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进贫困山区天空的暖流》 第一章 扶贫帮困考察团 杨洁雯刚刚从海平市崇礼区《扶贫帮困社会团体组织》处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实就给老公王海昌拔去了电话:“喂,海昌,你现在在家吗?你赶紧找一下咱们家的那本工行存折,带上它立即去银行,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 “洁雯,出什么事了吗,你一下要这么多现金做什么?”王海昌大声地问。 “你别多问了,海昌,我明天要随“崇爱扶贫助困考察团”去云贵省广阳市下面的一个贫困县扶贫帮困结对子去,你快点去,迟了银行就要下班了。” 王海昌翻出一本红色工商行存折,赶紧骑上自行车往银行赶。他心里有数,这个存折里的钱是他们家平时所有的积蓄,叁佰,伍佰,壹仟贰仟一个月一个月地存储起来的。 卡里的余额还有43952.63元,王海昌想,洁雯总不至于让我连零头也不留下吧?我取个43000元的整数出来,留下个952元,这可是一家四口这个月的全部生活费开资了。 主意已定,王海昌人已经骑到了工商银行的门口。他来不及上锁,就急急往里冲,腰束白色武装带手里拿着黑色橡皮棍的保安一把将他拦截在门口喝问道:“站住,你想干什么?” 王海昌赶紧向他解释说:“同志,我急着取钱,迟了你们可马上就到下班了呀?” “那也不许你慌张,这是银行,去吧,赶紧到5号柜台。”保安让开他,放他进去。 王海昌将存折从5号窗口递了进去,年轻貌美的女柜员很礼貌地对他说:“同志,请您先去哪边将单子填好再来我窗口取好吗?” 王海昌接过存折,赶紧去找位置坐下填单子,刚才被保安这一吆喝,竟将取钱需填单子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扶贫帮困团是海平市民间的一个组织机构,虽挂靠海平市崇礼区民政局旗下,但崇礼区民政局并不负责对这个机构的工作人员开工资。 扶贫组织机构现有员工13名,均为从各个不同部门退休后的干部职工。但扶贫帮困组织机构里所有在职工作人员都不在该组织机构里领取工资,该组织每天只补贴给他们一份午餐。好在他们个人每月都有一份稳定的养老金收入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 现在他们虽然都从自己的单位里退休了,但他们都是一些热心肠的贴心老人,退而不休,想继续发挥各自的余温余热,替社会出份力。 这个组织机构的主任是65岁叫周棠荣的人,他原来是海平市城市发展规划局的一位副书记,周堂荣60周岁退休前就开始规划自己在退休后要干一番大事业的雄心。他首先拉上同学兼好友吴良金。而吴良金在退休前是海平市交通局的局长,两人都非常热衷于公益事业。退休后两人一拍即合,吴良金又去动员在工商局行政审批科的奚爱兰女士加入到他们的阵营中来。 经过半年多的酝酿和努力,才达到现在的规模。这个民营机构也终于在工商局领取到了《海平市崇爱扶贫帮困社团组织》的营业执照,经营性质为:非盈利社会组织机构;经营范围:扶贫帮困,助学助残,支教援教,招募社会爱心人士为社员,接受社会捐赠物资分发调配等等。 扶贫帮困社团组织自创办以来,每年都有社会爱心人士加入进来。该社团社员入会要求非常严格,不但要有爱心,还要求入会会员有良好的个人道德素养,要具有健康的身体,要有充裕的公益活动时间,还必须是从各自的单位正式退休下来的职工,无后顾之忧,无家庭经济负担,对社会责任心强的人。 这些硬性条件也阻拦住了一些欲将加入该团体的一些爱心人士。虽然他们不符合加入该组织的条件成为会员,但他们仍然可以为此献上一份爱心。这些人因为崇拜这个团体的精神,也都争相向这个团体组织捐钱捐物。 此次海平市崇爱扶贫帮困社团组织发起了向云贵省广阳市某贫困县实地考察扶贫帮困结对子活动。在发起这个活动前半个月的时间里,这些社员已纷纷走进本市各个企事业单位进行宣传活动。杨洁雯就是被这些社会上的爱心人士的精神所打动,就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报名参加了本次活动。 今天是社团组织召集各企业单位爱心人士召开的最后一次座谈会。会议主题是有关此次实地考察地区的一些实际情况。介绍当地贫困县所处的地理位置,风土人情,生活环境以及气候特性类型等等一些内容。那里的气候环境非常恶劣,不但山高路陡,道路崎岖不平不说,气候变化也十分诡秘异常,气温时高时低,变化无常。因此,出发前,随队考察成员须做好充分准备,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和衣服都须带足,以应对那里的气候变化环境。 这次实地考察由扶贫帮困组织的主任周棠荣本人亲自带队,他已经去过哪里三次了,今天是第四次组团,也是组织规模中最大的一次。光响应本次活动的社会爱心人士就有三十一人报名参加。除了最后一次会议后有两人应特殊原因无法成行外,其他二十九人都已做好了出行前的准备工作。 周棠荣主任已向市旅游局租赁了一辆大巴车,准备明天早上6时准时出发。此次去云贵省广阳市某县实地扶贫帮困考察是海平市民政局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海平市民政局领导对此高度重视,他们提前联系好当地民政部门的接洽工作,他们同时也指派出三名干部骨干一起前往该地思想指导工作,加上崇爱社团成员五人,已将整个大巴车塞得满满当当的。 此次行程,预计将走上三天二晚左右的时间,途径三个省市行政管辖地区,行程一千五百多公里。旅游局派出该局最好的车辆和经验最丰富的两名驾驶员来负责此次行程。 杨洁雯是此次考察团中的唯一一位女性企业家,这使她内心一阵激动。 周棠荣为了不至于使杨洁雯在旅途中太过寂寞与疲劳,就坐在杨洁雯身边,一直与她谈天说地。 周棠荣主任此刻思维敏捷,说话风趣幽默,他的语言表达力也非常生动激越,直听得杨洁雯笑得前俯后仰,早将寂寞和无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一天旅途还算顺风顺水,一路平安。他们在预定的时间里到达了指定的地点。旅游大巴在日落时分前来到了相邻的H省W市,这里虽不及鱼米飘香的江南水乡,但风景依然相当优美,尤其是漫山遍野的红枫林景致相当独特有趣,漫山燃烧起红色的火焰,将落日的余辉都遮掩吞噬了起来;成群的不知名的白色的大鸟特别耀眼,它们成群成队从田野农地飞起扑向远处的天空,最后都纷纷落进山林的红色海洋里面去了。 旅游车上的人都没有一丝困意,纷纷举目投向窗外,一阵阵惊喜传递出去,满车厢喜气洋洋洋溢开来。 因为车上几乎都是清一色男性,因此,对风景的把握都是夸张开放形式的多,文雅含蓄的少,他们不像女性的矜持和持重。 周棠荣主任也被周围环境所感染,一时也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这使旁边的杨洁雯掩耳窃笑个不停。杨洁雯笑着说:“周主任,瞧您这付快乐相,竟忘记了自己的年纪,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张牙舞爪,’您刚才的幽默沉着劲都到哪里去了?” 周棠荣主任一时也冷静不下来,于是就说:“杨老板呀,现在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处处还这么拘谨,再说,车上除了你是一名女性外,几乎全是清一色的男同胞了,我不夸张一点也不行啊,他们以为我好‘欺负’了呢? 杨洁雯指着他的脸笑着说:“周主任,您张牙舞爪的样子真难看,不像一个有风度的领导,您再这样下去,别人都会笑话您的。” 周棠荣主任也乐得大声说:“这样更好,否则,被杨老板当成领导就相当麻烦了,杨老板是指点企业江山的人,我这个门外汉来当你的领导一定会非洋相百出不可。两人乐过,车子早已驶进一家酒店里去了。 这次所有的差旅费用都是由各企业负责人自己掏腰包的,包括租车的费用,每家企业在成行之前就已预交了五百元旅游的费用,相应的实际费用会在最后的实际支出费用结算出来后再进行分摊承担。由于车上大多数人员都是有实力的企业家或者企业主要的负责人,他们在商量途径路上住宿餐饮等这一块问题时都是提前协商好的。同时考虑到住宿的酒店不能太差但也不能太高大上,因要与此次旅行的目的相匹配。 这个酒店却是临时决定入住的,一车子人黑压压走下去,直乐得大堂经理点头哈腰着亲自跑出来招待。 周棠荣主任作为此行的团队主要负责人,对大堂经理在他们团队住宿折扣上面使出了他谈判技巧好的绝招。相对酒店这是一笔大单买卖,酒店经理自然想把这笔业务做成功,折扣从九点五折开始,一直打到八折了,周棠荣主任还是不太满意,他说,你也太婆婆妈妈的啦,现在一口价,行,我们付现钱入住;不行,我们车子立马将人拉走,也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七折? 杨洁雯站在酒店经理旁边,既像鼓励又像提示他说:“经理,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你可别犹犹豫豫,假如车子走了,你后悔也来不及的了。” 经理挺为难地说:“这位女士,我的权力只能打到八折的份上,再往下去就只能向我们老板请示去了。”他求周棠荣主任给他预留几分钟时间,他去向领导请示一下。 周棠荣假装生气地说,“你没诚意,我们还是走吧,离这里不出三公里,我们上次住宿过的酒店都是给我们打个七折的。”边说边朝驾驶员递眼色,驾驶员会意,就说大家都请上车吧,咱们走。 杨洁雯却还在帮酒店经理求情:“老周,您就让经理去请示一下吧,我看经理今晚也是诚心诚意想留下我们的。”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推了大堂经理一把,你快去呀,“放心,他会给你多留下三分钟请示时间的,三分钟后,我就无法保证这笔生意落在那家酒店手上去了。” 大堂经理赶紧跑步奔向里面,估计真的向老板汇报去了。大家都不说话,有人已经开始走出酒店大厅张望。 经理没过三分钟就跑回来了,说七折就七折吧,请你们先办理登记手续,也好让大家早点休息去。 第一次谈判成功,周棠荣主任相当高兴。虽然耽误了大家一点点时间,但并没有人对周棠荣的行为提出异议。相反,这些企业单位上的负责人都在生意方面显得很精明。因此,大家对于生意场的谈判技巧都是持赞成态度的。这笔经费能省则省,还可以给扶贫帮困工作出更多的力量呢。 第二章 贫困县的自然生态环境 旅游大巴在下半程旅行途中给车上的人吃尽了苦头。还没进入云贵省境内,道路就开始崎岖不平起来,这些名义上的国道线其实要比沿海各省的省道县道道路路况不知还要差多少倍。一路上很少有水泥路面出现在他们面前,更不用说奢侈平坦的柏油马路了。除了无穷无尽的沙子路坎坎坑坑车子一路摇晃颠簸跳动外,道路也狭窄得要命。盘山公路里边尽是林立的悬崖峭壁,而外边却是深不见底的大峡谷,峡谷下面是激流汹涌的河流。车行走在公路上面,人和车辆都仿佛被悬空吊荡起来行走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令人永世难忘,走过一回的人就不想再走第二次了。 车上的人都以为这样的路段走过一段后就会在眼前呈现出一条宽广的马路来,即使别指望它一马平川,但至少也需要有个缓冲地带。这样,让车上一直悬浮着行驶,谁的心能够获得些许的宽慰?可惜,这种愿望变成了更加恐怖的现实。驾驶员应该已是万般小心地开着车子了,但路况不好只是一种可以预见到的危险,而更大的威胁竟是来自公路上方的那些坍方落石。这种隐蔽性的威胁无时无刻不令驾驶员提心吊胆起来,任何一种错误的侥幸心里都会将整车的人送进地狱之门里去。 杨洁雯已经开始后悔起来了,她早几天在开会的时候,周棠荣就将道路的情况告诉过大家,当时与会的也还有另外两位女性企业负责人参加,当她们获知这种情况后,就萌生退意,她们愿意多出一点钱,却不愿意自己亲自去冒这份险,这并非她们意志不够顽强,而是考虑到自身风险给企业所带来的影响,权衡利弊,她们决定还是暂时退出此次行动。 周棠荣也针对杨洁雯女士展开过思想工作,因为到目前为止,意志坚强的杨洁雯女士还没有萌生一丝的退意。而周棠荣一边希望杨洁雯再考虑考虑,但在内心里还是希望杨洁雯能够坚持到底。他认为在这次团体组织的成行团中假如没有一位女性同志参加,那肯定是会存在遗憾和不完美的。 杨洁雯确实内心十分强大,也对此次的行动做了许多前期的思想准备工作。现在终于成行了,她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的脆弱。那些所谓的坚强意志完全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她本想闭上眼睛不去想象一路上的事情。出发时那种准备一路欣赏旅途的风景的美好心态早被惊恐万状和时刻担忧安危所抵销得无影无踪。 杨洁雯女士现在只希望这些路程能够缩短一些再缩短一些,最好就在这个时候眼前就能够出现一个简易酒店,不,哪怕是一间可以容身的茅草屋她都乐意停留下来。车上那种谈笑风生的场景没有了,谁都闭口不语,仿佛自己的一句话嘣出来就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灾难似的迷信起来。 周棠荣经历过多次这样生与死的考验。因此,他对这次旅行并没有太大的忧虑,但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所有的风险都还是存在的,他也只默默期待着驾驶员将方向盘操作得完美稳当一点。 为了消除杨洁雯的忧虑和紧张情绪,周棠荣与杨洁雯调换了位置,将杨洁雯临窗的位置换成自己的座位,他一直在用眼角在瞄着杨洁雯的这边,而杨洁雯假装眯起眼睛在打瞌睡。其实,每一个急转弯都会令她眉头紧皱了几下。周棠荣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因为,他也知道,杨洁雯的心里压力应该已到了极限了,再给她一点点的压力都会使她挺不过去的。 考察团首站的目的地是这个县的某个寨子中学。车子先拐进该县民政局的大门,保安不让进,于是考察团同行的民政局的同志就递过介绍信给他看,守门的打了一通电话后才大巴车放行,并指挥旅行车停在指定位置上。按照约定,我们将在这里吃过午饭前后然往下面的一个乡镇点,这里也有叫乡、镇的,但都是紧邻城关这四周,是经济相对发达一点的地方;稍远一点的,偏僻一点的地方都叫什么什么寨和墟,有点拗口不好记。 接待我们的人是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副局长,自称姓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小姑娘,知道了她姓齐。齐姑娘为人很机灵可爱,她衣着朴素,满脸挂着笑容,虽身材高挑,但算不上是个合格的大美女,不过老话说一娇遮百丑,她的热情令人难忘。 午饭安排在民政局机关食堂里就餐,他们的大班人马开进食堂,就让本来拥挤的食堂位置紧张起来。好在这个小机灵鬼一番说词,原本已经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同事纷纷端着快餐盒快步离开,大家都感到一丝温暖一点歉意。大家提议今天的午餐费由他们自己支付。赖副局长坚决地说:“让你们千里迢迢奔赴这里,千辛万苦不说,今日让大家吃个盒饭已经是非常尴尬的事情了,连这餐饭都要让你们自己来掏,我还有何脸面说:接待了!” 因为当地教委民政这两部门也要派员随车指导工作,而车子上坐位已满,因此,大家就建议杨洁雯和另外几位年纪稍稍大一点的企业家都先留下来,把位置让给当地的同志。杨洁雯坚持说,自己的精力旺盛着呢?你们可不能将我赶下车去。最后大家又劝说了其他几位企业的负责人下了车。 车辆载着他们一车人一路往西而去,由于车子上有了向导指引,驾驶员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一路猛冲。可没开出二十公里,车子就开始爬坡了。当地的同志告诉车上的驾驶员,这个坡叫“失望岭”全长大约十二公里,坡道看上去不陡,就容易使驾驶员麻痹大意,一旦驾驶员注意力不集中,后面的苦头就会令他终生难忘。 周棠荣拍拍那位同志的肩膀说,谢谢领导的提醒,我们这两个驾驶员是车队里经验最丰富的人,技术加经验决定了他们出色的表现,您尽管放心好了。 “失魂坡”确实名不虚传,这次就给他们的考察团首先来了个“下马威”。 第三章 魂飞魄散《失魂坡》 当考察团的车子爬到最高峰的时候,透过车窗,已根本看不见山下和周围环境的树木形状,这些地方到处都已经被一圈一圈升腾在空际的白色水雾包围起来。虽然是下午二点多时间,阳光却不见了,满车子的人就只有一种感觉:雾霾重重,阴气十足。 驾驶员先将车子停靠在一处稍为空旷的路面上,另一位驾驶员就拿一只大号扳手下车去检查胎压。他绕着车子慢慢转着圈子,将扳手这里敲敲哪里打打,击打轮胎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咚咚咚”的响声回荡在山谷里。坐在驾驶室的另-位驾驶员正在调试制动的效果。许多人乘机下车去活动一下身体开小差去了。杨洁雯作为女性,不便太张扬,只好坐在车上等车子开拔。 检查完轮胎,调试了制动,一切完好,车子才重新起步下坡。 周棠荣见杨洁雯有点精神不佳,就对她说:“杨总,这次旅行让你受苦了,回去一定会瘦了不少,可别让老王都认不出来了。” 说完,他笑,杨洁雯也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最好呀,我还可以少买减肥药吃,挺获得来的。” 周棠荣歉意地说:“杨总,这次你出行,我有很大的责任,我本应劝阻你别成行才对。我也没想到你立场会如此坚决,不管不顾往这里冲,而她们却都逃避了,你的坚持又令我信心倍增起来。杨总啊,这个地方的环境可要比你想像的要恶劣的多吧!” 杨洁雯承认她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周棠荣他们的蛊惑,她的心里头袭来丝丝的悔意。可现在心态早调整好了,周棠荣他们的后半生衣食无忧,完全可以安享晚年了。却为何非要组织起这样的一个组织机构,难道是他们“闲来无事”闹着玩?还是寻求刺激找点乐?不,光只这样去理解他们,就显得自己在认知上的欠缺和狭窄无知,他们是有着坚定的目标和崇高理想的人,他们的驱动力就是来自哪些贫困地区的穷苦的孩子们。 车子在明显地一点点地在加速度,司机熟练地掌握着方向盘,车身的两旁尽是呼啸而过的树木枝条。松针松枝拍打在车窗玻璃上,仿佛是有人用皮鞭击打在什么物体上发出的巨大的声音。 车速越来越快,驾驶员踩刹车的频率也在增多,大伙都不知道车子下坡路已走了多少公里,透过车窗,外面依然烟雾缭绕,人仿佛还飘逸在半空之中。 车子估计已走在一段光滑的泥巴路面上,车子上的人己明显感到车轮在打滑,好在驾驶员经验丰富,这个时候,他只负责把握好方向盘,不去触碰刹车板,当地的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驾驶员旁边,一只手死死捏住身边的铁柱子,也许他是在告诉驾驶员这个泥巴路的距离是多少呢。 突然,整个车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右侧后轮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好,交通局的吴良金说,车胎出问题了,看来此次情况十分危险,如果轮胎问题出在驾驶员这一侧,大不了驾驶员还能赌上一把,慢慢踩制动板点刹,待车速下降到低位时靠山就是。可问题是这响声明显来自右侧,临悬涯的这一面,只要驾驶员稍稍措施不当,就会车毁人亡,酿成大祸。 周棠荣也开始急了,急忙问是什么情况?吴良金安慰他说:“你别慌张,据我的经验判断,应该是车胎里嵌进了石块,这种情况比泄漏气体还严重,假如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车子停下来,取下石块,石头就会挤爆车胎,后果不堪设想。” 驾驶员确实是个好手。只见他一面不停地开始点着刹车制动,一面安慰大家说,大家不要惊慌,这只是个小问题,平时我们经常会遇到的,不过马上就会解决掉的。 车子仍然在快速下滑,车上的人个个憋气敛息,杨洁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样的旅途怎不折磨人的心志。杨洁雯想,只求上苍放过我们吧,就算不为我们自己,专为这山区里面的那些孩子们也该如此吧! 车子马上就要经过一个大转弯了。此时的驾驶员开始孤注一掷,只见他手脚并举,一只脚猛踩刹车,另一只手使劲拉起手刹杆,车子紧随着一阵剧烈抖动后,竟生生停止了下来了。 驾驶员一面急令同事下去察看,他自己坐在驾驶室里一动不敢动,他的一只脚死死地踩在刹车板上。我们随车的人前半部分都已纷纷跳下车去了,驾驶员将后面的车门也一起打开,微笑着劝大家说:“你们先下去活动一下筋骨吧,车子的小问题马上就能解决掉。让寂寞和无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车子差不多就悬停在离悬崖半米远的地方,驾驶员和整个车头都悬挂在半空之中,远远看上去,真的心会瑟瑟发抖。好在大转弯地方是个陡坡,驾驶员就是利用这有限的空间距离赌上一把,还真的被他赌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车子在路上足足走了三个半小时后才来到一个叫金马寨的地方。这里的寨子也就是乡镇的意思。大家都很惊讶,这个寨子座落在一个稍为平坦一点的山谷的西北面,南面是一条开阔的河道,河面上横跨着一座水泥钢混结构的拱形大桥。大桥有些陈旧和肮脏,石栏杆有几块石板拦腰折断,不知所踪。 这里有一处卫生院和乡政府紧靠在一起,街道比较狭窄,但仍可通行交会的车辆。街上行走的人大都个子不高,很规律的青色外衣和一些服饰,男的缠着黑色的头巾,间或露出银色的金丝,女的大都将头发盘整在头顶中心位置,打上结,穿上一把塑料或者木梳子,很少有头发混乱不整的。 这些女人大都穿着黑色的布鞋或者赤着脚,衣服和裙子不知道是不是分开一时无法辩认,但看上去的裙子很美,有多层的颜色依次叠加,不知道为什么腿肚上缠绕着黑布? 当地教委的人直接让驾驶员将车子开进乡办公所在地院子里去。乡政府已接到上级电话,因此,我们并没有费多少劲就被他们接收了下来。 这里据说竟然只有一个招待所,而且还只有不到二十个床位,这令大家开始失望起来。虽然口里不说,但不悦之色都已写在脸上。 这件事令周棠荣也始料不及: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里会是这么个情况。大家准备合计一下,尽量将人员安排住进招待所,剩下了的,就到车上去挤一个晚上。 周棠荣知道这些被鼓动前来的企业家,有人已开始流露出来了不满:自己是来做善事的,但也没有说自己先过来非要冒这样那样的险后还要折腾自己的身体无法好好休息。 当地乡政府也很尴尬,就提议大家先去填饱肚子,他们再继续想想别的办法。 