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危局额色库秦风木雪蒙禹》 引子:乱局初现 这个故事开始于公元1421年,大明永乐十九年,此时元朝已经被大明赶回草原几十年,大草原也已经再不是黄金家族大一统的局面,各个部落和几个汗国互相征伐不断,连退入草原的北元皇庭也是杀机四伏。 在过去短短十几年间,就先后有四个北元皇帝被部落首领或大臣杀死后又拥立新帝。直到北元丞相鬼力赤联合各部落杀了北元最后一个皇帝,废除元朝的国号和大元皇帝称号,鬼力赤被拥立为草原大汗,元朝才正式结束了。 可惜,短短数年后鬼力赤就又被阴谋杀死,只有他的儿子额色库趁乱逃走。才二十来岁的额色库迅速掌控了部族的所有势力,一边避开各大部落的互相杀伐,一边向大明朝廷示好表示臣服,得以安稳的度过了危局。 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再加上与大明边塞第一大帮会“燕云商会”的通商合作,额色库的实力迅速壮大。在草原各大部族被大明皇帝朱棣的两次御驾亲征打的元气大伤的时候,额色库反而再次成为草原上潜藏的最大势力。 两年之后,额色库忽然率兵以雷霆之势突袭草原大汗庭,一举击杀了草原大汗和几十位大臣。并且抢走了黄金家族的萨穆尔长公主。额色库也传檄蒙古各部,成为第二个非黄金家族血统的草原大汗,时年才二十九岁。 萨穆尔公主比他大六岁,但因为她是曾经的北元最后一个正统皇帝的大女儿,额色库强娶她为妻,这样,额色库就成了半个黄金家族的人,只要两人能生下一个儿子,他就有了号召蒙古各部的资本。 正当草原各大部落在漠北忙于内战同时又和明朝不停外战的时候,额色库却明智的将蒙古大汗庭迁徙到了漠南深处的居延海边上,主动向大明臣服,接受大明的册封,并在边境的宁夏卫保持与大明良好的通商互市关系,努力的在休养生息中发展着。 但是,阿苏特部的阿鲁台被额色库封为大太师之后,却并不领情,又在漠北重新拥立了一个有着黄金家族血统的大汗,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改称鞑靼大汗。与此同时,绰罗斯部的脱欢也自立为瓦剌大汗,大草原开始进入了居延海,鞑靼和瓦剌三权并立的时代,而其他各部也在三方之间摇摆不定。 鞑靼和瓦剌几次进攻额色库的居延海大汗庭都被打败。很快,瓦剌和鞑靼也陷入了互相攻打的恶战之中,而依然被黄金家族把持的科尔沁等一些大部落却一直保持中立,使得整个大草原在各部势力互相制衡和相互攻伐下,居然也保持了一种相对平衡的局面。 于是,额色库这个本来该成为众矢之的的外姓草原大汗,反而得以一直占据最肥沃的漠南大草原,渐渐站稳了脚跟,也坐实了名号。但额色库的野心,却是要做第二个铁木真,所以,他所有的努力和隐忍,都是为了统一草原后再次入主中原,他也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和能力。 而鞑靼、瓦剌,以及兀良哈等部族在攻伐中损失极大,迫于生计只能再次铤而走险连连进犯大明边境,劫掠物资。特别是鞑靼的实际掌权者阿鲁台,更是想借进攻大明重新树立鞑靼才是草原正统的形象,为重新统一草原打下基础。https:/ 再看大明,朱棣的几次亲征漠北,虽然打掉了北元的进攻态势,可也急剧的消耗着大明的国力,而山东的绿林起兵造反,也让大明朝这个起于江湖势力的政权重新认识到如今的江湖势力已经不完全受朝廷的节制。 而最严重的危机,还是老皇帝朱棣对储位的态度,虽然在大臣们的力谏下,朱棣最终还是立了宽厚仁慈的长子朱高炽为太子,可是却将大量的权利甚至京师大营的兵权交给从外形到性格都酷似他的汉王朱高煦,加上军中势力多半都支持英勇善战的汉王,使得储位之争越演愈烈,特别是布衣鬼才蒙禹的横空出世,更是让汉王如虎添翼,在和太子的斗争中逐渐占据上风。 而朱棣似乎乐见其成,不管两人怎么斗,他都不管,因为老皇帝有着足够的自信,只要他在,这天就塌不了,可毕竟岁月不饶人,朱棣在北疆受损的身体如今越来越差,崩逝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朱棣的身体状况,下任皇帝的储位不明,大臣们的犹疑不定,国力的虚空,江湖势力的逐渐失控,已经让大明隐忧不断,偏偏近年又连续遭逢自然灾害,粮食大幅减产,灾民遍地,让看似强大无比的大明更是雪上加霜。偏偏此时,外患再度爆发! 大明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十月,鞑靼的阿鲁台率数万大军大举围攻明朝北方重镇兴和,全歼守军和增援的明军共两万余人,而大明一直被掩盖住的内忧外患,也由此开始显现,而且演变的越来越严重,于是,一个扑朔迷离而又可歌可泣的故事,就此上演了······ 第一章 危机!危机! 大明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深秋,一阵西风吹来,京城的红叶纷纷飘落到地上。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了地上的红叶,也让看见这一情景的百姓心中揪了起来。这可是专门呈送加急边关军报的信使和战马,而看信使一脸焦急和愁眉深锁的样子,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信使手握加急军报一直被引入到皇宫大内,来到大明皇帝朱棣的圣驾前,信使翻身拜倒,双手呈上军报:“皇上,边关告急!”朱棣等不急太监传送,起身上前一把从太监手中抓过军报,拆封后略略一看,不由勃然大怒,一拍桌案怒喝道:“岂有此理,北虏欺我太甚!说,实情究竟如何?”信使被吓的拜服在地,斟酌着说道:“鞑靼部太师阿鲁台忽然率兵大举围攻我北方重镇兴和,都督王祥率兵出城迎击,却中了埋伏,我军出城增援,却奈何寡不敌众,王将军和两万余戍边明军全部战死!阿鲁台已占领兴和,正传檄北元各部到兴和汇师!” 老皇帝并未继续怒吼,坐下来略略思索了一下,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加急军报,怒极反笑:“好好好,八年前朕让阿鲁台这个老狐狸趁乱跑了,殊为遗憾,这次,就让他把命留在兴和吧!传旨,让大将军张辅和兵部户部做好准备,朕要再次亲征漠北!” 老皇帝的震怒和边关的噩耗很快传遍了京师上下,大臣们这次没有争吵,没有上述谏阻,出奇的保持了一致的缄默,各自忙碌着出兵的准备,京师上下到处是一片紧张的气氛。朝臣和百姓无不都在感慨,刚刚太平了八年,这一下,又要不太平喽。 ~~~~~~~~~~~~~~~ 漠南,茫茫草原,毡包点点,一片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静谧景象下,却也是看不见的危机四伏。而居延海大汗庭,此时却正在举行着一场欢宴,是为蒙古大汗额色库的女儿阿里木雪公主庆祝十七岁的生辰。 时年三十七岁的额色库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分外疼爱,大帐之内,歌舞生平,额色库高坐汗位之上,意气风发,不到十年的大汗生涯里,却已经击退了各大部族数十次的进攻,也躲过了上百次的背叛和暗杀!现在时近中年,越发的老练沉稳,即使在这样欢乐祥和的气氛下,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还是似有似无的打量着这些高声呼喝劝酒的属下官员和各部族首领们。 对于父亲留下的老部下,他都很尊敬,因为是这些人帮他再次掌权,才最终坐上了蒙古大汗的宝座。可对于他的父亲,他却多少有些不屑,甚至有一些恨意,恨他为什么废除了大元皇帝的称号,若非如此,他现在就应该是大元皇帝,而不是蒙古大汗。还恨他为什么这么无能,以至于被轻易的杀死,让部族产生了分裂,否则,他也不用花这么长的时间来积蓄力量。 眼睛扫过众人,一切似乎还算正常。可是一看见那个搂着美女喝酒的大儿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舞姬的二儿子和埋头胡吃海喝的小儿子,他就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要是能有任何一个儿子继承了他身上一半的特质,他也就可以省心些了,可偏偏一个都没有!直到额色库的眼光落到正在翩翩起舞的木雪公主身上,他的眼中才多了一分慈爱和笑意,眉头也逐渐舒展了。 这个明艳而活泼的女儿,就像一朵盛开的马缨花,女儿的体贴和聪慧,是最让他舒心的和欣慰的!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扶持女儿做自己的继承人,汉族可以出一个武则天做皇帝,草原为什么不可以出一个木雪公主做大汗?可是他也知道,这个疯狂的想法只能是自己想想罢了。 无奈的摇摇头,再看看身边的空位,额色库有些气闷,八年了!他还是无法完全征服萨穆尔公主,额色库心里也明白,这个表面顺从的大姐姐,内心却一直是鄙视和敌视自己的,要不然怎么会一直都没有给自己生下一个孩子,自己当年可是一两天就临幸她一次的!如果自己能有一个黄金家族血统的儿子,他将省却多少心力去融合各大部族,现在萨穆尔公主的身体越来越差,就更不可能再给他生育了。 叹了一口气,额色库转头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看看,如果大阏氏的身体好些了,就请她早些出来吧。”侍女应声下去,额色库再次环视一圈后,还是把眼光转向了翩翩起舞的阿里木雪,这样他的心情还能愉悦一些,今天,就忘掉这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吧! 此时,躲在后帐的萨穆尔公主却更是气愤,冲着老侍女萨拉埋怨道:“别人的女儿在隆重的庆祝生日,我自己的儿子却生死未卜,八年都不曾见过一次面!为了报复额色库这个混蛋,我偷偷找大巫师拿了药,吃的自己不会再怀孕了,所以,我就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我的乌尔汗!当年额色库攻入大汗庭的时候他趁乱跑了,现在也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我的乌尔汗到底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母子团聚,这一天还要等多久?!” 在她身旁不远处静静的立着一个老妇人,是从小就照顾她的老侍女萨拉,面容安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痕迹。老侍女萨拉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呆在一旁,萨穆尔正在怔怔的想着自己的儿子,侍女进来行礼道:“大汗有请大阏氏。”萨穆尔冷冷的说道:“知道了,下去告诉他,我一会就到。”侍女施礼退下,萨穆尔不耐烦的继续说道:“大巫师不是说他活不到四十岁么?可他一无病二无灾三不上阵打仗,我死了他都不一定会死!” 老侍女萨拉幽幽的说道:“大巫师所说的,乃是天机,既是天机,就要看天意和机缘,时候到了,自然会应验的。”萨穆尔轻声的彷佛自言自语的在说着:“我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和我的乌尔汗见上一面。”说完幽幽一叹,起身向大帐走去。 萨穆尔来到大帐中,坐到额色库身边,欢宴继续,木雪公主乖巧的来给大阏氏敬酒,萨穆尔微笑的说着祝福的话,对于阿里木雪,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的,没有半点恨意。 忽然,有人匆匆进入大帐,小声向额色库说道:“大汗,有重要军报!”额色库微笑的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军报,你大声说罢。”一听这话,所有人安静下来看向这里,来人小心的说道:“朱棣率兵亲征,大军已至偏岭。”额色库点点头道:“没想到是老朱棣亲自来了,那京师留谁?”来人回道:“临走之前朱棣将政务交由太子监国,将京师大营的调兵之权交由汉王朱朱高煦,却又安排太子妃的父亲统领禁军。” 额色库哈哈大笑道:“这老朱棣真有意思,明明两个儿子为了最后能继承皇位已经是明里暗里斗得不可开交,可他却偏偏要将国事和兵权分别交由两人来掌管,这个当父亲的不是明摆着让两个儿子可以有资本自相残杀么?” 下面众人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额色库再问:“那我们尊敬的太师大人呢?”来人无奈的说道:“太师大人已经从兴和撤兵了!”下面立刻有部落族长大叫道:“什么?他又跑了?他不是传檄各部让大家到兴和会师么?”额色库也疑惑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回道:“据探子来报,朱棣率军来到了偏岭,这个地方的地形地貌让他想起了十二年前大将邱福率十万大军深入大漠,被我北元全歼的惨痛回忆,于是,朱棣下令驻军十日,举行了大规模的阅兵式,还亲自作了一支激昂的战歌,在士兵中广为传唱,结果这场看似花哨且意义不大的阅兵式,却吓到了阿鲁台太师,说好是坚守兴和等待各部援军到来与朱棣决一死战的,却只守了七天一仗未打就连夜带领主力逃跑了。”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一片骂声。 丞相阿是才大声说道:“大汗好意封阿鲁台做太师,这家伙却毫不领情了自己找来个黄金家族的傀儡立为鞑靼大汗,若非如此,维拉特部的脱欢也不敢自立为瓦剌大汗,如今他把朱棣大军惹来了,自己却跑了,着实可恶!”额色库呵呵一笑道:“丞相无需动怒,好歹他们都不敢称蒙古大汗,好歹阿鲁台还是受了我的太师印,他自己惹的麻烦,当然是他自己去解决,如今我们已向大明称臣,朱棣要打的是漠北,打不到我们漠南来的。”众人纷纷向额色库称颂,只有身为大阏氏的萨穆尔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根本不想听,也不想看。 ~~~~~~~~~~~~ 偏岭,明军大营帅帐的军议上,众文武大臣纷纷恭贺皇帝陛下不战而屈人之兵,朱棣却只是微微一笑:“你们不用急着拍马屁,阿鲁台这一跑,朕不知要费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再与之决战,如今之计,只能先沿路收拾依附阿鲁台的几个中小部族,再找阿鲁台这只老狐狸算账!” 一看拍错了方向,大臣们不敢再乱恭维,仔细商议着进军路线。第二天,明军一路进发,士气如虹,顺利的铲除了阿鲁台的部分羽翼,继续进军准备与阿鲁台决战,然而八年前被明军打怕了的阿鲁台并没有按预先约定的和瓦剌、兀良哈等部族汇合后合力与明军决战,却带领鞑靼主力直接逃入了大漠深处,把已经率兵进发的瓦剌部和兀良哈部气的要死,纷纷遣使责问阿鲁台,阿鲁台却回信称:‘明军势大且士气正盛,当避其锋芒寻机决战,请诸部皆遁入大漠深处暂避一时。’ 瓦剌部气的掉头就走,兀良哈部却犹豫了,因为他们的情形不同,他们是最先接受明朝册封的,却因为没有得到预想的封地而再次背叛,而且,他们的领地紧挨大明边境,就算掉头回去,也是等着挨打,于是,一部分人提议回到领地,等明军真的打来的时候再往北走,一部分却同意阿鲁台的建议,想要进入大漠深处与阿鲁台汇合,就这样,争执不下的兀良哈部停驻在了屈裂儿河畔。 ~~~~~~~~~~~~~~ 另一边,大明朝新都北京气势宏伟的紫禁城,刚刚从南京迁都至此一年多,还是一派万象更新的气象,在内阁议事的上书房里,内阁首辅杨荣和吏部尚书蹇义翻看批阅着成堆的奏折,杨荣挑出一份折子看完之后,不由愁眉紧锁,良久,交予蹇义道:“你看看这一份。” 蹇义接过看完之后,摇头叹息道:“不想我大明国力空虚至此,国库存银居然已不足百万,我还记得昨日接到的奏章,太仓存粮不足,许多省也粮仓告急。”首辅杨荣点点头:“不过,蹇大人稍安,幸得江南丰收,不出两月,便可补满太仓,那些告急的省,只能让他们自己想法子了。” 蹇义微微皱眉的将一份奏章递给杨荣:“勉仁兄看看这份吧,最近江南武林可是够乱的,希望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杨荣翻看着奏折,手指轻叩桌子,口中轻轻的念叨着:“青衣社新门主秦风,居然精通医术,医者当有天心,或许这秦风,秦风,秦风……”蹇义疑惑的问道:“首辅大人在说什么?”杨荣没有回答,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继续凝神沉思良久,才忽然高声吩咐道:“来人,将近来的几份江南奏报找出来单独放在一旁,本官要再仔细看看,传令下去,让刑部总捕卢方来见我。”有人应了一声:“是。”正在这时,又有人匆匆走了进来,呈上一份密件交予杨荣,他接过来,见封口上有东厂的封印,不由轻蔑的一晒:“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不想拆封看完之后,却甚是意外的说道:“这回倒是本官错了,东厂总算也干了点实事,蹇大人也看看吧。”蹇义接过来看完之后,恨声说道:“岂有此理,勉仁兄,你说是出动边军直接剿灭还是让刑部去解决?” 蹇义半响不见回答,回头却见杨荣手中正在反复看着刚刚搜集整理出来的几份江南奏报,良久才缓缓合上,放到一旁说道:“蹇大人啊,攘外,必先安内!而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都要一起解决,士奇和正兹随陛下亲征在外,我等在京中,就多分担些吧。还有,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最后谁来即位,我们可不能跟着糊涂,大明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生息,可再也经不起连年征战了。” 蹇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勉仁兄,你素有智谋,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第二章 风起洞庭 接到首辅大人的传唤,刑部总捕卢方立刻就动身前来。刑部的海捕衙门,因为大门有六扇,被江湖以六扇门作为代称,而这位卢方,就是江湖宵小闻之色变的六扇门总捕。卢方生的身形魁梧,天生一副不怒自威的样貌,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却仍然身手矫健,手中的刀在江湖中也罕逢敌手。海捕衙门直接归刑部统辖,而杨荣,正是兼管刑部的内阁首辅。 杨荣平时忙于内阁政务,没什么要事一般不会管到海捕衙门的事,所以一旦听闻传唤,卢方就知道绝对不是小事,自然是飞速赶来。他虽是位列总捕,却仍然不是官,只是吏,官、吏有别,他是不能自己进出紫禁城的,所以杨荣早早就安排了人带着守令在紫禁城门口接他,还得经过层层检查,才来到了上书房。一进门,就单膝点地行礼道:“卢方见过几位大人!”杨荣手一抬:“卢总捕免礼,请坐。” 卢方在下首落座,杨荣把几分折子递给他:“你先自己看看,仔细看,看完再说。”卢方点头应诺,低头很仔细的看着每一份折子,有的甚至看了两遍,看完之后,交还给杨荣,没有多问多说,只是行礼道:“请大人吩咐,要属下做什么?” 杨荣与蹇义相视一笑,点头说道:“这个先不急,很多东西,其实是可以有另外一个样子,或者,我们可以把它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刚才我与蹇大人商量了一下,我们得分头去做些事情,太子是士奇的学生,自然是等他回来去办的好,汉王那边,本官和正兹去想办法,至于江湖的事么,最熟悉江湖的,就是你卢方,所以这次就得仰仗你了,庙堂江湖,咱们就一并解决,一切,就拜托了。”杨荣说着,起身躬身一揖,蹇义赶紧也起身一礼,卢方更是拜倒在地,朗声行礼道:“定不负大人所托!” 杨荣笑笑道:“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本官还有话要问你。”卢方起身坐下道:“大人请问。”杨荣直接问道:“青衣社推举出的新门主秦风,其人如何?”这一听是问江湖事,卢方就来精神,朗声答道:“大人算是问着了,这青衣社一向行事隐秘,门中众人的来龙去脉外人很难知晓,可正巧,家师与秦风的师父是故交,我对他,还有些了解。” 杨荣也来了兴致,点头说道:“那你说说看。”卢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这秦风的师父,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名剑神医邱启楼,秦风很小就跟随邱老先生学艺,品性纯良且悟性极高,后来邱老先生又收了一个小徒弟,乃是青衣社前任首座萧烬的儿子,名叫萧云,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两个人都习得了高超的医术和剑术,一时并称风云二杰。后来赶上突发瘟疫,邱老先生的夫人和秦风的父母都相继过世,邱老先生恨自己医术不精,愤而闭门潜修医术,没几年却也抑郁而终,秦风便和萧云一起加入了青衣社,后来一直到做到首座之位,直到前些时候青衣社遭逢变故,力挽狂澜成为信任门主,其中的过程,属下知道的就不比折子上多了。” 杨荣点头道:“好,这个青衣社和秦风,你好好查查,尽量多掌握一些他的情况,然后速来回报,时间紧迫,我们可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卢方再次行礼道:“是!” ~~~~~~~~~~~~ 一个月后,江南,岳阳城。 八百里洞庭湖畔,古朴雄伟的岳阳楼,今日被江南漕帮包下了,大门之外都是漕帮弟子把守,洞庭湖水面上也有漕帮船只巡视,只因这一日正是漕帮按例举行年会议事赏罚的日子。 大小堂口当家的都齐聚于岳阳楼,今年的年会与往年无异,帮主沈武侯论功行赏,杀伐决断,绝无二话,年会之后,照例便是大宴,沈武侯端坐主位,满桌酒席齐备,均用金罩罩住,其他十几桌都是用的银罩。 五十多岁的沈武侯长得很敦实,一双眼神凌厉的眼睛和一身霸气,让人看着就害怕。沈帮主手握酒杯起身,朗声说道:“诸位兄弟,漕帮能有今日之盛,全仰仗众兄弟的戮力同心,我沈某人还是那句老话,漕帮绝不会亏待有功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敢于挑衅之人。来,大家一起满饮此杯,今日沈某与兄弟们一醉方休。”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轰然一声叫好,沈武侯大手一挥:“开席!” 十几个店小二麻利的上前揭去罩子,可主桌中间最后一道主菜的金罩子刚揭开,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店小二就傻眼了,张大嘴不知该如何是好。看见店小二愣住,掌柜的急忙上前想要圆场,可刚到桌前,掌柜的冷汗就下来了,只见罩子里面哪里是什么岳阳楼的招牌菜四斤八两洞庭金鲤鱼,而是一把飞刀压着一张帖子一封书信,沈武侯也是经惯了大风大浪的,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绝对不是岳阳楼老板或是属下们给自己的惊喜,面上却依然波澜不惊。 一直坐在沈帮主身旁的护卫统领萧云一探手拿起了帖子,看完之后脸色一变,恭敬的交给了沈武侯,凑过身子轻声说道:“青衣社拜帖。”沈武侯拿过帖子一看,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又拿起书信打开匆匆看了一遍,转手递给了萧云,萧云立刻贴身装好。发现主桌有异,其他桌逐渐停止了喧闹,放下手中的杯、筷看向这边,沈帮主面上立刻换上笑容,站起身举起面前的酒杯大声说道:“各位放心,是江湖同道求沈某帮忙做一件事情,同时送给漕帮和沈某一份大礼,算是对今日漕帮大会的贺礼,也算是漕帮的面子大啊,这和诸位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来,沈某再敬大家一杯!”说罢举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也轰然应道:“多谢帮主。” 一起干杯后,沈武侯又招呼大家吃喝,气氛总算转圜过来,正在这时,一个厨师才满头大汗的端着本该放在主桌中间的四斤八两洞庭金鲤鱼匆匆跑来,上完菜,掌柜的将厨师拉到一旁角落,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厨师一脸惊疑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本来这菜我做好之后就亲手端给跑堂的上菜了,可等我出来喝完茶转回去,这菜又放在了案板上,我生是怕出了什么岔子,才急忙端了过来。”掌柜的轻轻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摇着头说道:“完了,看来岳阳楼就要不太平喽。得罪了漕帮,还怎么混啊!?” 酒席宴会散去,沈武侯和萧云回到漕帮总部就一路向密室走去,没有了外人,无须再遮掩,沈武侯面色凝重,萧云也愁眉深锁,在江湖中,漕帮绝对算得上是可以翻云覆雨的庞然大物,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今日就被麻烦找上门了,而找麻烦的,居然是七大帮会中最隐秘最独立也是最没人敢惹的青衣社。 来到密室内,沈武侯把书信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皱眉问道:“萧统领,你确定这真是青衣社发出的帖子?这真是青衣社新任门主秦风亲笔写的书信?”萧云恭敬的躬身抱拳行礼道:“属下绝不会看错。” 沈武侯一时陷入沉默却心念急转:这萧云乃是青衣社曾经的青衣首座萧烬的儿子,更是与刚刚上任的门主秦风一同师出名剑神医邱启楼门下的风云二杰之一,当初萧烬因涉嫌谋害青衣社老门主而被诛杀,身为青衣社归来堂堂主候选人的萧云叛社而出,投靠漕帮,沈武侯甚是爱惜人才,可又不想过于得罪青衣社,于是先将萧云安排于护商卫队中做了一名护卫,后来青衣社并未追寻萧云下落,而萧云又很是精明能干,便逐渐就走到了沈武侯身边,成了沈武侯最得力的助手,同时也坐上了漕帮护商队统领的位子,今日之事,到底和萧云有没有关系? 第三章 塞外战场上的怪招 漠北塞外,大明的大军已经从偏岭开拔行至大漠边缘,面对已经逃进大漠的阿鲁台和还在增援路上的草原各部。作为统帅的朱棣面临着三个选择:一是守在这里等待战机消灭阿鲁台,二是转而进攻瓦剌部,三是北上狙击兀良哈各部,三个选择中,第一个是最被动的,大臣们大多都不建议死守,可朱棣偏偏就力排众议的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面对这位习惯了独断专行又屡出怪招的皇帝陛下,大臣们一般都是选择先暂时服从和沉默再慢慢想办法周旋的。于是,明军就地驻扎在了漠北边缘。驻军第二天,明军的帅帐内,老皇帝寅时便擂鼓聚将举行军议。这位军旅出身的皇帝每次远征都身穿铠甲按军制举行军议。 端坐于帅案之上,朱棣饶有兴致的环视了一下众文武,这位老皇帝对时隔八年之后的再次御驾亲征格外重视,将内阁大臣杨寓和金幼孜都带来了,还有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张辅,成立不久的东厂提督马云等等重臣,众文武都噤声低头,等着皇帝说话,却迟迟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 杨寓微微抬头一看,却见朱棣立在地图前凝视沉思,良久,朱棣才回转身问道:“诸位爱卿,朕此次劳师远征,原是要将北元残余势力削弱甚至瓦解,可亲身经历之下,却发现并不这么容易啊!”大臣们不知道老皇帝为何突然发此感慨,都没有随意接话,连一向什么话都可以拍马屁的东厂提督马云都保持着缄默。 老皇帝坐回帅案:“在京城得到的情报不尽真实,草原势力并不是已经孱弱到只能袭扰劫掠我大明边境,单就阿鲁台一部势力就已经如此强大,况且除了鞑靼、瓦剌、兀良哈,尚不知还有多少潜藏势力,只是草原各部现在处于内部战乱之间,一时无法凝聚力量出击,若是长此下去,再出个铁木真一统草原各部,我大明危矣!所以,势必要在此之前几大部族彻底击垮甚至消灭,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他们各自为政的时候分而击之,现下,趁各部援军犹疑不决,就从这阿鲁台下手吧。” 英国公张辅一听,甚是激动,立刻上前一步施礼奏道:“陛下明鉴,臣愿率军进入大漠追击阿鲁台。”朱棣哈哈一笑:“不急,阿鲁台被我们吓跑了一次,又没能保护依附于他的小部族,现在又逃入大漠失信于盟友,肯定已经被骂的体无完肤,他自己也一定想要扳回一些声誉,只是不敢和我大军正面相抗,所以,只要诱饵足够,就一定能吸引他上钩的。”说到这里,朱棣环视了一下大臣们:“这个诱饵嘛,恐怕没有比朕更合适的了。”此话一出,众文武可被吓的不轻。 杨寓连忙奏道:“陛下万万不可轻身涉险,此事臣等去做就好。”朱棣摆摆手:“朕和阿鲁台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这个老狐狸没有这么容易对付的,若不让他相信可以一举消灭甚至俘虏朕,他是不会轻易上钩的。”杨寓问道:“那陛下准备如何行事?”朱棣微微一笑:“朕喜欢亲自查看地形,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所以,朕准备只带千骑出发四处查看地形,于途中设下伏兵,只要阿鲁台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众文武一时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杨寓还是奏道:“陛下此计虽好,但只带千骑实在过于冒险,不若选取一人和陛下形貌相似者,扮作陛下前去。”朱棣断然说道:“朕意已决,无须多言,张辅留下与朕商议设伏事宜,马云立刻挑选精锐骑士与朕同行,其余诸位爱卿各司其职就好,散议!”说罢起身向内帐走去,众文武愕然片刻后无可奈何的摇头散去。 第二日,朱棣开始动身在大漠四周游弋,每到一处必定登高远望,细细查看。阿鲁台再三接到探子情报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大明皇帝,就这样在敌人的地盘里大摇大摆的带着这么点人到处走,这不明摆着是看不起他嘛!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和反复权衡之后,狡猾的阿鲁台还是只派出了部将也速尔带领三千游骑兵前去,游骑兵行动迅速,很快就追上了朱棣,朱棣边战边跑,终于将也速尔带入了埋伏圈,张辅率领伏兵立即将其全部包围,经过一番激战,歼灭两千余人,也速尔及近千鞑靼骑兵被俘。 直到看见皇帝带领得胜之军押着俘虏回来,众大臣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再次升帐,众大臣纷纷恭贺皇帝陛下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可朱棣却并不十分高兴,脸色不豫。看皇帝不高兴,众大臣知道这次的马屁又拍错了,立刻也安静了下来。 皇帝还算平静的说道:“诸位爱卿无须再说恭维话,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歼灭了敌人三千游骑兵,朕还是小看了阿鲁台的谨慎。”正在这时,马云走进帅账禀报:“启奏陛下,敌将也速尔招了。”朱棣呵呵一笑:“好个东厂提督,果然是刑狱高手,这么快就拿到了供词。”马云得意的说:“陛下交给微臣的事,微臣自是要尽心去做。”朱棣满意的点点头,接过马云呈上的供词仔细看了起来,周围的大臣却个个心头狂跳,因为一年前朱棣要设立东厂时大臣们就反对过,宦官干政,历朝历代从来都没有好结果,可朱棣还是力排众议的成立了东厂,现在看来,东厂的地位算是稳固了。 朱棣看完之后,将供词缓缓放下,却陷入了沉思,阿鲁台躲藏的地方,正是大漠深处最难寻找最不适宜人生存的地方。几次想要下令,却又被丘福十万大军覆没的阴影堵住了,人老了,总会多出很多的顾虑,权衡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据供词所说,阿鲁台躲藏之处就在大漠深处,不利于我军作战,朕就先不去动他吧,张辅!”“臣在!”“朕带领全军向北开拔,你率军十万西进两百里,在大漠边缘等着伏击兀良哈部。”张辅一时愕然,众文武大臣也皆是一片莫名,皇帝怎么下了这样的命令?兀良哈在北却西进设伏?这不是在拿张辅开玩笑么?但是已经习惯了朱棣行事作风的张辅很快就毅然受命:“臣领旨!” 第二天,两边各自开拔,朱棣率军缓缓向着兀良哈各部的驻地行进,大军压来,兀良哈各部首领也急了,又是一次激烈的争吵,终于还是逃进大漠的意见占了多数,分成五部分批西进,得到兀良哈开动的消息,朱棣立刻带领早就准备好的五万精锐骑兵全速追击,终于追上了行动最慢的一部,一场激战,几乎全歼了该部,其他四部立刻丢弃辎重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在大漠边缘游弋的张辅每天都派出大量探马四处侦缉,根据各种情报预判出了兀良哈部进入大漠的路线,提前堵住了去路,当急于进入大漠的兀良哈各部看见大漠边缘时,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可刚刚才松懈下来就看见了整齐列阵的十万明军,没有过多的停顿,张辅下令擂响了战鼓,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这时候,若是阿鲁台从大漠里杀出来,张辅就是腹背受敌,胜负难料,可偏偏阿鲁台刚刚上完当,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动大军追杀朱棣,现在接到这样的情报,自然认为朱棣又在引诱他上当,根本不予理睬。 很快,朱棣率领的精锐骑兵也赶到了,这个六十多岁的老皇帝一看到激烈的战场,立刻血脉喷张,没有丝毫停歇的挥刀策马就带头杀了进去,吓得身边的马云和禁军将士们一身冷汗,死命的拍打战马追上去保护朱棣。 激战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兀良哈毕竟是草原上骑兵最强大的部族,战斗力着实强悍,在明军的两面围攻下,依然顽强抵抗,趁着月黑风高,兀良哈各部开始四下逃逸。其中朵颜部的首领阿斯勒率领最强的骑兵部属向东突围撤退,到天明时,阿斯勒率领两万多人突出重围逃了出去,随后赶到的明军分出一部迅速追上去,在屈裂儿河河畔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可这次他们却没有急于进攻,因为放他们突围是老皇帝的命令,围而不打,也是老皇帝的命令。 随后赶到明军立刻也投入到了对兀良哈各部的激烈战斗中。直到第二天下午,激战才渐渐停止,兀良哈各部基本被击垮,击溃,此战歼敌七万余人。只有不到二十万人口的兀良哈各部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元气了,打扫完战场,朱棣再次升帐,这下,众大臣们无不钦佩皇帝的神机妙算,看到朱棣心情大好的神色,众人纷纷出言恭贺。 朱棣面带微笑的点头接受着大臣们的称颂,待到众人稍安,朱棣才说道:“兀良哈部原是我大明附属,还曾助朕靖难,奈何人心不足,此蛮先助瓦剌侵略西北,又助鞑靼犯我北疆,此役除却朕心头大患,朕心甚慰,然朕感念其功勋,也不愿赶尽杀绝,故而派军围住逃出包围圈的朵颜阿斯勒部,朕欲将其再次劝降,为朕拱卫辽东,却不知是否能如愿。” 老皇帝说完便愁眉深锁,杨寓会心一笑,上前一步朗声奏道:“此蛮两次被围,斗志已灭,臣请旨去往敌营劝降,望陛下恩准。”朱棣摇摇头道:“爱卿乃当朝重臣,朕之股肱,当年阿鲁台就曾经杀了朕的使臣。朕不能让爱卿冒此凶险。”杨寓慨然道:“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且臣自有信心替陛下收服此蛮,还望陛下准臣所请。”朱棣犹疑片刻,无奈点头道:“爱卿忠勇可嘉,朕准卿所奏,金幼孜准备国书、礼物,张辅亲赴前线,如有异变,即刻全歼被围之敌,不可放走一个!”杨寓,金幼孜,张辅一起行礼道:“臣领旨!” 第四章 重收朵颜卫 第二天,朵颜首领阿斯勒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明军的动向。忽听得有人来报,大明的使者来了。阿斯勒长舒了一口气,吩咐道:“带进来!”片刻之后,大明内阁大臣杨寓带领煊赫的使节仪仗一路呼喝而来,被打得狼狈至极的朵颜士兵们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敌人精美的马车中这位文官装束的老人,杨寓车架被人引着一路来到阿斯勒跟前,阿斯勒身边聚集着凶恶的武士立在帐前,杨寓来到近前,昂然立于车上高声说道:“大明华盖殿大学士,内阁大臣杨寓杨士奇,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诘问叛臣阿斯勒,还不速速上前接旨听问!” 闻听此言,阿斯勒面红耳赤,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这个明朝的大臣也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正欲发作,杨寓已经接着说道:“朝廷大军已然将尔等围住,若不是陛下仁德,尔等早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陛下还当尔等是大明之臣,是以特派本官前来诘问臣子的过错,尔等还不感恩戴德,痛改前非,更待如何?”此话一出,不但阿斯勒,连身边凶神恶煞的武士们也没了脾气,毕竟,以草原人的性格,归降了又叛变,本就理亏,更何况现在生死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人家来问罪也是理所应该的。xbiquge 想到此,阿斯勒也没了脾气,上前躬身行礼道:“听候杨阁老询问。”杨寓一见对方这么快服软了,暗暗松了口气,却依然大声呵斥道:“尔等已是大明之臣,身受官职爵位,却不思报效朝廷,屡屡助外敌侵扰大明边界,你可知罪?”阿斯勒仔细听着杨寓的言语,眼珠一转,躬身施礼:“知罪!”“身为臣子,皇帝陛下亲临,不思觐见请罪,却与陛下刀兵相见,你可知罪?”“知罪!”“有此两罪,按大明律本该诛灭九族,然,陛下念尔等父辈当年浴血靖难之功,不愿见尔等部族消亡,让本官带来国书、礼物,若尔等愿再次回归大明,陛下既往不咎,并恩赐尔等永镇辽东!” 杨寓话还没说完,阿斯勒和所有人都已经惊愕了,如果能得大明支持永驻辽东沃土,那朵颜部就可以脱离兀良哈休养生息再次强大起来,而且再也不用卷入草原各大部的征战杀伐中,众人脸上立时都现出了欣喜的神色。 杨寓也换上笑容,换了一种和蔼的语气说道:“将军再听老夫一言,陛下宽厚仁德,念及当年与将军父亲并肩作战时的情景,甚是感慨,口称将军为世侄,只当将军是犯了错的晚辈,一心希望将军幡然醒悟能再次回归陛下身边,陛下已经有心将辽东重地交予将军,难道将军还不明白么?难道将军真的忍心看到族人死伤离散,最后归入其他部族么?陛下盼将军早做决定,切莫再做错事啊!”阿斯勒与身边的几个小首领暗中传递着眼色交换意见,最后,所有人一致点头,阿斯勒翻身拜倒行礼道:“臣知罪,臣谢陛下隆恩,臣愿带领族人重归大明,永世为陛下镇守辽东!世世代代永为大明臣子!” 杨寓大喜,连忙下车扶起阿斯勒,将礼物分赐众人后,阿勒斯也整装跟随杨寓回明军大帐觐见朱棣。朱棣甚是高兴,当场封阿斯勒为总首领,并加封和义王,赐名金勇,并赐大兴安岭以东、鸭绿江以北的辽东土地为朵颜卫领地。这次北征,怪招频出的老皇帝,终于还是大获全胜了。 ~~~~~~~~~~~~~~~ 十天后,居延海大汗帐,额色库正和一人对饮,令人惊异的是,这人却正是瓦剌部的首领——脱欢!草原人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民族,脱欢他爹杀了额色库的爹,额色库又杀了脱欢的爹,可这两个本该不共戴天的仇人却好像毫不记仇似的,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二人相谈甚欢之际,脱欢忽然举杯行礼道:“大汗容禀,小王有一事相请,还望大汗答允。” 额色库心里本来就觉得这个本来应该在漠北和朱棣周旋,现在却不顾盟友阿鲁台的死活,跑到自己这里来闲聊的家伙一定是有问题的,但看对方如此正式的准备开讲,也很有兴趣想知道他的目的,于是回礼说道:“脱欢汗王何必多礼,你本就像是我的兄长一样,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能做到的,本大汗绝不会含糊。” 脱欢脸色诚恳的继续说道:“小子额森已经年满十八,大汗的木雪公主也已经成年了,小子自上次公主的生辰宴会之后就一直对木雪公主念念不忘,所以,小王想请大汗恩准结亲,小王也好即刻回去准备下聘礼和大婚事宜,了却小子的一片痴心思念。” 额色库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早就骂开了,看来这脱欢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想要连锅端走啊,随即呵呵一笑:“原来是也先那孩子看上我的女儿,这是好事啊,不过此事我这个大汗确实还做不得主,当年木雪的阿妈临死时,我曾经许诺过,绝不会为了利益关系用木雪去结亲,也不会自己做主给木雪找丈夫,一定要给木雪找一个她爱的男人,也先若是看上木雪,就放开胆子去追求她,只要木雪应允,我一定把女儿嫁给他。” 脱欢一听,额色库故意叫自己儿子的正名也先而不叫昵称额森,又找这样的借口,分明就是有意推脱,可理由相当充分,自己却还无从反驳,只得忍气吞声的说道:“多谢大汗明示,我回去就和也先说,让他要娶心爱的姑娘就要自己努力,不能什么都指望我这个阿爸。” 二人又饮了几杯,却没了原来的欢言,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脱欢正要起身告辞,却见有人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大汗,前方传来新的军情。”二人同时一怔,心里却是不同的想法,额色库手一挥:“脱欢汗王不是外人,什么情况只管禀报。” 来人语气有些犹豫的说道:“阿鲁台手下大将也速尔率三千游骑兵追杀朱棣,却被围歼,朱棣率兵北上,却派出张辅率大军西进,兀良哈部意欲西进与阿鲁台汇合,却在大漠边缘被明军围歼,战死七万余人,朵颜首领阿斯勒率众两万余人再次投降朱棣,被封和义王,迁往辽东!” 额色库听完后心中窃喜,脱欢却脸色数变,最后强压住了几乎冲出口的问询,向额色库施礼道:“大汗,小王需赶回部落去处理急务,先行告退!”额色库回礼道:“脱欢汗王既然有急事,本大汗也就不挽留了,一路好走!” 待得脱欢出了大帐匆匆远去,却从后账转出一个汉族装束的人很自然的坐到原先脱欢坐的位置上,仆人立刻上来更换了餐具酒杯,额色库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挥手让来人退下。而后向对面的人说道:“元大当家,你们的皇帝运气真是好,随便瞎碰一下都能围歼了兀良哈部,即消灭了大敌,又收了一个和义王,如今明军士气正盛,不知我草原下一个倒霉的部族又该是谁?”对面之人抱拳施礼道:“大汗说笑了,朱棣年老多病,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在帮大汗扫清一统草原的障碍,也难怪大汗对他如此嘉许。” 额色库哈哈一笑:“元大当家,你的燕云商会为朱棣提供马匹和军需物资赚了不少钱,可牺牲的都是我草原勇士,很多人都劝我杀了你的。”对面之人面色不改,呵呵一笑:“元朔能有今日,全是仰仗大汗,燕云商会也是大汗的燕云商会,只可笑这些人看不懂大汗的宏图大志,枉做了小人!” 额色库再次哈哈一笑:“元大当家不用提醒,本大汗记得当年是因为你的扶持才让我有了争夺大汗之位的财力,汗庭夺位一战,也是你兄妹二人一手筹划,本大汗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就与你立下誓约,若夺下明朝江山,宁夏河套地区,就送与你去复国便是。” 元朔喜出望外,连忙起身拜倒:“多谢大元皇帝陛下隆恩!”额色库哈哈一笑:“只有你知道本大汗的心意啊,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可再胡言。”元朔起身说道:“快了快了,朱棣年老多病,活不了多久。明朝连年征战,这几年又连遭水旱之灾,国力已然空虚,再放眼草原各部,兀良哈已经没有威胁,阿鲁台,脱欢也被朱棣打的元气大伤,科尔沁的阿岱才具平平又没有野心,各部族已经没有能和大汗对抗的,只等朱棣一死,两个儿子内斗夺位,明朝大乱之时,大汗传檄草原各部,召集几十万勇士再次挥师打入中原,恢复上京、京师,再称大元皇帝,也就是五年内的事。” 额色库这次却没有再笑,反而有些肃穆:“你说的正是本大汗心中所想,隐忍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刚才你也听到,脱欢都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了,只可惜我那三个儿子不成器,要是我也有个也先那样的儿子,也不至于白白气闷。”元朔连忙劝慰道:“大王子刚满十八岁,二王子也才十三岁,小王子更是只有九岁,只要延请名师好好锻造,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额色库摇摇头:“知子莫若父,连鬼才蒙禹都没能教化他们,还有什么名师可请?你这话也只是宽慰本大汗罢了。”元朔连忙躬身低头行礼道:“哪里哪里!在下已经在宁夏卫许下重金为大汗求才,大汗洪福,定有能人异士前来。”额色库也回礼表示感谢,元朔的嘴角却分明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第五章 燕云商会与宁夏卫 从居延海大汗庭告别了额色库,元朔一行不敢在草原各部境内过多停留,迅速沿着商道穿过草原和大漠,一路快马加鞭翻过贺兰山,返回了燕云商会总部所在地宁夏卫城内,宁夏城自从成为大明和草原各部之间重要的通商互市之后,经过十年的自然发展和不断经营之后,这座原本地处荒漠边缘的小城繁华程度却着实令人惊讶。 各族的文化在这里充分的融合,街道上除了大明和草原各部的商人,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行商:南洋人,俄罗斯人,罗马人,波斯人,大食人、朝鲜人,倭人都能见到。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商铺应有尽有,建筑风格也是混合了各种元素,随处可见各种档次都生意兴隆的客栈、酒馆、青楼就足以证明这里的客流量和繁华程度。 而燕云商会总部,却选了个相对背静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有个好处,正对面就是宁夏卫的官府所在,一边是庄严肃穆的官府大门,一边是繁华喧闹的燕云商会,这样的情景,想不让人联想到官商勾结都不可能,但是,偏偏,这里的官商还真就没有勾结。 由于是边关重镇,这里实行的是军管制度,十几年来这里的卫尉大人都是身兼军政之权,而现在的这位宁夏卫尉大人,作为内阁大臣杨寓杨阁老的得意门生,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面,从来不赴商家的宴请,从来不接受商家的礼物,恪尽职守的护卫小城,审理案件,监督税收,而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训练属下统辖的两万边军,于是很多人都没太搞清楚,这位五品宁夏卫尉大人赵旭,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将。 而作为燕云商会的大当家,元朔却很是欣赏这位赵大人,多次在公开场合赞扬赵大人的公正廉洁。赵大人也曾私下表示了感谢之意,于是元大当家准备趁热打铁,请赵大人亲赐墨宝,作为礼尚往来,承诺给卫尉署的衙役每人做一身新衣,衙役们在这样清廉的大人手下,自是捞不着什么好处,身上的官衣都已经破旧了,听闻之后,自是欢欣鼓舞,眼巴巴的望着赵大人。 赵大人沉思片刻,终于破天荒的给了元朔面子,铁画银钩的写了四个大字叫人送过去,元朔喜出望外的打开一看,却失声大笑,原来,我们可爱的赵大人提笔写就的,是‘无商不奸’四个大字,笑完之后,元朔却郑重其事的让人装裱悬挂在正堂之上,让所有人经过的时候都看看,这是我们的父母官在劝诫我们为商不可奸,要我们好好的恪守商道。 赵大人听闻之后,倒是对元朔这位“奸商”多了几分敬意,自此两人继续相安无事也互不往来,大门口偶然遇见,也只是点头示意。而今天,元朔风尘仆仆的从塞外赶回来,却偏偏又在大门口遇上了赵大人,而最神奇的,是赵大人居然主动和他打招呼了。 赵旭立在车前向他抱拳道:“元大当家一路辛苦。”如果不是赵大人满面笑容,元朔甚至都以为赵大人是要以通敌之罪来抓捕自己的,毕竟漠北还在打仗,自己却借着送货跑到居延海去了,而且这两三年了赵大人可从没主动跟哪个老板打过招呼,事出异常必有妖!元朔心念电转间连忙下车躬身抱拳行礼道:“托赵大人的福,一路倒还顺畅。”赵旭伸手虚扶元朔,继续说道:“听闻元大当家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岳州府,不知道最近可有安排再去一次?” 一听这话,元朔心里咯噔一下,脑中轰然作响,难道自己去找漕帮帮主沈武侯谋划那样的秘事都发作了?面上却强作镇静仍是笑容不改的回道:“是去谈笔买卖,还未谈妥,近来是要再去一次的。”赵旭马上如释重负的说道:“如此甚好,我那同门师兄岳州知府王逸下月四十大寿,本官想将一副画作送去贺寿,却奈何路途遥远,差人来回一趟花费甚大,交付驿站邮差,又不足以显示敬意,本官与别的商人又概无往来,想来想去,只有元大当家乃是对门邻居,只好冒昧相托。” 元朔听完也是如释重负,抱拳道:“如此小事,赵大人差个下人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劳亲自前来。”赵大人有些汗颜的说道:“一直深居简出,却不想在宁夏城数年却连朋友也无一个,惭愧!惭愧!”元朔赶紧恭维道:“赵大人清正廉洁,乃是为官者的楷模,大人若不嫌弃,今后但有何事,只要元某做得到的,尽管差人吩咐下来就是。” 赵旭点点头:“如此便多谢了,本官画作并书信隔日差人送来,还请元大当家届时替我当面说几句祝愿之词。”元朔赶忙回道:“一定,一定!” 二人告辞离开,元朔进入燕云商会,进得内堂,一白衣书生打扮模样清秀的人迎了上来施礼道:“大哥回来了!一路可还好?”元朔眼中泛出浓浓笑意:“多谢小妹挂怀,为兄一路平安,只是进门前遇到一件怪事,想请你这个女诸葛帮我分析分析。”元月赧然一笑道:“大哥又取笑我,是什么事?” 二人落座后,元朔将适才门前经过一说,元月也皱起了眉头,手中折扇不停的开合着,沉思良久,才对元朔说道:“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所谓花费大、不礼貌等等的借口都稍显牵强,以赵大人平日的作为,应该是宁愿不礼貌也不会来找你的,而且,偏偏宁夏卫尉和岳州知府是同门师兄弟,我可不信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不过但就事情本身而言,尚看不出什么危机,只有边走边看了,还有,大哥能确定漕帮的沈武侯不会将你们密谈之事走漏出去?” 元朔霸气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一些凌厉,冷冷的说道:“他沈家原本就和朱家有仇,这样的事泄露出去,只会让朝廷抓住整治他的机会,他还不至于这么蠢。”元月点点头:“但愿如此,大哥做事,就是喜欢冒险,让我这个小妹也跟着提心吊胆的。” 元朔哈哈一笑,轻松的说道:“有些事,不冒险怎么会有意外的大收获,就像朱棣,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却真的伏击了兀良哈部,让内阁大臣深入敌营,又意外的收服了阿斯勒,不都是冒险得来的结果么。”元月却不屑的一哼:“大哥真的以为这都是冒险,都是巧合么?” 元朔立时来了兴趣:“哦?那你倒说说看,其实是怎么回事。”元月微微一笑,将手中折扇一拍,娓娓道来:“其实很简单,朱棣抄阿鲁台老窝的时候,阿鲁台提前知道消息,跑进了大漠深处,而兀良哈部曾经是明朝的属臣却几次助外敌侵扰大明边界,又和阿鲁台是铁盟,如果呆在原地,肯定会被朱棣腾出手来搞死,于是他们最正确的选择就是跑到阿鲁台藏身的地方与之汇合,可是他们得到阿鲁台的通知后却走的晚了一步,朱棣派兵到他们进入大漠深处的必经之地等着他们,怎么会是巧合呢? 只是他的官员们都不想做杨修,所以故意装的皇帝圣明如神似的,而招降阿斯勒,就更是你情我愿了,阿斯勒只是个部族首领,就算逃到阿鲁台那里也还是个小首领,所以,他也想学当年的阿鲁台归降大明受封和宁王的故事,可主动投降一定不如被劝降的,所以他说是要去找阿鲁台,却故意走到了曲裂河畔就被围住,朱棣自然是想到了,也想到了既然这样,就给对方一个天大的面子,这才让自己手下的内阁大臣亲自去劝降,其实,他一早就知道只要筹码给的够,又给这么大一个台阶下,劝降一定能成的,所以哪里是在冒险?” 元朔听完,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在演戏给世人看啊!”元月呵呵一笑:“那是,看着吧,这出戏一演,很快就会有下一个阿斯勒要登台了。”元朔定定的看着元月:“不愧是公认的女诸葛,幸好你是女儿身,若你是男子,大哥我是一定做不了这大当家的!”元月连忙说道:“大哥就别拿我开心了,不过我也有事要跟大哥说,近来一向隐秘青衣社可是刚刚平息了乱局,若是大哥此时加以笼络,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元朔点头道:“此事我去岳阳的时候听说了些,他们这次的动静闹的可是够大的,官府居然没有出兵围剿,已是万幸,如今再不敢有什么妄动,如此大的门派,花销不小,我只需将几个江南的生意让与他们做,便无异于雪中送炭,青衣社不会不感念在心的。”元月微微摇头道:“大哥这么做倒也没错,但是不妥。”元朔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小妹说说看,该如何示好?”元月正色道:“我仔细看了新任门主秦风的行事和作为,此人以医术见长,又心性宽怀,甚是重义,自古医者天心,他即是良医,自然心性中有仁爱之情,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大哥若是只以利相交,怕是不妥。” 元朔点头笑道:“难得听小妹夸人,看来这个秦风真是不错,为兄也起了真心结交之意,我这次再去,一定想办法认识一下他,用心对待。”元月笑笑道:“大哥其实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你们,应该会成为知己的。”元朔哈哈笑道:“难得也听见小妹夸我一句,甚是开心啊,哈哈……” ~~~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五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 另外,关于前一章评论区里的大量抨击明军和朱棣的留言,我在此想说几句,虽然在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也会根据自己的好恶略作夸张,但朱棣所有的决策和明军所有的战例战果,都是史料《北征实录》里记载的,这是内阁大臣杨寓杨士奇的私人记录,是不需要作假的,所以说我夸大朱棣功绩和明军战果的,建议先去看看《北征实录》再说话。 第六章 青衣社主 青州,城里最大的酒楼天香阁顶楼的僻静雅间里,刑部总捕卢方正负手立在窗前,看着街上来往的车马行人,脸上微微泛起笑意。忽然,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见过卢大人。”卢方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青衣正抱拳行礼,俊逸的面容中略带着些儒雅的斯文气息,眉宇间还有些郁结和疲惫的感觉。 卢方连忙回礼呵呵一笑:“秦社主客气了,自大明立国以来,卢某应该是第一位有幸见过在任青衣社主的朝廷中人吧?秦社主这个情,卢某记下了。”秦风微微一笑:“卢大人言重了,青衣社此次遭逢内乱,牵涉过大,凤凰山庄内两任黑衣刺灵的惊世大战,青州的几位捕头也是在场的,只是那时,秦某还不是代任社主。” 卢方没有想到秦风主动提及了凤凰山庄的事,却没有接口,而是转过身继续看着楼下:“秦社主可曾好好看过这青州城的繁华?”秦风也来到窗前向外望去:“不瞒卢大人,秦某也是第一次俯瞰青州城。” 卢方笑了笑:“我也是青州人,只是自幼便离家拜师学艺,这一转眼,离开青州已经三十载,如今看着街上的父老乡亲,分外亲切啊。”秦风也微微一笑:“卢大人,不需绕弯子了,凤凰山庄灭门一事,青衣社确实越过了朝廷的底线,只是,凤凰山庄实际是江南绿林水匪的实际总舵,想必卢大人是知道了。” 卢方点点头:“自然知道,你们留了山庄七个幼童的性命,我也知道。我此来,是奉上头的命令,调查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秦风微微皱眉:“卢大人想知道什么?”卢方呵呵一笑:“还是坐下说话吧。”二人落座,卢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问道:“我想知道,青衣社内乱究竟为何?如今又还剩得几分实力?” 秦风略想了一想,简要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十年前,上任黑衣刺灵白天羽的孪生兄弟联结上任左护法蓝一成谋害万社主和青衣首座萧烬,之后蓝一成当上社主,而白天明则冒称黑衣刺灵白天羽,蓝一成良心发现,救下白天羽的儿子白石,暗中抚养,前些日子,秦某将其找回,秘密训练,打开了他天生具备的刺灵潜质,而后帮助他一举击杀白天明,也顺便铲除了白天明依为臂助的凤凰山庄,白石成为新一任的黑衣刺灵,而蓝社主自感罪孽深重,自尽了,秦某在大家推举下以青衣首座的身份暂时代掌社主之位,卢大人若要问青衣社还剩几分实力,秦某可以保证,绝对还有九成以上。” 卢方边听边点头,有些事,他知道,有些事,他还真不知道,外界都传言事青衣社内乱,蓝一成死于火并,没想到却是自尽的,“那秦社主亲自从郓城县大牢里劫走的少年,便是你所说的现任黑衣刺灵吧?是叫白石?”秦风点点头:“不错,秦某知道,石头在地主家受虐发狂的时候杀了几个人,犯下重罪。只是劫牢的是秦某,清洗凤凰山庄的也是秦某,卢大人能否就当那个发狂的小长工石头已经死了,秦某愿意跟卢大人回去服罪。” 卢方笑着摆摆手:“算了,江湖事江湖了,秦社主和白石先生替铲除了为祸多年的凤凰山庄和白天明,就算将功折罪了吧,只是,凤凰山庄牵涉众多,和其他几大帮会都有利益交错,青衣社这次动静太大,怕是会有些麻烦的。” 秦风笑笑:“只要官府不找青衣社的麻烦,其他的,秦某和兄弟们还应付得过来,说句托大的话,就算其他六大帮会联合起来,青衣社也有一战之力。”看着秦风眼中突然现出的精光,卢方哈哈一笑,他自然知道,秦风这是在警告他不要打主意,笑罢,卢方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不知秦社主对漠北的战事怎么看?” 秦风有些意外,不太明白这卢大人为何问这些,却还是认真的答道:“边境安稳,是立国之本,草原各部贼心不死,我大明又遭逢水旱大灾,内耗不断,是以漠北胜负,直接关乎天下百姓安危!”卢方来了兴致:“秦社主也心系天下安危?” 秦风正色道:“青衣社成立之初,本就是秉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主旨,以韩龙之辈为楷模!”卢方盯着秦风的眼睛再次问道:“如果大明也遇上了与那时相同的局面,秦社主会当如何?”秦风朗声答道:“若真有那一日,秦某自当效韩龙故事!” 卢方哈哈一笑:“好好好,卢某此次前来,也是奉命行事,所见所闻,自会如实回报,只是秦社主切记,今后还是尽量莫要越界的好。”秦风连忙施礼:“这是自然,青衣社一向是江湖地下秩序的维护者,绝不会代官府行事,此次确实情况危急才不得已行事逾矩,还请卢大人代为分辨几句。” 卢方点点头:“卢某明白,也定会尽力周全,可卢某始终只是没有品级的吏员,有些事,还得看上面的意思。不过秦社主放心,我今天就让守在青衣社总部周围的桩子都撤走,今后,还是各行其是,只要你们不越界,依然是睁只眼闭只眼。” 秦风再次躬身施礼:“如此,秦某代青衣社上下多谢卢大人,也自会严加约束帮众,绝不给卢大人添麻烦。”卢方点点头,再次问道:“不知道青衣社和绿林可有来往?”秦风摇摇头:“我知道前些年的山东绿林匪乱,外界都传闻有青衣社暗中相助,秦某也再次向卢大人澄清,结交叛匪的,只有白天明一人,已经被青衣社清理门户,其他人,绝无勾连。” 卢方摆摆手哈哈一笑:“这一点,卢某是相信的,正事卢某已经问完,其他的权当闲聊罢,不知秦社主如今作为七大帮会之一的掌舵人,对其他六大帮会如何看?”秦风自然明白,卢方大老远从京师来到青州,不会是找他闲聊的,卢方此问,应该是试探青衣社对其他帮会的态度吧。 想了想,秦风娓娓说道:“我大明朝起于江湖,太祖建立大明朝后,明教改称焱教,虽然实力大不如前,可单就国教这一背景,就稳坐天下第一帮,只是上任教主去世后,陛下一直没有指定新的教主,而由左护法刑名监管教务,其中深意,秦某不敢妄自揣测。” 见卢方点头,秦风继续说道:“而辅助太祖皇帝赶走鞑子的丐帮,一直雄踞北方,如今陛下将都城迁往京师,焱教却是留守南京,对丐帮的眷顾之意已经不言而喻,加上这几年那位号称智囊的鱼筐加入丐帮,年纪轻轻却智计百出,隐隐已经是宋通老帮主着力培养的接班人,丐帮的继续壮大指日可待,势力范围越过长江南下,也只是时间迟早的事。” 卢方还是只点头,不插嘴,秦风也喝了口茶,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属于太子殿下势力的天机阁,汉王殿下势力的天狼帮,从南京明争暗斗到京师,势力盘根错节,朝廷和各地文武官员多有牵涉,原本天机阁有老阁主叶随和楚天王,到处都压着天狼帮一头,可自从鬼才蒙禹从草原游历归来入了汉王麾下,天狼帮的杜宇就扬眉吐气了,再加上老阁主叶随病重,又想扶持不成器的儿子和楚天王争位,此消彼长之下,情形自是大不如前。” 这次卢方终于哈哈一笑说话了:“说到那鬼才蒙禹,我也头大得很,前日因为涉及天狼帮的一桩案子和这位仁兄打过交道,那是实实在在的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啊,算了,不说他了,还有剩下的两个,秦社主怎么看?” 秦风笑笑:“漕帮是沈万三留下的势力组成的,掌控着南北水运,财大气粗自是不必说,只是因着和太祖皇帝那说不清的交情,朝廷多有钳制,能发展到如今这般规模,实属不易了。同样是做生意的,那燕云商会专做边境贸易,财力却反而是七大帮会中最雄厚的,据说大当家元朔豪气干云,还有个号称女诸葛的二当家,我大明如果要在边境有所建树,估计还得多拉拢示好才是。” 卢方仔细听着秦风说的每一个字,点点头问道:“你那师弟萧云就在漕帮,可曾有联系?”秦风无奈的一笑:“当年萧烬伯父被构陷谋害万老社主,我们都信以为真,萧师弟被迫逃亡,还好在蓝一成的周璇下,青衣社没有为难他,只是也彻底断了联系,如今真相大白,还了萧烬伯父的清白,我已写信告知萧师弟此事,他若愿意回来,青衣首座甚至社主之位我都可让给他,只是不知他能否原谅我们。” 说完,秦风长叹一声,眼中满是落寞和愧疚,卢方这样的老江湖,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也不多说,起身抱拳道:“与君一席话,收获良多,只是卢某事务缠身,不能久坐,只能就此告辞了。”秦风也起身施礼相送:“卢大人请便,以后有需要秦某之时,吩咐下来便是。” 送走卢方,秦风走下天香阁,刚出大门,左右护法老吴和小六就迎了上来,一脸询问的看着他,秦风微微摇头一笑:“没事,例行问询而已,希望朝廷真的不会兴师问罪吧。”小六点点头,掏出未完成的木雕继续边走边雕。老吴也点点头:“总部周围的明桩暗桩已经全撤了,我们的兄弟该如何,还请社主示下。” 秦风想了想:“告诉各堂口,最近暂时只做正当生意,等过了这一段的风口再说吧。”老吴点点头,三人上了马车向青衣社总部驶去,走出不远,身为青衣社利器的黑衣刺灵白石也飘然落于车顶,四周一片安宁,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一个足以覆灭青衣社的危机,却已经悄然开始了。 第七章 洞庭湖上密谋 洞庭湖边,一叶轻舟缓缓游弋着,一人架舟,一人负手立于船头。此时已是盛夏,和风暖日,湖面上波光粼粼。这立于船头的正是再次赶赴岳阳的燕云商会大当家元朔,而正在架舟的,是他最忠实的部下,燕云商会护商卫队总长慕容宣剑。十年前慕容遭仇家追杀,被元朔救了回来,名字也是元朔替他取的,而他也人如其名,的确像是一把人形利剑。 元朔隐约看见远远有艘大船驶来,晒然一笑:“这漕帮帮主沈武侯真是越发小心了,上次在密室相谈,这次直接约在洞庭湖心相见,大概是怕人看见我进入漕帮吧。” 慕容冷哼一声:“堂堂漕帮,大明天下七大帮会之一,又是江南第一大帮,在岳阳无人敢惹,行事却如此畏缩,着实丢脸。”元朔笑笑:“慕容啊,你久在塞外,很多事情不知道,这次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天下之大,你若是知道这漕帮和朝廷的渊源,就不会这么想了。” 慕容依然冷冷说道:“那主上给我讲讲。”元朔似乎是早已习惯了慕容的冰冷,毫不在意的娓娓道来:“六十来年前,朱元璋准备和陈友谅决战鄱阳湖之时。陈友谅财大气粗,兵强马壮,更拥有船坚炮厉的强大水军,而朱元璋却物资粮饷严重不足,战船更是没有,无奈之下只得找到大富豪沈万三请求他出资支援。 朱元璋与沈万三彻夜长谈,结为生死弟兄,沈万三倾全部财力支持,更将沈万三发明的用于沈家水运护商队使用的所有铁甲斗舰全部交给朱元璋,又加紧赶制了一批火船。鄱阳湖一战一举摧毁了陈友谅庞大的水军,后来又合力三次围歼陈友谅残部,陈友谅更是在逃亡中被一箭射死,彻底奠定了朱元璋中原霸主的地位。 后来朱、沈二人相互扶持,朱元璋赶走元帝一统天下,沈万三垄断大明境内水路货运和海运,生意一直做到了南洋和塞外,沈家富可敌国,却在帮朱元璋修南京城墙时过于炫富让这位开国皇帝丢了大面子而埋下了祸根,最后被朱元璋寻了个错处杀了头,家产也全部罚没了,明朝国库因之而充足。” 慕容又是一声冷哼:“朱元璋没义气,不要脸!”