣袖中。 感觉着血液的流失,古琴莲不安而恐惧。 她试图看见自己的伤口,但伤口在脖子上,她根本看不见。 无法看见,死亡的恐惧愈发强烈清晰,让她愈发喘不过气。 “我看看。”朗阅然半蹲起身。 古琴莲配合地微微抬起头。 容白舒也过去。 他们没敢用手机照明,只能借着微弱到几乎没有的月光隐约看见。 古琴莲脖子上留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指尖的位置更是直接深深陷入肉中,李秋娥差点直接把她脖子都扭断。 大拇指的位置伤口一直不断往外溢血,古琴莲松手之后血就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吓得朗阅然赶紧替她捂住。 古琴莲不要死掉。 “怎……”古琴莲试图说话,但才发出声音就忍不住咳嗽,她伤到声带。 咳嗽的动作也让她伤口的血溢出得更多。 “你尽量别动,伤得挺深,可能伤到了血管……”容白舒试图安慰,却让古琴莲更加崩溃。 古琴莲抱膝而坐缩成一团,身体不住地颤抖。 她用力捂住伤口,强忍着喉间的刺痛不让自己咳嗽,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不要怕,包起来就好。”朗阅然说话间把自己沾了钱秋旺血的上衣脱了下来,要撕了给古琴莲包扎脖子。 听见朗阅然的声音,古琴莲有瞬间的失控,她很快又把哽咽强行咽了回去。 容白舒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他拿了布条帮忙。 现在的情况他们根本没办法带古琴莲去看医生,她运气好点血自己止住还好,如果就这么一直流下去,她可能撑不了多久。 就这会,旁边齐小涛也哀嚎开。 齐小涛也受了伤,伤口在他背上,从右边肩膀到左下腰贯穿整个背。 之前他一心逃跑肾上腺素飙升根本没顾上痛,现在冷静下来,剧烈的疼痛立刻让他满 头冷汗。 齐小涛试图回头,但脖子才动就牵扯到肩膀上的伤,他立刻痛得龇牙咧嘴。 ?想看宫槐知玉的《战力天花板他执着做好人[无限]》吗?请记住[]的域名[( 就坐在他旁边的马连明用身上脱下来的外衣捂住自己的脸,他右半边脸被李秋娥抓了一爪,这会也正痛得低声咒骂。 齐小涛看向旁边的张德全和张财全。 张德全神情恍惚,见他看去直接移开视线。 张财全手臂也受了伤,这会正费力的给自己包扎。 齐小涛看向林梓安,林梓安两只手臂都受伤,这么一通逃跑下来手臂又被血染透,她满头冷汗。 无人帮忙,齐小涛脸色煞白。 朗阅然上前,“我看看。” 容白舒迟疑一瞬,去帮马连明看眼睛。 齐小涛、马连明已经好几次丢下他们逃跑,虽说他们本就不熟临死关头各顾各的也没毛病,但这种人依然讨人厌。 毕竟如果各逃各的没毛病,那对方有困难的时候其他人也就没必要伸出援手。 齐小涛背上的伤面积要比古琴莲大得多,但应该是没伤到血管,血虽然也在往外溢,情况却比古琴莲好得多。 朗阅然回头去拿刚刚用剩下的布条。 旁边,容白舒开口,“伤口倒是不深,不过右眼已经坏死,必须尽快找医生取出来。” 马连明脸上三条明显的爪痕,血不停的顺着痕迹往下溢。 感受着那份疼痛,知道自己瞎了一只眼,马连明本就阴沉的脸愈发扭曲。 “村里没医生,附近镇上才有诊所……”旁边张德全道。 “那就找点药。”容白舒只能改口。 容白舒也拿了剩下的布条,要帮马连明包扎。 整个过程异常艰难,因为他们没有止痛药,只能靠硬扛。 朗阅然两人忙完时,马连明和齐小涛两人已满身冷汗痛得快昏厥过去。 一旁包扎好手臂的张财全和张德全也已经吵了起来。 “你还是人吗?我可是你弟弟!”张财全两眼充血,张德全发现危险后甚至都没提醒他一句就自己逃了。 张德全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少来这一套,如果是你张财全你会救我?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 话匣子打开,张德全有些收不住,“之前我找你借钱你推三阻四的时候你有想过我有多难吗?你有钱宁愿拿去花天酒地也不愿意借我。” “妈的事不也是,我都跟你说了我没钱,我让你先带她去看看,大不了事后我补上,结果你呢?” 张财全不让,“凭什么?我有钱我就该给你,我有钱就该我出?她也是你妈!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妈死后你第一个就回来是想干嘛……” “就凭轮到你照顾她了。”张德全怒吼着站起来,他指着张财全的鼻子骂,“她就是被你害死的。” 张财全没再说话,不等其他人反应就扑了上去,他对着张德全鼻子就是一拳。 张德全被打得整个人趔趄着后退。 张德全也不是吃素的,站稳后直接回扑,抓着张财全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张财全一直有动手打人的毛病,张德全在这方面略逊他,但张德全身高体壮真动起手张财全也没占到多大好处。 两人从站着打打到滚在地上,拳拳到肉,没一会就都打得鼻青脸肿。 “别打了。”林梓安试图阻止,但无人听她的。 古琴莲捂着伤口低着头哭泣,根本顾不上其它。 旁边,马连明往屋檐下挪了挪,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打算。 只剩一只眼睛的他脸色阴沉眼神发狠,甚至有种想下场直接把两人都打死的冲动。 要不是张德全和张财全,根本不会有这破事。 “够了。”容白舒开口。 张德全两人根本不理会,都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打。 “够了!”容白舒加大声音,“歇歇吧,有这力气打架不如想想接下去怎么办,还是你们想把李秋娥吸引过来?” 听见李秋娥的名字,两人总算冷静几分,又各自给了对方一拳后,这才不甘不愿地松手。 分开,张财全到一旁去检查自己手臂上的伤,张德全专门往他手上打。 张德全摸摸流血不止的鼻子,到另外一侧屋檐下坐下。 见两人消停,容白舒也找了地方坐下。 极端情况下的逃命和平时地跑步不是一回事,他现在两条腿都还在打颤。 这已经是入夜后他们第二次逃跑。 “之前李秋娥救了张财全。”朗阅然一脸不高兴,语气也酸溜溜。 他不喜欢张德全和张财全。 “救……”容白舒有那么瞬间以为自己听错。 一直闭目养神的林梓安也睁眼看来。 李秋娥可是鬼,鬼怎么可能会救人? “别开玩笑了。”张财全立刻反驳。 想起之前的事,张财全狠狠瞪了马连明一眼,他本来有机会跑掉的,是马连明抓住了他把他推向了张友来。 “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了。”朗阅然道。 那种情况下,张财全根本没办法摆脱张友来,他必死无疑。 张财全嘴唇翕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李秋娥轻易就刺穿张友来的脑袋,马连明也瞎了一只眼,要对他出手确实轻而易举,他却顺利跑掉。 见张财全不说话,容白舒和林梓安两人再度讶然,两人对视一眼皱着眉头回忆。 当时情况太混乱,他们只记得大概,朗阅然并不是那种会胡说的人,可…… “目前为止她只攻击过王淑芬、张财全和古琴莲,攻击我们的一直都是王淑芬、张友来、古倩雪以及赵欣涛他们。”朗阅然道,李秋娥从来就没攻击过张德全和张财全。 容白舒脑子飞速运转,“你的意思是……” “附灵物是对厉鬼重要的东西,那有没有可能不单纯是对李秋娥自己重要的东西,而是她 想要保护的人重要的东西。”朗阅然语气酸溜溜。 容白舒腾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向张德全和张财全,“你们的东西呢?” 他一共才进过三个副本,目前为止还从未遇到过朗阅然说得情况,但这不是没有可能,相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李秋娥家和张友来家能烧的他们都已经烧完了。 张德全和张财全对视一眼,视线对上的瞬间看见对方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想起刚刚的事,立刻又移开视线。 “放在张友来家了。”张德全脸色怪异。 “我们就带了行李箱回来。”张财全顿了顿,有些尴尬,“没准备长住……” “去看看?”林梓安也起身。 提起这事,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一群人瞬间冷静。 众人看看周围漆黑一片的院子,面露犹豫。 今夜他们已经两次逃跑,两次都是从张友来家那边逃走…… “如果李秋娥他们还在那边怎么办?”齐小涛不太情愿,再来一次,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还能逃掉。 容白舒咬牙,“去看看。” 院子中,除了朗阅然无人动弹。 “我们不过去他们也会找过来,只有尽快结束这件事我们才能彻底安全。”容白舒道。 张德全几人黑着脸不情不愿地起身。 马连明、齐小涛、张财全、古琴莲和林梓安身上都有伤,随着他们开始动作,伤口立刻隐隐作痛,几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走吧。”朗阅然把锄头扛到肩上,第一个走向门口,要担任起带路的责任。 门打开,一阵夜风立刻倒灌进院子。 山里的夜本就冷,他们之前才跑出一身汗,夜风拂过,一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来到门外,众人神经立刻紧绷,高度的紧张也让他们伤口疼痛愈发强烈。 张友来家还在燃烧,朗阅然看了眼天空确认了方向后,带头向着左侧而去。 夜里的村子布局完全改变,一同改变的还有巷道,很多地方都像是常年无人经过,墙壁上地面长满青苔,空气中也弥漫着水臭霉味。 走至拐角,朗阅然停下脚步探出头去。 几乎是他看去的同时,什么东西朝他撞来。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且对方动作极轻他探头之前没听见任何声音,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就和那东西撞在一起。 朗阅然吓了一跳。 对方似乎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退开一步微微弓身准备发起攻击。 距离拉开,看清,司书黎愣了下。 “是你们。”同样吓了一跳的楚青钰从司书黎背后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容白舒也惊讶。 司书黎扶正被撞歪的面具,看看呲牙咧嘴浑身毛毛都炸了起来的朗阅然,“过来找你们。” 朗阅然看看司书黎的脑壳,再看看手里的锄头,这已经是第二次,司书黎突然蹦出来吓他一跳。! 第 20 章 第20章 “找我们?”容白舒诧异,司书黎可不是那种喜欢和人抱团的性格。 自打进入副本,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单独行动,目前为止他们除了他的名字以及知道他是个老玩家身手不错之外,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司书黎看向朗阅然背后的张德全和张财全,“你们带回来的东西在哪?” 提起正事,楚青钰也连忙开口,“我们刚刚讨论了下,对李秋娥重要的东西不一定是她喜欢的东西,也可能是她憎恨的东西。” 说话间,楚青钰直直盯着张德全和张财全,希望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 闻言,朗阅然几人都是一愣。 “怎么?”楚青钰察觉。 “我们也正准备去找……”容白舒快速把之前的事讲了一遍。 听说李秋娥保护张财全,楚青钰一脸诧异,司书黎面具下的眉也微微皱起,“保护?” “我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我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容白舒道。 因为不断失血而逐渐虚弱的林梓安也点头,她也没见过这种事,但她确实看见李秋娥冲过去攻击张友来和马连明。 朗阅然挺直胸脯,他先想到的。 司书黎无视。 朗阅然炸毛毛。 司书黎道:“不是没有可能,鬼是靠临死前产生的强烈负面情绪形成,除了恐惧绝望之类强烈不甘也是一种。