杨洁雯对当地人的饮食习惯很感冒,中午就只硬咽下几口米饭,菜都是一点也不敢去触碰。因为那股呛死人的辣椒味已令她五脏六腑都起来“闹革命”了。 杨洁雯对周棠荣说:周主任,你问他们一下,我不能碰辣椒,清汤寡水就可以了,别的真的没胃口下咽。 周棠荣主任于是就统计团队中不吃辣椒的人数,占比竟达百分之八十五,可见今天大家都是一直饿着肚子过来的。只有驾驶员和周棠荣等几个人会吃辣,这样在给我们一车子人做饭时让厨房里都不必放辣椒,当地几位领导在就餐时自己调配辣椒醬。 但他们还是对这些菜品指指点点,个个失望之极。主要的一点,还是忍不住这“辣”字作怪。乡政府的人把两个厨子叫来训话,并让两个人向他们一并道歉。虽然两人照做了,但心里老大一个不情愿。据后来的周棠荣在他的一本《西行记》中的描述,那两个人埋怨说,这南方人也太娇气做作了点,他们好心留下来做菜耽误时间倒也罢了,还受到领导的当面批评,更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脸都丢尽了。 杨洁雯这才明白,他们当时冤枉了这两个大厨,但确实这菜还是辣到大家的骨子里去了,这个杨洁雯本人深有体会,至今都不会乱说的。 解决了吃饭问题,又遇上住宿问题了。这里就只有一个招待所,而且这个招待所所有的房间和起来也就只有二十几个房间,那么,今晚上至少还有一半人无法找到住宿的床铺。 不过办法还是有的,乡政府的人联系上了一个办过“酒厂”的当地人,在杨洁雯他们吃饭这个空档很快就整理出来三个办公室,当地人不缺木头,也就不缺木床,就在大家吃好饭的空档,有人喜滋滋地跑过来报喜:床铺的事都已搞定了。 但对方根本意想不到,这些成员竟没有一个人是在这三间办公室里熬到天亮的。开始据说是由于老鼠的拜访骚扰,而后是蟑螂和墙壁上打架的壁虎,更夸张的是有人在床单上摸到了壁虎的断尾。也有人反映这里离一座山太近,夜哭鹰的骚扰是主要的原因。一人起逃,两个人响应,紧接着一屋子的人都跑到车上去了,接着第二个房间、第三个房间都仿效连锁反应了起来。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上午要接受这里乡中心学校最隆重的欢迎仪式活动。据周棠荣本人讲,这次由双方民政局和教育局牵头,由他们的崇爱社团组织机构与该中心校签订结对子援贫助困仪式活动。 第四章 踩云寨中心学校 大伙在学校食堂里吃了午饭,下午就准备分散到各村庄的学校里进行实地考察调研,考察团此次首先要去的这乡叫踩云寨。地处云贵省最西边的深山密林深处,土地资源十分贫瘠,高山上常年云雾缭绕,当地有句俗语:人在山上走,云在脚下飘;也许这就是踩云寨的由来吧。这里气温也不太适合农作物的生长。这里的居民以侗族人为主,苗族人为辅,也有一部分汉族混居在此。这里汉族人占比不多,这是个多民族混居的典型散居地。多个民族互相帮助依存,促进了这里民族的大融合大团结。各族有各族的历史文化内涵,因此过去这里很少有不同民族进行通婚联姻。现在,恋爱自由婚姻解放了,地方政府提倡各民族进行通婚,但这里的农村想要打破这种传统陈规陋习也须待以时日。 大家开始报名参加此次活动,毅然决然成行确实有许多是凭一时之勇。当踏上旅途之后,就会为自己的草率行动开始买单,首先是一路过来的风吹日晒雨淋行程险阻摧残。杨洁雯竟漏了带上护肤霜,唇膏也只剩下了一点点,她想口红是她自己不想带去的,怕这里的孩子们见了有所顾虑。可她人还没到目的地,整个人就被晒得黑不溜秋的,杨洁雯心里想,这样也好呀,到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上什么山岗唱什么歌?人生这种经历一定要经历过一次才会有所体会到。 杨洁雯女士昨天晚上也并没睡好,主要的是想家,想自己的亲人和接下来的行程。至此,她还没有接触过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种环境之下。而明天一切都将拉开序幕,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杨洁雯趁前往寨中心校前的半个小时的有限时间里,躺在床上还想眯眼一会儿。在这段极短的时间里,杨洁雯将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刚才得到通知,她要在该校欢迎仪式上作为考察团唯一的女性代表进行发言。这个情况不知是对方的刻意安排还是由周棠荣本人争取来的,杨洁雯不得而知。但自信自己的口才还算不错。作为一个企业的***,她的员工都知道杨洁雯本人并不轻易批评别人,更不会私下里打听员工的私生活。员工尊重她,她更加体谅她的员工,仅此而已。 而现在,杨洁雯马上就要面对这些完全陌生的人,在陌生的土地上,陌生的环境中和陌生的地方官员以及在陌生学校中进行第一次演讲,这是她生平的第一次,她知道每说出去的话都是板板钉钉,留在这里。因此,内心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大巴车按时出发,全校师生都早已集中在学校的操场上面等着。当车子一拐进学校大门口,里面就爆发出一阵雷鸣的掌声。车子停稳当了后,校长就领着一帮子老师急忙走到车门边站着,车上先下来当地的教育局的领导和民政局的这些干部,他们同样站立在车门旁,周棠荣紧接着也跟着下车将从车子上下来,他十分荣幸地看着大巴上的人走下来,把所有的车上人向学校老师作了简单的介绍。当杨洁雯女士走向车门时,掌声更隆了起来,学校领导在听说杨洁雯是此次成行团员中唯一的女性代表时,他们的崇敬就通过用掌声在进行热烈地传导。杨洁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能享受到如此待遇,我杨洁雯何德何能? 杨洁雯女士穿着一身淡雅的素装,这是她特意为此次成行准备的衣服,她平时已很少穿它的了。她大方地走过去与他们一一握手,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意境,杨洁雯女士的手与学校老师们的手握在一起就形成了一股爱的纽带,它将在这方面传递无限的力量,同时也是从沿海的东部向西部输送出去的光和能量。短短的一句词:您好,你们辛苦了!就包含了所有的内容。 学校的广播里传出雄壮的国歌声,全场人员个个肃立着一起高声歌唱起国歌,鲜艳夺目的五星红旗缓缓向上升起来。开场仪式毕,考察团所有人都被安排到了主讲台上去坐,乌黑乌黑的坐满三四排。 当杨洁雯女士站到中心主讲台上去发言时,会场再次掌声如潮。杨洁雯并没准备什么发言稿,她平时也讨厌按此套路来发言。她在自己肚子里早已经打好了底稿,她从东西部的经济结构层面相比较、未来素质教学的总趋向、经济发展规划所必须的道路交通设施的完善与建设,以及全国的信息传导等几个方面入手,将来这些项目的建设都需要大量的人才参与进去,因此,总的说来,首先是提振教育事业,这是百年大计的事情,培养西部不发达地区多层次人才才是重中之重。她的讲话既简单明了,又直白干脆。她说我们国家正在将教育资源从东部逐渐开始向西北部倾斜,尽量避免人为因素干扰,把地理气候环境如何束缚地方经济发展当重点来发挥,并提出了一些她个人的看法和建议。最后杨洁雯谨代表她公司和个人向该校捐款壹万元人民币,以此来推动该校的教学设施的改善,并保证以后还会继续追加这些资金。 她的即席讲话令该校师生激动不已。校长亲自向杨洁雯女士颁发了证书和奖状,少先队员向她敬礼并献上了鲜红的红领巾;团干部也在她胸前挂上一枚沉甸甸的团章。杨洁雯向国旗敬礼,向对方及考察团方领导敬礼,也向自己的同去团员敬礼,向站在啸啸寒风中的所有同学们敬礼。杨洁雯女士热血沸腾,泪水满眶,声音多次哽咽! 当杨洁雯女士走回自己的坐位,右边的那位微微发胖企业家老徐侧面轻声对她说:“杨总,您说的太好了,真不悔为女中翘楚。” 杨洁雯说:“别呀,徐总,您才是我们团队中的英雄豪杰,我怎么能与您相比呢?” 徐总是海平市某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虽为民营企业,却是本市仍至省级的龙头企业,期下员工将近一万人,本来这样的企业家董事长是不会亲自出马的,随便指派旗下一位部下,都是如雷贯耳的人物!只是他与周棠荣关系特铁,市政府办公室的账也许他不会买,但周棠荣的一番劝说就打动了他。不过经过这几天的历险经历,他决定回去时在省城转飞机从空中走,不想再次冒这个险。 徐总发言后,当场以他集团公司的名义向该校捐款拾万元人民币,把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荣誉和掌声响彻云霄。 考察团在学校里吃了午饭,下午就准备分散到各村庄的学校里进行实地调研工作。周棠荣劝老徐在学校里先休息好。明天有车子过来办事,学校里就准备安排徐总先去省城回海平市去。 周棠荣考虑到-些具体的细节,就将杨洁雯女士安排进他负责的组去进行考察。 第五章 枫林谷学校 考察团一时许从学校分批出发,周棠荣这组共八个人。此行须步行走上大约二个半小时的山路,估计在下午三点半前到达目的地。组里给我们每个人分发了两根小木棍和一双棉纺手套,还配备了小量水和食品。杨洁雯女士于是换上一双软胶底运动鞋,有人还要了绷带等东西绑在腿肚子上。周棠荣问杨洁雯要不要绷带,杨洁雯笑着拒绝了。 他们首先需要翻越眼前的一座山。山不高,但山路崎岖不平,非常难行。翻过山背面有个相对大一点的村庄,居住着一百五十多户山民。据当地的向导许老师讲,这个学校总共有四个班级,四个课室,学生有一百一十多人,有五名任课老师,一个姓姚,一个姓张,两个姓杨,和一个姓吴。姚老师是东部支教过来的,好像是江苏苏州的某镇上人,他兼任这个学校的校长,其他老师都是这山上的人。 杨洁雯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也是个运动健将。因此,体质一直都很棒。虽然这几年来一直坚持不械锻炼下去,但毕竟忙于公事,心力已大不如前。眼前的一行人,都是在各个领域创业的精英,内有在商海里搏击多年的商海巨贾。在这些人当中杨洁雯算是比较年轻的商业新人了。 她将体力尽量合理分配开来,这个杨洁雯本人太有经验了,登山讲究的是忍耐力,凭一时之勇行事是不科学的,也会很快累扒下。 他们于三时二十分左右到达山上这所学校。这个地方叫枫谷林,是一个分散农舍很广的一块地方,之所以在这个村庄里成立一所学校,是因为,这个村庄辐射周围许多个村庄,枫谷林又是这些村庄的中心,在这里设立一所小学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四位老师都正在上课。他们一行七八个人走进学校的时候。从课室里一下翘起许多小脑袋纷纷朝窗口外探望着。 一间课室门很快被打开了,课室里走出一个黑瘦巴巴的中年男子:“请问你们过来找谁?”当看见了寨中心校的许老师后才笑着说:“哦!抱歉,大家辛苦了!我还有十分钟课时,课上完后就过来,先让许老师帮我招待一下客人吧!” 可见这两人非常熟识,交情也不错。我们随许老师来到一间破旧矮屋子前,这间房屋空间很窄,里面容不下我们这许多人。有条粗木长凳,前面放着一张长方桌子,桌面很脏很黑,大家都不敢去触碰它,屋子里面还安有一张单人木床铺。 许老师客气地让我们先坐一会儿,说等下给我们泡一壶我们从没见识过的“枫果子茶”。杨洁雯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说过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一种茶叶,就问许老师:“会不会太苦味了点吧?” “苦味?不会的吧!”看见姚老师很快就转过来了。他约五十岁光景,个子瘦高,脸膛黝黑发亮,穿浆泥色上衣,黑色宽棉裤,头发乱篷篷的,脚上穿着一双迷彩鞋,看上去不修边幅。 姚老师走进来就对我们说:“辛苦了,辛苦了,各位领导,这里条件差,怠慢之处望请多多谅解。” 说罢,他去床头边拿出一个竹筒,往外面倒出一些黑糊糊的东西放进一个瓷器茶壶里去,茶壶放在木炭上煮。杨洁雯笑着问:“姚老师,这是不是就是许老师介绍给我们的‘枫果子茶’,会不会太苦味了?” “苦味?怎么会有苦味呢,很清纯的润喉养胃精品,放心吧,泡茶喝后很有精神的呢?” 许老师开始向姚老师介绍起考察团一行几人来,姚老师走过来与大家一一握手认识。接下来,壶里茶水烧开了,大家就开始品尝“枫果子茶”。枫果子茶清纯微苦,有种淡淡的青枣果子的味道,算不上高雅品质,也谈不上飘香浓郁,但生平第一次品尝到它,也算是一种缘分。一行人开始对此品头论足了起来,姚老师开始不说话,待大家评论得差不多了,才说,这个茶确实很普通,无论从它的颜色、形状、味道都看不出与平常普通的茶叶的区别,但它却是一种药茶,是除湿保健的很好一剂药茶。因此,很受当地居民喜欢。 正说话间,有个学生跑过来向他报告说:“姚老师,猴子又动手打人了,还把人家的头给打破了。” 姚老师急忙过去处理,考察团的人也一并跟着他出来。 教室里乱哄哄的,孩子们吵成了一锅粥。见姚老师走进来才安静了下来。姚老师先走过去把被打同学的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让一个同学跑去他宿舍去拿药箱包过来。然后让打人的这位同学站着回答问题。姚老师问:“来果,你为何要动手打人?” 站在他面前的个子矮小的瘦瘦的孩子说,“姚老师,我本不想打人,但他侮辱我,我就忍不住与他打架了。” 杨洁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瘦小孩子,看他个子明显比其他同学矮小,衣服破旧,鞋尖穿帮。他面黄肌瘦,头发稀疏发黄,看上去营养不良。 姚老师说,“就算同学污蔑你了,你也可以向老师汇报去,由老师过来处理,给你讨回公道,动不动就打人是不对的,更何况,你还将人家的头给打破了,血流了许多。” 同学把药箱包拿过来了,杨洁雯过去帮忙替受伤的同学包扎,姚老师笑着说:“这位美女领导,还是让我来吧,这里的学生经常有打架受伤的情况,我已司空见惯了。” 很快,姚老师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将绷带缠绕上几圈,让同学先坐着休息休息。而对来果的处分还要继续下去。 “来果,老师是怎么教诲你的,对同学要像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友好爱护,你做到过没有?再说,同学就算做错了事,要怎么处理他,你得先告诉老师,老师处理不公平时,你还可以提出抗议,怎么可以滥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呢?” “姚老师,我还是那句话,他敢再惹我,我照样还要揍他。” “来果,你想造反了吗?老师的话你听还是不听?”姚老师生气起来,提高了音量。 杨洁雯附身下去,轻声对被叫做来果的孩子说:“好孩子,能否告诉阿姨一声,你打了人,为什么还这样理直气壮?阿姨不想指责你,阿姨只想要一个真相。” 来果看着杨洁雯又望了望姚老师,欲言又止的样子。 “别怕,姚老师生气是因为你没说出实话,你现在能否告诉我你打人的理由。” “他老是侮辱人,说我是一只猴子,怪猴,我就打他了。”来果说话很轻,还低着头。 “很好,来果,看来,你说的是实话,首先,那位同学肯定是不对的,他侮辱了你,他就应该向你道歉。不过,来果,你处理的方法肯定也是不对的,你首先应该将这件事向姚老师去反映,假如姚老师处罚不公道,你还可以提意见是不是?而你,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矛盾纠纷,明显已超出了学校里学生五讲五爱的范围的了。” 姚老师接着说:“来果,你打人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你把同学的头打破了,流了这么多血,换了你,别人也这样打你,你心里会怎么想,老师刚才检查过了,幸亏他只是个皮外伤,问题不算严重,老师希望你立即去向他道歉,并写一份保证书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人了,你看老师这样对你的处罚公平合理吗?” 来果走到刚才被他打的男孩子面前说:“对不起,元档,我打你不对,我现在向你道歉。”来果说后向元档鞠了一躬,课室里孩子们开始鼓起来手掌。 第六章 小来果其人 放学了,这些孩子纷纷背着书包朝门外跑去,杨洁雯站在校门口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目标。 突然,只见她穿过人群,走到来果的面前,微笑着对来果说:“来果同学,阿姨想向你请问一个问题,你能给阿姨一点点时间吗?” 来果被杨洁雯的突然出现弄得心情紧张起来,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就怔怔地站在杨洁雯面前一动不动起来。 杨洁雯蹲下身去说:“来果,别怕,孩子,阿姨没有其他要为难你的意思,阿姨只想知道你家庭的一些情况,你能给阿姨介绍一下你家庭的情况吗?” “我很早就没有妈妈了,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奶奶,我爸爸爱喝酒,总是把自己给灌醉了,他灌醉酒又喜欢打人,先把妈妈打跑了,奶奶病在床上他有时候也要打她。” “那你村里干部不来教育你爸爸吗?” “他们管不了,许多人都怕我爸爸,就不敢来我家。” “你爷爷呢?” “摔死了,好多年前就摔涯死掉了,我爸连爷爷的尸体都不想找回来,还是村子里大伙一起出去山上找,才找到的。” “那,来果,你家里主要靠什么收入来养活你呢?” “我家里没有收入,连地也抛弃不种了,爸爸有时候靠出去偷东西拿出去卖钱。有时候,爸爸也会挨别人的揍,有时候人家打他,他就跑,有时候没跑掉,就被别人揍个半死,在家里躺床上几天起不来。” “来果,你爸爸这样是很不负责任的,那奶奶一定很伤心的吧,你告诉我那你奶奶每天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来果不说话了,只低着头,用破鞋尖去踢地上的硬泥巴。 “来果,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可否告诉阿姨一声好吗?” “阿姨,我奶奶都快饿死了,阿姨,你快去救救我的奶奶吧,她都连续二天多没有吃过一口饭的了。” “来果,你先别伤心,阿姨会与其他伯伯一起想办法去救助你奶奶去的,你再把奶奶的情况详细告诉一下阿姨,阿姨好与你一起去救你奶奶去。” 许多同学都围拢过来看热闹。有同学对杨洁雯说:“阿姨,你别听来果的,他经常撒谎的,他奶奶也没有生病,这是他爸爸亲口告诉我爸爸的。” 杨洁雯将目光移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小男孩子:“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与来果是不是同一个村子的?” 那男孩子点了点头。来果用一种难以言状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男孩子,手里攥着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涨红着脸。 杨洁雯立刻意识到来果心里的仇恨,只不过,来果明显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杨洁雯意思到了这一点,马上就将刚才的孩子推出去说:“你先走吧,阿姨现在没有问你什么,你快回家去吧,晚了,天将黑下来了。”小男孩看这阵势,赶紧开溜走了。 看着走远去的那个男孩子,来果才问了杨洁雯一句:“阿姨,刚才我们两人的话,你信谁的?” 杨洁雯笑着对来果说:“来果,阿姨早看出来了,你没有说慌,阿姨很信任你,你欢迎不欢迎阿姨到你家去做客去?” 来果犹豫了一下才说:“阿姨,你还是不用去我家了,你如果有钱,你就给我一点钱,也不需要给太多,只要让我奶奶今天有饭吃就行了。” 杨洁雯笑着说:“来果,你不是说你奶奶二天都没有吃饭了吗?阿姨现在就是给你钱,这里也买不到吃的东西,你要阿姨这些钱做什么?” 来果马上说:“阿姨,我有力气跑路,只要你给我三块钱,我就可以到寨子里卖碗面条给我奶奶吃。” 杨洁雯听了,心里袭来一阵酸楚,泪眼模糊起来说:“来果,你一个人跑寨里去不怕路上有危险吗?再说,现在天都暗下来了,这里离寨子又那么远,你到寨子里,万一饭店都关门了怎么办呢?” “这个!阿姨,我没有想过,走夜路我不怕,饭店关门了,我也不怕,我可以拍门把他叫开。” “走,来果,阿姨现在找人去给你想想办法,你不用跑那么远的路,阿姨等下陪你去你家里。” “不,阿姨,我不许你到我家去,你不给我钱算了,我要回去了。”来果甩开杨洁雯的手,一个猛转身撒腿就跑。 “快,前面的同学,你们把来果给我拦一下。” 杨洁雯追出去,急忙朝前面喊话。 姚老师反应很快,早一个箭步朝来果追出去。 来果被姚老师抓住肩膀给拖了回来,来果眼睛里饱含泪水。 “孩子,你跑什么,你听我说,阿姨还没问清楚你家的一些情况,你不该跑呀?”杨洁雯痛心地说,话里不无带着自责。 “不听,我不听,分明你不相信我的话,你连三元钱都舍不得给,谈什么‘爱心人士’。 姚老师大声对来果说:“来果,不许你这样对杨阿姨说话,杨阿姨真的有心想帮助你家,救你的奶奶,你赶紧向杨阿姨道歉。” “我不道歉,我又没有说错什么,要我道歉!哼!我仍可不要你帮助。” “好的,来果,你是好孩子,你所做的都是对的,阿姨不会要你道歉什么。不过,孩子,能否真的好好跟阿姨把奶奶的情况说清楚,阿姨马上就会派人给你奶奶送上好吃的过去好吗?” “杨阿姨,你真的不会是骗我的吗?你真的会让人送好吃的给我奶奶去吗?” “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阿姨会马上行动的,不过,你为什么又不让阿姨上你家去的呢?” 来果憋了好长时间,才大哭起来:“阿姨,对不起,我怕你去我家受到伤害,他们都说,我爸爸不是人,遇见女人就·····就·····。”来果说不下去了,就一个劲地大哭起来。 “我的好孩子呀!”杨洁雯一把将来果揽进自己怀里去,泪水早已溢出了眼眶,也跟着大声哭了起来。 周棠荣特别感动,这样的场面他人生数十载,从没有如此经历过。他走过去劝杨洁雯说:“杨总,别太伤感了,咱们接下来还要去办正事。”一边劝说,自己也早老泪纵横起来了。 姚老师说:“你们要上来果家,我是最好的向导,我带你们去吧,咱们先整理一下,需要带些什么东西,我这里除了手电外,还有几把雨伞。” 杨洁雯说:“姚老师,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买到即食的食品,我们急着需要这些东西。” 姚老师无奈地说:“山上能够储备这种东西的家庭我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不过,我可以先把村书记和主任找来,让他去给咱们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第七章 娄书记和金村长 很快村子里的娄姓书记和金村长都已经赶过来了。