元朔呵呵一笑:“自古成王败寇,还好,朱元璋也还没有丧尽天良,还是留下了沈万三的家眷,沈万三暗处的势力也没有完全铲除,于是,沈万三的后人借助这些暗中的势力和护商队的老人专门帮人运输货物,后来就渐渐成了气候,改名漕帮,这些,朱元璋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干涉。” 慕容点点头:“朱元璋还算有点良心。”元朔笑笑:“可后来,漕帮势力越来越大,在前面两代帮主的苦心经营下,漕帮几乎垄断了江南到京师、塞外、南洋的所有水运和部分陆路运输的生意,帮众更多达万余人,成为天下七大帮会之一,这就让朝廷开始害怕了,但朱元璋没动沈家,朱允炆和朱棣也就都没动,只是多方限制沈家的发展,也时不时的给沈家找点麻烦,其他几大帮会对漕帮也是虎视眈眈,所以,沈武侯这么小心行事,其实也没错。” 慕容点点头:“明白了。”元朔也不再解释,他知道慕容只是不愿意动脑子,可并不笨。正想着,一艘游船已经乘风破浪而来,这船设计精巧却绝不奢华,应当是漕帮帮主的船到了。很快,两船相近,游船上放下搭钩踏板,船舱中走出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相貌俊秀,眼神犀利,至踏板前躬身抱拳行礼道:“萧云代沈帮主有请元大当家。” 慕容依然坐着没动,元朔昂然抱拳还礼,道了一声多谢,举步踏上游船,萧云在前方引路,行至舱中,萧云轻触机关,舱内居然也有密室,元朔无奈的一笑,这沈帮主也太过于谨慎了。随萧云进入密室,室内却非常明亮,原来有数颗夜光石镶嵌于四角,发出的荧光将密室内映照得还算明亮。 元朔进屋之时,沈武侯早就起身相迎,抱拳行礼道:“元大当家一路辛苦,安排如此见面,实出无奈,还望见谅!”元朔也抱拳哈哈一笑:“无妨无妨,沈帮主的谨慎行事,元某十分赞同。”说完,却见萧云将舱门关上,立于沈武侯身侧没有出去,不禁有些意外,沈武侯察言观色,立刻说道:“萧统领乃是我的心腹,你我所议之事,还要他亲自去操办,所以,还是让他也听听的好。” 元朔冲萧云一抱拳:“若得萧统领相助,自是事半功倍。”萧云微笑抱拳回礼,三人落座,元朔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上次所商之事,不知沈帮主考虑的如何?”沈武侯点点头:“元大当家的大事,沈某实在无意参与,不过在商言商,漕帮可为元老弟提供所需的一切物资及运输的便利,也可为元老弟制造所需的军械、火器,战船、斗舰,只是你我之间,只存在商业往来,绝无任何私下协议,你将来要用这些东西做什么,或是又将这些东西卖给谁,沈某是完全不知情的。” 元朔呵呵一笑:“沈帮主的确够谨慎,能得沈帮主如此承诺,元某已经心足,不管谁问起,元某与漕帮都是只有生意货物往来,绝无其他。只是等到将来诸事顺遂之时,还望沈帮主早作定夺。”沈武侯抱拳道:“多谢元大当家体谅,如此,便是大家都好了。接下来的事,都交由萧统领全权负责,沈某,就不参与了。”元朔也抱拳行礼道:“自当如此,后面的具体事宜,也自有舍妹和慕容打理,元某此次受宁夏卫尉赵大人所托,还要去岳州知府处送礼贺寿,这就告辞了!” 此话一出,沈武侯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微笑行礼,萧云礼送元朔离开后又回到密室,沈武侯面色阴沉的对萧云说道:“你去盯着点,这元朔居然和岳州知府搭上了,我们不得不防,万事小心为上。”萧云略一思忖,对沈武侯深施一礼:“帮主,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帮主开示。”沈武侯一时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哦?何事?” 萧云眉头紧锁:“我漕帮一直为朝廷密切关注,本就不该和这谋逆之事有所关联,更何况还是引狼入室。若事成,我们将成为千古罪人,若不成而事败,我们就是资敌甚至是谋反的大罪。一旦牵涉其中,不管是胜是败,都于我们不利,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笔买卖?”沈武侯冷冷的看着萧云:“以你之见,却该如何?” 萧云断然道:“自然是立刻到岳州府衙出首告发,撇清关系。”沈武侯苦笑着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自先祖罹难,几十年了,朱家从未放松过对我沈家和漕帮的监视,现在漕帮做大,朝廷更是有多少别有用心的人想找借口致漕帮、沈家于死地!就算是江湖上,七大帮会中现在倒有四个和朝廷有关。剩下的一个燕云商会有草原势力做后盾,一个青衣社潜于地下,暗杀战力强大,又有黑衣刺灵威慑天下,有持无恐。只有我漕帮,不但无所依仗,反而还和朝廷有嫌隙,那种还是无法弥合的嫌隙,如此境地,若是现在去告发,反倒是被这些看不见的对手用做攻击我们的最好理由,再说了,青衣社的拜帖和书信你也看见了,此事究竟是不是朝廷故意试探也还未可知,你也是十几年的老江湖了,真的看不穿这些?” 萧云听的背脊发凉,他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可心里始终觉得引外族入侵中原这样的罪孽,比身家性命严重多了,所以才想探探底。但沈武侯说的也让他无可再驳,况且他也不知道沈武侯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很多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只好再次躬身行礼道;“还是帮主深谋远虑,属下是想的简单了。” 沈武侯点点头道:“你能和我说这些,也是真的忠心于我,为我着想,为漕帮安危考虑,我是明白的,你出去看看,若是元朔走远,我们也回去吧,青衣社拜帖之事,还需你继续暗中探查,只是暂时不可让其他人知道。”萧云躬身领命退去。见萧云退出密室,沈武侯却是目光一沉,眼神也越来越阴冷。萧云到了甲板上一看,元朔的小舟早没了踪影,回身下令开船,负手立于船头看着茫茫洞庭湖水,不由得摇摇头怅然一叹。 却不知是否有所感应,远处的元朔站在小舟上,也是摇摇头喟然一叹,架舟的慕容没有回头,只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主上可是有所担心?不然我今晚去杀了那两人?”元朔听得此言,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慕容宣剑!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将来是要做大将的,不是做杀手的!不可再动不动就提杀人之事!我若要杀人灭口自会去找合适的人去做,这不是你该去想去做的事情!” 听闻元朔叫了自己的全名而不是平时的昵称,慕容就知道元朔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赔礼道:“属下知错了,只是想着若是他们一旦有异心,主上和咱们商会都将遭逢不测,故而心里着急了些。” 元朔脸色稍缓,望着远方幽幽说道:“慕容,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有些事你也该明白,七大帮会中四个与朝廷有所关联,青衣社目前正在混乱之中,只有漕帮沈家和我们一样与朱家有仇,又有这个实力帮助我们,你说我不找他们又能找谁?不过你也放心,沈武侯不是蠢人,若是去告发我们,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刚才我故意告诉他要去给岳州知府送礼,也是在故意暗示他。有些事,等你多经历些,自会明白。” 慕容点点头:“属下明白主上的苦心和难处,二当家不是说要我们这次想办法笼络青衣社么,主上想怎么做?”元朔笑笑:“青衣社的力量确实是不容小觑的,而且于我将来要做的事也是最为合适的助理,现在他们正处于拨乱反正的艰难之时,的确是我前去示好的最佳时机,只是我还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你立刻动身去趟青州府打探一下他们最近的状况,尽量把情况打听的详细些,特别是对那位信任社主秦风,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搜集到关于他的详细资料。”慕容点点头道:“主上放心,上岸后我便立刻出发。”说罢继续摇桨,小舟悠悠前行,在湖面荡出起一连串的微澜。 ~~~~~~~~~~~~~~~ 明朝旧都南京金陵城,七大帮会之一的天机阁总部内,作为天机阁的实际掌权人,四大护法之首的楚天王负手而立,已是不惑之年的楚天王,神情淡然,刚毅的面容中,透出岁月洗礼的沧桑还有一丝疲惫和无奈。 自从坐上了天机阁四大护法天王的位置,他的名字就成了楚天王,再也没有人提起他从前的名字,甚至到最后都被人们渐渐遗忘了,他就是也只是楚天王,且十年来,力压其他三个护法天王,一跃成为天机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三年前,老阁主叶随生了一场怪病,从此长期卧病在床,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将接任阁主的时候,老阁主却突然接受了太子的延揽,正式成为太子一党的江湖势力,对抗属于汉王势力的天狼帮,而老阁主也始终没有退位放权,反而是不断扶持自己的独子叶植上位。 明眼人一看便知,老阁主这是要让自己的儿子接位,只可惜叶植才具平平,才没有迅速掀翻楚天王。于是,如今的楚天王,一面要和天狼帮的帮主杜宇和汉王的智囊蒙禹斗智斗力,一面要和老阁主父子斗智斗力,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天机阁建立近百年来第一次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格局,也难怪楚天王如此身心俱疲,还好,数月前太子殿下的亲自接见,才给了他新的希望和斗志,不然,他都想归隐田园了。 忽然,天空中扑啦啦飞来一只鸽子,楚天王手一伸,鸽子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很熟练的取出了鸽子腿上小竹筒中的无字纸条后将鸽子放飞,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液体倒在纸条上,字迹出现后,楚天王反复看了两遍,眼中现出了异样的神采,轻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嘛,青衣社,漕帮,燕云商会,这下可热闹了!“双手一撮一扬,纸条就成了粉末,随风飘散。 ~~~未完待续~~~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x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八章 意想不到的危机 在洞庭湖上秘密见完沈武侯后,元朔便来到岳州府衙。向门禁递上赵旭和自己的帖子,并将受托送礼之事简单一说,门禁转身进去禀报,不一会,出来躬身行礼道:“知府大人有请!”元朔让手下带上礼物,跟随门禁一路走向知府衙门的内堂,身着官服的岳州知府王逸已立于堂内,元朔上前躬身行礼道:“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王逸也赶忙伸手虚扶道:“元大当家多礼了,快快请坐!”二人落座上茶后,元朔将赵旭的书信和礼物呈上:“赵大人身在边塞,却甚是想念王大人,奈何身在任上,无法远行,只好托在下将他给王大人的寿礼并书信一封送上。”说罢示意手下将礼物呈上,王逸身边的下人过来接过一边。元朔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礼盒双手奉上:“在下能有幸结识王大人,荣幸之至,为庆贺大人寿诞,也备了薄礼一份,还望大人笑纳。” 王逸呵呵一笑,先不看赵旭的书信礼物,接过元朔递上的礼盒,打开一看之后,又再次合上,推还给元朔道:“元大当家果然财大气粗,如此名贵的纯色鸡血石,还说是薄礼,本官可是受不起。”元朔抱拳道:“让大人见笑了,在下听闻大人喜欢书法篆刻,特将多年前游历途中无意间于山路旁捡拾到的一块小石送上,本也不是钱财买来,所以也无价值可言,还望大人勿要推辞。” 说罢再次将礼盒推过去,王逸哈哈一笑:“元大当家可真会说话,倒是本官恰巧也正在寻觅一方篆刻别号的石材,此石大小形质都甚合我意,既是元大当家山中偶得之物,那本官便收下了,多谢!”王逸将礼盒递给下人收去,这才拿起赵旭的书信拆开来看完,又起身打开画卷,元朔也起身帮忙展开一看,画卷之上乃是塞外风光,笔力苍劲,画风硬朗,画的左上角题了一首唐代卢纶著名的边塞诗《出塞》。 王逸不由得吟诵起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吟完不由得点头赞道:“好,好啊,赵大人的画功书法都越发精进了,几年的边塞历练,也更显深沉内敛。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意,烦劳元大当家转告赵大人,这份贺礼,本官非常喜欢。”元朔也由衷赞道:“一直只知道赵大人勤于政务又高风亮节,书法甚是不错,不想绘画功力也如此精深,在下一定将话带到。”王逸高声吩咐:“来人,将此画悬挂于我书房之内。” 元朔看差不多了,也不再落座,抱拳行礼道:“大人公务繁忙,在下就不叨扰了,这便告辞吧!”王逸也抱拳还礼:“本该与元大当家多叙谈叙谈,奈何杂务缠身,明日本官在岳阳楼摆下寿宴,若是元大当家有空,还请再来赴宴。”元朔连忙行礼道:“一定一定,赵大人还托在下带上祝愿吉言,明日自当一并送上。”说罢告辞离去。目送元朔身影离去,王逸轻蔑的冷笑了一声,再次坐下拿起赵旭的书信细看起来。 ~~~~~~~~~~~~~~ 塞外漠北,就在围剿兀良哈部后,老皇帝朱棣却因为风寒劳累病倒了,众大臣轮番进谏退兵,朱棣都未理睬,又拖延了十多天,病情却还是不见好转。无奈之下,朱棣只得同意班师回京师修养,准备停当之后,朱棣率领众大臣,在大军保护下返回了京师,躲在大漠深处那个被吓得惊恐万状还背负了失信盟友、不战而逃、见死不救三大骂名的阿鲁台又躲过了一劫。 朱棣的圣驾刚回京,安排好一应事务,杨寓便被首辅杨荣叫到了府里议事,在座的,还有吏部尚书蹇义和刑部总捕卢方,各自见完礼落座后,杨荣开门见山的说道:“士奇,你我相交多年,彼此都知道各自的心性,今天叫你来,是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你先看看这几分奏章,看完我们再说。” 说着,便将几分奏章的抄本递过去,杨寓知道首辅杨荣素来为人洒脱不羁,此时如此慎重其事,那必是大事!也不言语,接过来将抄本仔细翻看,其他几人也不说话,默默地喝茶等着。杨寓将奏折看了两遍,才点头说道:“确实是危机重重又一团乱麻,需要下官做什么,就请允之兄说吧。” 杨荣点头道:“士奇果然是明白人,不用过多解释,你不在京的时候,我们已将这乱局理了几遍,大概理清楚了脉络,有些事情,也开始着手在做。不过说到谋局,士奇你才是个中高手,所以,今天便将我们的构想和盘托出,一请士奇指正完善,二请士奇能和我们一起施行。” 杨寓抱拳道:“允之兄言重了,为国为民为社稷,本就是我等为官的本分,哪里用得着请字,但有下官能尽力的,绝不推脱!”杨荣点点头,也不再客套,花了近一个时辰详细的说了目前的情况和谋局的设想,并假设了几种可能性。杨寓边听边想,随手也记录一些疑点,最后点头道:“几大帮会我还是都知道些,唯有这青衣社,知之甚少,卢总捕可否详细说说?” 卢方欠身施礼道:“是,青衣社确实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帮派,自南宋时期建立至今已近两百年,创建之初,秉承墨家以暴制暴的侠义信条,专派刺客诛杀为恶之人,一直都以江湖秩序的维持者自居,社中代代相传的黑衣刺灵,几乎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江湖中至今没人能躲过黑衣刺灵的刺杀。而青衣社也一直和官府保持着距离,既不合作,也不越界。 可近些年来,青衣社出了些变故,内部起了纷争,自相残杀之下,人才日渐凋零,直到前月,新一代的黑衣刺灵白石与假冒的上代黑衣刺灵在凤凰山庄决战,一举将其击杀,老社主蓝一成也服毒自尽,而后,众人推举青衣首座首座秦风接掌社主之位,才彻底平息了青衣社的纷乱,如今的青衣社,比起十年前,自是大打了折扣,可作为江湖七大帮会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杨寓点点头道:“这新一代的黑衣刺灵白石心性品行如何?”卢方微微摇头道:“青衣社过于神秘,属下几番查探还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上代黑衣刺灵白天羽的儿子,白天羽被谋害后被当做卖身长工寄养于地主家,因着被主家欺凌,眼见友人被杀而爆发凶性连杀数人,后被秦风从郓城县大牢劫走,培养成新的黑衣刺灵,年方十八岁,略显木讷,沉默寡言,但从最后他谅解了杀父仇人来看,应该是个恩怨分明,重情重义的人。”杨寓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新社主秦风如何?” 卢方回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名剑神医邱启楼的弟子,当年与师弟箫云并称风云二杰,剑术,医术俱是一流,在青衣社能坐上青衣首座之位本就不易,大乱之后又能被众人推举为门主,心志、才具很是不凡。属下也亲自去见了他,已经详细整理成文呈上,总之,青衣社这样的刺客组织里能有这样的人,属下也觉得很是意外。”杨寓好奇的问道:“卢总捕为何这样说?” 卢方叹息道:“虽然青衣社是秉承墨家的侠义之道成立了,但时间久了,毕竟就被当成了暗杀组织,也算是处于半黑半白之间,但凡作为黑道魁首,必是心狠手辣,就是是白道首领,也多是心机深沉、杀伐决断,可这秦风却是另类,自他加入青衣社后,毫无心机,一味专心救人,就算必须执行刺杀任务,也只杀罪大恶极之人,而且为人心性纯善,救人之时不问因由,只管病情,待人又极为真诚,从不计较得失,这才在当年压过性格孤傲的萧云坐上归来堂主之位,后来青衣社遭逢内乱,他又临危受命接任青衣首座之位,带领部下对抗强大的对手,这次培养出新的黑衣刺灵一举击杀白天明,也是他一手安排,又显出了大才大量行事果决。这样的矛盾人物,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卢方说罢,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杨荣等人也不由得连连点头,纷纷说着确实难得。杨寓略略沉思片刻,问杨荣道:“既然允之兄已经让卢总捕去查他了,恐怕已经是有什么想法了吧?”杨荣点头笑道:“士奇大才,自然也是想到了,我是想在他身上做些文章,如今就等士奇来加以完善了。”杨寓看着杨荣点头一笑,两人已是心照不宣。 正事谈完,杨寓转而问道:“允之兄,不知我不在的这些时候,那鬼才蒙禹又都做了些什么?”杨荣一听这话,连连摇头道:“士奇啊,老夫也算是自负之人,可这蒙禹,确实不负鬼才之名,自从你们出发后,执掌京师兵权的汉王在朝中越发得势,那些靖难功臣之后,也渐渐被他们凝成了一股可怕的势力,我和宜之都要有些招架不住了,陛下本就喜欢汉王,再这样下去,陛下一旦有什么不测,汉王只需登高一呼,便可再次靖难夺位。”杨寓凝重的点点头道:“是啊,更有甚者,陛下也许会直接另立储君。”蹇义蹇宜之在一旁也是苦笑连连,忍不住说道:“二位阁老可要稳住大局啊,汉王本就好战,若是他继位登基,那大明就等着年年征战吧!” 杨寓点头道:“这京师在迁都前本就是汉王防区,十万京师大营一多半都是他的老部下,这是太子最大的威胁,不得不防,不过好在汉王不喜结交文官,武将再多,毕竟上了朝堂也难以议政,蒙禹再有才,但有我们在,断不会让他翻了天去,索性这次就朝堂江湖边患一并解决,且容我三日,将一些细节再行梳理。三日之后,再约各位会商。”杨荣激动的起身施礼道:“好,这三日你便安心筹谋,老夫替你告假。”杨寓施礼告辞,几人散去。 ~~~~~~~~~~~~~~~ 而就就在此时,不管是几位深谋远虑的阁老尚书,还是智计过人的鬼才蒙禹,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与太子,汉王同是一母嫡出的赵王朱高燧!这三个一母所生的皇子,身材,样貌,性格却天差地别。太子肥胖,体弱多病,性格沉稳内敛,宽厚温和,。汉王是典型的军人体格,身材提拔,样貌刚毅,性格张扬狂傲,沙发果决。对下属却很是仁爱宽厚。这赵王就有些奇怪了,长相猥琐不说,性格还阴鸷诡谲,又奸猾胆小,偏偏还心狠手辣。这样的王爷,文官看不上他,武将看不起他。 这个赵王,先前为了行事能随心随欲,主动要求迁往封地。可一去之后就开始胡作非为,把封地搞的民怨沸腾,遭到大臣弹劾后,被朱棣召回南京要严加惩处,还好太子一再求情,才被减去俸禄禁足府中。他可倒好,自己闹不动了,就去找汉王,三番五次的鼓动汉王谋反,汉王被他搞的心惊胆战,生怕是太子要害他,只好亲自将赵王绑到圣驾前,这下可把朱棣气的半死,当场就要杀了他,要不是那个贤德的胖太子又一次出来力劝父皇饶恕,现在早就没有什么赵王了,可赵王并不领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怕汉王,反正此事之后他倒是不敢对汉王怎么样,却依然敌视太子。 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半个废物,所以大家都没把他当回事,可他毕竟是皇子身份,又是嫡出,只要是皇子,谁又没想过做皇帝?最后这家伙开始异想天开的谋划,既然鼓动汉王谋反不成,那就我自己来吧。 赵王府里,长相同样有些猥琐的禁军护卫统领孟贤端坐在赵王面前,低头听着赵王吐沫横飞的说着自己的计划。作为守卫皇宫禁军的四大统领之一,他每个月都有四分之一的机会掌握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与赵王的相识,是在青楼,相同的爱好和品性,让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赵王终于将他的“宏伟计划”说完,而后看看孟贤,低声问道:“本王刚才所说的计划,如何?”孟贤明显的还有些愣怔,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殿下说的都是真的?”赵王冷哼道:“废话,本王的计划天衣无缝,只要你能将所需之人为本王找到,此事必成,事成之后,你便是护国公,大将军!”果然是物以类聚,孟贤沉思良久,咬牙点点头道:“好,富贵险中求,下官在宫里也还有些朋友,我这就去活动活动看。”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以为有资格参与夺嫡的只有太子和汉王的时候。一个由废物王爷主导,漏洞百出,却很可能一击得手的谋反计划,便悄然开始了,由此,大明的危局,更近一步。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八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九章 一场愚蠢的夺位闹剧 老皇帝朱棣回到京师后,经过数日调养,身体逐渐好转了些。可毕竟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候征战苦寒积累下的毛病都开始一样样往外冒,加上北京的气候也比漠北好不了多少,所以病况时有反复。好在皇宫里设施齐备,药食调理也周全,又过了一月,总算是将养的还不错,只是还需要多加调理。 可是,就在老皇帝安心养病的时候,从大漠深处走出来的阿鲁台伟了挽回颜面,再次率重兵侵犯大明西北边境,连续攻破五个城镇,杀戮劫掠甚多。消息传到京师,朱棣再次震怒,于朝堂上大骂阿鲁台,指着西北方让阿鲁台洗好脖子等着他去砍。 众大臣一听老皇帝病情刚刚好转又要出征,这次倒是立刻一致反对,纷纷劝谏。老皇帝朱棣不肯退让,执意要去,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内阁杨荣、杨寓等人居中调停,最后才达成一致:老皇帝再好好修养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一边给大臣们筹措粮草,做足准备,一边也看阿鲁台的动作和草原各部的动向,三个月之后再议出征之事。 明朝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朝代,说专治,朱元璋和朱棣都是大独裁者,可要说民主,偏偏是这两位大独裁者遇到大事经常要和大臣们商量甚至妥协,最后各自让步,独断专行的时候其实很少。 就在大臣们终于安抚住老皇帝,各自开始忙碌的时候,一向无人登门的赵王府,禁军统领孟贤却带了两个人来拜访。为了表示诚意,赵王亲自到大门口热情迎接,几人向赵王见礼。 孟贤介绍道:“殿下,这一位是钦天监大司命王射成,这一位是锦衣卫千户高正,都是下官的知交好友,今日特来拜访赵王。”众人心下明白,客套寒暄之后,连忙请进,大门一关,几人便穿过正堂直接进了密室。 落座后,孟贤率先欠身施礼道:“殿下,您吩咐的事,下官一直在尽心谋划,也找到了四位最合适的人选,这两位都是我多年的好友,还有另外两位,也已说定。只因是內府太监,不便前来。有我们五人,殿下的计划,已经可以实行了。” 赵王好奇的问道:“是哪两位内府太监?”孟贤略带得意的回道:“殿下说的大计,下官仔细分析后,觉得需有几个重要的步骤,一是必须有陛下身边的人下手,所以,下官找到服侍陛下起居饮食的内侍太监杨庆,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又许了他内府总管的头衔,这人本就是孤儿,只要利益足够,就没有什么顾虑,立刻就答应了。这第二嘛,需得有陛下的传位诏书,所以下官找到掌印太监黄俨,届时由大司命起草诏书,黄俨用印,殿下继位就名正言顺了。” 赵王大喜道:“好好好,孟卿快说说,具体是如何谋划的?”孟贤说道:“下官一介武夫,哪里能有此谋划,这都是大司命王大人的主意,包括刚才找的两个人,也都是王大人建议,并从中牵引的。”赵王连忙施礼道:“本王先多谢大司命了,本王登基,定尊奉大司命为国师。”王射成回礼道:“下官多谢殿下。”赵王点头道:“有大司命为本王谋划,本王就放心啦,那就请大司命说说是如何筹划的?” 王射成施礼道:“殿下,老夫是这样谋划的,先造好一份废黜太子的诏书和一份由赵王殿下即位的秘诏。陛下那日暴怒之后,病情又有反复,只要陛下再度抱恙,便立刻设法让孟贤和高正、杨庆同时当值,殿下便可借口进宫探视,老夫也同时进宫禀报天象有大异变。 这时,内侍太监杨庆会将下了剧毒的汤药抬进来,服侍陛下喝下。待陛下中毒身亡,孟贤和高正迅速清除在场的知情人,然后由孟贤带领禁军把住宫门,高正带领下属的锦衣卫应变,再传圣谕将太子和汉王召进宫来除掉,我等立即护卫殿下上大殿,由老夫宣读密诏,黄俨和杨庆作为內监一起作证扶持赵王登基即位,成事实后,再清除太子、汉王党羽和不听话的大臣,拨乱反正之后,大事便成了。” 赵王开心的哈哈大笑道:“妙,妙啊,王大人妙计,当真是天衣无缝啊!你等再仔细谋划,定要考虑周全,不要落了什么细节,大事底定之后,大明便是我等的天下了!”众人连忙道谢称贺,又详细商议一个时辰之后,才各自散去。 这几个家伙想出的所谓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漏洞百出,几乎就是将赵王送上死路的法子,可赵王这个性情阴狠智商却不高的家伙居然真的就信了,于是一切都在按步骤进行着。终于,十来天之后,朱棣再次卧病在床,机会来了!几人私下约定,行动的时间,就定在两天后的六月初九这天。 到了约定行事的前一晚,高正在家中正召集属下的亲信安排明天的谋反事宜,忽然有人来禀报道:“禀报千户,您的亲家王渝总旗来了。”高正一惊,皱眉说道:“他怎么这时候来了,要不就不见了,让他改日再来吧。”一个百户接口道:“千户大人,王渝是禁军南营总旗,为人一向机敏,我们的马都在院中,动静他肯定已经听见若是不见,恐怕怕王渝会起疑。” 高正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那我就先与他喝几杯,待打发了他再说。”百户有些担忧的说:“千户大人好酒,这……”百户欲言又止,高正摆摆手道:“如此重要的时候,我知道分寸。”其他人不好说什么,只好起身告辞离去。 王渝本来的确也是闲来无事来找同僚兼亲家的高正喝几杯闲聊一番打发时间。可是,酒过三巡之后,本就好酒贪杯的高正哪里还记得不能多饮,一杯接一杯的,居然就酒醉了,喝醉的高正兴奋难耐,大着舌头说道:“亲家,明日之后,我便是拥立新君的大功臣,锦衣卫指挥使,你想做什么官?跟我说,我帮你说情去。” 王渝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试探问道:“亲家切不可胡说,陛下还好好的,你上哪里拥立新君?”高正哈哈笑道:“亲家,我偷偷告诉你,赵王殿下筹划了很久,明天便要夺位,我可是最重要的大功臣。”王渝一看他不像是胡说的,连忙规劝道:“亲家切不可做这样的事情,这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啊。”高正笑道:“亲家也一起来吧,此事做成,我们便是新朝的大功臣,哪里会诛九族。”王渝霍然起身道:“不行,这是谋逆大罪,我不能让你害了我。”说罢便要转身离去。https:/ 高正也终于被吓的酒醒了一半,拔刀就要杀王瑜灭口,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二人武功本就在伯仲间,此时高正醉酒,自然战力下降了些,斗的百十回合,王瑜边打边寻机往外走。高正的家人听闻打斗声,不知内情之下自然便围上来拉住两人相劝,高正被自己家里人拉住,挣脱不开又不能解释,王渝得到机会,立刻越墙而出,逃离了高正家,便直接奔到皇宫向朱棣告发。 病重的老皇帝朱棣听闻奏报,气的不行,又不得不信,立刻传旨命东厂和锦衣卫连夜逮捕了所有涉事人等。赵王等人的夺位闹剧,还没开始便被扑灭了,这才消弭了一场差点引发倾国之乱的大祸。 第二天早朝的朝堂上,朱棣命锦衣卫押上赵王及一干人犯,又命东厂提督马云将连夜获得的几人供词当庭宣读,众大臣无不听出一身冷汗!这计划虽然很弱智,可越是简单的计划越是容易执行,虽然最后赵王肯定是当不成皇帝的,但起码毒死朱棣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一旦朱棣突然死亡,那接下来的大乱可想而知,如果再进一部,太子和汉王真的奉诏进宫也被一并除掉,那储位空悬之下,这大明的天下,可就真的要彻底的乱成一锅粥了,内战一起,草原各部再寻机南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第十章 鬼才蒙禹 愚蠢的赵王谋反未遂,倒是让几位阁老和尚书们惊出了一身冷汗,聚在一起又把先前的谋划和当下的局势梳理了一遍,以确保不会再出这样纰漏,而且,从赵王愚蠢的计划里,几位大人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最后议定,事情得加紧进行,必要之时,也得用上点非常手段! 商议结束,大家各自行事。杨寓便独自来到太子府中。胖太子一看老师来了,连忙艰难的起身相迎,杨寓开心的回礼说道:“殿下这次做的妙啊!杀不杀赵王,对朝局毫无影响,可殿下保住了那同犯家族上千人的性命,这个功德,就可以大做文章了。”肥胖的太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道:“学生确实也是不想父皇再多造杀戮,还好,父皇居然开恩了,这是连我都没想到的,学生当时可真没想过要靠这个得什么名声,只求能救下这些人的性命。”https:/ 杨寓正色道:“殿下是真仁德,那是殿下的心性使然,可臣等若是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那就是臣等失职,老臣已经安排下去,不出三日,定会让殿下的仁德深入人心。”太子施礼道:“如此便多谢老师了。”杨寓郑重的回以大礼,太子惊讶的起身相扶:“老师为何行此大礼?”杨寓沉声说道:“我大明局势已然危如累卵,老臣斗胆,恳请殿下与臣等一起,扭转乾坤。” 太子看杨寓如此郑重,知道不是什么小事,也郑重回道:“为国为民为天下,是学生的本份,能被老师们寄予厚望,是学生的荣幸,需要学生如何行事,老师吩咐便是,学生定当全力以赴!”杨寓再次回礼后,二人来到密室,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 第二日早朝后,杨寓便召集太子一党的官员到府上议事。杨寓看看众人,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次赵王夺位之事虽是闹剧,但我们须好好利用,各位这就着手开始整理言辞,力求有理有据又不过分渲染,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位看似懦弱又深怕陛下的太子,为了救人,却总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和陛下唱反调,这一言论的核心,便是几桩旧事。” 一位五品言官施礼问道:“阁老可否明确示下是哪几桩旧事?”杨寓点点头道:“这第一件,当年陛下起兵靖难之后,大肆杀戮不愿归降的广业朝臣,当时年方二十的太子冒死三次进谏,被陛下训斥,责骂甚至拘押都毫无畏惧,依然进谏,很多活下来的广业遗臣都十分感念太子的仁德。 第二件,是后来身为内阁首辅的文坛领袖窦玄因为劝谏北征得罪了陛下,被关进天牢,太子几次三番的为窦玄求情,被陛下严厉训斥,甚至罚其禁足半月不得出府,却仍然坚持上书为窦玄求情,虽然最后陛下刚刚松口,窦玄就已经被人害死在狱中,但天下文士都记得太子曾为解救大明政坛、文坛第一领袖所做的努力,也正因为如此,我等这些窦玄的学生才决定倾心辅佐于他。 第三件,是前工部尚书于之敬,因为多次指斥陛下北征劳民伤财,且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最后因言辞过激被以大不敬的罪名下狱,眼看就要被斩首,也是太子连夜进宫,跪于朱棣寝宫前历数于之敬的功绩为其求情,才让于之敬得以免死,虽然还被羁押狱中,但起码性命是保住了。 第四件便是这次又保住赵王性命,众王子和皇亲们也会对太子倍感亲近。而保住同案的上千族人,更是让原先摇摆的朝臣们动了心,所以我们要趁热打铁,多为太子争取些朝臣的支持。” 蹇义点头道:“有这四条,再加上陛下这次对太子的态度,足以造成一场言论的浪潮,将太子的声望推至高处。大家只需将怎么说怎么传最为合适拟好就是。”众人点头称是,谋划完毕,便各自散去,称颂太子的言论,自然也就随之兴起。 ~~~~~~~~~~~~~~ 十天之后,汉王府,年届不惑的鬼才蒙禹一袭黑色长衫,脸色安闲的静静坐在一旁。面容冷峻刚毅的汉王则翻看着手里的书函,看完之后,悠悠说道:“这一次,我这大哥保下了上千条人命,父皇不但准了,还没有一句责骂,这些天言论汹汹,都在传颂太子贤德,很多原本已经偏向本王的大臣又重新倒向那边去了,蒙先生怎么看?”蒙禹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这不是挺好的。” 汉王看看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这还好?”蒙禹笑道:“是好啊,原来还不知道哪些人对殿下的支持是不稳固的,现在,不都知道了?”汉王点点头道:“话是如此,可毕竟他们倒向太子,对本王不是什么好事啊!”蒙禹回道:“既然这些人对殿下不稳固,那自然对太子也不稳固,这些墙头草,殿下就不必再费心了,谁的势大,他们自然就会倒向谁,倒是在这样的时候还支持殿下的,那殿下就值得花心思好好对待了。” 汉王呵呵笑道:“也是,看蒙先生如此悠然,本王也就不需要着急了,快和本王说说,先生准备怎么反击?”蒙禹放下折扇道:“还要多谢殿下耐心等了这十天,这谋局就像铸剑,火候不到,绝不可淬火,否则适得其反,如今人言汹汹,众说一辞,恐怕连陛下都要起心了。”汉王连连点头道:“是啊,父皇一直在平衡本王与太子的关系,如今他们这一闹,父皇肯定心里会有想法,杨寓这个大才这次是失算了。” 蒙禹摇摇头道:“杨阁老的想法,我是知道的,太子柔弱深入人心,如今陛下身体每况愈下,他已经不能再等,所以才会冒险,而且,他也是算准了我们会反击的,只要我们的反击一起,陛下刚起的疑心自然也就会平复了。”汉王一拍桌案道:“那先生的意思是,这次就听之任之,甚至推波助澜,反而对我们更有利?”蒙禹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自然不是,杨阁老厉害啊,他也是算准了的,我们,不能不反击!” 汉王皱眉道:“这又是为何?”蒙禹苦笑道:“还不是殿下的根基所所致,那些武官将军们,哪个不是脾气火爆的,这十天来,已经有多少人找上府里找殿下要说法了?我们如果选择忍而不发,就会让这些支持殿下的武将中有人摇摆起来,对于殿下来说,得不偿失啊,所以,殿下自然是要反击,让这些人出了心中的闷气。”汉王无奈的笑笑道:“蒙先生说的极是,本王能忍,这些人不能忍。” 蒙禹点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反击,而且,就要让这些天登过门的人做主力。”汉王点头道:“好,既如此,蒙先生且说吧,要怎么做?”蒙禹微笑道:“只要让他们明白,太子所谓的仁德,都是看准了陛下是他的父亲,不会真杀他,在这些讨巧又讨好的事上略微忤逆,一无性命风险,二可收买人心,此中心机可见一斑,倒是殿下,先是跟随陛下镇守燕京身先士卒抗击北元的反扑,后又在靖难之役中屡立功勋,迁都之前,殿下舍生忘死镇守燕京对抗草原各部十余年,更难得的是爱兵如子,体恤部下疾苦,与普通士兵同住同食,而且在朝堂之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毫无心机,连陛下都经常在大臣面前夸奖你这个儿子倒是颇为像他。所以,像殿下这这样的才是光明磊落的真英雄,真仁德。” 汉王哈哈笑道:“当面听先生这么夸本王,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蒙禹也笑道:“所以,殿下只管召集他们就好,剩下的,我来说。”汉王道:“好,那就看先生的了。”蒙禹抱拳道:“殿下放心就是。”汉王正要说话,只听得门外有人说道:“禀殿下,天狼帮杜帮主求见。”汉王一愣道:“杜宇这时候突然来访,总不会也是因为刚才之事吧?”蒙禹摇头道:“杜帮主是江湖人,这些朝堂里的事,他才不会管,应该是江湖里有什么大事了。”汉王点点头道:“那蒙先生就一起见见吧,也省得本王再转述。”蒙禹点头,汉王起身道:“杜帮主难得来本王府上,我们一起去迎一迎吧。”说罢转身向外走。蒙禹笑笑,也起身跟了出去。 待得将杜宇迎进来落座,汉王直接说道:“杜帮主是直性子,本王也就不说客套话了,出了什么事,说吧,正好蒙先生也在,可以帮着想想。”杜宇向蒙禹抱拳道:“正要请蒙先生帮忙解疑。”蒙禹回礼道:“请讲。”杜宇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双手递给蒙禹,蒙禹看完,眉头一皱,将帖子递给汉王,汉王看完疑惑的问道:“青衣社要在岳阳楼召开武林大会?这算什么大事?”蒙禹微微摇头道:“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这是一件足以改变我大明江湖格局的大事。”杜宇连忙说道:“原来蒙先生也这么想,那太好了,我还生怕蒙先生也觉得是小事!殿下是不知到江湖的凶险啊,这事,不但匪夷所思,而且莫名其妙,但又偏偏不能不当回事。” 汉王奇怪的问道:“这又是什么玄机,蒙先生快跟本王说说。“蒙禹点头道:“杜帮主说的是,青衣社一向低调行事,从不与官府发生冲突,上次凤凰山庄的灭门一案,已经触动了朝廷的底线,事后证明凤凰山庄确实暗中有不法行为,才没有被朝廷围剿,如今才刚刚平息内忧外患,选出新门主,便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且言辞如此咄咄逼人,确实匪夷所思。”汉王道:“莫非他们经历了变故,想转到上面来了?” 蒙禹哈哈一笑道:“这就是设局的人要给大家造的错觉。”杜宇奇怪的问道:“蒙先生什么意思?”蒙禹摇摇折扇道:“依蒙某推测,这帖子不是青衣社发的,是有人想利用他们,搅乱江湖,从中得利。”汉王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又意欲何为?”蒙禹道:“我也只是依据青衣社新任门主秦风的心性和行事作风推测的,以他那样的人,不会做出这么不知高低深浅的事来。” 汉王点头道:“听蒙先生的意思,对这位青衣社的新任门主似乎很是推崇啊。”蒙禹摇摇折扇道:“枭雄豪杰帮主门主蒙某也见的不少,可这位秦门主,蒙某还真是平生少见,若有机缘,也当去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为殿下增加些助力。” 汉王饶有兴致的说道:“听蒙先生都这么说,本王倒是也对这秦风有些兴趣了。”蒙禹微笑道:“他与殿下一样,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机缘到了,必然能与殿下一见如故,不过眼下这事颇为蹊跷,具体的细节,我也还得去查一查再说,只是此事如今离我们还远,大不了蒙某随杜帮主去一趟岳州府就是,更何况,肯定会有人比我们着急的。”杜宇一拍大腿道:“对啊,还有太子的天机阁,再不济还有焱教和丐帮,让他们先折腾去,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蒙禹点头道:“殿下,杜帮主说的是,此事虽大,但我们暂且可以慢慢来,还是将刚才的事先办了吧。”汉王点头道:“好,江湖的事,有你二人本王就放心了,本王这就召集那些嚷嚷着要反击的武将们过来,你们俩再好好聊聊,本王先告辞了。”二人起身行礼,汉王转身离去。 仅仅三天之后,另外一种言论再次传遍了京师上下并且开始向外扩张散发。这次兴起的言论全是夸汉王真性情真英雄真君子,而太子只会虚伪取巧的。很多人将两种言论反复印证,甚至开始了争论。这时候,再笨的人都看出来了,原来这又是太子和汉王在斗法,至于太子和汉王到底谁是真贤德,自然也是各自有各自的支持者。 朱棣对于两个儿子间再度维持的平衡局面很是满意,几位阁老和尚书们心照不宣,他们预期中想要的局面已经达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而闭门谢客,韬光养晦的青衣社,却怎么也想不到,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此时还不知道,一场足以覆灭青衣社的阴谋,已经将整个大明江湖都卷入其中了。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一章 丐帮鱼筐 就在六月底七月初的旬月之间,整个大明的江湖开始热闹起来,短短的时间内,大江南北数百个江湖大小门派、绿林山寨都收到了青衣社的帖子,帖子上就是很简单几句话:致某某帮会,望贵派于八月初八赴岳阳楼参加青衣社新社主接位典礼,如有接帖不来者,即视为与青衣社为敌。青衣社全体拜上。 传言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很多事情,在江湖里传来传去之后,就大多变了样子。之前的青衣社内乱已经被传的面目全非,各种版本简直是天壤之别!而后的凤凰山庄灭门事件,更是被传成了青衣社对仇家的血洗。关键是最后官府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就给了好事之人各种猜想的可能,青衣社的神秘和可怕也就在这种种传言中被无限放大了。 小门派肯定是战战兢兢,青衣社这样的强大存在哪里是他们得罪得起的,只能连忙安排下去准备带上贺礼出行。绿林黑道自然是欢欣鼓舞,毕竟青衣社介乎黑白之间,加上前些年的山东绿林造反一直传言有青衣社幕后支持,很多绿林山头已经将青衣社视为黑道最高地位,收到帖子的大小山头都受宠若惊,连忙安排备礼,很多山寨里为了谁能去参加岳阳楼大会甚至还举行了比武。更有山寨因为没有接到青衣社的帖子立刻便被人看低一等。 大门派有的也欣然接受,就当出门游玩一趟。有的却恼怒异常甚至破口大骂,哪里见过请人赴会贺喜还要加上威胁逼迫的,这不是明显不给自己面子嘛?!大门派都好面子,这样被威胁着去了,面子上很是难堪。可生气贵生气,但凤凰山庄一夜之间上百高手覆灭的血淋淋例子还犹在眼前,掂量着自己这个大门派的实力似乎也高不过凤凰山庄多少去。形势比人强,面子没有性命重要的!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的准备合理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 京师郊外,一处三进的独立大院子,不张扬更不奢华,却透着威严和神秘,这就是丐帮总舵所在。在收到青衣社帖子后,丐帮帮主就发出了召集令,七天之后,各个舵口的舵主都赶到了总舵。老帮主宋通端坐主位,一身青衫的智囊鱼筐就坐在侧首。鱼筐的年纪也就二十多岁,相貌清秀俊朗,还略有些异域人士的样子。年纪不大,随时是满脸笑容,可眼神中却总带着点忧郁和饱经世事的沧桑。 看人都到齐了,宋通向鱼筐点头示意,鱼筐会意,翻看着手中的帖子,微微一笑说道:“这青衣社可是疯了么?” 对于这件事,丐帮从帮主到各大堂口的舵主也都是疑惑不已,众人看鱼筐这么轻松,有分舵舵主不耐的开口对他说道:“这青衣社一向潜行于地下,独立于暗处,从不以帮会身份公开现身江湖,何时行事如此张扬?小筐儿你倒是给我们分析一下,是不是青衣社要由暗转明,以一场大会弹压武林正式确立江湖魁首的地位?难道青衣社三百年的规矩要变了?” 鱼筐呵呵一笑:“大家无需多虑,如果我料的不差,这件事应该不是青衣社所为。”此言一出,满堂惊讶,众人面面相觑,鱼筐的智慧和才能他们都是深信不疑的,但这个论断也是在太是惊人了,宋老帮主也疑惑的问道:“小筐儿何出此言?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跟大伙详细说说。” 鱼筐环视一圈众人之后,徐徐说道:“大家都是先入为主了,觉得既然落款是青衣社的帖子,印章标记都对,那就一定是青衣社发出来的。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匪夷所思,是不是不合常理,都只是在想青衣社想干什么,而忽略了这个帖子本身也许根本就不是青衣社发出的。”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宋通也略略点点头,高声道:“大家静一静,听小筐儿说说是怎么看出来的。”众人立时安静下来,都满怀疑惑的看过来,鱼筐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想必丐帮以前也和青衣社打过交道,诸位可还记得,青衣社若是下帖,会怎样下?”“青冥飞刀!”座中传来一声惊呼,鱼筐点点头:“是的,以往青衣社下帖,是不见人的,必用青冥飞刀传信,可这次,却是驿馆邮差送达。”有舵主提出疑问:“青冥飞刀造价昂贵,这次要发数百个帮派山寨,会不会是青冥飞刀不够?” 鱼筐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言之有理!在丐帮接到帖子至今,我也设想了种种可能,调查了青衣社这些年的行事,最后才确定,这帖子不是青衣社所发。其因有三,第一,所有的印记标志都对,却没有青冥飞刀,那是因为青冥飞刀形制特殊,很可能还有什么暗记,冒充者怕仿制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宁愿不用;第二,送帖子的手法,以往青衣社下帖,都是飞刀传书,可这次却是邮差送来,这是因为,青衣社使用青冥飞刀的手法,也不是轻易学得来的,冒充者也怕因此露馅;第三,青衣社刚遭变故,正闭门谢客,而青衣社从上到下都是精明透顶的人,随便拉出一个堂主的才智都不会比我差多少,这样的组织,就算要变也该等上一段时间,哪里会这么着急的在元气还未恢复的时候做这样的蠢事。”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老帮主宋通更是一拍桌案:“这么说,我们根本不必理会?”鱼筐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说的只是可能性,而且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某股势力在暗中操控着这件事,青衣社也是不得不为之,而不去参加的帮会,就等于给了这股势力事后以青衣社的名义进行清洗的借口,我丐帮虽然不惧,但也没必要冒这样的险,所以无论是真是假,我们都得去参加。况且,听说‘天’要变了,这股势力绝不简单,或许,这又是一次鸿门会宴吧。” 鱼筐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天’是江湖对皇帝的暗称,这其中的意味,这些老江湖自然是一点就明白了,众人不禁想起当年朱元璋邀请数十位武林巨擎和黑道魁首齐聚南京鸿福楼,最后却一起剿灭更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一举摧毁了江湖中的潜在威胁。想到此,众人无不心惊。 宋老帮主缓缓说道:“太子和汉王的人最近都活动频繁,这‘天’估计真是要变了,也罢,我丐帮也算是开国的功臣,朝廷那边也没有给我任何的暗示,料想也不会如何,只是谁代表丐帮去赴会?”鱼筐立刻起身行礼道:“帮主您的年岁大了,辈分也高出其他帮会的当家人一辈,这事就不需要亲自去了。可这次的事不简单,其中许多地方需要谨慎处理,况且这样的谋划,这样的布局,属下若不能参与其中搞清脉络,定会抱憾终身,所以还请帮主允准让属下代表丐帮前去!” 其实宋通心中早就属意鱼筐,于是点点头:“小筐儿你已声名在外,让你代表丐帮去确也合适,只是内中或有凶险,岳州府又不是我丐帮的势力范围,老夫再挑选几个武艺高强的兄弟随你同去,再多派些弟子提前潜入岳阳做为接应听你调派。”鱼筐感激的行礼:“多谢帮主成全,只是既然这股势力要搞事,那我们何不帮着把水搅得更混?我们可以让门下弟子放出风去,就说青衣社已经不甘心只潜行于地下,想要借这次大会浮出明面领袖整个江湖,胆敢怠慢不敬的,都将遭到清洗。” 宋通略想了一想,一拍大腿哈哈一笑:“好,好好,就怎么办,这样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也不管结局如何,我丐帮都只有好处!”众人一时听得有些愣怔,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一脸茫然,有的在小声问旁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宋通和鱼筐似乎都没有向众人解释的意思。 第十二章 多事之秋 初秋的七月,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了。大明的整个江湖被青衣社的帖子搅的人心惶惶,而边境上,鞑靼的阿鲁台联合其他几个草原部族再次侵犯大明西北边境,这边大明的边军还没有来得及调动,阿鲁台却和瓦剌的脱欢因为侵占领地问题闹翻,双方居然就在大明的边境大打了一场,阿鲁台战败撤兵,其他部落自然也是各自回归老巢,大明的边境反而没事了。 老皇帝朱棣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心的哈哈大笑,看着众文武,打趣的说道:“阿鲁台这大漠里的老鼠也总算被脱欢这狐狸咬了一口。真是大快人心啊!每次朕一去他就躲进大漠里,朕一走他又出来袭扰,着实可恨!诸位爱卿阻止朕立刻发兵北伐之时,朕还心有不忿,现在看来,众爱卿真是神机妙算啊!他们鞑子自己居然打了起来,阿鲁台这次损失不小,下月再度北征,就该是彻底铲除阿鲁台的时候了。”众大臣一时面面相觑,这下可好,原先私下约好快到三月之期的时候再找借口合力劝阻皇帝北伐,可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还能如何劝阻? 退朝之后,几位内阁大臣回到上书房,刚一坐定,杨寓就开口说道:“陛下下月亲征北伐看来已成定局,我等还是赶紧着手安排的好。”金幼孜也点点头道:“是啊,国库和太仓刚刚渡过难关,尚不知今秋收成如何,这一去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是要好好安排筹划。” 杨荣却摇摇头:“钱粮再紧,始终还有办法筹措,倒是我们正在着手的事,变数重重,士奇你真的还是决定不告诉陛下?”杨寓说道:“正因变数重重,我们才要自己担待,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还未可知。陛下疑心之重已经不比以前了,又迟迟心意不决,还是不说的好,此事若有差池,由我一人承担便是。” 杨荣起身慷慨说道:“士奇何出此言,此事是我这首辅起的头,哪有反而置身事外的道理?”金幼孜也起身道:“内阁本是一体,此事自然是一起承担。”看着二人,杨寓欣慰的起身抱拳道:“好,为大明江山社稷,我等一齐承担!” 正在这时,一个官员气喘吁吁的匆匆跑进来哀嚎道:“三位阁老,不好了,出大事了!”三人一怔,一看是自己的学生,金幼孜眉头微皱:“仲常,出了何事?坐下慢慢说。” 落座奉茶后,这位慌里慌张进来的权谨权仲常大人端起茶杯连喝了几口,放下茶杯后,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下官原本就不愿做官,得陛下体恤,让下官掌管光禄寺,原想只要供给得当,也算是与世无争的闲差,可谁知道我这清水衙门现在却变成了太子和汉王两位殿下争斗的中心,今天这事只是开头,肯定是没完的,下官还是辞官回乡侍奉老母吧。” 金幼孜看他说到太子和汉王心想应该不是小事,却偏偏又说的没头没脑,自己这个做老师的也觉得煞是没面子,当即呵斥道:“身为朝廷命官,哪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这又说的不清不楚,让我等如何为你做主,你速将出了何事详细道来。” 权谨这才平静下来,略想了想,才说道:“马上就是中元节,各府都要祭祀,汉王每年都要大张旗鼓祭祀战死的同袍,由光禄寺出祭品也是惯例,可今年,太子一直在监国理政,前几日汉王府刚刚将祭品礼单送来,太子府主簿就前来传命,因国库空虚,光禄寺不再提供祭品,各府也当力行节俭,以水酒清香祭祀,为作表率,太子府带头如此。 昨日,下官差人将太子旨意和汉王府礼单一并送去,却不想汉王大发雷霆,今日更是亲自到光禄寺责骂下官,说是别人如何他不管,如果下官敢误了他祭奠死难的军中同袍,别说他不答应,满朝的武将也会将光禄寺踏为平地,下官如何担得起这么大的干系,又是两头为难,想来想去,只有来求几位阁老做主,救救下官。” 杨荣一听,愤然拍案道:“岂有此理,太子府旨意乃是内阁一致通过,陛下御笔朱批的,汉王如何跋扈至此!”监管礼部的金幼孜也说道:“是啊,汉王每年四祭花费甚巨,可陛下也是军旅出身,对汉王此举一贯并未有异议,礼部也是有苦难言。” 杨寓沉思片刻,开口说道:“陛下并未有异议,也就是说也并未表示支持,只是沉默而已,这次的限制中元节浪费,虽是太子提议,也是陛下批过的,那陛下就是明知道会和汉王的大肆祭奠矛盾却还是同意施行!这就好办了,我等即刻再拟奏章,以北伐大战在即,所需钱粮巨大,各府祭奠当力行节俭为由,光禄寺今后不再供给任何祭品,陛下有东厂探子,不可能不知道此事汉王是针对太子去闹的,若是奏章批了,陛下的态度就清楚了,颁下圣旨,汉王谅也不敢再闹。” 权谨无奈的看看三位内阁大人说道:“可如此一来,汉王和太子不就结下仇怨了么?”杨荣气的一声冷哼:“好个权大孝子,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没有此事,你当这二位就没有仇怨了么?”作为老师的金幼孜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首辅无须动气,我们这位权大人就是如此,只是他也说到了一点,我们还是需要防范汉王借此生事,攻击太子,毕竟,他身后站的是大部分的武将和军中老兵。”杨荣点点头对权谨说道:“你先回去吧,此事,自有我等去解决,你就安心管好你的光禄寺就是。”权谨唯唯称谢告辞而去。 良久,杨寓才悠然说道:“刚才还说道此事,此事就来了,陛下心意不决,才是乱象的关键,再任由如此斗下去,别说太子和汉王,就连朝中的文武都快要结仇了。”杨荣也说道:“是啊,本朝起于江湖,立于江湖,焱教、丐帮这些有功于开国的帮会自不必说,现下就连汉王一手建立的天狼帮、太子府笼络的天机阁势力也越加庞大,长此下去,下一步就该是街头开打了,我大明,岂不要成了史书上的笑柄?” 闻听此言,其他二位大人也哑然失笑,杨寓开口说道:“首辅大人言重了,朝堂江湖,本就是一体,你身为首辅兼管刑部,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切莫自己气坏了身体。”杨荣也摇头一笑:“本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气不过啊,我大明危机重重,却仍然朝堂江湖一片乱像,正是因为本官兼管刑部,才知道的更多,也气的更多,让二位见笑了。”三人相视一笑,无奈摇头。 ~~~~~~~~~~~~~~~ 内阁的奏章送上去三日后,老皇帝便发出了诏令,而且远远超出了三位大人的预想,诏令中直接严令从今后各府祭祀人员物品不再由由礼部供给,各府祭祀也当厉行节俭,不得铺张浪费,三位大人一边暗呼庆幸,看来皇帝还是清醒的,一边也着手防范汉王的反击。 可这一次,内阁却猜错了。汉王接到诏令后却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反而招来智囊蒙禹一起进了密室,一落座,汉王就赞叹的问道:“蒙先生真是又对了,父皇还是没有太大的动摇,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蒙禹微笑着摇摇扇子说道:“就是因为殿下不信,属下才拿这个小事试一试,若是陛下只是斥责殿下几句,那就大可放心,可陛下却直接下了诏令,此事就需谨慎对待了。陛下虽私下授意传位于殿下,可去年北伐并没有带殿下去,今年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而且太子监国理政一直没有取消,虽说殿下掌管京师大营,可只需陛下一道圣旨,这些武将们谁敢抗旨?” 汉王点点头,无奈的说道:“是本王错了,太高估了父皇的信任和承诺。没有按蒙先生既定的步骤进行。还请蒙先生勿要见怪。”蒙禹赶忙施礼道:“殿下言重了,属下本是落第的腐儒,高不成低不就,却得殿下赏识依为臂助,士为知己者死,属下只恨自己才具不足,不能早日助殿下达成心愿,哪里会有怨言。殿下问接下来如何应对,属下斗胆一提,望殿下恕罪!”蒙禹说罢,眼神坚定的看着汉王。 汉王也皱眉凝视着蒙禹,片刻才摇摇头说道:“说出来就是死罪,你还是不要说了,你的意思,本王明白,真有万不得已那一天,本王自当效秦王故事!”蒙禹立刻翻身下拜,一声“汉王殿下!”喊出口,却已经哽咽了,这样的汉王,叫他如何不诚心辅佐,如果汉王让他说出效法秦王李世民玄武门事变,一旦有事,可以完全推到他身上,起码汉王自己还有可免一死的机会,可汉王不但知道他想说什么,最后还选择不让他说而是自己说出来。这样的明主,自己是何其有幸能遇上? 汉王扶起蒙禹,和蔼的说道:“蒙先生的一片赤诚之心,本王明白,本王之前否决你的提议也不是觉得父皇一定会传位于我,只是本王一生征战,总觉得要战胜敌人就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打败对手!何况现在本王还有胜算,自是不愿用那般手段。方才所说的那一天,也需得是在本王确认父皇完全无意于我之后,这大逆不道之事,本王能不做,就还是不做吧!”蒙禹也被汉王感染的来了豪气,朗声说道:“殿下雄心,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重新铺排,助殿下堂堂正正的夺回储位!”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二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三章 青衣社收到了自己的帖子 七月,山东,泰山脚下,燕云商会的大当家元朔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在客栈院中的躺椅上悠闲的品茶乘凉。慕容轻轻从大门外进来,很自然的坐在元朔身边,说了句:主上,我回来了。”便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元朔抬眼看看他,笑笑:“这么轻松自在,看来是都探查明白了。” 慕容一脸得意的表情:“那是,只要我慕容想查的,就没有查不到的。”元朔点点头:“行,知道你厉害,那说说吧。”慕容放下茶杯,脸色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青衣社的组织其实不复杂,除社主和黑衣刺灵外下设一座两护法外加四堂八口。现在暂代社主的是秦风、黑衣刺灵本名白石,外号石头,青衣首座目前还是秦风兼着,青衣社里所有的青衣刺使都归他调遣。左护法吴鸿均,外号老吴,有一门独门绝技,会用金针刺穴帮助大家提升内力;右护法沈六如,外号小六,负责青衣社的武器搜集和制作,青衣社标志性的青冥飞刀全部出自他手。作为护法,两人还负责青衣社内部的纪律监督、执行。” 元朔点点头:“这四人,就是青衣社的核心了。不知他们关系如何?”慕容想了想很肯定的说道:“生死之交,性命相托!”元朔由衷赞叹:“这倒是难得。那四堂八口为何?”“四堂分别是:归来堂,步路堂,听风堂,无衣堂。归来堂堂主外号白狼,负责执行最艰难的任务,也负责为殉职的弟兄收尸和料理身后事,秦风就曾经是归来堂堂主。 听风堂堂主外号银燕,负责收集情报,分析各种可行性和可能性。歩路堂堂主外号黑鹰,负责制定行动计划,安排人手和行动途中的接应。无衣堂堂主外号铁鹰,负责青衣社的外围生意和物资买卖。八口是八组分布于各地的灰衣刺客,他们这些人通过考核之后,就能升为青衣刺使,不过考核的极其严格,很难通过。” 元朔想了想开口问道:“那青衣社目前实力如何?”慕容摇摇头说道:“青衣社的要紧的,其实就是黑衣刺灵和青衣刺使,可之前很多青衣刺使死在白天明手上,元气大伤之下,现在青衣社的青衣刺使其实已经不多了。他们对外说还有九成实力,可依我看,怕是五成都不到了!” 元朔笑笑:“你想的太简单了,又不是上阵打仗比谁人多,他们这样的组织,贵在精而不在多,单就你刚才的那八字评语,他们的实力就足以震慑天下。”慕容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主上说的是,若是真的交手,属下的护商卫队,不是对手。”元朔哈哈一笑:“难得号称利刀的慕容会认怂,那我就更有兴趣结交他们了。” 慕容好奇的问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元朔点点头:“嗯,我料想他们不会偷偷摸摸的走,所以这里,当是必经之地,这几日他们也该出发了,暴风雨将至,我们能在此悠闲几日,也是难得的惬意啊!”慕容眼中却光芒大盛:“主上,等结识了他们,我能和那黑衣刺灵比试比试么?”元朔哈哈一笑:“那是你的事,只要人家愿意,我可不管,反正你准备好挨揍就行。”慕容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元朔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 终于,就在大明江湖被青衣社的帖子闹的一片人心惶惶,猜测纷纷的时候,青衣社也终于收到了‘自己’发出的帖子。 青衣社总部偏厅里,五个人围坐桌前,秦风翻看着手中的帖子,略带苦笑的说道:“没想到我们也收到了自己发出的帖子,还以为会给我们送点不一样的。”左护法老吴揶揄的说道:“这可是社主你‘亲笔’写下的啊!”众人会心一笑,听风堂堂主银燕无奈的摇摇头:“属下竭力探查了这么些天,还是一无所获,这背后操纵的势力,不简单啊!” 秦风洒脱的一笑:“青衣社刚刚稳定,这麻烦就找上门了,可再麻烦的事,也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他们要召集武林大会给我办接位大典,你们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啊?” 一向满面笑容的老吴罕见的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说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这是要逼得青衣社现身明处啊!而且,肯定不只这么简单,后面一定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是要利用我们对付谁?还是要借助整个江湖的力量对付我们?青衣社仇家不少,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势的还真是不多。社主问去不去,其实最头疼的就是这岳阳楼大会我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这青衣社的招牌,就等于是砸了。” 小六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雕着手里的木偶满不在乎的说道:“人家既然敢要约江湖所有门派到会,肯定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了,何须咱们费心费力的,咱们就调集人手会会这幕后高人就是,再不济,等到八月初八,也总会知道真相,只要对手敢现身,难道这天下还有人能躲得过我们青衣社的手段?” 秦风点头笑笑:“那就传令下去,明日召集大家共商如何应对此事,既然有人要针对青衣社,那我们就一起接着便是。” 石头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听着,直到秦风说完之后,石头才仰起头坚定的说了一句:“不管他是谁,若想伤害青衣社,都得先过了我这关!” ~~~~~~~~~~~~~~~ 第二天,青衣社总部的大厅里,青衣社所有的核心人员都来了。石头还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只要有他在,青衣社众人就觉得心里有了底气。 