如果李秋娥临死之前一直放心不下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死掉,是会形成类似保护灵的东西。” 司书黎看了眼张德全和张财全,“这种鬼通常会一直跟着想要保护的人,杀掉所有对他们不利的人。” 马连明、张德全和张财全三人脸色瞬时相当精彩。 马连明是因为之前试图拉张财全替他去死,张德全和张财全却是因为司书黎的话本身。 特别是张德全,他因为连日无法休息而通红的眼左右转动,一瞬间便想到许多,他眼中有狂喜浮现。 李秋娥之前保护张财全他是亲眼看见了的,如果朗阅然的猜测是真的,那…… 他那公司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了能撑下去他不光向银行贷了款,周围能借钱的人也都借了个遍,如果那些借他钱的人和他的竞争对手都突然…… 看出张德全想要利用李秋娥的心思,司书黎冷笑一声,“鬼终究是鬼,已经没有理智,就算一开始它们还记得想要保护的人,时间久了终有一天也会彻底被阴气吞噬,变成完全只凭本能杀戮的存在。到那时候,它们最先杀的就是身边的人。” 张德全脸上的狂喜僵住,他犹豫挣扎,终究被死亡的恐惧占据高地,他有些窝火,“东西都在张友来家。” 把张德全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朗阅然垂眸重新把锄头扛到肩上间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张德全。 李秋娥死了都还想着要保护张德全,李秋娥本身的为人品性他不想去评价,但李秋娥确实是个好妈妈。 张德全却连自己妈妈的鬼魂都想利用,甚至因为利用不上而窝火。 张德全这样的人才该去死。 ?宫槐知玉提醒您《战力天花板他执着做好人[无限]》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走吧。”朗阅然带头向着前方而去。 无人说话,一群人默默跟上。 容白舒几人都不太喜欢张德全和张财全,纷纷避开他们走在前面。张德全两人生怕落后,赶紧小跑着跟上。 张友来家烧起来已经有段时间,屋里易燃的物品烧完后火焰逐渐转小,村子上方的火光也随之黯淡。 没了那刺眼光线,他们脚下的路反而变得清楚。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十来分钟后才总算到达张友来家附近。 两次在张友来家附近出事,这次他们没有再直接去张友来家和农家乐中间的那条路,而是特意绕路去了农家乐后面。 农家乐被接近两米的围墙包了起来,没有后门。 农家乐三侧都是废弃的空屋,前后两个院子距离围墙还有些距离,紧靠着农家乐后方的院子和农家乐之间却只隔了不到巴掌宽。 无法挤进巷道,他们直接进了农家乐后面的空院,要直接从院子中翻墙过去。 进门,朗阅然、容白舒、司书黎三人立刻散开四处检查。 两分钟后,确定院子安全,三人重新回到墙边。 现在他们一共十个,除了朗阅然、司书黎、楚青钰、容白舒和张德全其他人全部受伤,且伤得都不轻,翻墙探路的事自然也就落在朗阅然几人身上。 不清楚围墙那边的情况,先上去的只两人,朗阅然和司书黎。 朗阅然踩着容白舒用手搭的梯子,小心翼翼探出头。 视线越过围墙,不等朗阅然看清楚院子中情况,他注意力就被院子那头对面张友来家院子里的场面吸引。 李秋娥在那边。 不只是李秋娥,张友来和王淑芬也在。 李秋娥是在重病的情况下被活活饿死的,再加上年轻时吃了太多苦做了太多苦力身形本就佝偻,彻底鬼化后的她手脚干瘪细长四肢着地爬动,像是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又像是蜘蛛,十分怪异。 这再加上她身上的肉都腐烂稍微磕碰就会掉落,她身上到处都是斑驳血口,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朗阅然看去时,李秋娥正愤怒的在院子中来回徘徊。 张友来脑袋不知去向,他身体被扎了无数道口子快从腹部断裂,他正向着旁边爬去试图逃走。 他才没爬出多远,李秋娥鬼化后如同厉刺的尖锐爪子就落在他的手背上。 比之前碎得更加厉害的王淑芬瑟瑟发抖,李秋娥每来回一次,她就更恐惧一分。 地上她唯一还完整的脑袋上嘴巴不停张合,但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她只能在绝望中一次又一次的无声惨叫。 李秋娥在折磨王淑芬和张友来。 即使王淑芬和张友来已经死了,李秋娥也没准备放过他们。 把那如同地狱的一幕尽收 眼底,朗阅然眉头蹙起,他不喜欢李秋娥,更加不喜欢张德全和张财全。 旁边,司书黎探出头后也立刻就发现情况不对,他面具下那双眼毫无情绪。 又是几个来回后,李秋娥脚在地上狠狠砸了几下,紧接着,王淑芬和张友来如同被释放般快速动了起来。 他们快速向着院子外而去,似乎是要去找什么。 司书黎当即立断下去。 落地,见旁边朗阅然似乎被吓傻还一动不动,他上前两步把人拉了下来。 朗阅然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司书黎环住他的腰把人稳稳接住。 司书黎经常锻炼,身上肌肉有力而匀称。 落地,站稳,朗阅然感觉着背上司书黎胸口的触感有瞬间的走神,司书黎身上冰得跟个死人似的。 “怎么了?” 看出司书黎的紧张,在下方搭人梯的楚青钰、容白舒和林梓安几人都看来。 “躲起来,李秋娥他们在张友来家。”司书黎说话的同时快速向着旁边废弃的房间而去。 张友来是向着他们这边而来的。 听说李秋娥他们就在隔壁,神经本就高度紧绷的一群人脸色都是一变,连忙小跑着跟上。 朗阅然跟着跑了两步想起自己的锄头,又倒回去把锄头带上。 他进屋时,其他人已经躲好。 这间院子比他们之前进过的院子都要新些,主人家像是才离开不久,虽然屋里到处都是灰尘很多东西也都破破烂烂,但大部分家具都在。 他们进入的是一间卧室,老旧的木质床床垫弹簧露出,靠墙而放的书桌桌布上都是灰尘,旁边的衣柜倒是挺大,里面还能看见不要的旧衣服。 容白舒几个动作快的都挤进衣柜,张财全和张德全钻进了床底,木质的床床脚高,但张德全肚子还是卡住。 