他们一来就使劲地向考察团和姚老师他们道歉,说贵客远来,他们一直不知道。 姚老师只好对两人说:“娄书记,金村长,现在有一个事情需要你们帮助解决,就是我们晚上急着找到一些即食的食品来用,不知道村子里谁家还有这些东西?” “什么是即食食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娄书记两手一摊说。 金村长似乎有些知道这方面的知识,他轻轻用手拉了拉娄书记的衣角说:“这个事情让我们来想想办法吧,不过让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就吃这些简单的东西肯定是不行的,我马上去让村子里安排一下大家的吃饭住宿问题。” 周棠荣走过去说:“谢谢娄书记、金村长的美意,不过,我们今天要急着找到即食的食品不是我们自己解决,而是要去救助一位已经饿了好几天的一位邻村的老人。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我们也不打算在你们这里吃饭了。我们得马上就走,在出发之前,我们需要带上一些这样的食品,不过,只要谁有,我们可以出高价购买。” 金村长听了,正欲开口说话,不料娄书记已抢先开口说话了:“哎呀呀!没想到你们都这么有爱心,为了救人连自己的晚饭都顾不上吃了,这真令我们感动,这样吧,我们马上去村子里找找看,不管找到多少,我们都马上送过来好吗?不过,现在我也不能保证能够在村子里找得到找不到这些东西?价钱不价钱倒不是主要的问题。” 金村长还想说话,娄书记已拉起他走出屋子去了。 金村长与娄书记刚刚走出学校不远,金村长就忍不住埋怨起娄书记来:“我说老娄,你今天是怎么啦?他们急着需要找即食食品,你却假装不懂什么是即食食品,上次村子里就备了那么多的方便面,这不是即食食品是什么?你这太过分了点吧?” 娄书记嘿嘿奸笑两声道:“老金,你懂什么呀,这些人一看上去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他们的伎俩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可被这些人骗得够惨的了,以后就应该长点记性,上回那些南方人不也来了这么一大批,个个言辞凿凿的,结果怎么样?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回去后连屁也不放一个了,害得咱们鞍前马后一顿白忙活,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这回,咱们也别急着积极表态,就是送过去一箱半箱的东西,咱们也得提前给他们算一下价钱,别尽做什么‘活雷锋’的傻事。” “娄书记,你怎么一下变得如此势利起来了。我看这回与以往有所不一样,你试想想看,他们都来了大半天了,也不通知咱们村来接待。还有,当咱们提出给他们安排伙食住宿的时候,他们也都是一口回绝的。这说明这些人并非是光为名为利而来的,恰恰是来咱们这里办实事来了。” “我说老金,你可别为他们的表象所迷惑,咱们现在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了,学聪明一点。”娄书记告诫老金道。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没看见村干部的身影,大家心里开始焦急起来。周棠荣说:“按道理,娄书记他们巴不得咱们早点走,这样他们也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么一个村子也不可能一点即食的食品都找不到的吧。” 姚老师就说:“也许他们现在还真的在挨家挨户进行寻找也说不定呢,不过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看也有点反常,我先过去看看,不出十分钟就回来。” 姚老师说完就走,大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大伙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一些现金,但现在不是钱不钱所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到底这个村子里究竟会不会寻找到食品的问题了。 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姚老师才回来,后面跟着娄书记和金村长,两人手里各抱着一箱方便面。娄书记一见大伙望眼欲穿的样子,就不断大倒起苦水来:“惭愧啊,我们这个倒霉的村庄,都是些鼠目寸光的村民,唉!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我们竟为此磨上了两小时嘴皮才肯卖给我们,唉!实在不好意思啊!” 周棠荣说:“娄书记、金村长,这没什么,给你们添麻烦了,这里多少钱,告诉我,我付钱给你,请你替我们转交一下,并替我们谢谢村民们的美意。” “钱的事嘛,我想还是算了吧,就由我们村干部自己私人掏腰包好了,都是为了群众办实事,你们这么有爱心来到我们这里,替我们这里百姓排忧解难,实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不,娄书记,你们替我们解决了困难,我们非常感激,这钱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私下出的呢?:再说,你们目前生活处境也不是很好。”杨洁雯走过去结算方便面。 “那也行,这位美女领导如此慷慨,我们也就不推辞了。这样吧,他们开价要一百元钱一箱,被我骂了一顿,但别人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就只能逼他先将方便面拿出来,价钱再说,不过,这人的老婆说了,不给个八九十,他们就去乡里投诉我们去。” “一百就一百吧,娄书记,别为难你村子里的村民,他们生活也不易的。”杨洁雯拿出二百元钱,递到娄书记手上去。 “这些村民分明是在敲诈你们,真令人不齿。”一路上,姚老师恨恨地说。 杨洁雯与姚老师一前一后走在一起。杨洁雯走在前面,姚老师紧跟在她后面,小来果心里高兴极了,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 杨洁雯正在与姚老师聊天:“姚老师,我听说你是江苏人,江苏哪里的?你到这里支教有多少年了?” “是啊,我是江苏苏州农村的,不过来这里也没多少时间,今年正好十三年。” “什么?十三年了,我看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吧?”杨洁雯怀疑姚老师,以为姚老师将年份说错了。 “你猜我今年有几岁啦?” “四十八九、五十上下吧?” “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年才三十七周岁。” “什么,姚老师今年才三十七岁?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我以为你再过几年,法定时间就到退休年龄的了。”杨洁雯真的看着姚老师有些心疼起他来。 “真的,我没骗你们呀,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很老貌的,或许与这里的气候环境有些关系吧。” “是不是这里的紫外线太强烈了,对皮肤杀伤力特别大?” “这个我不好说,这里的光照也不是太多,可我也没有仔细分析过。与我一起过来的几个人,后来都呆不下去了,就偷偷地跑回去了。” “姚老师,那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很抱歉,我还没有女朋友。”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吗?” 也不是没有谈过对象,可人家都不喜欢我呆在这个鬼地方,要么我离开,要么让爱情替它让步。” 杨洁雯不无敬佩地说:“于是,你就选择了后者是不是?” 姚老师没有正面回答杨洁雯的话,一阵长久沉默了后,姚老师才长长地叹息一声道:“人各有志,我们不可强求别人都按自己的方式行事吧。” 姚老师按照两人***电进行分配照明问题。但走到天完全黑下来后,路却越来越难走起来了,就连拿手电的人自己都照不到自己脚下的小路了,好在有来果时不时在提醒大家,在什么路面上需要怎么走,这样老向导还不如小向导来得作用大了,大家就都夸起小来果机智聪明勇敢,惹得小来果心里乐开了花。 第八章 小来果的家 姚老师很健谈,当杨洁雯向他问起小来果的家的时候,姚老师说,这个孩子其实还是挺懂事的,记得他来上学时,个子比其他孩子都小许多,我以为他没有达到上学的法定年龄,就让他家长先领回去,等明年或者后年年龄到了再过来报到。记得小来果是他奶奶带过来的,他奶奶也面黄肌瘦,不成人形,我就好奇地问她,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他奶奶说,是阿奶。我又问,那孩子的父母呢?你年纪这么大了,翻山越岭多不方便?他奶奶说,这孩子没有妈了,他阿爸事情多,来不了学校。我很同情他们的,决定过段时间就去家访。 我大概是在开学后半个月的时间里去了小来果的家。唉!姚老师先叹了一口气才继续接下去说:“这那是一个家呀?三代人,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中间的那个不务正业,抽劣等烟,喝勾兑酒,屋里乌烟瘴气不说,还什么东西都没有。” 姚老师停顿了一下,接下来说:“开始我不知道小来果妈妈是被他爸爸打跑了的,到他家家访后,我才发现了这种情况。他奶奶身体不好,但无钱医治,小来果父亲很少去理她,自己每天在外面游荡不干活不去赚钱养家,我就奇怪他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后来才知道,除了赌,还偷。”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摸索前行,终于有个小山村的轮廓呈现在大家的眼前,远处已传过来几声犬吠,大伙一阵惊喜。此刻,虽然个个饥肠辘辘,但还是希望早点来到小来果的家看到来果的奶奶,将一份爱心传递到老人身上去。 “奶奶,奶奶,有人来看望你来啦。”小来果高兴地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黑暗中直奔向奶奶的床前。 “滚,狗杂种,你吼什么吼?”随着一声吼,不知是什么东西从漆黑的屋子里朝门口飞了过来,正中周棠荣主任的前胸,幸好,这飞过来的东西并不坚硬。否则,这后果还真难以预料。 大家赶紧陆续从屋子里先退了出来。姚老师用手电往地上一照,发现门口躺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布鞋。 小来果仿佛遇事不惊的样子,只见他继续朝屋里奔去,跑到里面,点上一盏煤油灯,屋子里还是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在两张并排的木板床上,看见棉被隆起来的形状,应该是两张床上都睡着一个人。 “小娃崽呀,谁来咱们家里啦?”声音尽管很低,几乎如蚊子在低吟,但小来果还是听到了,赶紧走到床边,将他奶奶的一只手从被窝里拉出来,使劲摇着这只手说:“奶奶,奶奶,是学校姚老师带着一群好人到咱们家看您来了,奶奶,咱们家有救了。” 姚老师谨慎地领着一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小来果奶奶的床前。尽管这一群人个个早已精疲力竭,但谁也不愿意寻找凳子或者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另一张床上的那条黑影突然掀开被子一角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浑身散发着酒气,口齿不清地用手指着人群断断续续骂道:“你们是···是···谁呀,进我屋里来干···干什么来了,都给我···滚···滚出去,快滚出去,影响···老子睡···睡觉····。”一会儿又倒下去,呼呼大睡起来。 这次在来果家里,大家总算是了解到了一个贫困家庭所带来的那种生活的艰辛。在这个家庭里没有最起码的温饱保障和生活情趣,更多的是疾病、谩骂、酗酒,更谈不上家庭温馨和谐和幸福美满。 或许贫穷是多种因素造成或导致的,并非都只是单一的那种因病或者因其他厄运临头所造成的贫困。但长期无经济收入来源来保障来维持一个家庭最基本的日常开资,都是十分致命的,从而导致无法维系整个家庭的日常生活运作。但像小来果的家完全是另一种典型的因家庭主人自身的不负责任所造成的贫困,是一个懒惰家长给整个家庭带来的灾难后果,这样的家庭或许不在少数,害苦的只能是自己的孩子。 这种家庭本可以完全摆脱眼前的家庭窘境做到自给自足。只可惜这家的主人并没有担负起应有的责任。反而一步步将一个本该是完整的家庭整的一点点支离破碎起来。主人的懒惰、酗酒、嗜睡、打骂、好吃懒做和对人生的恶劣态度是导致这个家庭妻子出走,母亲疾病无钱医治、孩子无人照顾的恶性循环的罪魁祸首。 这些帮扶队伍人员正在为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形成了两种相对立的观点:“一种意见认为,像来果这样的家庭,只能忍痛放弃帮扶。理由,这种帮扶会导致这家的男主人思想更加麻木下去,反正是嗟来之食,不吃白不吃,这样的帮扶就失去了现实的意义;另一种意见却是这样认为的,小来果的家,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考量,都已处在败亡的边缘了。虽然,我们非常痛恨这家主人的不争气不努力,但咱们不去帮扶已到了‘死亡’边缘的家庭,还要寻找种种理由,那么,我们的帮扶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这种意见以杨洁雯等几人为主。 大家一时也都彼此无法说服对方。杨洁雯于是就说:“这样吧,这个家庭以后就由我个人来帮扶支助,我个人对小来果这个家庭结对就好了,大家也不要再为此争论下去了。” 周棠荣建议说:“杨总,我首先钦佩你的个人情操,这个家庭的情况确实有些比较特殊,你个人结对帮扶,大家并不反对。但怎么个帮扶法,里面可还有些小门道,你可要谨慎周密行事,我建议你在当地最好物色一个可靠的监管对象出来,将帮扶的资金通过他来进行传递,这才不至于让帮扶资金落入到小来果父亲的人的手上去。” 杨洁雯听了周棠荣的建议,赞同说:“周主任不愧为办事老成持重的老手,这个建议非常好,大家认为找谁来保管比较合适?” 周棠荣不待别人开口,指着姚老师的人说:“我个人认为枫林谷学校的姚老师比较合适,理由,第一,小来果是他的学生,他每天都要来学校上学,师生情谊加姚老师个人道德情操,都是可以信任这个委托的;第二,姚老师也能很好地分配小来果的家庭开资,可以做到精打细算,将善款合理应用好。” 姚老师听了,就殷切地说:“只要杨总信任我,我保证合理分配好这笔来之不易的善款给小来果家,使他不至于挨饿受冻。” 杨洁雯笑着说:“周主任分析得有理有据,我很放心将这笔善款交给姚老师来替小来果保管支配,我保证结对小来果,从现在开始直至小来果走上社会,自给自足为止。因此,这些钱我不会一次性打过来的,等回到了枫林谷学校,我会与姚老师商量落实具体的方案。” 第九章 另一个困难家庭的情况 姚老师说:“小来果的村庄里还有一个更具典型的贫困家庭,这个家庭因为男主人盗窃别人的一头耕牛被关进了牢房,女主人的精神又不太正常。这个家庭的二个孩子都已经失学了,他们的年纪又很小,没人照顾,整天在外面东游西荡,惹是生非。村子里的人对这两个孩子深恶痛绝。这两个孩子现在的最大的问题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说谎、偷盗、毁坏公私财物、学抽劣质香烟、参与打架斗殴等行为,凡社会上不良的东西几乎都快被他们学齐了。” 周棠荣主任不经问:“姚老师,据你了解,这家的孩子是处于散养状况,现在还有没有挽救过来的可能性?” 姚老师思考后说:“周主任,我个人认为这个家庭主要的问题出在孩子的父亲身上,我很早就了解过这个家庭这两个孩子的一些情况了,大儿子我教过几年,他们还是比较聪明的。只是很可惜自从他们的父亲被关起来后,村子里再没有人愿意去帮助照顾这两个幼小的孩子,才导致了这两个孩子‘自生自灭’的情况产生。” 杨洁雯也紧跟着问:“姚老师,照你这样说来,这两个孩子其实都是可以挽救回来的,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存在,我们就有必要对他们给予帮助,我们救助的对象和目的就是要向这些生活在无助艰难困境之中的家庭伸出援助之手,帮扶他们走出日常困境。尤其是像有这么小的孩子的困难家庭,更是我们重点需要结对帮扶的对象。” 姚老师接着说:“你们初来乍到,还不了解这个村子的一些实际情况。这个村子相对于枫林谷,思想意识观念又都落后了许多。村民们各自只管着自己的私事,很少有人会产生同情心。这也是这个村子上人人自危交情冷漠,思想境界非常落后的主要因素。” 杨洁雯有些愤愤不平地说:“这个村子村民人人自私,难道这个村子的村干部也是这种水平了吗?这太不可思议的了。” 姚老师无奈地说:“村干部也是人,各自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他们连自己的家庭都照顾不好,还能指望他们去关心别人,那是不现实的。” 周棠荣听了,就说:“如此说来,这个村庄里的干部文化水平一定很低吧?他们自己也无法在生活中摆脱贫困,确实就指望不上他们的了。” 考察团的成员之一宋扬经理说:“从咱们这一整天走访下来的情况看,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这里的某些村民思想确实非常落后、生活也比较单调、人情味才淡薄,导致他们行为保守自私,既怕麻烦又怕担责,几乎遗忘了本应有的同情心,人情世故脆弱。也许根源主要还是出在对外信息不通,文化层次普遍低下,与外界接触又不多,见识事物认知度过低,这些缺点又同时在不断慢慢放大,这真是一种不幸与悲哀。” 姚老师点头赞同说:“是啊,在认知上,这里的民众确实是有些后知后觉的,主要还是他们都很担心自己的原有的东西怕守护不住。但越怕失去就越容易失去,其实容易失去的东西你是留也留不住。可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不懂得他们日常生活的真正意义是什么?稀里糊涂中所迷失的方向就越来越严重起来了。” 周棠荣主任不无担忧说:“这是这些落后地方普遍存在的一种弊端,但一时半会谁也是无法将他们观念从骨子里消除掉,这种愚昧落后和无知还会存在一段时间。我们不光在考虑如何对他们开展物质帮扶是一种姿态,而如何令他们解放思想脱胎换骨又是另一种非常艰巨的任务。” 王新翼老总是专做丝绸外贸生意的,他的阅历非常丰富,说心里话,他对这里原生态生存环境感触颇深。他说:“我们目前不能对他们的要求太高,这里都是原生态的一种落后生活存在模式。但大家应该相信这里的村民骨子里一定储存着善良和仁慈友爱的。只是每一个家庭都被生活危机感所累所迫,至今村中还能看到有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谁都还没有摆脱贫困所带给他们的恐惧和威胁,这才导致了人人的开始自私自利起来。这是一种原始的自我保护意识,我们无可指责,我们对他们的帮扶还需要深入探讨下去,对症下药,改变他们的思想观念才能有所建树。” “相对于这里的大环境,我们这些人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点,作用也过于柔弱疲软。但我们不能灰心丧气,既然我们人都过来了,我们就需要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坚强毅力和坚定决心,我们既然选择了这种将爱心传递下去的手持火种的人,哪怕自己最渺小最微不足道,也都具有积极向上的现实意义。我个人自始至终都会有这种信心来将这些‘火种’传递保留下去的决心,直至它燃起熊熊大火为止。”杨洁雯继续说:“所以,今晚上,我们所需要探讨的问题还很多,尤其是针对刚才这两个孩子的问题讨论时,如何来解决落实下来还需要群力群策。” 有村干部过来说晚饭已经做好了,虽然简单,但大家都总算吃到了一餐热烘烘的米饭,这顿饭也是帮扶团说好付费才有村民应承下来的。吃过饭,姚老师就去与村干部商量晚上安顿住宿一事。大家都已很疲惫了,再在今晚上徒步走到枫林谷学校去寄宿是不现实的。只是,这确确实实给当地村干部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但困难最大,还是需要立即解决掉。村干部于是就将所有的干部都召集在一起商谈这件事,最后,大家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些客人分散到干部家来寄宿。 杨洁雯被村妇女主任领走。这个妇女主任看上去年纪不大,但脾气不小。当时与村书记吵得最厉害的就是她。 杨洁雯不知道这位村干部思想为什么这么落后。假如,她能够认识到这些来自沿海城市的企业家们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前来帮助她们这些村子里的贫困居民的,她难道还要如此推三阻四吗?那么,这样的妇女主任就完全是一个不合格的乡村干部。 杨洁雯随她走,心里确实忐忑不安,她对她内心是反感的,但表面却显得很高兴,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第十章 留宿妇女主任家 到了这位村妇女主任的家,杨洁雯才知道这个妇女主任为何这样排斥客人到她家来寄宿的客观原因了。用‘家徒四壁’的词来形容她这个家一点也不过分。 这令杨洁雯心里又好受了一点点。这位村妇女主任文化程度肯定是高不到哪里去的,从她那蹩脚的普通话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那么的无知无识者,杨洁雯的话她基本也都是听不懂的。这时又缺乏一个‘翻译’在场。 村妇女主任将杨洁雯领进一个房间里去,从一个破衣柜里翻出一条碎花棉被,放到一张木床上去,用手指了指摆放在床右边的一个小木桶。杨洁雯一时不明白,这个木桶是用来做什么的?后来才知道是给她提供‘方便’用的。当她被这个女人领进这间破旧木屋子的第一时间起,她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骚味,眼光寻找后才发现就是从这个木桶里发出来的臭味,虽然,现在这个小木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但这种臭味实在令人作呕窒息。 