秦风扬起手里拿着的帖子,沉声对众人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青衣社刚刚平息内乱,现在又有人给我们搞了个大麻烦,这搅动整个江湖的帖子,把我们青衣社摆到了明处,我们现在有四个选择,第一,重新发帖,声明此贴不是青衣社所发,第二,发江湖贴公告取消岳阳楼大会,但这就等于自拆招牌,青衣社三百多年的声誉就算是毁了。” 说到这里,秦风顿了一顿,看众人都在平静听他说话,并没有谁有太特别的反应,于是接着说道:“第三,就是在八月初八之前找出发帖之人,搞清楚这个事情背后隐藏的阴谋,在岳阳楼大会上公诸于众,挽回青衣社的声誉。这第四嘛,就是到了最后,如果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就只能顺其自然,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意欲何为,我们再见机行事。当然,真到了这一步,我们将会非常被动,事情会如何发展,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我想兄弟们都不愿意青衣社三百年的基业和声誉毁在我辈手里。” 说到这里,秦风深施一礼,沉声说道:“所以,请兄弟们与秦某一起去面对危机,让青衣社能在八月初八的岳阳楼大会上给江湖一个交代!”众人轰然回应:“兄弟齐心,共度危机!”秦风感激的看看大家,一一抱拳示意。 脾气火爆的白狼忍不住了,狠狠的说道:“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青衣社的麻烦,等老子找到他们,把他们的头一个个的拧下来,社主你就吩咐吧,要老白做什么?”一旁的银燕轻笑一声说道:“白大哥就是性子急,现在对方是敌是友都还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也不清楚,还请社主允许我先说说听风堂的想法。” 秦风颔首道:“请讲。”银燕走上前拿起帖子,边说向大家展开道:“我想大家都看过这个帖子,但我不知道你们从帖子上看出了什么,我先说说我看到的,首先,这帖子非常精致气派,说明发帖子的人,一定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第二,这帖子全是模仿社主的笔迹毛笔亲书,仔细查看就能看出书写之人内力强劲,应该还在我们几个堂主之上,能派这样的高手写帖子,也可见这幕后势力的强大程度。第三,这帖子很简洁,短短数十字就让接贴之人又恼又气又无可奈何,没有一丝的拖沓赘述,这说明这个撰稿之人定然善于揣度人心又常年与文书打交道。第四,帖子的落款,用印,与我青衣社一般无二,连我都难辨真假,说明对方对我们非常熟悉,熟悉到了如指掌,这又一次证明了对手的实力背景,第五就是这大会选址,岳阳城离青州路途遥远,我们需长途跋涉,到时我们变成明的,对方是暗的,行程中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对方掌控之中,且岳阳楼三面临水,一旦会上事变,对方把水路一封,我们只有正面死战突围一条路,这是把我们逼上绝地,这也引出第六,对方敢这么安排,绝对是精于水上的行动,且陆上也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留住我们。有了这六条,我们再按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的仔细探查,查出真相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不过……” 说到这里,银燕却停住了,似乎有些说不出口,白狼性急,马上问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见众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银燕摇头说道:“不过对手既然是个善于揣度人心的的高手,他敢于留下这么多线索,肯定早作好了万全准备,甚至就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分散人手,他们好各个击破,看对手行事果决的作风,这次绝对是孤注一掷,不要小看这一张帖子,青衣社的生死存亡,或许就是这一次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秦风微微一笑:“银燕分析的很透彻,诸位还有什么补充的?”黑鹰说道:“还有一点,对手在给全江湖发帖子的时候,也给我们发了一份,这就说明,对手是有意让我们知道我们的处境,还给我们足够的时间调查反击,对手又这么了解我们,那就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趁青衣社四处探查的时候,一边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一边趁总部空虚大举进攻一举摧毁青衣社;一个就是要借此生事,让整个江湖仇视我们,借助整个江湖的力量,让青衣社无法生存而消亡。无论是哪一个,都可以肯定对手就是敌人,就是要置青衣社于死地!” “是啊,青衣社一向的作风就是潜行于暗事,从不在江湖正式现身,才能在江湖和间达成默契,现在这么一搞,就算找出了真相平息了事态,也势必要在岳阳楼大会正式出现在明处,青衣社其实已经是输了!”铁鹰冷冷的一句话让大家的心猛的一沉,越发觉得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这时候一向话不多的石头却说话了:“各位前辈,你们种过庄稼么?”众人一时愕然,不知道石头什么意思,石头也不等大家回答继续说道:“庄稼从种子下地到发芽到收获再到种子下地,地里可以从什么也看不见到郁郁葱葱再到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也可以。” 众人都是心思机敏之人,一想之下就明白了,都轻舒了一口气,凝重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不少,石头虽然不善言辞,但总能让大家心安,确实,对手料到了一切,只忽略了这一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三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四章 相遇泰山之巅 接下来的日子,青衣社众人在反复的推演着从青州到岳州几路人马的行程和到达岳阳之后的各自该着手进行的事项,以及遇到突发状况和危机时的应对之策,待到七月十七那日,将准时从青衣社总部出发。 就在众人一片紧张忙碌的时候,小六却找到秦风,希望独自谈一谈。二人来到院中的桂花树下落座,一阵风来,花瓣飘飞,清香阵阵。小六却一改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严肃的对秦风说道:“社主,我想带着沈剑先去趟岳州。”两人一直关系微妙,在社中变故之前小六一直觉得自己比秦风强,处处暗暗较劲,可是,以秦风对小六的了解,自然明白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秦风笑笑:“我知道你不会是想籍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你是有了什么想法么?”小六点点头:“除了万老社主,社中没人知道我的身世,连老吴都不知道,我现在也还不想说,只能告诉你,我和漕帮有些渊源,而此次武林大会的地点选在了漕帮总部所在的岳阳楼,漕帮更被指定为承办者,我很想知道漕帮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又究竟意欲何为。” 秦风这才意识道,小六和漕帮帮主一样也姓沈,而沈剑是他的远房族兄,这渊源看来不浅,可小六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略想了想,秦风点点头:“好吧,那你们就先行一步,有重要消息及时知会,我们岳阳再见。”小六感激的笑笑,施礼告辞而去。 小六刚走,老吴就带着银燕又匆匆找来:“社主,听风堂弟子传来几个重要消息。”秦风一怔,这时候传来的消息,肯定不简单:“是什么消息?”银燕有些犹豫的说道:“据报,萧云连日来走遍了各大帮派,接连会见几位重要人物,之后几大帮会都相继派出大量人马前往岳州。会不会......”银燕欲言又止,秦风一时也有些搞不准,不过很快摇摇头:“我写给云师弟的信,他应该是收到了,如果他仍要报杀父之仇,我会亲自去找他了断的。” 银燕无奈的点点头:“另外,丐帮的人四处传播,说这次是我青衣社想要做江湖的霸主,不到会的,事后都会遭到清洗,还有一些神秘的人,在黑道绿林四处活动联结,说是要借这次大会共推青衣社会为黑道魁首,今后为黑道撑腰张目。” 这下连秦风也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良久才低声道:“凤凰山庄一直与漕帮交往甚密,难道真是漕帮要约了几大帮会要和我青衣社为敌?如果再加上云师弟为了复仇四处奔走推波助澜,那倒真是棘手的。” 老吴也忧心忡忡的说道:“现下看来,丐帮已经被说动开始有所行动,那私下联结黑道绿林之人更是恶毒,直接让我们犯了朝廷的大忌,而其他各大帮会既然都派出大批人手,意图也不言而喻,现在,似乎只有燕云商会还置身事外。” 秦风面上恢复了平静:“上次面见卢总捕,已经表明了青衣社的诚意,这次岳阳之行,希望还能见到他,也好探探朝廷的意思,至于燕云商会,远在边塞,许是行动没有这么快吧。”老吴也轻松了些,打趣的说道:“听说燕云商会有个号称女诸葛的二当家,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这背后的玄机。”秦风也笑笑:“这位女诸葛,我也有所耳闻,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请教一二。”xbiquge 几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些,银燕有些愧疚的说:“这次属下着实无能,听风堂居然没有挖到任何隐藏的线索,还请社主责罚。”秦风微微摇头:“不怪你们,这次的确是那股暗中的势力过于强大,我在想,如果不是漕帮和云师弟要复仇,那应该就是漕帮和几大帮会被那股暗中的势力逼得只能联手自保,而这自保之法,或许就是一起铲除我青衣社,可几大帮会难道真的不怕鱼死网破?” 老吴毕竟是老江湖,经秦风一点,马上有了新的想法:“既然这暗中的势力隐藏得这么深,那大张旗鼓操持岳阳楼大会的漕帮应该不会是我们真正的对手,这股势力,要么异常强大,强大到连漕帮和几大帮会都畏惧听命,要么就是地位非常高,高到可以利用一切他想用的资源,以强力的手段布置一盘大局,让整个江湖都身陷局中。” 银燕疑惑的说:“但布这个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要让青衣社成为江湖的公敌,借整个江湖的力量摧毁青衣社?还是要借助这个大会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可不管怎样都是在害我青衣社,那会是什么人对青衣社有着如此深仇大恨?”秦风还是洒脱的笑笑说道:“我们尽力就好,无论如何,等到八月初八也就该知道真相了。”面上虽然镇定自如,可一向心静如水的他,也在内心泛起了阵阵的不安,而且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几乎把持不住的要呼喊出来。 ~~~~~~~~~~~~~~ 到了该出发的时间,青衣社能调动的力量都动了起来,几拨人也分别上路了:老吴,黑鹰,铁鹰带着十个青衣刺使和十个灰衣刺客一拨,全部蒙上面,由身形与秦风相似的铁鹰穿上蓝衫冒充社主秦风,从大路上向岳阳进发,因为外面是不知道秦风还没有正式换上代表社主的蓝衫的,所以他们这一行,就是要大张旗鼓的从大路去岳州,吸引对手出现,以不变应万变。 白狼带领归来堂弟子和其他青衣刺使在暗中做好接应的准备。银燕留守青衣社总部。而秦风和白石,都换上便装,待几拨人都走远后,才最后出发。 秦风脱下青衫,换了一身月白儒衫,腰悬长剑,加上俊朗的面容,内敛的气质,全然是一个出门游历的世家公子,由身材魁梧的阿三扮作木讷随从一起同行。而石头,换上了自己早先做卖身长工时穿的破衣,背上背着一卷草席,将刺灵剑藏在其中。 三人在总部大门内就上了一辆平日采办日常物资的马车,石头看着对面丰神俊秀的秦风,竟然有些恍惚。经过秦风一段时间的医治,石头所中的离魂已经减轻很多,石头逐渐记起了一些八岁之前的事,也依稀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和白天明有着相似的面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眼神和气质的上任黑衣刺灵白天羽,恍惚中,石头竟然觉得秦风的眼神和气息和父亲竟有几分相似。 秦风已经三十四岁,从十八岁离开师门进入青衣社至今,岁月的洗练给了他足够的内涵气质,而他自身的休养更添了神采,他就像一柄内敛的宝剑,不张扬,不外露,却让人一看就心生敬意和亲近感。秦风微微一笑对石头说道:“石头,我这几天教你的的东西,你要细细琢磨,你的武功已经很好,可你的江湖阅历和人生经历实在太少了,这次也正好让你多些历练,也许青衣社以后想要在江湖这片土地里重新生长,就要靠你这颗种子了,要多听,多看,多想,轻易不要出手,更不要再随便杀人,青衣社的黑衣刺灵,只杀该杀之人,你可记住了?” 石头点点头:“明白。”秦风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话,马车行到一个背静处,秦风眼神示意,石头凝神用内力仔细探查了一番后说道:“这里方圆二十丈之内没人,那我就先走了,秦大哥保重。”秦风点点头也说了一声:“你也保重。”石头悄然下车离去。片刻之后,秦风和阿三也下了车,这辆马车继续前行,去市集里购买了物资之后才又重新回到了青衣社总部。 秦风一路西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前外出大多都是身负任务,双目所见都是目标和非目标,这次徐徐行来,虽然有些忧心,却没有什么太紧迫的事情,既然要躲开这么多帮会和暗中势力的眼线,装作无意中正好于八月初游玩至岳州府的世家公子,那就只有真的一路游山玩水的轻松前行才是。 行至泰山脚下,秦风才想起虽然近在咫尺,却从未登临过这五岳之首,今日时机难得,秦风自然要上山去游览一番。两人内力深厚,一路不停脚的行到了泰山主峰的玉皇顶,站在望河亭中,面对茫茫群山,云蒸霞蔚,大河东去,秦风一时兴起,吟诵起了杜甫的登临泰山的名篇《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秦风是发自内心的被景物感染,加之想要一抒胸中的抑郁,声音高亢清冽,感情丰沛,周围的人无不侧目,秦风也不以为忤,却在这时,十几步外传来鼓掌之声,有人边鼓掌边走过来,及至近前,向秦风抱拳施礼道:“先生风采卓绝,雅量高致,着实令在下钦慕,不禁心生结交之意,不知是否唐突。” 秦风一看来人,身材健硕,相貌硬朗,眼中精光闪现,眉宇间透出一股傲气,神情虽然谦卑,却有着掌控一切的霸气,再看他身后随从之人,面沉似水,眼神深邃悠远,看他所站的位置和轻轻放在剑柄上的手,就知道一定是绝顶高手,能有这样的气质和这样的随从,绝不是一般人物,秦风心中暗惊,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若是平日,秦风或许真会当做巧合的偶遇,可如今的情势下,秦风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单纯的偶遇,但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自然是要接着的,遂连忙回礼道:“承蒙兄台谬赞,在下不过是吟诵了古人的名句,哪里比得上兄台一身贵气,能结识兄台这样的人物,在下才是三生有幸。”来人哈哈一笑:“在下陈无明,唔,是明亮的明,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秦风闻听此言,心头一紧,‘无明?取这样的名字,那岂不是要造反么?’但仍然面色不改回礼道:“在下秦无期。”陈无明哈哈一笑:“都是无字辈的啊,看来我与先生果真有缘,在下今年三十有七,不知先生贵庚?”秦风连忙施礼道:“在下三十有四,陈兄在上,受小弟一拜。”陈无明也还礼道:“今日能与贤弟相识,我心甚慰,在下此次从北至东游历而来,意欲再一路向西而去,不知是否有幸能与贤弟同游几日?” 秦风此时心中已经基本了然,也很欣慰终于有人从暗处跳出来了,遂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在下此行是要到洞庭湖边会友,也是一路向西,陈兄若是不弃,能结伴而行,一路谈古论今,指点江山,定是一大快事。”陈无明一脸惊喜的说道:“哎呀,不想你我竟有缘至此,我这一路走来,领略这大好河山,甚是感佩,可惜我这随从不善言辞又不解风雅,无趣得很,如今能与贤弟同行,定可一抒胸臆,甚好,甚好啊!” 说罢转头示意道:“慕容,快来见过秦贤弟。”陈无明身后的随从上前一步向秦风抱拳施礼道;“见过秦先生。”语气不卑不亢,面色冷峻,没有丝毫的情感变化,恰似一潭秋水般无痕,关键是这一步迈的恰到好处,而且没有带起一点灰尘。 秦风心中暗惊,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绝不是普通人,这样的人都甘心为仆,那这主人的身份也绝不简单!此时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这般藏匿身份行踪,却还是被人缀上了,也不知石头一人如何应付?心里想着,面上却未露半点痕迹,似是打量了他一番后,由衷的赞叹道:“陈兄能有这样的臂助,足见陈兄的不凡,阿三,还不赶快拜见陈兄和慕容先生。” 阿三虽然长的夯实,可既然能成为青衣刺使,心智绝对是不弱的,此时也已明白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遂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躬身行礼道:“见过陈先生,见过慕容先生,小人一听家主吟诗就头疼,家主一直也说小人无趣,现在有陈先生先生同行,小人就可离的远些了。”陈无明回礼后,又是爽朗的哈哈一笑;“贤弟这个随从,身形如此壮硕,人却可爱得很。想必武功也是不弱吧。” 秦风连忙摆手道:“陈兄谬赞了,阿三就是身强力大些,学了点够防身的拳脚功夫而已,倒是陈兄身边的这位慕容先生,才当真的是高手无疑。”听到这话,慕容一直沉静如水的眼睛里终于闪现了一丝得意的光芒。而秦风立刻就捕捉到了,心里也暗暗放了点心,因为既然能为自己的一句夸赞而动心,就不会是嗜血无情的冷酷杀手,那这两人,至少不会是穷凶极恶之徒。 心下稍安,又无欲无求之下,自然也放开了胸怀与陈无明结伴上路,两人一路无话不说,话题也涉及文化、历史、军事,政治、实事、江湖轶事等等等等,家国天下无所不包,谈古论今之下,越聊越是投机,化身陈无明的元朔走南闯北,见识广博,豪爽大气,化身秦无期的秦风则博闻强记,聪颖睿智,深沉内敛。渐渐的,两人都发自内心的惺惺相惜起来,只是两人也都很有默契的从来不问及对方出身何处、来自哪里,意欲何为。 ——未完待续——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四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五章 善恶只在一念间 相比起秦风那边一路的逍遥惬意,石头的一路可就有些辛苦了。他这次被秦风安排的独自一路历练而行,用的身份是一个家遭变故的佃户孩子,一路靠做零工赚钱到岳州府寻亲,虽然身上的钱足够他一路吃住到岳州,可性格倔强的石头就是想试试靠自己能不能生存下去,他相信不花帮会里给他的钱自己也能到达目的地。 所以,他在和秦风告别后,就下定决心,到达岳州之前不使用武功,也不带一文钱,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按期赶到。于是,石头把身上的所有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给埋了。这之后的几天,不善言辞也没有闯荡过江湖的石头才真正明白了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在路上的艰辛。 第一天一路行来,石头始终没有勇气去向人开口找活干,时近中午,石头看到一处农庄在搬运成堆的粮食,他自己想了想,也没好意思和谁招呼,鼓起勇气上前一起搬运起来,他力气大,搬的也多,看到别人搬不动,还会上去援手。等到活干完了,管事的开始分发食物,看到石头这个生面孔,管事的大喝一声:“哪里跑来混吃混喝的?还不快滚!” 石头无助的看着身边刚才还一起搬东西甚至还被自己帮助过的工人,希望别人能为自己说句话,可是并没有,所有人神情冷漠,看他的眼神甚至有些厌恶,毕竟来了这样一个身强力壮的家伙抢活干,对自己并没什么好处。 石头看了一圈冷漠的众人后,没有说话,也没有辩驳,转身径直离开了。边走着,想起了以前那些只会欺负自己,拍主家马屁的长工们,石头有些郁闷,在那个时候毕竟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小柴火真心对他好,可这时却连被他帮助过的人都不为他说句话,这世上的人怎么都这样呢?难道这就是秦风告诉自己的江湖险恶?石头有些想不明白。 没钱的第一天,也没有找到任何能换饭吃的活计,石头靠喝水挨过去了。第二天,又赶了一段路的石头实在是饿了,看见前面一个庄院门口挂着‘招工’的牌子,石头想了想,再次鼓起勇气上前敲了敲门,一个长相看着还挺忠厚的人来开了门,石头终于开口问道:“请问老兄,这里是要招工吗?”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没好气的说:“不招!”石头有些讶异,指着牌子说道:“这门上不是挂着招工的牌子么?” 那人嫌弃的说道:“生人不招,有人作保才行。”石头立时有些泄气:“我是路径这里,没人作保。”那人却立刻狡黠的一笑:“那我给你作保也可以,不过第一个月领到的月钱得归我,以后每次领月钱也得孝敬我三成。”石头一听,心头火起,怒骂道:“你个可恶的家伙,哪有这样算计工友的!” 那人一看石头发火骂人,却毫不气恼,反而回骂道:“就你这样不懂规矩的还想找活干?真是白痴!快滚!”说罢咣当一声把大门重重关上了,石头心里这个气啊,真想破门而入将那人揍一顿,可想起秦风的叮嘱和自己的承诺,还是强压怒火忍住了,重重‘呸’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到了下午,依然饿着肚子的石头行至路边的一个小饭馆,看见一个瘦弱的小伙计一个人忙出忙进,忙里忙外的,老板却在柜台里悠闲的喝着茶,看小伙计出来倒脏水,石头再次鼓起勇气,上前拉住他,小声问道:“小兄弟,能不能和老板说一声,让我帮帮你的忙,给点吃的就行。” 小伙计看看石头,为难的说:“你快走吧,老板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是根本就舍不得再花钱请人。”石头还是不甘心:“我真是饿了两天了,你就帮忙去说一声,我不要工钱,就要点吃的,随便什么能吃的就行。”小伙计无奈的说:“你就别耽搁我了,真的是不行,我这还忙着呢。” 小伙计说完又转身进去忙开了,石头却不死心,想想上午遇到的那个看似长相忠厚实则可恶至极的家伙,寻思着难道这小伙计也是这样的人?于是就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找老板说说。正在这时,有一桌客人起身付账上路了,小伙计赶紧去收拾,看看石头还在外面站着,就偷偷拿了一个桌上客人吃一口剩下不要的馒头,匆匆出来偷偷塞给石头又连忙跑了回去。 拿着忽然得到的馒头,石头心里一下子有些茫然,自己的记忆里,只有那个已经被打死的小柴火不图回报的偷偷藏下自己的馒头给他吃,今天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伙计却也这样做了,而且根本没有要求什么回报,想起刚才还在心里腹诽别人,石头有些过意不去,正想进去道个谢,却看到饭店老板已经走到小伙计身后抬手就给他后脑一巴掌,边打边说:“你个小败家子,敢拿老子的东西去做人情,谁给你的胆子!”https:/ 一边说一边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去,小伙计捂着脑袋直求饶,石头一见立刻怒火中烧,上前两步想要帮小伙计讨回公道,还未及开口,却反而立刻遭到了店老板的申斥:“你个叫花子怎么还不走,还想骗多少吃的?”石头正欲发作,却看到小伙计偷偷在给他摇头做眼色,意思让他赶快走,这一瞬间石头忽然想起了小柴火临死前的样子,眼泪立刻就涌了上来。他强忍住眼泪,给小伙计鞠了一躬,一咬牙转身大步走开了。 到了晚上,石头难得的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破庙,走进去找个避风的地方铺开背上的席子躺下。拿出小伙计给他的馒头,一点点慢慢的嚼着,小柴火和小伙计的样子交替在他眼前出现,慢慢合成了一个人,正在对他笑着,吃到后面,石头甚至觉得,这真是好大的一个馒头,让他都有些吃不下了。 于是,石头小心的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包起来藏入怀中,沉沉的睡去了,睡梦中,他又见到了小柴火大大的眼睛,又见到小柴火把自己的馒头藏下给受罚挨饿的他,又听见小柴火那亲切而热切的声音:“石头哥,饿了吧,我给你藏了馒头,快吃吧!”睡梦中,石头的泪水,不住的流着。 没钱的第三天傍晚,一边赶路一边走了三天的石头已经有些气馁了,这三天他除了那个馒头,就吃了些路边的野果,他甚至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无能。又是一天没有找到活干的石头真的有些饿极了,他决定到树林里看看能不能搞只猎物来充饥,哪怕使用武功也不管了。 刚走了一段,却见到有一户人家,一个篱笆围成的院子,虚掩的柴扉,破旧的茅屋,门开着,但里面黑黑的,看不清什么状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石头上去敲了敲篱笆门,喊了一声:“有人吗?” 茅屋内走出一个干瘦的老人家,一身文士装束,看样子年纪不小了,但精神矍铄,背着手仰头斜眼的看着石头,没好气的说:“干什么?”这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不好的老头,石头心想完了,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得说完。于是行礼说道:“老人家,小人家遭变故,只得远去岳州寻亲,行路数日,已经身无分文,三天来就吃了一个馒头,不知老人家中可有什么零活交给小人做的,也好换顿饭吃。” 老头面色鄙夷的斜眼看了他半天,说道:“也罢,看你身强力壮的,我正好烧柴快没了,你拿上我的斧头,去替我打一担柴来,天黑之前回来打回来,我给你几个杂粮馒头便是。” 石头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拿了斧头和绳子就进了树林,石头之前干了十年长工,本就是长于此道,自然得心应手,更难得的在他准备放弃之前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希望,自然是更加卖力,专捡好的柴火打了比寻常一担要多很多的一大担柴背了回来。 石头兴冲冲的回来把柴放到院子里,又将柴堆仔细码好,此时天才刚刚黑,老头一直翘着脚坐在院子里看着,却仍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直到石头干完,才没好气的说道:“打的柴这么差,简直就是糊弄老人家。” 说罢将手里的和包袱扔给石头:“拿去拿去,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长进,干个活都不像个样子。”边说边摇头叹息着进屋去了。石头心里着实气闷,他这都是他捡着上好的成色打来的柴火,还多出了一半的量,却没落着句好话,不过还好好歹是换来了几个馒头,也算是两不相欠了,想罢也没告辞相谢,理所应当的拿着包袱转身走出了院子。 走出四五丈,因着石头的听力异于常人,却听得屋里有别人说话了,石头早先就觉出屋里还有一人,也没在意,现在听得里面那人说话,想不听都不行。却是一个老妪在数落那老头子:“你这老头就是性子怪,我们明日就要离开此地,哪里还用得着烧柴?人家明明打的是好柴,分量还多出那许多,你却还要数落别人,我听着都生气,小伙子本就可怜,人又实诚,你既是有心,给他几个馒头就是,何必这么戏弄于人。” 听到这里,石头已经由气闷转为怒火,原来自己是被人戏耍了,刚想将手中馒头砸到地上回去找老头算账,却听那老头也说话了:“你个老婆子懂什么,老头子我阅人无数,看那小伙子虽然落魄,气性却挺高,平白的施舍,那是辱没了他,所以寻点事给他做,况且他还要继续赶路路,我看他这般实诚,迟早被人骗,所以才故意恶言相向,让他知道世道艰难,人心叵测,今后在路上也好多留个心眼,你懂个什么!” 听到这里,石头的眼里顿时就模糊一片,泪水差点就忍不住流出来。他终于明白了老人的良苦用心,老人先是让他明白要得到就要先付出,而后让他明白了世道险恶,又让他领会了好心也是会被人践踏的,再让他明白了只要理直气壮,就不需要对别人低三下气。最后,因为自己超乎常人的听力,又更意外的让他知道了什么是人间至善! 此时,石头的心境豁然开朗,忽然明白了许多道理:施恩于人,是小善,施恩图报,是伪善,施恩不图报,是正善,像老人家这样用可能会让人误解甚至怀恨在心但却是实实在在为对方着想并能给对方最大帮助的行为去行善,才真可谓是至善,至此,石头恍然间就经历了一个心理上的成长,心智也由此成熟了许多,怀着无比感怀的心情,石头转身跪下,恭敬的向着小院磕了三个头,起身擦去滚落的热泪,再次信心满满的继续上路了。 其实善恶就只在这一念之间,石头这样一把绝世利器,是善还是恶,真的是会关乎天下苍生的安危的。谁也没想到,一个隐居的老文士,一次无心的举动,却奠定了这位新晋黑衣刺灵向善的心性,正因此,之后都有他参与的三段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大事,才有了足够的变数。 ~~~~~~~~~~~~~~~ 大明京师里,朱棣再次御驾亲征北伐已经万事齐备,一到八月初一,朱棣就立刻带领文武大臣率领大军出发了,这一次,依然还是留下太子监国理政,汉王掌管京师大营和京城防务。只是这一次,原本该随驾的内阁大臣杨寓却忽然重病卧床不能随行,改为内阁首辅杨荣随驾北征。 此时的大明,不管朝堂还是江湖,都已经是暗涌喷薄,搅动天下的大局,也已经走完了序章,开始进入正题!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未完待续——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六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六章 岳阳城杀人案 八月初一,岳阳城,时值正午,岳阳城每逢初一十五都有赶集,街上颇为热闹。 街边一个小酒馆里坐满了人,靠窗的一桌,被两个样貌剽悍的人霸着,看桌上的几个空酒坛就知道,已经没少喝了,而且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家伙口无遮拦的毛病就犯了,先是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再说到此次赴会,大声抱怨道:“这城里真他妈憋屈,住店得付钱,吃东西也付钱,看上什么东西也得付钱,在山寨里多自在,看上什么,抢他娘的就是了。”旁边的人还算清醒些的提醒道:“豹哥,这岳阳城里比不得在山寨里,说话还是小心些。”这豹哥显然是喝大了,嚷嚷道:“怕个求,我们是来参加青衣社召集的武林大会,我们可是接到了帖子的,在这岳州地界,谁敢动我们?” 旁人继续劝道:“这不青衣社的人都还没到嘛,咱们这来得太早来些,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听说六扇门的总捕已经亲自坐镇,调了大量人手来岳阳城,咋们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豹哥舌头已经大了,囫囵着说道:“咱们来得早,还不是给青衣社面子,这次他青衣社要是给咱们撑腰,老子就服他,要是装大头只想要好处,那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旁人吓的不轻:“豹哥,不可乱说话!”豹哥却已经自我陶醉的亢奋起来:“怕个求,老子还想当面问问清楚,这他娘的青衣社,早干嘛去了,想当年山东的好汉们起事,老大可是说有青衣社在背后支持的,可最后呢?咱们被官府剿杀的时候,青衣社的高手在哪?” 这豹哥声音洪亮,旁边几桌的客人一听这涉及谋反的话早就吓得把饭钱放桌上抬腿就走了,同来的人已经吓的酒都醒了,起身酒想拖着豹哥走,可豹哥身强力大的,拖不动,而且豹哥还越来越不高兴了:“你看你那怂样,我告诉你,老子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老子怕个卵,老子就是要找青衣社这帮缩头乌龟问清楚,当年为啥把咱们给卖了?!在江湖上,出卖兄弟,那是猪狗不如,背信弃义,那是婊子养的,老子操他妈的!” 就在他骂的正痛快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自己胸前冒出的剑刃,最后感觉到一阵冰凉的寒意袭来之后,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旁边同来之人自然是吓的缩作一团,连求饶都忘了,而杀人者却只说了一句:“记住,敢用污言秽语辱骂青衣社,这就是下场。”说完后就消失了。这人甚至连杀人者的脸都没看清,一看对方不杀自己,嘴里连连说着“小的记住了!”,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岳阳城的捕头很快就来了,详细的问了当时的情况,没有任何人知道杀人者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从哪里走的,似乎就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了。此事瞬间便传开了,传播的速度和饭都都很惊人。从此后,再没有人怀疑这场武林大会的真实性,原本心存侥幸的人,也不敢再怠慢,最主要的,是再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议论青衣社。 当漕帮弟子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漕帮总部的时候,沈武侯和萧云也都震惊了,岳阳城被漕帮的弟子守得密不透风,任何人进城都有人暗中监视,却什么时候已经混进了这样的高手?能光天化日下杀人后遁于无形?这样的身手?难道是黑衣刺灵已经先一步到达了? 最匪夷所思的是酒馆里和街上这么多人,还有街上到处是漕帮的眼线,居然愣是没有人人看清杀人者的面貌!沈武侯冷冷的看了萧云一眼,萧云连忙谢罪:“属下失职,请帮主治罪,属下已去检查过,此人杀人的手法绝对是模仿出来的,剑法虽然狠辣犀利,但却有些别扭和阻滞,而且,整个岳阳城都在我漕帮严控之下,此人想要凭空消失,除非……” 萧云说道这里,有些犹豫,沈武侯一皱眉:“何时见你这般说话吞吞吐吐,除非什么?”萧云摇摇头道:“只因这个猜测有些危言耸听,实在是怕误导了帮主。据属下推断,除非此人趁乱藏了起来,然后等府衙的官差到来之时换上官差服色一起离开,而要做到这一点,除非此人本就与前来办案的官差相识,这样一来,那操纵此事的,岂不就是朝廷?” 沈武侯闻言面色一变:“你说的有些道理,这些时日我就在想,平日里白道帮会举行稍微大些的集会官府都要严加盘查。这次是隐匿多年,黑白不明的青衣社如此大的动作,官府居然就只是派个捕头来问问就作罢了!难道此事的真正目的,就是朝堂要针对漕帮?”萧云连忙说道:“帮主多虑了,朝廷若是真想动漕帮,不需要费如此周章,也不可能不知会他们扶持的丐帮、焱教、天狼帮和天机阁,属下之前联系几大帮会的时候,都没有探到半点风声,鱼筐更是与属下推心置腹交换看法,决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沈武侯略略松了一口气,幽幽的叹道:“可是,那件事毕竟我们知道后,也没有拒绝,更没有报官,甚至答允了提供物资运输和军械制造,万一风声走漏,这……”沈武侯没有说下去,而萧云也没有再接口,毕竟在他心里也觉得,那件事,帮主是真的错了。沈武侯也不再追问,摇摆摆手:“你下去吧,这几日切莫再出事端了。”萧云躬身领命而去。 ~~~~~~~~~~~~~~~ 当冒充秦风的铁鹰老吴他们这一行非常顺畅的一路到达了岳阳城的时候,才八月初三。所有已经先期到达的江湖人士看见这样张扬的一行,都知道青衣社的人到了。他们刚进岳阳城,就有漕帮弟子上前接引,并一路将他们引领安排到了一处独立的庄院居住,院子有个很雅致的名字:清风别院。 看来漕帮还是很给青衣社面子的,下了这样的功夫,假扮秦风的铁鹰自然也不拒绝,整个院子都是漕帮的弟子在打理,但是都很守规矩,绝不和青衣社的人多说一句多余的话,而青衣社的人,也绝不多问一句多余的话,双方就这样非常客气又非常谨慎小心的默契相处着。 第二日,老吴向漕帮派来的管事之人说社主想先去岳阳楼看一看,管事的一口应允。漕帮弟子很快的准备好了车马随行,一路引领着众人来到岳阳楼。众人下了马车,步入大堂,岳阳楼的老板很快迎了上来,可一看是漕帮弟子带来的人,老板就泄气了,自从大家知道青衣社要在岳阳楼开大会,他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青衣社杀人事件之后,他的偌大一个岳阳楼更是门可罗雀了,收漕帮三天包场的钱,根本赚不回损失,可又是敢怒不敢言。 引路的漕帮管事上前向老板介绍:“这位就是青衣社新任的秦社主,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主顾,我漕帮只是代劳操持而已。”老板一听,脸都绿了,心道还好刚才没甩脸色没说什么难听的,要不自己的这条命就不一定还是自己的了。 老板赶忙堆起笑容赔上笑脸:“小人这是哪世修来的福啊,能得秦社主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铁鹰端着架子没有说话,老吴接口道:“烦劳老板带我等四处走走,瞻仰一下范老子的风采,也领略领略这一碧万顷的洞庭风光。”几人都蒙着面,老板看不见几人的面色表情,可听老吴语气和善,眼神也客气,老板略略松了口气,连忙亲自带路,众人将岳阳楼的布局结构,形制特点,陈设布置,还有外面的水面形貌,周围路径全部熟记于心之后,才启程返回。 众人才远远的看见清风别院大门,就发现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不由得有些讶异,老吴让漕帮弟子带路绕道后门进入庄院。留守的灰衣刺客雁组组长冷山立刻上前施礼道:“禀报社主,你们刚走不久,一些先期到达的绿林山寨就找上门来求见,希望能拜见社主。” 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点点头,老吴立刻吩咐:“见!将他们引到大厅,就说社主一并接见。”不一会,呼啦啦就涌入二三十人来,铁鹰端坐主位,老吴和黑鹰分坐下首两旁,十位青衣刺使分列两边,众人都刻意凝神聚气,将身上的杀气释放开来,黑道众人也算是蛮横惯了的,可一进大厅,陡然感觉一阵死亡的寒意,背脊发凉,心惊肉跳,一时愣怔住了,谁都不敢先说话。https:/ 还是老吴先开口道:“诸位前来求见社主,不知所为何事?”听得老吴语气和缓,众人这才觉得轻松了些,其中走在前列似乎是地位颇高的一人抱拳施礼道:“泰州帮疯狼拜见秦社主及众位,青衣社日前派人到各处商议公推青衣社为黑道魁首之事,我等皆全力支持,今日前来,一是面见秦社主以表忠心,二是想知道青衣社日后如何为我们黑道张目?” 青衣社众人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人不是自己派出的吧?老吴略一沉吟,接口答道:“这其中似乎是有所偏差,不知那人是如何对你们说的?”疯狼有些错愕,但还是恭敬的答道:“贵社使者来到我处,对我说,黑道一直备受各大帮会的打压和的清剿,只要这次在岳阳楼大会,我等公推青衣社为黑道魁首,今后惟命是从,那青衣社就会为成为整个黑道绿林的后盾,再不惧任何白道帮会和官府,我等甚是感奋,却也还是想先知道青衣社是想将我等都纳入麾下?还是只做黑道霸主号令江湖?” 老吴呵呵一笑:“我青衣社既然安排下岳阳楼大会,自然会在大会上给诸位一个交代,诸位似乎是心急了些,还请稍待几日,自会见分晓。”疯狼还想再说,黑鹰已经一柄青冥飞刀出手,削断了疯狼的右边的发簪之后,却没入了左边的柱子,随即高喝了一声:“送客!”疯狼吓的一缩脖子,心胆俱寒,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连忙告辞而出。 送走黑道众人,青衣社众人也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老吴看众人神情严峻,悠悠一叹,玩笑的说道:“现在真是骑虎难下,这幕后之人甚是歹毒,把我青衣社逼到了绝路,如今情势,难道我们真的要统领黑道放手一搏?” 老吴的戏谑之言却并未减轻众人心里的忧虑,铁鹰沉声道:“现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青衣社就是放弃三百年宗旨,正式踏入黑道,与白道和几大帮会为敌,不接,青衣社就是出尔反尔,信义全无,今后又如何再做江湖秩序的维持者。到底是谁这般狠毒,必陷我青衣社于死地!” 此时,小六带着沈剑从门外进来,从柱子上拔出黑鹰刚才射出的飞刀,狠狠的说道:“那我们就逼着这幕后之人提前现身!” 众人一看是先期出发的小六和沈剑来汇合了,松了一口气。老吴心里却是一惊,他从未见过小六如此不冷静和孤注一掷,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却还是问道:“如何逼法?”小六咔擦一声砍掉了手中木偶的头,厉声说道:“一把火烧了岳阳楼,杀入漕帮总部,控制漕帮整个上层,然后就说所有事都是漕帮所为,与青衣社无关,届时必定一片混乱,将这幕后之人布好的局全部打乱,我看他现不现身。” 众人一时默然,小六所说虽然偏激了些,但仔细想来,这似乎又是唯一正确的道路,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将青衣社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谁敢轻易冒这个险呢?最后,还是老吴长叹一声说道:“想必他们也该到了,再等等,真到了那一步,我等只有请社主决断了。” 冒充秦风的铁鹰颔首示意。众人心里都明白,老吴的意思,就是等秦风和石头都到了之后再行商议,若真是无法挽回,那就大家一起支持秦风进行此事,殊死一搏。老吴问小六:“六啊,你们先期前来,可有探查到什么消息?“小六神情萧索的摇摇头,老吴见小六不想说,叹一口气,众人也不再追问,默默起身后各自散去。 沈剑却一直紧跟小六,到了没人的地方,沈剑轻声问小六:“六如,你怎么会出这样的主意?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也真的准备这么做?那毕竟是~~~”沈剑欲言又止,小六却惨然一笑:“不这样还能如何,就是让剑哥你来选,你又如何抉择?”沈剑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未完待续——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六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七章 暴雨将至(上) 北方,老皇帝朱棣亲率的大军已经在向漠北一路前行。 草原各部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正准备向瓦剌报复性进攻的鞑靼部阿鲁台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狡猾的阿鲁台明白此时不可两面受敌,立刻就变成了向脱欢送礼讲和,还破天荒的给大汗额色库也送去了一份厚礼和一封书信以表敬意。 额色库看着这颇为意外的礼物,却并没有得意欣喜,只是冷冷的对使者说:“阿鲁台这个老狐狸,朱棣的大军来了,他倒是想起本大汗来了,上次出兵,你们鞑靼部又吞并了四个部族,增加了十多万人口,虽然在边境被脱欢咬了一口,也还不至于让你们的太师大人向本大汗低头吧。太师大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使者赶忙跪下行礼道:“太师大人一直都很尊敬大汗,只是鞑靼的汗王仗着自己黄金家族的身份,不愿承认大汗的地位,太师大人也不好太过于表示亲近,此次太师大人结好草原各部,也才有了借口,所以特命小的给大汗送来礼物书信表示心意,还请大汗体谅。”额色库心中暗笑,鞑靼的汗王本就是阿鲁台手里的傀儡,居然还要替他承担这样的罪名,也着实可怜。 可毕竟阿鲁台主动示好也是难得,他也不想太驳了他的面子,于是示意侍者收下礼物,拿起书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换上一脸满意的笑容对使者说道:“太师大人的心意,本大汗知道了,也请使者代为传话,草原各部本就是一家,他日太师大人若是有困难,本大汗一定倾力相助。”使者听见额色库这么说,喜出望外,叩拜谢恩而去。 ~~~~~~~~~~~~~~~ 八月初四,岳阳城。 一路边干活赚钱边赶路的石头也赶在八月初四晚上到了岳阳城里,循着青衣社留下的标记,找了清风别院,但他并没有进去和众人汇合,就在附近找了个有屋檐的墙根脚睡下。最近岳州府涌进了很多乞丐,清风别院周围乞丐尤其的多,所以也没人对他的到来太在意。 可刚躺下一会,就有人来碰了碰他,石头以为是青衣社的人,可睁眼一看,不认识!只见来人是一个相貌奇怪的乞丐,说奇怪,是因为他的额角居然长了一个肉瘤,见石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那人没好气的喝骂道:“看什么看,不认识老子啊?” 石头还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认识。”那人非常不高兴:“咦,连我独角怪都不认识,你哪个堂口的弟子?”石头更是茫然:“什么堂口?”那人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丐帮弟子?”石头还是茫然的摇摇头,那人这才恍然大悟:“不是丐帮弟子你跑这睡什么,另找地方去!”石头也有些不高兴了:“凭什么?”独角怪一撸袖子:“就凭这前后几条街都被我丐帮先占了。你走不走,不走小心我揍你。” 石头也跳了起来,心想自己怎么能走呢,大不了用蛮力打一架,不显露武功就是,于是也梗着脖子瞪眼怒视。独角怪一看这人居然真的不给面子,准备招呼人来开打的时候,有人轻喝一声:“住手。”独角怪一转身看见来人,立刻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鱼先生。”却原来是丐帮鱼筐带着两个人走至近前,鱼筐打量了一下石头,和蔼的说:“小兄弟,不是我丐帮仗势欺人,实在是这里真的不适合你呆着,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去别处寻个落脚之地如何?” 这下石头可犯难了,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这独角怪却说话了:“鱼先生,我挺喜欢这小子,恳请鱼先生先让我收下他,待此间事了,再带回堂口正式入门。”鱼筐微微一笑:“正想教训你仗势欺人,你倒转的快,只是你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独角怪连忙对石头说:“小兄弟,刚才多有得罪,可我独角怪是直性子,就喜欢你这倔性,看你也是一时没着落,不如就跟了我吧。” 石头想了一想,反正只是暂时跟着,几天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点点头答应了,独角怪这个高兴啊,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你就是丐帮独角怪的兄弟了,你叫什么?”石头憨厚的一笑:“小人叫石…...柴。”“拾柴?有意思的名字。”说道这里,独角怪想起鱼筐还在边上,连忙回身施礼道:“多谢鱼先生成全。”鱼筐微笑着点头回应,但眼光始终落在石头身上,最后向石头报以一笑:“小兄弟,后会有期。”石头点点头,鱼筐转身走开,嘴角却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来至清风别院大门口,鱼筐上前施礼:“烦请通报一声,丐帮鱼筐求见秦社主。”门口值守的冷山刚才看见石头被丐帮为难就在想要不要去帮他解围,现在一看事情解决,且鱼筐是来求见的,也颇感意外,连忙施礼道:“原来是鱼先生,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社主。” 听完冷山的报告,众人都很高兴也很意外,老吴高兴的说:“有石头在外围策应,老夫多少也安心了一点,只是这丐帮鱼筐此时亲临求见,却颇有些耐人寻味啊。”黑鹰皱眉道:“是啊,我们来了快两天了,漕帮重要人物没有一个前来,几大帮会的人应该也都到了,却都很低调,只有这丐帮,反而宣兵夺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和漕帮联手似的,先是明目张胆的让弟子散布于我们周围,现在又亲自登门求见,着实古怪。” 小六又回复了以往冷漠的样子,重新雕刻着一个木偶,还是冷冷的说道:“我说各位,既然贵客临门,让人久等可不好。”冒充秦风的铁鹰点点头说道:“也对,有请!”冷山行礼退下后,不一会将鱼筐引了进来。鱼筐笑意盈盈的进门抱拳施礼道:“在下见过秦社主,见过众位。”铁鹰起身模仿秦风的声音说:“久闻鱼先生大名,快快请坐。”带落座奉茶后,铁鹰就不再说话了,还是老吴开口道:“不知鱼先生此刻登门所为何事?”xbiquge 鱼筐轻啜了一口茶,悠悠的说道:“鱼某年纪尚轻,这好奇心就格外重些,论身份也还只是丐帮里的闲人,反正做错什么也不用担太大的干系,所以遇上不明白的事,就喜欢一探究竟。”老吴换上了冷冷的口气问道:“不知鱼先生想知道什么?” 鱼筐放下茶盏,肃然道:“鱼某想知道青衣社打算如何应付危局?”老吴呵呵一笑:“我青衣社哪里来的危局?”鱼筐却是哈哈一笑:“吴先生欺我,鱼某虽然不才,却也知道青衣社被人拖入局中,现在形势难测,这布局之人究竟是要针对青衣社还是要利用青衣社都还不好说,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初八之后,青衣社都不可能再回复到原来与各方保持平衡的状态,福祸未知,前途未卜,这还不算危局么?” 青衣社众人暗自心惊,老吴还是语气不变:“鱼先生洞若观火,老夫佩服,只是贵帮先与漕帮串联,派出大批人马赶赴岳州,更在这清风别院四周布满丐帮弟子,老夫先问问鱼先生,丐帮究竟意欲何为?”鱼筐欠身施礼道:“各位见谅,丐帮上下绝对无意与青衣社为难,但说句实话,如此局势未明之下,丐帮也只能先求自保,鱼某此次前来,实为有意结好青衣社,也是为丐帮自保再加一些保障。” 老吴呵呵一笑:“鱼先生倒是快人快语,不绕弯子,实在得很,那不知鱼先生有何助我青衣社脱出困局之法?”鱼筐淡淡说道:“脱困谈不上,只是鱼某也一向自视谋略过人,见有人布下如此大局,不禁也在心中反复揣摩良久,倒是有了一些粗浅的想法,反复推演之下,自认为或可一试,只是不知各位可愿听听?”青衣社众人相视一眼,由铁鹰开口抱拳行礼道:“还请鱼先生指教,不管成与不成,今日之恩义,青衣社自当铭记在心。” 鱼筐一听立时来了精神,还礼道:“秦社主言重了,贵社高人众多,自是经过了缜密的调查分析,我原想贵社可能会有一些举措,可现在已经八月初四晚上,只有三天时间,贵社却没有任何大的动作,鱼某不得不佩服贵社能如此沉得住气,因为做就可能出错,不做反而不错。” 小六这时却忍不住冷冷的开口道:“那是鱼先生来的早了,老子本来准备今天晚上就去一把火把岳阳楼烧为平地,然后大家各自打道回府,管他布的什么局都立马玩完。”鱼筐哈哈一笑:“右护法真是性情中人,不错,鱼某也想过此法,可是,如今情势发展的重点,已经不在八月初八的会上,而在于各方势力的博弈,右护法觉得,在漕帮的地盘无端生事,再杀人放火而去,漕帮会善罢甘休么?诚然,鱼某也知道贵社手段高明,高手众多,更有黑衣刺灵潜于暗处,不惧他漕帮,可贵社若与漕帮相斗,黑白两道都会有所牵连,多少有心人在侧,谁会坐视良机不用?谁会眼见有利益而不图?所以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贵社与漕帮一起覆灭。” 小六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老吴赶紧呵呵一笑打圆场:“我们这右护法性子就是如此张扬,鱼先生莫怪,还请继续。”鱼筐颔首回应,继续说道:“如今的情势,逼的我们只能向前,但是,我们就算不能破局,也总还能搅局,而且,这些事还真就得有右护法这样性子的人去做。” 小六似乎也来了兴致:“那鱼先生说说,搅局的目的何在,又需要做些什么?”鱼筐兴奋不已,朗声说道:“搅局的目的,就是打破布局者的安排,只要出现他意料之外的棘手事情,就有可能逼的他不得不提前现身。想必各位都知道,漕帮接到拜帖和书信,才开始替贵社操持岳阳楼大会,可各位可能不知道,书信的内容,是有人冒了贵社的名义威胁利诱漕帮就范,那人似乎是抓到了漕帮的什么重大把柄,所以漕帮迫不得已,只有听命行事,我原想秦社主到了岳阳城之后或许会登门拜见沈帮主示好,可贵社却没有这么做,着实令在下佩服,因为你们若这么一来,那就真的让牵连的各方都尽入彀中再出不来,可现在,却还有一线机会。” 青衣社众人听到这里,无不心里暗暗佩服鱼筐,青衣社以不变应万变是所有人商议推演了几日才定下的,可鱼筐只是一个人,却看的如此透彻。铁鹰再次诚恳的问道:“鱼先生大才,着实令人钦佩,还请鱼先生指点迷津,这机会在哪里?”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七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八章 暴雨将至(下) 鱼筐明显感受到了青衣社众人的态度转变,微微一笑说道:“鱼某作为局外人,置身事外之下,可能看的要比各位更清楚些。我这搅局之法,可分两步,第一步,岳州府境内江湖中人已经越聚越多,岳阳城更是已近乎爆满,而朝廷却并没有太大的动作,说明此事的幕后之人权势滔天!可大明律法规定,若有辖区内发生聚众闹事而勘察不明者,当地官员是要被缉拿下狱的,既如此,就请右护法去搞些事出来,事情一闹起来,本来就担惊受怕的岳州知府扛不住了,自然要向幕后之人求助,只要幕后之人插手,凭借贵社的能力,难道还查不出是谁?所以动静越大越好,但是切记,尽量莫要伤人,更不可死人,否则局势就难以控制了。” 小六点点头:“这个不难,我有分寸,鱼先生且说第二步。”鱼筐接着说:“这第二步,既然大明江湖难得相聚的七大帮会已经齐聚岳阳城,那我们何不先搞个七雄聚会,请秦社主做东,大家把明的暗的私心杂念都敞开来摆到明面上摊开说,或许,还能达成一致,就算不能达成一致,也起码让大家都力求自保,减少敌意。再不济,也看看到底谁与幕后之人有关。” 老吴由衷赞叹道:“妙啊,既然不能单独见,那就大家一起见,只是就算由我青衣社做东,这由我青衣社去请,似乎也不妥啊!”鱼筐开心的抱拳道:“吴先生放心,这中间人,鱼某愿意去做。”铁鹰连忙致谢:“如此,秦某代青衣社谢过丐帮和鱼先生。” 鱼筐欠身还礼:“秦社主毋须多礼,据鱼某所知,天机阁的楚天王昨晚就已经到了,焱教的左使刑名今日也到了,我来此之时,天狼帮帮主杜宇也已进城,如今只差燕云商会,但据丐帮弟子的消息,燕云商会的车队已进入岳州府境内,想来最迟明日午前也该到了,我这就一一去请,明日酉时就在岳阳楼先聚上一聚,只要这两步一动起来,就不怕那幕后之人不急,也甚或有可能,这幕后之人,就在明日的聚会之中。” 听到这话,老吴有些恍然的说道:“老夫忽然在想,这天狼帮是汉王殿下戍守北境之时一手建立的势力,这次更是帮主杜宇亲临,加上原先各种分析都觉得布局之人权势滔天,难道这幕后之人就是汉王?听闻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却还要御驾亲征漠北,京城中太子和汉王的夺嫡之争越演越厉,难道,这是汉王使出的奇招?” 铁鹰也点点头:“汉王殿下身边可是有那位高深莫测的鬼才蒙禹啊,加上之前白天明曾以青衣社的名义宣誓效忠汉王,如今白天明被我们除去,又拒绝承认青衣社与汉王有关联,汉王要对付我们,倒也在情理之中。” 见青衣社众人都频频点头,鱼筐满意的一笑:“一切,等明日便见分晓。”鱼筐说完,正要起身告辞,忽然值守大门的冷山匆匆进来禀告:“启禀社主,天狼帮帮主杜宇求见。”满堂顿时一楞,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鱼筐也有些愕然,微微皱眉起身道:“也好,诸位正好先听听他们的说辞也好,鱼某在此多有不便,就先告辞了,未免撞见了尴尬,鱼某从后门出去便可。” 铁鹰起身抱拳道:“那就只好委屈鱼先生了,丐帮和鱼先生的恩义,青衣社不会忘记,还请鱼先生转告宋老帮主,不管今后事情如何发展,青衣社都不会为难丐帮上下。”鱼筐一听大喜:“多谢秦社主体谅,那天狼帮就请秦社主稍后亲自相请,其他几大帮会,鱼某一定请到,告辞!” 鱼筐前脚匆匆而去不久,杜宇后脚就紧跟着进来了,一进来就昂然抱拳施礼道:“杜某恭贺秦社主接位之喜,青衣社今后定然前途无量。”铁鹰早就起身相迎,看杜宇如此热情,连忙回礼道:“多谢杜帮主吉言,快快请座。”双方落座奉茶后,杜宇说道:“在下此来,是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贵社,这是蒙禹先生亲书一封,还请秦社主先行过目。”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书函,铁鹰接过来,拆封后取出后,只见一页信笺纸上写着寥寥数语,铁鹰却看的心内大惊,转手递给了老吴,老吴看后,又递给了小六,待众人都看完,杜宇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肃然道:“杜某此来,便是结好之意,能做的,杜某都已经着手做了,信中的意思也很明白,算计贵社的天机阁自有杜某全力去对付,彼此斗了数年,也都熟门熟路了。” 这下轮到青衣社众人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了,事情目前还没定论,可蒙禹书信上所写之事,实在是太诡异了,铁鹰见所有人看完,遂点头示意,小六将信纸凑近烛火,片刻之后,化为灰烬。 杜宇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等他们答话,接着说道:“天机阁老阁主叶随一直卧病,大权尽归楚天王,可阁主舔犊情深,有意将阁主之位传与其子叶植,叶植乃是庸才,又势单力孤,急于寻求外援,如今已被蒙先生掌握,一举铲除太子的江湖势力,只是迟早的事,漕帮一直敌视朝廷,又掌握大明漕运命脉,这次也必将遭到各方的清洗瓜分,青衣社如能相助杜某,天大的事,自有汉王殿下承担,否则,玉石俱焚之下,青衣社平白做了牺牲品,何必?” 青衣社众人听罢,互相交换了眼色,铁鹰抱拳施礼道:“多谢杜帮主好意,只是此事太过重大,还容我等商议而定,明日酉时三刻,青衣社有意邀请七大帮会聚宴岳阳楼,还请杜帮主能大驾光临。”杜宇一听,哈哈一笑:“真是好极,七大帮会岁著称江湖已久,却从未齐聚一堂,难得秦社主有心,杜某也正想会一会大名鼎鼎的天机阁楚天王,届时一定准时赴会,告辞!” 杜宇走的干脆利落,也不要青衣社什么承诺,倒让青衣社众人再次陷入沉默。看气氛凝重,还是辈分较高的老吴率先开口说道:“这杜宇究竟是来送礼的,还是来威胁的?看他如此笃定,到有些应了老夫刚才所说,难道这真是汉王布下的局?”见事情有所突破,凝重的气氛有所缓和,铁鹰却摇摇头道:“数百份帖子居然都是天机阁发出的,这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只是这蒙禹的话虽然言之凿凿,却也不可就尽信了。” 小六收刀霍然起身:“先不管这些,我先按鱼筐说的第一步行事去,敢算计我青衣社,不管哪一方是幕后主谋,都别想安生。”众人点点头,小六招呼一声:“剑哥,你随我去!” 二人换了夜行衣离开后,老吴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社主到了没有,怎么还没有消息。”众人也不由的揪心起来,铁鹰点头道:“是啊,这明日的聚会如此重要,再由我冒充社主去赴会似乎不太合适。而且,很多事情,还是得听听他的意见啊。”众人也暗自皱眉。 正在这时,冷山再次匆匆走了进来,高兴的说道:“到了,到了,社主到了。”老吴连忙问:“什么情况?”“是四个人一起进城的,除了阿三,还有两个人,明显都是高手,在城西的高升客栈住下了。”众人一听,都有些错愕,铁鹰问道:“社主不是被劫持或是被胁迫的?”“不是,几人有说有笑,关系似乎不错。”众人这才放心下来,又商议了一下如何向秦风传递消息,明日如何行动后,才各自散了。 ~~~~~~~~~~~~~ 此时岳阳城东的悦来客栈,一个独立的小院内,天机阁的实际掌权人楚天王负手而立,一直被各种事务缠身,如今来到这岳阳城,倒是难得的清净了一日。晚间散步小院,秋风习习,月明星稀,抑郁的心情似乎也舒畅了些。 这时,负责在外围探讨消息的齐天王匆匆进来,向他行礼禀告:“楚天王,刚刚探得的消息,清风别院又先后有丐帮鱼筐和天狼帮杜宇造访,燕云商社二当家元月代领的车队也进城了,入住城西翠微居。”楚天王微微点头:“好,杜宇果然是先动了,只是丐帮怎么也这么积极的掺合进来了?“说到这里,随口又问了一句:“青衣社和漕帮还是没有动静?”齐天王回复:“是的,青衣社众人去了一趟岳阳楼后便一直没有离开清风别院,沈武侯也一直没有出门,萧云回到岳州后也没有任何动作。” 楚天王不禁点点头:‘这青衣社和漕帮,果然是不一般,如今这局势混乱得得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这首当其冲的局内人却还如此沉得住气,若有机会,倒是也很想见识见识这几位人物,还有那个喜欢到处窜的鱼筐,也不明白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齐天王也皱眉道:“是啊,这丐帮可是洪武先帝的老底子,原本是可以中立的,却不想偏偏冒出个自视甚高又爱管闲事的鱼筐,这下当真是七大帮会全部牵扯进来了。” 楚天王也一直自诩枭雄,不由的傲然一笑:“他鱼筐都不怕,我们怕什么,这场面越大越好,乱世出英雄,实事造英雄,越乱越好啊!”两人相视一笑,正在这时,天上扑啦啦飞来一只鸽子,楚天王伸手接住,从鸽子脚上的竹筒内取出一张小纸条,这次却没有放飞鸽子,而是将鸽子交给了齐天王,还是从怀中取出瓶子将液体倒在纸条上,看完之后,立刻将纸条搓为粉末,思谋了片刻,也写了一张小纸条,将纸条塞入鸽子脚上的竹筒,将鸽子放飞。 负手看着鸽子越飞越远,楚天王正在思考明天是拜访青衣社还是先拜访漕帮,又有属下又匆匆跑进来禀告:“启禀楚天王,丐帮鱼筐求见。”“哦?”楚天王不禁悠然一乐,‘刚才正想着这小子呢,他到先来了,真是闲不住的家伙,既然喜欢找事,那就来吧。’随即吩咐道:“将客人引入花厅,看看有没有尾巴,小心戒备。”“是!”齐天王和属下转身出去。https:/ 楚天王行到花厅,就见属下引着鱼筐进来了,楚天王连忙走下台阶相迎,鱼筐一见楚天王迎上来,边走边抱拳行礼道:“丐帮鱼筐见过楚天王。”楚天王抱拳回礼道:“久闻鱼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卓然,快快请进。”待两人落座奉茶后,楚天天问道:“不知道鱼先生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鱼筐端起茶碗,轻呡了一口,却没有回答:“敢问楚天王,对此次青衣社召开岳阳楼大会怎么看?”楚天王也颇有兴致的看着鱼筐道:“恕我愚钝,实在不看明白,不知鱼先生怎么看?”鱼筐哈哈一笑:“楚天王客气了,恐怕您所知道的内情,可比我多多了,我只是好奇,以天机阁、天狼帮和焱教这样的背景,何须对青衣社如此畏惧和上心,莫非此事牵涉朝廷或是两位皇子?我丐帮虽是有些底子,但历经建文和永乐两朝之后,已经大不如前,为求自保,只有问计于阁下了。” 楚天王了然的一笑:“鱼先生何必自谦,当今陛下乃至孝之人,不管是陛下,太子殿下还是汉王的势力,都不会和丐帮为难,鱼先生如此周旋,想必已经取得了青衣社的认可,如何还求自保之法,倒是我,举步维艰,处处危机,倒是想请鱼先生指点迷津。”鱼筐摇头苦笑:“在下真心求教,倒是被楚天王调侃了,也罢,鱼某此来,是为明日青衣社要约七大帮会岳阳楼聚宴跑跑腿的,明日酉时三刻,还请楚天王大驾光临。” 楚天王哈哈一笑:“好,既是鱼先生出面相邀,岂能推辞,我也正想见见各位英雄豪杰的风采,明日一定准时赴会,只是今后天机阁如有为难之处,还请鱼先生也能如此热心的援手一二。”鱼筐起身躬身行礼道:“承蒙楚天王抬爱,日后但有所请,决不推辞,在下先行告辞,明日敬候。”楚天王也起身行礼道:“知道鱼先生还有要事,就不相留了,明日再叙!” 鱼筐告别楚天王后,汇合门外丐帮弟子,匆匆赶往城西。暗处,却有一批人悄悄潜行与悦来客栈附近。而小六带着沈剑也前往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准备行动,暴雨将至,必是电闪雷鸣先行!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七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十九章 元朔的真相 就在杜宇拜访清风别院的时候,岳阳城西,高升客栈,一处僻静的上房内。 陈无明与秦风正品茗对弈,只有阿三立于一旁,那个一直利刀一样随侍在侧的慕容此时却不知去了哪里。秦风落下一子后看似随口说道:“大哥进城时曾对小弟说道今晚会有重要事情相告,不知可否言明了。” 陈无明笑笑:“我知道贤弟操心家事,但为兄保证一会儿定有贤弟意想不到的收获,我们且安心弈完这局。”