朗阅然进门时,张财全正努力拉人。 张财全现在巴不得张德全去死,但那是张德全别把他也暴露害死的前提下。 朗阅然小心关上窗户后,环顾一圈,把锄头靠墙而放,弯腰钻进旁边的书桌下。 书桌下已经有个人。 看见对方脸上的面具,朗阅然当机立断转身要走,他和司书黎八字不合一挨着司书黎他就倒霉。 他才动,之前他们翻墙的围墙上就传来动静,张友来进了院子。 朗阅然只得乖乖转身,钻进书桌。 书桌上的桌布已经老化,再加上厚厚一层灰尘,味道极其难闻,朗阅然不得不用衣袖捂住口鼻。 动作间,朗阅然看向被他挤到角落的司书黎。 和宽敞的衣柜形成对比,书桌小得可怜,容纳下两个成年男人有些勉强。 被挤,司书黎并未发难,而是往里面缩了缩。 见状,朗阅然瞬间来了兴致,他得寸进尺整个人压向司书黎,试图把他挤扁。 让司书黎吓他。 司书黎看了 他一眼,缩成一团乖乖被挤扁,安安静静不说话。 看着那样的司书黎,本来正得意洋洋的朗阅然心口有瞬间的异样,他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再欺负。 司书黎也不是故意吓他的。 就这会时间,院子中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张友来落地后并没马上离开,而是开始在院子中徘徊寻找。 他身上没皮,每动一下就会留下一地的血,那让整个院子很快充满腥臭。 臭味太过浓郁,也让众人忍不住去想象他那没有人皮的身体,嗅觉和画面的双重刺激令人作呕。 众人尽可能地放慢呼吸,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动静,同时静听外面的状况。 才被李秋娥折磨,张友来相当暴躁。 绕着院子转了两圈后,他向着门外而去。 门板被撞开,发出酸掉牙的吱呀声。 听见张友来离开,屋内好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床下的张德全和张财全立刻就想要出来,他们片刻都不想和对方呆在一起,动作间发现旁边书桌下朗阅然两人还一动不动,只得又躺了回去。 朗阅然看向身旁的人。 黑暗中,司书黎依旧维持着被挤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戴着面具整张脸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那双眼中并无怒气,平静而冰冷,见朗阅然看去,他眼中是淡淡疑惑。 朗阅然不好意思再欺负,往旁边挪了挪,动作间不小心碰到司书黎的手,他摸了下。 司书黎的手冰得像死人。 突然被摸手,司书黎微微愣了下。 下一刻,他把手缩回,同时在向里面挪了挪,自己把自己挤成一团让出更多位置给朗阅然。! 第 21 章 第21章 欺负了人,朗阅然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见司书黎这样,他一颗心顿时更加酸酸软软。 他以后一定对司书黎好点,不欺负他。 黑暗无声,众人屏息等待。 几分钟过去,直到张友来彻底远去,一群人才有了动静。 众人各自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他们没有马上出去,而是打开窗户从窗口张望,确定真的安全,这才依次出去。 重新来到院子中,看着墙壁上地上的血迹嗅着空气中那恶臭的血腥味,一群人几欲作呕。 黑暗中,司书黎看了楚青钰一眼,后者了然地靠墙而站重新搭起人梯。 司书黎快速上墙探出头。 张友来和王淑芬离开后李秋娥也离开,现在张友来家院子里除了一地血迹只火光摇曳。 环顾一圈,确定周围没看见李秋娥他们,司书黎双手在墙壁上一撑直接翻上围墙消失在围墙那边。 朗阅然见状赶紧跟上。 容白舒搭人梯,朗阅然先上去,朗阅然上去后蹲在围墙上,伸手把容白舒和楚青钰拉上去。 司书黎已经进了农家乐的院子,他径直向着张德全三人之前住的房间而去。 容白舒和楚青钰翻过围墙后跟着进屋。 朗阅然没下去,蹲在围墙上方放哨接应。 村子偏僻,大多数房子都是砖瓦房,不高,围墙将近两米,上到围墙上从围墙上向四周望去时,一眼便能看见大半个村子。 和白天不同,夜里的村子可见度不高,所见之处皆是高矮起伏绵延不断的屋顶院落。 天空中不见月亮星光,只一片漆黑。 夜风拂过,冰冷刺骨。 “朗阅然。” 朗阅然打量周围这会,容白舒三人已经从屋内出来,他们各自提着一个行李箱。 司书黎最先出来,他把行李箱举起递给朗阅然。 即使去世的是自己的母亲,张德全三人也没准备在村里久呆,行李箱很轻,好像就只有几件换洗衣物。 朗阅然弯腰接过,拖上围墙,递给另一边。 另外一边正紧张兮兮不停查看周围的张德全几人见状,连忙上前接住。 一连把三个行李箱都递到另一边后,朗阅然把司书黎三人拉了上来。 朗阅然最后一个落地,站稳,他朝着箱子看去。 容白舒和楚青钰已经在开箱。 和朗阅然猜测的一样,箱子里就只有几套换洗衣服。现在正值盛夏衣服轻薄,三个箱子都没装满。 “就只有这些?”容白舒在箱子里一阵翻,除了衣服、钱包就只找到几个充电器、两个平板以及古琴莲的一小袋化妆品。 这些东西怎么都不像是附灵物。 容白舒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德全想到什么,快速翻兜,他把自己的手机、手表、戒指、项链都取下来扔进箱子里。 古琴莲也赶紧动作,手机、戒指、耳环,她东西不多。 张财全东西更少,就只有一个手机和一个打火机一包烟。 扔完东西,张财全蹲下去翻了翻张德全的行李箱,似乎想要从里面再找到些什么。 张德全看见,一张满是肥肉的脸铁青。 看着多出来的东西,容白舒脸色稍好几分,手表戒指一类倒可能是附灵物。 “要在这边烧吗?”林梓安看了眼周围,整个村子漆黑一片,一旦点火他们马上就会暴露。 “张友来家。”朗阅然开口。 被提醒,一群人猛然回神,张友来家还在烧,他们只要把行李箱扔进去就好。 容白舒快速把三个行李箱都关上。 重新把箱子立起来后一群人却再犯了难,三个行李箱虽然不重但体积也不小,想要在不让它们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把它们拿进张友来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友来家易燃的物品大部分都已烧完,火光逐渐暗淡,但照亮自家院子依旧绰绰有余,甚至隔壁农家乐院子里也一片明亮。 