村妇女主任自从给杨洁雯拿过来一把塑料热水瓶后人很快就在这个房间门口消失不见了,前后与杨洁雯没对上十句话,一知半解的语言交流其实对杨洁雯说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而她的家人自始至终一个都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有意回避了她,还是这个妇女主任原本就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今晚的杨洁雯始终无法入睡,这里的床虽然又宽又大,但被子和床单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浓重霉味早令她将要产生另一种窒息的感觉了,加上床边的那个尿桶所飘荡散发在房子空间的那种浓烈的气味更令她夜不成寐。 杨洁雯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的此次鲁莽之行。虽然,她人生所经历过的事情也起起伏伏,但对她来说那都是一种生活体验,她的内心也已算是足够强大的了,但像今夜这样的场合还是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杨洁雯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只用‘衣食无忧’这句成语来概括。她自己始终也不承认自己的富足和高贵。而在别人眼里,杨洁雯已经足够‘大富大贵’的了。今晚上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完全出乎了她以往的想象空间。 半夜里,她的房间开始有老鼠出来活动,‘吱吱’的声音一直钻进杨洁雯的耳朵里去。她非常害怕这种夜间活动的动物,不光只是讨厌这种东西的那副‘嘴脸’,更讨厌它的生存环境,讨厌它身上所带来的细菌病毒,也讨厌它骚扰起来的那股‘韧劲’。 房间里不止有一只老鼠在活动,应该是成群结队在出没。杨洁雯害怕极了,她龟缩在床的一角,双手紧紧抓住被子一角,担心这些放肆的家伙跑上床来放肆,那么,她可就要精神崩溃了。 事情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时杨洁雯才发现自己床上的另一头已有什么东西在活动。她害怕极了,这些讨厌的家伙一旦‘侵入’到自己的领地,就会肆无忌惮起来。那么,自己就更加退无可退了,总不能自己下到地面上去。这里的气候也真是稀奇古怪的很,早晚温差很大,现在,没有棉被,仅凭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支撑不了这房间里的温度的。 这里老鼠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你退让它一步,它就逼进三步。 床上的老鼠开始仅仅只在床的另一头展开活动,这已令杨洁雯忍无可忍的了。没想到,这一对老鼠竟大摇大摆从床的那一头向杨洁雯所处的这一头进发,一路上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杨洁雯真的极度紧张起来了,现在可怎么办啊?地下满地奔跑的老鼠‘封锁’了退路;床上,那几只老鼠一路向她领地‘高歌猛进’。 突然,杨洁雯惊叫一声,两只脚不停地敲打床铺的木板子,老鼠那经历过这个场面,赶紧从床上蹦跳到地上去,跑得无影无踪了。 好不容易待到天色微微发白,杨洁雯就发疯似的从床上下来,地上的老鼠已销声匿迹了起来。 妇女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已候在房间门口,杨洁雯房门一打开,妇女主任就笑嘻嘻地同她说:“你过来先洗把脸吧,昨天晚上书记已经说好了,早饭谁住哪一家子,就在哪一家里吃,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这里准备了稀饭、馒头、花卷和甜饼?” 杨洁雯听了好久才搞明白了。想一想,她哪来这么多早餐?若走出她家也不知道这么早往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同行的伙伴会不会这么早都起来了,是不是也像她那样‘彻夜不眠’弄得狼狈不堪。 杨洁雯匆匆洗过脸,幸亏她自己带着一整套洗涮工具,包括毛巾。妇女主任家挂在脸盆架子上的毛巾又黑呼又油腻,似乎有一二年没有更换了,看着就恶心,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地开始折腾起来。好在这家的主人也早意识到这一点了,提早一步回避她走出去了。杨洁雯才草草结束这种尴尬行为。 或许是肚子过于饥饿了,吃早饭杨洁雯胃口大开,连着吃了二个白粉馒头,一个花卷和一些咸菜下稀饭,还喝了一点不知什么成分熬成的一种清汤,味道怪怪的,却很开胃。那妇女主任看杨洁雯把早饭吃了,才开始同她说话。 杨洁雯不知道心里怎么想,反正就觉得这个家庭也是很困难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出来递给这个妇女主任。杨洁雯也不知道递给她的钱具体的数量,这个妇女主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高兴地收下来了。 自从妇女主任收下她这些钱后,对杨洁雯的态度立马有了质的改变。好在杨洁雯并不上心,面对这样的势利女人,她还能说些什么。杨洁雯知道此次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体验一下这里当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了解这里农民的真实生活吗?这几天的经历已经告诉了她,与自己的生活工作环境相比,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奢望了。 第十一章 疯女人之家 吃过早饭,这个妇女主任就带杨洁雯到村会议室这边来。 这里早已有三四个成员都吃了早饭过来了。于是他们开始商讨昨天还没有得出结论的话题。 这时,周棠荣,姚老师还有其他的成员都陆续赶过来了。人一到齐,讨论会就立即开始进入中心话题,他们同时邀请这里的村干部一起参与进行讨论。 姚老师现在主要是负责双方的翻译对话工作,这时两方的谈话开始显得相对轻松了许多。 针对昨天姚老师所了解的这户家庭情况展开,帮扶成员尽可能趁此向这村的干部进行了解核实,他们希望上午就先去对这一户贫困家庭进行走访考察工作,然后再商议如何开展帮扶活动。 这村的书记、村长似乎都对这户家庭的生活情况不愿意多发表意见。只是,在各成员的主动建议要求下,他们才很不情愿地表态会立即领着他们往这户家庭的家中去。 据从姚老师的翻译中得知,这户人家主人姓郝,男主叫郝茂霖,不到四十岁光景,只有他妻子在家,这几年不知何故就疯了。她两个男孩子一个十三岁,弟弟今年十岁了,两人早跑没影踪了。 这个家是个屹立在山脚旁的独立的吊脚楼,远远望去与其他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房子的房顶却不像别户的房顶,它特别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覆盖上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上面长满杂草,落满枯枝败叶。 姚老师向他们解释说那是用整棵杉木在河里浸泡三个多月后,再用剥皮刀将整片树皮剥下来压平盖到房顶上去的。这种做法在当地很普遍,房顶发黑长草说明这种房子有一些年份了。 杨洁雯一行人走进屋子去时,才发现底楼是一片空旷的泥地,好像始终没有平整过,估计还保存建房子时的模样,只是年复一年的走动踩踏这泥土才坚硬板结起来,高高低低只不过是原来的一种状态,可见屋主人的懒惰到了何种地步。 据姚老师介绍,这地上第一层当地的住户都是不住人的,大多数人家只是用来养牛、喂猪、圈羊放物件等作用。显然这户人家过去很少养过牛喂过猪圈过羊,一些枯草败叶散落在地面上。杨洁雯他们顺着屋内的一处木楼梯走上去,才来到了这个家。 家里就住着一个疯女子,屋内很肮脏,地上物件随处乱放,屋子里还夹杂着一股腥臭骚味,稻草上留有多处人的粪便。 这疯女人她的脸庞是黑黑的,由于长时间没有洗脸了,她只有一对自由转动的眼珠看上去还黑白分明,她头发长过肩膀到了腰部的位置,油腻腻脏兮兮的,许多地方因为板结成草饼,发梢上沾着许多稻秆草屑的碎片。 那疯女人正坐在地板上,破衫烂缕,嘴里嚼着一根干草。看见这么多人走进来,眼神立即浮现出一种恐惧的光芒。只见她一步步移动着身体不停地往后退去,手在不停地颤抖,嘴唇也很不规则地抖动个不停。 “蛟妹,别怕,我们过来看你来了。”村书记走到她面前对这个女人大声说。 那女人看见村书记,恐惧感明显减弱了许多,但对书记的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杨洁雯走到她跟前蹲下去,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将包装纸撕开一个口子递了过去。突然,那疯女人伸过一只手飞快地抢了过去,张嘴就咬,连面包的塑封纸都没有撕开就咬了下去。 “大嫂,你别急,先把塑封撕开,这样才可以吃的。”杨洁雯准备替她把面包的塑封先撕下来,那疯女人并不领情,将面包朝身背后藏去。 这面包,是刚才村妇女主任塞到杨洁雯布包里去的。 这女人很快就将面包全部吃进肚子里去了,眼神一直还死死盯着杨洁雯的布包不愿移开。杨洁雯轻声地说:“很遗憾,我包里没有了,否则,一定会全部送给你吃的。” 杨洁雯正欲站起身,那女人突然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住她的布包不松手。这时村妇女主任就走过来,朝她的大腿处用力踢去一脚,大声喝道:“蛟妹,快将你的脏手松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疯女人好像听懂了她话的意思,就慢慢地将手松开来,杨洁雯终于可以站直身子了。 “蛟妹,你老实点,别惹咱们的客人生气,我们是带客人来帮助你家度过困难来了,你听到了没有?” 蛟妹似乎有些似懂非懂,傻傻地看着窗外,突然从她嘴里发出一连串话:“空,空,空。” “什么空不空的,你别装了,我问你,你的两个‘娃崽’都跑哪疯去啦?”村长走到她面前,也大声发问。 “空,空,空。”疯女人嘴里还是发出那串话。 杨洁雯将姚老师叫到一旁说:“姚老师,你等下问一下这个妇女主任,这村子里有没有会理发的师傅,若有,就把(他)她请过来,咱们先给这个女的理下发。然后找村里几个妇女过来,将她身体擦洗一下,最好能给她再替换一身衣服,咱们再想法将这个女人送医院去医治。” 姚老师就走过去与那妇女主任谈话,只见妇女主任不停地摇头,情绪有些激动。 姚老师一会儿走过来对杨洁雯说:“这个妇女主任不同意你这个建议,说在一个疯婆子身上无用功,会让村子里人讥笑的,她可没有这么傻。” 杨洁雯失望地说:“那怎么办?这个女人必须要送到医院去医治,我观察了一下,其实她的病情不算太严重,有些话她还能听懂理解进去,也许还可以医治好的,我们为什么不朝这方面去努力努力。” 姚老师就说,“杨女士,我理解你的善意,我也非常支持你的建议,只可惜我不是个女的,否则,我一定将她的头发给剪了,再给她洗个澡,换上衣服送医。” 杨洁雯对姚老师说:“要不你再去同她说一下,看能不能找几个妇女过来帮忙,可否将这个女的头发剪短一点,再给她洗一下头,我给她们出工资,每人付五元钱,问她们愿不愿意干?这样行不行?” 姚老师再次去与妇女主任沟通,那妇女主任就不断地朝杨洁雯这边张望,有时摇头,有时点头。最后,姚老师走过来对杨洁雯说,妇女主任的意思是每人五元太少了,至少给十元,她们才有可能会干这件事情。 杨洁雯用轻视的眼光扫了妇女主任一眼,就对姚老师说,你去告诉她,谁愿意来帮忙,我每人付十五块工钱出去,别的要求不能再提了。 村妇女主任就组织了五名妇女过来,抓住蛟妹三下五除二就将疯女子的头发剪短了;又将风女子围起来抬出去,过了半个小时后,又将疯女子给抬回来了。妇女主任还告诉姚老师,有人给疯女子换了一身衣裤,看能否给这个女的另外出一份服装钱? 杨洁雯付给她们一百块钱,妇女主任高兴地给她们一一去分钱,这些妇女兴高采烈地走了。 疯女子还是不肯坐到凳子上去,就随地又坐在地板上去。周棠荣走过去与杨洁雯他们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又让姚老师把书记和村长都叫过来,问送疯女子就医的事怎么去安排? 书记、村长都面露为难之色,与姚老师耳语了一会,姚老师对周棠荣说:“他们可以派人送这个疯女人下山,但去医院医病不能没有钱,由谁来出这份医疗费?再说,陪护也需要雇人,这些费用恐怕都不菲。” 周棠荣主任对这个村子里的干部失望至极,就厉声说:“这一切都由我们来负责,你们只要出人力将她送到医院去就成了。” 接下来周棠荣又说:“还有,上午你们村还得想办法把这两个孩子给我找来,姚老师,今后就麻烦你负责起这两个孩子的教育工作,他们的生活学习等费用我们会负责给你按时寄过来的,这点请你相信我。” 姚老师点头说:“周主任,我相信您,请您方心,我会尽快安排这两个孩子的学习情况的。” 村长说,这两个孩子都野惯了,恐怕没有那么好教育的,姚老师,你们学校可否解决这两个孩子的住宿问题,我们村里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粮食问题,你多看管他们一下,这样你看行不行? 姚老师为难地说:“其实,学校就这么一点点地方,不说他们有地方住,就我个人住宿的房子还连带办公场所。不过,既然你们村里领导说了,我回去想想办法就是,看枫林谷的干部能不能替我解决好这个问题。现在,我还是不能保证,待我回去与他们商量后就带信给你们好吗?” “我看就这样吧,大家力往一处发,心向一处使,困难共同克,总会好起来的。”这个村的书记说。 这一天来,这个村的干部的思想认知已发生了一些质的变化,这使大家都在心里暗暗高兴了起来。 第十二章 疯女人的故事 (上) 郝茂霖的女人真名叫何水香,蛟妹只是她的小名,今年才三十五岁。她是邻村老赌鬼何泰邰的女儿,读过三年小学,认得一些字。她相貌平平,身材矮小,从小就没了母亲,何泰邰就将女儿送到她外婆家寄养,是年迈的外公外婆给她养大的。 何水香嫁给郝茂霖也是一种机缘巧合,两人在结婚前并不认识。 贫穷的郝茂霖有一种手艺在手,而这种手艺是依靠走村串户为农家女孩子熔铸锡器挂件的工艺攒钱。这种手艺在当地不算是冷门,能做这种手艺的艺匠人在农村有许多。因此,这种手艺在当地并不会攒到钱,一年当中,这种手艺根本无法赚到钱,有时候连自己一张嘴也管不住。 郝茂霖人穷,个人又不是很勤快,时间一长,手艺也开始生疏了起来,生计也无法维持下去了,郝茂霖干脆就不去做这种手艺活了。 做手艺时倒还能勉强解决吃饭问题,一旦完全放弃了它,又无其他经济来源的郝茂霖日子就越来越困难起来了。于是,他就开始想到学偷,偷也并不容易,开始当然不敢去偷农家宅里的东西,他只能在黑夜里去山地里偷窃农户家的那些玉米、苞谷、红薯、高粱、青菜萝卜之类的蔬菜作物来填填肚子。 而偷窃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时期,大伙日子都过得非常紧巴巴的。因此,老百姓对于自己行将成熟的庄稼作物都看守维护得相当严,郝茂霖即使有心,却有时也难免空手而归。 那天晚上,郝茂霖像往常一样从家里偷偷溜出来,他今夜的目的也是与平时一样,就是找准机会偷盗一些农作物回家充饥。 他已行走了许多山路,却什么也没有捞到手。这些农民,面对猖獗的盗窃行为早已深恶痛绝,不知不觉中,他们也开始学聪明起来。 这些农民早已经联合起来,他们分工明确,组织起来进行巡视活动。他们每组身边都牵着一只狗,这种阵势真有点吓人。狗在遇到生人时会不自觉地狂吠起来。 郝茂霖虽然入行不久,但他心里门清,这种事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敢造次的,这也是他偷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村里人都还没有怀疑到他头上的主要原因。郝茂霖也为此非常得意,没有人怀疑到自己是小偷,那么至少别人还会对你有所敬重。人最穷,也很在呼清白和一张脸面,也在呼别人给你的种种评论。 郝茂霖既然在今夜空手而归,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又将饿着肚子度过这一天了。 他只得继续向更远处一个村庄的有庄稼地的方向摸索而去。郝茂霖想,假如在这个村域地界还偷不到东西,那么,就算自己肚子最饿,他都不会继续寻找了下去,他必须回家去睡觉。他偷东西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那就是‘适可而止’。 今夜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摸索了许多地块却什么也没有捞到手。 “算了,我得回家去了,再在外面游荡,天都发亮了,那时候遇见熟人就说不清楚了。” 郝茂霖从庄稼地里爬上路基,朝自己村子的方向往回赶。他心慌意乱地走在狭窄的高低不平的小路上,一脚高一脚低,他身上没带手电等照明的工具,他怕别人怀疑他带着手电筒赶夜路的目的是什么。郝茂霖偷庄稼地里的东西,只能是悄悄地进行着,他根本的目的就是不希望自己的活动轨迹被熟人发现和怀疑。 郝茂霖走得匆忙,没主意脚下的情况,再说,这天快近黎明时分,夜色反倒更加漆黑无光了起来。 突然,脚下被什么软体东西磕碰到了,自己身体在惯性力的作用下往前冲,立即翻滚到路旁的地块里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横挡在路中心。”他心头一下涌起一阵恐惧来。 郝茂霖赶紧从地上重新爬起来,正欲逃跑,突然听到有一种微弱的声音从前面的物体上传递出来。 郝茂霖心情紧张,根本不知道这个物体是什么东西:是受伤的猛兽,还是不会攻击人类的麋鹿?是野猪还是山羊?像又好像都不像。难道是一个大活人么?抑或是一个醉鬼?还是蚀了本的赌徒? 郝茂霖顿时毛骨悚然了起来:万一这人被我一磕死了呢,那岂不就麻烦了。 郝茂霖吓得身体直冒冷汗,正想拔腿就跑,可两条腿已不听使唤了,像灌进铅一样沉重,怎么努力也移不开脚步。 他又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呼救声,这回,前面物体虽然所发出的声音很轻,但郝茂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前面物体肯定是一个人。 “难道,这是天意不成?” 郝茂霖干脆就壮起胆子大声问:“你是谁?为何倒在路上装神弄鬼吓唬人?” 没人回答他的反问,只听见前面又传过来轻微的声音:“救我,快救救我。” 郝茂霖早吓得脑袋稀里糊涂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想尽快脱离此地。 这回,天色已渐渐开始发亮了起来。透过晨雾蒙蒙的水气,郝茂霖发现倒在路上的人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衣服,这种衣服是当地女性喜欢穿戴的一种搭配。既然是一个女人,自己就没必要太害怕她了。再说自己有心逃跑,却又浑身无力,干脆再多问她一下,万一她被家人寻找回去,说不定还能在他家蹲到一碗米饭什么来填填肚子,何乐而不为呢? 天再亮一点,整个人就完全被暴露在郝茂霖面前了。 这是个年轻女人这点已经确认无误,只是现在还看不清楚这个女人的那张面孔,也就很难判断是妇女还是姑娘。 这个不必管它去了,只要这个人对自己没有了威胁,自己就没有必要现在就逃离而去。郝茂霖心里其实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否则,他完全可以乘现在没有任何人在场之际立即离开,这样不管以后这个女人死了,还是活着,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但留在她身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会惹火上身,与自己摆脱不了关系。 天已大亮,郝茂霖已经完全可以看清这个女人的了。这个女人看上去脸色乌青,嘴唇冻得发紫,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头中心盘着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淡色玉簪。她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发出的‘救命’的声音脆弱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了。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 郝茂霖壮着胆子走过去,对这个女人说:“姑娘,你怎么啦?为什么会倒在这里呢,你的家又是哪里的?” 姑娘毫无反应,闭着眼睛,已处于昏迷状态。郝茂霖看着心里发毛,这可怎么办,这样忍心离去,万一她死了,警察会不会找上门来。他看见她身体在微微发抖,知道她也许是冻坏了,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这个女人身上去。 第十三章 疯女人的故事(中) 这时远处有很多黑点出现了,似乎有许多人在向前移动,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大声喊叫的声音。 郝茂霖也不知道远处的人群是做什么的,一时心里鼓起勇气,就朝远处也大声喊叫起来。可惜,那些人并没有一点反应。 郝茂霖一时无计可施,只好停止呼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地上的湿湿的茅草一下沾染到裤子湿了屁股也给了他某些灵感。只见他疯了似的用双手死死拔下这些茅草,他身上带着一盒火柴,可这些被他拔下来的茅草又潮又湿,火柴点了多次都没有将茅草点着起来,他有些懊恼,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这时他发现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他一阵惊喜,飞快地奔跑过去,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一下一下乱扯抜拉差不多就将茅草屋拆下了大半。这茅草屋里面的茅草又干燥又细软,遇到火一点就着,这火苗连同青烟直向天空升腾而去,升得老高老高。