秦风心中了然:“这么说大哥是知道我家里出了何事?”元朔爽朗的一笑:“贤弟是聪明人,大哥也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只是有些事,不到时候就说出来不好,但请贤弟相信,为兄绝无恶意。” 秦风笑笑:“小弟如此隐匿行藏,还是被大哥找到,小弟不得不佩服。这一路走来也感受到了大哥的的豪爽赤诚,想来应该不是小弟的敌人。只是现下这情况复杂,小弟还有要事急需去处理,所以,还请大哥明示身份为何,究竟意欲何为。” 陈无明还是摇摇头,一脸的轻松闲适的说道:“为兄知道贤弟家里的事颇为棘手,所以也为贤弟做了些准备,再稍待片刻,等慕容回来,为兄一定详细告知。”眼中却是坚定而真诚的神色,秦风看不出半点破绽,只好笑笑点点头,又落一子。 正在这时,慕容领着一个人进来了。秦风装作不经意的看去,只见来人虽然面容清秀,却带着与陈无明有些相似的久居上位的俾倪霸气,眉宇间却有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与自己同样的一身月白儒衫,青色腰带,而且眼光也一直望向自己。 眼神交汇之下,来人冲他笑了笑,秦风这样的老江湖,自然已经看出对方是女扮男装,也礼貌的回以一笑,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几分。 来人行到近前,向陈无明行礼道:“大哥久等了,要摆脱尾巴着实不易,就耽搁了点时间,听慕容说你在路上结识了一位知己良朋,想必就是这位先生了。”见来人一直看着秦风,陈无明哈哈一笑:“我这小妹素来喜欢男装示人,贤弟莫怪。小妹还不快快见过秦大哥。”来人连忙向秦风施礼道:“元月见过秦大哥。”秦风心里一震:元月?果然是燕云商会二当家?却连忙起身回礼:“大哥的小妹,自然也是秦某的小妹,无须多礼。” 二人落座后,陈无明微笑的看着秦风,面色依然爽朗:“贤弟心中疑问,为兄这就一一作答。”秦风点头示意,陈无明抱拳行礼道:“先给贤弟赔罪,为兄其实就是燕云商会大当家元朔,隐瞒身份多日,还请贤弟见谅。” 秦风点抱拳笑笑,却没有说话,元朔继续说道:“为兄据实相告,泰山之巅与贤弟相会,并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临行前小妹分析以贤弟的心性,定会选择微服潜行,且定会路经泰山,为兄便在山下等了几日,幸而总算是给我等到了。但为兄此举绝无恶意,纯粹是有心结交而又苦无机缘才不得不如此,从泰山到岳阳,一路行来与贤弟交情日浓,结为莫逆,为兄确是一片赤诚,绝无半点假意,还望贤弟明白。” 秦风微笑抱拳:“江湖传言二当家乃女诸葛,看来名不虚传啊!小弟还未出发,就已被料定行踪,着实佩服。小弟能一路隐匿行藏到达岳阳,其实还得多谢大哥的成全,只是青衣社正值危机关头,大哥却反而有意结交,却是为何?” 元月听得秦风这么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微微低下头。元朔却爽朗的开怀一笑:“好,好啊,贤弟若是假装若无其事的虚以委蛇,那为兄还真就是白辛苦了这一趟,如今贤弟能坦诚相问,足见赤诚,为兄甚是欣慰,这就从头将实情告知。” 秦风点点头,安静的等着下文。元朔举杯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碗之时,面色也渐渐变得肃穆起来,正色说道:“其实,为兄也真的是姓陈!先祖汉王陈友谅是最先举起反元大旗的。当时各路义军包括他朱元璋都曾暗中与元廷有过来往,唯有先祖洁身自好,再艰难也不与元廷暗通款曲。可惜六十年前,先祖在鄱阳湖与朱元璋决战而败,意外身死之后,更是身败名裂!家族后人为躲避朱家的清剿追杀,逃至边塞隐居,并一气之下将对外使用的名号改姓了元。而家族族谱上,却都还记载着陈姓。” 元朔看秦风面色没有任何波动,继续说道:“家中先辈们利用多年积累的关系,先在漠北建立燕云商会,短短四十年间就跻身江湖七大帮会之一。然始终没有忘记先祖遗志,二十年前家父临终之前嘱托只有八个字,‘推翻明廷,重建大汉!’为兄接掌燕云商会后苦心经营,九年前全力扶持额色库做上草原大汗,后来明廷与草原各部建立通商市互,为兄也将商会势力重点从漠北转移到了漠南,一直借助额色库发展商会的势力。现在终于得天赐良机,朱棣远征漠北却重病缠身,京城二子相斗,一旦朱棣身死塞外,明廷必将大乱,届时为兄趁乱竖起大旗,借草原之势先夺半壁江山,再与明廷决一死战。” 元朔一口气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秦风,秦风此时也是内心激荡,知道了如此重大的秘密,绝不是什么好事,谋反乃是重罪,一旦元朔事败,自己就是知情不报甚至被当做同谋,自己孑然一身,倒是无所谓,只是如果牵连到青衣社就不好了。可如今,也只能先将心中疑惑解开才是。 秦风面色肃然的点点头,故意问道:“大哥的心意,小弟明白了,只是大哥安排如此大局,就是为了青衣社能成为你复国的助力?”元朔连忙摆手:“贤弟误会了,为兄与这一切没有半点关系,实不相瞒,为兄此前只是与漕帮联络过,毕竟他沈家也是是和朱家有仇的。上月接到青衣社拜帖,为兄也着实吃惊不小,后来越探究越觉得这事不简单,也看到了青衣社面临危局,很可能遭逢大难,所以为兄初时确实是想皆由此结交贤弟,看看能否在帮青衣社渡过难关后引为助力。这才刻意等在贤弟的必经之路,希望能与贤弟结交,只是一路行来,与贤弟越来越投缘,也是真心结交,如今话已说明,为兄也不在想那以后之事,只想请贤弟记住,不管贤弟和青衣社遭遇何种变故,燕云商会就是你们的后盾,千里边塞就是你们的退路。” 秦风仔细听来,元朔言辞诚恳,饱含激情,绝无半点虚情假意的迹象,不禁也有些动容:“自古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的少,大哥深情高义,小弟牢记于心。只是既然大哥真心相待,小弟也想劝大哥一句,前辈仇恨,毕竟是私怨,切莫为家族私仇,成为千古罪人啊!”元朔毫不生气,哈哈一笑:“贤弟错怪为兄了,想先祖那般艰难境地,都没有与元人勾结,为兄又怎会做出卖祖宗的事,为兄只是趁明廷大乱的时候,借他草原的势力成事,一旦为兄站稳了脚,必将其赶出关外,不会让他们染指我大好河山。” 秦风眉头微皱,正想再劝几句,一旁的元月终于开口说话了:“秦大哥的顾虑,家兄都考虑过,引狼入室的事,我们不会去做,所以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且,明廷是否会乱,我们能否成事,也还要看天意,现在都是不作数的,倒是秦大哥如今面临的困境,才是眼下的重点。” 秦风一听,心想也对,现下还是得先解决青衣社的问题才是,遂抱拳行礼道:“既是大哥的小妹,那为兄也就以小妹相称吧。其实早在临行前,为兄就曾与人戏言,若是有机会见到你这位女诸葛,一定会请你指点迷津,如今真人已在眼前,还请小妹赐教!” 元月听得秦风这么说,脸色霎时有些绯红,心里也莫名的砰砰直跳,只好点点头,嗯了一声,假装低头思考的暗自镇静了片刻。元朔抚掌一笑:“我这小妹,才思敏捷,深谋远虑,最善于抽丝剥茧的发现问题,这女诸葛的称号倒是当之无愧,要不我也不会放心将商会的经营全部交由她负责,其实为兄也急于听听她怎么说。” 有元朔出言缓和一下,元月略略平静了心绪,抬头说道:“小妹也不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将依据所得线索分析出的所知所想的告诉秦大哥,希望能对秦大哥有所助益。”秦风连忙说道:“为兄洗耳恭听。”元月赧然一笑继续说道:“家兄上路后,小妹收集了各方情报,大概得出以下几点,第一,朝廷势力的焱教,太子势力的天机阁,汉王势力的天狼帮,都有可能是此事的主谋!如果焱教是主谋,那就是朱棣要防止自己死后二子生乱,想要一举铲除他们的江湖势力;如果换做天机阁或天狼帮是主谋,那就是想借机消灭对方势力,同时扩大自己的势力。 第二,漕帮、丐帮为求自保,都暗中做了一些动作,只是丐帮温和些,漕帮却歹毒了些,不过几大帮会都不是善主,孰是孰非,尚难以预料。第三,青衣社这次被翻出来摆在明处,绝不是偶然,很可能,对方的目的之一,也是借机铲除或是吞并青衣社。第四,我陈家的真正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加之我们和草原的关系,我燕云商会也可能就是这次被消灭的目标之一,所以,如今家兄应该连夜赶回边塞,而我也会在明日换上女装悄悄离开,回到边塞,任他什么势力都对我们无可奈何。而秦大哥的青衣社,小妹也建议连夜解散众人,潜行待时,若是不弃,亦可到边塞暂时安身。”元月说完,目光诚恳的看向秦风。 未等秦风答话,元朔已经一拍桌案:“小妹说的有理,为兄此来,主要就是为结识贤弟,这摊浑水,不趟也罢,我这就动身返回宁夏卫,贤弟,带上弟兄们和为兄一起走吧!”说罢也眼光灼灼的看着秦风。看着元朔和元月灼热而诚挚的目光,秦风歉然的一笑:“多谢大哥和小妹的盛情,但青衣社三百年的招牌不能毁在我辈手里,如今情势不明,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的手笔如此之大,最后又是如何收场。若然不幸真到了穷途末路那一天,定然前去相投。” 元朔点点头,也不再勉强,抱拳行礼道:“既如此,为兄只有预祝贤弟安然度过危局,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秦风也起身抱拳躬身行礼:“大哥将如此机密之事合盘告知小弟,足见赤诚和信任,小弟铭记于心,还望大哥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元朔释然的点头笑笑,不再多言,抱拳施礼后转身走出大堂,慕容宣剑略路抱拳示意跟着出去了。元月起身一脸凝重的说道:“秦大哥,我适才又将所得线索再次梳理了一番,目前看来天机阁嫌疑最大,天机阁的楚天王就在城东的悦来客栈,秦大哥或可一探究竟。” 秦风笑笑:“正愁无处下手,多谢小妹指点。”元月躬身行礼:知道秦大哥还有要事要处理,我就先回翠微居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此间多凶险,唯愿君安好,小妹此去会一路为君祈福至贺兰山下,望君多珍重,也盼望早日与君再相逢,告辞!”目光流转处,满是柔情和不舍。秦风内心一怔,连忙还礼道:“多谢小妹,你也多珍重,告辞!”元月迤逦而去,秦风轻叹一声,缓缓坐下。 阿三上前将房门关上,依旧立于一旁。片刻之后,有人轻轻从后窗潜入,进房后,上前行礼道:“属下见过社主。”秦风见是黑鹰,点头示意,黑鹰落座后,轻声将近日之事和大家的想法,鱼筐的主意详尽的说了一遍。 秦风一直默默的在听,直到黑鹰说完,秦风才点点头,也将自己一路的经历和适才元月所说告知黑鹰,然后说道:“请转告其他人,两相印证,此事已有端倪,明日七帮之会,我们也正好会会各方势力。还有我那云师弟,我会先私下去见见他,一则消解多年积怨,二则也为青衣社多寻一点生机。明日还是先由铁鹰假扮我前去,我会在合适的时机潜入岳阳楼待机而动,让石头留在外围接应。” 黑鹰行礼退下后,秦风又嘱咐了阿三几句,而后换上一身夜行衣,飘然逾墙而去。而此时,若是能再高出俯瞰整个岳阳城,便会奇怪的发现,城中好几处地方,都先后有夜行人开始行动。 暴雨将至,乌云压城!闷雷滚滚,暗流涌动!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九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章 风云再会 离开客栈后,秦风一路潜行至漕帮总部,来之前他就分析过以鱼筐的性子,一定会在今晚就找到各大帮会的人相约明日之会,而且既然萧云之前见过鱼筐,那鱼筐去漕帮也肯定是先去找他,所以,只要跟着鱼筐,就不难找到萧云。 果然,就在秦风潜入漕帮总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就听得大门外有人通报:“速去通知萧统领,丐帮鱼筐求见。”秦风立刻一路跟随漕帮弟子来至一个独立小院外,而后萧云亲自去大门外将鱼筐迎了进来,一路客套寒暄,甚是热络。 待二人进了小院,秦风依然远远的潜伏着,他没有打算去偷听二人的谈话,况且,以萧云的武功修为,他若到了能听见二人声音的距离,那萧云也一定很快就会发现他了。虽然知道他们谈些什么或许会有重要收获,但秦风还是选择了隐忍,因为他更想一会儿能见到萧云谈谈。 还好,估计是鱼筐还赶着去别的地方越人,所以二人的谈话时间很短,等了大概不到一刻,便见萧云礼送鱼筐出门,但双方的面色似乎并不像进门时的那般热情。送走鱼筐,萧云回到院中,似乎有些烦躁,来回踱步,最后终于站定,仰首望天,脸上无限惆怅。秦风此时已进入院中,翩然落地,立于萧云身后,萧云没有回身,继续仰首望天,幽幽说道:“师兄是来杀我的么?为什么还不动手?是在等那位新晋的黑衣刺灵出手?” 秦风有些感佩的说道:“十年了,云师弟还是一身青衣不改,可见对青衣社的感情之深!当年之事,我已写信详细告知,难道师弟没有收到?”萧云一声冷笑:“自然是收到了,可杀父之仇,岂是几句道歉就能作罢的?” 秦风歉然的说道:“陷害萧伯父的凶手白天明已经伏诛,蓝一成也自尽身死,你还不能释怀么?更何况,若不是蓝社主一力周旋,你如何能逃出青衣社后一直平安无事?” 萧云面色凄然的霍然转身,恨声道:“我父亲何错之有?就因为万老社主指定他接任社主之位?我可是记得,当时困住我父亲让他身受重伤力战而死的就是你们这些他是如手足的属下!” 秦风满怀歉意的说道:“当年我们确实是被人蒙蔽了,他们拿出的证据确凿,又是当时身为左护法的蓝一成亲命,我们只能听命行事!云师弟,连石头都能放过我们这些杀父仇人,你就真的不肯原谅我们这些只是不知真相而听命行事的人?” 萧云厉声说道:“他石头一个失去记忆的孩子,自小生活在贫困劳作之中,怎会明白杀父之仇?也正因如此,才被你们愚弄欺骗,反而成了你们的利器!我不一样!”秦风长叹一声,沉声说道:“云师弟,你如果真的一心复仇,那你就杀了我吧,我绝不还手。只是希望你能从此释怀,回到青衣社,社主之位本就该是萧伯父的,我也只是暂代社主之位,我死之后,你就正式接任社主,带着青衣社走出困境,以告慰萧伯父的在天之灵。” 萧云冷冷的看着秦风,冷冷的说:“你以为你这样说这样做就能打动我么?你以为你一个人的命就够了?不可能!我的仇人是整个青衣社,不是你秦风一个人!我也不会杀你,我会用自己的手段消灭青衣社,眼下的事你们已经够头疼了吧?别急,更惨烈的打击还在后面!你也很快就会尝到失败甚至是死亡的滋味!” 秦风也渐渐回复了冷静,平静的问道:“这么说,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萧云摇摇头:“呵呵,事到如今你还想从我嘴里探听消息!也罢,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想要借势复仇,但事情的主谋不是我,而且事情从一开始发展到现在,期间的变化之大实在是让我都有些吃惊。只是,一切都是在朝着对我有利情形在变,而且,奉劝你也赶快回去查查,小六和沈剑到底和漕帮沈家是什么关系,前些时候两人秘密进入漕帮总部,帮主竟然将他们带入密室详谈,要不是我也有自己的手段,恐怕连他们来过漕帮都不会知道。” 秦风听完,面上又微微泛起笑容,别看萧云嘴上说的狠,其实心里是处处在为青衣社的安危考虑的,不过小六来漕帮的事,他是知道的,至于中间的隐情,还是等小六自己亲口说吧。秦风躬身施礼道:“多谢师弟相告,还望师弟三思,只要师弟愿意放下仇恨,青衣社随时虚位以待。”萧云冷笑一声:“不必了,你还是去干你该干的事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恕不远送!”秦风无奈的抱拳轻叹一声:“那云师弟保重吧,告辞了。”言罢再次逾墙而去。 秦风出了漕帮总部,一路潜行,准备按元月所说去往天机阁所在的悦来客栈,可行刚不远就见远处城中火起,有人大声呼叫,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乱了起来。应该是小六的作为,秦风没想到小六这么快便动手了,想了想,还是朝火光迅速行去,往往越是混乱的地方,越容易看出端倪。 着火的地方是岳州府最大的珠宝首饰行——撷翠坊,那些个巡夜的和看家护院的在短时间内就被小六制住了,然后洞开大门放火。见到火起,早已守候在黑道绿林聚集地的沈剑立刻开始不停的高喊:“撷翠坊失火啦,大家快去发财啦!” 本就是靠捞偏门生活的黑道中人一听就来了精神,纷纷开始涌出门。沈剑喊了几遍,准备继续换地方喊的时候,就见一人大喝一声扑来:“何人敢在岳州府生事!”边说已经边持刀劈下,沈剑连忙出剑还击。 沈剑在青衣刺使中武功算是上乘的,可来人的武功却更是狠辣,且招招皆是要人命的,想起鱼筐所说的不能死人,沈剑收起了刺杀术,只用普通剑术与对手交战,以己之短对人之长,很快就落了下风,只能一边尽力自保一边寻找机会力求尽快脱身。 另一边,刚刚涌出门的黑道就立刻遭到了弓弩的狙击,冲在前面的人纷纷倒地哀嚎,而射箭之人却很是精准,只射腿脚,不伤人命。黑暗中也响起了沉稳的声音:“想活命的就安生退回去,岳州府不是各位发财的地方,再有异动者,杀无赦!”众人一看情势不妙,立刻都退了回去。 而撷翠坊的火光中,就在小六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一个红衣人手持一把形质奇特的剑拦住了自己的去路,来人冷冷的看着小六问道:“阁下是谁,入得宝山却不取一物,定是有更大的目的吧?只是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小六见来人一身红衣红发,似乎是传说中焱教左使刑名的样子,只是怎么会来的这么快的?心念飞转之下,知道来者绝对不善,于是也试探着问道:“阁下又是什么人,这事似乎只有官府才管得着,你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些。”那人却哈哈一笑:“这大明天下都是我焱教帮着打下的,这大明的江湖,还有我焱教不能管的么?” 小六继续试探道:“你是焱教左使刑名?”刑名傲然答道:“正是本座,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刑某动手?”小六冷哼一声,也不再废话,反手出剑强攻,刑名也立刻挥剑还击,转眼间二人就斗了十几个回合,彼此心中也都有数了,今天遇到的,绝对是难缠的强敌。 只是和沈剑一样的尴尬,为掩饰身份,小六擅长的飞刀和刺杀术都不能使用,武功自然就大大打了折扣,现在只能想办法尽快逃走。刑名当然也看出了小六的想法,剑招一变,也不再强攻,反而是黏上了小六,四周很快涌出许多救火的人,而且他们灭火的方法奇特,火势马上就减弱了许多,小六看着更是着急,一旦火灭了,他就将陷入重围,再也走不脱了。 刑名得意之下,讥笑道:“要说玩火,焱教可是祖宗,灭火之法自然也独步天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小六心下着急,一狠心正准备下狠手,却听见四周出现破空之声,十多根树枝飞射而来,小六精神一振,立刻戮力强攻,刑名却是大惊,因为这些树枝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只得一边右手剑变招迫开小六,同时左手运起内力准备拨挡,而小六就在他迫开自己的时候施展腾挪身法迅速后撤,待到刑名挡下所有树枝的时候,小六已经没了踪影。 刑名收剑淡定而立,看看脚下散落的树枝,无奈的摇头一笑,因为他现在才知道,就算任由这些树枝打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受什么伤,对方显然是不想伤害自己的,分寸力道拿捏的很准,不过想想自己救火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追下去。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势,再想想自己所接受的任务和自己的处境,刑名也不由得苦笑摇头。大明立国后,明教不能再叫明教,改称焱教,大明立国近百年来,焱教一直是朝廷在江湖中的坚实力量。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焱教也是一方面被朝廷掌控,一方面受江湖同道排挤,焱教的发展可谓身不由己,特别是上任教主去世后,老皇帝不知是忙于远征漠北,还是把这事给忘了。一直没有指定新任教主,或许这也是老皇帝的制衡手段故意不指派吧,特别是迁都北京之后,焱教却受命留在南京,老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并不想焱教向北发展。 此时作为焱教临时负责人的左使刑名有着和楚天王相似的压力,一方面要应付各种江湖势力的打压排挤,一方面要应付教内觊觎教主之位的各种人物。特别是最近,太子势力和汉王势力斗的不开开交,他自然就成了两派暗中争取的对象,可他却不能轻易表态,还不知道教中有多少皇帝和朝廷的耳目,稍有言语不慎可就是杀身之祸! 可偏偏还就有人在这样艰难的时候找上他,要求他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他还无法拒绝。可现如今这样纷乱的局面,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这掌控之人的料事如神,说是这两天晚上会有人闹事,特别小心起火,于是这两日焱教与岳州府衙一起布下了铜墙铁壁,严防死守,由焱教守护城中大商户大粮仓,由岳州府衙牢牢盯住黑道绿林聚集的区域。想到这里,刑名不禁转头看向另一边,那个京师来的刑部总捕卢方,不知现在如何了。 ~~~~~~~~~~~~~~ 被缠住的沈剑当然不知道他面对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刑部总捕卢方,自己最擅长的打法不能运用,束手束脚的应付如此高手,再想起暗中埋伏的那么多弓弩手,沈剑的心立刻沉到了底。不管是鱼筐还是他们都太低估了对手,照这样下去。也许今晚,他就要丧命于此了,可他是不会让对方生擒自己而连累青衣社的。 想到此,沈剑也释然了,放下心中的负担,沈剑决心拼死一战,加强了手中剑的攻势,卢方冷哼一声,手上攻势不减,口中唿哨声起,四周人影闪动,官差开始手持劲弩包围过来。沈剑正要拼命,忽然,一个鬼魅一般的影子闪了出来,瞬间放倒了四周围上来的二十多个官差,痛呼声响起,卢方也不由的放缓了攻势,想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沈剑一见自己的助力来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变势强攻。https:/ 在沈剑放手一搏的强攻之下,卢方顿感压力巨大,正凝神想先全力拿下沈剑再说的时候,那个影子却忽然到了背后,久经战阵的卢方立刻感到了一阵死亡的凉意袭来,马上变招挥刀卷起一阵刀影暴退自保,等到感觉杀气消退,卢方才收刀站稳,可眼前哪里还有半点对手的影子,卢方不禁轻叹点头,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青衣社,黑衣刺灵,果然不一般!着实可惜了啊!”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一章 暗夜深沉(上) 死里逃生的小六和沈剑在城中绕了一圈才又悄悄潜回清风别院。 所有人都在大厅中等着他们,小六一进来就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坐下后摇头道:“人家早有准备,焱教左使刑名亲自出手,还有朝廷布下的天罗地网,要不是石头出手,剑哥怕是都回不来了,这事没那么简单,我看鱼筐和蒙禹说的都不可信!”老吴疑惑的问道:“你们快说说到底情况如何?” 待二人将自己遭遇的情况说完,老吴点点头说道:“嗯,能调动如此齐整的军中弓弩队,只有朝廷派来的人才可以做到,那阻住沈剑的官府中人能有如此武功身手,又惯使劈风刀法,应该就是六扇门的总捕卢方了,还好石头出手,否则真是凶多吉少。只是出手救小六的又是什么人?” 小六摇摇头说道:“没看清,但看扔树枝手法,应该是青衣社的飞刀绝技,能有这样功力又在城中的,应该是秦社主吧。”众人点头称是,黑鹰有些担忧的问:“既如此,明天的聚会还要不要去?别被人给一锅端了。” 因假扮社主而一直很少说话的铁鹰却开口说道:“我倒觉得,正因如此,我们明天更该去,在那样的场合,七大帮会都在场,各方势力互相牵制,谁也不会坐视谁一方独大。这幕后之人能调动如此强大的武力却依然按兵不动,就说明还有更大的图谋!后天就是八月初八,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老吴最后说道:“铁鹰说的有理,为防万一,明日就只老夫和铁鹰,黑鹰去即可,小六和沈剑可能已经暴露,就留在外围做策应吧。秦社主会潜入岳阳楼,石头也在外围,大家明日各自见机行事。”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却越发觉得心头压抑,看不见的对手,未知的前景,敌暗我明的态势,这都是让青衣社众人最不舒服的情形,现在居然都凑齐了!众人无话,各自散去,但是,这深沉的暗夜里,谁又能真正能睡得着呢? ~~~~~~~~~~~~~~ 石头救下沈剑否,悄悄潜回了原先睡觉的地方,刚刚躺下,独角怪就跑来着急的问道:“你跑哪儿去了?”石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肚子不舒服,我上茅房去了。”独角怪摇摇头无奈的说:“真是懒人屎尿多,不要再乱跑了,刚才城里闹的可乱了,小心把小命搭进去,我就不明白了,鱼先生是怎么想的,居然叫我明日带上你作为丐帮随从到岳阳楼外护卫,就你这样的,去了不是添麻烦么,我说不带你去,可他偏说不行,这不是诚心害你嘛!小白脸就是不靠谱,只会耍嘴皮子。对了,你要是害怕,就赶紧先走吧,反正你还没有正式入门,也算不得丐帮弟子。” 石头憨厚的咧嘴一笑:“没事的,我也想去见见世面。”独角怪无奈的说道:“好吧,那你明天自己机灵点。”石头心中一暖:“谢谢大哥!我自己会小心的。”独角怪点点头:“快睡吧,明天精神点,可不能再乱跑了。”石头又笑着点点头,独角怪摇着头走了,石头却忽然回想起鱼筐那天走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今天这样的安排,难道他已经看出了什么? ~~~~~~~~~~~~~~~ 四处联络的鱼筐也终于在大街上找到了焱教的刑名:“在下丐帮鱼筐,见过刑左使。”已过不惑之年的刑名饶有兴致的看看他:“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师二才之一的鱼筐,原来还这么年轻。”鱼筐一愣:“正是在下,只是不知何时有了京师二才的称号?”刑名哈哈一笑:“我们所在的南京成了陪都,自然对天子脚下的京师格外关注,鬼才蒙禹,怪才鱼筐,在我们南京江湖里,并称京师二才。” 鱼筐恍然的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鬼才蒙禹,那也是在下高山仰止的偶像,哪里敢与他齐名,惭愧!惭愧!”刑名再次哈哈大笑:“鱼先生如此谦逊,倒也是难得,只是不知找刑某何事?”鱼筐这才重新施礼道:“明日酉时三刻,青衣社做东,邀约七大帮会岳阳楼一会,还请刑左使能准时赴会。”刑名很是意外:“哦?这倒是稀奇,七大帮会齐聚一堂,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好,刑某一定准时赴会。” 鱼筐再次回礼:“多谢刑左使。”说罢有些犹疑的想了想,还是出言问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刑左使相告?”刑名看看他,眼中精光一闪,悠悠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确实是早有准备,已经守了两天了,没想到还真有人生事。”鱼筐试探着问道:“那可知是何人生事?”刑名笑笑:“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反正邢某只负责灭火,抓人,那是卢总捕的事。” 鱼筐做了然状的点点头,心道好险,自己还是太年轻啊,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差点害了青衣社的人,不过还好结局还不算太糟,否则为丐帮惹祸上身不说,自己今后怎么面对青衣社众人? 鱼筐告辞走后,刑部总捕卢方也找了过来,刑名一抱拳:“卢总捕真是料事如神,说有人要放火还真就有人放火,果然没有白候两日,可惜在下武功不济,叫那人给跑了,有负重托啊!”卢方呵呵一笑:“刑左使客气了,卢某也是受人指点,哪里敢当什么料事如神。至于叫人犯跑了,卢某也是一样,还好对方也算客气的手下留着情,不然邢左使就该给卢某收尸了。” 刑名哈哈一笑:“那我们该共饮一杯才是,在下也是承蒙暗中之人手下留情才能死里逃生,不然卢总捕此时见到的,也该是邢某插满暗器的尸身了。”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散去。刑名继续在街上巡视,而卢方却是直奔岳阳楼而去。 岳阳楼作为八月初八的大会场所,自是焦点所在,被各家势力严密监视,四周不知暗中埋伏了多少眼线,来的路上卢方已经换上了显眼的官差服色,带着两个属下一同到了岳阳楼,立在门外。 属下上前大声叫道:“岳州府衙奉命巡视岳阳楼,还不速速开门。”早有伙计迅速打开大门,岳阳楼的老板战战兢兢的迎出来恭敬的问道:“不知几位差爷有何贵干?”那喊话的属下继续说道:“今日城中不稳,撷翠坊有歹人纵火,我等奉命巡视,这岳阳楼乃是重中之重,你前头带路,我们捕头要亲自检查。”老板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抬着烛火前面带路,卢方跟着迈步进去,足足一刻之后,老板才又恭敬的送卢方出大门离开。https:/ ~~~~~~~~~~~~~~~ 另一边,一直潜伏于暗处的秦风却缀上了一个人。刚才秦风朝着火光赶去的时候,远远看见小六和刑名缠斗激烈,正要近前出手相助,却见有人射出树枝帮小六脱困。那时小六正在全力对敌,又忙于脱身,所以没有太留意,而秦风却看的分明,这是有人在刻意模仿青衣社的飞刀手法。只是此人功力虽然上乘,手法却不纯属,说明这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近期才开始练习青衣社飞刀手法。 联想到此前的种种,秦风惊觉此人应该和此事有重大关联,便迅速向那人潜伏的地方掠去,而那人也发现有高手逼近,立刻起身逃走,就这么一前一后的,二人渐渐出了岳阳城,前面的人心里也是着急,本想着只是去看看情况,却发现青衣社的人被困住,原想出手相救,让刑名更加确定是青衣社所为,却不想突然到来的高手紧紧盯上了自己。 慢慢的他就明白了,追他的人轻功卓绝,夜行高走的技术更是胜他一筹,肯定摆脱不了的了,只能先看看对方究竟是谁。于是他才开始向城外偏僻无人的地方奔去,来至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那人定住了身形负手而立。秦风也在五步之外立住,见那人没有说话的意思,秦风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冒充青衣社出手救人?” 那人转过身,却也是青衣蒙面:“阁下又是何人?我救人与你何干?”秦风抱拳行礼道:“在下是青衣社中人,阁下救我社中兄弟,感激不尽,可阁下冒充青衣社的飞刀手法,似有陷害本社的嫌疑。”那人一看秦风自认是青衣社的人,心念电转,想了种种可能,却还是先问道:“那阁下意欲何为?” 秦风一抱拳:“还请阁下说明为何冒充青衣社行此大事,将我青衣社陷于如此危险境地?”那人闻言,却哈哈一笑:“阁下似乎是搞错了,是有人设伏在前,在下出手在后,况且,在下出手,却是为了救人,不知何罪之有?”秦风也冷笑一声:“阁下不必明知故问,在下问的,是阁下为何冒充青衣社发帖,又为何布下如此大局?为何要将本社逼到绝境?” 秦风说罢目光森然的看向那人,两人一时沉默,最后,那人长叹一声,幽幽说道:“阁下应知,江湖之事,本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此事最初并不是在下挑起,我若说后面在下所做的事是为贵社好,想必阁下也不信,只是现在就算阁下杀了我又能如何?况且阁下也不一定能杀得了我。” 秦风冷冷的说道:“在下自是不想杀了阁下,只是想问出所有真相而已。阁下若是实在不愿透露,那我就只有将阁下擒住再慢慢问了。”那人对于这样的话却并不在意,哈哈一笑:“阁下不要急着动手,你我是友非敌,在下绝无加害之心,也不是不愿告知真相,只是这其中的真相连在下都还没搞清楚,有些事情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在下所说句句属实,而且明日不是七大帮会要在岳阳楼聚会么,阁下若是愿意,我们倒是或许可以联手在明日之会上有所收获。” 眼看距离真相越来越近,秦风自是不愿放弃:“哦?这么说来阁下也是七大帮会之人了?不知是哪一位?”“在下是谁,在适当的时候肯定会告知阁下,不知阁下又是谁?不知对眼下情势如何看法?”秦风摇摇头:““你还是先说说我们如何联手?” 那人略一沉吟,慢慢说道:“明日之会,估计会变成各方势力的另一种博弈。在下一直在想,若是同时搞掉漕帮、青衣社和燕云商会到底能对谁有好处?实不相瞒,事情的最起初,只是牵涉了这三个帮会。后面的发展嘛,天机阁和天狼帮为了能压制甚至铲除对方,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而各自出招,可是,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为诡异的是黄雀身后还有苍鹰在窥视。令在下越来越心惊的,如今这种种迹象表明,这苍鹰或许很有可能是要将七大帮会一并铲除!所以明日之会,若是几大帮会能联手反击,或许还有胜算,可是,漕帮沈家与皇族有仇怨,轻易不会与朝廷和皇族的三股势力妥协,那边境势力的燕云商会应该是巴不得大发国难财坐收渔利,而天狼帮也不会和天机阁欢好,丐帮又只是一味的力求自保,青衣社更是众矢之的,自顾不暇,七大帮会真可谓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所以,在下之意,明日我们当合力促成七大帮会中至少一半能联合起来,共同进退看看那幕后之人到底如何行事,又或者,这幕后之人就在七大帮会中,明日也可设法逼其现身,阁下以为如何?” 秦风仔细听着,心中也在不断的分析推演,最后也觉得有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于是点点头:“阁下所说确也在理,在下赞同,只是盟约既然已经达成,阁下是否也该将身份相告,否则,在下连谁是同盟者都不知道,又如何行事?” 那人再次哈哈一笑,摘下面巾,抱拳道:“这个自然,在下天机阁楚天王。”秦风一愣,怎会会是他,不过想起先前元月之言,却也大概明白了几分,遂也摘下面巾施礼道:“在下青衣社秦风,见过楚天王。” 楚天王既是意外也很是高兴:“原来是阁下就是秦社主,久仰久仰。我再次申明,天机阁虽然在此事中也有所举动,但均是结好青衣社之意,绝无恶意,还望秦社主明察。”秦风抱拳回礼:“楚天王出手救我社中兄弟,秦某心中自然明白。” 楚天王恳切的说道:“太子殿下托我转告,如若青衣社愿意投效,所有的一切,殿下会一力承担!”秦风想起天狼帮的杜宇也传来汉王的类似言语,心中已经了然:“多谢太子殿下好意,只是此事容后再说,秦某刚刚接位,还是想带领众兄弟力破危局。等他日太子殿下即位后,但有所命,决不推脱!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楚天王也知道急不得,抱拳回礼道:“那我们明日再会,告辞!” 二人道别后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这时,就在二人刚在站定的不远处却有一个身影自草丛中慢慢起身起身,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在月光下映衬得有些过于苍白的面容,颇为得意的自言自语着:“咱家的龟息功居然能瞒过当世数一数二的两大高手,也不枉苦练这二十年。”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一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二章 暗夜深沉(中)——东厂之人现身,真相露出端倪 在秦风和楚天王走远之后,暗中潜伏偷听之人又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而后迅速一路回城,这人一路走的都很谨慎,每走一段就会停下观察一会儿,而他最后进入的地方,居然是——岳阳楼。 这人没有从大门进入,而是纵身一跃直接上了楼,然后又熟络的径直穿过回廊,进入一间暗室之内。室有一个中年人正在依着烛火看书,却赫然正是此时应该远在京师的内阁大臣杨寓!来人恭敬的躬身行礼:“下官东厂大档头刘怀礼参见杨阁老。” 杨寓抬头看他一眼,淡淡的回到:“刘大人,可是有所收获?”刘怀礼连忙恭敬的将今晚上四处潜伏所看到所听到的详尽的叙述了一遍,杨寓边听边思考着,听罢还是淡淡的点点头:“刘大人做的不错,辛苦了!”刘怀礼颇为得意的邀功道:“杨阁老,这回您该知道东厂的忠心和用处,不会再向陛下建言撤销东厂了吧?” 杨寓却呵呵一笑:“刘大人,本官知道你的心思,你们的厂公马云跟随陛下远征,你这个大档头此次又自愿跟随本官来岳阳,足见为国效力之心!首辅大人早已有言在先,此事完结之后,只要你们安心做事,不再擅自干预朝政,我等就不提撤除东厂之事,难道内阁首辅所做的承诺,你们还不放心?” 刘怀礼赶紧唯唯诺诺的躬身施礼:“杨阁老言重了,首辅的承诺,东厂自然是极放心的,我们也是想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出力,从前的些微不是之处,也是建功心切,急进了些,马厂公已经教训微臣们了,也还望杨阁老多多海涵。” 杨寓微微点头,他为官二十多年,作为大明臣子中最高权位的内阁大臣也已近五年,刘怀礼的这点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自从三年前老皇帝朱棣一意孤行的要建立东厂,内阁和六部就一直反对,宦官干政,历朝历代都不是好事,自古乱起宫墙,多半都是这些太监所为!可眼下这事若不拉着他们一起干,皇帝回来后只要东厂出首密告,整个内阁就有可能被诬做是谋逆大罪,所以他们只能收起心中的反感,主动联络东厂示意,幸而马云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被杨寓说服,否则,光对付东厂探子,就要多花几倍的心思,的确也是麻烦。 想及于此,杨寓面色和悦了些:“刘大人能有此心,甚好啊,明日之事还要有劳诸位了,卢方毕竟太过刚直,这些事,还是你们东厂这些擅长做暗事的人来做才更好。” 刘怀礼自然也知道内阁对东厂的厌憎,可东厂立足未稳,厂公马云临行前一再嘱托这次要全力配合,积极示好,刘怀礼自然知道厂公的用意,也着实尽力做了许多事,此时一看杨寓神色,知道双方已经暂时达成同盟,连忙躬身说道:“杨阁老言重了,都是分内的事,只是下官还有一事想不明白,请杨阁老示下。” 杨寓眉头一挑:“刘大人请问。”刘怀礼想了想:“杨阁老既然已经知道燕云商会的底细,为何却还要故意让人向元月暴露行踪让其警觉,又放任元朔元月兄妹安然离去,若是将二人一网成擒,势必动摇燕云商会的根基,如今任其离去,等到了他们的地盘,东厂就算想建功也是有心无力啊。” 杨寓微微一笑:“刘大人是担心故意放走反贼一旦出事会受到牵连吧?你大可放心,陈家余孽不只此二人,在边境的势力也盘根错节,此刻擒杀元朔兄妹,只能乱其一时,却无法连根拔起。所以,你等只要一切都按本官的安排进行,本官保证,最后绝对会将燕云商会和陈家余孽连根拔起!难道你还怀疑本官不成?”杨寓说罢目光凌厉的看向刘怀礼,刘怀礼连忙躬身施礼道:“杨阁老说的哪里话,下官怎会怀疑大人,只是手下的弟兄们不解,下官无法解释,而且微臣也要向马厂公交代,故而斗胆一问。” 杨寓神色再次缓和下来:“放心,此事若成,少不了东厂和刘大人的功劳,只是,严守机密绝不逾矩的训诫,你等也当时刻牢记!下去吧。”刘怀礼忙不迭躬身施礼应道:“杨阁老的训示,东厂一直铭记于心,那下官就先告退了。”说完一直躬身退到门外,刘怀礼才直起了身子,出了岳阳楼走远,他眼中终于露出不甘和愤恨的神色,桀桀怪笑一声:“等着吧,迟早有一天,让你们都知道东厂的厉害,你们这些朝廷大员迟早都会对咱家点头哈腰!’ ~~~~~~~~~~~~~~ 另一边,秦风见完楚天王,便直接回到了客栈。此时已是子夜时分,仔细想想之后,将所遇所见所想写在了纸条之上,嘱咐了阿三几句,阿三收好,下楼出客栈去,到了路边夜市,点了两个小菜,喝了几壶酒,起身摇摇晃晃的口中说着胡话醉步而行。 待行到清风别院门口,值守的冷山早已看见,阿三假装醉酒脚步不稳的一个踉跄,在甩动手臂中轻轻一弹,小纸团已到了冷山手中。待到阿三行得远了,冷山才回到院中,将纸条交给了青衣社众人,大家看完之后,俱是惊喜不已,惊的是事情远远超乎想象,喜的是终于有了眉目,也有了转机。 小六更是哈哈一笑:“好一个楚天王,居然连老子都给骗了,真想现在就去会会这个家伙,表示一下谢意,顺便好好教教他青衣社的飞刀手法。”众人无不失笑,铁鹰也笑着点点头说道:“如今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起码知道幕后操控者不是太子或者汉王的势力,而我青衣社也不是这事件的唯一目标,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黑鹰也分析道:“明日七帮之会,我们已经有了天机阁作为同盟,丐帮作为助力,天狼帮先前也已示好,而燕云商会已经提前撤出,那剩下的就只有焱教和漕帮,或许还有潜藏的朝廷势力,但比起先前已经好多了,可还是不通啊,如若真是想将我们铲除,何必费如此周折?” 老吴之前就一直都在沉思,毕竟人在江湖老,想的更深远些,听得黑鹰这么说,老吴点点头:“是啊,眼下虽有太子和汉王这两个未来皇帝之一的人作保,可眼下毕竟是永乐朝。况且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有人在故意推动的!否则,这幕后之人如何会允许这些勾连之事发生?”说道这里,老吴的脸上已经是肃然的神情,青衣社众人也觉得言之有理,俱是心中一紧。 ~~~~~~~~~~~~~~~ 此时的漕帮总部密室中,沈武侯默然的坐着,听着萧云叙述晚间所发生的事,听到后来,面上已经显现出决绝之色,待到萧云说完,沈武侯低头长叹一声:“果然,朝廷终于还是出手了,朱棣此刻远在漠北,可以将此事推的一干二净!看来沈家的灾祸到了,这该死的元朔,要不是他,我漕帮又怎会让朝廷抓住把柄,他陈家要造反要通敌是他的事,与我沈家何干?” 萧云神色中现出一丝鄙夷,旋即而逝,轻声劝解道:“帮主不必过于自责,明日之会,或许就是转机,既然操控之人的目标不止我一家,那我们就还有机会,只是还请帮主自今而后以天下大义为念,先舍去家仇恩怨,明日也借机向操控之人展示漕帮对朝廷的忠心,全力配合幕后之人的行动,或许就能转危为安!” 沈武侯轻轻点点头:“此前确实是沈某错了,为了私仇不顾天下安危,就是祖宗在世也不会答应,更何况我沈家当年为驱除鞑子做了多少事,出了多少力?我沈家如何能像他陈家一般首鼠两端,居然去做那汉奸!”萧云看沈武侯眼中有了决然之色,欣然施礼道:“帮主能以家国天下大义为念,属下敬服,属下自当竭尽全力,挽回危局。他焱教既已公开露面,属下想先去面见刑名,也请他代为转承帮主之意。” 沈武侯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明日之会,该当如何?”萧云摇摇头:“丐帮鱼筐的意思,明日之会,是各方欢合之会,现在情况未明,我们的境地又如此尴尬,我看还是不去凑热闹了罢,我已经回绝了他。”沈武侯却摇摇头坚决的说:“向朝廷示好要做,和江湖结好也要做,其实焱教本就受朝廷和江湖两面排挤,这次出面巡视岳阳城,很可能也是先结好朝廷,可之后势必更不容于江湖,我们可不能这样,毕竟江湖才是我们生存的根基,你若是怕见到青衣社之人会尴尬,就我亲自去好了。” 萧云心下很是疑惑,却见沈武侯一脸诚恳,不由得有些愧疚,心念飞转之间,毅然说道:“帮主的心意属下明白,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明日还是由属下先去会会各路大神,定会帮漕帮闯出一条路来。”沈武侯赞许的点点头。萧云告辞退下,沈武侯看着萧云的背影,眼中却渐渐显出狠历之色。 片刻之后,却有一漕帮弟子装束的人被人接引着直接到了密室门口,这人独自进入密室,见了沈武侯,抱拳一礼:“沈帮主,别来无恙啊?” 沈武侯早已起身相候,连忙还礼道:“委屈杜帮主易装而来,沈某甚是惶恐,托杜帮主的鸿福,身体尚算康健,可这流年嘛,却似乎有些不利。”身着漕帮弟子服色的杜宇哈哈一笑:“杜帮主客气了,事秘则成,这易装而来本就是杜某自己要求的,更何况我与沈兄是旧相识了,无须在意这些小事,至于沈兄的运势嘛,杜某来之前也请高人开出了方子,杜帮主不妨先拿去看看再说。” 说罢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过去:“这是蒙先生亲笔所写,或能解沈帮主心结。”沈武侯连忙接过来拆封,拿出信纸仔细看完,却越看越是眉头紧皱,最后忧心忡忡的说道:“看来沈某所料不差,朝廷始终对沈家是不放心的,只是蒙先生所说,也只是揣测,恕沈某尚难决断。” 杜宇沉声道:“蒙先生还有话让杜某代为转达,只要沈帮主此时归附,那汉王殿下他日登基之时,漕帮就是朝廷的功臣,哪里还会有覆灭之祸!杜某知道沈帮主心里盘算什么,可你要想想,汉王殿下如今手握京师大营兵权,又得文武百官支持,那朱高炽不过是空顶着一个太子的头衔,况且身体又不好,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当今陛下英明神武,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再说了,历朝历代有几个太子最后能登上皇位的?沈帮主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沈家和漕帮的唯一出路!” 沈武侯仔细一想,虽然觉得有理,但还是不敢轻易答应,只能含糊应道:“若是杜帮主能助漕帮渡过危局,漕帮自当铭感五内,今后但有所求,定然竭力相帮。”杜宇看看沈武侯,心想还真是又被蒙禹料中了,这样的老江湖是不会轻易松口的,既然蒙先生早有安排,那也不怕他今后不投效,于是笑笑说道:“好,若能得沈帮主相助,汉王殿下大事又多一分胜算,只是沈帮主也需知道,这左右摇摆之人,可多半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沈武侯自然明白杜宇所言何意,点点头到:“杜帮主放心,太子殿下那边的人,还没有来过,就算真找来了,沈某也是一样的回答。”杜宇心中暗骂这老狐狸可真是又要几头都占还又要都不得罪,面上却只能呵呵一笑:”如此甚好,杜某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杜宇起身告辞,沈武侯起身送客。 杜宇离开密室,从大门离开了漕帮,而萧云则在远处房顶上默默的看着他从进来到离去,眼中渐渐现出了一丝无奈。这时,一只信鸽扑啦啦飞来落下,萧云伸手一接,从鸽子腿上取出纸条,也从怀中取出瓶子,将液体倒在纸条上,字迹显出,看完之后,萧云搓碎纸条,长叹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片刻之后,一直信鸽拍打着翅膀从小院中飞出,一抹灰白,渐渐消失在这暗夜之中。新笔趣阁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二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三章 暗夜深沉(下) 城中大火已经熄灭,四处又恢复了宁静,可这暗夜里的风波,还并未停歇。 楚天王和秦风告别后,也迅速的返回城里。而一群夜行人,却已经埋伏在客栈四周的必经之路上,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发出暗号,所有人开始集结埋伏,等待着他的到来。 此时的楚天王,还在心中盘算着喝秦风商议之事,虽然一路都感觉有人潜伏,但他并未在意,因为这看似平静岳阳城中,其实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有各方势力潜伏的暗哨,可行至一处巷中,他忽然惊觉到了杀气,一路上遇到的暗中潜伏之人,是没有这样的杀气的。 作为一个真刀真枪血水里打拼出来的老江湖,楚天王一样有着过人的警觉和对危险的直觉,心念电转间,已然想到有人埋伏,而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一念及此,楚天王身形立时暴起前冲,刚刚跃出去,就见一蓬暗器射向他刚才所在之地,刚刚立定,又一蓬暗器袭来,楚天王手中剑不及出鞘,只能用鞘连拨带打,狼狈的又躲过了一轮攻击,继续向前突进,刚一落地,马上又迎来了第三轮暗器的攻击,这次楚天王手中利剑出鞘,待得所有暗器被全部击落之后,他也已经陷入了十多个黑衣人的重围之中。 楚天王持剑而立,眼光一转,已经想到了伏击者可能的身份,哈哈一笑,沉声说道:“杜宇,你还真看得起在下,出动十二个死士就为对付在下一人,也着实舍得下血本。只是既要取我性命,可否现身一见?” 黑衣人中的一人闷声道:“杀你,不需帮主亲自动手,有我们兄弟就足够了,楚天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上!”说罢已带头合身攻上,其他人也各挥兵器杀来。楚天王心中惊骇,不敢轻敌,他很清楚自己的险境,因为天狼帮中的死士,都是江湖中曾受过汉王恩德的一流高手自愿组成,甚至还有边军中的战阵高手,不但武功高,而且有信念,有纪律,又是为了报恩,能舍身忘死,这可比一般的帮会中人强得太多了。 楚天王独自一人对付这十二个高手,马上就险象环生,他知道自己必须突出重围,只要再近一些,就可以高声呼唤天机阁的属下来前来救援。可对方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在领头之人的指挥下有序的竭力阻止着他向任何一方移动,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更无法逃出重围。 一刻之间,楚天王已经接下了对方的数轮必杀攻击,自己身上也已经中了几处伤,这样憋屈的打法,让楚天王心里很是窝火,想想擒贼先擒王,立刻不顾自己受伤的全力向那领头之人攻去,那家伙立时压力大增,只有拼尽全力抵挡着。 楚天王拼着自己身上又中两创,终于寻到了对手的破绽,一剑刺向对手咽喉,眼看将要刺中,另一个离的最近的黑衣人却不顾安危合身撞来,楚天王被撞的身形一偏,手上失去了准头,那领头之人逃过一死,只是肩膀中了一剑。 楚天王借势回剑之势将撞自己的那人一剑挑飞了一只手臂,那人在痛呼声中倒下,包围圈出现缺口,楚天王刚要寻机冲出,其他人已经默契的再次变阵封住缺口。楚天王此时已是伤痕累累,又拼杀一阵,眼看着突围无望,连招架都越来越吃力,他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掉了,想想自己还有那么多大事未做,心中不由得愤恨异常,狂吼一声,鼓起余力勠力强攻,只想着临死前再杀死几人,却忽然听得听不远处屋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暴喝声中,一轮弩箭已经射向众人脚下,一群手持劲弩的官差出现在四周房顶。眼看已经被反包围,双方都停止了打斗,那设伏的领头之人傲然开口道:“是何人敢管天狼帮的闲事?”却见一人缓缓走上前,一身刑部总捕的官服在月色中异常显眼,朗声说道:“大明刑部总捕卢方,奉命镇守岳阳城,管你们是谁,想要闹事,就休怪卢某手下无情。” 那领头之人明显已经心虚的厉声说道:“卢方,莫非你要与汉王殿下作对?”卢方却哈哈一笑:“卢方不想与任何人作对,但职责所在,没有办法,既是汉王殿下的人,那卢某也就卖个人情,不追究你们聚众斗殴之罪就是,速速散去吧!” 那领头之人咬牙切齿,但看着对方比自己人多几倍,又有强弩阵在侧,无奈之下,只得扶起伤员迅速撤去。楚天王上前向卢方抱拳施礼道:“多谢卢总捕仗义援手,在下铭感五内,来日定当厚报!”卢方却摇摇头:“不必了,这是卢某分内之事,若是岳阳城今晚出了什么大乱子,卢某明日便要被下狱了,哪里还有机会享受什么厚报,你也速速回去治伤吧,莫再出来生事。” 楚天王心中自然明白,卢方这是警告自己不要去找天狼帮寻仇。楚天王再次道谢告辞,返回了客栈。卢方大声命令:“传令,城中四下加强巡查,一旦有变立刻示警,天亮之前,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有任何闪失,大刑伺候!”周围响起一片轰然应诺:“是!”之后便鸦雀无声的散去,一看就是训练精良的精锐之师,卢方满意的点点头,眼光却望向了岳阳楼,口中小声默念道,‘杨大人,属下已经尽力了,明日,就看您的了’。 ~~~~~~~~~~~~~~~ 焱教左使刑名也依旧还在各大商号附近巡视,他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岳州府各大商号的安全,以防火灭火为第一要务。萧云从自己的小院出来,离开漕帮总部后一路寻来,远远见到刑名,却有焱教弟子挡住,他立刻施礼高喊:“漕帮萧云求见刑左使。” 刑名一听,有些意外,焱教本就身份尴尬,现在局势未明之时若和漕帮搭上,更何况在这大街上,到处是各方势力的眼线,谁知道又会被谁添油加醋的瞎传。可转念想了一想,却朗声道:“请萧统领过来相见。”萧云走上前再次施礼道:“萧云见过刑左使。”刑名也抱拳还礼道:“不知萧统领找邢某何事?” 萧云一看邢名并未遣开身边的属下,再次施礼道:“可否请刑左使借一步说话?”刑名哈哈一笑:“事无不可对人言,萧统领有话尽管在这里说。”一看刑名如此作为,萧云自然知道刑名在想什么,于是无奈的一笑:“江湖中,谁不知道焱教能上达天听,所以敝帮沈帮主有些话想请刑左使代为奉上。” 刑名无奈的摇摇头:“各家自有各家苦,焱教的难处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萧统领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出来吧,就算邢某暂时走不开,也自会有人代为传达的。”萧云立刻明白了刑名的意思,确实,刑名如今的处境也挺尴尬,避嫌也是应该的,而四周潜伏之人,都会将所见所闻据实上报,这样倒也许会更快上达。 想及于此,萧云朗声说道:“还请刑左使代为转告,漕帮上下忠于大明,忠于朝廷,绝无二心。”刑名见萧云如此直白的喊话,却也有些意外,揶揄道:“萧统领,身为大明臣民,忠心于朝廷乃是本分,刑某怎么听着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萧云回道:“敝帮沈帮主就怕有心人无端生事,借着漕帮的过去大做文章,挑拨离间,从而坐收渔利。” 刑名呵呵一笑:“还请转告沈帮主,从来清者自清,无需多虑,倒是能有萧统领这样出自青衣社的人物,也是漕帮之福啊!”萧云一听这话,心中巨震,摇头苦笑道:“刑左使就不要寒碜在下了,听闻刑左使赤炎剑有侵略如火之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若有机会,定向刑左使讨教几招。” 刑名一听,忽然想到萧云和青衣社的恩怨,心知自己本是夸赞的话却无意间得罪了萧云,不禁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正想着如何转圜补救,就是这一犹豫,萧云已经一抱拳说了声:“告辞!”也不等刑名答话,转身就走。 无端树敌,令刑名懊恼不已,可想想焱教本就是两头受气,一直备受江湖各大帮会排挤,焱教的生意也没少受漕帮的掣肘,转瞬间懊恼也变成了火气,冲着萧云的背影一抱拳,沉声说道:“萧统领走好,邢某随时候教!” 萧云心中郁结,想四处走走,却不知为何一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清风别院的附近,待看清了远处大门头灯笼上的字,萧云不由得定住了脚摇头苦笑,自己的嘴上再强硬,内心却是无法欺骗自己的,青衣社,依然是他心底最深的烙印和牵挂。 站了片刻,看着街上屋檐下睡着许多的乞丐,萧云不禁想起了先前因为自己拒绝赴会而气愤离开的鱼筐,想想这个年纪轻轻却好管闲事又自作聪明的家伙,萧云觉得颇有几分亲切感,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烦闷也少了几分,想想如今既然决定要赴明日之会,也该告诉鱼筐一声才是。 可鱼筐在哪里,他并不知道,看看眼前这些丐帮弟子,萧云想了想,走上前拍了一拍其中一个乞丐,这一幕却把守在清风别院门外的冷山吓出一声冷汗,因为萧云找上的,正是石头。 却见石头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子含糊说道:“谁啊,什么事?”萧云弯腰抱拳道:“抱歉扰了小兄弟的好睡,请问可是丐帮弟子?”石头含糊的点点头:“什么事?” 萧云和蔼的说道:“烦请小兄弟带话给贵帮的鱼筐先生,漕帮萧云,明日准时赴会!”石头点点头,萧云道一声多谢,直起身再次看了一眼清风别院,转身离去了。石头再次躺下,其实他早就知道萧云来了,凭借自己的感知,感受着萧云刚才身上的浓烈杀气渐渐转为无奈再转为平和,却却从始至终都透出淡淡的悲苦,石头心里知道这人是无害的,才任由他走近自己身边,回想刚才的情形,石头心里不禁也起了疑问:这个萧云,心里究竟是藏着怎么样的悲伤苦闷,居然已经深入骨髓,浸透全身? ~~~~~~~~~~~~~~ 楚天王回到客栈,属下一见他的伤情,皆是惊慌失措,接到报告的齐天王飞奔而来谢罪不已,赶紧帮他处理伤口,嘴里一直不停的念叨自己大意了。死里逃生的楚天王,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波动,笑笑说道:“你也无需过于自责,这些伤不碍事,我既然没死,该做的事就还得继续,只是想不到杜宇却真的敢在这样的时候趁机谋害自己,不得不佩服杜宇的狠辣果决啊!” 齐天王恨恨的说道:“就是了,你若是也有这样的心性,也敢用这样的雷霆手段,就不会被老阁主父子一直牵绊压制。”听闻此话,楚天王却心头一凛:“对啊,我怎么也糊涂了,那些杀手行的是暗事,如何会在卢方面前直接搬出汉王殿下的名号,天狼死士训练有素,宁死也不会出卖同袍,怎么会做如此蠢事!” 齐天王也大惊失色:“你是说有人故意嫁祸?难道是~~~~~~”老阁主三个字被齐天王生生咽下了,这兄弟阋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天王点点头:“是啊,想要我命的人里,杜宇可排不上号,我也的确是蠢,如今才明白太子殿下的话到底是何意。” 楚天王说着,不由得摇头苦笑,那个肥胖多病的太子,却有着无比的亲和力和感染力,那日一席长谈之下,让自己这个本不是太情愿的人最后也甘心效命,他还清楚的记得谈话的最后,胖太子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有些事情,该解决的,还是趁早解决的好!’ 看齐天王疑惑的看着他,楚天王长叹一声:“太子的话,我当时没有能理解,还以为说的是天狼帮的事,如今想来,太子原来是在暗示我趁早解决自己的事啊!”齐天王开心的说道:“明白了,太子殿下自是不好亲自出面解决老阁主父子的问题,所以才暗示大哥你尽快解决,那就是说太子殿下会在背后支持你,太好了!” 楚天王笑笑:“此前,我总想着老阁主对我有知遇之恩,他要扶持叶植上位,我们便各凭本事就是,如今这鬼门关前走一遭,倒是让我清醒了,他们既然来要我的命,那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齐天王狠狠的一击掌:“只要大哥你下定决心,其他的事,交给我便是!” 楚天王笑笑,齐天王是他从路边的难民尸体中捡回来的,又一路教导扶持着坐上了天机阁四大天王的位置,以前他很介意别人用他们的关系说他培植势力,可如今,他到觉得早该多培植些自己的势力了!如果说原来的楚天王还有一丝驽钝,那这此来自身边的背叛袭杀,终于把他锻造得更加锋利。 待到包扎完伤口,楚天王让执意要保护他的齐天王先去休息,自己起身行至窗前,放眼望去,月光已经被乌云遮住,夜色也越来越深沉。想必各方势力都已经各自归巢。此刻暂时的宁静,真是难得。只是明日,又将是怎样的风云突变,甚至腥风血雨,自己一心想建功立业,最后又会得到怎样的结局? 这一夜,整个岳阳城中,这一个个平日叱咤风云的人物却忧心忡忡,彻夜难眠,没有人能安然睡去,又有多少人的心,如这暗夜一般深沉。毫无光亮夜色中,一直灰白的信鸽翩翩飞来,带出一抹虚幻的亮色。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二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四章 草原上的博弈 八月初的时候,大明的江湖不太平,北方草原上其实也不太平。太阳渐渐升起,茫茫大草原上,清晨的秋风吹来,却有些出奇的寒冷。 近些年韬光养晦很少动怒的草原大汗额色库这次也真的动真火了。因为来人的报告,让他实在有些压不住火:“启禀大汗,鞑靼太师阿鲁台扬言要与明军周旋到底,但还是要先进大漠避其锋芒,所以需要大量的粮食、牲畜和草料,可不知是不是鞑靼各部落供应不足,阿鲁台前日纵兵劫掠我们额尔克彻古特部族,不但洗劫一空,还杀死了哈格尔首领,大有吞并额尔克彻古特部族的态势!” 不等额色库说话,他身旁的亲卫队长格力木就狂吼起来:“阿鲁台这个混蛋是疯了吗?敢抢我的家乡?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老鼠!”额色库微微皱眉:“格力木,安静!”格力木却不依不饶:“这只该死的老鼠,明军一来他就逃进大漠,明军不在他就耀武扬威,不行,我的家乡可是忠诚于大汗的部落,这次一定要教训教训阿鲁台这老混蛋!” 额色库无奈的摇摇头头,没有跟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计较,转向来人说道:“他阿鲁台要怎么折腾,原本不关我的事,可若是把手伸到我家里了,那就不能不管了,不然,我这草原大汉连忠诚于自己的部落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统领草原各部。” 来人连忙叩谢:“额尔克彻古特部族亟待大汗速去解救,否则,我们就都要冻死饿死在这个冬天了!”额色库略微想了想,点点头道:“放心吧,本大汗不会不管自己的臣民,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族人,本大汗这就出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来人叩谢而去,格力木目光炽热的看着额色库:“大汗,这是我的家乡,就让我领兵前去吧?”额色库笑笑:“你啊,等什么时候把蒙先生教你孙子兵法搞懂了再说。”格力木瞬间一副囧相:“大汗就是偏心,穆森也高不懂那个谁的孙子写的兵法,一样的做将军。” 额色库微微一笑,高喊道:“来人,让穆森将军速速来见!”格力木更是大囧:“又是穆森?大汗,你是故意的吧!”额色库微微一笑:“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做将军而你不能了。”格力木只好气哼哼的撇着嘴不说话。 穆森很快到来,一进大帐就高声说道:“大汗,是不是有仗可以打了?再不打一仗,我乞儿吉斯勇士们的刀都要生锈了!”格力木一见穆森,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穆森自然是看见了,哈哈一笑:“格力木,是不是又想领兵了?” 格力木正要发作,额色库已经摆摆手,格力木硬生生的把火气压下下,额色库问道:“穆森,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你怎么看?”穆森脸色肃穆起来,正色说道:“阿鲁台虽然可恶,但一向知道分寸,此时明军即将到来,他不应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挑衅大汗。” 格力木再也忍不住了,大叫起来:“穆森,你是不是聋了瞎了,他连我的家乡都抢光了,连哈格尔首领都杀了,你还说他不会挑衅?”额色库却笑笑揶揄道:“格力木,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等穆森来了,你就该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做将军?”格力木一脸愕然,显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额色库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和穆森相视一笑。 ~~~~~~~~~~~~~~ 一路急行军的草原大汗额色库亲自率领一万乞儿吉斯骑兵赶到额尔克彻古特部族,在和穆森分析了地形之后,选定了一个地势利于隐蔽又接近势力边缘的部族聚居地,额色库传令让附近的族人都把过冬的物资都大张旗鼓的运过来。 八月初七这天的早晨,额色库已经在此守候了两天,突然,探子飞奔来报:“启禀大汗,远远的看见一支打着鞑靼旗号的骑兵正在迅速前来,大约两三千人!”额色库一声冷笑,大声下令:“穆森,只要敌人进入埋伏圈,就立刻收口,不可放过一人!”穆森领命而去,额色库也握紧了手中的刀,向隐蔽处撤去。 九年来,自从突袭答里巴夺位成功之后他就没有再亲自动过刀枪,可是他却从没有间断过习武练兵,他很清楚有多少北元皇帝,草原大汗就是因为松懈下才来被人杀了,所以他这个新任的大汗,睡着了都得提防着有人偷袭,哪里敢有丝毫的懈怠,每日晨起练武一个时辰,也是日复一日雷打不动的坚持着。 不一会儿,那支骑兵已经疾驰而至,待确认他们已经完全进入埋伏,额色库一声令下,苍凉的号角声响起,额色库翻身上马,带头挥刀杀了出去,格力木带领苍狼护卫紧紧跟随其后。来犯之敌不过几千人,在大军的突袭围剿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肃清了,而且真的做到了没有放走一个! 穆森将军押着十多个受伤被俘的士兵来到额色库面前,大声交令:“大汗,穆森交令,来犯之敌全部肃清,还活着的全都在这里了。”额色库点点头,鹰隼一样的眼神在俘虏们的面上一扫,俘虏们立刻心虚的底下了头,额色库看在眼里,心中已经基本证实了先前的猜想,事情没这么简单。 