黑暗讨厌,但没了黑暗地掩护,他们就等于是完全暴露。 李秋娥他们也不知道走远没有,万一被发现…… “走吧。”容白舒带头向着院外而去。 他们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翻墙,隔着一堵墙,万一被发现他们连逃跑都费劲。 无人说话,一群人安静移动。 张友来出门后就向着左侧而去,血迹一路顺着巷道延伸至拐角,消失在黑暗中。 张友来家在右边。 沿着右侧的巷道一路往前,没多久,他们就来到张友来家和农家乐中间的那条路。 在拐角处停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马连明捂着自己受伤的脸一脸虚弱,齐小涛伤口最长早就痛得满脸冷汗,张财全托着自己受伤的手就差哀嚎,张德全没受伤找不到借口推脱,索性厚着脸皮侧过头去。 知道马连明他们靠不上,容白舒只能看向朗阅然几人。 朗阅然和司书黎同时动作,各自拿了一个行李箱。 一手行李箱一手锄头不方便移动,朗阅然把锄头从肩上取下一脸慎重地递给了本来也想伸手的楚青钰,让他代为保管。 楚青钰笑着接过。 “小心。”两只手都受伤的林梓安叮嘱。 准备好,朗阅然三人各自提起行李箱。 火光把整条路都照亮,那方便了他们行动,走出拐角三人立刻以最快速度向着张友来家院子跑去。 张友来家一共三层,火已经把大部分易燃物品都烧完但还完全没有熄灭的意思,一进入院子高温便迎面扑来。 三人没有犹豫,径直向着堂屋里而去。 屋内热气蒸腾,炙烤得皮肤刺痛,让三人睁不开眼。 司书黎找到一处火更旺的地方把自己手里的行李箱扔了过去,朗阅然见状赶紧过 去,司书黎帮忙把箱子也扔进去。 拐角处,马连明几人一边看向朗阅然三人一边戒备四周,随时准备逃走。 见朗阅然三人出来,几人脸上都是一喜。 朗阅然三人没有在院子里久留,很快便回到拐角。 重新隐于黑暗中,一群人无人说话,只屏住呼吸等待。 五分钟后,黑暗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张财全最先耐不住性子,“现在怎么办?这办法真的有用吗?能烧的东西可都已经烧完……” 马连明几人也都朝着容白舒和林梓安看去,这办法是他们提出的。 被质问,容白舒脸色铁青,林梓安因为受伤而惨白的脸也难看至极。 靠着墙角蹲在地上的朗阅然看向就在自己身旁的司书黎,司书黎戴着面具让人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他微垂的眸来看他脸色应该也不好。 朗阅然看向张德全和张财全,“你们两个之前在吵什么?” 被询问,张德全和张财全两人均皱眉。 “之前你们回去拿衣服的时候。”朗阅然提醒。 张德全、张财全、古琴莲本来是要回他们自己家住,但他们不敢住那屋子,所以就带着行李箱来了农家乐。 他们再出现时,张德全和张财全鼻青脸肿,古琴莲说他们在家打了一架。 闻言,张德全眼神明显闪躲了下,张财全则一脸气愤。 张财全没好气地说道:“我妈有个存折,里面应该还有一两万块钱,是她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被他拿走了,我让他拿出来他不拿。”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走了?”张德全不认。 “呵,这个家就只有咱们四个人,你和王淑芬最先回来,我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结果哪里都找不到,不是你们拿的还能是我们拿的?” “那谁知道,反正东西不在我这里。”张德全一口咬死。 “你——”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容白舒赶紧打断,他看向张德全,“东西真的不在你那里?你可想清楚了,要命还是要钱。” 张德全脸上肥肉哆嗦了下,语气明显有些虚,但态度却坚定,“我真没拿。” 容白舒不语。 众人都沉默。 看出来众人都不信,张德全只得道:“我妈之前是存了两万块钱,但她之前就已经把钱全取给我了,存折我没拿——” 张德全话未说完,张财全就扑了上去。 张财全火气上头,完全不顾现在是什么地方抓住张德全的脑袋就往墙壁上砸,把人往死里打。 张德全脑袋结结实实在墙上撞了好几下,黑暗中都是哐哐的声音。 不想被拖累死,容白舒几人赶紧上前拉人。 朗阅然也上前帮忙,他趁乱一人给了一拳,一拳打在张德全鼻子上,一拳打在张财全眼睛上。 朗阅然正准备再接再厉争取让两人以后都不要再打架,一直坐在旁边没 参与的司书黎就拎住他的后领把他拉了回去。 被抓了现行,朗阅然双手抱膝,一脸无辜。 把两人拉开,林梓安看向之前留下烧东西的容白舒和楚青钰,“你们有看见存折吗?” 楚青钰摇头,“没。” 当时他们烧了很多东西,但印象中并没看见存折。 “你们之前怎么不说?”容白舒看向张德全两人,他也没看见什么存折。 张德全侧过头去,“那存折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你们之前只说是我妈的东西,而且里面又没钱……” 张财全狠狠瞪着张德全。 容白舒黑着脸道:“回去看看。” 听说又要回去张德全他们家,马连明几人脸上不安更重,但现在也别无它法。 一群人起身。 有人顺着墙角倒下,古琴莲不知何时昏迷。 她脖子上的伤伤到血管,血一直在流,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见状,马连明、齐小涛、张德全、张财全四人下意识倒退一步,离得远远的。 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空去管别人,真要带上古琴莲那就是带上个拖累,万一出事连跑都跑不掉。 退开,察觉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几人脸上都有几分尴尬。 张德全看向张财全,幸灾乐祸,古琴莲和张财全是夫妻。 