郝茂霖怕这些人一时没有注意到,又将刚才拔下来的茅草继续添加上去。 那边的人被青烟所吸引,就飞快地往这边奔跑过来,不一会儿,几个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就出现在郝茂霖身边。 郝茂霖指着身边的这个女人说:“这个女人在这里昏迷了一个晚上了,我一个人无法救她,你们过来想想办法吧。” 那几个男的看见那个女人,就急忙跑过去查看,发现女人身上有男人的衣服,一个男子于是大怒,就冲过来抓住郝茂霖的衣领厉声问他:“你自己说,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郝茂霖吓得结结巴巴地说:“老哥,老哥,你先把手松开,听我解释好吗?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我遇见她时,她就昏迷过去了,我看见她身体在颤颤发抖,我就脱下衣服盖在她的身体上,难道这是我做错了吗?” “你混蛋,”那个男子朝郝茂霖脸上打去一拳,这一拳分量不轻,直将郝茂霖打得鼻血直流。众人赶紧把那个男子拦住,这时后面的人又都陆续赶过来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背起黑衣女人跑起来,郝茂霖准备穿上衣服回家,这时几个人过来围着他说:“你还不能走,先跟我们回去,等事情弄明白了,我们自然会放你走的。” 郝茂霖一边解释,一边准备寻找机会跑掉,但这些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将他团团围着走,这样郝茂霖就彻底死了逃脱的心思了,他想反正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也不怕这些人会对自己怎么样。这样想,心反倒更加踏实下来了。 这些人似乎对这个女人的病情非常了解,很快他们就把她背到一个屋子里去,放倒在床上,一边给她灌什么黄汁水,一边坐在她旁边等她醒过来。 这女子的衣服还是湿湿的,需要更换,男子于是都走出屋外去,只剩下二个女人在照顾她。 一会功夫,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对他们说,你们都进去吧,蛟妹有话要说。 郝茂霖正想开溜,就被那个高大的男子死死捏住一只胳臂说:“你别想溜走,等会就有你的好戏看。” 男子一把将郝茂霖推进屋子里去,大声叱喝道:“进去,给我老实一点。” 郝茂霖被弄了个“踉跄”,很尴尬地站到这位姑娘面前。 此时的姑娘已经坐在床上,神智清醒,并不见她刚才生病的样子。 她望了郝茂霖一眼,开始问身旁的老女人说:“他是谁?你们为何把他推进屋子来?” 老女人就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一会儿。这女人就对屋子里其他男人说:“你们误会他了,他是好人,是他救了我,你们可不能这样对待他。” 高个子男子说:“蛟妹,你是不是犯糊涂了,他分明是欺负你的恶棍,我正想让你与他对质,他敢欺负你,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郝茂霖这时知道姑娘脑子清醒得很,于是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这位姑娘,你昨天晚上昏迷在路上,嘴巴是不是一直在喊‘救命’,我看你被冻得簌簌发抖,我才给你身体披上我的衣服,我并没有半点欺负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可要说句‘良心话’否则,这个大哥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我的。” 姑娘听了,就将眼光落在这个大个子男子身上说:“阿哥,这位大哥说得没错,是他救了我,你可不能为难他,你先替我谢谢他吧。” 阿磊于是走到郝茂霖的前面,双手一抱拳,低下头说:“这位大哥,对不起,刚才是何某鲁莽了,请原谅!” 郝茂霖于是大大方方地说:“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也该走了,道歉就不必了吧。” 姑娘却对他说:“这位大哥,你救了我,我就得感谢你,你一定也很饿了吧,要不,就在我家里先吃过早饭再走吧。” 这话正合郝茂霖的心意,只是他假装犹犹豫豫着说:“这感情好是好,只不过太麻烦了你们一家。” 阿磊就拉着他的手说:“既然蛟妹都挽留你吃饭了,你就留下来吃饭吧,别婆婆妈妈的不爽快,来,你先坐下来,我让我老婆去做饭去。 这时从门外蹩进一个老男人,看样子他精神状态有点不好,当他看见郝茂霖时,眼神是不十分友善的。只见他一直盯着郝茂霖看,走近他时从嘴里蹦出一句话直把郝茂霖吓了一跳:“你是谁呀,大清早就敢在我家骗吃骗喝想干什么?” 郝茂霖正想解释,阿磊已开口说话了:“爸,亏你还想到回来,这个人不是到咱们家来骗吃骗喝的,他可是蛟妹的救命恩人,是我们想让他留下了吃饭的。” “救命恩人?蛟妹好端端的,要谁救她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你每天晚上总是出去赌,你考虑过这个家了没有?泰邰,幸亏今天阿香她没事,若有事,我与你没完。”这时屋子里的老女人开始说话了。 郝茂霖这时已基本弄明白这屋子里的人的关系了。年轻女人是阿磊的妻子阿香的嫂子,老女人是阿香的外婆,刚才进来的老男人是阿香的父亲。 现在,一屋子里的人除了这个老男人对他还不友善之外,其他的人都对郝茂霖心存感激,自然对郝茂霖也非常客气了起来。这老男人估计是在外面赌输了钱,回家心情才如此糟糕。 老男人依然对郝茂霖心怀敌意:“小子,我不管你是否救了阿香没救阿香,这个我可不管,现在粮食珍贵,你可要想好了,你在我家里吃饭,你就得给我付饭钱。” 阿香气得大声责备起自己的父亲来:“阿爸,你在说些什么呀,在你眼里,难道就没有是非观念了吗?把钱看得这么重要吗?” 老何并不理会女儿的话,逼着郝茂霖先开口。 “阿叔,我今天身上真没有带钱,要不然,你说个数出来,等我回去后再给你送过来好吗?” 第十四章 疯女人的故事 “不行,哪有吃饭赊欠的道理?在我们这一行里从来都是现付现结的,欠账,谁会放心?” “叔,您是做那一行生意的?”郝茂霖愚蠢地问了他一句。 这一问,竟把屋子里的气氛搞得紧张了起来。除了何泰邰本人,其他所有的人都很不乐意起来,包括坐在床上的阿香姑娘。 “嘿嘿,问得好,问得好啊,小子,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做无本生意的吗?” “无本生意是什么生意呀?除非……?叔你把我弄糊涂起来了。”其实,郝茂霖想:无本生意,不就是偷吗? “哈哈,这无本生意嘛就要看你怎么去理解啰?比方说:我今晚上向朋友借了十元钱,我把它押上去,赢了,我先还朋友十元钱回去,然后我用剩下来的十元钱再押一把,又赢了,这时我手里就有了二十元钱了是不是?但是,我自己什么本钱也没有出是不是?” 郝茂霖听了,就笑着说:“不错,那确实是个无本生意,但万一您向朋友借了十元钱,第一回合就输进去了,岂不就是血本无归,还欠下人家十元钱,你如何解释?” 何泰邰听了,也并不恼怒,只是分辨说:“当然有这种可能存在,但你不会只借一回,也不可能每一回押下去都输掉的,只要你把握好了,赢钱是迟早的事,总之归纳起来,你还是需要学会赢钱,这才是无本生意。” 郝茂霖还想问下去,只见阿磊生气地说:“阿爸,你别给别人灌输这种大道理,这些东西没一样是正经人所喜欢的,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发火了。” 何泰邰看来还是有点惧怕儿子的,阿磊这么一说,他立马就不说下去了。郝茂霖只好见好就收,也闭起了嘴巴。 郝茂霖在何家填饱肚子,力气也有了,就告辞何家人准备回家去。 他走出何家不远,何泰邰却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冒了出来,把郝茂霖挡在村口路上。 郝茂霖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又想干什么,就只好站住与他说话。 何泰邰说:“你小子,吃了我家饭就开溜了,也不同我打声招呼吗?” 郝茂霖只好说:“何叔,不是我不想同你打招呼,而是您当时没在家,我又有急事须赶回家去,所以就没同您照面了,这个请您原谅原谅。” 何泰邰说:“这件事我也不好错怪你,你说过了,就算了。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想找你商量商量,看你也是个爽快之人,我老何现在有个事想求你帮忙,你愿意肯帮我老何这忙否?” 郝茂霖不知道这老何葫芦里卖什么药,就说:“何叔,我还不知道您要我帮您什么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帮得上您这个忙否,我怎么好回答您呢?” 何泰邰顾左右说:“小子,你身上带钱了没有?我老何昨晚上手气背,蚀了本,你可否借给我个本钱,我赢回来,本钱双倍奉还怎么样?” 郝茂霖这才知道这个赌鬼开口让帮忙原来是向自己借钱翻本,于是就摇着头说:“何叔,不瞒您说,我郝某也是囊中羞涩,哪里有借给您的钱呀。” 何泰邰见郝茂霖不肯借钱给他,就说:“你小子,你年纪轻轻,怎么身上会不放一个子钱呢?这分明是不相信我老何的吧?这样,我问你,你有没有娶上老婆了?” 郝茂霖笑着说:“何叔,这与我娶没娶老婆有何相干呢?” 何泰邰固执地说:“我老何就问你,娶上了还是没娶?” 郝茂霖只好说:“不瞒何叔问,郝某这婚姻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好,你小子,真是交上好运了,我女儿你也是见过了的,我可以作主将她许配给你当老婆,只要你在半个月内拿出五百元礼金就行。” “何叔,您是说我若能拿礼金出来,您就将您女儿许配给我做老婆,是不是?” “是的,你小子,所以,我说,小子你交了好运了。” “可是,别说半个月让我上交你五百元,就是在一二年之内,我也无法交给您这许多钱呀。” “这个我可不管,半个月内你交不出这个数,就别想娶上我女儿,我也不管你去偷去抢去赌,你都得给我凑齐这笔钱出来,你才能娶到我女儿。” “我真的凑不出这么多钱,您能不能将金额降低一点,那么我才有这个可能凑足这钱娶到您的女儿。” “不行,五百元一分不能少,在我们场面上这点钱几个轮回的事,你真没有这个本事就当我没说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您也不愁您女儿嫁不出去,而我也根本无法凑到这个钱出来,我走啦。”郝茂霖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了一段路,想想刚才这个老头的话,心里就窝着火:“我堂堂一个男子汉,竟凑不出五百元钱来娶老婆,这事传出去,岂不令人耻笑?”他准备折回去,追上这个老头,无论如何都先把这事答应下来,自己再开始想其他办法去。 正当郝茂霖这样想的时候,猛回头看见何泰邰气喘吁吁地正朝他追赶过来。郝茂霖这脑子可不简单,一下子明白老何肯定在追赶自己,当然,这礼金肯定可以再商量商量的了。 郝茂霖假装要急着回家的样子,脚下走得飞快。后面何泰邰在大声喊叫着他,他才停下脚步来。 他说:“何叔,您还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呀,我可真有急事要赶回家去呀。” 何泰邰说:“小子,这件事情,你可重新考虑一下,礼金的事,你实在拿不出,那么,我可以允许你先欠下一部分,等你有了这钱再在日后还上去也可以的。” 郝茂霖问他说:“何叔,那您现在让我出多少钱才能娶到您女儿呢?” “四百吧,不能再降低了,先欠一百元日后补上去就行。” “四百元太难听了,这样吧,我努力一下,二百八,我肯定在半个月之内给您送上来怎么样?” “不行,不行,二百八肯定不行,这样吧,咱们都让一步,三百八,这个数吉利,你给我准备好就是。” “好,就这样定下来了,我肯定做得到。”郝茂霖咬牙说。 书记说:“我们不知道郝茂霖是怎么在半个月之内做到这许多钱的,直到郝茂霖真的领来了他的老婆,大家才知道这个郝茂霖光棍汉还真有一些本事。也就是在那个阶段里,村子里就经常出现失窃情况,却谁也没有怀疑到他身上,因为,郝茂霖之前从来没有被发现他有盗窃行为。” 自从那以后,村子里才有人开始怀疑起郝茂霖来,直到早几年偷耕牛被抓住判了刑。 杨洁雯问书记:“那他老婆是从什么时候精神开始不正常起来的?” 书记说:“具体是那一年我也模糊说不清楚了。”他扭转头过来问村长,村长要么不想说,要么也如书记一样健忘,他直摇头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杨洁雯对于这个村子上这两个主要‘父母官’真的有一肚子气,但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不再发问。 第十五章 爱心维力是道难解的题(上) 扶贫帮困考察团停留在这里一个星期时间,其中有部分考察团成员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已先行坐飞机飞走了,杨洁雯是坚持到最后一批才走的人之一。 杨洁雯坚持到最后一批走使周棠荣主任很是感动。周棠荣主任曾经多次劝说杨洁雯女士早一点走。因为在这些扶贫帮困考察团成员里面,她是唯一一位女性成员,在生活条件如此艰苦的环境情况之下,给她所带来的不便和困难是常人都难以想象的。杨洁雯女士却依然用她那坚定的意志和坚强的决心来完成这次扶贫帮困考察团对所有计划中的乡镇扶贫帮困项目科目的考察工作。 杨洁雯女士深刻体会到这些深藏在各深山老林里的这些村庄里的贫困农户家中的孩子们。为了这些孩子有书读,最苦最累杨洁雯都一定要坚持考察下去。只有实地考察第一手资料越详细,她才能越深刻感悟到自己扶贫帮困的意义所在。当她看到这些幼小的孩子们每天都需要翻越多座高山陡岭才能来到学校里去学习,还随时都存在失学的风险的时候,杨洁雯女士为此多次流泪了。 有的孩子家庭确实一贫如洗,困难得付不起最起码的读书的学杂费,只能眼睁睁地错过入学的机会,成为有问题的孩子。这些孩子从此就没有机合进入学校上过一天学。除了身体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高强健起来之外,他们的到来对社会而言并没有带来任何好处,这些孩子除了无知无畏和愚昧野蛮之外,本身一部分都会成为社会氓流一族。 他们一旦随民工大军流落到各个城市中去,就会给这些城市带来许多社会问题:偷盗、斗殴、抢劫、毁坏公私财物或者侮辱女性、侵犯女性,甚至杀人放火等等都会做得出来。我们相信并不是这些孩子们从一开始就想学坏使坏,但他们的生存环境非常狭小,为了活下去,生活每时每刻都在逼迫着他们一步步走向邪途歪道上去,堕落到犯罪的深渊。 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往往是没有生存空间和适应生活的土壤的。他们群体太过于弱势了,他们在没有任何特长和生产技能的情况下只能铤而走险,这是社会给他们所带来的悲哀。他的命运与悲惨捆绑在一起,他们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适应这个时代才能融入整个社会中去。一方面,社会层面又在极力排斥着他们,促使他们本就狭窄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下去,社会也很少同情和照顾到他们的生活之艰难。另一方面,他们也会对社会给予他们所造成的不公行为进行奋力抗争,而他们的抗争往往是偏激和错误的,这些错误的思维行为就会显得非常简单粗暴,他们觉得社会不公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愚昧和过错所造成的,而总是觉得是社会层面上的那些掌握实际话语权的所谓上层人的排挤和打压所造成的。 一个城市的发展总是首先重视各阶层的精英人士而不是普通百姓,更不会思考流浪者的生存环境,有时候还会动用公权力去打击和遣返,他们被社会潮流所抛弃所遗忘就被坐实下来。 低层次人员人生的悲哀首先是从他们的父辈甚至更上一代就开始了的。自从他们出生以来,他们大多数人的命运就都已经被注定了,这是很难改变命运的一件事,除非你确实是人中龙凤。他们的人生很少有阳光明媚、鲜花盛开和掌声光顾;他们从一出生开始,紧随他们的脚步的只有贫困、落后、挨打、食不果腹和衣不遮体的生活。这些孩子是享受不到社会福利的最底层的人,即使能够享受到社会福利,那一定也是非常有限的,人人平等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他们来到陌生的城市后甚至连与周围的人进行语言沟通都相当困难。更不用说这些氓流会被这座城市的高端产业链的工作岗位所青睐所接受;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工厂普工岗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低等级工人参与工作,给予他们学习机会和公平劳动的老板少之又少。 要想改变这个群体孩子们自己的命运,就需要国家长期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财力。而国家最怎么努力,也是一时不会在方方面面照顾到所有地域的这些人。因此,还需要社会上一些爱心人士共同参与进来,合力共策才能逐步消除这种贫困。 杨洁雯女士这一个星期来的经历几乎已超越她人生所有的感受和思想,她的血液为此沸腾起来。她决心要用自己微薄的一份力量来支助这些贫困山区孩子。这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但她已义无反顾让自己这样去做了。她知道接下来的困难会非常之大,并非是她决心不够大、意志力不够强,而是担心自己能不能将爱心接力维持下去还能够坚持多久多远?这是个大问题。 她知道随考察团考察中所见所闻只不过是贫困山区的沧海一粟而已,她自己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一旦自己与这些山区里的孩子们勾连在了一起,那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了退路。而她个人的作为和精力毕竟非常有限,她深虑自己一旦做不好或者做不长这件事,就会被一种不好的后果所吞噬和所毁灭。 开弓没有回头箭,杨洁雯女士知道自己这条路走下去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困难。但她不能退宿了,不能虎头蛇尾,这不是她行事的方式和风格,倔强坚韧和意志顽强是她的人生的一个缩影。 她的随身笔记本上这几天早写满各个村庄里长长短短各孩子的名字。这些名字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贫困穷苦。这些名字后面都有着一个悲催的故事和难以言状的身世。他们都是需要及时给予帮助的人。这些孩子的身心健康关系到他们的整个家庭的命运。 这些幼小孩子都迫切需要有一个坚强而稳定性的后盾来支撑起他们的学习和生活,只有在有人随时不断地帮助之下,他们才不至于辍学和饿肚子。 她所带过来的这些钱还不够她一个星期的扶贫,这里的贫困与她开始想象的大相径庭,甚至比当初想象的要严重许多许多。 杨洁雯女士虽然现在人还在这个贫困山区里面,但心早已放飞很远很远。她随考察团马上就要踏上归途了,她知道回去后自己需要用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来评判自己此次的行动。 接下来,她将在支持周棠荣主任的工作的同时,她还必须按照自己的规划来对这些记录在自己笔记本上的这些孩子们进行互动和爱心接力。 这种爱心接力相对于别的工作既琐碎又艰巨。在资金层面上也面临极大的难题,但杨洁雯女士不会被这些困难所压垮,她必须挺起自己的脊梁,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捐助者。 第十六章 爱心维力是道难解的题(下) 大多数孩子的家庭里手上没有一本存折,因此,杨洁雯女士的捐助款只能通过邮局来进行汇款,这种汇款方式虽然非常保险,但填写汇款单工作量极大,对于一个民营企业家来说,时间就是企业的生命。而通过邮局汇款路上担搁时间又很长,一个星期十天甚至半个月的时间都说不定。向贫困地区这些孩子汇款的事,杨洁雯女士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做慈善是出于自己的一种情怀,大张旗鼓起来就与自己的初心相违背了。 这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矛盾层面,这些孩子们的每一笔汇款都从邮局出去,本身就难以隐瞒下来,可又没有更好的一种方式来替代这种行为,杨洁雯女士为此而苦闷。 在回到自己公司的时候,她才开始感到身心及其疲惫,她为此只好休息了一整天的时间。第二天早上,她从自己另外一张存折上取出一笔钱,来到邮局,她填写了许久,才将一张张汇款单填写完成,邮局小姑娘不瞒地看了她一眼,虽没有说什么,但小姑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 很快,杨洁雯女士就受到了来自这些贫困地区的一些信函。 今天上午,杨洁雯收到的信函竟有五封之多,这些写在信封上歪歪斜斜的字体令杨洁雯女士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不敢在办公室里将这些信函拆开来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每天,她的办公室里都会有不同的客户前来拜访她与她谈生意上的事情。她不能在客人面前流泪,那会给客户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杨洁雯准备将这些信函在自己下班后带回家里去看。她现在将它们全部收拢在抽屉里去,这些大小不一,或黄面或白色的信封里面都存放着一颗颗滚烫的孩子的心,杨洁雯内心希望这些孩子们早日摆脱贫穷苦困的生活,回归到天真无邪的童话世界里来,希望他们能像东部沿海城市的孩子们那样充满幸福快乐的生活,即使没有城市这些孩子们的丰富多彩的生活,那么至少也能模仿沿海农村的孩子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是她所盼望的。 晚上,杨洁雯将一些应酬退辞了去,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将一封封书信打开。这五封书信,现在都整齐地摆放在她的面前,在开始拆开它们之前,杨洁雯还是纠结了许久:是先拆黄皮信封呢?