额色库再次看看俘虏们,收起了凌厉的眼神,温和的说道:“敢劫掠本大汗的部落,你们也算是有勇气的了,本大汗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每个人回答本大汗几个问题,回答的满意,就让你们活命,有胆敢迟疑或说谎的,立刻处死!”人的心理都是一样,在以为必死的情况下忽然有了活命的希望,俘虏们的心里马上就会产生不一样的变化,毕竟绝大都数人面临生路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额色库看看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俘虏,示意属下先带上来。额色库依然温和的问道:“你几岁了?”被带上前的俘虏没想到问题这么简单,有些意外,但立刻回答到:“二十了。”额色库继续问道:“家里几个兄弟?”“三个。”“成亲了吗?”“还没有。”额色库点点头,和蔼的说道:“年纪也不小了,那就回去赶紧成亲生子吧,放了他。” 押解的人松了绑,这个俘虏没想到这样容易就回答完问题而且可以活命了,欣喜的跪下磕头谢恩之后转身飞也似的跑了,其他俘虏一看真的可以活命,求生的欲望立刻就被点燃了,眼中都焕发了神采,眼巴巴的希望下一个叫到的就是自己。 额色库看了一遍众人,选了一个神情最炙热的示意带过来,还是一样的问题:“几岁了?”“二十一。”“家里几口人?”“六口”接下来,额色库问话却越来越快:“有几个兄弟?”“两个。”“成亲了吗?”“成了。”“孩子几岁了?”“两岁。”“是哪个部落的?”“绰罗斯…”话还没说完,这人立刻脸色煞白的说不下去了。 其他俘虏也全都僵住了,绰罗斯部可是瓦剌四部里汗王脱欢自己的部族!听到这话,额色库心里已经明白了。转头看看有些发愣的格力木:“现在你懂了吧?根本就不是阿鲁台疯了,而是老狐狸脱欢在趁机搞事,既劫掠了财物,又嫁祸阿鲁台,引得我们去和阿鲁台争斗,他好从中得利。” 格力木看看一脸嘲笑的穆森,却没怎么生气了:“原来你早就猜到了,好吧,那也只能证明你确实比我聪明些,可你还是打不过我!”额色库彻底无奈的看他一眼,转而对穆森下令:“将俘虏全部处死,刚才放走的那一个,也追上去杀了!” 穆森领命而去,格力木又开始咬牙切齿:“大汗,既然知道是脱欢那个老狐狸捣鬼,那干脆就直接带兵杀过去,教训教训他!”额色库摇摇头:“明军就要到了,现在不是和脱欢开战的时候,先忍忍,以后再说吧。”格力木忿忿的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这老狐狸可抢了不少东西,还杀了哈格尔首领。” 额色库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总得警告他一下,这样,你亲自去给脱欢报个信,就说阿鲁台丧心病狂到处劫掠财物,其中的一部骑兵已经被本大汗亲自剿灭了,让他也也多加防范。”格力木惊讶的说道:“就这样?”额色库笑笑:“是啊,就这样,反正你的脸会告诉他一切!嗯,再带几辆空车去,也好装脱欢汉王给本大汗的礼物。” 格力木有些不理解的看着额色库,想问,却见穆森回来了,又把话给忍住了,他可不想又被穆森嘲讽,于是回了声:“是,大汗,我这就出发。”额色库笑着看看穆森:“我们回居延海等着格力木凯旋而归!” ~~~~~~~~~~~~~~~ 瓦剌汗庭里,脱欢正在大帐里悠闲与儿子也先饮酒,一边喝一边带着醉意说着:“额森,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来说真是不错啊,阿鲁台把大明皇帝彻底惹怒了,这次估计会穷追猛打的灭了他。你的计策不错,又得了财物牲畜,又让额色库恨上了敢招惹自己的阿鲁台,真是妙极了,不过切不可贪心,达成目的就收手吧!”也先回道:“我已经让他们再抢一次就撤回来!”正在这时,属下进来禀报:“禀告汗王,草原大汗额色库亲卫队长格力木求见。” 脱欢一时有些意外,也先毕竟年轻,着急的问:“难道是额色库看出什么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脱欢问道:“来了多少人?”属下回道:“不到二十人。”脱欢略一思忖:“请他进来。”转头对也先说道:“你先进去避一避,为父先看看情况再说。” 也先刚进入后帐,格力木便梗着脖子走了进来,随意的施了个礼,气哼哼说道:“格力木拜见脱欢汗王。”脱欢也不在意,笑笑道:“将军无需多礼。”谁知格力木却是一根筋:“我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亲卫队长!”脱欢尴尬的笑笑:“草原大汗的亲卫队长,不比将军差多少。” 一听这话,格力木开心的咧开了嘴,可旋即又板起脸:“多谢脱欢汗王,小人这次来,是奉了大汗之命,带来大汗的几句话。”“哦?大汗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大汗今早亲自带兵伏击了阿鲁台派来劫掠的一支骑兵并将其全歼,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大汗特遣小人来告知脱欢汗王,阿鲁台已经丧心病狂不计后果,请脱欢汗王好自为之!” 脱欢听的心中一紧,心疼不已,自己几千人的精锐骑兵就这么被全歼了?!一向韬晦的额色库这次居然这么雷厉风行的雷霆一击?这着实意外!而且听格力木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已经知道了真相!但面上还是一脸笑容的说道:“恭贺大汗得胜,也请将军替我多谢大汗的好意,我自会加紧防范,不让阿鲁台有可趁之机。”xbiquge 格力木愣愣的看着脱欢:“没了?”脱欢也有些愣怔:“还有什么?”格力木没好气的说道:“大汗说你会给他送礼物,叫我准备了好几辆空车,你难道要我空着回去?”脱欢此时也明白了额色库为什么要叫这么个一根筋的家伙来传信了,还真是神来之笔啊! 脱欢无奈的笑笑:“我自然是有礼物要给大汗的,将军稍待!”说罢转头高喊道:“额森,去准备一下,把格力木将军带来的空车都装满。”也先从后帐走出来,怨恨的看看格力木,回道:“是,父汗。”眼看也先走出大帐,格力木才略微开心的说道:“这才对嘛,那小人就先告辞了,脱欢汗王保重!” 格力木告辞而去,脱欢有些无奈的坐下继续饮酒,可这下饮出的滋味,却有些苦涩。不一会,也先走了进来,坐下后也猛灌了一杯酒,恨恨的放下酒杯说道:“额色库这个奸得透顶的家伙,应该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派这么个活宝来传信,也亏他想得出来!” 脱欢苦笑着说道:“额森,我早就告诉过你,额色库没这么好糊弄的,你自诩聪明过人,为父也才准许你任性一次,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也先愧疚的拜服于地:“父汗,额森知错了!这三千勇士的仇,他日定会找额色库讨回的!” 脱欢欣慰的点点头:“快起来吧,你能这么想就好,我们刚刚和阿鲁台恶战一场,现在还不宜过于开罪额色库,既然他假装不知道,那我们也就收手吧,来日方长,总会有扳倒他的机会的。” 也先沉声答道:“是,父汗。”直起身子,也先再次开口道:“父汗,额森想去居延海走走。”脱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为了木雪?”也先看着远方,眼神渐渐变得深邃:“是,也不全是。”脱欢欣慰的看着儿子,比起额色库,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才更像是未来能统一草原的又一个铁木真啊!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二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五章 大明江湖的首次七雄之会(上) 八月初七的午后,大明岳州府岳阳城,洞庭湖上也起了阵阵秋风。 岳阳楼上,内阁大臣杨寓凭栏而望,眼前确实是浩浩汤汤,一碧万顷,不由得想起了范仲淹所写《岳阳楼记》里的名句,轻声念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果然这朝堂江湖,俱是一体,分不开的,范老夫子,真是高见啊。” 一旁刚走来刘怀礼赶紧谄媚的说道:“杨阁老忧国忧民,着实是令下官感佩不已。”杨寓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食君之禄,自当分君之忧,更可况为国为民为天下安危,虽死亦无憾!刘大档头,准备的如何了?”刘怀礼躬身一揖:“杨阁老放心,已是万事俱备。” 杨寓点点头:“这里的事,本官自是有把握的,就不知京师那边,蹇尚书能否劝服汉王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来,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刘怀礼恭敬的说道:“阁老不是还预备下万一那边不成的应对之策了嘛,不必过分担忧。”杨寓摇摇头:“那是万不得已的下策,但有一线希望,本官也是不想轻易用的。” 正在这时,刑部总捕卢方也上得楼来上前施礼道:“禀告杨大人,鱼筐已经带丐帮弟子控制了岳阳楼外围。”杨寓回身问道:“鱼筐猜到实情了?”“应该是猜到了一些,看他的布置,倒是与大人不谋而合。”杨寓微笑的点点头:“他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啊,你确定他的安全没问题?” 卢方朗声道:“大人放心,属下保证万无一失!”杨寓再次点点头:“你的人安排了多少?”卢方回道:“外围一百多丐帮弟子中,有三成是我们的人。”杨寓回到:“足够了,衙门的人官气太重,安排太多了反而惹人注意。”卢方道:“属下挑选的都是江湖出身的官差,一般人看不出他们是衙门的人。”杨寓摇头一笑:“可今天来的这些,哪个是一般人?”xbiquge 三人会心一笑,卢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正色道:“禀告大人,还有一事,鱼筐说,如果他没看错,青衣社的黑衣刺灵已经被他安排在外围的丐帮弟子中。”杨寓眉头一挑:“哦?鱼筐还有这个本事?”卢方道:“鱼筐说,也是凑巧,他的人刚占了清风别院门前的街巷,那人就乔装到达了,而且装扮与丐帮弟子相似,他就让人暂时收下了他,也好时时掌握其行踪,昨夜属下抓捕闹事之人那人曾失踪过一段时间,应该是确认无疑了。” 杨寓点点头:“如此甚好,岳阳楼内的老板伙计如何了?”卢方回道:“大人放心,全都已经秘密送走监管,刑部擅长乔装之人人已经装扮成伙计的样子就位,倒是大人您…”卢方欲言又止,杨寓恍然大悟,哈哈一笑:“倒是本官忘了,今日,本官可是这岳阳楼的老板。” 杨寓想了想又对卢方说道:“你先去吧,记住,这里的事,你毫不知情。你只是来协助岳州府负责治安的,还有,告诉刑名,届时该做什么,本官自会给他指示。”卢方领命而去,杨寓转头对刘怀礼说道:“账房先生,你我二人也去扮上吧?”刘怀礼恭敬谄媚的躬身一礼道:“是,老板。” 一路走去,刘怀礼思虑良久,终于一脸赞赏的说道:“原来连鱼筐都是杨阁老的人,真是让下官佩服。”杨寓微微一笑:“刘大档头,本官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事情没有完全告诉你们,也是以防万一,并非不信任你们东厂,刘大档头切勿多想。”刘怀礼赶紧躬身行礼道:“阁老言重了,下官哪里会动这些心思。”杨寓也没有再说什么,东厂这些死太监的心思,他如何会不懂?多说也无益,点到即可。 ~~~~~~~~~~~~~ 申时刚过一刻,萧云就带着漕帮弟子率先到了岳阳楼。漕帮毕竟是地主,就算今日是青衣社做东,漕帮也该承担起操持护卫之责,可萧云看了一眼岳阳楼外围遍布的丐帮弟子,也很是有些意外,眉头一皱,向旁边的属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下属连忙回道:“属下也不知道,今日午后,丐帮弟子便大量来到岳阳楼四周,看似无意,实则调度有序。”萧云冷笑一声:“呵呵,与此事关系最小的丐帮反倒这么着急出力,到底意欲何为?传我的命令,速去漕帮护商卫队再调两百人过来,将岳阳楼四周完全守住,把丐帮弟子隔绝在外围!” 属下迅速去传令调人,萧云继续巡视,心中也颇为疑惑,一向在北方活动的丐帮此次如此高调行事,莫非真如传言所说要借机将势力渗透到江南?看了一圈,昨夜还作为助力保岳阳城平安的焱教反倒却没有出现一个人,这也有些诡异也不合逻辑。 萧云前后左右巡视了一遍,却没有看见鱼筐,也有些意外,两人从最初的一见如故,到后来的不欢而散,其实萧云也是迫不得已,沈武侯太过谨慎,让他做事不免有些束手束脚,本想早些来先找到鱼筐诉诉苦缓解一下,却不想他竟然不在。 突然,萧云的眼神停滞了一下,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眼光,这本该是一个很普通的身影,一身破旧的工衣,背一卷破旧草席,腰上缠一个破旧的小包袱,除了身材高大一点,和其他的丐帮弟子也没有太多不同。但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很普通的身影,却让他突然感到了一阵不安和戒备,这是与生俱来又经过多年徘徊于于生死边缘才锻造出来的特殊直觉。此人绝对是绝顶高手!萧云在心里给这个身影下了定义,可这人究竟是谁?丐帮还有这样的高手?来此潜伏又意欲何为? 带着满怀疑惑,萧云走进岳阳楼,笑容可掬的老板已经在大厅迎候。岳阳楼这几天其实早已经是被漕帮包下了,所以漕帮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顾,按客人提出的要求,今日偌大的大厅里,只有正中央放了一张桌子,七把椅子。 萧云看着老板,却怎么都觉得今天这个老板骨子里的东西好像不一样了,萧云直勾勾的看着老板,微微皱眉,正要发问,却又感觉到了从柜台里传来的压迫感。萧云猛然回头,那个原先一直低头算账的账房先生也抬头看着他,一双阴恻恻的眼睛,让他很不舒服。萧云心中冷笑,事出怪异必有妖,更别说连续这么多的怪异。不过这下他反而释然了,要来的迟早要来,既然已经到了这样的情势。大不了拼死一战就是,这也是他从当初加入青衣社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了的觉悟。 于是,萧云也就放弃了原先要将岳阳楼的老板伙计请出岳阳楼的打算,也懒得再和这假老板费口舌,坦然的第一个坐上了那张桌子的下首位置,轻轻一挥手,漕帮弟子立刻很自觉的占据了大厅四周的紧要位置。 酉时一刻,第二个前来的,是天狼帮杜宇。他只象征性的带来了两个属下,一进门,就被老板招呼着也坐到了桌前,杜宇和和萧云客套两句落座后,就用心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天狼刀杜宇,成名江湖二十载,有着狼一样的野性和对危险的的灵敏嗅觉,和萧云不同的是,他所感觉到的危险信号比预想中的少了许多,却反而有些失望。 又过了半刻,第三个到来的刑名在大门外遇上了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楚天王,二人也都只带了两个随从,在大门口抱拳施礼,寒暄两句后,一起走入了大厅,被老板引到桌前,看了一下先到二人的装束,楚天王先朝萧云抱拳问候。然后朝着杜宇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狼帮帮主杜宇吧?楚某有礼了。” 杜宇没有起身,昂然抱拳道:“正是杜某,楚天王有礼!”楚天王由衷的说道:“昨夜拜杜帮主所赐,楚某年逾四十才茅塞顿开,楚某日后定有厚报。”杜宇无所所谓的一笑,不置可否。 二人落座后,丐帮鱼筐也终于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各怀心事的四人,鱼筐却显得异常兴奋,依次作揖,泰然坐下后,就话唠一般的历数着关于几人的江湖传闻,表达着由衷的敬仰之情,有他在,场面倒是顿时热闹起来。四个中年人也眼神各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有欣赏,有不屑,有怀疑,也有不解。 但是四个人都在心里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这个刚入江湖两三年的年轻人,哪里来的这份气定神闲俾睨天下的气势,这久居上位的贵气可不是做了丐帮宋老帮主的义子就能迅速拥有的,这是骨子里日积月累的东西,更何况,这个年轻人的眉宇间还满是历经沧桑看透生死的洒脱,这样复杂的感觉交织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让他更显得神秘!在座的每个人手里得到的关于鱼筐的情报都只有寥寥数语,只知道这个有些碎嘴的家伙真的是被人从河里用鱼筐捞起来的。 临近酉时三刻,铁鹰假扮的秦风带着老吴和黑鹰准时出现在了大门口,还是一样的装扮,看不见面容,铁鹰上前,和众人客套寒暄,众人也起身回礼。唯独萧云端坐不动,看看蒙面的铁鹰,冷笑一声。老吴和黑鹰远远站在铁鹰身后的位置,看着本该亲如兄弟的萧云,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七大帮会已到六派,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基本都已经知道元朔兄妹已经先后出城而去,燕云商会应该是没有人会来了。 铁鹰一看众人了然的神色,心中也明白毋须多言了,站起身正要开场,却见一个冰冷如利刃的身影闪身进入了大厅,远远向众人一抱拳,冷冷说道:“燕云商会护卫总长慕容宣剑代表主上前来赴会,来迟一步,还请各位海涵。”老板赶忙过来引慕容入座,众人纷纷抱拳示意,心中却也一阵疑惑,元朔元月都离开了,这慕容一个人来干嘛? 铁鹰看七大帮会终于到齐,再度举起酒杯开言道:“多谢诸位前来赴会,七大帮会第一次齐聚一堂,秦某真是荣幸之至,为了感谢诸位能赴今日之会,秦某先敬各位一杯。”众人刚刚举杯正要饮下,一个人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大厅,边走边说:“琐事牵绊,沈某来迟,诸位可否等沈某一起干杯?” 众人一看漕帮帮主沈武侯亲至,俱是一愣,纷纷出言客套。而萧云更是心中巨震,沈武侯要亲自来,自己居然不知道?一阵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这是以往面对死亡威胁时才会有的预感。沈武侯的亲临,还让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帮主亲至,他这个属下如何还能舔着脸占着位子!? 脸色尴尬的萧云向沈武侯施礼问候,放下酒杯刚要让出座位退后,沈武侯已来到近前按住他,转身吩咐道:“烦请老板再加一个座,在这岳阳城我漕帮也算得是地主,今日我漕帮就占两个座了,沈某给各位告个罪,见谅,见谅!”众人连道无妨,早有伙计麻利的加了座位和碗筷杯碟,又倒上一杯酒。 众人再次举杯,七大帮会里的八个实权人物,第一次齐聚一堂一起举杯,一起碰杯,一起一饮而尽。化身老板的内阁大臣杨寓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也颇为感慨,这里所代表的,可就是大明天下的大半个江湖啊! 众人重新落座,铁鹰却再次倒了一杯酒起身:“秦某多谢漕帮为青衣社操持劳碌,先敬沈帮主一杯。”沈武侯却一脸冷然的起身道:“秦社主亲自下帖子亲自修书让漕帮代劳,沈某哪里敢驳了青衣社的面子,否则今后可是寝食难安啊!”此言一出,不但铁鹰,在座所有人都心中愕然,这沈武侯也太直接了吧? 铁鹰却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看来其中似乎有些误会,秦某从未写过书信给沈帮主。”萧云此刻也从沈武侯突然来到的惊愕中缓了过来,他自然知道这是铁鹰而不是秦风,一直没有揭穿,只是觉得还不到时候,现在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隐忍,冷冷说道:“贵社也殊无诚意了点,既是做东,为何你们的秦社主不亲自现身,在下与秦风朝夕相处十余年,如何会不知道阁下是假冒的?” 沈武侯一听,也冷哼一声放下酒杯重新坐下道:“看来这酒是喝不下去了。”铁鹰一时有些尴尬,在座众人也在心里各自揣度着。却听旁边传来一人说话:“云师弟还是这般得理不饶人,青衣社自是诚意满满,秦某也早已在此,这就来给各位请罪。”边说边缓缓走到桌子近前,众人一看,却是一个原先占据把守位置的漕帮弟子。 萧云一时哑然,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秦风居然是易容换装成漕帮弟子跟着自己混进来的,众人眼中玩味的眼神更甚,沈武侯也呵呵冷笑着看了一眼萧云,萧云顿觉有些无地自容,冷冷看向秦风,秦风却毫不在意的迅速脱下漕帮弟子服色,露出里面的一席青衣,又伸手一抹,去除易容,露出本来面目。 众人再看看秦风和萧云一样的装束,眼神更加玩味。沈武侯也眼神更加复杂的看了萧云一眼,萧云只能尽力让自己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管旁人的眼神如何。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五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六章 大明江湖的首次七雄之会(中) 眼看真正的青衣社社主秦风已经现身,铁鹰自觉的让出位子,退到老吴他们身旁,而此时的萧云也已经冷静下来,再不发一言,也不想再去追究秦风是怎么易容换装混到自己身后的漕帮弟子里的。 秦风坐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秦某先自罚一杯,但话也依然还是方才的那句话,秦某和青衣社从没给沈帮主写过信发过贴,秦某也还正想问是哪位高人冒了青衣社的名号广发江湖贴,非要将青衣社置于如此险境?” 众人暗暗心惊,鱼筐也眼神闪烁,他预计了各种可能,此时却偏偏是最不可能的那一种!这场大明朝江湖里七大帮会的首次聚会一开始便火药味十足,也让众人都暗自在心中迅速调整原先拟定好的计划。 沈武侯把玩着酒杯没有说话,萧云无奈的笑笑,也知道为什么沈武侯要让自己在座了,于是从怀里拿出一张帖子放于桌上,再拿出两封书信双手各执一封展开来,向众人示意后冷冷说道:“萧某手上一封是秦社主写给在下的私信,另一封就是胁迫漕帮就范的书信,各位可以看看笔记是否完全一样。” 众人凝神望去,仔细查看之下,果然一模一样,看不出半点破绽。而所有人也都借机将两封书信的内容看了又看,这里面,可是有很多不为外人道的机密啊!所有人都在仔细观察,却没有人说话,都冷眼旁观着,等着别人先开口,这突然的安静让众人都有些不知所错。 刑名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岳阳楼的老板,却见他亲自倒酒后,又垂手立在一旁,眼睛看着地下,没有任何表示,刑名也就没有开口说话。鱼筐不停的把玩着手里的和田玉鲤鱼手把件,心中思忖着,这没有任何指示的任务,还真是让人伤脑筋,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自己该不该先说话呢? 慕容宣剑依然冷冷的坐着,保持着利剑出鞘前的状态,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太在意书信内容的人,随便瞟了几眼,眼睛便盯着眼前的酒杯没再挪过位置,似乎一切都于他无关,反正大家也只当他是来凑数的。 楚天王和杜宇都却借机在暗中打量和防备着对方,楚天王昨夜遇袭的事情杜宇已经知道了,可他也懒得解释这不是他干的,反正也是死对头,解不解释的,其实意义不大,反正叶植已经被他收买了,若是真能干掉楚天王让叶植上位,那也是他最想看到的。他反复在心里盘算着,这波云诡谲的场面之下,他要如何才能替汉王殿下多争取些助力? 而楚天王心里也很清楚,不管昨夜的偷袭是老阁主父子私自行动,还是背后确实有天狼帮的支持,也不管眼下的局势如何发展,他如今的敌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坐在对面的杜宇,如今在暗中的,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杨寓杨士奇杨阁老,他只需听命行事,无需想得太多,至于老阁主父子,只要他自己下了决心,回到南京之后还不就只是雷霆一击的事。 秦风看到萧云突然发难,颇有些无奈,虽然也在意料之中,但在这样无可辩驳的情况下,什么争辩都是徒劳的,而且只要稍微说错一个字,就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没有想到无懈可击的说辞之前,还不宜开口,且看萧云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吧。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一片沉默之时,却听得沈武侯忽然哈哈一笑,然后又猛的收住笑声,冷冷说道:“好个萧大统领,沈某还真是一直错看你了。”萧云闻言一怔,所有人也都一愣,沈武侯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萧云有问题?这又是哪一出? 连一直看着地面的假老板杨寓也不禁疑惑的微微抬起头看看沈武侯,嘴角也带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萧云很是不解,虽然知道沈武侯突然出现一定另有隐情,但这么早就突然向自己发难还真是没有想到,而且?凭的什么?萧云只能略带苦涩的问道:“帮主何出此言?属下有何事做的不妥么?”沈武侯举起酒杯品了一口,不疾不徐的说道:“你要借漕帮的力量帮你复仇,我不怪你,就算你要和青衣社全面开战,只要你对我明言,我也会全力支持你,可惜,你为何偏偏选了一条最不该走的路,何苦呢?” 萧云脸色数变,但心中却豁然了,自己这个帮主,他最是清楚,别看他嘴上说的如此大义凌然,他要真的去找他帮忙复仇,估计早就被赶出漕帮了,所以他才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想到此,萧云也冷冷的一笑说道:“属下自认对得起帮主,对得起漕帮,没有做过任何损害漕帮利益的事。属下是瞒着帮主做了一些事,可绝没有牵涉漕帮利益和安危,属下感念帮主大恩,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报自己的仇,若帮主觉得不妥,属下此刻就可以当着各大帮会的人宣布从此刻起脱离漕帮,所做的一切也与漕帮没有瓜葛。” 沈武侯眼神一敛,冷冷说道:“哦?是么?”萧云还未说话,却有个最意想不到的人说话了:“萧统领若不嫌弃,燕云商会护卫总长的位子就是你的,慕容甘愿让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慕容宣剑,这个本来看起来是来凑数的家伙,此时却第一个开始出言搅混水,只是他冰冷的话语,冰冷的神情,依然看着酒杯的眼睛,完全没有半点招贤纳士的热情,却偏偏又让人觉得应该没有半分虚假。 萧云也没有想到慕容会第一个声援自己,刚在想是不是该先说句感谢的话,却听沈武侯一声冷哼:“沈某还未答应之前,萧统领就还是漕帮的人,各位不必这么着急要人。”听得此言,众人心中冷笑,虽然大家都有招贤之心,但毕竟只有慕容一个人说话,沈武侯却要说各位,这不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么? 萧云也心中暗惊,平日谨慎如斯的沈武侯为何今日会这般张扬?斜眼瞟见杜宇微微上挑的嘴角,忽而想起杜宇进过帮主密室,心中也就有了三分数,看来,自己这位帮主是和杜宇商量好,要借自己脱困,而慕容的接话,却恰恰可以坐实了自己勾结燕云商会,也不知道这慕容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还是故意为之的?若是故意的,那这慕容的心机,也着实可怕! 反正已经这样了,萧云也索性将心一横,起身说道:“萧某自己的事,自己承担,既不会连累漕帮,也不想牵连任何人,还要多谢慕容先生好意,但萧某绝不会与勾连草原鞑子者有任何牵连。” 萧云说完,众人原以为慕容会暴起反击,可慕容还是冰冷的神情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众人无不再次佩服这慕容的定力。https:/ 沈武侯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寒芒,他还是低估了萧云的决绝,心念一转,呵呵一声冷笑接着说道:“萧统领这么说就有些言不由衷了,不知这数月来萧统领三次秘密会见燕云商会的人,又是为何呢?”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暗自心惊,连易容成账房先生的刘怀礼都有些惊愕的微微抬起头,难道自己的情报有误?约见元朔的其实是萧云?要是万一真的搞错了,那可就把东厂谍探的面子砸了。只有易容成老板的杨寓依然心无旁骛,这样的勾心斗角移花接木,朝堂官场里实在太多了,这样入门级的嫁祸栽赃,他如何会分辨不出真伪? 萧云却被逼到了绝路,总不能说元朔每次见的都是沈武侯吧,而且自己后期负责双方生意来往,也确实单独见过燕云商会的人,看来这个黑锅自己是背定了,萧云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们第二次秘密见面的时候沈武侯非要让自己在侧,又为什么要让自己亲自负责双方的生意,怪不得沈武侯一直有持无恐,原来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做替罪羊的准备! 看来自己所有的计划都不会再有结果了,什么复仇大计,什么知遇之恩,什么患难与共的交情,瞬间都成了浮云。萧云一时万念俱灰,浑浑噩噩的点点头起身施礼道:“萧某一点私心,却险些铸成大错,连累漕帮和帮主,还请帮主将萧某逐出漕帮,所有罪责,萧某自会一人承担。帮主昔日收留之恩,萧某只有他日再报了。” 沈武侯听萧云已经不在自称属下而是萧某,也故作惆怅的长叹一声,漠然的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本帮主宣布,自此刻起,萧云不再是漕帮中人,所作所为也与漕帮再无关系,你好自为之吧。”萧云再次施礼:“多谢沈帮主成全,萧某告辞,沈帮主多多保重!”沈武侯抱拳一礼,没再说话。 萧云转身离席而去,恍惚的走了两步,却听得秦风却起身热切的呼唤他:“云师弟!”萧云没有回身,却停住脚步冷冷问道:“何事?”“回青衣社吧,兄弟们一直等着你呢。”秦风只是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萧云浑身一颤,愣在原地。 萧云没有说话,刚刚经历完被人当做替罪羊出卖的悲苦,收到秦风书信后,心中那一点本就已经越来越无处着力的仇恨,似乎已经不足以再作为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若是秦风的书信能早来两日,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去借势实施什么复仇计划。 秦风继续平静的说道:“云师弟,青衣社才是你的家啊,这里才有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云师弟,回家吧,萧伯父的在天之灵肯定也在等着你回家的。” 萧云依然没有回话,却已经眼眶湿润,内心哽咽。回青衣社!回家!这是他逃出青衣社之后想了多少次的念头,也正因为回不去,他心中的仇恨才会更甚,才会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因为仇恨变得虚无而更加怒不可遏,才会在街上盲目行走时不知不觉中走到清风别院而不是回到住了十年的漕帮总舵,十年来一直一身青衣,此心,已证。 秦风没有等萧云回答,就平静的向众人宣布道:“自今日起,萧云正式回归青衣社,接任青衣首座一职。”老吴走过去扳住他的肩膀:“太好了,我总算可以告慰萧烬师兄的在天之灵了!”黑鹰、铁鹰也走过来向他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青衣首座!”萧云看着众人,强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也用力的拍了拍几人的肩膀。 秦风看到这一幕,也感概的喊了一句:“云师弟,欢迎你回家!”萧云终于转身向他抱拳,继而摇头一笑,改为躬身施礼道:“多谢社主。” 青衣社众人相视一笑,几人拉着萧云重新走回秦风身后十步的位置,秦风也再次坐下,脸上的神采明显飞扬了起来。杨寓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暗自在心中点头,也迅速的重新修订着原先的计划。 在座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知该如何表示,只有鱼筐毫不在意沈武侯的看法,开心的举杯道:“我与萧大哥一见如故,甚是投缘,如今萧大哥重回青衣社,真是可喜可贺,恭喜萧大哥,恭喜秦社主!”秦风微笑举杯,与鱼筐一饮而尽。 一旁的沈武侯脸色有些发青,如今算是彻底得罪青衣社了,那就走着瞧吧,只要自己过了这一关,今后倒也无需怕谁!于是也强颜欢笑的抬起酒杯说道:“沈某也恭喜秦社主!恭喜青衣社了!”说罢也不等秦风答话就一饮而尽后重重将杯子撂下,秦风没有介意,微微一笑,举杯示意后也一饮而尽。 在座众人都在心中纷纷揣测,这沈武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有杜宇清楚这其中的玄机,也不得不佩服沈武侯的决绝和狠辣。他面见沈武侯的时候曾告知他朝廷已经掌握了燕云商会的底细,也知道了他和燕云商会的勾连,他们两家即将遭到朝廷的清洗,就算汉王殿下愿意保住他,他也必须先撇清自己。 当时候沈武侯略想了想就告诉他,他会安排好一切,保证能向汉王殿下交代,当时杜宇还在想她能有什么办法立刻撇清干系,却不想原来是这样的。现在倒也不错,至少面上说得过去了,那自己就可以替汉王殿下没有后顾之忧的收服漕帮这个重要的棋子,杜宇心中自然是开心不已,也端起酒向秦风示意说了声恭喜后一饮而尽。 楚天王昨夜与秦风已经达成同盟,此时倒不好表现得过于亲近。也就没有作声。老板又上来给众人人倒酒,却不经意的看了鱼筐一眼,鱼筐一直在等着杨寓的指示,马上明白该自己说话了。 他立刻冲众人一抱拳道:“诸位,此次聚会其实是鱼某发起,请青衣社代为做东,一则是鱼某玩性大,想促成一次我大明朝七大帮会齐聚一堂的武林传奇,二则是为明日之会提前交交底,这段时间,在座各位,包括鱼某自己都没少为明日之会出力,只是各自目的不同罢了,若不摆开来说一说,明日很有可能就是一场混战的局面,丐帮自是不想被卷入其中,可也不想看到中原武林再遭重创,这才说动各位共赴今日之会,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我想,只要七大帮会能拧成一股绳,任何难关都能渡得过去。”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五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七章 大明江湖的首次七雄之会(下)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刑名看到鱼筐终于起了头,再看看老板的表情,立刻也附和道:“鱼先生说的有理,其实邢某也早就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以青衣社一向的行事作风,断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可如今既然已经把各大帮会都牵扯进来了,诚如鱼先生所言,大家还需同舟共济才是,不知诸位以为如何?”一看丐帮和焱教这两个和朝廷有瓜葛的帮会率先开口,众人眼中都露出了玩味的神色,心中也盘算着,难道风向有变? 秦风却并未流露出过多感激之情,只是微微向二人点头示意后平淡的说道:“那以二位之见,是有人要扰乱江湖从中得利?还是要驱虎吞狼甚或是二桃杀三士?”此言一出,杨寓心中一凛,好一个秦风,还真是一语中的,那就看你如何应对吧。 鱼筐轻抚着手里的鲤鱼玉雕,揶揄的说道:“江湖中人,哪个不是无利不起早的,此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可据在下所知,真正让这事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却离不开在座各位的添油加醋,所以如果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那就得先搞清楚,各位都曾做过些什么,在下也不含糊,就从丐帮开始。”鱼筐一席话说得众人心内一惊,难道真的要被迫在这里自揭老底么? 说鱼筐拿起酒杯起身施礼道:“在下先向秦社主致歉。丐帮接到青衣社帖子后,我便分析出这帖子不是青衣社所发,后来漕帮代表来找到我商议后,也是我说动宋老帮主,让丐帮弟子放出风去,说青衣社想要借此次武林大会立威,敢不来或怠慢不敬的,必将遭到报复。在下也不隐晦,丐帮此举,完全是为求自保。鱼某先自罚一杯。” 鱼筐说完便一饮而尽,坐下后也不看众人,继续把玩手里的玉雕,眼睛也只盯着手里的玉雕。他刚才口中所说的漕帮代表自然就是当日找上门的萧云,现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特别强调是漕帮代表而不是说萧云,让大家心里都有了一点明悟,漕帮想要置身事外,看来没这么容易。 沈武侯自然也是明白的,于是立刻冷冷的说道:“鱼先生所说的漕帮代表,应该就是萧云吧,可他刚才也说了,他之前瞒着沈某做的事情,与漕帮无关,所以,他与鱼先生以及诸位商议过什么,并不代表漕帮立场。” 话音刚落,却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居然又是慕容!众人不由得都把目光转向了慕容,只见他依然冰冷的看着眼前的酒杯说道:“沈帮主也着实是过分了些,没有沈帮主认可,萧云哪能奔走于几大帮会之间传递消息,周全斡旋。而且,据我所知,萧云奔走各大帮会,都是为了漕帮的安危,沈帮主如此落井下石,真是连我这个外人可都看不下去了。” 沈武侯被憋的脸色发青,却无法反驳,在座众人自是心里暗笑,秦风也不知道慕容这样做究竟是元朔兄妹授意,还是他自己本意如此,但总归是在为萧云说话,当下举杯朝慕容示意,替萧云致谢,慕容也难得的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沈武侯一看从不搭理人的慕容居然和秦风对饮了,心中更是憋闷,冷哼一声道:“萧云联络几大帮会沈某自是知道的,至于他到底和诸位说了些什么,沈某可就不得而知了。”慕容冷冷扫视了一眼沈武侯,森然说道:“萧云和我们说,漕帮意欲谋反,让燕云商会代为引荐草原各方势力,还带来了沈帮主的礼物——五十支霹雳雷火铳作为心意。哦,这霹雳雷火铳据说是漕帮仿造神机营火器秘制的护帮利器,数量有限,想必萧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瞒着沈帮主弄到这么多吧?”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沈武侯更是脸色铁青,心如死灰!他总不能说这是草原大汗额色库花重金托燕云商会向他购买的吧?虽然额色库现在臣服大明,可走私火器到塞外也是重罪啊!如今这罪名看来是要被坐实了!秦风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好一个慕容宣剑,平时别看他话不多,关键时候,一旦确定漕帮已经反水后,只要几句话就又把漕帮重新拖下了水。 此时最着急的却反倒是杜宇,难得替汉王殿下争取来的一大助力,怎么能就这么没了?这么一条大鱼,如何能甘心轻易放弃。杜宇连忙哈哈一笑,出来打圆场道:“慕容先生真会说笑,想必是慕容先生和萧先生情深义厚,见兄弟受了委屈,心中不忿,故而言辞过激了些。沈帮主,杜某也觉得你这事做的有欠妥当,萧先生就算犯了些小错,也是你们帮内的事情,关起门来解决了就是,何必搞的如此张扬大家尴尬,还好现在萧先生重回青衣社,也算是得偿所愿,不如你也自罚一杯,再敬一敬萧先生,大家都是江湖豪杰,一笑泯恩仇就是。” 沈武侯当然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就要遭殃了,有了杜宇递出的台阶,自然愿意下。可是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一直就在等着杜宇出招,那就是杜宇的死对头楚天王。一听杜宇替沈武侯解围说话,楚天王就知道漕帮已经和杜宇达成了一致,现在这水好不容易被慕容给搅浑了,哪里会让杜宇几句话把漕帮撇清。 沈武侯刚刚举起酒杯还未及说话,楚天王已经立刻接口道:“杜帮主怎知萧首座和慕容总长是至交好友?又怎知慕容总长的话只是替好友出头?万一真有其事,这漕帮可就是谋逆大罪,哪怕只是走私火器,也是流徙千里的重罪!可不是罚一杯酒就能了事的。” 刚刚心理才缓和了些的沈武侯再次如坠冰窟,现在很明显了,自己为了脱身,已经得罪了青衣社和燕云商会。现在汉王势力的杜宇一帮自己说话,又间接得罪了太子势力的天机阁。其实沈武侯也还没有答应投效汉王,只是杜宇带来的消息让他实在是过于震惊,才暂时接受了杜宇的承诺,出此下策脱身。 如今慕容的胡话几乎将他一击致命,现在也真的是骑虎难下,但沈武侯毕竟也是枭雄,事到如今,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再不站队找靠山,自己就真的完了!刚想要说话辩解,却听得杜宇已经接口道:“那依楚天王的意思,是说杜某信口雌黄了,还是楚天王怀疑指使漕帮走私火器的是天狼帮?” 杜宇不愧是汉王一眼看中并着力扶持起来的人才,一看情势有可能恶化,直接就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主动接过了沈武侯根本扛不起的担子,因为他代表的是汉王殿下,一旦楚天王敢接口,那就是诬告亲王的重罪!听得杜宇这么说,沈武侯才又松了一口气,无奈之下,自己也只能暂时投效汉王了! 若是昨夜以前,楚天王也许就和直接杜宇开战了,但经过昨夜之事后,楚天王已经练达多了,反而微微一笑说道:“沈帮主和在下也是私交匪浅,哪里会不知道他那样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之事,我们还几次商议过如何利用天机阁的机关巧术改造漕帮的霹雳雷火铳和铁甲斗舰以充实朝廷军备,沈帮主又如何会走私火器到塞外啊!倒是慕容先生,不但嫉恶如仇,快人快语还心思缜密,让我很是欣赏!在下也敬慕容先生一杯。”慕容也很给楚天王面子,二人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楚天王此言一出,就相当于太子殿下也为沈武侯作保了!杜宇很是难受,这一下,他拯救沈武侯的大恩就打折了,而且,他也开始不自信了,自己找沈武侯的时候,沈武侯就一直含糊其辞,难道沈武侯没有说实话,其实楚天也找过他,给过他同样的承诺?想到这里,杜宇眼神凌厉的看向沈武侯。 沈武侯只能尴尬的笑笑,对杜宇,他是很感激,可如今楚天王先抑后扬的话,才让他彻底洗脱了嫌疑,事到如今他算是暂时安全了,虽然很可能又把杜宇得罪了,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怎么向杜宇解释,以后再做打算吧。 沈武侯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就又坐不住了,因为秦风也向他开口了:“鱼先生既然这么坦诚,我青衣社也就不计较丐帮曾做过什么了,此事的起因我青衣社从头到尾毫不知情,四处探查也没有半点头绪,沈帮主既是第一个收到青衣社帖子书信的人,又全力操持此事,可否也说说漕帮做过些什么?” 沈武侯一时愣怔,萧云此时已经是青衣社的人,他这个帮主,自然就成了矛盾的核心点,看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沈武侯无奈,只得说道:“沈某自接到青衣社拜帖和书信后,就一心认定此事确实是青衣社所为,所以一方面联络各大帮会,知会此事,寻求盟友,一方面也在对此事展开调查,奈何越查越复杂,越查越心惊。无奈之下,只有真的开始操持此事,静心等候结果,在这件事里,漕帮还真是最不明真相,也最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 秦风看了一眼众人,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知道对于这群老江湖,想要起波澜还得像刚才那样来点猛料,既然有已经算是结盟的鱼筐和楚天王,而刑名也明显是鱼筐的盟友,燕云商会的慕容肯定是来帮自己的,天狼帮又暂时不宜直接硬碰,那就只剩下向漕帮不断施压一条道了,于是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为表青衣社诚意,云师弟,你也把瞒着沈帮主所做的事说上一说吧。” 萧云一怔,心念急转之下,已然明白了秦风的用意,坦然上前几步欠身道:“是,社主!其实萧某瞒着沈帮主做过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和一位老朋友互传讯息,二是用毕生积蓄购买了神机营的绝世神火,安排在了清风别院。” 萧云说的倒很轻松,众人却听的都是心内一惊。首先是萧云居然能买到由皇帝直属管辖的大明禁军神机火器营的秘密武器,威力强大的绝世神火,如果他购买的数量足够的话,绝对可以轻易的将清风别院夷为平地,其次是萧云居然对青衣社埋下这样的狠辣的绝杀手段,此时却还能坦然的说出来,这匪夷所思的话语倒让大家都反而忽略了他所说的第一条! 秦风回望了一眼萧云,真诚而赞许的一笑,萧云也报以自嘲的一笑,萧云和青衣社和秦风之间的隔阂,至此算是彻底解开了。其他人不明白,青衣社的人心里却都是明白的,纷纷开心的笑了起来。就连楼外一直凝神旁听的石头也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一直在他身旁的独角怪看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傻笑,还在想这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秦风环视众人,脸上因为开心神采更盛,最后依然望向沈武侯说道:“沈帮主,云师弟所说,应该不假吧?所以,漕帮所做之事,还是要沈帮主自己来负责的。”沈武侯也知道自己和青衣社的仇怨是难以轻易解开了,也不再惧怕,冷冷回道:“不知沈某需要为何事负责?” 秦风收起笑意冷然说道:“第一,里通外敌,陛下正在御驾亲征漠北,漕帮却以利器资敌!第二,搅乱江湖,漕帮收到我青衣社的拜帖书信,首先应该是和我们取得联系,确认此事真伪,而漕帮却反其道而行之,联络各大帮会意图搅乱江湖,好让外敌有机可乘!第三,囤积粮草物资,现在皇帝陛下对漠北用兵需耗甚大,而漕帮大量囤积,让市场上粮食物资严重缺乏,物价飞涨,此乃乱国之举,就此三桩罪责,可不是随便找个替罪羊再说上几句玩笑话就可以推脱的。” 秦风话一说完,沈武侯面色苍白,杜宇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招太狠了,完全就是将漕帮逼上了死路,这三条罪,只要真心详查,在加上沈家的背景牵涉,很容易就都能坐实,自己若再出言相救,那就是连天狼帮甚至是汉王殿下都要牵涉进去了!杜宇这时候真是希望那位智谋高深的鬼才蒙禹在侧,此时也才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蒙禹临行之前嘱托的暂时不要沾染漕帮的劝告,急功好利的私下会见了沈武侯。自己当时还觉得蒙禹太过迂腐,放着这么好的收服漕帮的机会都不要!现在才觉得,那个文弱书生确实是一个神人啊,什么都给他料中了! 后悔归后悔,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赶紧撇清关系吧!于是杜宇面上也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开口道:“沈帮主,杜某不知,原来你还做下了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当真是要自绝于天下啊!?” 沈武侯此时已经彻底绝望了,当时他确实存了一点私心,不想朱家皇帝好过,才故意垄断物资,走私火器,可不想现在却成了自己的死穴,而且还有一个已经是外人的萧云可以作为人证,沈武侯只得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故作气愤的说道:“在下只是在商言商的生意人而已,有利自然要图!秦社主可以说我是奸商,但这通敌资敌的罪名,沈某不能苟同,也担不起,沈某更不会做辱没祖宗的事!”xbiquge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五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八章 搅局之人现身 看看此时气定神闲的秦风,杨寓心中暗自点头,这个秦风,果然不是一般人,懂得分寸,更懂得拿捏要害。卢方说的没错,自己也没有看错,看来要完成那个计划,还可以有更好的执行手段! 这时候,昨夜已和秦风达成盟约的楚天王却忽然哈哈一笑,略微缓和气氛后悠悠说道:“沈帮主不必动气,秦社主也不必把事情想的这么糟糕,奸商确实是可恶,可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以我等对沈帮主的了解,他是断不会做那等通敌叛国之事的,沈帮主一会儿回去之后就赶紧把囤积的粮草物资派人送些到前线去,陛下和太子殿下定会明白沈帮主心意的。”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内心都大大震动,杜宇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好嘛,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漕帮,现在这么轻易的就被太子的势力给收拢去了!杨寓心中也暗自称赞,怪不得自己的太子学生经常夸赞楚天王是可造之才,果然是与太子殿下心意相通,这手段也用的巧妙。 沈武侯自然最是感激,谁都知道天机阁是太子殿下在江湖的代言人,太子如今又是监国理政,这个态度一表,漕帮就只是损失些财物,却不会再被追究刑责,损失这点粮草物资,对财大气粗的漕帮算得什么啊! 杜宇心中已是愧悔到了极点,这些其实都是蒙禹早先安排过的,偏偏自己觉得蒙禹的计划过于保守迂腐才自作主张行事,结果白忙一场不说,还倒给他人做了嫁衣,不行,自己必须想办法扳回来才是! 听得楚天王这么说,秦风的脸色也和缓下来,举杯说道:“楚天王说的是,秦某适才言辞过激,多有冒犯,自罚一杯算是给沈帮主赔罪了。”说罢一饮而尽。沈武侯此时已是惊弓之鸟,难得见青衣社有缓和关系的表示,连忙举杯致意,也向楚天王致谢,两人举杯示意后也一饮而尽。 老板又上前倒酒,却再没有任何暗示,鱼筐和刑名都有些纳闷,不知此时该不该说话。却见杜宇大笑一声,拍手说道:“好,好,好,好一个楚天王,费尽心机的安排下如此大局,原来就是为了将各大帮会都收服过去,杜某真是佩服!只是能不能请楚天王先说说,天机阁是如何仿制青衣社拜帖发遍江湖的?” 此话一出,连秦风都有些惊讶,原先听元月分析情况的时候也说天机阁嫌疑最大,只是昨晚达成了同盟,也就没有追问此事,如今听杜宇的话,难道真正陷害青衣社的,反而是这个盟友不成?秦风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天王,一旁的杨寓却内心暗喜,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消息,京师那边的事看来是不成了,着实是有些可惜! 而此时的官道上,三匹快马正在奋力的奔跑着,已经远远看见岳阳城的城门,领头的黑衣儒士大喊一声:“马上要进城了,速速拿金牌上前开道!希望还能赶得及!” 面对杜宇的质问,楚天王神色坦然,没有任何意外、惊讶、惶惑的表情,也没有急于辩解,只是在心里想着怎么组织措辞才能吧事情说清楚,到了这个份上,有些事也是确实该说上一说了。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楚天王微微点点头:“好,其实就是杜帮主不提,楚某也准备要说了,据楚某所知,最初接到帖子的,只有七大帮会,楚某也是因为在接到帖子前得知了一些事情,才想着该如何应对才最好。毕竟现在是太子殿下监国理政,未来的天下也是太子殿下的,我等既然立誓投效,自然就该多替主上考虑周全些。” 说道这里,楚天王略顿了顿,微微一叹:“或许有人会说,忧国忧民,那是庙堂之人才该考虑的,可在下觉得,难得有机会忧国忧民一次,也难得能做点什么,也不枉此生!于是,就想到将此事搞大,把潜藏的危险翻到明面上来解决,所以就仿造青衣社的拜帖遍发江湖,而丐帮又恰好将此事宣扬得很严重,当然,也要多谢杜帮主以青衣社的名义秘密联络绿林黑道给此事再加了一把火,楚某很是坦然,此前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青衣社,对不起江湖同道的事,对于仿冒青衣社的帖子一事,楚某甘愿受秦社主任何处罚。” 秦风点点头,未置可否,转而问杜宇道:“原来以青衣社的名义联络绿林黑道的是杜帮主啊?不知又是什么目的呢?”杜宇无奈的笑笑:“虽然有拾人牙慧之嫌,但杜某做这事的出发点与楚天王倒是不谋而合,蒙先生曾经说过,几年前山东绿林造反的余孽并未彻底清除,我们正好籍此机会替未来执掌天下的汉王殿下将隐患提前消除!反正杜某本就是绿林出身,路子也都熟,做起事来方便。”众人心中了然,老皇帝态度暧昧,未来天下是谁的还未可知,这是各自在为自己打基础啊。 杜宇和楚天王各自表明立场后,倒是也难得的相视一笑,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秦风无奈的笑笑:“不想我青衣社倒成了两位殿下博弈的彩头!”楚天王朗声道:“秦社主此言差矣,天机阁上下绝无损害青衣社之举,若是秦社主不信,我可以当众立誓。” 秦风微微摇头道:“楚天王言重了,只是二位如此一来,青衣社注定是要背上洗不掉的骂名了!”楚天王和杜宇一时哑然。一直沉默的刑名忽然看见老板向自己微微点头,刑名会意,略想了想,立刻接口道:“我看不止吧,如此一来,青衣社一直秉承的信条可就破了,青衣社百年来游走于大明黑白两道之间,维护江湖地下秩序,一旦这信誉没了,今后还如何立足江湖?楚天王所作的还好说圆,可杜帮主这一下,是将青衣社送上了绝路啊!” 闻听此言,杜宇嘴里发苦,原先想着会和自己唱反调的也就只有楚天王,却不想偏偏是刚才一直看戏的刑名将了自己一军,若是楚天王说这番话,他自是可以打回去,可这话由代表朝廷江湖势力的焱教刑名口中说出来,他真的是无可辩驳,这时候的杜宇,真的是想给那位蒙禹鞠躬认错了,一切若是按照蒙禹所说去做,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一败涂地还无力反击的地步。 就在杜宇心里想着念着蒙禹的时候,却忽然听得门外一阵骚乱,三匹马远远飞驰而来,径直冲破丐帮弟子的外围防守一路冲到岳阳楼大门口才停住,三人翻身落马,面对堵住大门的漕帮弟子和尾随围上来的丐帮弟子,为首的黑衣儒士身后的随从高声喝道:“汉王府教习蒙禹先生在此,还不速速闪开。” 话音未落,蒙禹已经迈步向前,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自觉的侧身闪开,蒙禹带着随从径直进入了大厅,杜宇闻言大喜,连忙起身热情相迎,老板也迎了上去,蒙禹和杜宇抱拳寒暄,又冲老板点头微笑示意。 沈武侯身边萧云刚才坐的位置一直空着,蒙禹看看众人,走到桌前一抱拳道:“在下蒙禹,叨扰各位,实在对不住,不知能否有幸参与今日这七雄聚会?”身为东道主的秦风自是连忙起身抱拳说道:“能得大名鼎鼎的鬼才蒙禹驾临共饮,幸甚幸甚!” 一看老板脸上乐开了花,刑名也心领神会,起身道:“当世有名的豪杰基本悉数在场,能得智谋第一的蒙先生入席,此间聚会又添光彩啊!”鱼筐更是一脸难得见到偶像的崇敬眼神起身施礼:“早就听闻蒙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每每让在下心驰神往,只恨不能得见真颜,今日能够一见真是万分有幸,蒙先生快快入座。” 除了慕容还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其他众人都热情示意,蒙禹也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杨寓连忙上前换杯斟酒,心中也在揣测,这蒙禹的到来,到底是来帮自己的,还是因为反倒给汉王交了底,他来收利了? 蒙禹举起酒杯道:“蒙某不请自来,甚是惶恐,先自罚一杯。”说罢一饮而尽,老板连忙又倒上一杯,蒙禹又举起杯说道:“这一杯,是替汉王殿下敬七大帮会,殿下一向敬重江湖豪杰,七大帮会作为我大明江湖的支柱,为大明江湖的安稳功不可没。” 说罢再次一饮而尽,七人也连忙都举杯一饮而尽,老板忙不迭的给众人斟酒,蒙禹再次举杯起身后说道:“陛下御驾亲征漠北,如今已至边塞,我等共同举杯,遥祝陛下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而归!”七人也连忙起身,一起向北举杯遥祝之后,一饮而尽。 八人再次落座,此时的杜宇已经一扫颓丧之气,气定神闲,眉开眼笑。他的救星蒙禹来了,他就不再需要费脑筋想对策了,有了这位他现在已经是心服口服的神人,他只需要用行动积极配合就行,而且,这回蒙禹要他往东,他是绝不敢再向西了。 不想蒙禹却没有他预想中的一来就横扫千军,反而却提起了他最头疼的事,“不知刚才诸位聊到哪里了,继续啊。”刑名自然是不会再说话,秦风也暗自揣测,汉王的谋士来了,这还真有些为难,总不至于接着刑名的话继续逼问杜宇,而且既然蒙禹来了,估计逼问也没用,不如换个话题:“在下还有个疑问,几天前有人公然辱骂青衣社,不知道是哪位朋友替青衣社出的手,秦某很想当面致谢。” 这一次,众人互相看看,却没有人出声,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而且,出手的人现在也确实是无法出声,因为此人现在正在不远处的柜台里埋头算账呢。看着一时冷场,蒙禹已经料到肯定是自己的到来让原来的话题无法继续,啪的一声展开折扇,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哈哈一笑说道:“江湖上仰慕青衣社的大有人在,就是在下,也对黑衣刺灵神往已久,在下听说刚刚有新的黑衣刺灵诞生,不知道能否有幸一见?”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佩服蒙禹了,一来就要揭青衣社的底牌,而且完全无惧黑衣刺灵的恐怖杀伤力,甚至有人还在猜想,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难道这蒙禹还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超级高手?只有秦风觉得蒙禹是再找话题圆场,于是淡淡一笑:“蒙先生说笑了,鄙社新人哪里入得了您的法眼,惭愧惭愧。” 蒙禹却沉下脸平淡的说道:“要是蒙某就是想见呢?”这下不但秦风眉头微皱,连杜宇都觉得蒙禹是不是准备直接开打了,暗暗的手扶刀柄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众人也立刻紧张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连门外的石头都暗自准备发力,却不想蒙禹突然哈哈一笑:“玩笑玩笑,蒙某一介落第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敢招惹黑衣刺灵。只是一向随性惯了,喜欢热闹,适才见席上实在冷清,才开个小玩笑,见谅见谅!” 众人暗松一口气,都已经有些哭笑不得,杜宇也暗叹以后若要跟着这位仁兄,自己这心理素质还得再过硬些啊!只有鱼筐已经开心的快要笑出声了,心中暗赞偶像的这个玩笑开的真是惊心动魄,果然不同凡响啊。 秦风也被这位怪才搞的有点懵了,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正要出言转圜,却见蒙禹忽然又将头转向了一脸冰冷的慕容,一脸好奇的轻摇着折扇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眼光中充满异样的神情,就像一个花花公子在看一个绝色的风尘女子一般,把个心坚如铁的慕容也直看的头皮发乍!众人心中一齐暗叫不妙,这位怪才又要干嘛了? 这回连坐在慕容身边的杜宇都有些坐不住了,频频打眼色示意,可蒙禹却并不理会他,依然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慕容。片刻之后,饶是慕容定力如斯,也终于按捺不住了,冷哼一声道:“蒙先生对在下很感兴趣么?”没想到蒙禹却很镇定的回答到:“是,很有兴趣!” 一直暗中戒备的杜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再看看慕容虽然表情冰冷,这长相倒也的确是俊俏,心中暗想难道蒙先生还有断袖之癖?还就喜欢这人形刀剑款的?听到蒙禹这意想不到的回答,慕容也霎时被搞的面红耳赤,恨声说道:“请阁下自重些!” 面对慕容的警告,蒙禹却毫不在意,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眼光却依然紧盯这慕容,点点头说道:“抱歉抱歉,蒙某近来研究史书,正好看到鲜卑慕容氏的光辉事迹,如今难得亲眼见到慕容一脉,忍不住就想好好看看这鲜卑人和汉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下众人心中暗叫糟糕,这个蒙禹果然是来搞事的,刚刚才稍微平和点的饭局看来是要被搅乱了,只是这蒙禹为何要针对慕容?他究竟要干什么?毕竟和慕容朝夕相处了几日,秦风眼见得慕容如此受窘,也在想是不是该帮慕容说两句? 只有一旁扮作老板的杨寓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终于放心下来,心中暗想:‘看来宜之是说服汉王了,这蒙禹,的确是来帮自己的,这下就好办了,这汉王殿下,倒也果然是真豪杰!只是这天下,不能再出一个当今陛下了!’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八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二十九章 一部分的真相(上) 饶是慕容心坚如铁,在蒙禹的一再打击下,原本还算俊俏的脸也已经阴狠的快要扭曲了。 在座之人都知道,慕容氏全盛时一直是鲜卑王族,魏晋南北朝时期,鲜卑先后建立过十个国家,隋唐之后,鲜卑族逐渐消亡殆尽,一部分溶于草原民族,大部分却溶于汉人,宋元之后,慕容一姓就只有中原汉族地区还有了,而且经过了这数百年与汉族的互相通婚融合,已经被完全汉化,慕容宣剑也一直都认为自己就是纯正的汉人,蒙禹这么说,已经是在严重的挑衅他。 可慕容毕竟是慕容,知道现在不是为了这等小事翻脸的时候,再次强压下怒火,冷冷说道:“在下祖辈都是汉人,不是什么鲜卑人!”对于慕容的隐忍示弱,蒙禹却豪不领情,反而继续说道:“慕容皝、慕容垂、慕容德等等慕容家的先辈是多么英雄了得的帝王霸主,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却会甘心寄人篱下?难道是想效仿那忍辱负重的慕容冲伺机而动?”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心中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秦风也脸色微变皱起了眉。蒙禹所说的慕容冲是慕容氏建立的前燕国皇子,前燕被前秦灭掉之后,十二岁的慕容冲被俘进宫,以凤皇之名忍辱负重的做了十多年前秦皇帝苻坚的龙阳男宠,直到前秦在与东晋的淝水之战中大败之后逐渐衰弱,慕容冲乘机起兵重新建立燕国称帝。蒙禹这话,明着听是在夸赞,实际已经是将慕容宣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完全践踏了。 慕容脸色阴狠的的看着蒙禹,手已经是轻按在剑柄上。秦风也终于开口:“蒙先生这玩笑,似是过分了!”杜宇也悄悄的手握刀柄,蒙禹却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啪的一声又打开折扇,气定神闲的轻轻的摇着,看着桌上的各色佳肴自顾自的说道:“哎呀,这么一桌好菜,诸位居然一筷未动,实在是可惜了!在下一路奔波,也着实有些饿了,且容在下先吃两口。”说着便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慕容见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的怒意,心中更加气愤,面对这一再挑衅和蔑视,怒火中烧之下再也坐不住了,冷哼一声缓缓起身,杜宇也连忙起身护在蒙禹身侧。 眼看就要爆发大战,蒙禹却好像才见到慕容一般惊讶的说:“哎呀,慕容先生这是要走了吗?蒙某适才听说元家兄妹在城外遇袭,你这是要赶去相救?难得难得,真是忠心可嘉啊!” 一听此言,已经被蒙禹搞得有些失去理智的慕容顿时大惊失色,元家兄妹面临的危险他是知道的,此时也不想分辨蒙禹话中的真假,他不能允许元朔兄妹遇袭而他这个护卫总长却不再身边,不管真假,他都必须赶去看一看。于是一抱拳冷冷说道:“蒙先生的恩义,来日定当加倍奉还,诸位,在下先走一步,告辞!” 慕容说着冲众人转圈一礼,转身就走,蒙禹却又出言喊道:“等等!”慕容停住脚步,再次霍然转身,怒目而视。众人也都疑惑的看着蒙禹。蒙禹却转头对随从说:“将我的快马送与慕容先生,好让他早点赶到主人那里。”慕容冷哼一声,道一声多谢,便匆匆下楼而去。很快,楼下就传来了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杜宇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落座,众人也都没有再说话。