张财全托了托自己受伤的手臂,打定主意不管,他和古琴莲早就闹崩根本没情谊可谈。 “要不我们先把她藏在这附近,等天亮了再来找?”齐小涛迟疑着开口。 “我觉得可以。”张财全第一个赞同。 容白舒蹙眉,那样古琴莲一旦被发现就死定了。 容白舒正犹豫,朗阅然就上前把人背了起来。 容白舒哑然。 林梓安嘴唇翕动。 被失血和疼痛折磨得浑浑噩噩的她很想劝阻,古琴莲并不是朗阅然的责任,朗阅然会害死自己,她不想朗阅然死。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回,之前如果不是朗阅然回头救她,那她现在已经死了。 容白舒也是。 见状,张财全狠狠松了口气,张德全冷哼一声,马连明和齐小涛面无表情。 楚青钰笑眯眯。 司书黎一双黑眸幽幽看了朗阅然一眼,带头,“走吧。” 临走动,司书黎替朗阅然把锄头拿上。 他不讨厌朗阅然。 “我帮你。”马连明说着就要上前去拿司书黎手中的锄头,比起容白舒和林梓安,司书黎明显更能打更靠谱。 司书黎无视马连明的存在看向朗阅然,“跟着我。” 副本越到后面越危险,这已经是第四夜。 朗阅然不解,但还是小跑两步屁颠屁颠跟上。 被无视,马连明悬在空中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他脸色铁青。 旁边,容白舒几人面无表情的从他身旁绕过,马连明那点心思也太明显。! 第 22 章 第22章 夜里村子的布局改变和白天不同,他们按照之前的路线从张友来家向着张德全家而去,五六分钟后却并未看见张德全家。 没找到,众人只能四下寻找。 一路兜兜转转十来分钟后,他们总算在巷道尽头看见熟悉的大门。 黑夜无光,张德全家距离张友来家比白天更远,张友来家越来越暗淡的火光完全不足以照亮这边。 远远看去,张德全家就如同深山古宅,古旧阴森,让人打心底里排斥。 张德全家大门关着,从外面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 一群人并未贸然靠近,在拐角处停下。 朗阅然把古琴莲放下,动作间牵扯到她脖子上的伤口,古琴莲痛醒。 靠着墙壁席地而坐,古琴莲迷糊了会后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看看周围打量着不远处张德全家的一群人,再看看就在面前的朗阅然,她猜到发生什么,“谢谢。” 这种情况下她就是个拖累,随时被抛下都不奇怪。 “没事。”朗阅然安抚。 古琴莲下意识伸手抚摸脖子,感觉着那份湿润,她收回脚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伤口一直往外溢血,整个脖子连同胸口的衣服都湿透,失血过多让她头晕目眩也让她更加恐惧。 朗阅然试图安抚,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没办法把古琴莲的伤一下治好。 朗阅然转移话题,“李秋娥有个存折你知道在哪吗?” “存折?”古琴莲抬头,她双眼通红。 “嗯。” 容白舒、张德全一群人都看来。 之前他们聊这话题时古琴莲已经昏迷。 古琴莲想想,摇头,动作间牵扯到伤口她连忙停下,只嘴上说话,“我不知道,我没拿。” “王淑芬呢,是不是她偷拿了?”张德全立刻询问,和别人家的妯娌不同,古琴莲和王淑芬关系一直不错。 “我嫂子才不是那种人,她才不会偷拿。”古琴莲生气。 “谁知道。”张财全冷哼一声,并不信任。 古琴莲张嘴就想要再说,旁边朗阅然就拍拍她的肩膀。 古琴莲看看朗阅然,闭上眼靠着墙壁闭目养神,放弃和张财全争吵。 张德全和张财全就是两个混蛋。 朗阅然起身,看向远处的宅院。 容白舒一群人也看去。 黑暗中,司书黎向着那边而去。 楚青钰迟疑一瞬,跟上。 两人穿过巷道走至大门前,在门前停下左右观望会确定周围没看见李秋娥他们后,楚青钰把司书黎托起来,让他从围墙上方观察院子。 半分钟后,司书黎回头,他冲着朗阅然几人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朗阅然扶起古琴莲,一群人连忙过去。 他们到达门前时,楚青钰已经打开大门。 木门容易发出声音,所以门只开出一条勉强能过人的缝隙,众人排队依次侧身而入。 所有人都进入后,楚青钰把门关上。 院子还是和他们记忆中的一样,因为刚办过丧礼的缘故,地上墙壁上到处都是纸钱白布,屋内能烧的东西都被烧掉,外面院子里是一堆人高的灰烬。 “散开了找,动作轻点。”司书黎叮嘱一句后直接进了里面院子。 其余人见状也都赶紧行动,马连明、齐小涛、张财全几人这次也没偷懒,毕竟事关生死。 朗阅然看向古琴莲,“李秋娥平时都喜欢把东西藏在哪?” “我不知道,她防着我们……”古琴莲想起,她指向后院一间屋,“她以前喜欢把东西藏在床头上面的房梁,有次我拿洗好的衣服进去时正好看见她在藏。” 闻言,一群人都向着里屋李秋娥的房间而去。 朗阅然扶着古琴莲也跟上。 里面的院子和外面不同,地上少了纸钱和灰烬,却更多了几分血腥味,赵欣涛和张友来都是在这里被剥了皮。 李秋娥的房间如今也已空空荡荡,床和柜子都被搬出去烧掉。 进门,找到地方,没受伤的楚青钰、张德全连忙搭了人梯,让容白舒上去查看。 屋内太黑,容白舒花了点时间才检查完,“灰烬有被擦拭的痕迹,之前确实藏了东西在上面,但现在已经没了。” 没找到,一群人眉头都皱起。 “会不会在李秋娥自己身上?”齐小涛猜测。 “没有。”司书黎开口,之前去挖坟时是他检查的李秋娥,“而且尸体已经烧了。” “那王淑芬……”张德全着急。 当初他们都不敢碰王淑芬的尸体,所以找了张草席把她草草裹起来就塞进了棺材,根本没检查过她身上有没有带存折。 “也没有。”朗阅然道,当时是他检查的王淑芬。 屋内再次安静。 再次失望,众人都有些烦躁,特别是受伤的马连明、齐小涛几人,疼痛让他们满身冷汗。 “要不算了?反正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就是那存折,我们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齐小涛看向漆黑的门外。 “附灵物很有可能就是那存折。”朗阅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去。 