还是先拆白色的信封?可以说,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信封被拆开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心情来观看信中的内容。这些孩子们在信里想要告诉她什么?是报告收到汇款后的那份喜悦心情呢,还是汇报这一个阶段来的读书成绩?是诉说家庭的变故还是盼望自己能再给予他(她)家庭更多的援助? 终于,杨洁雯决定还是随意从上往下去拆这些书信,顺其自然吧!杨洁雯如此想,她开始拆写字台上的书信了。 第一封信已拆开,映入眼睛的是一手很清洁的字体。虽然字写得不太规范,但字迹却很清晰,可见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孩子,对于给杨洁雯女士写信显得很重视,对杨洁雯阿姨很尊敬。 杨洁雯一阵激动,信是这样开头的: “尊敬的杨洁雯阿姨您好,我是瑾邨乡善町小学四年级的贫困生郝梅凌同学,我很高兴今天学校给我转过来您给我从邮局邮来的三百元钱,我放学后拿回家交给了我的妈妈,我妈妈感动得流泪了。” “杨阿姨,我妈妈说了,这么好的好人,她还是第一次碰见,家里有了这笔钱,我妈妈准备明天就给我奶奶买药去,还顺便给我买一点学习用品,她说,其他的就不敢乱化了,我其实真希望我妈妈这次去寨上砍一点肉回家,不瞒杨阿姨,我家有三个多月都没有吃到肉了,我好想吃一块香香甜甜的猪肉。” “杨阿姨,我们老师说,您也很忙的,但为了我们这些贫困山区里的孩子们,您不远千里条条(迢迢)来到我们这里,吃了不少的苦,我们这里是不是太落后太愚煤(昧)了,我要好好读书来报答您。最后祝您健康快乐!” 下面是具名,具名也很有意思,写着:小学贫困生郝梅凌,4月11日。 杨洁雯收到她的信的日期是4月22日,离郝梅凌写信已有11天时间了。这个时间有点长,杨洁雯也不知道这封信在路上耽搁了几天还是郝梅凌小朋友写好信后没有及时寄出来。 接着拆第二封信,第二封信相对于第一封,字体就有些模糊不清,许多地方都涂涂改改,语句也不通顺,文字组织能力极差,也许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写信,或者,这个孩子读书成绩很差,但对杨洁雯却很客气或者说是更加尊敬,这从他对杨洁雯的称呼中就能体现出来。 他称呼杨洁雯为杨妈妈,这个称呼几乎使杨洁雯感动得伏案哭泣了起来,多善良可爱的孩子呀,一颗童心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这个孩子的名字杨洁雯几乎已没有什么印象,于是她就拿出笔记本来对照,终于找到了这孩子的信息,他是另外一所学校的三年级学生,叫黎弟义。笔记本里她记住这样一句话,该孩从小失母,父亲多病,家庭极其困难,学习成绩差,经常无故缺课。 接着开始拆第三封、第四封信,内容都大同小异,有称呼杨阿姨的、杨姐姐的、也有称她为杨姑姑的。 杨洁雯看完了所有的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晚上必须对每一个孩子写一封回信,在鼓励这些孩子用心读书的同时,也希望与这些孩子们交上朋友,希望这些孩子们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开心地读书和生活,热爱自己的家园,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她,她会对他们的困难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她安慰这些孩子们放心去读书,遇到困难共同来克服。 这些被她支助的孩子,杨洁雯会定时给他们分别寄去学习用品和钱。杨洁雯答应这些孩子们,只要他们好好读书,不管以后这些孩子考上什么大学,她都会鼎力相助,绝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不管不顾的。杨阿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希望他们早日成才。 第十七章 援助对象越多,压力就越大 杨洁雯自从与扶贫考察团一起考察回来后,就发觉自己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这几晚几乎到了整夜难眠的地步了。她只好去看医生,她在医院里开来一些药,依照医嘱服药,但依然效果收效甚微。 现在,杨洁雯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封来自贫困山区的孩子们的信。有些是与她是老朋友了,经常以书信的方式进行沟通谈心,这样杨洁雯就能及时了解到这个孩子的学习情况和他(她)的家庭生活情况。这些孩子们自从得到了杨洁雯的经济支持后,读书的干劲也上来了,进步也很明显,这是杨洁雯最愿意看到的,也是她身心愉悦的策动力。 有时杨洁雯也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的信,当然这些信都是来向杨洁雯求助的。 对于这些来自陌生人的求助信,杨洁雯也并非无动于衷也并非有求必应。对于这些情况,杨洁雯都是非常慎重来处理的。她也并非毫无目的性地贸然就给求助者打款过去。这些事情不能意气用事,情感上虽然认定它是事实,但实际情况都需要一次严格的核实过程,并非杨洁雯不愿意援助,而是她必须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求助者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贫困学生和救助对象。说句实话,现在的骗子无孔不入,以这样的一种模式来进行诈骗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杨洁雯虽然是个民营企业家,但她自己个人的钱也并不是特别充足,万事都需要小心谨慎,万一这有限的援助资金落进骗子的口袋去,那才是一种悲哀。 这几天,杨洁雯不时就能收到这样的一些求助信。杨洁雯于是就通过周棠荣主任首先与这个写信孩子的当地教育机构或者地方学校取得联系,对此事首先进行核实,只要在核实情况属实之后,杨洁雯才会开始通过邮局向该学生汇款,否则,假如这信中内容严重失实,那么杨洁雯也并非一棍子打死,而是通过书信告诉他,告知自己为什么不能资助他(她)的原因,并希望他(她)继续努力学习,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出来。 今天,杨洁雯同样收到三封来信,杨洁雯很是开心,这些孩子们把杨洁雯当成了自己的知心朋友,喜欢将自己的学习情况和家庭情况都告诉她,好事共同分享,坏事共同分担。而杨洁雯每天为此而乐此不疲。 她像往常一样拆信看信回信。两封信都拆开看过了,没有什么新意,但杨洁雯还是坚持回信。自然一番勉励的话是难免的。 第三封信很快被杨洁雯拆开来了。她被信中的内容所震惊了。这是一封同样是来自一个贫困山区学生的书信,这个女孩子名字叫吴烟玶。她信写得非常详细也很有点水平,是杨洁雯收到第一封信函以来最具有文学文化水平的一封书信。 信是这样讲述的: 尊敬的杨妈妈您好:首先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虽然我们素昧平生,可您的大名却早已响彻我们这里的大山沃野,无人不晓。 我是个马上就要从我们小学学校毕业的一位贫困学生,我很遗憾我没有在早些时间里认识您杨妈妈,这不但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更是我自己个人的重大损失。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那是因为我即将在不远的日子里我就要失去了上初中的机会。可是我爱读书,我不甘心我就这样告别读书生涯失去学习机会。我也知道,我贸然给您写这信,并不能立即就会取得您的信赖。因此,我自己本来也是不抱任何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资助的。可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就算没有得到您的支助,我也依然对杨妈妈心存感激。我也知道您杨妈妈早就已经有许多支助的结对对象了,这也是我唯一替自己和他(她)们所感到欣慰的地方。 杨妈妈,我现在无所适从,痛苦失望,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我自己真实的情况向您作一次汇报。我一直是我学校里的三好学生,可是我却马上即将失去上学的机会了,这是我最痛心的,也是我最不甘心的地方,杨妈妈我该怎么办?我是应该向现实低头还是坚决向命运抗争?我这么幼小的年纪就已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无法分清东西南北,我为此很痛苦;我经常在没人的时候默默地流泪。我恨这个世界的不公,为什么我小小年纪就要承担本不属于我应该承担的责任,难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惩罚弱势群体的吗? 杨妈妈,我血泪控诉我的不幸,并不是向您摇尾怜乞来求得您的那份同情心?不是的,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争取到我上学的一次机会一种权利而已,我在同命运抗争的同时也发泄命运对我的不公。 杨妈妈,您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有您的通信地址?关于这一点,您大可不必惊奇,我们这里只要是贫困学生,他(她)们的手上都会搞到您的一份信息。今后,不光是我,我相信还会有其他与您素未谋面过的陌生人给您写信向您求助的。 此致 敬礼 4月6日 信到此就算结束了,不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杨洁雯心里一阵震撼,她想尽快核实这位贫困生的家庭真实情况,好不至于她在如此读书好的成绩下失去学习的机会。杨洁雯还在想,这个女孩子心中还透着一股不愿意向命运低头的决心,这是她最震撼的地方。这种傲骨是大多数贫困学生所欠缺不具备的东西,能够在字里行间透出这种傲骨是十分令人欣慰的事情。 杨洁雯通过信封的联系地址,立即向当地学校和这个孩子所在的村子里同时发出两封咨询信函,希望学校和村里能够尽快给她一个答复。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将这件事拖延下去了。 大约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学校和村子前后都有了回复。因为,杨洁雯在写信过去的时候,要求村里和学校在接到她的咨询信函后,若该孩子的情况属实,那么就需要学校和村里尽快出具一份证明材料邮寄出来。 就这样,学校的证明和村子里的所有材料都寄过来了,而且学校同时还复印了这位学生的三好学生的证书过来。 杨洁雯有些激动,这是她支助这些孩子以来,那边学校和村子回复信函最快的一次。而且将这位学生的资料出具得十分详细,这也充分说明,那边的某些领导同志,对此事的认真负责的态度需给予赞赏。 村子里还给杨洁雯提出一个建议,建议她在支助这个女孩子读书的同时,可否一并照顾照顾她的整个家庭。在这个建议里,先说明了这个孩子家庭的详细情况,这是一个十分值得同情和怜悯的一个可怜的家庭。她家庭的组合也不完善,几乎是上下三代都有成员因故而亡,女孩子的哥哥被山石跌落砸死、母亲被山上的毒蛇咬伤不治而亡、她的奶奶是患鼓涨病活活疼死的。爷爷年纪大,一身疾病在,已失去劳动能力多年;她父亲个子小,力气小加上长期营养不良,也干不了重活。因此,家里的土地大部分都抛荒了,整个家庭吃不饱穿不暖。 杨洁雯默默地收拾好这些资料,对于这样的家庭和这个女孩子,自己肯定是要资助的,就算自己今后砸锅卖铁都必须给这个家庭进行无偿的帮助。 第二天上午,杨洁雯特地先去了趟邮局,将自己的资助款通过邮局汇先出去五百元钱,并在汇款附言中建议,希望这位同学通过自己的家长或者学校去当地银行办理一张银行卡,这样以后汇款就可以通过这张卡来进行,既方便又能及时到账。 很快,这位同学的家长就回信说,资助的五百元善款他们家已经收到了,很是感激杨女士的善心,他们已委托在县城的亲戚去办理了一张银行卡,并同时把银行卡号和办卡银行的信息以及该亲戚本人的身份证明信息都写在信里告诉杨洁雯女士。家长还在信里说,为了能够证明自己这个卡号和持卡人信息的真实性,他特意通过自己的村里又打出一张证明材料并盖上本村的公章。 杨洁雯仔细核对了这公章印戳,确实,这个公章与之前的公章大小字体都是相符的。既然没有问题了,那么自己接下来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可以对这个账户进行打款了,这相对于一次次跑邮局汇款要省事多了。 第十八章 错失第二次考察机会 《海平市崇爱扶贫帮困社团组织》这一阶段以来被海平市民政局评定为《扶贫助困》先进集体。这个组织的成员周棠荣、吴金良、项水仙等几位同志被评定为本年度《扶贫助困》的先进个人。虽然杨洁雯女士这几年来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周棠荣也极力向有关部门推荐了杨洁雯、许尚勤、姜有亭等几位企业家对慈善事业上所作出的杰出贡献,但这几位同志都委婉推辞了出席颁奖仪式活动。 周棠荣主任这几天又在酝酿组团活动,他希望有更多的企业家加入到这个慈善组织里来。慈善事业利国利民,是他有生之年一直孜孜不倦所追求与之奋斗的目标。自该组织成立以来,该组织已多次组织各单位人员前往云贵省各贫困地区进行考察助困扶贫活动,从这个组织所捐献的财物资金折合人民币已超过五百多万元,为缓解当地民政扶贫支出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当地民政部门也对该组织的善举表示终身的感谢,多次向《海平市崇爱扶贫帮困社团组织》颁发了证书和锦旗。 周棠荣主任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状况已不如当年,但他那颗仁慈之心始终如一。周棠荣主任本想在此次组团考察贫困地区任务完成之后,就将主任的职责移交给该组织里最年轻力壮成员之一章筠笙同志。这个章筠笙今年还只五十三岁,本也是企事业体制编制内的工作人员。章筠笙因为热衷于慈善事业就早早退出自己的单位走上自行创业的道路。 多年来的他得益于政策的红利和他对市场规律的精准把握,他将自己的企业经营得风生水起,企业在他的掌控下疾步奋进。为了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奉献慈善大爱这项活动,他就将自己的企业移交给他下面的助手来经营,自己则从此腾出身来专事这份光荣的事业。 《海平市崇爱扶贫帮困社团组织》在章筠笙的加入后如鱼得水,后劲十足。在海平市,有困难找崇爱都成了市民的口头禅,它同时几乎成了海平市的一张名片。 杨洁雯女士近来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原本她在获悉周棠荣又一次组织考察团成员的时候就又义无反顾地在电话里报了名,周棠荣主任考虑到杨洁雯企业的实际情况,就劝她暂时放弃此次考察活动。但杨洁雯女士坚持自己的意见,周棠荣只好给她也报上了名单。 不料就在考察团即将成行的关键时刻,杨洁雯女士却病倒住进了医院。周棠荣主任亲自前往医院探望了她,并劝她好好安心养病,杨洁雯女士遗憾地错过了她的第二次云贵省贫困山区之行,她为此也非常懊恼。 这次考察团组团成员队伍相当庞大,所涉及的各事业单位非常多,但总的来说,绝大部分成员还是以民营企业家为主要对象。周棠荣个人的影响力和组织能力可见一斑。 周棠荣此行的成员规模已超过了七十多人,如此一来,周棠荣就出面联系了两辆旅游大巴来运送这些成员前往云贵省贫困地区。 现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道路交通状况早已比杨洁雯他们那次组团成行要好许多。大巴车现在几乎都走高速路前往了,因此,行车时间已大大缩短,过去要走三天两晚的路,现在只需要一天半时间就可以了。 杨洁雯之所以坚持要成行,并非没有自己的考量。在云贵省那些贫穷的山区里有她太多的牵挂。时间一晃就已过去了八年,在这八年的时间里,流经她手转出去的善款早已超过了五十万元之多,这还不包括她捐给民政部门和崇爱扶贫帮困的这个组织的款项。 杨洁雯很遗憾地没有在此次组团活动中成行,这使她的情绪很是低落。她知道,或许这已经是她前往云贵省那些贫困地区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因此,这场病也正是令她懊恼的关键所在。 病床上的杨洁雯这天接到了周棠荣的一个电话,周棠荣他们的团队此时已经到达目的地。 一到目的地,周棠荣主任就给杨洁雯女士打去电话报平安。 这个电话使杨洁雯女士兴奋不已。当电话里听到老朋友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杨洁雯女士就有些激动起来。 “喂,老伙计,到目的地了吗?我就知道你们这次成行会很顺利到达目的地的,这是因为你们的善举感动了上苍,连上苍也为你们保驾护航哩。” 周棠荣在电话里说:“杨经理,病情好些了吗?考察团能顺利到达目的地不是感动了上苍,而是托了您杨经理的福,我们才一帆风顺,我只希望在我们考察回来之前,您早已身体康复坐在公司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呢。” 杨洁雯笑着说:“如此说来,我即使有病,在您的祝福声中也早好了一大半了,我保证在你们考察回来之前坐在公司办公室里与您通电话哩。” 因为,周棠荣他们的考察团队此次所考察的地区早已不是之前的路线,因此,杨洁雯所委托周棠荣有机会代表她对她所资助和帮助的孩子们进行慰问的事情一时无法实现,但周棠荣也说了,他会尽量挤出时间成行,实在不行,也会用电话进行沟通的。 而杨洁雯最早支助的对象,有些已经回归社会,没有考上高中和大学的一部分学生都纷纷走上了打工之路自谋营生去了。有的已娶妻生子,生活幸福;一部分人还在读大学,这些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他(她)们依然用他(她)们自己最温馨的语言与杨洁雯女士通信通话。他(她)们用自己的最朴素的称呼称呼杨洁雯为杨老师、杨姐姐、杨阿姨、杨姑姑和杨妈妈。这些在人生当中最值得骄傲的称呼他(她)们都赋予给了他(她)们最敬爱的人-----杨洁雯女士。 第一批被她资助过的孩子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但他(她)们依然将杨洁雯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他(她)们经常给杨洁雯写信通电话。 杨洁雯从他(她)们的通话通信当中获得他们最新的信息。有些孩子已将杨洁雯的爱心之棒接力过去,他(她)们不断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各种不同的献爱心活动。有些孩子默默地走上街头走进献血车上进行献血,而有些孩子同样用自己的一份力量参加义务帮工活动、开展报名参加在打工地方社团志愿者敬老爱幼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杨洁雯女士也并没有闲着,她的资助对象在不断地更新和增多。 这期间,杨洁雯对她所支助的最多的那位叫吴烟玶的三好学生的这个女孩子印象最深刻。 她已对她资助了八年时间。在这整八年时间里杨洁雯对她的资助从没有间断过,现在的吴烟玶还在贵大读她的研究生,她给杨洁雯的来信里总是夹杂着她的许多荣誉证书。令人感动欣慰的是,现在她马上就将毕业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了。她写信给杨洁雯女士,依然称呼杨洁雯为杨妈妈,吴烟玶说只要她一走上工作岗位,自己就会接过杨妈妈的爱心接力棒,走上爱心慈善之路,她非常崇敬杨妈妈给她所树立的榜样。 信里她对杨妈妈说,人生的路很短,短到只在一刹那间就已白发飘飘;人生的路又很长,长到织起的爱心之路千载万代都走不完。这些很有水平见地的人生感言真令杨洁雯涕泪横流,感动不已。 正因为有着这样出色的孩子们成长起来了,杨洁雯内心才始终感到很温馨。此次周棠荣组团之行,她固执地要求自己参加,她的目的也许带着一份私心,那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在贵大会一会这个吴烟玶“小朋友”。 自己很遗憾没有成行,她只好将自己的心事委托给自己的老朋友周棠荣主任。周棠荣当面爽快地接受下来,但他也知道,能否完成杨洁雯老朋友的委托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因为,这个队伍是他带队的,自己的职责是此次任务必须百分之百地完成,而杨洁雯的私人托付只能在队伍完成各项任务后才可以去进行。一旦在时间或者地点上错开来,那么就不可能替她完成的了。 他也知道杨洁雯对于这个孩子的殷切期望,她委托他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不能替他完成这项任务实在是一大遗憾。 第十九章 揭穿“研究生”的伪装 周棠荣组团考察回来,在电话里他给杨洁雯带来了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在与周棠荣的通话中,杨洁雯第一次听到她所默默资助了八年之久的“三好学生”吴烟玶也许并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杨洁雯大声地对着话筒说,“她的所有资料都是自己认真核实过的,这里不但有她学校开出的身份证明资料,而且还有她村子里一道出具过来的证明材料这些都可以作为凭证依据,怎么会出差错了呢?” 周棠荣说,“杨经理,你先别激动,我等下过你公司来,把我所获得的情况向你仔细汇报一下。我也不能十分肯定我带来的信息资料的准确性,假如,真相是你真的被骗了,你再报警也不迟是不是?” 杨洁雯固执地说:“周主任,你肯定是什么地方给搞错了。就算她是一个骗子,也不可能在长达八年的时间里在我面前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出来吧?再说,她所经历的人生轨迹都是与我的资助随影随形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要想隐瞒这么长的时间,那需要编织多少的‘谎言’来欲盖弥彰呀? 