大家心中都在盘算,这蒙禹匆匆赶来,却一开始就将矛头直指燕云商会的慕容宣剑,先搞的他失去理智,再将他激走,这背后绝对不简单。 蒙禹也面色平静的一直在轻摇折扇,直到下去送马的随从进来冲他点点头,他才啪的一声又收起折扇站起身,朗声说道:“诸位,能否先请你们的随从全都退出门外去?” 杜宇毫不含糊的挥手让随从退下,刑名也紧接着一挥手,鱼筐本就是一个人进来的,于是就微笑的看着楚天王,楚天王冲鱼筐一笑,也一挥手,秦风想了想,也回身点点头,萧云等人也全部退了出去。 见众人都照做了,沈武侯心念急转数次,最后还是一咬牙,刚要示意,却见蒙禹冲他抱拳施礼道:“沈帮主,能否请贵帮弟子确保方圆十丈之内没有人?” 听得蒙禹这么说,沈武侯反而立刻放心了许多,抱拳还礼道:“没问题。”说罢起身过去对属下交代了一番。漕帮弟子全数退出门外,沈武侯一回身,见屋中的老板伙计还在,账房先生也还在,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见蒙禹对着老板抱拳施礼道:“杨阁老,在下日夜兼程的赶来了,也做了该做的事情,汉王殿下的立场已经表明,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该现身了?” 听得杨阁老三字,秦风脑中轰然炸想,他早就觉得这老板和账房先生有问题,不想却是当朝阁臣假扮,那这事情就真的不简单了! 杨寓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放下手中的酒壶,回身对着伙计说道:“将楼内清查一遍之后你们也退到十丈之外。”伙计领命而去,杨寓对着蒙禹抱拳道:“汉王殿下以家国天下为重,本官万分感谢,还请蒙先生替本官转承谢意和敬意。”蒙禹躬身领命。 见秦风和沈武侯一脸疑惑,蒙禹介绍道:“这位老板,就是当朝内阁大臣杨寓杨士奇大人易容装扮的。”两人看看其他人,楚天王和杜宇略微惊讶后一脸坦然神色,而刑名和鱼筐更是早已了然的样子,二人这才知道,看来今天毫不知情的,只有他们二人和刚刚离去的慕容。二人连忙起身施礼道:“见过杨阁老。” 其他人也起身施礼,杨寓呵呵一笑道:“无须多礼了,在这岳阳楼里,可没有什么杨阁老,诸位请坐。”众人落座后,杨寓也坐到了刚才慕容宣剑坐的位子上,扮成账房先生刘怀礼已经从柜台里出来,拿起酒壶接过了倒酒的差事。 杨寓举起酒杯道:“诸位,本官知道诸位心中有着诸多疑惑,今日将诸位聚到一起,也实在是有要事相求于诸位,事关天下苍生和社稷安危,本官先敬诸位一杯。”说罢起身举杯施礼后一饮而尽,众人也连忙起身回礼后一起干杯。 杨寓示意众人落座,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各位都急于知道真相,也都在心中揣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都想知道此前所做之事究竟有何意义,放心,今日定能解开诸位心中迷惑。” 众人频频点头,其实不管是谁都只知道事情的一小部分,蒙禹算是知道的最多的。却也并不是完全知晓,所以在座众人都屏气凝神的倾听着。杨寓没有急于说话,微微一笑,望向蒙禹:“有些话,还是由你这个不在朝堂的人说出来更好,就烦请蒙先生替老夫先说一说我大明当下面临的局势吧。” 蒙禹一想,也对,这些话,还真是只能由他这个布衣之身来说。于是向杨寓欠身示意,又向众人抱拳一礼,娓娓道来:“诸位也许不知道,我大明,现在真可谓是危机重重!自南宋覆亡后,中原大地被元人祸害了近百年,已经是千疮百孔!洪武先帝当年一边北伐,一边修养生息,民生略有回复。可经历数年靖难之役,国力再次极大损耗,当今皇帝陛下登基后,虽然也极力恢复民生,但,一则郑和多次下西洋花费甚巨!二则陛下为显大国风范,赏赐各国来朝的使节团也是花费惊人!数次北征,更是几乎耗空了国库,再加上这几年的水旱天灾,绿林造反,太仓频频告急。而早先各路反王的余孽也贼心不死蠢蠢欲动,看似强大的大明,其实已是内里空虚,隐患重重,已经是一只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病虎!” 蒙禹说道这里,不禁心中感慨,顿了一顿,长叹一声才接着说道:“这些,陛下自然是明白的,可陛下毕竟年纪大了,想在有生之年建立更大的功业,做事也开始有些偏执,总认为外患大于内忧,想着只要亲征北伐将外敌消灭后,自己家里的事怎么都好解决!殊不知,很多强大的朝代都是先被内忧搞垮的,而且外患,也绝不止鞑靼的阿鲁台一个。”https:/ 说到这里,蒙禹看了杨寓一眼,心中似乎有些憋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继续说道:“在下早年屡试不中后,四处游历,曾受草原大汗额色库之恩,在居延海大汗庭任教习。诸位或许不知,这漠南的额色库,才是真正的虎狼之患!陛下五次亲征漠北,劳民伤财大损国力军力,却并没有真正的消除大患,反而是在帮额色库统一草原各部扫除障碍!” 蒙禹的眼神望向窗外,似乎又回想起了在居延海的时光:“额色库这个不被人重视的草原大汗,表面上对我大明臣服纳贡,通商互市,可他经营漠南九年,养精蓄锐,麾下的乞儿吉斯骑兵已有十余万!一旦鞑靼的阿鲁台和瓦剌的脱欢被陛下打得势衰,他就能轻易的一统草原。而一旦我大明发生内乱,这头撕去伪装的猛虎就会统帅数十万草原大军入侵我大明,那时候,我大明又将陷入无边战乱甚至万劫不复。” 众人静静的听着,心中也俱是震惊不已,可实在不明白这国家大事和他们几个江湖帮派有什么关系?蒙禹自然也明白众人心中所想,立刻话锋一转:“若是陛下身体安泰,我大明也没有内乱,自是不惧他额色库入侵,兴许还能趁此机会发动一次大决战彻底歼灭草原主力,从此断了草原各部再次入侵中原的念头,甚至彻底将草原的广袤领土并入我大明疆域!” 蒙禹再次长叹一声,面色悲戚:“奈何,陛下龙体一日不如一日,御医也只是在勉力维持,陛下又不顾龙体执意亲征,漠北的风沙苦寒连壮年军士都难以消受,更别说陛下年老衰弱的病体!更何况~~~~~~” 蒙禹说到此处,摇了摇头看了看杨寓,前面的话他说合适,可后面的话,他说就不合适了。杨寓会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接下来的,就由老夫来说吧。太子和汉王争夺诸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陛下一直心意未定,才是内乱的隐患。若是忽有一日龙驭宾天,朝堂势必政局不稳,无法通力御敌,草原各部必会竭力入侵,而内部潜藏的各方势力也会借机起事,到那时,本就虚弱的大明,如何同时抵御更方危机?” 说到这里,杨寓也长呼了一口闷气,才略微和缓:“本官忧心忡忡之际,内阁却又连续接到几份奏报,这第一份,是青州府奏报,青衣社剿杀凤凰山庄满门数百人,逾越朝廷底线,威胁江湖安稳。这第二份,是刑部奏报,经刑部查证,凤凰山庄确为匪徒老巢。还牵涉数年前山东绿林谋反一案。第三份,是宁夏卫奏报,燕云商会借通商互市之机暗中资敌,且频繁勾连草原大汗额色库,意图不明。第四份,岳州府奏报,漕帮大量赶制军械物资和霹雳雷火铳,却并非朝廷采买,而是燕云商会购买,最终用于资敌。这第五份嘛,乃是东厂密报,经东厂查实,燕云商会的元氏一族乃是陈友谅后人,为报仇复国数次勾结同样有私仇的漕帮沈家为助力。” 杨寓说到这里看看众人,秦风虽然震惊,但毕竟当初面见卢方时已经知道一些事情,元朔的真实身份他也知道。沈武侯却是面无血色,果然,漕帮是被朝廷盯上了,还有了把柄!这就麻烦了! 杨寓又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内阁首辅杨荣杨大人最先想到了将几件事情串起来,内忧外患一并解决,设计了初步的构想并开始筹备实施,安排卢方各处奔走。本官回京后,又重新调整了计划,而且反复推演之下,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预计了进去做好了完全准备。这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汉王殿下,若是汉王殿下要借此机会铲除异己,老夫也就只有舍弃此身奋力一搏,天幸得汉王殿下能不计私利以社稷苍生和天下安危为重,此事,就可更加顺利的进行了。” 看着蒙禹略带得意的表情,众人也向其抱拳致意。杨寓的语气也开心了些:“各位都是难得的人才,给你们一个模糊的指示,却能完成的比预想的还要好很多,这事,就是被你们一人一把火的烧得越来越旺,局面也越来越好,老夫也还要先多谢你们才是。” 杨寓向蒙禹,鱼筐,刑名,楚天王和杜宇分别举杯示意,几个参与其中之人也相视一笑举杯共饮。杨寓接着说道:“给漕帮的书信和拜帖是擅长书法临摹的大家蹇尚书手笔,目的就是先将漕帮和青衣社绑到一起,成为事件的主角。不料这期间有人给楚天王来信,告知燕云商会前来洽商,替额色库向漕帮订购一批军械物资和霹雳雷火铳,希望通过楚天王告知太子府将其截下,太子府将此事告知刑部后,内阁压下了此事,因为还不是时候。” 沈武侯面色惨白的摇摇头,没有出言辩解。楚天王接口道:“刚才萧云所说的瞒着沈帮主做的第一件事其实就是这个,我与萧云乃是故交,萧云又是疾恶如仇的性子,绝不容许通敌卖国之事发生,便将此事飞鸽传书告知于我。我立刻将事情上报到太子府,而太子府也开始不断的有一些让我一时无法理解的任务派下来,包括让我仿制青衣社的拜帖遍发江湖,还让我积极配合萧云的复仇行动,更帮他买到了神机营的绝世神火,我自己,也开始习练青衣社的飞刀术和剑术以备不时之需。” 杨寓点点头:“老夫除了是内阁大臣,还兼管着兵部,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太子府的太子太保,老夫可以调动运用太子府和兵部能用的一切资源,之所以让天机阁出面遍发江湖帖也是怕万一漕帮和青衣社搭上之后事情有变。而蒙先生,更是慧眼如炬的看到了事情的本质,让杜帮主串联绿林,将数年前的谋反余孽都挖了出来,做了我们想做却一时难以入手的事!也正因此,老夫才下决心让蹇尚书将此事对汉王殿下合盘托出。” 蒙禹慨然道:“在下虽是一介布衣,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兼汉王殿下也是心怀天下,胸襟广阔,在下才稍微一点,殿下就授意在下放手去做,出了什么事,他一力承担,如此胆识气魄,怎不叫人感佩敬服!?”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八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章 一部分的真相(下) 听得蒙禹夸赞汉王,杨寓心中暗叹,这蒙禹果然对汉王是一片忠心啊,什么时候都不忘为汉王笼络人心,可如今大家既是要通力合作,自然也不好反驳,只能是赶紧岔开话题,于是,杨寓转向沈武侯说道:“沈帮主,刚才楚天王承诺的,本官也认可,太子殿下一向仁德宽厚,也和老夫提过想彻底化解沈家和皇家的嫌隙,只是不知沈帮主你愿不愿意?” 沈武侯连忙起身施礼道:“沈家本就是大明的臣民,何曾心存怨望,只是漕帮多年来一直受打压和排挤,难免有些憋屈。若能得就此化解两家恩怨,漕帮上下愿为大明天下赴汤蹈火,需要做什么,阁老尽管吩咐,沈某绝不含糊。”杨寓点点头抬手示意沈坐下:“好,沈帮主能有这个心就好办了。” 杨寓转头向秦风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一切都没问题了,就看青衣社的了。” 秦风心下已是再明白不过,连忙起身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青衣社立派的宗旨,历代以来从未敢忘,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家国安危,但有青衣社能做的,全社上下必定全力以赴。”杨寓欣慰的点点头说道:“难得秦社主深明大义,本官甚是感佩,只是,这个计划若要实行,需要青衣社做出很大的牺牲,而行动一旦失败,青衣社估计就很难再度崛起了!” 秦风凛然说道:“老大人所说,在下自是明白,可青衣社从立派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准备。如今情势既然已经这般危险,正是青衣社该为天下出力的时候了,只要能化解我大明危机,让天下百姓免遭刀兵之苦,青衣社就算是彻底覆灭,也在所不辞。” 杨寓感受到秦风发自内心的热切与真挚,不住的点头:“好,秦社主能有此心,果然不负老夫的一番苦心,如此,老夫就代大明天下先敬青衣社!”众人也都大概明白了一些,一起举杯:“敬青衣社!”八只酒杯碰在一起,朝堂江湖融为一体,大明的热血,开始沸腾! 众人重新落座后,杨寓继续说道:“老夫先先给各位说一说这次布局目的,第一,通过此次聚会将青衣社逼到明面和绝路上,不得不面对生死抉择,再看青衣社的态度决定选取哪一种方案。第二,彻底解决漕帮和燕云商会的隐患,要么一起铲除,要么让漕帮成为朝廷的助力,让燕云商会成为达成计划的引路石。第三,一举铲除黑道绿林潜藏的祸患,以免在危机时刻再度发生绿林谋反事件。” 说到这里,杨寓看看秦风:“秦社主可还记得那日对卢总捕的回答?”秦风猛然想起卢方那日最后问自己的问题:如果大明也遇上了与那时相同的局面,秦社主会当如何?秦风心中已经完全明白,再次一模一样的朗声答道:“若真有那一日,秦某自当效韩龙故事!” 杨寓点点头:“正式秦社主的回答,让老夫制定了这一计划,最终目的,就是借青衣社之手,消灭额色库,打破草原的平衡,让草原各部重新陷入纷争,大明的外患,自然就消解了。” 听完到这里,众人心中飞快的将所有细节组合串联在一起,一切就都明了了,蒙禹和鱼筐这样超高智商的人是最先想明白的,其他人也都相继明白。秦风慨然抱拳道:“老大人放心,我这就回去拟定计划,青衣社上下立刻赶赴塞外,刺杀额色库!” 杨寓摆摆手:“秦社主莫急,若只是这样,也不许非如此周折,我们是要消灭额色库,但必须要要在合适的时候,某则不但达不到打破草原平衡制造乱局的目的,还反而会弄巧成拙加大草原的威胁。所以时机的选取非常关键,而这个合适的时机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时机到来之时更是稍纵即逝,所以需要人潜伏在他身边等待最佳时机一击奏效。” 其他人还在思考杨寓这话里的意思,蒙禹已经早就想得通透,轻摇着折扇问道:“杨阁老就直接吩咐吧,接下来要我等做什么?我等听命行事便是。”杨寓微微一笑,没有着急说出计划,却问了众人一个问题:“诸位真的愿意为国家民族的安危暂时放下仇怨和利益?这个计划里任何一个环节都容不得错失,更容不得有人借机图谋不轨,但凡有人存了半点私心,都将前功尽弃。” 蒙禹豁然起身道:“在下临行前,汉王殿下握着在下的手嘱托道,这天下,可以是他的,也可以是太子的,但绝不能是陈家的,更不能是外敌的,先放下一切解决眼下危机,至于后果如何,得之,幸也,不得,命也!” 饶是作为政敌,杨寓也不住的点头感慨:“好,好啊,汉王殿下能有此心,大明之幸,天下之幸啊!”蒙禹朝杜宇眼神示意,杜宇立刻起身说道:“天狼帮上下愿听杨阁老调遣,赴汤蹈火,绝无二话。”楚天王自然也起身道:“太子殿下早有明喻,一切以杨阁老指令行事,天机阁听候调遣,共赴危局!”刑名起身道:“焱教全体,听候杨阁老调遣,共赴危局!” 鱼筐起身施礼道:“宋老帮主也曾吩咐在下,丐帮与洪武先帝一起赶走元人,自该荣辱与共,丐帮上下听候杨大人调遣,共赴危局!”沈武侯也起身道:“为赎沈某罪孽,也为化解漕帮与朝廷的嫌隙,漕帮愿为马前卒,听候杨阁老调遣,共赴危局!”秦风最后起身道:“为国为民为天下,青衣社愿舍生取义,秦某亦死而无憾!” 一旁的刘怀礼眼珠一转,适时的接口道:“东厂上下,愿为陛下解忧,愿为朝廷效力,东厂上下全力配合阁老,绝无二心。” 众人一听此人是东厂的人,都有些意外,杨寓自然很明白刘怀礼的心思,此时也不想点破,毕竟这大好局面难得促成,于是也起身欣慰的点点头道:“好,难得诸位心系天下安危,愿助老夫一臂之力,本官再敬各位一杯!”说罢,举杯示意,众人举杯,刘怀礼也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九支酒杯碰在一起后,众人一饮而尽,相视而笑,豪气顿生。 重新落座后,杨寓接着说道:“既然大家决心已定,本官就将接下来的计划合盘托出,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说明两件小事,第一件,本官要替杜帮主澄清,昨夜刺杀楚天王的人,不是天狼帮的死士,天狼帮也未曾参与,至于是谁,楚天王应该能想清楚。” 楚天王早已心知肚明,此时听见杨寓亲口为证,自是微微一笑,向杜宇抱拳示意,杜宇抱拳回礼,二人相视一笑,都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杨寓继续说道:“第二件小事,是沈帮主的家事,因为涉及到后面计划的实行,本官就先替沈帮主说出来。这青衣社的右护法沈六如,乃是沈帮主的嫡亲侄子,幼时丧父,离家学艺后便投身青衣社,沈帮主一直无后,想来,此人该是漕帮帮主以后最适合的继任者。沈帮主,本官说的没错吧?” 沈武侯点头说道:“不错,沈某听萧云说起青衣社有沈六如和沈剑两人,就知道肯定是大哥的孩子。可六如这孩子一直误解是沈某为夺帮主之位谋害了大哥,不肯回漕帮,上月两人忽然来访,沈某很是开心,却不想是因为帖子之事来兴师问罪的,而沈某也实在无法给出真相答案,最后不欢而散,沈某是想过将来让六如接任帮主,奈何这中间的误会一直无法解除,哎!” 秦风这才明白,小六为什么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世,看来自己选择相信小六,是正确的。杨寓点点头说道:“这好办,据本官所查,沈帮主的大哥确实是死于急病,而且多年来一直善待大嫂,只要能让他们母子想见,想来这中间的误会不难化解,只是不知秦社主舍不舍得放人?” 秦风摆手一笑:“老大人言重了,小六能接任漕帮帮主,青衣社的弟兄都会为他高兴,哪里会不舍得,更何况,沈帮主不是刚刚才还给我一个云师弟嘛。”说着与沈武侯相视一笑,之前的仇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下再没有什么顾虑,杨寓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如此,老夫就可以放心的安排计划了。其实最先构想的,是此次一举铲除漕帮和燕云商会,然后逼迫青衣社答应远赴塞外,伺机刺杀额色库,但是,这其实是在自损我大明的筋骨,而且,这样一来,青衣社想要远赴塞外潜伏,困难更大。所以,老夫才重新制定了新的计划,如今前面几步一切顺利,如今青衣社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而燕云商会也打起了笼络青衣社的主意,这两点,就是计划的关键,可青衣社如何才能顺理成章的接受燕云商会的延揽远赴边境,这就需要大家一起合力演一出戏了。只是这戏要逼真的,就得真的死些人,所以,那些心怀不轨的黑道绿林,就是此次真正的清洗目标,只有用这些亡命之徒的鲜血,才能让各位的戏真正做到以假乱真! 众人频频点头,心中俱是震撼不已,杨寓接着说道:“为了这出戏能演的逼真,接下来,我会将你们每个人该做些什么单独告知你们。这位账房先生就是东厂的刘大档头,他会监督你们每个人的行动,你们之间也不可互相打探互通消息,否则,本官将以谋逆罪交给东厂惩办。”说罢一挥手,刘怀礼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纸,分派给了众人,每个人都神色凝重的看完,牢记之后各自销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杨寓起身道:“老夫就先行一步,接下来,就看诸位的了!”众人纷纷起身送行,能参与如此重大的事件,众人难免都有些兴奋,杨寓不得不再次提醒众人:“诸位切记,严守机密,做戏做足,今日的宴会可是不欢而散的,仇人之间该有的样子,不需要老夫提醒吧。” 众人应允道:“明白!”回答完后立刻都换了一副脸色,有的满脸怒容,有的面带恨意,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一脸不屑,杨寓点点头说道:“秦社主,借一步说话。”秦风随杨寓来到僻静处,杨寓语重心长的说道:“秦社主,今夜之后,你就是亡命天涯之人,还要背负汉奸的骂名,稍有不慎,便是客死他乡,再无机会洗刷罪名,你,真的无惧无悔?” 秦风淡淡的一笑:“比起天下苍生和家国危亡,这又算得什么?”杨寓点点头道:“本来我们是打算让白石先生去的,可他武功虽然高强,但江湖阅历,人生经历却严重欠缺,别说额色库那样的草原霸主,恐怕是连元朔兄妹那一关都过不了。几番斟酌,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你已获得元朔的认可,只要把握得当,获得额色库的信任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要让草原各部大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时机的拿捏,至关重要,为防万一,我们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与你联络,其他时候,都只有靠你自己了!” 秦风抱拳施礼道:“多谢老大人的信任,青衣社定不负所托!”杨寓点点头:“好,你此次快要将白石带在身边,也多一分保障,我已试探过,此子天性纯良又疾恶如仇,也是难得。天佑大明,才会出现你们这样奇佳的搭档!你去吧,一切就都拜托了!”杨寓深施一礼,秦风也连忙躬身回礼后送杨寓离去。 回到岳阳楼的密室里,杨寓仍然唏嘘不已,刘怀礼在旁边冷然问了一句:“杨阁老,不知道那备用计划是否还需要进行?”杨寓没有任何停滞的回道:“当然要!”刘怀礼躬身领命而去。 而此时的岳阳楼大厅里,已经乱作一团!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八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一章 惊天巨变 八月初七的傍晚,居延海边,一群雪白的天鹅鸣叫着拍打着翅膀落在湖中。此时大明境内的岳州府岳阳楼内七大帮会正在解开一部分的真相,而漠南的居延海大汗庭大帐里,得胜凯旋的草原大汗额色库也在举行一场宴会。 额色库这次宴请的,却是漠南边缘十几个依附于鞑靼阿鲁台势力的中小部族首领,额色库近十年来难得出动一次“大军”,自然要将其用到极致,于是,回军的路上,便顺道派人将这些中小部族首领都“请”回了居延海大汗庭。 看着满堂正在胡吃海喝的家伙,穆森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额色库:“这些家伙都是墙头草,哪边势大哪边倒,大汗要收复他们,不如趁机一路打过去,这些人一定望风而降,大汗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额色库笑笑:“本大汗当然知道这些家伙靠不住,看见他们,就好像看见烂肉上的蛆虫一般,可为了下一步的计划顺利进行,也只能装出笑脸来面对这些他的家伙。谁让本大汗没有黄金家族的血统呢?” 穆森恨恨的说道:“黄金家族的血统就这么重要么?如今有着黄金家族血统的部族首领,有几个还有半点成吉思汗的样子的?就说阿鲁台扶持的的那个鞑靼大汗,纯正的黄金家族血统?又能如何,还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混吃等死而已!” 额色库拍拍他的肩:“这天下的事本来就没有几件事公平的,伟大的成吉思汗年轻时不也一样是备受欺辱的,本大汗想成为下一个成吉思汗,这些算得什么?那两人,都谈妥了吧?“穆森回道:“放心,两个贪财的家伙,一见钱就同意的。”额色库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安排探子稍后就进来吧。”穆森领命而去。 大帐内的宴会上依旧歌舞升平,宾主频频举杯,有说有笑,一片热闹而又欢乐祥和的气氛。忽然,门外卫兵匆匆进入帐内,高声奏报道:“启禀大汗,漠北有加急军报送到!” 歌舞一时停了下来,在座众人也一时愕然,额色库挥了挥手,对卫兵说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让他进来禀报就是。”卫兵领命出去,一个风尘仆仆的探子跑进帐内,翻身拜倒禀报:“启禀大汗,明朝皇帝朱棣亲率三十万大军已至边塞,其先头部队与鞑靼部漠北守军交战,鞑靼守军被击溃,阿鲁台太师大人率鞑靼主力大军和官员已分批进入大漠深处,声言是暂避锋芒,寻机反击,还传檄草原各部合围明军。” 话音刚落,一个正搂着美女喝酒的部族首领被搅了好事,心中本就不快,一听这话,脾气火爆的一拍桌子就大声叫道:“这只胆小的老鼠,只会一次次逃跑躲藏,真是丢脸!”额色库心中暗骂,果然是变脸比喝酒还快,好歹阿鲁台还是你们名义上的主子啊! 面上却只能微微一笑劝道:“老哥无须动怒,太师大人这也是为了保存实力来日好与明军决战。”那人却不依不饶气哼哼的说道:“这只老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是明军来了就躲起来,等到明军撤了才又出来耀武扬威!” 这时另一个部族首领也接口道:“是啊!上次兀良哈在大漠边缘被明军截住,他要是及时从背后出击接应,早就大败明军了,我是看透了,阿鲁台这个狡猾又胆小的家伙,明军不来,他是老虎,明军一来,他就是老鼠,也就只敢欺压我们这些小部族,我族里准备过冬的粮草牛马都被他强行征走了,这个冬天,可怎么活啊!” 这人话音刚落,十几个部族首领纷纷附和,额色库一看目的已经达到,挥手让探子退下。呵呵一笑:“这个无妨,你们都是漠南的部族,我这个做邻居的草原大汗怎么能见死不救,我这就再托燕云商会从中原多搞些过冬的粮草物资过来,到时你们来领些去,权且救救急。”刚才说话之人连忙出来下拜道:“大汗真是长生天派下来救苦救难的天神啊,哪里能白拿大汗的,我们自会拿皮毛财物来换粮草物资,只求能让族人平安过冬!” 其他众人也纷纷走出来下拜谢恩,额色库连忙走下来搀扶众人,刚才说话的首领再次说道:“大汗若是不弃,我等从今以后就归入大汗的管辖之下,但有驱驰,绝无二话。”其他部族略一犹疑,也纷纷附和,表示愿意归顺。 额色库假装为难的说道:“这样不好吧,你们毕竟是阿鲁台太师大人管辖的部族,如今太师大人正在与明军交战,你们此时投效于本大汗,他日太师怪罪下来,不好交代啊!”那带头说话之人立刻说道:“大汗是整个草原公认的大汗,不但我们本就是大汗的子民,就连他阿鲁台也是大汗的子民,何况如今他把我们劫掠一空,不顾我们族人的死活,而大汗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作为子民重新回到大汗的怀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人话音刚落,另一个人也出言附和:“就是了,他阿鲁台不但不顾及我们族人的死活,还胆敢出兵劫掠大汗的部族,已经是丧心病狂,若不是大汗仁慈,早就发兵报复我们了,我们再跟着他,迟早要遭殃!”,其他部族听他们这么说,也觉得在跟着阿鲁台实在太苦了,跟着额色库也许会好些,也纷纷表示这是他们自己强烈要求的,领头说话之人拜伏在地,痛心疾首的呼喊:“额色库大汗,长生天派来的真神啊!要大汗不收下我们,我们就不起来了!“第二个人也跟着拜服于地,其他人收到感染,也纷纷拜倒。 正在这时,一根筋的格力木大踏步走进了大帐,高声喊道:“大汗,我回来了!脱欢那老狐狸真的送了大汗满满几大车礼物啊!”额色库哈哈一笑,好啊,一切都恰到好处,这没头脑的家伙有时候也倒真能起到奇效。 那领头说话之人连忙再度开口道:“大汗啊,连一向桀骜的脱欢汗王都在这时候给大汗送来了礼物表示臣服,这就是长生天的旨意的,大汗就更该收下我们了。” 额色库满意的点点头,十几个中小部族加起来也是将近二十万人口的。只要在多用点心思,不难牢牢的把控在手里,这样的话,整个漠南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心里非常开心,脸上也自然是笑意满满:“好吧,既然是长生天的旨意,本大汗岂敢违背,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本大汗最忠诚和亲近的子民,我向长生天起誓,一定会善待我的子民们!” 众部族首领再次呼喊谢恩,欢宴继续,这次大家喝的更开心,也更放肆,加上有格力木整个一根筋的酒桶在,这欢宴的气氛,真是热烈的不能再热烈了! ~~~~~~~~~~~~~~~ 戌时,已接近圆满的朗月已经升起,一阵清风拂过,洞庭湖上波光粼粼,本是惬意的仲秋之夜,连守在岳阳楼十丈以外的漕帮和丐帮弟子都觉得这应该是个宁静的夜晚,忽然,只听得岳阳楼大厅内轰隆一声,似乎是有人掀了桌子,一阵杯盘碗碟落地碎裂的声音之后,便有人呼喝吵闹起来,所有两帮弟子立刻紧张起来。https:/ 石头混在丐帮弟子中,也很是意外,他分明没有感受到太大的杀气,回头见不远的老吴他们也没有动,略想了一想,也就继续静观其变。 很快,岳阳楼的大门洞开,杜宇率先搀扶着脚步凌乱的蒙禹走出大门,嘴里愤恨的高喊着:“楚天王,若不是蒙先生不会武功,看我不一刀劈了你,你等着,这事没完,新仇旧账,老子会一并跟你算清楚!” 楚天王昂然走出大门,不屑的高声回道:“你昨夜敢暗算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呢,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两人怒哼一声,各自挥手叫上属下快步离开。 外面的两帮弟子还未及反应过来,沈武侯已经满脸强横的走出大门高声宣布:“所有漕帮弟子听令。”漕帮弟子连忙应和:“在!”沈武侯看看萧云他们,冷冷说道:“青衣社欺人太甚,自今日起,漕帮与青衣社势不两立,传令各地舵口,清洗抢夺一切青衣社的堂口和生意,让天下都看看,我漕帮到底是不是这么好惹的!” 漕帮弟子一片震惊,但还是齐声回答:“是!”沈武侯一挥手,大步向前,率领漕帮弟子离开了岳阳楼。鱼筐也在厅内最后说了一句:“秦社主既然心意已决,在下也无能为力了。”说罢走出大门,看看丐帮弟弟,挥了挥手:“丐帮弟子全数连夜出城,这趟浑水,丐帮不奉陪了!”鱼筐说完,长叹一声,缓缓走去。 刑名跟在他身后,在大门外无奈的摇摇头,没说什么,径自带着属下离开了。只剩下青衣社众人疑惑的留在原地,秦风出来,平静的笑笑:“走吧,回清风别院!”众人看见秦风的表情,心才放了下来,石头远远的看见了,也就放心的跟着丐帮弟子走了。 ~~~~~~~~~~~~~~ 秋月高悬,岳阳城内又恢复了宁静,所有来参会的江湖人士都听说了今日的七雄聚会,急于都想知道这样旷世难遇的聚会到底是什么内情,可惜一般人休想挨近岳阳楼,想找人打听吧,丐帮弟子都在外围,对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知道,漕帮弟子虽然有守在里面的,却一个都找不到。 岳阳楼的伙计们更是聚会一散场就关闭大门谢客,也没有一人外出,远远看着的人,都只能看见各帮会的人进人出却不知就里,而单从最后各自离开岳阳楼的情形看,肯定是不欢而散的,而且这矛盾还不小。所有人都只能等待着明日的岳阳楼大会揭晓真相,这让人煎熬的一夜,又会有很多人难以入睡? 当然,也有些人,是本来就没打算睡的。 二更时分,悦来客栈内,楚天王面对昨夜遇袭后连夜召集来的属下,神色平和的说道:“众位兄弟,多谢你们连夜赶来,虽然已经查实昨夜袭击我不是天狼帮所为,但我们既然为太子殿下效力,别人又是冒充血狼死士来的,那这个黑锅天狼帮就背定了,现在杜宇和蒙禹都住在五岳楼内,我们以复仇为名,攻入楼去,一举将其击杀,就等于是断了汉王的左膀右臂,二人一死,铲除天狼帮也就指日可待,诸位可都是大功一件,太子殿下的重赏是少不了的。” 一旁的齐天王立刻接口道:“那真正袭击大哥的人该如何处置?”楚天王冷哼一声:“以前是本座太过心慈手软,太子殿下也曾暗示过要我当断则断,本座一念之仁,果然昨夜就差点遭了暗算,这次回去,找他父子老账新帐一块了结了就是。” 齐天王一听此言,激动的说道:“大哥早该动手了,秦天王那边好办,只要我们得手,他肯定是会支持大哥的,只有魏天王那头蠢驴死忠于老阁主,要不要先除掉他?”楚天王微微一笑:“无需打草惊蛇,此事有你我二人足矣,届时木已成舟,秦天王也不会再说什么,而魏天王么,反正也不是一路人,一起解决了就是。” 看见楚天王如此大的转变,齐天王很是惊讶,但也很高兴:“太好了,大哥你终于想通了,憋屈了这么些年,终于可以痛快一次了!大哥你就吩咐吧,要兄弟们怎么做?”楚天王交代道:“城中有刑部、岳州府衙和焱教的人在巡视,我们先分散出门,两刻之后在五岳楼外集合,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在刑部和岳州府衙的人赶到之前全数撤离。”众人点头示意后,各自收拾停当出门而去。 两刻刻之后,三十多人在五岳楼外的僻静巷道内静候者。楚天王一手劈下,所有人消无声息的从四周潜入了五岳楼。楚天王和齐天王找准杜宇和蒙禹的房间潜入,来到床前,各自一剑刺入,却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当下大惊,连忙退出门外。 忽然,五岳楼四周灯火齐亮,楼上,墙上,都是手持弓弩的血狼死士,蒙禹和杜宇立于阳台之上,周围站立着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蒙禹哈哈一笑:“楚天王,深夜到访,意欲何为啊?”楚天王也扯掉蒙面巾哈哈一笑,说道:“在下真是忘了,蒙先生号称智囊,哪会没有防备后手,只是楚某孤身遇袭,险些身死穷巷,这个仇若是不报,叫楚某今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杜宇恨声道:“楚天王,杜某已经告诉你伏击你的人不是天狼帮所为,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楚天王冷笑一声:“你说不是就不是么?那我明日也可以说,今天的事,不是我干的。”杜宇气的咬牙切齿:“还有明日?你还出得去么?”楚天王哈哈一笑:“不瞒二位,我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得手,所以,自然也是有后手的,对了,忘了告诉二位,楚某在帮萧云弄绝世神火的时候,也顺道给自己弄了一点。动手!” 随着楚天王的一声暴喝,杜宇和蒙禹脸色剧变,蒙禹大喝一声:“楚天王,没想到你尽然如此丧心病狂!”话音未落,爆炸声已经响起,血狼死士被轰炸得纷纷抱头鼠窜,杜宇大喝一声:“保护蒙先生先走。” 杜宇话音刚落,一颗绝世神火就在他们立足的阳台上爆炸,杜宇被轰的掉下阳台,所幸武功高强,虽然狼狈受伤,却没有重伤,蒙禹这个文弱书生可就惨了,立刻被轰的人事不省,被属下抬起来撤进了房内,杜宇气的心胆俱裂,拔刀直奔楚天王,二人一刀一剑立刻战在一起,天狼刀在二十年前已经名动江湖,天王剑却很少出手,杜宇含恨而来,招招都是杀招。 楚天王以逸待劳,气定神闲,可毕竟楚天王昨夜才身受重伤,此时二人都是有伤之人,一时竟也只打了个平手,可是,大家千算万算,却偏偏没想到楚天王自己的亲信里,居然有一个人被叶植收买了的人,看杜楚二人相斗,那人想到若是可以一举消灭两人,那回去该是多大的功劳,立刻掏出两颗点燃后就扔了过去,杜宇和楚天王惊觉之时,大喝一声不好,二人同时左手出掌,互相全力硬拼一掌,借着对方的掌力在爆炸声中向两边倒飞开去,饶是如此,也都被绝世神火爆炸的威力伤的不轻,但在旁人看来,却就是实实在在被炸飞了的。 齐天王一见,心中大恨,抛下正在交战的对手赶过来抱起楚天王,大喝一声:“所有人迅速撤退!”,杜宇的属下也急忙过来救治,杜宇气息奄奄的睁眼说道:“快走,迅速撤出岳州府,回乐安总部。”说完就晕了过去。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八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二章 惊天巨变(下) 五岳楼内爆炸起火,自然惊动了各方,焱教弟子迅速赶来灭火。等到刑部总捕卢方带人赶到的时候,五岳楼内已经只剩下余火未灭的残垣断壁和满地血迹,却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卢方下令四处搜寻。 岳州府衙的刘捕头匆匆赶来,向卢方一抱拳道:“卢总捕,天狼帮和天机阁的人火并之后已全数向城外撤退,是否拦截?” 卢方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拦截?怎么拦?这哪一方咱们都得罪不起,也还好他们只是关起门来自己闹,没有牵涉过大,既然已经走了,就算了吧。他们走了也倒好,赶紧加派人手巡查其他几大帮会驻地,切莫再出差池,要是影响了三更时分的任务,我第一个就拿你是问。” 岳州府刘捕头连忙唯唯应诺,却听门外有人边走进来边焦急的喊道:“卢总捕!不好了,情况有变!” 卢方一看,是岳州府衙的金捕头,皱眉道:“出了何事?”金捕头为难的说道:“丐帮的人,不愿意撤出清风别院门前的街道。”卢方闻言也是一惊:“不是说鱼筐已经下令让丐帮弟子都撤出岳阳城了么?” 金捕头无奈的说道:“大部分丐帮弟子是走了,可守在清风别院外的丐帮弟子说,鱼筐突然又下令说留下三十个弟子守在清风别院外,等他回来再撤!”卢方不悦低喝道:“胡闹,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马上就快三更了,赶紧找到鱼筐让他带人撤走啊!” 金捕头显然十分畏惧卢方,战战兢兢的说道:“属下也派人找了啊,可四处都找过了,实在找不到,他就像是从岳阳城里失踪了。”“什么?一个大活人还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看着金捕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卢方冷哼一声道;“走,去看看丐帮到底想干什么!”说罢就径直走了出去,金捕头和刘捕头赶紧尾随在后。 ~~~~~~~~~~~~~~~ 清风别院里,秦风将事情的原委向所有人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所有人都很安静,一时都陷入了沉思,没有谁急于说话。因为刚刚听到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惊了,连老吴都罕见的面上没有了笑容,还皱紧了眉头,过了片刻,才幽幽说道:“这完全就和老夫的金针刺穴一般,要么涅槃重生,要么前功尽弃甚至一命呜呼。这实在也太冒险了。” 小六也没有再雕刻木偶,直直的看着秦风道:“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秦风摇摇头:“于公于私,这都是最好的选择。”老吴也看着秦风问道:“值得么?” 秦风淡然一笑:“若是为了朝廷卖命,自然是不值得,可这次,不是为了帝王,不是为了官府,而是为了天下的安危,为了大明的百姓免遭兵燹涂炭,我们不是一向都以韩龙前辈为楷模么?如今居然真的有了可以做韩龙的机会,这是多少我辈中人等了一辈子都等不到的机会!你们都该羡慕我的运气才是。” 小六还是摇摇头:“话虽如此,可就你们两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还是我和萧首座带着人去策应你们吧!”萧云也点头道:“对,咱们还是按老规矩一明一暗的行动,这才更有把握。” 秦风微微摇头:“不行,元朔和额色库都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清楚,燕云商会势力眼线遍布边境,你们前去,一旦被察觉到半点蛛丝马迹,就前功尽弃了,更何况,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这次,就让我和石头单独行动吧。” 秦风说罢转头向萧云道:“云师弟,你刚回来,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实在对不住了,若是我有个万一,青衣社就靠你了!” 萧云摇摇头说道:“社主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这个担子我可挑不起,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们可都还等着你换上蓝衫正式接任社主之位。到时候,师弟我亲自给你更衣。”秦风淡然一笑的点点头。 这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显然是丐帮弟子在和人争执,冷山进来禀告道:“启禀社主,是官府的人在驱赶丐帮弟子。”秦风疑惑的问:“怎么回事?”冷山解释道:“官府的人刚才就来过了,想让丐帮弟子离开此地,但丐帮弟子声称没有接到命令不会离开,官府的人又四处找遍了也找不到鱼筐,如今只好强行驱赶。” 老吴也有些疑惑的说道:“这倒是怪事了,鱼筐怎么会突然失踪了,石头可还在外面,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秦风摇摇头轻轻一笑说道:“该来的,迟早要来,马上就是三更,时间不多了,大家就各自准备吧。” 忽然一阵秋风掠过,窗棂中发出呜呜之声,半空的乌云也开始变得稠密起来,渐渐的将月亮的光芒也一点点掩盖下去,在微弱的月光下悲鸣的秋风中,众人纷纷围上来,一一和秦风拥抱,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肩背,风萧萧兮月光寒,大家心里都明白,秦风这一去,也许就是生离死别了。 ~~~~~~~~~~~~~~~ 就在官府的人好不容易将丐帮弟子强行驱赶走之后,三更时分也到了,一队队的漕帮护商卫队弓箭手和属于卢方手下的劲弩队渐渐将相对独立的清风别院包围了起来,负责警卫的灰衣刺客发现异常刚刚示警之后,一排排的弓弩就渐次射了过来,所有人都被逼的退到房内,弓弩队迅速占领了清风别院周围的制高点。 沈武侯带领漕帮弟子出现在大门口,高声叫道:“六如,叔父将大嫂带来了,你何不现身一见?有什么话,当着大嫂的面我们叔侄也好说个清楚。” 片刻之后,清风别院的大门霍然门打开,小六和秦风走了出来,来到院门外,秦风抱拳施礼道:“沈帮主,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如此急不可耐的兴师动众而来,不会只是为了见一见小六吧?” 沈武侯却对秦风的话置若罔闻,朝身后一招手,一个下人搀扶着一个老妇人走到沈武侯身旁,沈武侯笑意盈盈的对老妇人说道:“大嫂,你不是一直想见六如吗?那不就是。”老妇人显然很是惊喜,大喊一声:“六如!”已经泣不成声,老泪纵横,挣扎着向前行去。 小六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再也难以冷静,连忙几步上前到老妇人面前跪下道:“娘,孩儿可算见到你了,是不是沈武侯这恶贼将您囚禁了?我来岳阳城后找过您好几次都没有找到!”老妇人轻抚着小六的头摇摇头道:“六如,你错怪你叔父了,为娘腿脚不便,在城外庵堂吃斋修行,你去漕帮自然是找不到我。而且,轻侯也不是你叔父害死的。” 小六霍然起身道:“怎么可能,当时父亲正直壮年,又常年练功,哪会暴病而亡,若是我父亲不死,哪里会轮得到这恶贼接任漕帮帮主!” 老妇人颤巍巍的伸手摩挲着小六的脸庞说道:“六如,这你真的是错怪你叔父了,当时你在外学艺,不知实情,我是一直陪伴在轻侯身边的,他真的是染上了怪病医治无效才去世的,你难道连为娘的话都不信了吗?” 小六低下头道:“孩儿不敢。只是娘肯定也是被这恶贼蒙骗了,他若是教人下毒暗害,娘又怎么会知道?” 老妇人着急的跺跺脚说道:“六如,当初你就是不听娘把话说完就跑的无影无踪,再无音讯,轻候临终前的日子,我都在身边,轻候都自己的病也心知肚明,一直对为娘说他对不起我们怒母子,况且,给轻候医病的是你外公的挚友鲁神医,若是轻候中毒,鲁神医怎会袖手旁观?” 小六依然坚定的说道:“那就是这恶贼连鲁神医也买通了!”老妇人这次是真急了,抬手一巴掌打在小六头上:“六如啊六如,你怎么能这么说,鲁神医和你外公是知交好友,从小带着为娘长大,算得为娘的半个父亲,他老人家的为人,为娘最是清楚,怎么会为了钱财出卖良心?你若是这么说,那是不是觉得为娘也被收买了?合起伙来一起害死了轻候?” 小六一看母亲是真的动气了,连忙再次跪下道:“孩儿没有怀疑母亲,也不该怀疑鲁神医,孩儿知错了。”老妇人见小六服软,很是开心的拉起小六:“知错就好,让娘好好看看,一晃十几年不见,我的六如也都三十多了,可想死为娘了!”小六也是悲从中来,一把抱住老妇人,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而此时,沈武侯却悄悄做了个手势,弓箭队都将箭矢点上了火,秦风立刻惊觉,大喝一声道:“沈武侯,你疯了不成?”但是已经晚了,沈武侯一手劈下,火箭射出,点燃了清风别院四周预先埋好的绝世神火。 爆炸声接连响起,秦风意欲上前,却被房顶连绵不断射出的弓弩阻住,只能奋力遮挡拨打箭矢。小六发现不对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老妇人身上的散发出的软骨散,已经让他瘫软在地,再使不出半分力气,老妇人抱住他,柔声说道:“六如,这是为你好啊,你现在相信了吧,你叔父若要害你,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先救你出来。” 小六看着在爆炸中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还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清风别院和正在箭矢阵里苦苦挣扎的秦风,面色痛苦悲戚,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远处,跟在独角怪身旁被驱走的石头听到爆炸声,心猛然收紧了,啪的一声从背上扯下竹席扔掉,手握刺灵剑一个闪身就不见了,看的身边独角怪张大的嘴巴久久合不拢,半天才嘟囔了一句:“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 岳阳城外,两个蒙面人也在奋力的策马狂奔。听见城内的爆炸声,看着城内的火光,焦急的加紧抽打马匹,朝城内冲去! ~~~~~~~~~~~~~~ 来到清风别院外石头看到眼前的景象,一时惊呆了,仰天发出一声狼嚎一样的悲啸,拔剑冲入了箭雨之中,饶是秦风武艺高强,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中挣扎片刻,也已中了三箭,幸而伤的都不是要害,石头一到,奋力替他拨挡箭矢,秦风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看见石头现身,沈武侯却哈哈大笑:“等的就是你这黑衣刺灵现身!只要将你一并铲除,青衣社还有何惧?”说着立刻做了一个手势,一群人从暗中出现到明处。 石头护在秦风身前,一边拨挡箭矢一边冷冷的看着沈武侯。沈武侯却哈哈一笑:“黑衣刺灵,别人怕你,沈某可不怕!且看看我漕帮的手段!” 秦风这才看清,那群现在才出现的人,手里拿的武器,可是比弓箭劲弩的威力要大几倍的漕帮秘制武器——霹雳雷火铳!更可怕的是,在火器阵两边,还有四门火炮! 秦风一看不好,提醒石头:“石头,火器的威力比青冥破杀阵还要厉害,你快走!”石头没有理会。沈武侯却哈哈一笑:“漕帮的霹雳雷火铳合适比神机营的火铳还要精良,三十杆霹雳雷火铳和四门大将军炮只为对付你们两个,你们觉得还能走得了?” 秦风再次在身后大声喊道:“石头,别管我了,趁现在你快走!”若是石头自己逃跑,拼着受点伤,是可以冲出去的,但他知道他一走,秦风就必死无疑!石头倔强的摇摇头。沈武侯已然下令开火。 一时枪炮齐鸣,石头护着秦风闪转腾挪,漕帮火器队也学了神机营的三段射,三十支火铳轮番射击,就没有停歇的时候,还有两门大将军炮左一下,右一下的轰击,不一会,石头就已经被轰的头晕眼花,身形明显缓慢了些,等他们被逼到死角的时候,另外两门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大将军炮也一起开火了。 石头的心骤然紧缩,一把抱住秦风奋力向上旋转,等到再次落地的时候,石头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却依然死死护着秦风闪躲着。眼看二人就要葬身此地,却见两匹草原宝马骤然冲到,毫不停歇的冲向二人,一匹马救起一个人,没有丝毫迟滞的冲出重围,火铳再此转向射击的时候,哪里还追得上。 看着快马消失在黑暗中,沈武侯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转而声色俱厉的大喝一声:“派些人送大嫂和六如回去,其他人随我去南城与刑左使和卢总捕汇合。”漕帮弟子眼见真的一举歼灭了如神话一般的青衣社,士气大振,周围响起轰然应和:“是!” ~~~~~~~~~~~~~~~ 岳阳城南城,黑道绿林聚集的地方,昨夜被卢方震慑之后就一直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出。现在,更是被焱教刑名和刑部卢方带领手下团团围住。黑道绿林的首领们也早就聚到了一起,商量了半天却没有个结果,所有人都开始相信,这就是个陷阱,甚至有人不畏生死的说出了很多人心里的想法:是青衣社串通官府将他们骗来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答案,青衣社已经被全歼了!得到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远远超于被青衣社出卖的程度,若是被出卖,这些人还能同仇敌忾的爆发出惊人战力,可青衣社被歼灭了,就等于一下抽掉了他们的精神支柱,连如此强大而可怕的青衣社都瞬间覆灭了,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希望? 沈武侯带人赶到后,简单说了情况后,卢方立刻运起内劲大声喝道:“里面黑道绿林的朋友听着,我乃大明刑部总捕卢方,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速速出来束手就擒,不要再做妄想,想要给你们撑腰的青衣社已经连同清风别院一起化为乌有了,新任社主和黑衣刺灵都已经伏诛,你们无须怀疑,听听刚才的爆炸声,再看看火光的方向,就该知道卢某所言不虚。” 里面的黑道众人这下才真的是慌了,想想昨日见到的连那个能发出匪夷所思的旋转飞刀的人就已经让他们震惊,可如果连那人都远远不如的黑衣刺灵也死在官府手里了,那就真的让他们心胆俱裂了,许多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已经准备要出门投降了。 卢方再外面再次大喝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三十个数,再不出门投降的,一律格杀勿论。”卢方说罢就开始数数,许多想要活命的人立刻扔下武器飞跑出来跪地投降,早有的等候着的官差上前一个个带走。 在卢方快要数到三十的时候,泰州帮疯狼之类的穷凶极恶之徒们,自认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奋力突围还有一现生机,于是结伴冲了出来,迎接他们的自然是弓弩,箭矢,火铳,大炮。偶尔几个武艺稍高冲出来的,也死在了刑名和卢方为首的武林高手围剿之下。 这一场黑道绿林围歼战,只用了不到一刻时间就结束了,抓获七十多人,击杀五十多人,短时间之内,元气大伤的黑道绿林再也不可能给大明的内部安定造成太大的影响,然而大明的危局,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八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三章 心若磐石 远处的岳阳楼上,还是一身老板装扮的内阁大臣杨寓凭栏远望,依旧扮作账房先生刘怀礼恭敬的垂手立在一旁。终于,看着远处南城的火光也逐渐平息,刘怀礼一脸谄媚的说道:“恭喜杨阁老,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杨寓没有回头,只是淡然的说道:“刘先生切记,我们换下这身行头之前,我就还是岳阳楼的老板,不是什么杨阁老,而刘先生,也依旧还是账房先生,还有,须得再次牢记,你我一直都在京师,从未来过岳阳城!”刘怀礼连忙躬身施礼道:“是,老板,属下记住了。” 杨寓略想了想,再次问道:“那城门开的可够巧妙?老夫思来想去,这是唯一可能被元朔识破的地方。”刘怀礼一听,立刻热切的说道:“老板您反复交代过,属下怎敢轻慢,门值全是原先的门值,一个未换,也从未安排人接触过他们,不会留下隐患。” 刘怀礼很聪明的没有解释到底是怎么做的,杨寓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点点头道:“若真是能做到这般天衣无缝,倒也真是让老夫不得不佩服东厂之能。”刘怀礼连忙欠身道:“能得到老板夸赞,属下万分感激,也是老板未雨绸缪在先,全都已经安排停当,属下也只是做些锦上添花的事罢了。” 杨寓点点头,整个环节里,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如何打开城门,又如何能做到在他们出城之前不关城门。以元朔的机警,若是门值换了人,或是门值提前知道了实情神色有异,都有可能会被看穿,所以只能在顺其自然的情况下推波助澜,原本还备下了备用方案,可谁知东厂倒还真有些手段,居然真能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 杨寓心中也不由得揪心起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这东厂,可就是他们计划中的另一个目标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今后的行动肯定更加举步维艰,处处受制,只要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啊! 正想着,刘怀礼却再次开口:“属下也有一事不明,还请老板示下。” 杨寓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刘先生,你也不要再在老夫面前自称属下了,哪有账房先生在老板面前称属下的?你有何疑问,说吧。” 刘怀礼神色谦恭的欠身说道:“是,老板,刘某不明白的是,虽然这戏演得很足了,可毕竟那一桌子上已经有这么多人都知道了秦风要去卧底,万一有一人去告密或是泄露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老板可是还准备了什么后手?或者其实那备用方案才是真正的钟头,现在这些都只是为了那个方案能顺利实施而故意制造的烟雾?还请老板告知,也好让我等安心啊!” 杨寓点点头,心里却冷笑一声,这东厂的人果然都是内倨外恭的,这是在逼问自己的底牌啊! 当下也微微一笑,依然悠悠说道:“刘先生问的好,这也是老夫接下来要给你交代的任务,现在既然你问起,老夫就提前告诉你为什么:第一,个大帮会的掌权人若不知情,计划绝无可能顺利进行,第二,青衣社内之人若不知情,看到如此惨状,还不发疯一样的到处杀人报仇,到时候岂不是弄巧成拙?第三,元朔乃是枭雄,额色库更是厉害角色,可多疑却是他们的共同特点,所以不论如何他们都会怀疑,所以就算真有人告密,他们也会怀疑,这是不是反间计。至于那备用计划,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它就只会是备用计划。” “哦,老板说的是,可万一~~~~~~” 刘怀礼还未说完,杨寓已经打断他:“所有人都只知道一个结果,可如何才能互相圆场把戏一直演下去,这就只能看众人的本事了,所以老夫才定下这所有人都知道结果,却任何人都不知道全部过程的计划,包括秦风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更不知道其他人会对他做些什么或给予他什么帮助,只有这样,戏才能演的真。至于能否防止他们私下串通消息而泄密,这就是你们东厂最拿手的事了,所以,后面的事,就要拜托刘先生了。” 刘怀礼一听,虽然杨寓还是没有揭示底牌,可这话完全就等于是承认了东厂的位置和重要性!想到东厂提督马云临走前对自己的嘱托已经完成,刘怀礼万分高兴,东厂,算是彻底扎下根了。当下一躬到底说道:“一切包在东厂和刘某身上,保证绝无半点纰漏。” 杨寓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目光却投向了远处的黑暗之中,东厂,这个从老皇帝内心的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怪物,已经到了可以吞噬人心的地步了! ~~~~~~~~~~~~~~~ 两匹草原宝马上的人救起秦风和石头,马上之人低声向秦风示意后便没有任何停歇的一路冲出岳阳城,一路疾驰了许久才终于彻底甩掉追击的敌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冲出很远,确定没有人追来,两匹马才渐渐放慢了些速度。 又走了一阵,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土地庙,庙里火堆烧的正旺,两匹马来到庙门前停下,两个人满脸焦急的迎了出来,却赫然是燕云商会的二当家元月和丐帮鱼筐,而骑着草原宝马救人的,自然是元朔和慕容宣剑。 元朔揭去蒙面巾扶着秦风下了马,慕容也抱着已经昏迷的石头下马,将二人安置在避风的角落里。元月一见秦风受伤,心头一阵悲戚,看着秦风满身的伤痕刚喊了一声:“秦大哥。”却一阵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风一见两人,也有些惊讶,歉然的向元月一笑:“小妹,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也多亏大哥出手相救,否则就真见不着了。”元月不想让秦风看到自己流泪,起身说了句:“我去给你们拿药。”便转身走开了。 秦风转向鱼筐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鱼先生怎会在此?”鱼筐一时赧然,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元朔一直在暗中观察,这秦风的伤的确不轻,自己再晚到一步,这两人肯定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而见到鱼筐后的惊讶也确是不假,看来岳阳城内的确是突发了重大变故!于是连忙在旁说道:“多亏鱼先生赶来告知贤弟会有危难,才让为兄及时赶到救下贤弟。” 秦风抱拳施礼,却并无多少感激之情:“多谢鱼先生,只是鱼先生如何会知道我有危难,却又为何舍近求远,不直接知会秦某,却跑来找元大哥求助?若是鱼先生肯提前知会一声,秦某又如何会失去这么多弟兄?!” 元朔一见秦风非但不感谢,还很记恨鱼筐知情不报,连忙上前圆场道:“贤弟先莫要动怒,鱼先生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丐帮毕竟算是半个朝廷的势力,鱼先生若是提前知会你,就等于是公开和朝廷作对了,怪只怪鱼先生找到为兄的时候稍微晚了些,为兄一路快马加鞭赶去,还是慢了一步,差一点连贤弟都救不着了!青衣社的弟兄们,着实是可惜了,哎!” 元朔长叹一声,摇头唏嘘不已。鱼筐也赶紧躬身施礼道:“鱼某曾经承过青衣社众位的情,又与秦大哥结为盟友,奈何鱼某身系宋老帮主的嘱托和整个丐帮的安危,在知道漕帮联合官府要连夜铲除青衣社时,也是震惊不已,左右为难之下,只能一边下令丐帮弟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清风别院,只希望能尽量拖延一点时间,一边循着慕容先生的踪迹找寻唯一能帮忙的元大当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鱼某愧悔无比,甘受责罚。” 秦风却还是紧盯着鱼筐:“我与元大哥的关系从未向人公开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鱼筐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乔装游历公子进入岳阳城之时,我恰巧看见了,后来结合聚会上慕容和秦大哥的言语,我略一猜想,就大概猜到了,之所以会赶来求救,其实也是赌一把,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到底有多深,元大当家又是否愿意冒死相救。幸而被我这点小聪明真的给猜中了,不然,我将愧悔终生啊!” 秦风这才略微点点头,脸上却还是不尽信的表情,元朔在一旁看着,心里反而又放心了几分。此时刚好元月取药进来,也觉得这事实在也怪不得鱼筐,走过来劝说道:“秦大哥,鱼先生能不顾个人安危前来报信,已属不易,毕竟他是丐帮代表,还要为整个丐帮负责,就是小妹我身处此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要秦大哥还活着,就已经比什么都好!” 元月说话间眉目流转,满是柔情,秦风一时也有些歉然,再次向鱼筐施礼道:“多谢鱼先生相救,秦某一时气急糊涂,失礼了。”鱼筐摇摇头:“秦社主切莫言谢,能被秦社主责骂几句,倒也还安心些。鱼某也不便久留,得赶回去安抚丐帮弟子了,各位,就此别过。”鱼筐说完,向众人施礼后,转身从庙后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元朔点头赞许道:“这个鱼筐,年纪轻轻,倒也的确是个人物!”秦风疑惑的问道:“既是时间紧迫,鱼筐应该是报完信就赶回去的,为何却一直在这里等候?”元朔哈哈一笑:“他来的如此突兀,我等出城之后又遭遇了伏击,虽然有惊无险,但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诓骗完美回去自投罗网。所以为兄才把他扣住,若是有诈,也好让小妹拿他做人质。” 秦风这才恍然大悟,赶忙向元朔抱拳施礼道:“小弟还未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元朔连忙握住秦风的手说道:“贤弟无须多礼,待为兄先帮你医治箭伤,你才好下手医治你这位兄弟,在你这位真正的大医家面前,为兄也就不班门弄斧了。你这位兄弟可是伤的不轻,能在漫天箭阵、几十杆霹雳雷火铳和四门大将军炮面前保你无恙,这位小兄弟非但武功出神入化,对你的忠心更是难得。” 慕容早就麻利的安排好了一切,扶秦风坐到火堆旁,元朔兄妹开始帮秦风拔箭疗伤。没有麻药,只能让秦风咬住树枝,元朔用小刀将几支箭头一一取出。每取出一支箭头,元月就连忙给他敷上金疮药,一边敷药一边心疼的轻声叹息,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待处理完箭伤,接着又将其他伤口也处理了一遍,待到全部弄完,秦风已经痛的满头大汗,可他却一直没有哼出半声。 元朔由衷赞道:“贤弟真是英雄了得,关二爷也不过如此。”秦风摇摇头,起身来到石头面前说道:“大哥谬赞了,真正了得的,是我这位石头兄弟。”说罢开始动手帮石头检查伤势,元朔点头道:“我猜这位就是你们青衣社新晋的黑衣刺灵吧?除了他,谁还能有这般匪夷所思的功力,只是不想却还如此年轻。” 眼见秦风点点头,一旁的慕容眼中却立刻现出了异样的神采,那是丝丝的羡慕夹杂着点点的嫉妒,还有一点心有不甘的跃跃欲试。 秦风检查完石头的伤势之后,从怀中掏出一瓶治伤的良药给石头服下,又从元月拿来的药里找了几样调配之后给石头治伤。待到全部弄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性命是没有大碍了,只是最少得用药调养两三个月才能彻底痊愈。”陈元朔点点头道:“如此就好,只是不知贤弟下一步会做如何打算?” 元月也满怀期待的看向秦风,秦风却看着远方,凄然说道:“一次就折损了这么些兄弟,青衣社可谓精英尽失。只是青州总部里,还有听风堂的弟兄,其他各处堂口肯定也会遭到清洗,秦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管,还有,沈武侯这老贼的的仇,秦某不能不报,我想明日他必会出现在岳阳楼,这次也让他看看我青衣社的手段。” 一直还在存着疑心的元朔听闻秦风此话也着实吓了一跳,大惊道:“贤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何必急于此一时?” 秦风摇摇头道:“现在正是他最松懈的时候,明日一过,他必然万分谨慎,再想找到机会行刺于他,就更难了,若要让青衣社剩下的弟兄们安稳些,我这个社主,就必须冒险一次,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兄弟们做的事了。” 元朔还是摇头反对,元月却怔怔的望着这个为了他人完全不顾自己安危又心如磐石的男人,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又被触动,莫名的问了一句:“然后呢?”“然后?”秦风也一时愣怔,接着苦笑摇头,“明日之后,我们就将成为朝廷通缉的要犯,只能先解散青衣社的兄弟,带着石头浪迹天涯了,只要石头养好伤,谅也没有什么人再困得住我二人。” 元月闻言,心内莫名伤感,悠悠一叹道:“秦大哥真的是对我兄妹绝情至此么?”秦风一愣,连忙问道:“小妹何出此言?”元月一脸的悲戚说道:“我兄妹几次要约秦大哥到边塞暂避,秦大哥始终置若罔闻,甚至连亡命天涯都没有考虑过到边塞一行。难道我兄妹二人,真的让秦大哥厌恶至此?” 秦风连忙施礼道:“小妹莫要如此说,秦某已是朝廷要犯,得你们相救已是感激不尽,既然有人在出城时伏击你们,那说明如今燕云商会必然也已经被朝廷盯上了,哪里还能再去连累你们。” 元朔在旁看在眼里,微微点头,自己这个小妹,似乎是真动心了,于是接口道:“贤弟,小妹说的极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既然敢救下你,还怕你连累不成?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大哥,明日事了之后,就随我去边塞避一避,若是觉得我兄妹所做之事让人不齿,那我们就此别过,从此再无瓜葛!” 秦风一时哽噎:“大哥何出此言,秦某真是三生有幸,才能结识大哥,又得大哥冒死相救,如何会这般想大哥,小弟实在是不想连累大哥和小妹啊,大哥这般说,真是让小弟无地自容,那我便一切听大哥安排就是。”