朗阅然解释,“张德全回来之后就找了一遍,后来你们烧东西时也没看见,如果王淑芬也没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存折是被李秋娥自己藏了起来。” “会特意把存折藏起来,还是藏在这样都找不到的地方,就足以说明那存折对她有多重要。” 朗阅然这话说得在理,那让一屋子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确定附灵物具体是什么,有了明确的目标,所有人都有了干劲,但同时众人眉头也越皱越深,他们已经把能找能烧的地方都找过烧过了。 “东西肯定在这院子里,而且是她能经常看见的地方,那么重要的东西 藏在别的地方她肯定不会放心。”朗阅然道。 他没有和李秋娥直接接触过,但从古琴莲的话就能看出来李秋娥是个很多疑且神经质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会经常检查东西是否还在。 ?宫槐知玉的作品《战力天花板他执着做好人[无限]》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众人转动脑袋四下寻找,试图寻找到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张德全第一个冲了出去,这个家他们最熟悉。 他一路小跑进李秋娥的卧室,伸手去掰门后一块砖头。 张德全家是砖瓦房,青砖砌的墙壁,青砖的瓦片,木质的家具。 房子年代久远,很多地方的砖块都松脱,张德全掰的就是其中一块。 他用了些力气,很快就把那边掏出一个洞。 洞后并未看见存折。 张德全忙碌时,张财全也有了动作,他回头去掀放在院子边缘的几盆花草。 李秋娥并不是个喜欢养花弄草的人,院子里的花草盆子早就已经老旧破烂,也就是那些花草自己生命力旺盛根茎钻出盆子插入地底才活下来。 张财全顾不上手上的伤,一口气把所有的花盆都掰倒。 盆子下并未看见存折。 没找到,张财全转头就要再进李秋娥的房间,司书黎就突然开口,“安静。” 司书黎平时话少,神神秘秘身手还是一群人中最好的,他一开口一屋子人立刻就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下。 黑暗中,司书黎看向院子外。 众人视线跟着移动,外面的院子大门紧闭,不见任何动静。 “躲起来。”司书黎压低声音说了句后快速向着旁边一间屋而去。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众人还是快速跟上。 和之前的破旧房屋不同,张德全家能烧的东西都已经被烧掉,整个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地方可藏。 最后的古琴莲进来后,朗阅然把门关上。 一群人站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倾听。 黑暗无声,死一般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众人脚都站得发麻。 “咔……” 就在都有人快站不住试图活动身体时,距离他们仅一扇门之外的院子中突然传来一身清脆的咔嚓声响,什么东西磕在了张财全刚刚摔在地上的花盆碎片上。 听见那声音,屋内已经放松警惕的众人浑身汗毛瞬间炸立,他们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血液更是瞬间就涌进大脑。 院子里有东西。 那东西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门外。 黑暗中,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惊恐不安。 张友来? 王淑芬? 还是赵欣涛、钱秋旺、古倩雪他们? 又或者李秋娥? 马连明喉结滑动,吞咽的声音震耳欲聋,那动静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周围好几个人也朝他看去。 马连明眼角抽搐了下,眼睛瞪大到极限,不敢再 发出任何动静。 那一声之后,黑暗就再次陷入死寂。 众人身上汗意都冰冷时,院子中总算在传来动静,什么东西向着门外而去。 那东西穿过堂屋,推开大门,消失在了门外。 听着那声音远去,确定再听不见动静,屋里一群人纷纷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也是此时,众人才发现他们的胸腔都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憋气而发痛。 “是……” “咔。” 齐小涛到了嘴边的话才刚吐出一个字,旁边紧闭的房门就突然被推开。 李秋娥就站在门外。 鬼化后的她四肢变得细长干瘪,尖端的位置如同蜘蛛的厉刺。 “唔……”齐小涛闷哼一声。 齐小涛低头看去,看见穿透自己胸口的厉刺,他眼神茫然。 被注视,李秋娥勾起嘴角,她那张腐烂的已经能看见骨头的脸上露出一个怪异至极的笑容,怨毒而愤怒。 “啊!”就在齐小涛旁边站着的马连明尖叫出声,他一把推开齐小涛,快速向着门外跑去。 随着他的尖叫声响起,屋内其他人终于回神。 血液大量涌进头颅,冲击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一群人本能向着门外冲去。 “唔……” 众人才跑出门,第一个逃跑的马连明就飞回来摔在地上,他腹部多出一条横穿整个腹部的伤口。 院子里,张友来没有眼皮的眼恶狠狠看向他们。 院门被张友来拦截。 王淑芬匍匐在他们身后的屋顶,一双不停有血泪流出的眼同样怨毒。 人群中一道人影冲出,司书黎以极快速度上前一脚踹在张友来身上把他踹飞到外面院子。 路打通,张德全和张财全第一时间向着门外冲去,容白舒和林梓安紧随其后。 马连明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腹部受伤的他腰上一用力剧痛立刻侵袭而来,那让他只一瞬间就落后老许远。 “等等我……”马连明慌了,连滚带爬地追上。 