周棠荣知道自己一下子无法说服杨洁雯本人,就说,“你再等等我,我马上骑车过你公司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这里面的问题。” 杨洁雯于是就在公司等着周主任的到来。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周棠荣过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赶到他这里来。于是,杨洁雯就又给周棠荣拔去电话,电话里一片盲音,她不知道周主任出了什么状况,就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到下午快下班时间了,这时离两人再初通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这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就算周棠荣散步也早应该到了呀。 杨洁雯只好给他的单位打去电话,对方也不知道周主任现在在什么对方。只是说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周主任与人通了电话后出去就没有再回来过。一丝不详的意识笼罩在杨洁雯的心头。 她只好通过熟人朋友四处打听周棠荣的消息。通过多方朋友的联络,终于有了一个准确的信息,从医院里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下午一点半左右,在市区发生一起道路交通事故,受伤的是一位骑着自行车的老人。由于被撞老人当时没有戴头盔,被车撞后脑部着地,当场昏迷不省人事,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杨洁雯内心内疚得很,假如这老人就是周棠荣,那么,他的受伤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就算不是周棠荣,但这样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怎经得起如此的折磨。 杨洁雯打听到老人抢救的具体医院,赶紧让公司小刘开车载着她往医院赶。而对于吴烟玶的事早已抛掷到脑后去了。 医院里周棠荣的家属早已赶到,当杨洁雯赶到医院在走廊里看见周棠荣的老伴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就被提到嗓子眼上去了。 “嫂子,”杨洁雯叫不下去了,声音哽咽在那里。 “啊,是小杨呀,你怎么知道我家老周出事了呢?” “嫂子,我整个下午都在找周主任,可一直找不到他,这也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 “小杨,你工作忙,就别过来了,老周现在还在手术台上,情况怎么样我也不好说。”周棠荣老伴眼里噙着眼泪说。 “嫂子,吉人自有天相,周主任会没事的,您不用太担心。”杨洁雯走近她安慰道。 “但愿吧,小杨,我真没想到,老周刚刚从外地回来,在家里屁股都没有坐热,他就去单位去了。” “嫂子,谁都知道,周主任心系慈善事业,他的工作崇高而伟大。” “小杨,你别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老周也一样,这只是他的一种选择罢了,没有你说得那么高尚。” “不,嫂子,周主任的精神只有我知道,我很钦佩他。” “不说这些了,我心很乱,小杨,你也先回去吧,一旦有好消息,我第一个通知你。” “不,嫂子,我刚过来,就陪您坐一会儿吧,反正回去也下班了。” 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对坐在走廊长椅上的两人说:“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请将这些费用去缴付一下。” 周棠荣老伴说:“我是病人家属。”她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纸张问护士:“医生,这里需要多少钱?” 正要走的护士于是对她说:“大概要好几千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到一楼付费窗口去问下就知道了。” “几千?我一时急匆匆赶过来,那里备上这么多钱,再说,我老伴是被车给撞的,按理也是驾驶员先垫付的呀,驾驶员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这护士不耐烦起来,大声对她说:“你还在呼这钱,你不付费,医院怎么给用药,你问我驾驶员在哪里,我怎么知道驾驶员在哪里?” 杨洁雯站起来走到周主任老伴身边接过单子说:“嫂子,救人要紧,我来付款吧。” “小杨,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怎么好意思呢!”周主任老伴一个劲地说。 “嫂子,这没关系,我身上正好带着卡,我去去就回。”杨洁雯前去一楼窗口付款,周棠荣老伴还怔怔地站在原地发呆。 经过四个小时的抢救,周棠荣的命终于保住了,但他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了,就算病人醒过来,语言能力也会部分丧失,因此,病人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 杨洁雯有些自责,但这于事无补,谁也不愿意遇上这种倒霉事。 现在,周棠荣还躺着医院的病房里,不能开口说话,自己的疑虑就不能解开。 杨洁雯想通过其他的途径先了解一下这个‘三好学生’的真实情况,那么,最大的把握就是自己抽时间前往一趟云贵省的那个山区去,可问题是她公司里的事也千头万 她将公司里的主要领导都召集起来开会,商量对这件事的处理办法。因为,她现在还不能一锤定音对吴烟玶做出暂停资助的决定,但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继续对她的账号里打款,万一真的遇上骗子,这对于她来说真是无法接受的一件事,不但会被公司的员工取笑,更会对自己的那份爱心的沉重摧残。 杨洁雯决定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云贵这个地区,同时决定先去贵大核实吴烟玶本人的情况。假如,贵大反馈他们学校里没有这样的一位学生,那么一切都已说明自己真的有可能遇上骗子了。杨洁雯想了许多方案,包括将这些年资助吴烟玶的汇款打款记录都必须准备好,这是用来报警的有力证据。 公司的一些员工都认为这件事一定要慎重。待查明真相,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杨洁雯现在也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以后在获悉需要资助的对象之前,对资助对象的身份核实问题,如何在核实身份时不遗漏或者不被假象所迷惑。 现在看来,光凭自己的经验还是不行的,这还需要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的配合和支持。 为了节省时间,她只能选择从空中走,好在飞行的时间不长,不到三个小时,她已落在云贵省城的机场里了。 在贵大教务接待室,杨洁雯将她所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这里接待她的工作人员。 通过校务工作人员的多方查证核实,现在可以十分肯定,学校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吴烟玶的女生,更不用说在此读研了。 杨洁雯的心空落落起来,好在学校替她率先报了警,杨洁雯于是就在教务处等警察上门取证。 杨洁雯将这些资料重新复印了一份出来,将自己所有的证据提交到警察的手里,因为,这些资料细碎而所涉及时间又长,警察在接警立案后建议杨洁雯继续对该骗子进行打款资助。这样在杨洁雯打款后,守候在银行里的警察就可以人赃具获。 果然,前往银行取款的骗子很快就落网了,令人感到非常惊讶的是,这个所谓的吴烟玶女三好学生竟然还是个男子。通过审讯,警方初步掌握了该男子的整个诈骗过程,出于保密的工作纪律,办案民警也不能向杨洁雯透露案情。但民警也告诉杨洁雯一件事,那就是杨洁雯所获取的对方资料都是假的,包括她提供给民警资料中的学校证明和‘吴烟玶’村的公章,甚至,这个村子都是骗子杜撰出来的。 杨洁雯有些闷闷不乐,这怎么可能呢?她再先汇款都是通过邮局进行的,难道邮局还能与骗子联合起来骗人的不成?杨洁雯有点参悟不透。 由于时间关系,杨洁雯只好先行回海平市自己的家,这个案子一直是她非常关心的,因此,她也将自己的号码留给办案的民警,正好那里的民警说,有可能案子发展下去,都需要杨洁雯再次提供其他证据,就说有情况就会与她通电话的。 这个案子大约过了一年半时间,法院开始审理判决,杨洁雯委托朋友进行了法庭旁听,才得知这个骗子还有帮手,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帮手当时恰好工作的单位在邮局的投递员,他将杨洁雯会给骗子的钱直接就将汇款单送到骗子手里,而这个骗子本来就是制作假证的高手,再加上那个时候,不管邮局银行都还不需要实名登记,就这样,这个骗子才在诈骗杨洁雯资助款长达八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被发现的主要原因。 现在,国家正在完善每一个人的身份信息,开始依照每个省每个地区按县级展开办证活动,杨洁雯心里才开始踏实下来,但愿接下来,国家更加完善居民其他的个人信息,做到储蓄、住宿、旅行、手机等都将实名登记、使用、鉴别那该有多好了。 这个骗子的名字已深深烙进她的骨髓:刘延形。 第二十章 令人担忧的“范进”现象(上) 杨洁雯回来一段时间,人消瘦了许多,自己这么细心精明的一个人竟也会上骗子的当,这在自己的公司里传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这使她情绪很是低落。这件事,她在前往云贵省去调查的时候很自信地告诉了公司内部的这些人,还为此开过一次‘讨论会’。当时她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现在真相大白,自己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少的打击,好在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舵手,她很快就从这一阴霾中摆脱出来回归到正常的工作中来。 对于自己的这些经验教训,她准备写一份备忘录。她是一名文科高材生,对于把控文字游戏伸手沾来。 杨洁雯本来办事就很低调,她平时几乎很少参加旅游、美食、健美沙龙等这些活动。她锻炼身体的唯一运动就是晨跑,她每天早上可以慢跑十多公里路而不气喘。因此,她应该有一个非常健康的心肺功能。 她也每天需要处理公司许多事务,招待公司客户。每天不是客户到访,就是其他各单位的各种应付应酬。 杨洁雯老公王海昌有自己的公司和业务。虽然同在海平市,两人除了上班前和下班后可以在家里进行交流活动外,平时在上班时间里很少聚首在一起。王海昌对自己的老婆除了钦佩就是崇拜。或许有人会说,身边有个强势的老婆会令人无可适从,可这话对王昌海杨洁雯夫妻是根本不起作用的,他们夫妻俩不可能产生任何矛盾和隔阂。他们夫妇两都是事业型的人,虽然做着各自不同产品的生意,但他们从来可不会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搞得脸红耳赤。杨洁雯开工厂制成衣买产品,王昌海搞装修带队伍,两人在生意上风马牛不相及。 杨洁雯现在的生意已做到大洋彼岸欧美都有她许多客户,她旗下有自己的两个服装制衣厂和一个鞋帽厂,还拥有一个自己品牌的展示厅。每一期的新产品都会首先在自己这个展示厅展示出来。她还有很强大的一个设计团队,这些设计人员都是从顶尖专业的高材生中招募过来,有着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实际动手设计能力,是杨洁雯身边的左膀右臂,也是她的‘心肝宝贝’。 这一二年来,她也有意将对自己资助过的对象极力吸引到自己的工厂里来工作。这样一些刚走出校门走上社会的这些青年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给自己和家庭带来物质需求和资金财富以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杨洁雯所要资助的孩子还很多,当初的规划被一次次突破。这些被她资助过后走上自食其力生活的孩子们大都怀着对她的钦佩之心依然与她有书信上的往来。他们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通过书信的方式告诉杨洁雯,至今很少有孩子没有不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或者职业。这是杨洁雯所倍感欣慰和快乐的地方。这些懂事的孩子不一定是个知恩图报者,但大多数孩子都能够懂得这样一个道理:人生道路上,以德服人才是适合生存的王道,品恩图报,正以她为榜样开始回报社会。 杨洁雯爱心之路只有开始没有尽头,这些来自贫困山区的孩子就像韭菜一样一批-批成长起来,前批刚走出校门,后面又一大批挤上来。以杨洁雯个人的力量而言真的犹如‘杯水车薪’,她也明显感到这种爱心事业的艰难,她就像一辆破旧的老车,总是承载着超荷的货物在爬坡,吃力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里有个令她忧虑的事情,这几天搞得她焦眉烂额。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名叫忻厚弟的初中生一直是杨洁雯扶贫资助的结对对象,他们也已经很长时间建立起了友谊的桥梁。这个忻厚弟品学兼优,每一年都是他们学校的三好学生,不但书读得好,而且人也十分孝顺。他下面还有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妹妹,因为家里穷,所以在他们的村子里很少被人看得起。忻厚弟很想争一口气,自从他得到了杨洁雯女士的资助后,他的学习成绩就开始突飞猛进起来,这当然是一大好事。杨洁雯也是觉得小忻肯定将来能够读上高中考上大学去,杨洁雯也信心满满地计划长期给予他资助,不管小忻读到什么学历,她都一定不会食言。 忻厚弟几乎定期都会给杨洁雯写信,一面告诉杨洁雯自己的学习情况,一面还不忘告诉杨洁雯阿姨,自己如何在学习的空隙来做家务和照顾自己的妹妹,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个孩子心智的过早成熟和担当。 按道理,这样的孩子,心理素质应该是很出色的,抵抗外部的干扰因素也非常强大。可是,令人深感遗憾的是,这样一个好孩子,杨洁雯已从其他渠道获得的信息是这个孩子这阵子竟然得了抑郁症。而且,病情在极短的时间里快速地加重起来。据说,现在人都已经住进了精神病医院去了。这件事令杨洁雯心痛不已,她本想抽空亲自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可问题是现在公司里千头万绪的事情脱不开身,但她依然天天牵挂这个孩子,并希望他在下半年这个时候坐进高年级中学的学校里去上学去了。 忻厚弟还有一个生病的妹妹,还没有上学。据杨洁雯所获得的信息,他的妹妹今年这个时候也将读一年级了。 杨洁雯从关注忻厚弟到他的妹妹,当她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先后写了二封信寄出去,过了一个月都没有收到回信,就怕忻厚弟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了。 她并不死心,尽量通过忻厚弟的学校老师、同学、村里的干部去了解他以及他家的情况。很快她就收到了忻厚弟的老师和他同学的信,信中都分别提到了忻厚弟发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忻厚弟在这次初升高过程中考的成绩太出色,他这次初升高考试成绩远远高于班级中其他同学,超出了预期,老师们都说,忻厚弟的总分已超过了县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他被录取县中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第二十一章 令人担忧的“范进”现象(下) 得知自己的分数已超过县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纷纷向忻厚弟表示了道喜祝贺。忻家人也很是高兴,村子里也准备为忻家能培养起这么一个人才而决定凑齐一笔钱出来奖励给忻厚弟本人。没想到,村子里的这一番好意被村子的一些妇女给搅黄掉了。这些心生嫉妒的妇女还说了一些极不负责任的话,当这些话被传到忻厚弟的耳朵里去的时候,忻厚弟就开始沉默起来了。他本来就很自卑早有忧郁症的倾向。现在村子里的妇女对他开始说三道四,无非也是嫉、妒、恨,说什么这忻家就是命好,他孩子读书有外地老板支助不用他们家出一分钱,外地老板不但给忻厚弟付书杂费,他家也因为外地老板的资助过上了小康水平的生活了。大家日子本来都过得就有点捉襟见肘的,现在倒好,村干部眼见这忻家的孩子有出息了,就及早去讨好拜结忻家。这忻家也真是脸皮厚,这么兴师动众来向别人家去要钱,这孩子还没出去读书就这么嚣张,以后真的做了官,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大动静了呢?八成也是个贪官。 村子里的这些议论犹如一把尖刀,刀刀戳向忻厚弟的心窝,忻厚弟开始进行抗辩、挣扎,彷徨、痛苦,很快就开始发病了:“我考上重点高中了,我考上重点高中了,以后,我以后是要做官的,你们能将我怎么样?你们现在损我、恨我也好,嫉妒、攻击我也好,说我坏话笑我无耻也好,我都记在心里了。” 忻厚弟每天都站在村口,对每一个路过的村民都笑着重复说这样的话。开始,村民们还以为忻厚弟只是出于生气才说这样的话儿的。慢慢地,看见他没日没夜都在重复说这样的话,大家才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了。于是,村里建议忻家送厚弟赶紧去看医生,忻家就带忻厚弟去人民医院去看病。结果,人民医院的医生说,他这个状况只能去精神病院这个地方去看,他们这里是看不好的。于是,忻家就转院到精神病专科医院去了。 这事很快就被传到县重点高中学校里去了,学校派老师进村里了解情况,很快忻厚的录取名额被取消了,这更使忻厚弟的病情雪上加霜起来。 有人把他比喻为现代版的范进。不过忻厚弟并没有范进先生幸运,范进先生犯病至少已到了中年的时期了。再说,范进是考取上了举人才被刺激到发起疯病来的,可比忻厚弟不知要上了几个阶梯。而忻厚弟则不同,他还只是个孩子,他的心智还根本不可能成熟,他就像一朵正在开始孕育的花蕾,在还没有含苞吐芳就被摧残扼杀了,这实在令人痛惜。忻厚弟的悲剧现象不能在新时代的孩子们身上继续重演下去。可问题是杨洁雯并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青少年心理辅导老师,她的担忧和痛惜都与事无补。假如,她有这方面的知识,给她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就能够直面这些有心理问题的孩子,她就可以面对面进行疏导引流而不至于让这些青少年挣扎在无助与困惑之中,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那该有多好啊!可惜,杨洁雯至今没有这么个能力去做到这一点。 在贫困地区的山区里的孩子,当他们的生存处境温饱状况都成为问题的时候,是根本谈不上生活质量的;想要让这些孩子得到心理辅导那简直就是一种奢望,杨洁雯也深知这种可能性几乎很少,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海市蜃楼。 忻厚弟的事情使杨洁雯思想之弦触动很大。现在看来,光靠汇去金钱财物去支助贫困地区这些孩子或者他们的家庭是远远不够的。而对这些深陷贫困之中的孩子不受自卑心理的影响还需要更多的各阶层爱心人士共同参与加入进来。 杨洁雯趁这次去医院看望周棠荣的机会,想过去与他探讨一下这个深刻的问题,只有将这种问题消灭在萌芽之际才不至于让这些孩子们受到伤害。 周棠荣自从那一次受车祸受伤后,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好在语言功能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当他在这个时候趁机将自己的主任位置移交给章筠笙。这章筠笙虽只是一个新人,但办事已相当老练。经过几个月的磨练,他现在已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相当到位,这使周棠荣完全可以安下心来治病。 杨洁雯对章筠笙这人比较陌生,虽然后来通过周棠荣彼此接触过几次,章筠笙对杨洁雯本人也很敬重。但于情于理杨洁雯总与章筠笙的交情关系好不到哪里去。因此,杨洁雯有什么大少事情,还是喜欢找周棠荣来商量。 周棠荣批评杨洁雯欺软怕硬,开玩笑说,你应该多找章筠笙去谈正事,而不是死死盯着我这个病患者不放。这两人都是好朋友,交情深,情谊重,有时候开开玩笑也不在呼两人的年龄差距。杨洁雯在别人面前平时很严肃,但一到周棠荣面前,就几乎无话不谈了。因此,两人开个玩笑也不是太认真的事。也不觉得尴尬。 杨洁雯只把周棠荣当成自己的老大哥,这次过医院来与他谈“忻厚弟现象”令周棠容忧心忡忡。周棠容不无担忧地说:“你不提到这件事,一时间,谁也不会想到这还真是个不小的问题,这件事,我也希望大家都重视起来,看能不能通过什么办法来消除这一现象。” 杨洁雯摇着头说:“老周,这个问题我认为一时很难解决,这是个心理大问题,是经过长期贫困积累才形成的,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它消除掉,这就像一条常年没有疏浚的河流,当泥沙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说不定它就会在某一薄弱堤段决堤一样危险。” 周棠荣说:“你这个比喻很恰当,过几天我回去与大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方案来从源头上开始对症下药。” 