元朔哈哈一笑:“好,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小妹带人送白石先生先走。慕容随我帮贤弟去杀了沈老贼!” 秦风却摇头道:“大哥不可,你们一起送石头先走,待小弟事成之后,自会去找寻你们,万一若有不测,也是秦某一人之事,如何能让大哥和慕容再度陪我涉险。” 元朔板起脸道:“刚刚才说听为兄的安排,怎么就反悔了?”秦风望向远方说道:“大哥的恩情,小弟铭记在心,可这件事,小弟只能自己去做,若是大哥不允,那我们真的只能就此别过了。”元朔笑笑:“和沈老贼有仇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我当时就奇怪怎么会有人伏击我们,如今前后结合起来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漕帮干的,沈老贼早已投靠朝廷,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二十八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四章 血祭岳阳楼 秦风听得元朔这么说,无奈的笑笑:“大哥的心思,我都明白,可大哥还有燕云商会的弟兄,还有小妹需要照顾,实在不能如我一般的以身涉险,你们的仇,就由小弟我代劳了。” 元朔看他说得如此恳切,也再不能勉强,点头说道:“好吧,那为兄和慕容就只在外围接应你,绝不插手你的行动,这你可不能再反对了!否则大哥我也要翻脸了!只是贤弟需要切记,事若棘手,切莫强来,只要留得有用之身,我们就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秦风点头道:“好,小弟记住了!哦,对了,还有一事要烦劳大哥。”元朔摆摆手:“你我兄弟之间,毋须说什么烦劳,有什么事需要大哥我做的,贤弟你尽管说就是。”秦风掏出自己的青冥飞刀递过去:“还请大哥派人拿着我的信物道青衣社的青州总部转交听风堂堂主银燕,让他速速撤离总部,并解散青衣社各堂口的弟子,他日若有机缘,再随我重建青衣社。” 接过秦风的飞刀,元朔才算是彻底打消了疑虑,点点头道:“这个自然,我这就安排可靠之人即刻出发。”说完便转身出去找商会弟子安排此事。 元月在一旁幽怨的说道:“秦大哥,刚刚脱险,你就又要去以身犯险,小妹知道这是你该做的,也不知道劝不住你,但请秦大哥答应我,一定要安然回来!”秦风看着元月诚挚的目光,心内也有些波动,欺骗的内疚和肩上的责任交织在一起,让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是点点头说了句:“小妹放心!” 元朔回来说道:“贤弟放心,事情都安排妥了,绝对能赶在官府动手之前赶到青衣社总部。”秦风微微点头:“能如此最好,再不想社中兄弟有所损伤了。”元朔有些疑惑的问道:“贤弟,那日七帮聚会,后来到底是如何了?怎么突然就不欢而散,我听慕容说,你离开之前,情况似乎没这么糟糕,而且矛头针对的,似乎是漕帮啊!” 秦风苦笑摇头:“我们都被沈老贼骗了,其实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早已投靠朝廷,和朝廷达成了协议,他负责铲除青衣社,蒙禹赶来,就是听闻漕帮对太子和汉王两方的人都有承诺,故意激走慕容,也是想告诉沈老贼,他的那些小伎俩,早就已经在汉王势力的掌握中,沈老贼要想全身而退,必须当着各方公开表态究竟效力于谁。太子势力的楚天王自然也要力争,双方一时争执起来,楚天王为了逼漕帮就范,也点出漕帮将对青衣社有所不轨当做对朝廷的投名状,小弟自然要质问于他,楚天王趁乱偷袭蒙禹,想一举击杀汉王智囊,双方闹翻,我也与沈老贼翻脸,原以为他会在明日大会之时在动手,却不想他们连夜就动手了,更利用了云师弟布置下的绝世神火!其实这一切,就是漕帮勾结朝廷布下的陷阱,就是要趁机铲除青衣社和绿林黑道的势力!” 元朔恍然的点点头,元月在一旁说道:“那这件事应该其他几大帮会都有参与吧?”秦风点点头:“是啊,都说是逼不得已,其实一个比一个阴狠。”元朔冷冷一笑:“这江湖上,有几个是真有情义的?不都是面上和气,背后下刀?为了自己的利益,亲爹亲儿都能出卖!” 远远坐在火边的慕容却突然说了一句:“那个蒙先生,很厉害!”秦风好奇的问道:“你不恨他?”慕容依旧冰冷的看不出表情:“不,我会比他更厉害!”元朔又揶揄他:“那是,你要是愿意多读些书,肯定能比他厉害!” 不想这次慕容却很接受的点点头:“好,那烦请主上和二当家回去之后帮我找些书来!”元朔没想到他当真了,哈哈一笑:“好啊好啊,真是难得慕容开窍了,这是就全交给小妹了,她读的书多。”慕容居然真的起身向元月施礼:“那就先谢过二当家了,今后若有疑难,也少不得要要向二当家请教!” 一向只爱习武的慕容居然要看书?元月也很惊讶,但还是点点头:“大哥一直想你能独当一面,你能有心好学,我自会尽力。”慕容再次躬身致歉,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谁都没有料到,数年之后再度搅乱天下的,就是这个原本就心机深沉,心坚如铁的慕容!这是后话,以后自有分晓。 第二天一大早,按计划,元月和商会弟子带着石头先走,元朔和慕容随秦风返回岳阳城行刺沈武侯,临别之时,元月看着秦风幽幽说道:“秦大哥,我就带着石头兄弟先行一步,中秋之夜,我们一起上六盘山赏月!”说话间,满是情意的眼中已泛起了泪光,秦风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只能努力的点点头,却忽然觉得心底深处,犹如针扎一般难受。 ~~~~~~~~~~~~~~~ 八月初八的早晨,大部分来参加岳阳楼大会的武林人士都听说了夜里的剧变。很多人听说青衣社已经覆灭后,甚至想打点行装离开岳阳城。可惜还未出门,官府的公文就到了,公文明确规定,所来来参加岳阳楼大会的江湖人士不得先行离开,必须巳时准时到岳阳楼参会,否则将按意图不轨论罪。所有人只能耐心的等着。 终于,太阳冉冉升起,时近中秋的早晨,清风习习,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江湖门派的代表陆续来到了岳阳楼,由岳州府的官差验子帖后才放行进入,且每个帮会最多只能进去两人,所有人到达之人心里都已经开始纷纷揣测,怎么会是官府之人在查验身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巳时三刻之时,岳阳楼的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两百多人,除了外围和湖面由漕帮弟子巡视外,整个岳阳楼都被官差接管控制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前方的主位上,遭逢昨夜巨变,七帮帮会已去了大半,这大会还怎么开? 随着鱼筐带了一个丐帮长老进入落座之后,焱教刑名也只带了一个焱教的旗主进来。紧接着,漕帮沈武侯却带着几个人进来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被人用软椅抬着进来的小六和他身边的老妇人,漕帮弟子放下软椅后也退出了大门外,这样,漕帮就等于多进来了一个人,而七大帮会却总共也只来了三个!前方主位依旧空着好几个位子, 看着还空着的主位,众江湖人士心里的猜测更甚,还有什么人有资格坐上主位?就在这时,守门的官差高声喊道:“岳州知府王逸王大人,刑部总捕卢方卢大人到!”所有人这下真的震惊了,居然是岳州府最大的地方官和刑部的总捕亲自来了,那这事,可就不简单了。 王逸和卢方直接来到了主位前方站定,卢方眼光巡视了一遍厅内,众人立刻赶到了一阵压迫感,窃窃私语渐渐停止。 卢方一抱拳说道:“各位江湖同仁,卢某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揣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不复杂。前些年山东绿林匪徒暴乱,险些酿成大祸,这黑道绿林势力过大就是关键。在此之前,刑部就得到消息,山东暴乱有青衣社暗中支持,近一年来,刑部又屡屡接到青衣社为恶江湖的奏报,再后来,青衣社居然一面联络黑道绿林意欲成为黑道魁首,一面威逼财雄势大的漕帮就范供其驱使,成为其号令江湖的财源和助力,其图谋之大,着实令人震惊! 卢方顿了顿,看看都在屏息凝神细听的武林人士,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漕帮沈帮主不堪受制于人,将此事告知了岳州府,知府王大人立刻奏报到朝廷,几位尚书和阁老闻们讯后甚是震怒,这才定下了借这岳阳楼大会一面铲除青衣社,一面将为其效力的黑道绿林势力也一并消灭。” 听到这里,许多人恍然般的“哦”了一声,只听卢方继续说道:“昨夜一战,刑部,岳州府衙、漕帮、焱教合力,先一举荡平清风别院,全歼了青衣社主力,再合围南城,将为其效力的黑道绿林首领尽数歼灭!接下来,各地官府还会对这些群龙无首的黑道绿林势力进行清洗,不出三月,大明境内将是一片朗朗乾坤!” 许多一直饱受黑道绿林欺压的门派开心的纷纷爆出一声:“好!”卢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今日请诸位来,一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二是请大家做个见证,这三嘛,也是给各位提个醒,我大明,本就是起于江湖,朝廷可不会放任江湖势力为恶为害而不管!卢某此来,就是受刑部指派,协助完成此事,如今大功告成,卢某特意请来本地父母官王大人主持这次的岳阳楼大会,也让大家不虚此行。下面就请王大人陈词吧。” 卢方说罢便侧身退到一旁,王逸上前一步,立于当前,微笑着看了众人一圈才开口说道:“能得大江南北的江湖豪杰齐聚我岳州府,本府甚是荣幸也甚是惶恐,有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英雄谅解。漕帮既然在岳州,那漕帮的事,自然也就是本府的事,可恨这些江湖宵小盲目自大,目无朝廷法纪,意图危害江湖同道,幸得漕帮沈帮主深明大义,我们才能一举肃清黑道绿林的恶势力,我大明江湖页最少可得十数年的安稳太平,沈帮主可谓居功至伟,本府想请沈帮主作为江湖代表说几句,沈帮主,可切勿推辞啊!” 沈武侯连忙起身冲王逸抱拳施礼,来至王逸身旁,王逸点头示意后,也退到卢方身旁。 沈武侯冲众人抱拳施礼后开口道:“感谢各位武林同道远道而来,齐聚岳阳楼。沈某确实有几句话想与江湖同道说一说。首先,沈某要请各位江湖同道今后多多支持漕帮,没有你们,漕帮也是独木难支。其次,沈某要奉劝各位江湖同道一句,我大明,朝廷江湖俱是一体,各位切莫以为江湖事朝廷就不管,以后若有危难或发现有图谋不轨者,当即刻告知官府,不要意图隐瞒,更勿要妄想从中得利。” 人群中立刻传来窃窃私语,沈武侯略停了停,才继续说道:“最后,乃是漕帮私事,也想请诸位做个见证,这位坐在软椅上的,乃是沈某的亲侄沈六如,因年少时与沈某有些误会,误入青衣社成为右护法。幸得现在与沈某误会消除,弃暗投明为剿灭青衣社立下大功还身负重伤。现已得到朝廷的赦免嘉奖,沈某今天就想当着众位江湖同道的面宣布,从今日起,六如便是我漕帮帮主的继承人,等他身体康复后,沈某就会将漕帮交到他的手上,自去颐养天年,也过几年轻松快活的日子去。” 第三十五章 一路向西行 秦风和元朔、慕容三人一路策马疾行,只是偶作停留休息,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时分,追上了用马车载着石头徐徐前行的元月一行。 元月骑着马在马车旁胡思乱想,又想早点得到消息,又怕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只想得神思不属,疲惫至极。忽然,身后马蹄声起,似乎隐约有人在呼唤:“小妹,我们来了!”元月猛一回头,见是元朔和秦风他们回来了,立刻高兴的调转马头迎了上去,嘴里叫着:“大哥,你们回来了!”可眼神却一直落在秦风身上,只觉得所有的烦恼和疲惫立刻都烟消云散了。 元月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含着柔情,不停的念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没出什么岔子?事情顺利么?”元朔在旁边看着,哈哈一笑,故意说道:“贤弟啊,我这小妹可从来没这样关心过我这个大哥,以前每次回去,都只是问我赚了多少,这次可是托你的福啊!” 元月立刻被窘的脸色微红,羞赧的呵斥道:“大哥就爱胡说!”说罢拨转马头,慕容自然接过了照顾车队的人物,三人并辔继续前行。秦风回道:“还算顺利,我扮作官差贴近沈老贼一击得手,慕容扔出烟雾弹搅乱会场,大哥在外策马驰援,幸亏这草原宝马脚力超凡,我们才能一路冲出岳阳城甩掉追兵。” 元月再问:“除了沈老贼,你们可曾伤了官差?”秦风摇摇头:“我知道,一旦死伤了官差,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没有伤及一人。”元月点点头:“秦大哥是行刺的行家,自然计划周密,只是小妹刚才一直在想,接下来官府是会四处发文通缉你,还是对外宣布你已经死了,暗中派人寻访缉拿?” 元朔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道理?”元月笑笑:“官府办事的规矩,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一旦首犯逃逸,就等于是差事办砸了,自然是要对外说大获全胜,首恶伏法。这次动静闹的这么大,如何能允许首犯逃逸?肯定是欺上瞒下的上报功劳才是。”https:/ 元朔哈哈一笑:“也是,就说这宁夏卫,在如今这位赵旭大人到来之前,哪次不是邀功冒报。”秦风也长叹一声:“自古以来的官场,似乎都是如此,能拿钱办事的,就算好官了,至于这些利益相关的事,就更是上行下效了。” 元月开心的笑笑:“所以,我敢打赌,在朝廷对外的邸报里,秦大哥绝对已经伏诛了。”秦风无所谓的笑笑:“这样也好,也免去许多麻烦。”元月点点头:“那倒是,秦大哥极少在江湖露面,没有通缉画像,只要秦大哥不穿青衣再稍加改变形象,谁能知道你就是堂堂青衣社主!” 元朔看着远方,却在想着另外的问题,缓缓说道:“小妹,你说说看,漕帮沈老贼真的反水了,还勾结朝廷立功赎罪的脱了身,那接下来朝廷会不会对我燕云商会下手?” 元月微微摇头:“这事,我也一路在想,那蒙禹一来就激走慕容揭了沈武侯想要杀人灭口的老底,我看朝廷现在就想动燕云商会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他们这次如此大的动作,应该是把我们都困在城内一网打尽,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出城。” 元朔点点头:“我想也是,如今朱棣正在漠北用兵,这个时候不会轻易在漠南生事,所以对我们会暂时隐忍,只是我们也该做好应对突发变故之策。” 秦风也有些:“我原先也一直不明白,沈老贼既然早就供出了大哥,为何却不是官府出面,确是漕帮自己隐藏身份的出面伏击大哥?”元月见秦风问及商会之事,颇为得意的回道:“统领漠南的草原大汗,如今依然是明廷的臣属。而与漠南之间的通商互市主要都是依靠以我们燕云商会为首的边境帮会在进行,所谓边贸,哪个又只和漠南不喝漠北做生意?所以这资敌之罪,但凡做边贸生意的其实都有! 而这些边境的大小帮会商会,哪个又与燕云商会没有生意上的关系?如果朝廷敢骤然清洗燕云商会,其他以边贸为主的帮会商会必然惊惧而走,立刻就会断了维持多年的通商互市。漠南草原的大部分生活物资都来自互市,一旦互市关闭,漠南各部将会失去生活物资的来源,用不了多久便会兴兵侵袭边境劫掠,明廷将会面临两面受敌的困境,权衡取舍之下,朝廷自然是宁愿让我们逍遥法外,暂时维持漠南的安稳,不会轻易做这样会腹背受敌的傻事。” 秦风这才恍然大悟,元朔也点点头道:“小妹言之有理,如今只要我们不举旗造反,朝廷暂时是不会动我们的,至于今后会如何,走着瞧便是,我元朔之前就没怕过他们,如今有了贤弟和白石先生,更是无惧他们的些微手段了。” 秦风笑笑,忽然想起什么,再次问道:“昨日也未及细问,就算把鱼筐留下做人质,也是极其危险的,万一他还有后手,不是把小妹也害了,你们是怎么就信了鱼筐的话?” 元朔哈哈一笑:“一般的说辞,我们自然是不会尽信的,可鱼筐说,丐帮本就是为自保而来,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参与这事。而他前日又私下和你们达成协议,还曾经出主意让你们去火烧撷翠坊,鼓动黑道出来闹事,这事要是被朝廷知道,他和丐帮可是会很麻烦的,所以最后当他突然知道当夜要针对青衣社和黑道绿林下手,他也怕青衣社报复丐帮或是供出什么不利于丐帮的证据。这才私自前来报信,意图彻底解除丐帮的后患。留下做人质也是他自己提出,而我从他的话里也听出来,这小子也还是挺讲道义的,总觉得自己对不住青衣社,所以,我就权且相信他一次,带慕容去相机行事~~~~~~” 元朔还未说完,元月怕继续说下去又提到秦风的伤心事,连忙接口道:“大哥是不好意思说,他一听到秦大哥有难就急了,哪里顾得真假,立刻就要赶回岳阳城,还是我拼命拉住他一起仔细盘问鱼筐,才把事情搞明白了。” 秦风抱拳道:“原来大哥如此担忧小弟的安危,小弟真是无以为报!”元朔微微一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若是打开城门能更快些,也不至于~~~~~~”元月在一旁连连示意,元朔也反应过来,划到嘴边又停住了。 秦风却淡然的看着天边,轻声说道:“大哥无须顾忌,青衣社的仇,小弟一刻也不敢忘,但也不会过于介怀。而且,青衣社真正的仇人,却是沈老贼背后的朝廷,我这次去杀沈老贼,就是要告诉他们,青衣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只有沈老贼死了,漕帮才不会对大哥动手,大哥这里,才会少一分威胁。” 元朔这才大惊道:“哎呀,原来贤弟还存着这个心思,怎么不早告诉为兄,真是惭愧死了,原来贤弟是在帮为兄消除隐患。我却还在这里自鸣得意,沾沾自喜,着实是丢人,丢人啊!” 元月在旁边得意的一笑:“大哥这下知道了吧?小妹能想到的,秦大哥自然也能想到。人家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元朔摇摇头叹道:“贤弟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我这小妹是已有机会就损我!这自小在边境上长大的野丫头,从小跟各处行商走江湖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些,到是更像草原女子,全没有半点汉人大家闺秀的礼数。” 秦风看看元月笑笑:“大哥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妹女诸葛的名声可是闻名江湖的,多少中原的大家闺秀都听着小妹的故事羡慕不已,小弟倒觉得,小妹这样洒脱的女子,才是汉人女子该有的样子。”元月听闻秦风这么说,霎时就面色绯红,微微低下了头,手指搅着马缰绳,只觉得心内碰碰直跳。 元朔在一旁假装没看见,故作无奈的摇头道:“完了,完了完了,两个人精凑到一起,这回有的我头疼了,贤弟,我可是指望你来帮我的啊,可不能这么快就向着这鬼丫头一起来对付我。”秦风连忙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又说笑了。”元朔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元月不自觉看了秦风一眼,却正巧秦风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对之下,秦风冲她微微一笑,元月只觉脸颊发烫,连忙再次低下了头,说了声我去给你们拿点干粮便策马跑开了。 ~~~~~~~~~~~~~~ 一路上,元朔自然又如先前一起游历山水时一般,和秦风继续说古论今,后来,心境平复的元月也渐渐加入其中,元月也是博览群书且博闻强记,更兼行走江湖的阅历也不少,将很多所学所想融会贯通之后,还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这一天,聊到宋朝的灭亡,听见元朔与秦风讨论了半天,都是关于宋朝如何经营才能抵抗外族的入侵,直至恢复中原,元月听后很是不屑的说道:“大宋从一统华夏的强悍,到孱弱偏安的南宋小朝廷,最后居然连帝都都选个秀气十足的杭州,帝王将相个个书卷气十足,不灭才怪!这病根,其实是在皇帝身上,有再多的岳飞李刚也没用!” 元朔即刻接口道:“不是吧,那西夏如何?金国如何?也算是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论兵力也不弱于元人,为何也被灭了?”元月继续不屑的说道:“这与后来元人的灭亡是一样的道理,这些艰苦生存的游牧民族一旦入主中原后不过三五代,后人便安于享乐,族人奢靡腐败,军队全无战力。所以强悍的契丹族辽国被原先弱小的女真族灭了,而女真族灭辽成立金国后又被原先弱小的蒙古人灭了,宋人则更是,数百年的重文轻武,虽然养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却是一群软弱的绵羊,一旦遇到狼群,哪怕双方数量再悬殊,最后还是狼胜羊死。元人入主中原后,耽于享受骄奢淫逸的生活,三五代人的蜕变,就足以将一个强悍的民族改变到孱弱无力之地!而原先已经孱弱的汉人,经过三五代被奴役被压迫的艰苦生存,又培养出了彪悍的斗性,只要敢于奋起反抗,赶走数量本就少于汉人的元人,也就成了必然。” 元月侃侃而谈,秦风听得频频点头,他这才发现,这个性格豪爽的女子,也是博古通今熟读经史的,而且还对历史兴衰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很多地方,还与自己不谋而合,心中又多出了一份敬意和好感,看元朔被说的一时语塞,秦风接口问道:“那小妹怎么看如今的大明朝局?” 元月一笑:“以小妹之见,如今这样的内忧外患之下,朱棣还真该把皇位传于汉王!”这下连秦风都有些震惊了:“这是为何?” 元月看着远方,坚定的说道:“我华夏大地其实真的是很需要像先祖陈友谅、朱元璋和朱棣这样雄霸帝王,外敌不灭,绝不妥协,也绝不休战!想当年,先祖于鄱阳湖战败之时,元人曾遣使向先祖示好,只要先祖肯归降就能被元朝皇帝正式册封为汉王,领湖广封地,并将十万元军和武器粮饷交予先祖指挥使用,但先祖却断然拒绝,宁愿选择孤军突围战死。而朱氏父子,虽是我家族世仇,可他们将元人赶出中原后却并未松懈和妥协,一战数十年,打的元人终于放弃帝号却还是不罢休。别看现在明廷虽然因为朱棣的远征耗空了国力,可他日若真温厚的太子登基,休战个一二十年,看似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实际却是在养虎遗患,草原各部必将将再度侵入中原!所以,汉王即位,继续像朱棣一样的对草原各部穷追猛打,我华夏虽会穷一时,却将胜在千秋!” 这次,连秦风都无法辩驳,这个想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些,而且,怎么听都是十足的谬论,可秦风左右推论,却怎么也找不出更好的论据推翻元月这个理论,或许,元月思想里所具备的,恰恰正是秦风这一类从小就全盘接受正统儒学教义的中原人士所欠缺的东西。元月因为礼教束缚不能上学堂,只能自己看书,自己修学,自己领悟,却意外的窥探到了另一番天地。可惜,却没有多少人能想到,她这一席话,居然真的在二十年后应验了,大明再度陷入危局,几乎倾覆,这是后话先不提,书后自会分晓。 元朔看秦风也被难住了,开心的哈哈一笑:“原想只有我会被小妹噎的说不出话,不想贤弟也有这样的时候!不过小妹无须担心,中原即将剧变,为兄一旦成事,也定会将外敌赶出中原并与之战斗到底,若为兄不能完成,就将此作为遗训,一代代传下去,直至将这些外族,统统融入我中原汉人之中。” 秦风有些不解的看着元朔道:“可大哥就算真的得了河套宁夏地区,一时恐也无法与之抗衡,却为何如此确信能在短时间内将草原各部再度赶出中原?”元朔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贤弟,有些事,请恕为兄现在还不能讲与你知,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时机不到。只是请你相信,为兄绝不会做让外族入主我华夏中原大地的汉奸,也更不会做对不起祖宗的事,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一时权宜之计,而且别无他法,其实为兄心里,也苦啊!” 元月也看着秦风坚定的说道:“秦大哥,先祖宁死都不接受元人的册封,我们又岂会做卖国求荣的苟且之事?也请你相信大哥不会做辱没祖宗的事,我们确实已经有完全之计,借他们势力成事之后,再迅速将其击垮。” 听完元朔和元月说的如此坚决和笃定,秦风的心里也微微一怔,坚如磐石的内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就被他潜在的意志打散,心境恢复如初。 秦风点头微笑道:“小弟相信你们,大哥的先祖如是,大哥也一定如是。”元朔见秦风居然不再反对他所做之事,也颇有些意外,但计划即将完成的喜悦很快就冲散了他心中的疑虑,开心的说道:“能得贤弟相识相知,为兄死而无憾!” 秦风笑着抱拳示意,却瞥见许久未讲话的元月已经在出神的看着天边,眼里还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忧伤,忽而微微凄然一笑。这样浸入骨髓淡然凄楚,绝不单单只是早年丧夫的孤寂和落寞,这分明是有些怨恨,有些无奈,有些不甘,还有一种秦风暂时还无法理解的隐秘情怀。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三十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六章 医者当有天心 一行人一路向西,说古论今的又过了两日,负责打探消息的商会弟子不断的送来新的消息,看着官府最新的邸报,元朔夸赞道:“小妹所料不差,贤弟和石头,在邸报中果然都已经伏诛了,贤弟啊,看来你以后得用个新的名字和身份了。” 秦风笑笑:“自见到大哥那日起,小弟不就是秦无期么?”元朔哈哈一笑:“也对,就叫秦无期便是。”元月也凑上来说道:“那小妹再来猜一猜,这沈老贼的死因,应该写的是为国捐躯吧?”元朔微微摇摇头:“这回你还真错了,邸报上对此事只字未提。” “哦?”元月也颇为惊讶,“难道沈老贼没死?”慕容在不远处接口道:“不可能,我亲眼见他被秦先生一剑贯穿,除非他家里有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否则必死无疑。”元朔略微偏头,见秦风低头不语,愁眉不展,并未出言辩解,似乎是在心里想着沈武侯未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元朔满意的微微点头,心中的疑虑又少了几分,在他看来,朝廷并没有大肆宣扬沈武侯的死讯,反而刻意隐瞒了下来,这无疑是不想给秦风纳这个投名状,这虚虚实实之间,元朔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元朔出言安慰道:“贤弟放心,我会让商会的兄弟加紧打探,沈老贼若是真没死,下次再找机会就是。”秦风无奈的摇摇头:“沈老贼若是未死,必会更加疯狂的报复青衣社的弟兄,我连这最后一件事都没做好,心中有愧啊!” 元月在亲眼看过邸报之后却再次开言道:“依我看,这沈老贼多半已经死了。如果沈老贼未死,朝廷必会大加吹嘘,如今既然朝廷的邸报只字未提此事,只能说明朝廷想淡化此事带来的影响,咱们等着看吧,之后一两个月如若都还不见沈老贼露面,那就能大概知道实情了。” 秦风这才眉头舒展了些:“小妹说的也对,只是大哥也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元朔哈哈一笑:“贤弟放心,等到了边境你就知道了,在那里,天高路远,大漠茫茫,谁能奈何得了我们?” 几人正说话间,已经是正午时分。走了半日,已是人饿马乏。 元月看到不远处的路边有家小饭馆,说了一声:“一路都吃干粮,如今安全了,也该找个地方好好吃顿饭了,这是家熟店,我先去看看。”说着便策马先到前面安排去了。 一行人随后来至店前将车马拴好,所有人分两桌坐下,小二麻利的倒上茶,老板乐呵呵边上菜边说道:“几位客官先吃着,面一会就上。” 元朔这才恍然道:“哦,听老板口音我才想起来,是这家小店啊,原来我们这都进入陕西地界了!跟贤弟一起谈天说地甚是开心,已经浑然忘我,尽然连出了湖广地界都不知道。”老板依然乐呵呵的说道:“客官您可是说笑了,这里是凤翔府地界,都进陕西一半了,您哪能不知道啊。” 元朔摇头道:“还真是没太注意。”元月在一旁也嘲讽的说道:“大哥这可是过于用心想别的事了吧,走了这么多次的商道都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对于元月的嘲讽,元朔并未在意,只是悠悠的说道:“几代人的希望,全在这一次了,能不用心么?”元月揶揄的说道:“大哥一向是好算计!这一路都在忙着算计吧?”元朔没有理睬她,只招呼秦风吃菜。看着这兄妹两人时不时爆发的小龃龉,秦风也很疑惑,这元月看似一直都在尽力帮元朔延揽自己,也在尽力帮元朔筹谋策划,平时也总见他们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可怎么总觉得两人之间其实关系并不像表面上这般融洽呢? 这一路向西行来,为了尽快赶路远离危险区域,一行人都是边走边吃干粮,如今第一次能安稳的坐下来吃一顿陕西风味,就着焖羊肉喝几口烧酒,再吃上一大碗手擀面,都觉得格外美味,吃的很是舒心。 可惜石头虽然醒来了,可依旧难以起身,见大家吃的开心,秦风告一声罪,端起一盘羊肉和面饼去石头躺着马车里喂他吃,顺便查看处理一下石头的伤势,幸而石头的体魄异于常人,才撑过了这样的重伤,没有伤及筋骨和内脏。 就在众人谈笑吃喝之时,却见一伙送葬之人缓缓走来。秦风照料完石头,刚钻出马车站定,这送葬的一行人刚好经过马车。 秦风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葬礼,连棺材都备不起,只用半截破草席盖住尸体的身子,头和脚都露在外面。为表示对死者的敬意,秦风下车后便垂手立在一边等他们先过。只见死者是个年近四十的农家汉子,送葬的就只有一个妇人拉着板车带着两个孩子,连孝服都穿不起,妇人只是在头上象征性的系了一条麻片,已经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两个孩子的衣衫一看就是大人的破旧衣服改的,极不合身,一人头上栓根麻绳就算是披麻戴孝了。 秦风微微一叹,看来这个本就穷苦的家庭,现在作为支柱的男人一死,从此后只会更加艰难!自从宋朝时的朱熹将儒家的教义扭曲之后,女人便有了这诸多束缚,妇女丧夫后改嫁是会遭人唾骂的,所以很多女人为了名节终身守寡,甚至村里的士绅为了能在村口立块官府赐予的贞洁牌坊,也会阻止寡妇改嫁,可寡妇家的生活他们却未必会管,所以这么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往后的生活势必会很艰难。 秦风正想着是不是拿点钱给他们,眼光却再次落到了尸体身上,眉头越皱越紧。元月也是丧夫之人,看见这一家的惨状,本就起了恻隐之心,一看秦风的面色,也起身过来,想接济一下这可怜的一家人,刚起身走了两步,却不料秦风却突然出声叫道:“等一等!” 元月闻言一惊,以为是秦风要自己出手接济,拉车的妇人也疑惑的停下了脚步一脸惊疑的看着秦风,将两个小孩揽在身后。 元朔也有些意外,转头着看秦风想干什么。秦风却径直走到尸体前,在大家惊惧的目光下先摸了摸尸体的脖子,翻开尸体的眼睛看了看,又从草席下拿起尸体的手把了把脉。最后更掀开草席俯身附耳到尸体心口凝神细听。 妇人见秦风这般折腾自家男人的尸体,再也忍不住,颤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秦风这才惊觉自己确实过于失礼,连忙回身抱拳躬身施礼道:“实在对不住,在下绝不是对尊夫不敬,实在是觉得有些蹊跷。”元月这时也已经来到秦风身边,聪明的她转念一想已经看出端倪,连忙说道:“这位大嫂不要惊慌,这位先生精通医术,想是看出了什么。” 妇人哭泣道:“现在我男人都已经病死了,就算看出什么也来不及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秦风疑惑的问道:“尊夫病了许久?”妇人抽泣着回道:“是啊,自从三年前就一病不起,四处寻医问药,可每个郎中说的病因都不一样,最后花光了所有的钱卖光了家里的东西,还欠下了债,可我男人的病依然没有好转,前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弱,可我们实在没钱再看病了,无奈之下,小妇人三天前卖了一个孩子昨日才把郎中请来,可已经晚了,郎中救治了半日,不想我男人还是过世了,村里人怕我男人的怪病会传染,今日便催促我们去将他埋了。” 妇人说罢,悲从中来,抚尸放声大哭,秦风却眉头拧紧的断喝一声:“庸医害人!”不但妇人吓的停止的哭泣,连元月也吓了一跳:“秦大哥为何如此生气?”秦风摇头叹息道:“这人的病其实并不重,只是这种病有些罕见,之前一直药不对症,自然无法医治,而且,他根本就还没死。若是死了一天的人,身体怎会还是软的!” 妇人一听,甚为惊异,愕然之后,忽然惊觉眼前这人既然是神医,那她男人也许还有希望!连忙拉着两个孩子跪下说道:“还请先生救救我的男人,我们一家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说罢带着孩子孩子一起不住的磕头,秦风赶忙上前搀扶道:“大嫂快起来,既然遇上了,在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尽力一试。” 妇人闻言再次拜谢不已。秦风扶起妇人说道:“你先把尊夫拉到树荫下,我取些东西,随后便来。”妇人连忙将车拉走,元月也颇为好奇的问:“秦大哥真有把握?”秦风边走边笑笑说道:“幸而这一路为了给石头疗伤备下不少东西,应该没有问题。” 秦风说罢,返身到马车上拿出沿路准备下的药箱,走到板车前,先取出出二十四根银针,运起内劲一一缓缓的扎入了男人身上的各个穴位,还没有全部扎完,秦风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汗珠,元月一直跟在身边,见此情形,想起秦风其实也有伤在身还未痊愈,不免有些心疼的拿出手帕轻轻给秦风擦去汗水。 待二十四根银针全部扎完,已是半个时辰过去。秦风略微调息了一下,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却是十二根金针。秦风想了想,对妇人说道:“这位大嫂,尊夫病势沉重,在下只能用三十六周天阴阳针这样的凶猛治法,但尊夫病的太久,身体过于虚弱,这十二根金针下去,是让尊夫苏醒过来,还是真的将他送上黄泉路,在下也不敢完全保证,只能说有六七成把握,大嫂是否允许在下施针?” 妇人再次施礼道:“我男人本就是要拉去埋了的,能得先生施救,哪怕有一分把握也请先生尽管下针。若是不成,也只怪我男人命该如此,小妇人也就认命了!”秦风点点头,再次运起内气全力施针,这次下针,秦风明显更为吃力,冒汗更加频繁,而且脸色也逐渐开始发白。 元月不停的给秦风擦着汗,却又不好出言劝阻,只能一脸的焦急的守在一旁。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待十二根金针下完,秦风深呼一口气,轻轻祷告一声:“祖师爷在上,成败在此一举!”运起全部内力集于双手,右手一掌拍于男人的百会穴,左手一指点在男人的膻中穴,元月见秦风同时点两大死穴,大为震惊,而男人,竟然真的奇迹般的抬头咳嗽了起来,越咳嗽越大,秦风将双手拿开,再次双手猛的一拍男人头两侧的太阳穴。男人猛然起身吐出几口黑血,再次颓然倒下。 秦风有伤在身,又耗尽内力,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元月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一把扶住他站稳。秦风略微缓了缓,站稳了身子,感激的看看元月,元月霎时羞的脸色绯红,连忙放开了抱住秦风的双臂。 秦风取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放入男人嘴里。再看看男人,虽然还在昏迷,但很明显的,那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血色。秦风一边拔针收针,一边虚弱的说道:“大嫂,在下幸不辱命,尊夫的命是救回来了,病也治了一半,待会在下会再开几张药方,你回去之后按顺序煎药服用,三月之后,尊夫就应该可以下地了。” 妇人一听,大喜过望,再次跪下道:“先生大恩大德,不敢言报,还请先生告知住所,待我男人可以下地,我们一家便赶往先生住所,终生为奴侍候先生。”秦风收完针,回身扶起妇人道:“大嫂不必如此,在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无需挂怀,待我给你写药方去,说罢走到车内取出纸笔写好药方出来递给妇人道:“这三张药方,你按顺序每月用一张抓药煎服即可。” 妇人再次千恩万谢,元月把手里早就拿好的银子塞给妇人道:“听得你们已经为治病耗光家财,这些钱,你先拿去抓药吧。”妇人一看,元月手中竟是整整十两银子的银锭,着实吓了一条。她这一辈子最富裕的时候也就只有过十五吊铜钱而已,只相当于一两多些的银子,忽见如此‘巨款’,哪里敢收,连忙推辞道:“尊夫救了我男人的命都还没报答,哪里还能要夫人如此多的钱。万万不可!” 元月一听妇人将她与秦风当做了两口子,再次被羞得满脸通红,但也没有解释,只将银子塞入妇人手中说道:“这也没有多少,你们不是还卖了个孩子么,拿钱去先把孩子赎回来,再把欠的债还了,而且尊夫暂时也不能干活挣钱,还需要好好调养,你们一家五口还要生活。这钱你就先拿着用吧。” 妇人却依然摇头道:“夫人既然如此说,那这般好意小妇人就受了,但也只需二两银子就完全足够了。等安顿下我男人,大的孩子已经可以煎药照顾弟妹,小妇人就可以去帮人干活赚钱周转过来。” 这一下,元月再次被深深震撼了,除了震惊于妇人的淳朴和气性,还有就是对于钱的认知,像她这样从小就只是把十两银子当零花钱的人,原先是根本无法理解几两银子对于一个穷人家庭意味着什么,他刚才还在想着这十两银子不知道赎回孩子够不够,却不想按妇人所说,支应完所有的一切仅仅只需二两银子?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当母亲的,居然只是为了几钱银子就能把自己的孩子卖了?原先她看很多书里写穷人的生活,她并不理解,今天这一幕,着实是深深的震撼了她,也让她体会到了一点书中所写的百姓因战争而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的景象。 元月没有再说话,将银子放入妇人的手中卷起握住银子,拍拍妇人的手,摇摇头,回到秦风身旁默默站着。秦风大概也明白了元月所想,对妇人说道:“拿着吧,或许有机会还可以帮帮别人。”妇人再次跪下说道:“既然是恩公的心意,那小妇人就暂且收下,还请恩公告知住所,等我男人病好了,我们一家就去府上为奴报答你们夫妇二人的大恩!” 秦风摇摇头微微一笑说道:“真的不必了,尊夫还很虚弱,快些带他回去调养休息吧。”妇人坚持道:“还请恩公夫妇告知姓名,小妇人一家给你们上长生牌位每天磕头供奉。”秦风摇头一笑:“这就更不必了,而且,这是我的小妹,不是夫人。你们快回去吧!”说罢不待妇人回答,转身走开,却又是一阵眩晕,身体一晃,元月很自然的伸手去搀扶着,但听得秦风这么说,心中却莫名的泛起一丝失落。 妇人带着孩子冲着两人的背影又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起身拉起车子走了。元月扶着秦风回店里坐下,元朔一脸平静的看着秦风说道:“贤弟虚耗自身真气救治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值得么?”秦风淡然一笑:“师父一直教导我们,医者当有天心,既然被小弟遇上了,自然要救治,至于值不值得,倒是真没想过。” 元朔点头道:“贤弟当年若不是进入青衣社,定能成一个济世救人的圣者!”秦风却有些不悦:“大哥这是看不起青衣社?”元朔摇摇头道:“非也!只是觉得以贤弟的才学心胸,当有更大的成就,区区一个青衣社主,绝不足以匹配贤弟!”秦风摇摇头苦笑道:“大哥谬赞了,小弟如今已是亡命天涯之人,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https:/ 元朔大摇其头认真说道:“非也非也,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贤弟遭逢大难而不死,又有黑衣刺灵这般助力在旁,为兄再次立誓,五年之内若不能让贤弟闻达于天下,为兄绝不苟活于世!”元朔言辞恳切而激烈,充满赤诚炽烈之意,秦风似乎也深受感动,直视元朔的眼中已经泛起泪光,叫了一声:“大哥~~~~~~”却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七章 又是中秋月圆时(上) 又经过两日的行程,这天已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又称团圆节,对汉人来说,是一个和春节一样重要的日子,大江南北都是合家团聚,赏月赏花,其乐融融。 一行人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庆阳府,进得城门,元月回头对秦风歉然一笑说道:“秦大哥,今天我们只能在客栈里过中秋了,我先去常住的客栈里准备一下,你们慢慢来。” 说罢不等秦风回话已经打马疾驰而去,元朔也对秦风:“贤弟,按往日行程,早该到宁夏卫我燕云商会总部了,可一则水路全由漕帮掌控,为防意外我们全部改走了陆路。二则怕过于疾行马车的剧烈颠簸会让石头的伤情加重所以放缓了行进的速度,这才多出了几日行程,是以这中秋佳节,我们就在这庆阳府的六盘山下一起赏月好了。” 秦风欠身施礼道:“全是因为小弟和石头才拖累了大哥不得回去与家人团聚,小弟心中歉疚万分,也着实委屈大哥和小妹了!” 元朔摆手道:“唉,能和贤弟一起中秋赏月,荣幸之至,何来委屈?而且出门在外,还免了那些礼尚往来的繁文缛节,岂不更好?不然啊,光是招呼那些来送礼的人就烦都烦死了。”说罢哈哈一笑,秦风也微微一笑,不再客套。 不一会,一行人就来到了城边一处依山而建的雅致庄园,元朔远远一指门头道:“贤弟,这就是我们今晚要住下的浮山雅居,这庄院背后一直远接的山峦,便是六盘山了。”秦风环视一圈,果然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庄园的建筑依着山势和水势而建,却与山水浑如一体,当真是巧夺天工。 二人下马进得庄门,是一个三进五回的院落,九曲长廊,花草斗艳,还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感觉,元朔带秦风径直走向紧挨山缘的一个独立小院,刚进院门,就见元月已经换上男装在指挥店里的伙计在院中摆设桌椅和瓜果茶点,元朔一见,摇头叹道:“刚见小妹穿几日女装习惯些,怎么又换上男装了?” 元月报以一笑道:“今天要跟你们在一起宴饮,还是穿男装更有底气些。”秦风接口说道:“其实我倒也觉得小妹还是着男装更显英姿风采。”元月看看秦风赧然一笑:“二位兄长快请入座歇息用茶,晚饭已经在准备,半个时辰之后便可开宴。” 三人落座,客栈伙计麻利的上茶,元朔的手下用软榻将石头抬进来,准备抬进房中,石头却道:“且慢。”秦风起身上前问道:“石头,怎么了?”石头摇头苦笑,缓慢起身道:“睡了这许多日,实在不想再睡着了,今日感觉已经大好,该是可以起身走动,就不要再让我在屋里躺着了吧。” 秦风点点头报以一笑,元朔也笑着走过来说道:“石头果然了得,如此重伤不过七日便已大好,今日适逢中秋佳节,那就一起在院中一聚吧。”秦风伸手扶石头下榻,缓缓行至桌边坐下,秦风指指元朔对石头说道:“石头,你都还没有谢过救我们性命的元朔大哥呢。” 石头想起身相谢,元朔已经连忙制止道:“就无需再客气,贤弟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做大哥的救兄弟,是应该的,更何况,亲手把你救出来的可是慕容,真要谢,你还是等会直接谢他吧,他可是还等着要找你讨教的。”众人会心一笑,石头憨厚的抱拳道:“还是要多谢元大哥。” 元朔微笑回礼。秦风伸手向元月示意道:“也该谢谢元月姐姐才是。”石头转而施礼道:“也多谢姐姐一路照拂。” 元月眼中充满好奇的看着石头道:“原想名震天下的黑衣刺灵,应该是个比慕容还要冷酷,满身杀气的人形刀剑,却不想这般质朴纯善,当真是应了大巧若拙,大道无形啊!”石头不善言辞,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众人品茶谈说,其乐融融,石头虽然很少能插上话,却也感觉到了少有的温暖。 ~~~~~~~~~~~~~~~ 漠南草原大汗庭,占领中原近百年的元人贵族,也传承了汉人中秋赏月的传统且带回了草原并一直传承下来,而且草原贵族的中秋节比汉人更隆重,欢宴从中午就一直持续到晚上,现在已是酉时,大汗帐中已是歌舞一片。 草原大汗额色库高坐在汗位上,作为大阏氏的萨穆尔公主依然告病没有出现,他最受宠爱的女儿阿里木雪自然就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斟酒。为了显示恩泽,额色库依然请了漠南的所有部族首领前来欢宴,如今漠南已趋于平稳,额色库自是笑意盈盈,频频向众人敬酒。 正在这时,传令官走进来,向额色库行礼道:“启禀大汗,有明军动向和中原传回来的加急奏报。” 额色库放下酒杯道摆摆手:“无妨,你就大声说说,也给各位首领、大臣、将军们听听是什么事。”传令官行礼后大声说道:“远征漠北的明军前锋大部已经抵达沙城驻扎,朱棣也应该会于近日到达,明军目前还并未有大的动作,只是加派了数倍的侦骑四处探查。”额色库点头道:“那我们的老朋友阿鲁台太师呢?” 传令官回道:“阿鲁台太师带着鞑靼汗王、众王子及文武大臣,率领全部鞑靼主力携带大量粮草财物,已退入大漠深处。”话音一落,满座哗然,早有人骂道:“这个肥硕而胆小的老鼠,这次跑的倒是更彻底!”额色库微笑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问道:“还有有什么?” 传令官道:“阿鲁台手下四大将不和,阿失帖木儿备受排挤,几次廷议险些翻脸,与阿失帖木儿关系较好的鞑靼土干王子也与阿鲁台不睦。”额色库点点头,没有做评论,接着问道:“那中原又出了何事?” 传令官回道:“前些时候中原有个神秘的强大帮会青衣社准备联合黑道绿林成为魁首号令江湖,却被明廷设计联合漕帮、焱教于岳州府全部歼灭,中原的黑道绿林一时元气大伤,数年内恐难再成气候。” 额色库点点头道:“这青衣社本大汗是知道的,当年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大汗入主中原之时,许多大将和汗王都是死在他们的刺杀之下,据说窝阔台大汗的突然暴毙,其实也是他们所为。大元占据中原后他们便销声匿迹,现在又渐成气候,却被明廷自己消灭了,明廷自毁利器,其实对我们来说也算得是好事,哈哈……”额色库心情大好,帐中众人也纷纷附和,额色库挥手让传令官退下,大帐中的欢宴一时更甚。 阿里木雪很乖巧的给父亲斟上酒,轻声问道:“父亲,我曾听蒙先生说起过,这焱教是明廷的江湖根基,参与其中倒也正常,这漕帮不是已经答应为我们提供军械火器了,怎么突然又变成了明廷的助力?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蹊跷?我总觉得燕云商会的元家也是不可尽信的。” 额色库一看木雪公主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见识和敏锐的心思,很是欣慰,拍拍她的头,慈爱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漕帮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明廷的助力,我想元朔应该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他们元家,不过是陈友谅的后人在延续复国的美梦,就算他们真心助我入主中原,给他个河套地区也只是暂时的,在这样缺兵少粮的地方,一旦他有什么异动,灭掉他不是难事。如果他不是真心助我,那在我南下之时,就顺道先灭了他,燕云商会这么多年积累的财货物资,是相当可观的。足够我大军支应一段时日的了。” 木雪忽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父亲,忽然说道:“怪不得他们说阿鲁台是一只大老鼠,脱欢也只是一只狐狸,只有父汗才是这大草原真正的雄鹰。”额色库又是开心的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小木雪,你要记住,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多看看那些别人想要尽力掩藏的东西。” 木雪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我看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一张虚假的面具,每天看着这些来见父汗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心里真正的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可怕。”额色库微微一笑:“也没有这么复杂,其实他们要的都是同一种东西。” 木雪疑惑的问道:“是什么?”“自然是利益!”额色库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不管他们是来要求些什么或是给我带来些什么,最后他都是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大的利益,比如领地的增加,比如权利的增大,可最后都是利益的权衡。所以,我的小木雪,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有他想要得到的利益,只要你能够给予他,你就能控制甚至主宰他,可是等到你无法给予他想要的利益的时候,他就该反过来咬你了。所以这个度是一定要掌握好的,既不能给的太多撑到他,也不能给的过于太少让他心怀怨恨,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把给出去的再拿回来一些,下次再给他。” 木雪撅着小嘴点点头说道:“父汗说的我能明白,可这样活着真没意义。”额色库眼见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如此聪慧明悟,更是开心,又是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小木雪,为父却认为这样的日子才更有意思呢。”木雪不以为为然的撇嘴:“整天去才别人在想什么,想得到什么,然后算计着该给多少,又该拿回多少,这样的日子和赶着大篷车贩卖货物有什么两样?” 额色库笑笑:“那哪里能一样,货物是死的,买卖货物的价码也是定好的,可人心是活的,这利益的多少,也是随时在变化的,比如那老狐狸脱欢,被我全歼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又被迫把抢走的东西都交给了格力木带回来,可他却依然亲自把最看中的儿子送来,说是跟着我历练学习,可你觉得他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 木雪撇撇嘴:“当然知道,也先想娶我,然后得到父汗的漠南。”额色库呵呵一笑:“那你喜欢他么?”木雪摇摇头:“当然不喜欢,这个人随时一脸的虚假笑意,满肚子都在打坏主意,看着就讨厌!父汗可不能把我嫁给他!” 额色库慈爱的点点头:“放心,我答应过你阿妈,会让你自己选择心上人,就绝不会拿你的婚姻去做交易。可你的兄弟们都不成器,你最好能赶紧给父汗找个能干的驸马来,不然父汗出征的时候,连个放心把守老家的人都没有!” 木雪被说的有些害羞,可草原女子,毕竟生来就比汉人女子洒脱得多,立刻嫣然一笑:“好,等我遇见好的,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给父汗抢回来。”额色库开心的再次大笑起来:“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有气魄。”木雪再次嫣然一笑,却牵动了座下一人的心。 这人正是前来学习的瓦剌王子也先,自从那次在木雪公主的生辰宴会见过之后便对她一见倾心,也先从此就再对其他女子没有了兴趣,整天想着念着的都是阿里木雪公主,在自己的计谋被额色库彻底识破,吃了大亏之后,便向父亲脱欢请求来居延海,既是向额色库学习,更重要的,自然是追求木雪,对于他来说,如今没有比这重要的事了,得到木雪,他不但满足了自己的情欲,还能得到半个漠南,甚至,能得到全部! 今日中秋欢宴,从一开始,也先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阿里木雪公主,此时见到木雪发自内心的嫣然一笑,竟然一时陷入痴迷,情窦初开的弱冠少年,一旦见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便如疯魔一般,不可理喻。 正如现在的也先,不管之前经历过多少女子,可自从见到阿里木雪之后,便陷入痴迷难以自拔。一开始请求父亲去提亲,却遭到了拒绝,额色库大汗要他自己去追求木雪的话,非但没有让他退却,反而让他更有兴趣,也先也是个异于常人的天才,他非常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实力,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追到木雪,更觉得若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木雪的芳心,那才是最完美的爱情。 脱欢看着本来精明能干天生就政治嗅觉灵敏的也先如今身陷单恋爱河不能自拔,并且迟早也会遭受打击,却并不阻止,因为脱欢也知道,要让一个男人成长,感情上的大起大落,其实也是一种非常好的途径,所以脱欢很爽快的答应让他来居延海,并且亲自将他送来。 可作为父亲,有些话,还是要提醒的,脱欢在一旁轻轻说道:“额森,记住,你首先是来学习的,切莫让别人觉得你就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蠢货。”也先依然眼神炽热的远远看着木雪,嘴里应道:“父汗放心,孩儿明白。” 脱欢摇摇头:“追求女孩子,要懂得分寸,木雪可不简单,你若是一直这般像牧羊犬一样的表现你的热情,她只会厌恶你,她这样的女子,是喜欢被征服的!”也先依然不挪眼睛,眼神不变的说道:“我知道。” 脱欢无奈的摇摇头:“知道你还这样?”也先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压低声音说道:“我这样做是给额色库这头野狼看的。”这下倒是变成脱欢震惊了:“你说什么?” 也先继续小声道:“我若不是你的儿子,自然会展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去征服木雪,可我是你的儿子,越优秀,额色库就会越防备,就算我真的得到木雪,他也会想尽办法拆散,甚至弄死我,所以,我既要让他知道我能干,又要让他看到我对他女儿的傻样子。” 脱欢心中感慨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次小声问道:“那你爱木雪爱得发疯也是假的?”也先看着木雪的眼光更加炽热:“当然是真的,我恨不得立刻就得到她。”脱欢无奈的说道:“可你这样,就算额色库不防备你了,木雪也不会喜欢你的。” 也先喝了一杯酒,舔舔嘴唇:“只要能先让额色库不过分干预,我自然会有办法得到木雪的心,我会让她爱上我的!”脱欢此时也不由得在心里重新评估自己这个儿子,原来只觉得他聪敏,锐利,天生具备政治头脑,但年轻气盛,且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 可如今再看,这也先的心机之深,连他这个父亲都要自愧不如,特别是这次的谋划被额色库彻底打败戏耍了之后,似乎变得和以前更不一样了!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八章 又是中秋月圆时(中) 木雪当然不知道也先父子在讨论自己,可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也先一直热辣辣的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管怎么早熟,木雪始终也还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女孩子,被一个小伙子这么一直盯着看,时间久了,心理上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于是只有向额色库求援道:“父汗,你既然拒绝了脱欢汗王的提亲,干嘛还要说让也先自己来追求我的话,你看他从一进来就盯着我看到现在了,看的我浑身都不自在,父汗快帮帮我吧,不然我可要走了,不给你斟酒了。”额色库哈哈一笑说道:“因为那时我觉得这小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比起你的那几个兄弟,简直就是苍鹰和鼬鼠的区别。” 木雪无奈的说道:“这就不错了?父汗眼光真不好。”额色库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那你倒说说看,你心中的夫婿,该是什么样的人?” 木雪略带羞涩的说道:“女儿心里想要的夫婿,是个文武双全又知书达理的,最好也能通晓音律,还要成熟稳重,细心体贴,当然长的也要英俊挺拔,不能是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的,更要心地善良,一身正气,不会打鬼主意。” 额色库哈哈一笑:“完了,我的女儿怕是嫁不出去喽,你要的人整个大草原怕是都找不到吧。怎么为父我自己都觉得差着一大截呢。”木雪赧然一笑说道:“父汗不许笑话我,父汗是帝王霸主,自然不一样,而我想要的只是个好夫婿,可不想他整日去征战杀伐,算计利益,勾心斗角。只要他陪着我就好。” 额色库微微摇头道:“我的女儿,哪里会这么容易,只要进入了权利的中心,哪里还能逃开争斗和利益的冲突?就算你们不想,也会有人逼着你们去做!不过为父答应你,如果你真的找到这样的意中人,为父不会让他陷得太深,会尽量让他离得远些。” 木雪有些伤感的说道:“算了,父汗也说了,这样的人,是找不到的。”额色库看看木雪认真的样子,试探的问道:“我的小木雪,如果真的找不到这样的夫婿,你有没有想过做草原上的第一个女大汗甚至像中原武则天那样的女皇帝?”忽然听得父亲这么问,木雪吓了一跳:“父汗怎么突然问女儿这样的问题?” 额色库无奈的笑笑:“没办法,你几个兄弟不争气,难成大器,为父得提早做准备,以女儿的聪慧和睿智,历练个一二十年,有父汗给你铺路,成为女大汗应该也不是难事,好在为父也还不算老,再陪你二十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木雪不高兴的撅起嘴说:“父汗才四十岁,怎么会才能陪木雪二十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额色库慈爱的看着木雪,轻叹一声:“在为父这个位子上,生命是最容易失去的地方,你的爷爷也说过会活的比成吉思汗还久,可惜,也就是四十多岁就被害了,为父当然也想多活久一些,可有些事情,为防万一,还是得趁早做好准备啊!” 木雪知道父亲不是开玩笑,有些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女儿知道父汗的难处,女儿也很想为父汗分忧,若我的几个兄弟真的不成器,女儿愿意为父汗承担起一切。” 额色库欣慰的点点头,伸手手摩挲着木雪的头,轻柔的说道:“我的小木雪,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得记住,这事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你的性命就危险了。”看气氛有些凝重,木雪点点头开起了玩笑:“女儿知道了。可父汗也可以再给我生几个小弟弟啊!” 额色库哈哈一笑说:“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为父先帮你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吧!”说着,额色库抬起酒杯走下汗座,来到脱欢和也先面前,两人赶紧站起来,额色库举杯道:“脱欢汗王能大驾光临来漠南与本大汗一起中秋赏月,本大汗万分荣幸,先敬脱欢汗王一杯。”脱欢躬身行礼道:“能与大汗一起宴饮赏月,小王父子才是莫大的荣耀,该是我们敬大汗才是。”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额色库意味深长的反复打量着也先说道:“也先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啊,脱欢汗王想让他跟我学习,我也很想收下这个弟子,只是不知也先可曾去见识过中原的锦绣河山,城廓宫阙?” 也先恭敬的回答道:“回大汗,我还没有去过中原,不过看看那些文弱的汉人就能猜到,中原哪里比得上我辽阔的草原和苍茫的大漠,可以让勇士自由驰骋?”额色库摇摇头:“不对,中原的城市和草原大漠可是天壤之别,去看看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祖先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都要占领中原了。” 也先一听,眼睛里立刻也迸发出了火花,满怀憧憬的说道:“谢大汗指点,其实我也一直想去中原看看,只是父汗说我们迟早要再入中原,那时中原就是我们的天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额色库瞥了脱欢一眼,心里自然知道这脱欢的野心也不小,脱欢连忙低下头避让额色库的眼神,额色库笑笑继续说道:“那不一样,你想要战胜它,就要先了解它,你连老虎的爪子和牙齿在哪里,柔软的肚腹又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打败它杀死它?都说你是大草原未来最骄傲的雄鹰,难道却要做一只连草原都没有出过,一直生活在老鹰翅膀庇护下的雏鹰?” 一席话说的也先面红耳赤,想要辩驳,却也无话可说,脱欢连忙说道:“等他跟大汗学个一两年,学有所成了,自然要让他去中原走上一遭的。” 额色库摇摇头:“本大汗这里一无战事二无杀伐,在我这里能学得着多少东西?难道本大汗看错了,也先你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是想在本大汗这里做个安逸享乐的驸马?”也先立刻回道:“当然不是!” 额色库知道差不多了,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也先的志向很大,可除了志向,还得有胸怀和眼界,去中原大地走走看看,登上高山之巅,见见大海的广阔,再看看城市的繁华,宫阙的壮丽,你会有不一样的境界的。” 也先疑惑的问道:“这么说大汗去过中原?”额色库点点头,目光变得深沉,似乎是想去了过去的日子:“就是去见识过中原,开阔了眼界,才让本大汗知道了许多原先不知道的事,学会了很多原先不会的东西,也找到了自己的外援,才能迅速的集结力量反击,最终坐上大汗的位置!” 听到这里,也先的眼中也闪耀起神采,内心斗争不断。连脱欢都有些意外的惊喜,额色库突然对也先说起这些隐秘的事,难道是额色库准备接受也先做女婿了?额色库看看也差不多了,拍拍也先的肩,慈爱的说道:“也先,你要记住,儿女之情,会让你长大,却也会阻碍你的脚步,你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得先想清楚。” 也先闻言一怔,低下头开始深思,心中各种念头翻滚,愕然良久,连额色库转身离去都没有施礼相送。带重新坐下。脱欢也有些疑惑的小声说道:“这额色库到底想要做什么?真是想让你出去历练?还是趁机派人一路跟踪干掉我最得意的继承人?”也先却依然在深思中,全然没有理会父亲说什么。 额色库回到大汗座上,回到座中,木雪看也先忽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奇的问道:“你和也先说了什么?一下就把他说成那样了?”额色库哈哈一笑:“我不是帮你解围去了嘛,也顺便让他更接近我女儿的要求。”木雪立时脸色绯红,娇嗔道:“父汗把我的要求和他说了? 额色库看看女儿,神色有些黯然的无奈长叹一声:“我的小木雪啊,希望你明白,为父这么做,其实也是做最坏的打算!”木雪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但看父亲的神色,也不想再追问,而额色库的心里也很无奈,如果他的儿子们最后真的都不成器,木雪也无法得到大臣和部族首领们的支持,那就只有想办法让木雪接受也先成为女婿,然后融合两大部最后交给也先了。 看木雪担忧的样子,额色库再次哈哈一笑:“对了,我还告诉也先,想要达到我女儿的要求,还得去多多努力,让他先去中原走走看看。”木雪又是娇羞的嫣然一笑,更加迷人,而也先,却再没有盯着她看,而是一直在沉思,整个中秋夜晚的欢宴都和他再无关系。 之后不久,也先便踏上了走访中原各地的历程,更将边关地形和大道小路亲自走了个遍。这才真正造就了二十年后差点吞掉大明的草原猛虎也先,这是后话,书后自有分晓。 ~~~~~~~~~~~~~~~ 另一边的明军大帐中,老皇帝朱棣也在帅帐中宴请文臣武将们。难得今日适逢中秋佳节朱棣又圣体安康,兴致大好,自然要借机体现一下帝王恩泽。 