他才跑动后方就传来什么硬物扎在地上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看去,李秋娥扔垃圾般扔掉齐小涛后追了上来。 “等等我!”马连明试图伸手去抓跑在前面的古琴莲。 古琴莲伤得重,跑不动。 就跑在前面的朗阅然拉了古琴莲一把。 马连明抓空,眼中绝望顿时更甚,他看向朗阅然的眼中也更多了几分愤怒和恨意。 眼见李秋娥就要追到身后,马连明都嗅见她身上的腐臭味,李秋娥却突然跃过他向着前面追去,她认出古琴莲。 她要杀了古琴莲! 古琴莲早就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咬牙向着前方跑去她拼命迈开脚,但李秋娥却还是越靠越近。 李秋娥厉刺落下,深入地面。 古琴莲慌乱中侧身躲过,背 上却还是多出一条血口,“唔……” 见状,马连明脸上有狂喜浮现,赶紧绕开古琴莲向着门外跑去。 李秋娥快跑两步,右手再次高抬。 不等它落下,朗阅然手中锄头已经挥下。 “嘭!” 锄头狠狠砸在李秋娥脑袋上。 李秋娥如同蜘蛛般身体部分悬空,朗阅然那一下直接让她身体向着旁边歪去撞在一旁柱子上。 古琴莲慌乱间连忙向着门外跑去。 就这片刻时间,所有人都已跑进外面院子,而在最前面开路的司书黎和张友来已经打到院子外的巷道中。 张友来不是司书黎的对手,但张友来杀不死,就算打断他的头他的手他依然能爬起来。 眼见张友来再被踹飞,容白舒一群人赶紧往门外跑。 离开院子来到外面,他们还没决定好要往什么方向跑,前面两条路中就都有人影浮现。 一共三道人影,且都通红,除了赵欣涛其他两人分别是李静彩和林海,他们也是被活剥皮。 钱秋旺和古倩雪倒是没看见,钱秋旺害死古倩雪,古倩雪现在应该正缠着他。 前后左右甚至上方的路都被堵住,一群人脚下步伐都是一顿。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李秋娥已经追到门口。 她恨死古琴莲,一路追着古琴莲杀。 眼见古琴莲被朗阅然护着出门来,李秋娥也追来,马连明脸色铁青,他推了古琴莲一把后一咬牙向着司书黎那边跑去。 司书黎发现赵欣涛他们,踹飞张友来后便径直冲向离他最近的赵欣涛,要再开路。 司书黎和赵欣涛在巷道中打动,旁边露出缝隙。 见有路,马连明立刻向着那边跑去,要突围逃走。 不等他站稳,张德全就撞开他冲了出去。 张德全那一下力气极大,马连明直接被撞在墙壁上,那动静牵扯到伤口,他痛得整个人都痉挛,要不是死亡的恐惧让他强忍着,他早就跌倒在地。 见张德全成功跑出去,张财全就要跟上。 马连明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在张财全试图撞开他跑出去时猛然用力一推,直接把张财全撞向正和司书黎打斗的赵欣涛。 他要是死了,那谁都别想活! 张德全给他等着! 张财全猝不及防扑进赵欣涛怀里,赵欣涛举起向着司书黎而去的爪子撞在张财全心口,利爪刺进大半。 司书黎愣了下。 不等他反应,后方便传来李秋娥歇斯底里地怒吼,“啊!” 李秋娥以极快速度冲向张财全,她一爪削掉赵欣涛的脑袋,张财全随着她的动作和赵欣涛的身体倒在一起。 看见李秋娥那张恐怖的脸,张财全试图挣扎逃跑,喉间不停有血咳出。 他感觉着胸口上的冰凉,愈发惊恐,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李秋娥焦急的绕着张财全转圈 。 “咳……”再次咳出一口血后,张财全眼中光芒逐渐散去。 “啊——” 李秋娥愤怒咆哮,叫声完全不是人能发出的尖锐,和之前对古琴莲的仇恨不同,这次李秋娥整个陷入狂暴状态。 杀意混杂着腥臭味在黑暗中如同潮水般澎湃席卷而来,瞬间吞没所有人。 杀意太过强烈,整个副本的阴气都被搅动,他们脚下的村落都在颤抖。 李秋娥一头被血水和腐肉搅和着粘在身上的花白头发快速滋长,黑色的发如同潮水铺天盖地而来,它无风自舞,仅一瞬间救把赵欣涛的身体扎得千疮百孔。 头发不断向着四周涌动,不过片刻就占据整个巷道。 “跑!”司书黎提醒的话出口的同时,四周墙壁连同墙壁后的房屋都在瞬间被破坏。 发丝飞舞,碎石乱溅,黑暗乱成一团。 混乱中,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头发,古琴莲下意识推了旁边一直护着她的朗阅然一把。 倒地,朗阅然从地上抬头时,古琴莲整个身体已经有好几处地方被贯穿。 感觉着那份疼痛,古琴莲脸上肌肉抽搐扭曲,她嘴唇微张,“……跑。” 她本来可以有个美好人生,她却把它搅和得一团糟。 她的朋友劝她她觉得他们是嫉妒,她的父母试图阻止她她却怨他们不理解,她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 等她发现不对时,她已经无法面对那样的自己,所以她学着张财全歇斯底里,把错都归在张财全身上。 知道李秋娥死掉时,她其实是打心底里觉得畅快觉得她活该,但曾经的她不是那样的…… “跑……” 李秋娥的头发开始收拢,古琴莲被拖拽着向后而去。 所有人里,只有朗阅然愿意回头救她愿意看看她。 “朗阅然……” 对面,被飞溅的碎石砸得一身伤的容白舒和林梓安向着巷道另外一头跑去,一边跑两人一边回头。 李秋娥第二次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头发快速收拢后,大片的废墟暴露,古琴莲身上的头发被抽出,她被摔到一侧的残墙上然后滚落。 大量的血水溢出,片刻就染红整片地面。 “朗阅然……”容白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司书黎之前距离李秋娥最近现在不见踪影,马连明和张德全早就已经跑远…… 朗阅然从地上爬起来,他试图抹去衣服上溅到的古琴莲的血,却越抹越多。 他父母看见肯定要生气了…… 他捡起地上的锄头,看看眼中光芒正逐渐消失的古琴莲,脚下步伐迈动,冲向李秋娥。 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李秋娥凭什么随随便便杀掉别人的孩子? 李秋娥去死!! 宫槐知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