杨洁雯知道周棠荣的病并没有好齐全,就劝说道:“老周,这事咱们不急,就算想出什么好点子来,我看要执行起来也是比较困难的。” 周棠荣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需要从源头上去找解决的方法,那么,就必须尽早去想办法,早一天解决,孩子们就早一天受益。 第二十二章 知恩图报者与忘恩负义人 一、知恩图报者 杨洁雯这几天心身俱惫,今天她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她的一个多年接受她支助过的学生打给她的。这个学生离开自己的学校已经多年了,后来就一直没有了消息,杨洁雯也渐渐地对这位贫困生开始淡忘了起来。 今天却突然接到了她的这个电话,杨洁雯打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两人一阵寒暄后就言归正传,那学生说,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希望杨洁雯能够挤出时间来参加她的这次婚礼,还说在她的心里头,将杨洁雯始终当自己的“妈妈”看待,而且,她自己从小也很早就失去了母爱,而杨妈妈正好可以过去“弥补”这份遗憾。 对于像这样的通话,杨洁雯还是比较迟疑的,毕竟她是几个小企业的主要负责人。除了在工作中上她确实无法挤时间出来之外,这个孩子已长时间没有与她通信通话了。这几年她的工作和生活等多方面情况她都无从得知,更不会去了解。她不能贸然前往,大不了,给这样的学生再送上祝福,包个红包了事。 可这位学生被杨洁雯委婉拒绝后,还天天坚持给打她电话。语气非常诚恳殷切,杨洁雯越推辞,她就愈来劲,非要让杨洁雯应承不可,说什么杨妈妈如果不去参加她的婚礼,她就干脆取消这场婚礼不办了? 这明显是对杨洁雯进行了讹诈。杨洁雯心里老大的不爽,世上哪有这样的人,用“威胁”来逼人参加自己的婚礼?这真的是干古奇闻。 杨洁雯心里闷闷不乐,下班回到家里,王海昌看她脸色不好,就问她身体是否不好?杨洁雯摇着头说:“没有呀!”王海昌于是就笑着说:“既然不是身体出问题了,那么八成又是在替那里的孩子的事犯难了吧?” 杨洁雯就说:“你又猜错了,今天与我通话的这个孩子早与我失去联系多年了,早几天突然又给我联系上,一开口就让我去做她的妈妈去参加她的婚礼。因为,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希望我以她妈妈的名义出现在婚礼现场上,被我拒绝后,一直坚持给我打电话谈这事,你说她烦不烦人?” 王海昌听笑了起来说:“你这杨妈妈是怎么当的,就为这事你竟会愁成这样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直热忱于公益事业,这个孩子既然找到了幸福,有了人生的伴侣是相当好的大事,你为什么不将好事做到底?古人云: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是这个意思吧?” 杨洁雯生气地说:“你懂个什么呀?敢胡乱下这种荒唐的定论,我这能去吗?她多年都不与我联系了,这说明她早已忘记了她过去的事情,不管她是出于某种心理,需要这样一个陪衬的人;也不管她现在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孩童时的一些事,我都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就没必要去多费这种心机了,再说,我也没有时间。” “你没时间这一点倒说得过去,洁雯,那后来你是怎么拒绝她的?” “我拒绝她也不止一次二次了吧,可她依然这样坚决,一直打电话求我过去,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说来有点奇怪?洁雯,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你既然有她那边许多人的联系电话,你可以打电话向他们了解了解这个人现在的一些情况,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最终做出自己的决定来。”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我先试试看吧。”杨洁雯拿出电话,先翻了一下号码记录,然后就拨打了过去,一个打完接下来打第二个、第三个,一连打了五个电话才算结束。 王海昌问这些人都怎么说?杨洁雯说有个人对她印象不好的,也有人不认识她的,但还有三个对她印象都不错,说那个人近几年来也赚到钱了,人品应该没啥问题的,因为她也在开始陆续参加一些公益事业活动了。 王海昌说,既然如此,你还决定不去参加她的婚礼去吗? 杨洁雯说,那你觉得怎么样?假如你是我,去还是不去?王海昌说,去与不去都只有自己去决定,不必太纠结了,假如是我,我就去。理由,一是熟悉她的人五个人里有三个说好的,那么这个人一定人品是没问题的至少也过得去,加上一个不认识的,他当然无法去评论她。假如他了解了她的真实情况,也认同了她的为人,那么这个人的认同度就更高了。即使这个人也对她印象不好,也不会降低她的公信力。第二,你支助她这么多年,就算这几年失去了联系,这个时期或许正是她脱胎换骨的过程,刚才有人说她也在做公益的事儿了,可见她已成熟起来了,你是不必担心她的人品有问题。 这样看来,这位姑娘是诚心诚意邀请杨洁雯去的,后面是不存在什么目的阴谋的。但杨洁雯还是决定不去参加她的婚礼。杨洁雯没有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发表自己的意见,王海昌也不再追问下去。这就是他们夫妻俩,王昌海这个人一般不去干涉妻子的行为,杨洁雯要做什么事情,他都很少反对的。 深秋季节,草木开始枯萎,只有早晚山上的云雾缭绕着葱郁的山林使她神秘依旧。山花野草已很少在这个季节里吐苞开放了,山色的变化却正是时候。一些掺杂在成片竹林深处的落叶树种,纷纷扰扰开始做着各自落叶前的准备,这些阔叶乔木的叶子,总是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春天吐芽,夏天奔放,秋天金黄,冬天挂霜。这树枝上叶子的变化犹如人的一生:出生、成长、辉煌、谢幕。 这几天天气变化无常,时阴时雨,降温很大,日里又经常刮起西风,更显阴冷异常。杨洁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这几天中央空调的开关一直打开着,办公室里温暖如春。 突然手机又响起,杨洁雯审视来电显示,知道又是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摁下了免提键。 “喂,是小兰呀,我正在上班呢?咱们最好长话短说好吗?” “好的,杨妈妈,我先不说别的了,我已经到了您公司的大门口了,您先把事情忙完,我再进来就是。” “什么?小兰呀,你都到我公司门口了,我马上安排人陪你上到我办公室里来好吗?” 说句实话,杨洁雯支助兰芝云这么多年,两个人却并没有谋过一面。因此,至今,杨洁雯还不知兰芝云的外貌特征,杨洁雯只凭自己的那种感觉来分析兰芝云的模样:身高在一米五七左右,偏瘦的身材,黝黑的脸庞,戴近视眼镜,说话带一点地方口音,普通话话音不标准,但对方听多了也能听懂。 没过几分钟,兰芝云就被人带到了杨洁雯的办公室里来。杨洁雯女士笑迎上去与她握手。 这个兰芝云,穿戴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来自贫困山区里的姑娘,她的肤色白里透红,穿一身时髦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围巾;她的脸庞也清秀可人,嘴唇涂抹着口红,一排整洁的牙齿整齐且大小均称,没戴眼镜,只是身高与自己的判断相近似。 兰芝云手里还提着几盒礼物,这令杨洁雯暗自吃惊,一边责怪兰芝云过来带东西干嘛?一边急着让兰芝云坐下来喝茶聊天。 一阵寒暄过后,两人喝茶谈心言归正传。 兰芝云说:“杨妈妈,今天突然奔您这里来是有些唐突,望您谅解。这次过来,我特地带来一点我本地的一些土特产,希望杨妈妈别推辞不受,这是芝云的一点心意。礼物并不值钱,只是表明芝云的一份孝心。杨妈妈,感谢您多年来对我无私的援助,也感谢您的这份大爱。今天我不但再一次向您诚心诚意邀请您参加我的婚礼。另外,我也将会继承您的大爱精神,将爱心火种接力传递下去,这里是您支助过我的所有的钱,今天我也带过来还给您,我一定要将您的这种精神发扬光大下去。” 杨洁雯赶紧制止她说:“小兰,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工作不久,刚开始组成家庭,这钱对我说来说并不重要,可对你却有大用场。再说,我这钱是支助你过去的读书学习时的费用,是不需要你来归还的。” 兰芝云说:“杨妈妈,我知道您过去对我无私的帮助,使我有机会安心把书读好,我很感激,如果没有您杨妈妈的无私援助,哪有我兰芝云的今天?因此,这钱就当我接替您爱心传递的接力棒,请您收下,替我支助给我后面的小弟小妹们吧!” 杨洁雯感情的洪流汹涌起来,走上去紧紧握住兰芝云的手说:“小兰,真感谢你的仁爱之心,今天能够看到你成长的足迹,我也是非常高兴的,既然这样,我收下你的这份爱心。这个钱就像是一份爱的营养液,浇灌到孩子的心上去,希望将来这些孩子的思想品德能够与你一样崇高无私。” 兰芝云马上就要回去了,杨洁雯亲自开车送她去车站,杨洁雯答应兰芝云,她的婚礼她一定去参加。 第二十三章 知恩图报者与忘恩负义人 二、忘恩负义人(1) 崔稻莘是早年杨洁雯支助过的贫困学生之一,但崔稻莘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放弃学业走上社会。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后竟一事无成,突然就又想起杨洁雯阿姨来。于是就又给她写去一封求助信,希望杨阿姨能帮助他找一份职业,使他自食其力。杨洁雯对这样的孩子,也是比较关心的。一是这些孩子年纪尚轻,缺乏社会实践,经验也不足,若不加以正确引导指正,就容易走上邪路歪道。杨洁雯回信给他,询问他这几年有没有学到什么技能技术?只要自己有一门技能在手,找一份工作还是相对比较轻松的。 可是,崔稻莘却并没有任何技能在手,除了身体健康外,凭初中学历想在外面已很难找到理想的工作了。 因此,像他这种人,要找工作,大部分人都会流向城市的建筑工地上做普通建筑工人。可崔稻莘在信中说了,他真不想去工地搬砖,只要不雨打日晒的,干其他方面工作那怕辛苦一点自己也愿意去干?他垦求杨阿姨一定要给他找个这样的工作。 拗不过他的苦苦哀求,杨洁雯心肠软,经不起他的软磨硬缠,刚好自已一个服装厂里此时有个保安辞职不干了,而另一个保安又因病请了长假。如此一来,厂里还需要聘请两个保安,于是,杨洁雯就给崔稻莘打电话,问他会不会到自己的工厂来做保安的工作,虽然辛苦一点,但工厂里包吃包住,还有五险一金保障,工资也不低,若愿意来干,她就通知人事部给他留个名额下来。 崔稻莘喜出望外,立即答应杨洁雯过她这里来上班,不过,他很难为情自己此刻连路费也还没有呢?杨洁雯说,像你这种情况,已不符合我的支助对象的了,不过既然你诚诚垦垦想干事,那么我这次还是可以先给你汇上费用的钱,你工作后还我就是。 崔稻莘连忙答应杨洁雯说等到她工厂工作后,一定归还她这笔钱。于是,杨洁雯就给他的很行账户里又打去一笔钱。 崔稻莘收到杨洁雯的钱后,就又给杨洁雯打去电话,请求杨阿姨再将另一个保安的岗位让给他的一个朋友,说他这个朋友家庭经济条件也非常困难,这个孩子在家没有工作,希望杨阿姨能给他个挣钱的机会来摆脱家庭的困难。 杨洁雯说,你要保证这个人没有不良行为,思想品德方面保证没问题的,那么你就让他一起过来,让人事面试吧。 就这样,这两个远道而来的贫困孩子经过人事部面试后就上岗执勤了。 崔稻莘带过来的人叫佘青豪,与崔稻莘是同一个村子的人,两个人都是同一个寨子生产队里的,他皮肤看上去很黑,个子比崔稻莘还要矮一点,但也在一米六七左右。这个孩子今年才二十出头,显得虎头虎脑,两个人普通话基础都不是很好,但基本上还是应付得过去。两个人刚开始有了这份体面的工作,于是也很是热情负责,态度表现不是一般的好,因此,服装厂里的工人都很喜欢他们两人。厂里工人知道他们不是汉族人,就给他们出了个“小铜人”的绰号来。 虽然两人并不知道这个绰号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大家都这样称呼他们,他们也乐意接受下来。 崔稻莘很快被当上了保安队长,这个职务虽然不是什么大职务,但至少也是一个部门的领导了。保安部其实也就是门卫,守护工厂大门物资工人出入职责,工厂里满打满算就八名保安,两个进出大门。保安的工作是昼夜执勤,执勤人员的执勤安排都必须由保安队长来合理分配,这样,保安队长还是有一定权力,在安排保安值班时,他就有权作出对员工调整值班时间的权利。 崔稻莘的蜕变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不得不说,这个年轻的孩子确实有点肚皮学问,年纪轻轻就能运用谋略和奸诈欺骗的手段。 崔稻莘当上保安队长,在刚开始的这一个阶段表现特别好。每一次厂子里有什么比较笨重的活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他就会组织入手不请自到,而且每一次帮忙干完事情后连一瓶水都不愿意喝,就带领这些保安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这样一来,车间的工人自然而然就对这些保安有了好感,尤其是车间的领导也会向他们的老板反应这事。杨洁雯获知崔稻莘有这样的本质,自然也对他另眼相待起来。 保安的工作比较辛苦,主要是值班时间较长,工资也不是特别高,因为工厂的员工普遍反应这些保安认真负责,这对于杨洁雯来说自然就在心里开始对崔稻莘的带队能力给予肯定。于是,杨洁雯就有心提拔崔稻欣,只是,一时间也没有适合他的工作岗位,就只好暂时让他继续做这个保安队长这个职务。 崔稻莘这个时期工作更加卖力了,在他所带队下的八名保安除了认真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外,他们总能找到别的活儿继续为厂里免费服务。 他们不一定集体行动,但没有在值班的当儿,他们也能找到自己的‘义务’分外活。 这天,厂里进了一批布匹,恰恰铲车液压坏了,满车的布料一时无法卸车,驾驶员又要去拉别的活,拖延不得。崔稻莘这天轮到值夜班,他的同伴佘青豪去宿舍找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他。崔稻莘二话不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连同其他的保安,留两人值班,其余全部过去帮忙卸货,很快,这货就被卸下来了,驾驶员很是感激,就要拿出钱来给他们买东西吃。 崔稻莘说,这个不必了,我们是工厂里的职工,工厂里的事,就是我们自己的分内事,不需要你来掏钱,以后你们驾驶员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同我们保安打声招呼,我们都会随叫随到。这个驾驶员很感到,就在客户留言本上留言这个工厂保安的高贵思想品德,一年下来,留言本上被写上密密麻麻的有关保安对工厂的帮助和无私奉献。 留言本被上交到杨洁雯的手上去了。杨洁雯在年终大会上给每一个保安颁发了“工厂特别贡献奖”每一个保安不但获得了一本荣誉证书,同时给与每人二千元的奖金,这可是他们两个月的工资的数额。杨洁雯同时给与崔稻莘优秀员工奖,另外又颁发了一千元的奖金和荣誉证书。 这样,崔稻莘已经是工厂里所得到荣誉最多的员工之一了,他的进步令杨洁雯心花怒放,这就是她之前一直支助过的一个孩子,当他成长为自己员工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勤劳勇敢来报答自己,这是她最感到欣慰的地方。 第二十四章 知恩图报者与忘恩负义人 三、忘恩负义人(2) 崔稻莘很快就从保安队伍里脱颖而出,杨洁雯觉得崔稻莘是个人才,就有意培养他成为一名出色的管理人员。只是,以崔稻莘目前的文化水平和管理技巧都不足于信任管理层这个岗位。但杨洁雯有信心培养他,于是就决定先送崔稻莘进培训班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培训结束后就开始系统学习其他的文化专业知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积累时间,但杨洁雯对崔稻莘很有信心,她此刻把满腔的心血倾注在崔稻莘心上去,只为自己对她付出的爱心变成一道靓丽的彩虹这样的美好图案。 崔稻莘开始觉得自己这点文化知识出去培训也是白搭,就找到杨洁雯的办公室去,说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杨阿姨虽有心培养他,他心存感激,他要求杨阿姨将自己的名额退回去,他继续留在保安这个岗位上工作,他说自己就这么点文化水平,公司其他的人才又很多,培训他是浪费公司的财力资源。培训他对公司不但没有贡献,而且会带来巨大的浪费。 崔稻莘振振有词的一番表白,更使杨洁雯下决心培养他,就算她看错了他一个,对公司也不会损失多少,但假如埋没了一个人才,那才是公司的巨大损失。 就这样,崔稻莘在春节过后就离开了保安队伍同工厂另外三人开始带薪培训去了。 说是培训,其实就是重新进入管理学校去学习,这样的机会是任何一个人都想争取到的。崔稻莘用他一年的汗水就换来了这份既轻松又体面而且又有工资拿又能学到管理知识的美差,真使他内心狂喜。但他表面上一副平静而感激的表情,他将自己伪装得很好,这样他骗过了工厂里所有的人,包括他的老乡佘青豪。 崔稻莘走前向工厂推荐一个叫吴元评的保安来当保安队长。此时工厂里的领导包括杨洁雯本人对崔稻莘的推荐都深信不疑,于是很快这位叫吴元评的保安就被封为保安队长。而他的老乡兼同事佘青豪却继续只是个普通保安,崔稻莘过去悄悄承诺过向工厂推荐他做保安队长的美梦破灭了。 其实,谁也并不知道,吴元评这个人早就窥伺这个保安队长的位置已久,他知道崔稻莘是工厂老板身边的红人,工厂老板对崔稻莘这个人很重视,崔稻莘做这个保安队长时间一定不会太久,只要处理好与崔稻莘的关系,那么,说不定崔就会在老板面会给他说上好话,这样保安队长这个位置就会收归自己手里。他也知道,崔稻莘还有一个老乡佘青豪与崔稻莘关系很贴,假如崔稻莘离开保安队长这个岗位另有任用,那么,崔稻莘很大可能就会向工厂领导推荐自己的老乡。这一点使他夜不成眠,他连续想了许多夜晚,终于摸清了崔稻莘的门道,原来,他无意之中获得崔稻莘这个人很有城府,埋藏得很深,其实,这个人心机很重。于是,他就连续与他搞好关系,崔稻莘所指派的工作他毫不保留地完成,甚至,崔稻莘没有分派给他的活他也抢着干,这样的卖力听话的人,领导往往都非常喜欢,这只是吴元评计划的第一步,他首先必须取得崔稻莘的信任,只有取得崔稻莘的信任后,他才有机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时间一长,崔稻莘的心思已被吴元评摸索得八九不离十。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因此,吴元评开始精打细算着先积累下一笔工资,这笔工资将来可以给他扫清阻碍他成为保安队长路上的扫路机。 这天晚上,吴元评请崔稻莘吃饭。一般情况下,崔稻莘都在工厂食堂里用餐,很少接受别人的宴请。可吴元评早已摸清楚崔稻莘的门路,而且自己又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通过这层关系,吴元评还找了个借口,声称自己这天是生日,他本来想宴请所有的同事,但也怕同事都去参加他的生日会影响工厂的正常工作,因此,只好就从简只请队长一个人来参加。 崔稻莘见他说得合情合理,不好推辞,只好应承了下来。 吴元评特地在酒店里包下了一个包厢,这个包厢也是上档次的消费,崔稻莘就批评吴元评太浪费了,就只自己与他两个人,随便找个大排档吃一顿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隆重干嘛? 吴元评却说:“崔大哥是我的贵人,请您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呢,再说,我也从来没有请过您一次,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请得动您,因为,大哥您马上就要被提拔调走了,不过不管崔大哥以后提升到什么领导层次上,您的光芒始终都会照顾到小弟身上是不是?” 这一番奉承话直说得崔稻莘心花怒放,连说吴元评这个‘家伙’会来事,是个可靠之人。 崔稻莘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吧,兄弟,只要有我崔稻莘一口吃的,你吴元评肯定也不会饿着。” 吴元评一个劲地给他敬酒说:“我知道崔大哥最讲义气,吴小弟追随您大哥就算以后赴汤滔火也在所不辞。” 说到兴奋处,吴元评拿出五千元钱递给崔稻莘说,“崔大哥,您这么关照我,可我从来都没有对您表示过感谢,这次,我终于有机会可以表示一下了,崔大哥假如看得起我,那么,就请您别推辞不受。” 崔稻莘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又见吴元评这样说了,就只好接过来说:“兄弟,我结交朋友,不是为了金钱,你给我这些钱,我是不受的,但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暂时替你保管起来,你什么时候用到了,就同我打声招呼。” 吴元评顺坡下驴道:“崔大哥是有水平的人小弟领情就是。” 吴元评其实要比崔稻莘更加有城府,这个人而且还很奸诈和耍手腕。 吴元评很快就被工厂领导提升为保安队长,这使崔稻莘的小弟佘青豪十分不爽,他去找崔稻莘,责问他为何不在工厂领导面前替自己说好话? 崔稻莘却一脸委屈地说:“青豪,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肯定是不会相信我的,其实,我一直在替你说情,这个你那里知道,至于你没有被提拔为保安队长的事,这我也很惊讶,但仔细一思考,也觉得这事合情合理。你想想看,吴元评工作态度比你还积极,文化程度就更不用我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吴元评是南方人,在语言沟通上会更加方便一点,其他,我也觉得他当这个队长没有更多的理由了。 佘青豪说不过崔稻莘,又觉得平时他对自己也挺照顾的,于是,这气也消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