众大臣参拜已毕各自落座,朱棣举杯道:“众位爱卿,时值中秋,本应是观灯赏月一家团聚之时,众爱卿却又随朕远征漠北,来受这风沙苦寒,真是幸苦众爱卿了,朕先敬诸位一杯。” 众大臣赶忙跪下行礼道:“臣谢陛下隆恩!”朱棣摆摆手说道:“今日就当是家宴,无须那么多礼数,更不用一句一拜,坏了兴致,即在军中,便按军规就好,诸位爱情也随意些罢。”众大臣应诺起身,干了第一杯,待第二杯酒满上,朱棣再次举杯道:“这第二杯,我们一起敬边关战死的将士们,忠魂埋骨处,便是英雄冢!” 朱棣说罢,起身行军礼后,将酒洒下,众大臣也一一照做。随即,朱棣又抬起第三杯酒,大声说道:“第三杯酒,预祝此次北征大获全胜!”众文武依照军中规矩齐声吼道:“铁血大明,天地护佑!”再次一饮而尽后,朱棣哈哈一笑:“来,今夜朕与诸公不醉不归!” 欢宴开始,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只有一个人表面笑意盈盈,内心却忐忑不安,那就是本次跟随朱棣前来的内阁首辅杨荣。江湖上的事,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杨寓的计策过于冒险,一旦事败,不但达不到预期的目的,还有可能牵涉多人背上欺君罔上之罪下狱甚至杀头,到时大明就可谓是雪上加霜。 虽然装病留在京师的杨寓已经悄悄赶往岳州府亲自主持大局,可杨荣心里还是不踏实,因为汉王这个变数实在太大了。 忽然,有杨荣的家将悄悄进账,杨荣一见这是留在京师等候消息的家将,心立刻提了起来,家将远远在角落里打了一个手势,便离帐而去,杨荣一看是事成的手势,心中大石落地,长舒一口气,以手加额暗呼万幸。而此时,也有东厂的番子进账向东厂提督马云和副都统海寿示意,两人一见之后也是大喜,相互举杯一饮而尽,而这一切都恰巧被英国公张辅看在眼里。 张辅心中疑惑,举杯走向杨荣敬酒道:“士奇兄,何事如此开心啊?”杨荣哈哈一笑道:“好事,好事,岳州府聚歼大明境内意图不轨的黑道绿林元凶,伺候,我大明境内可得数年安宁矣。”张辅却脸色不豫的凑近问道:“此事有兵部、刑部和岳州府衙足以,实在不行还有焱教丐帮可用,非得需要用上东厂么?几位阁老可是忘了我们一体参劾撤销东厂的约定了?” 杨荣一看老成的张辅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不由得苦笑道:“文弼啊,有些事,过后自会和你说清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约定,自然是不会变的,你要信得过我们老哥几个才是。”张辅不置可否的冷冷一笑道;“这年头,真不知还有谁是可信的了,几位阁老既然宁愿找东厂联手都不找在下,那在下也该识趣了。”说罢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愤然转身离去。 杨荣不由得愣怔当场,哭笑不得,这张辅的脾气也太火爆了些,可眼下所做的事又实在不能告诉张辅,否则必出纰漏,当下也只有先忍住,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在心中对天祝祷‘望天佑我大明,保我义士安然无恙,一举成功!’之后也将手中酒一饮而尽。https:/ 而另一边东厂的马云和海寿自然也看到了杨荣和张辅之间的龃龉,开心的相视一笑,文武大臣之间形成的反东厂联盟出现裂痕,而内阁如今又离不开东厂的帮助,那东厂就可以问问扎下根了,东厂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旦朱棣龙驭宾天,新即位的皇帝和大臣会立刻联手裁撤东厂,他们所作的一切,就是要避免这个情况发生!而就目前看来,情况很好啊!两人不由的又开心的举杯互敬了一杯。 ~~~~~~~~~~~~~~~ 此时,远在庆阳府的秦风却也正在看着元月对天祝祷,只听元月心中小声念道:“祝愿我燕云商会顺顺利利,祝愿秦大哥平平安安,祝愿石头小兄弟早日康复。”看着元月虔诚而投入的样子,嘴里却念叨的都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秦风心中犹如被闪电击中,浑身微微一颤,元月祝祷完毕,重新回座道:“这个时辰祝祷最是灵验,差点一高兴把时辰都错过了。” 秦风举杯向元月道:“还记得小妹在临行前曾说过,要一路行到贺兰山下为我祈求平安,我这次能大难不死,也当多谢小妹的每日向天祈求。” 元月听得秦风忽然这么说,很是惊讶:“秦大哥怎知我每日向天祈求的?”秦风笑笑:“我相信小妹的为人,自然会说到做到的!”元月立刻转而有些羞涩,举杯道:“如此小事,秦大哥无需记挂在心,此次小妹出力最少,秦大哥这么说,真是让小妹有些无地自容了。” 秦风摇摇头道:“我听大哥说起过,一切行动,多半出自小妹筹划,更何况,一路接应也都是小妹亲自安排施为,更亲自看守鱼筐,若是鱼筐有诈,小妹岂不是自陷险地,如此种种,都是小妹的功劳,岂能说出力最少?对吧,石头,快和我一起敬小妹一杯。” 石头也立刻端起酒杯说道:“对,多谢姐姐。”元月嫣然一笑,没再拒绝,三人碰杯后都是一饮而尽。元朔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中也很是欢喜,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最好方向前行。可嘴上却佯装生气的说道:“都是自家人了,再这么谢来谢去的就显得生分了,感谢的话到此为止,不许再说了!谁在说就自己罚酒!” 秦风与元月相视一笑,石头也憨厚的笑起来,就连慕容依然冷峻的面容上,也有了一丝笑意,元朔开心的举杯,大家一起举杯,五只酒杯在月光之下相碰,泛起一片银光。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三十九章 又是中秋月圆时(下) 明月当空,天下同辉,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举头望月,想的却都是各自不同的心事,庆阳府六盘山下的浮山雅居,几人围桌而坐,偷得浮生半日闲,暂时忘却江湖的烦恼,享受着难得的舒心和惬意,可心中,却哪里能真正的放得下。 更何况,烦恼,也是躲不掉,避不开的。 几人正在行着酒令,却见一商会弟子匆匆进院,在院门口,见几人谈笑正欢,一时不知该该不该上前禀报。元朔和慕容对视一眼,慕容早已起身,说一声:“想是商会弟子有事禀告,我去看看。” 慕容将来人领至院外僻静处,小声问道:“情况如何?”来人也小声回道:“属下拿着秦社主的信物赶到青衣社总部,听风堂主立刻遣散了众人,而后我留在附近观察,第二日,便有大批官差和府兵赶到,发现扑空之后,便捣毁了青衣社总部,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如今的青衣社,已经是一片焦土废墟。” 慕容凝神细听着,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来人想了想:“沿途属下也一路向商会的暗桩问询问了情况,有两处青衣社的堂口,似乎是因为没收到解散的通知,撤离较慢,遭到围剿,死伤惨重!” 慕容微微皱起了眉:“青衣社如此缜密的机构,如何会有这样的疏漏?”来人不太确信的答道:“似是出了叛徒,有人被收买了。”慕容恍然点点头:“这就难怪了,哪里会有铁板一块的地方,总会有一两个见利忘义的家伙的。其他帮会情况如何?” 来人继续说道:“丐帮遭到了朝廷的申斥,鱼筐被宋老帮主罚去大同的丐帮外门戴罪立功。”慕容点点头:“这也合理。继续。”“天机阁的楚天王,在与天狼帮的火并中受伤不轻,却借机演了一场苦肉计,将叶随和叶植父子一并铲除,随后一场清洗,天机阁如今完全是楚天王的了。” 慕容眼神一凛:“那漕帮情况如何?”“未见任何动静,也未见沈武侯露面,似乎都是那个来自青衣社的沈六如在做主,所以漕帮没有再配合官府对付青衣社。”慕容点点头,最后才冷冷的问:“那个蒙禹如何了?”“受伤不轻,不过性命无碍,已经回京师去了。” 慕容点点头:“辛苦了,今日中秋,你也去和弟兄们喝一杯,再多领一份赏钱。明日一起回宁夏卫。”来人连忙谢恩而去。 慕容回到小院,向元朔示意,元朔会意,招呼道:“慕容快些回来喝酒,今日难得高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听得元朔这么说,秦风到嘴边的问话,只好咽了回去,慕容难得的向秦风说道:“秦先生放心,一切都还算顺利。”秦风这才长呼一口气,举杯道:“多谢!” 众人继续饮酒行令,元月似乎很是高兴,酒量也是惊人,最后还是元朔先不胜酒力,欢宴终究散去,众人各自回房休息,秦风又替石头检查了伤势,安顿他睡下。 转眼已是子时,圆月高悬,夜阑人静,秋风阵阵,虫鸣声声,秦风却怎么也睡不着,打开窗子,在房中枯坐望月良久,不断想起元月对自己的脉脉含情,想起自己违心的欺骗,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憋着,甚是烦闷。。 忽然,秦风感觉院中似乎有动静,静听片刻,似乎院中有人在走动。略想了一想,还是起身推门而出,来到院中,却见有一个女子背向自己独坐院中,托腮望月,仔细看去,原来是又换上了女装的元月。 望着元月的略显萧索背影,秦风却感觉到一种无以言说的孤寂清冷,心中一痛,走到元月身后,轻唤了一声:“小妹。”元月一怔,连忙低头抹去泪痕,起身说道:“秦大哥,怎么你也还没睡?” 秦风不知为何元月会伤心落泪,也不敢问及元月的心事,见看她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具古琴,便岔开话题说道:“酒意使然,难以入眠,便出来走走,怎么,小妹也喜好音律?” 元月凄然一笑:“略懂而已,此琴名为映月,小妹已是多年未曾弹起,今夜时至中秋月圆,便取出来让它照一照月光,也不负映月之名,让秦大哥见笑了。”秦风微微一笑道:“若不是夜深人静怕扰人清梦,倒真想领略小妹琴艺。” 元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轻声问道:“秦大哥真的想听?”秦风自然是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元月一指远处山上说道:“此去大约三里外的山间有一个望月亭,小妹以前经常去的,在那里便不会打扰任何人了,不知秦大哥可愿一行?” 秦风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正觉得夜不能寐心中憋闷,我可还记得小妹曾说过要带我上六盘山赏月的,小妹既有此雅兴,我当然要去。”元月微微低头有些羞涩的说道:“原来秦大哥还记得,好,那我们这就出发。”元月边说将琴装入琴囊,而秦风也很自然的接过背上,四目再次相对,二人不自觉的相视一笑。 时值中秋的山间小路,山林里红叶萧萧,路边山花依然绚烂,夜莺布谷之类的小鸟声声叫着,蟋蟀螽斯也在不住的鸣叫,一阵秋风吹过,树叶轻响,山花摇曳,花影随风而动,原本一碧如洗的夜空不知何时随风飘来一片白云,紧紧围绕在原本略显孤单的圆月周围,让月色更多了一分朦胧的美。 两人一路无话,安静而平和的缓缓走着,却并未觉得尴尬或是无趣,很有默契的并肩前行着,只觉得这感觉,是如此的美好。三里山路,就在这宁静却又满是温情脉脉中静静的走完了。xbiquge 秦风抬眼望去,眼前出现了一座古朴的小亭,造型简朴但又不失凝重,一块古朴的匾额上三个清秀的字迹写着‘望月亭’。 元月嫣然一笑:“到了。”秦风停步举头,看着匾额的字迹,略想了想,问道:“这匾额上的字,莫不是小妹的手笔吧?”元月惊愕的说道:“秦大哥是怎么知道的?”秦风一笑说道:“这亭子如此古朴陈旧,当有数百年的历史,而匾额却是新的,挂上去却至多不过三五年。而且,字中透着的飘逸灵动,分明是一个颇有才气和灵性的女子所写,而小妹对此亭又颇为推崇,所以,我就在想,这应该是小妹的手笔。” 元月心中再次怦然而动,秦风居然看出了这是她写的,居然还看穿了她的内心,这,算是知己了吧?元月的微微一红,嘴里却说的是:“秦大哥真是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这确实是小妹所为,以前每次夜宿于此间,都会来这亭中小坐,有时也会深夜前来,静坐望月,所以,就斗胆给这亭子添了个望月之名。” 秦风由衷赞许:“添的好,古朴加灵秀,相得益彰,妙不可言!”元月听得秦风夸赞,赧然一笑。二人举步入亭,却见亭子后面还有一条小溪流过,溪水淙淙,甚是清冽。亭中有一石桌,几个石凳。 秦风解下琴囊,将古琴取出置于石桌之上,这才仔细看看了古琴,这具古琴长三尺六寸六分,十三徽为上等夜光玳瑁镶嵌,琴轸为紫檀雕琢而成,琴身为上佳桐木,秦尾处刻有一个月照湖面的徽记,上刻“映月”二字,琴声上有一丝细微的陈旧断纹。 秦风伸手轻轻抚摸,由衷赞道:“真是好琴,似乎与传闻中的名琴‘泠风’颇为相似。”元月又是一惊道:“秦大哥居然识得‘泠风’?那也应该是熟谙音律的高手啊,小妹哪里还敢班门弄斧。”秦风摇摇头道:“小妹谬赞了,为兄只是涉猎古籍时偶然见到有关‘泠风’的描述,对于音律也只是初通而已,哪里当得圣手二字。” 元月了然一笑:“此琴便是小妹托斫琴大师仿造‘泠风’而作,取名映月,一则小妹名中带月,二则是觉得泠风映月,甚是相配。”话刚说完,却惊觉秦风的名中刚巧带‘风’字,这风月,不正好是代表二人么?自己居然说出了风月甚是相配的话,霎时羞的满面通红。 秦风假装未觉的说道:“小妹这般灵巧心思,为兄真是自愧不如,已经等不及聆听小妹琴艺了。”元月这才定一定心神,手抚琴身问道:“秦大哥既然如此谦虚,小妹就先献丑了,不知秦大哥想听什么曲子?” 秦风略一思忖,笑道:“如此佳节美景,当是古曲‘秋月’。”元月略微一怔,便立时回复平静,点点头,开始凝神抚琴,十指轻动间,一阵空灵而略带幽怨的琴声缓缓流出,琴音飘渺灵动,却又如真如幻,似叹似悲,如泣如诉。 这琴声中饱含的复杂情韵,直听得秦风也有些神思迷离,心中悲戚。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秦风收了收心绪,轻轻拍掌,由衷赞道:“小妹的琴艺,当可称得国手无疑,更难得的是琴音含情,有如待月倾诉,直听得人如痴如醉。” 秦风并没有说破这琴音太过凄婉,有些催人落泪,惹人哀思。元月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凄然一笑,欠身施礼道:“多谢秦大哥夸赞,小妹也恳请秦大哥抚琴一曲,还望勿要推辞。”秦风点点头道:“如此,为兄就献丑了。” 秦风说罢,将琴取来放于自己面前,端坐于前,十指逐一抚摸过琴弦,又逐一弹试每根琴弦,感受了每根琴弦奏出每个音律的细微之处,才正式起手弹奏。 十指拨动间,这一次的流出琴音却与方才大不相同,方才的琴声,只要略懂音律的人一听都知道是琴艺高手所奏,而这一次的琴音,一开始却略微有些艰涩甚至凝滞,让人以为是技法并不纯熟,就在元月也以为秦风真的只是初通琴韵的时候,琴声却渐渐清明起来。 只感觉这琴声慢慢的融合了身边的各种风声,树叶沙沙声,小溪流水声,鸟叫声,蟋蟀鸣叫声,最后,只觉得似乎这琴音就是和自然一体的一部分,一曲‘高山流水’,到了秦风手里,虽然技法简单质朴,却有了融合天地万物的返璞归真之妙。 元月听得心神爽朗,一扫刚才心中的悲愁,不由得起身步出亭外,长袖一展,随着琴韵翩翩起舞。但见脚步轻快,舞姿曼妙,长袖飞舞,裙裾飞扬。秦风看在眼里,会心一笑,将本欲结束的曲子又加奏了一叠,曲调更为愉悦欢快,元月也舞得更加尽兴,一曲终了,秦风手抚着琴面,微笑的看着犹在舞袖旋转的元月。 元月慢慢收住舞步,似乎还在品味琢磨着刚才的琴声,良久才说道:“当真是大巧若拙,大道无形,比起秦大哥的物化而极,小妹当真是累于技巧,困于心胸啊。”秦风手指轻抚着琴面道:“小妹过誉了,为兄是因为无心钻研琴艺技巧,才如此走捷径取巧。哪里登得大雅之堂。” 元月盈盈一笑,侧身施礼道:“多谢秦大哥的高山流水之意,小妹心中豁然开朗了许多。不知秦大哥可能弹奏金缕衣?” 秦风点头示意,十指轻动,便开始弹奏,元月自腰间解下一支三寸长的小玉箫,回到桌前,将萧放到嘴边,和着琴音吹奏起来,琴箫和鸣,自古便是最佳组合,更兼一个琴韵质朴中透着关爱,一个箫声缠绵中带点痴怨,当真是人间绝配。 一曲终了,秦风由衷叹道:“人生最难得,莫过于能遇知己知音,天幸我却遇到了大哥这样的知己,小妹这般的知音,人生若此,还夫复何求?”元月缓缓放下玉箫,有些痴痴的看着秦风,自从先夫意外亡故,这么些年过去,还从未有一个男人能走进她的心里,多希望这美好的一刻,不要太快结束。 元月温婉的柔声说道:“秦大哥,今夜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如和诗一首,可好?” 秦风欣然道:“好,那就乐府十六行卷珠帘如何?”元月点头道:“那就请秦大哥先来。”秦风欣然道:“好,那为兄就占先了。”略一思忖,吟道:“风过山林花影移,空山鸟语似悲戚。幽幽清泉濯素兰,一片孤云月相惜。” 元月略一沉吟,眼波流转的接道:“我心如烟当空舞,人隔千里梦魂依。寒蛩无意伴琴鸣,数曲遥寄相思意。” 诗句中的情义已经表达的如此明显,秦风却还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毕竟自己是带着欺骗的,看着元月,秦风接着吟道:“红颜秋夜意难眠,月照长袖空清寂。南柯一梦却寥落,红尘如遇聚又离。” 元月一听诗意似有不妥,且并未回应自己的暗示,甚至有拒人千里的感觉,当下心中悲从中来,凄然一笑,收尾道:“笑谈共和卷珠帘,琴萧合奏金缕衣。若然江湖未相忘,与君终老亦无期。”秦风闻言也是心中一震,元月的心意已经很明白了,秦无期,是他现在的名字,这是再一次的向自己表白心意,而且更坚决,也更执着。 秦风望向元月,眼中满是歉意,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元月看着他,眼中满是期待,却也没有开口,二人对视片刻,终究没有谁开口。最后,还是元月悠悠一叹道:“不知此诗该有个什么样的题?” 秦风也长舒一口气道:“秋夜山行,如何?”元月点点头:“好,倒也贴切,夜更深了,既是乘兴而来,如今也该兴尽而返才是。”秦风微笑起身道:“当是乘兴而返!”二人再次会心的相视一笑,秦风收拾好琴囊背上,二人再次并肩静静的踏上了回去的山路,秋风阵阵,月影婆娑,两人淡淡身影,被月光映的很长,很长。 ~~~~~~~~~~~~~~~ 待二人已经走远,离亭子十来丈远的树后才现出两个身影。却赫然是元朔和慕容。元朔凝视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悠悠说道:“慕容,你怎么看?”慕容冰冷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冷说道:“好,也不好。” 元朔点点头:“既然已经证实青衣社已毁,那下一步棋就好走了,只是我看小妹的样子,似乎是假戏真做了,若真是小妹真心爱上秦风,倒当真是有些为难。”慕容依然平淡的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么到主上自己,倒忘了?” 元朔呵呵一笑,一巴掌拍在慕容后脑上,笑骂道:“小兔崽子,居然拿我的话来教训起我来了。”慕容却不甘示弱,倔强的说道:“本来就是,自古帝王家,哪里容得许多儿女情长,主上一向心志比属下坚定,怎么此时倒心软了!” 元朔一愣,转而一声长叹道:“那毕竟是我的小妹,我已经伤了她一次了,本不想再伤她第二次!可你提醒的是,欲成大事,自是有舍有得,为达成祖上几代人的遗志,我辈就算多做些牺牲又如何?” 二人也潜行回到客栈。此时,正是这中秋之夜月最圆之时,月照之下,西窗内里,琴台之侧,却依然有人心绪难平,辗转无眠,有心对月,却又奈何~~~~~~ ※注:本节诗作《秋夜山行》为作者原创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章 重返宁夏卫 第二日一大清早,元朔就叫上慕容,准备把昨晚得到的的消息告诉他,元朔嘱咐慕容:“记住,要尽量说的动容些,但不要太过于夸张,分寸要拿捏好。” 慕容点头:“明白。”二人来到秦风房门前,元朔上前敲门道:“贤弟,起了么?。”秦风立刻来开了门:“大哥好早,我也早就起了,快请进吧。”元朔和慕容进屋落座说道:“昨夜不想搅了贤弟过节的雅兴,便没有把消息告诉你,这朝廷还真是~~~哎!还是让慕容告诉你吧!” 秦风略微皱眉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慕容回道:“秦先生先放宽心,倒也没有出大问题,之前派出的商会弟子连夜赶到了青衣社总部,出示了信物和秦先生的指示,银燕堂主很快就安排青衣社众人转移了,银燕堂主还带话转告秦先生,他们会暂时化整为零潜伏各处,只等秦社主号令便再度集结。” 秦风点点头:“那就好,那是哪里出了问题?”慕容微微摇头:“青衣社的弟兄们刚撤走不久,官府的官差和府兵就到了,见青衣社已经空无一人,便将青衣社总部彻底捣毁,最后还一把火烧成了平地。” 秦风闻言一怔,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眉头紧蹙,双拳紧握,良久才摇摇头长叹一声:“青州的青衣社总部,是明朝立国后青衣社的先辈们苦心建立的,里面布置精巧,机关重重,不想青衣社百年基业,却还是毁在了我辈手里,我愧对青衣社的列位先辈!” 慕容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两个外围堂口的兄弟,因为出了叛徒,未及撤退,惨遭官府围剿,死伤惨重。”秦风闻言更惊讶:“什么?我青衣社所有弟子都是严加挑选,还要通过重重考验,怎么会出了叛徒的?” 元朔连忙出言劝慰道:“贤弟也莫要过于自责,生死和利益才是对人性最大的考验,有人贪生怕死或是被利益收买也是难免的,只要留得有用之身,就定会有再起之日,好在青衣社的大部分兄弟都安然无恙,你也暂且放宽心些。” 秦风点点头道:“我真是愧对死难的弟兄们!如今青衣社就剩这点家底了,真不想他们再有差池。”说罢长叹一口气,面色凝重。元朔赶紧说道:“贤弟放心,我会让商会在中原的兄弟留心着的,定不让青衣社的兄弟再收损伤。”秦风连忙施礼道:“多谢大哥。” 元朔摆摆手:“你我兄弟,就不必再讲这些虚礼了,一会儿我们就收拾上路,再有几日行程,就该到宁夏卫我燕云商会总部了。那里可就是我们兄弟的天下了!” ~~~~~~~~~~~~~~~ 众人再次启程上路,经过昨夜山亭之事之后,元月却开始刻意的和秦风保持距离,几人再谈古论今时,她也很少插嘴了。有时候,感情就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越是想亲近,心里越会害怕,特别是昨夜反复暗示之后,秦风依然没有回应,让元月的心里也有些失落甚至悲哀。 一夜未眠,元月想了很多,想秦风会不会是怕拖累她,想秦风会不会是不想和意图谋反之人有太深的牵连,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她是嫁过一次的丧夫之人,秦风这样在中原接受儒家教义长大的人,自己如果改嫁就是不贞洁,不守妇道,他大概是接受不了她这样的寡妇身份吧。 最后,胡思乱想一夜到天明,直把自己想的头昏脑涨,疲惫不堪,再见到秦风,心里更是情怯,也越来越怕,怕和秦风接触,怕和秦风说话,怕和秦风对视,也怕再提及那晚的事。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路跟着大家走着,元朔看在眼里,也不说破,想一想其实这样也好,省得他为难。 而秦风的心里却也很不好受,他眼见元月这几天沉默寡言,郁郁寡欢,饭也吃下不几口,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面色憔悴。秦风看在眼里,很是心痛,但又不能和她说实话,心中也是矛盾纠结,一面想着元月故意疏远他,或许是好事,但两人偶尔眼神交汇,看到元月眼神中的悲戚,又觉得或许不该如此。最后,他终于确定,其实他的内心里也很想看到元月开心的样子。 ~~~~~~~~~~~~~~~ 秦风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宁夏卫的地界,远远的已经看见城墙,元朔也不想元月一直这样沉郁下去,故意转头问元月道:“小妹,你说说看,我们的赵大人,会对我们有什么动作?”元月嗯了一声,收回神思,仔细想了一想才说道:“大动作不会有,小动作不好说,但登门拜访是肯定会有的。” 元朔很有兴致的问道:“哦?为何啊?”“大哥难道忘了,你帮赵大人带书信和礼物给岳州知府后就一直没有再回宁夏卫,这次回去,赵大人自然是要登门道谢的。” 元朔眉头一挑道:“不一定吧,那样不是就违背了我们这位赵大人一贯的行事原则了么?”元月微微摇头道:“我们的事情,朝廷不可能不知会宁夏卫尉,至于会告知他多少,却不好说,但一定会让他对我们严加防范,随时掌握动向,所以,赵大人自然是要找机会先慢慢的接触我们,多方的了解,今后我们和赵大人的接触不会少。还有,近段时间肯定有不少新入会的人,应该多半都是朝廷的暗桩。” 元朔点点头道:“嗯,小妹说的有道理,慕容,回去就查查看,但不用着急,查出来后先盯着这些人就是,不必惊动他们。”慕容点头应诺。 秦风想了想转头问道:“大哥,既然官府已经盯上你们了,那我和石头去了,岂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么?”元朔哈哈一笑:“贤弟无须担心,宁夏卫本来就是天天人来人往的地方,每天出现的新面孔最少都有几百人,我燕云商会一共十六处分会,也经常有人员来往流动,只要给你们稍加易容改换服色,谁会在意你们。” 秦风还是摇头道:“那是平日里,今时不同往日,这里的官府既然得了上面的指示,定会严加留意大哥这里新进的每一个人。”元朔还要劝解,元月已经在一边接口道:“秦大哥放心,小妹我早就想好了,宁夏卫有几万人,却只有两家医馆,且里面的郎中都医术平平。官府和城里的商人百姓都企盼能有良医到来。 正好我们燕云商会自己原先也有一家济民医馆,可自从坐堂郎中受不了边塞的苦寒离开后,医馆便成了药铺。我们回去后只需对外宣布,你是我们从中原请来坐堂的名医,石头就作你的学徒,你们一齐进驻医馆坐堂行医,以秦大哥的医术,不出一月便家喻户晓,那时估计连官府的人看病都得找上你,谁还会在意你真正的底细。” 元朔哈哈一笑:“小妹这主意不错,有时候还真就是这样,越是张扬,越没有人会怀疑,只是不知贤弟意下如何?”秦风欠身施礼道:“如此甚好,我还正愁到了宁夏卫不知该做什么,还是小妹想的周全,真是多谢小妹了。” 元月却没有回礼,只是凄然一笑说道:“秦大哥还是要和我这般客气么?”元月的凄楚眼神秦风看在眼里,数日的心内煎熬,此时再也忍受不住,直起身朗声说道:“好,那今后就不和小妹客气了,以后我在这里的一切,便全由小妹做主安排,一切,也都听小妹的吩咐,琴箫和鸣江湖之意,无期从未相忘!” 元月忽然听得秦风这么说,惊讶的抬头看着他,秦风终于在进城前回应了她在诗作里的暗示,而且,用的都是她的句子。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元月还有些不敢相信,几日来的惆怅忧伤,如今转头看着秦风诚挚的眼神,元月的心,也终于再次融化。 元月心中甜蜜,面上又回复了女子的娇羞,低头柔声说道:“只是委屈秦大哥,暂时只能做个郎中了。”秦风也轻声回应到:“能与小妹再一起,哪里会觉得委屈。”元月娇羞的低下头,原本憔悴的脸色再次显出一丝绯红。 元朔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一声,可还是开心的大声说道:“好啊,好啊,今后我们的济民医馆,可就要日进斗金了!”说罢哈哈一笑,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众人进得宁夏卫城门,一路行至燕云商会总部,秦风都在打量着两边的景物,暗自感叹边关之外,居然还能有这样繁华的小城。也不知道真是巧合,还是接到信报有意为之,在一行人快要抵达燕云商会总部大门口的时候,卫尉大人赵旭也正好从衙署出来,一见元朔,立时迎上去抱拳道:“元大当家,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元朔急忙下马还礼道:“多谢赵大人关怀,在下忙里偷闲游览了几处名山大川,迁延了些时日。赵大人放心,所托之事,已经办妥,王大人对大人的书画赞不绝口,已悬于书房正墙,并托在下带来回话,王大人说:感谢赵兄一番盛意,愿你我皆不负师恩,这边关的安宁,就拜托赵兄了。” 赵旭点点头,再次施礼道:“如此,真是多谢元大当家了。”元朔再次还礼道:“托大人的福,在下才有幸参与了王大人的寿宴,该是在下多谢赵大人才是。”二人哈哈一笑,赵旭看着秦风道:“这位先生器宇不凡,以前似乎不曾见过,不知是元大当家的什么人?” 元朔伸手示意秦风道:“这是在下在泰山游历时偶遇的名医秦无期先生,因与在下甚为投缘,被在下拉来做我医馆的坐堂名医,秦先生,快快见过我们这当地的父母官赵大人。”秦风连忙施礼道:“草民见过赵大人。” 赵旭点点头,也施礼道:“我宁夏卫最缺的就是良医,秦先生能抛开中原的繁华锦绣,到此偏远之地悬壶济世,本官先待宁夏卫百姓谢过秦先生!”秦风连忙还礼道:“赵大人过誉了,草民愧不敢当。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为边城百姓解除病痛。” 赵旭点头一笑,转向元朔抱拳道:“元大当家,各位鞍马劳顿,本官也还有事要办,就不耽误各位休息了,本官就先告辞了!”元朔连忙施礼恭送道:“赵大人慢走。” 目送赵旭离开,一行人才进入燕云商会总部,径直进入后堂花厅,落座奉茶后,元月说道:“这下好了,赵大人已经先认可了秦大哥的身份,就少了很多麻烦,我先去给秦大哥和石头准备厢房休息。”刚要起身,秦风却制止道:“且慢。” 见众人疑惑的看着自己,秦风淡然一笑说道:“既然我是坐堂的医师,自然应该住在医馆里才是,我们就直接到医馆安顿好了,明日就开始开门接诊。”元朔笑道:“贤弟不用这般着急,先歇息几日,坐堂也只是掩人耳目,不必太当真。” 秦风摇头道:“大哥的好意,我明白,可如今是非常时期,既然要做,就要做周全才是,大哥就暂且真的把我当做请来坐堂的名医吧。” 元朔一时沉吟,元月一想,说道:“大哥,秦大哥说的有理,就照秦大哥的意思办吧。”元朔皱眉道:“话虽如此,可住在医馆,也太委屈贤弟了。”秦风淡然一笑:“大哥说哪里话,能如此,已经很好了。” 元朔也释然一笑:“好吧,那贤弟就权且忍耐些时日,不会太久的,不过这明日就接诊也实在是急了些,今日先安顿下来,明日带贤弟走走宁夏城,后日出城看看边塞风光,三日后再正式开馆接诊便是。” 秦风抱拳道:“都听大哥安排就是。”元朔哈哈一笑道:“好,那就先送贤弟去医馆安顿下来,然后一会儿到醉仙楼,为贤弟接风洗尘。”元月起身开心的说:“好,那小妹先去安排你,你们稍后再来。”说罢便一转身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元朔正在给秦风介绍宁夏城,却有商会弟子进来禀报道:“启禀大当家,门外有人求见。” 元朔问道:“是什么人?”家人回到:“是个汉人装束的草原小伙子,以前没见过,也不肯说自己是谁,只是要求一定要见大当家,还说大当家的认识他。”元朔有些奇怪,吩咐道:“慕容,你先去看看,不重要的,就打发了。” 慕容领命而去,不一会,就领着一个人进来了,元朔一见此人,立刻起身相迎道:“怎么是也先王子亲自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也先来到堂中落座,向元朔施礼道:“元大当家无须多礼,我这次来,是经额色库大汗指引,来请元大当家帮我个忙的。”元朔甚是疑惑的说道:“只要在下能做到,绝不推辞,只是不知在下能帮上什么忙?” 也先施礼道:“我想领略一下中原的大好河山,见识华夏文明,百家所长。还请元大当家安排我跟随商队进入中原,之后,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元朔点头道:“也先王子小小年纪就愿意踏遍万里河山,增广见闻,真是胸怀天下,着实令人敬佩,如此小事,绝无问题。”https:/ 也先施礼道:“如此就先谢过元大当家,只是请切莫再称呼我王子,我取了个汉人名字,叫李虎,以后就请这么叫我。”元朔点点头笑道:“好好好,正好,今日我在醉仙楼设宴给两位朋友接风洗尘,也请李虎小兄弟一同前往,元某就一起为你三人接风吧。” 也先施礼道:“真是求之不得,我正想感受中原人如何会客宴饮,还能认识元大当家的朋友,再次谢过元大当家。” 元朔笑道:“来来来,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元某在泰山结识的名医秦无期先生,我等可是亲自见识过秦先生起死回生的妙手,当真是匪夷所思啊。贤弟,这位是瓦剌的王子也先,哦,现在是李虎先生才对。”秦风起身施礼道:“在下见过李虎先生。” 也先一看秦风器宇不凡,听见自己瓦剌王子的身份也毫不动容,态度不卑不亢,由衷的赞道:“李虎见过秦先生,草原上最敬佩的就是能治病救人的良医,看秦先生气度,定是那种饱读诗书的岐黄圣手,还望能多多指教才是。” 秦风见元朔特意邀请也先共赴晚宴,心知一定是有别的用意,于是说道:“李虎先生志在千里,放下荣华富贵的安逸生活而游历天下,秦某也是万分钦佩,李虎先生但有所问,秦某一定知无不言。”也先回礼道:“如此,就先谢过秦先生了。” 元朔哈哈一笑道:“好,慕容,先带李虎小兄弟下去安顿休息,我带秦先生去医馆,小妹去醉仙楼安排晚宴。我们酉时三刻再共聚一堂。”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一章 济民医馆 送走也先,元朔带着秦风和石头,一路步行来到燕云商会自己的医馆,一路上,元朔指指点点,给两人介绍着城中的繁华风物和著名的商号店铺。 行至医馆门前,元朔热情的介绍:“贤弟,这就是我们商会自己的医馆。”秦风打量了一番,医馆位于宁夏城最繁华的主街中,门面不算大,门头却颇有气势,门头匾额上写着四个遒劲的大字‘济民医馆’,落款却是元朔。 秦风由衷的赞道:“原来大哥的书法却是这般的雄浑刚劲。”元朔哈哈一笑,没有客套谦虚,举步带着二人进入医馆,大声吩咐道:“景掌柜,招呼所有人到大堂集合,见见我从中原请来的坐堂名医。” 过来应声的掌柜一听终于来了新的郎中,高兴的应声是就跑着去通知所有人了,元朔招呼秦风在正堂主位坐下,自己却坐到了另一边的客位,秦风欲要谦让,却被元朔制止:“贤弟是可是坐堂名医,以后再医馆,你是主,我是客,理应如此。”秦风只好无奈的笑笑,摇摇头坐下,石头很自然的站到了秦风身侧。 不一会,所有的人就陆续到来立于大堂,一看大当家元朔坐在客位,心中便是一惊,能让大当家如此尊敬,看来这郎中不一般啊,人心便是如此,看到自己惧怕的人尊敬谁,心中便自然的也会升起敬意,元朔这是用实际行动在给秦风立威啊! 景掌柜一看人到齐了,恭敬的对元朔行礼道:“大当家的,人都到了。”元朔点点头,起身道:“各位兄弟,你们不是一直觉得医馆变成了药铺心里很是憋屈嘛,这次去中原,我就存了心思四处找寻,终于给你们请来、来了一位真正的神医,这位可不是吹出来的神医,我和二当家可是亲眼见过他起死回生的神奇医术的。来,大家都见见我的这位好兄弟,我济民医馆今后的坐堂名医,秦无期先生!” 能被大当家称为兄弟,众人心中更有数了。秦风连忙起身抱拳冲大家一一示意:“诸位,秦无期初来乍到,以后还望诸位多多关照!”。众人一边行礼边窃窃私语,多半说的都是:“太好了,我们医馆终于有郎中了。”“能被大当家如此敬重,肯定不简单。”“估计是真有本事的!” 元朔示意大家安静,待众人收声,元朔指着掌柜道:“贤弟,这位是医馆的掌柜景宁先生。”秦风早就在打量这位掌柜,四十多岁的年纪,精明干练的样子,一双小眼睛却有着深邃的目光,一看也不是简单的人,秦风连忙抱拳施礼道:“秦某见过景掌柜,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景掌柜连忙还礼道:“秦先生客气了,我们医馆已经一年多没有坐堂医师,渐渐变成了方圆城中最大的药铺,常常被其他几个医馆笑话,大家伙可都盼着能来个郎中,却不想大当家却给我们带回个神医,这回我们济民医馆可是要扬眉吐气了。秦先生切莫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们去做便是,我们一定竭力配合。” 秦风行礼道:“多谢景掌柜,那以后我们便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大伙儿,对了,我还带了个小学徒过来,也一并认识一下吧,石头,快来见过景掌柜和大伙儿。” 石头上前抱拳道:“石头见过景掌柜,见过各位。”景宁不经意的打量一眼石头,却是一惊,再仔细一看,更是震撼,刚才一直只注意秦风,已经看出秦风是高手,但觉得既是神医那是武林高手倒也正常。可如今再看这石头小小年纪,只是个学徒,居然也是高手,心中就觉得非常震惊了。 但这样的老江湖,面上自是一闪而过,嘴里说着:“石头小兄弟能跟着秦先生这样的神医,真是大幸啊!以后有什么需要,但来找我就是。” 秦风却早就在观察景宁,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不应该只是个商人。元朔自然明白秦风的疑惑,已经接口说道:“贤弟,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位景掌柜的可不简单,当年可是陕西境内有名的典吏,可惜太过刚直,不但升官无望,还被奸人所害,在衙门里实在也呆不下去了,才委屈到我这里做了个掌柜的,这说到救人,贤弟你是行家,可要说这看人,呢不管活人死人,这位景掌柜哪才是行家。” 秦风这才了然,抱拳道:“失敬失敬,那着实是委屈景掌柜了,以后还请景掌柜多多指教!”心中却心念急转,这是元朔故意试探自己的手段,还是官府早已安插在元朔身边的暗桩?景宁也再次暗中细看秦风,发现秦风也是少有的高手,甚至还在慕容宣剑之上,心中已然明白,今天元朔带来的两人,绝不是名医和学徒这么简单,也连忙抱拳还礼道:“大当家实在是过誉了,景某一介落魄小吏,能得大当家不弃,已是万幸,哪里敢言指教,倒是秦先生气度不凡,又身怀绝技,今后还需仰仗秦先生重振我济民医馆声威啊。” 元朔哈哈一笑:“这个是自然,不是我夸口,只要有我贤弟在此,不出三月,济民医馆一定声名远播,门庭若市,景掌柜,快着人去收拾两间厢房,安排秦先生师徒住下。再放出风去,就说三天后秦先生正式开馆,其他人各自干活去吧。”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元朔又带秦风和石头里外前后转了一转,果然不愧是边塞第一财势的燕云商会旗下产业,医馆不但位置好,布局陈设也是极好,除了柜台,正堂,诊室,药柜,还有几间药库,十多间厢房,前后两个院子,环境十分的舒适清静。 正参观着,元月带人抬着两个箱子进来了,一见几人已到,开心的走了过去向秦风说道:“秦大哥,你们来的匆忙,没有带日常用品和换洗衣服,我从酒楼安排完出来,就先去给你们采办了一些,也不知合不合二位的意,先将就用着吧,好在这里买东西还算方便,还缺什么就着人去添置。” 秦风看着元月笑笑道:“小妹置办的,如何会不满意。”元月满是柔情的看着秦风:“那你们先逛着,我无给你们布置。”说罢又是嫣然一笑,带人进去替二人收拾布置去了 元朔也呵呵一笑道:“还是小妹想的周全,我这个大老粗,倒把这些给忘了。”看着小妹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此时元朔的心中也是转了又转,也不知是先成全他们再另想别的办法完成计划,还是趁早断了小妹的念头的好,思来想去,无论怎么样,却也还是难以决断,那就还是先顺其自然吧。 于是转向秦风道:“贤弟,走去看看你的诊室,也看看我这小妹到底给你都置办了些什么家当。”说罢举步带路,三人来到元月正在忙碌的诊室里,元月正在忙着布置桌案,正一样一样的往桌子上摆东西:形制古拙的端砚,紫檀木的笔挂,整块青玉雕的瑞兽笔架,青花瓷笔洗,钧窑的水滴,五支大小不一的七节寸金竹笔杆配苍狼毫笔头的湖笔,还有高达一两金一锭的极品徽墨,以及上好的生宣白纸,还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丝绸锦绣的脉枕,外加一个紫檀木的药箱。 秦风一看,无奈的摇头道:“小妹这也太破费了,有哪个坐堂郎中用得起这般名贵的物事,为兄又哪里用得惯啊。”元月直起身满不在乎的说道:“别的郎中如何小妹不管,可秦大哥既是神医,就当有配得起这个名号的物件。而且我都想好了,秦大哥可不能和普通的郎中一样,这坐堂的诊费一两金起价,重病和疑难杂症再翻个两三番。” 秦风无奈苦笑:“小妹这是要把我当成神仙供在医馆里啊?这样的诊费,哪里会有人来看病?”元月撇撇嘴:“秦大哥可不要小看这里小小的宁夏城,这里面有钱的主多了,一个个平时打赏青楼姑娘都是几两几两的给,这要找秦大哥这样的神医看病,一两金算什么?再说了,若是依着秦大哥路上救人的性子,若不把还这门槛抬高点,我看秦大哥不出一个月就得累死了。秦大哥放心,你不会没事干的,这城里都是行商的贵客,哪个不是常年在外,身上多少都有疾病,要请神医治病,区区几两金的诊费自然是出得起的,这一天诊治个四五个人也就差不多了。” 元月妙语连珠的说完,元朔哈哈大笑:“妙极,妙极啊!真是女生外向,我还指望着靠贤弟日进斗金,结果我这二当家却只想让贤弟门可罗雀,这买卖还没开张就亏定了啊!” 元月瞅了元朔一眼,揶揄道:“秦大哥可是金字招牌,大哥你花钱都得供着的,更别说还在给你赚钱的,你就知足吧。”元朔连忙认怂道:“好好好,小妹是主内的二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吧?” 元月哼了一声却不再理会他,继续兴致勃勃的布置着诊室,秦风只有无奈的摇头苦笑,而一旁的石头,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又豪爽又机智而且明显对秦风很好的大姐姐。新笔趣阁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元月已经连两人的住房都亲自收拾好了。眼看酉时已过,元朔又和景宁交代了一番之后,一行四人便移步来到醉仙楼,上得楼去。刚刚是酉时三刻。 进得顶楼独立的大包间,也先和慕容已经等在里面。各自见礼落座后,掌柜的亲自来上酒上菜,酒菜陆续上桌后,元朔对掌柜说道:“王掌柜,今日我们自己兄弟聚会,你们就先下去吧,这里无需招呼,有事我等自会召唤。” 掌柜的唯唯应诺后识趣的带人退了出去。元朔却没有忙着先敬酒,而是转头向石头抱拳施礼道:“有劳石头小兄弟,若是发现此地有人偷听,请出言相告。”石头抱拳回礼点点头。 也先一时惊讶莫名,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燕云商会大当家为何会对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跟班小斯如此恭敬,而且这种暗查之事,居然没有嘱托卫队总长慕容而是如此信任的交给这个小伙子,再看慕容没有半点不悦,其他人也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不由得细细打量起了石头,却怎么也看不出端倪。 第四十二章 往事已如风 第二天一早,燕云商会要前往中原送货的商队便早早的整装出发,也先换上商会弟子的服色,扮作商队的一员一起出发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元朔没有专门与也先话别,只是站在大门口远远的与也先点头示意,目送商队离开。 商队走远后,元朔身边的慕容也因为要去探查各个分会当下的情况,和元朔交谈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回到花厅,就只剩下元朔兄妹两人,元朔叫住元月道:“小妹,且先坐下,为兄有话要和你讲。”二人落座,元朔看着元月良久,才悠悠说道:“大哥看得出,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可还舍得让他去做那事?你要知道,我虽说过有侥幸逃生的可能,但毕竟是九死一生的。” 元月凄然一笑道:“大哥,我知道,我没想过要你放弃计划,只是道那时候我会和他一起去的,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元朔皱眉道:“为兄真不该让你刻意接近他,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你叫我这做大哥的于心何忍啊!” 元月眼神疏离的看着元朔道:“一开始大哥让我接近他,不就是为了能多一分说服他的把握,现在这样,不是更好么?我陈家的每一个人,都早就准备好为大业牺牲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大哥不必内疚。” 元朔依然疑惑的问道:“你确定要这样?你们相处才半个多月而已,你就愿和他同生共死?”元月淡然一笑:“在大哥眼中,一切都只是分为有利于大业和不利于大业两种,就连娶妻生子都是如此,所以才常年将大嫂和侄儿另置一地,大哥心性的坚毅,小妹自愧不如,自古帝王成大业者,哪个不是骨肉情薄可以牺牲一切的?大哥今日能对我说出这番话,小妹已是感激不尽。但小妹是丧夫之人,本就不敢再奢求什么,既然又遇上喜欢的人,还可为复国大业尽力,那不管他对我心意如何,小妹都愿意与他同去,同生共死。况且,有我同去,不是更不容易让人起疑么?” 元朔慨然道:“小妹原来还有此心意,大哥我一定妥善安排,让你们都安然回来,到时候再为你们举行盛大婚礼。”元月再次凄然一笑:“这个先不说了罢,我们边塞虽不似中原那般讲究恪守从一而终的妇道,可我毕竟已是破身之人,哪里配得上嫁给他,能与他真心相处些时日,便心满意足了。” 元朔摇头道:“贤弟不是迂腐之人,只要他也真心对你,定会娶你的,这点为兄可以保证,小妹放宽心就是。”元月凄楚的一笑道:“大哥如果真的怜惜我,就先不要急着和他说破你的计划,有些事,说破了,便再没有了当初的美好。也请大哥放心,小妹绝不会做出破坏大哥计划的事。” 元朔点点头道:“大哥明白。”元月深呼一口气,换上平时的笑容说道:“大哥昨日不是说要带他游历宁夏城和贺兰山么,大哥外出多时,事务繁忙,就让小妹代劳去吧。”元朔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元月起身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再次眼神冰冷的看着元朔:“大哥,这一次,若是你又需要让他去死,也请告知小妹,让小妹亲自去执行,好么?”元朔尴尬的一笑:“小妹何出此言,先妹夫的事,为兄实在是不知情的。” 元月冷冷一笑:“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小妹知道,为了复国大业,为了家族遗训,大哥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只是这一次,他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该做什么,也不需大哥费心,我都知道!”元朔平静的点点头:“好,为兄知道了。也请转告贤弟,昨日刻意结交也先,也是为了他日搅乱草原做准备,我想他会明白的。”元月点点头,转身离去。 ~~~~~~~~~~~~~ 元月牵上两匹马独自来到济民医馆。景宁一见连忙迎了上来:“哟,二当家这么早就来了。”元月回以一笑问道:“景掌柜早啊,秦先生起来了么?”景宁回道:“秦先生早就起了,在后堂教石头行针呢。” 元月点点头道:“好,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去就是。”说罢将马缰绳交给景宁,举步来到后堂诊室,秦风正在对着一个人体穴位模型给石头讲解如何下针,石头听的很是仔细,有模有样的试着下针。元月进来后颇为好奇的说道:“哎呀,早知道秦大哥在授徒,我就早些过来偷师学艺了。” 石头转身和元月见礼,秦风也笑道:“不知小妹也对针灸感兴趣,下次一并教给小妹就是。”元月开心的说道:“见识了秦大哥起死回生的神奇针术,哪能不感兴趣,那可是说好了,下次我就来拜师学艺。” 秦风呵呵一笑:“拜师就不必了,小妹什么时候想学,随时过来就是,我一定倾囊相授。”元月开心的说道:“那就更好了,不过今日还是先带你们去逛逛宁夏城,然后就往贺兰山一行。” 石头再木讷,也知道连元朔都没来,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同去,就纯属多余了,连忙说道:“元月姐姐带秦大哥去就好了,秦大哥这两日教我的针法和药理,我还得好好用心研习,不然开馆接诊之时,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可不行。” 元月不置可否的看着秦风,想看看他的心意,秦风微微一笑道:“石头说的是,坐堂接诊后他这个学徒可不能什么都不会,而且他的身体刚刚复原,还需静养,就让他留在医馆练习针法研习医理吧。” 元月一听秦风这么说,那就表示他愿意和自己单独出行,自然开心不已,看向石头道:“好吧,那等石头身体大好之后,下次我再带你去。”石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多谢元月姐姐,不过你能不能给我换个粗布床铺,现在这蚕丝锦缎的床单被褥我实在睡不习惯啊。”话未说完,已经窘的低下了头。 元月好奇的看着石头,却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说中令人闻名色变的黑衣辞灵,怎么看都像邻家木讷可爱的小弟弟,元月爽快的说道:“好。石头,我这叫叫人给你换了就是,那你好好学习但也好好休息,知道不?“石头再次腼腆的笑笑:“谢谢姐姐关心。” 元月心情大好,看着秦风道:“秦大哥,我们走吧?”秦风点点头,起身拍拍石头的肩,随元月出门而去。元月和景宁交代了几句,两人便骑马缓缓行于街道,元月今日还是一身男装打扮,两人一样的月白儒衫,青色腰带,身配长剑,一个风神俊秀,一个英姿飒爽,外人乍看上去看去,倒如亲兄弟一般。 只是城中之人大多认得男装的元月,沿途很多人和元月打招呼,转身都在窃窃私语,这男子是谁啊?是二当家新的夫婿么?这样看去,倒真是一对佳偶啊。等两人走得远了,却也有人在说,上一个不也挺俊秀的,可惜在成亲不久便意外离世,听说这二当家天生克夫啊!于是许多人又在惋惜,啧啧啧,这俊秀的青年,可惜了! 二人自然不会知道背后的议论,继续在城中逛着。宁夏城不算大,有元月带路,熟门熟路,也不会走冤枉路。二人一边走,元月一边给秦风介绍,走走停停,有感兴趣商铺的就下马看看,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城绕了个遍,行至城门,元月对秦风说道:“秦大哥,宁夏城看完了,我们出城去吧,今晚就在贺兰山下我们商会的驿站歇息,明日带你领略贺兰山的日出!” 秦风点头:“都听小妹安排就是。”元月满是柔情的看了秦风一眼,说了声“好!”便打马而行,秦风跟上,二人打马出城,顺着商道策马前行。一路走走停停,领略边塞风光,接着景致叙说典故,谈古论今。元月博学的程度,不亚于秦风,而对很多事的见解,却和秦风是不一样的。秦风上次就领教过元月关于守和战的独特论调,这次谈论更多的,却是元月对史实的另一种解读。 一路有说有笑,百来里路很轻松惬意的就走完了,傍晚时分,二人就赶到了贺兰山脚下的燕云商栈。对于长途跋涉的商队,先在这里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出发,便可赶在当日城门关闭前进入宁夏城,而且,燕云商栈还能额外提供必要的生意便利,很多人在这里就已经都把生意做成了,所以,商栈的生意倒还不错。 秦风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由衷的赞道:“能在这里开设驿站方便来往的客商,当真是用心良苦。”元月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明蒙通商互市之后,家父兴建的。刚开始,确实不容易,常遭匪患,不过现在好了,周围的山贼被赵大人率兵围剿了几次,又被慕容杀了几个匪首,现在没有人敢再来骚扰燕云商会的驿站。” 秦风点点头:“匪患一向是商道的最大威胁,看来这赵大人倒是真心为民着想的。”元月也由衷的夸赞道:“这倒是,以前的宁夏卫尉,都是来捞钱的,只有这位赵大人上任后,深居简出,不与商人来往,只一心为民谋利,大哥试探了几次,发现他确实是难得的好官,才让慕容带着商会的护商卫队配合他剿匪,倒是成绩斐然,现在这贺兰山境内,匪患已经基本绝迹。” 秦风点点头:“赵大人是不错,可你们也功不可没啊!”元月笑笑:“秦大哥就不用夸我们了,快进去吧。” 秦风笑笑,跟随元月牵马进入驿站,老掌柜远远看见元月,连忙迎出来施礼道:“二当家今日怎么来了?”元月回礼道:“这位是我大哥在中原结识的好兄弟秦先生,也是济民医馆今后的坐堂名医,大哥事务繁忙,就着我带秦先生来领略一下贺兰山的风光,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再准备些可口的特色小菜,我们安顿下来,一会下来吃晚饭。” 掌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们这里最缺良医,秦先生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这就亲自去准备,小堂子,快把马牵起喂上。”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小伙计应了一声连忙跑过来牵马。元月一看是生面孔,就问道:“新招来的?以前好像没见过。” 掌柜的解释道:“正想和二当家说,这是个落难的孤儿,父母家人都被山贼所害,逃到我们这里时,都快要被饿死了,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这孩子做事挺麻利,又不要工钱,我就自作主张把他留下了,还没来得及禀报,还请二当家示下。” 元月点点头道:“愿意来这里干活的伙计本就不多,既然老掌柜觉得行,那就留下吧,不过工钱还是要给的。”掌柜开心的连忙对小伙计说:“小堂子,还不快谢过二当家。”小伙计弯腰施礼:“谢谢二当家。” 元月微笑回礼,而秦风在旁边看着,却分明觉察小伙计眼里刻骨的仇恨和杀气,不过又想想掌柜方才说他是被山贼所害成了孤儿,肯定是想为父母复仇的,这眼中有仇恨心中有杀气倒也正常,而且感觉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武功,也就没再注意,随着元月一起进入大堂。 二人用过晚饭之后,元月对秦风说:“我们先去周围走走吧,一会儿回来早些休息,明天寅时早起去峰顶看日出。”秦风微笑点头,二人步出驿站,缓缓而行。老掌柜在后面看着装束一致的两人,会心笑道:“好久没见二当家这么开心了,这位秦先生,看来不错啊!” 两人沿着山间小路散步,这次可没有再一路沉默,走出不远,元月就轻声问道:“秦大哥,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故事么?”秦风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你想听哪以前的?” 元月嘻嘻一笑回道:“我都想听啊,怎么办?嗯,那就从你小时候说起吧,我要知道你所有的过去。”秦风点点头道:“好,我出生于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家里,祖上也曾做过小官,可父亲虽然满腹才华,却屡考不中,最后心灰意冷,带着我们回乡隐居,却不想,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为隐居的老先生。” 元月眼珠一转已经猜到:“这位老先生应该就是江湖人称名剑神医的邱起楼吧?”秦风点点头:“正是,因是近邻,父亲去恩师经常饮酒论道,渐成莫逆之交,我自幼体弱多病,幸得恩师调养,体魄才得以恢复,家父已经对考取功名失望,便希望恩师能收我为徒,幸得恩师垂青,我便拜入恩师门下,随恩师学习剑术和医术。” 元月好奇的问:“后来呢。”秦风的眼神开始悠远:“我入门一年后,萧伯父也把云师弟送来学艺,我们三人就一起随恩师学艺,也一起嬉闹玩耍。”元月疑惑的问:“三人?还有谁?”秦风笑笑:“忘了说了,还有恩师的女儿,恩师是隐居后才老来得女,所以格外宠爱,小师妹比我们年纪略小,却一直以师姐自居,经常欺负我们。” 元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了一声,秦风继续说:“可惜,跟随恩师学艺数年后,我们那里因大旱后又突发洪水,引发了瘟疫。疫情传染甚广,恩师医者天心,出山救人,我们也跟随恩师和师母四处奔走。却不料师母不幸也被传染,而且病势极猛,不过数日便亡故了。” 秦风有些痛心的长叹一声:“师母离世后,瘟疫也渐渐平息,恩师痛悔自己害死了师母,更痛恨自己身为名医救人无数,却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救不了,从此日渐消沉,闭门谢客,整日借酒消愁,只在清醒时越发严厉的教导我们师兄妹三人武功医术,带着我们潜心研究对付各种瘟疫的方法。可惜,恩师那般摧残自己,又悔恨伤心之下,损了心脉,不出两年便一病不起,我们三人试了各种方子,却依然无力回天,恩师还是过世了,我们都恨自己医术不精,救不了师父!” 元月听到这里,也有心心疼的说道:“老先生是太思念他的爱人了,是想早些去陪她,秦大哥也不必过于自责了。”秦风点点头继续说道:“嗯,就在我们安葬了恩师,潜心研习医术时,萧伯父来接云师弟回青衣社,我和云师弟相处多年,感情颇深,在征得父亲同意后,便答应与他一起加入青衣社。小师妹原先也答应我们一起去的,可在半路上却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纸条说不能和我们同去了,以后有缘再见。后来我们也曾多方查找,却从此杳无音讯,彻底从江湖上失踪了。” 一直静静倾听的元月却恍然的点点头,忽然问道:“我猜,你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师妹,而这个小师妹和你们两个的关系也都很好吧?”秦风一怔,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三章 贺兰山的阴谋 看着秦风一脸疑惑的样子,元月得意的看着他一笑:“便是根本不喜欢的人,相处久了都能日久生情,更何况你们面对的是自幼便在一起朝夕相处又聪明伶俐经常故意欺负你们的小师妹,我猜你们小时候其实都喜欢被他欺负的感觉吧?” 见秦风点点头,元月叹息一声说道:“这就是了,她其实一直也对你们二人都有意,却始终无法做出抉择,害怕随你们去了青衣社之后更无法面对选择,更怕终究是要负了一人,因为在她心里,不管最后是负了谁,都不会好受,所以,她才最终选择了逃走,也让你们彻底找不到她。” 秦风仔细想了想,却摇头苦笑,不置可否,元月略有些酸酸的揶揄道:“你们这风云二杰可也够痴情的,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娶亲,就是为了等这位小师妹吧?我猜想啊,你们中若是谁先娶亲了,你们的小师妹自然就会出现了。” 秦风哑然失笑,摇摇头道:“我倒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不过,小妹也说错了,我们没有娶亲,倒不是因为放不下小师妹。却还是因为十年前青衣社的巨变,萧伯父在我面前身死,云师弟被迫逃亡,让我痛心不已,从此一心都放在精研武学和医术上,对小师妹的情,也早就已经淡忘了。我看云师弟想必也是如此吧,身负仇恨,被迫逃亡,就算在漕帮落了脚,但以他那执拗的性子,在大仇得报之前,也不会去想什么儿女情长之事,可何况,云师弟现在又遭逢不测~~~~~~” 秦风没有再说下去,元月一看秦风提起伤心事神情有些黯然,连忙转移话题说道:“那要是你那小师妹此时来找你,你会如何?”秦风看着元月的眼睛,温柔的说道:“就算我当年对小师妹真有些情愫,也只是年少懵懂,如今十多年过去,早就已经淡忘了,小妹难道还不信我么?” 看着秦风诚挚的眼神,元月知道被看破了小心思,羞的脸色绯红,连忙打岔道:“那秦大哥再和我说说你在青衣社经历的故事吧,一定很有意思。” 秦风灿然一笑,和元月讲起了加入青衣社后的一些经历,讲了石头离奇的身世故事,还有白天羽和白天明这对真假黑衣刺灵的故事,以及自己如何谋划布局,借石头之手,既让石头报了杀父之仇,也一举铲除了青衣社的大患,以及最后上任社主蓝一成杀身成仁,石头放下执念成为新一代的黑衣刺灵。(青衣社故事详情,请留心本部书末的番外篇《黑衣刺灵传奇》自有分解) 元月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般,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惊呼或叹息。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秦风才大概讲完,元月看看天色已晚,意犹未尽的说道:“秦大哥经历的故事真是太精彩,相比之下,小妹我真是感觉白活了,不过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秦大哥再接着给我讲吧。”秦风笑着点点头。 二人绕了一圈回到商栈大门前,却正好看见先前给他们牵马的小伙计小堂子似乎也刚从外面回来,小伙计匆匆向二人行礼后就跑回房去了,元月还沉浸在秦风的故事里,一脸的回味,可秦风却始终觉得这小伙计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二人上了楼,互道晚安,相约明晨寅时一到便起身出发上山,便各自回房歇息了。元月回房后,心情舒畅,洗漱完毕,上床躺下很快便睡着了。秦风睡下之后,却总是觉得心绪不宁,这是多年练就的本能,也是对危险到来的预警。 秦风让自己先平静下来,将今天所遇之事仔细回想了一遍,每个可疑的细节都反复琢磨,待将其中几个细节联系起来之后,才突然惊觉,这个叫小堂子的小伙计只有在眼睛看向元月的时候,眼神里仇恨意味才更浓,身上散发的杀气也会更盛。再想到刚才回来时见到小伙计的脚印,他脚上粘的分明是高山深处的山林里才有的陈年腐叶,也就是说,他在元月到来之后专门去了一趟深山老林里! 待将前后不寻常的细节串联在一起,秦风这才惊觉不对在哪里,暗自自责自己是过于大意了!居然失去了对危险的的敏锐觉察力。 想及于此,秦风心下大惊,念及元月的安危,也顾不得穿回长衫,起身穿上鞋就出门去轻轻敲对面元月的门,焦急的压低声音轻声呼唤:“小妹你还好么,快些开门!” 元月正在美梦中,被叫门声吵醒,一听是秦风在叫门,而且这感觉似乎还是怕被人听见,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一声后起身穿衣来开门。秦风一见房门打开,立刻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将门关上,元月一看秦风深夜前来又没有穿长衫而且是这样怪异的举动,以为秦风已经急不可耐的想和自己成就好事,立时羞得满脸通红。 元月不知该如何拒绝,有些又羞又恼的低声说道:“秦大哥,你也太~~~~~~”话未说完,却被秦风伸手阻止。元月这才发现秦风脸色凝重,眼中还有些焦虑的在四处观察,似乎还在凝神观察门外的动静,并不像是来轻薄自己的。 元月暗骂自己糊涂,秦风这样的君子,怎么做这么下流的事!当下恢复了正常神志,也凝神戒备,小声问道:“秦大哥,出了何事?”。秦风轻轻说道:“小妹,事情不对,那小堂子可能是山贼的内奸,我们回房后又来了一拨客人,应该也是山贼派来做内应的,今晚估计要出事,而且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元月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秦风摇头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你赶紧准备一下,我们去探查一番,但愿我是错的吧。”秦风说罢回房穿衣拿剑,元月也急忙装备整齐,二人各自轻轻出门,再次将房门掩上。 见秦风示意,元月便轻轻跟着他,二人悄悄下了楼,来到货场,秦风用鼻子每张车都闻了一遍,这才找到他觉得不对的车辆,轻轻揭开篷布一看,里面装的全是野草。再扒开野草,里面还是野草,并没有什么货物。这下元月已经知道不对了:“秦大哥说的没错,肯定有问题!” 再一闻,草里一股油味,再翻开附近的两辆车,也是一样。秦风轻声对元月说道:“看来真是不幸被我说中了,这几车柴草是待会用来放火用的,应该一到三更这些人就要行动了,这商栈中有多少我们的人?”元月立刻轻声回道:“掌柜的,店伙计,厨师一共十来人,另外还有护商卫队的十人。” 秦风一想:“小堂子与伙计们同住,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全被迷翻了,先看看护商卫队值夜的还剩几人。”元月轻声道:“一般安排四人值夜。大门,瞭哨、货场都应该有人,想来是太平了许久,都懈怠了,也不太在意值夜的重要性,不然我们两到货场翻东西应该早被发现了。”秦风却皱起眉微微摇头道:“不对,先去看看再说。” 二人轻轻来到货场值夜处,灯亮着,里面的两人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秦风上前推了推其中一人,没有反应,秦风端起桌上的杯子闻了闻,皱眉道:“酒里被下了蒙汗药,看来我们已经全无帮手,只能靠我们两自己了。”元月点点头,却全然不觉得紧张,反而有一丝能和秦风并肩作战的兴奋。 秦风略一思索,问元月道:“能不能知道最后来的人住哪几间房?”元月点点头:“这个不难,只要到柜台一看就知道。”秦风道:“好,那我就在他们汇合行事前先解决了这些人,小妹放心,这可是我青衣社的专长。” 元月居然毫不害怕,还能向秦风报以轻轻一笑,两人来到柜台,元月翻看了掌柜最后的记录,告诉秦风:“最晚来的一拨,东厢房一、二、三号房,一共六个人,登记的货车三辆也对得上,就是他们了。” 秦风身上忽然泛起一丝森冷气息,轻声道:“小妹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元月第一次见秦风身带杀气的样子,有些吃惊的点头示意。秦风转身飘然而去,不过片刻便回转来了。元月没听见任何的吵闹或是打斗的动静,但秦风身上明显已经带着一丝血腥味。 元月更加惊讶的问道:“全解决了?”秦风点点头。元月心中暗道,这么快就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六个山贼,果然不愧是青衣社的行家里手。面上却回复了平静,波澜不惊的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秦风笑道:“那个小堂子没了帮手,武功也平平,你小心些看住他的动向就好,我先去将在外围等着行动的山贼解决了就回来与你汇合。”元月却倔强的摇头说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秦风刚要阻止,元月已经继续说道:“秦大哥不要小瞧了我,我的武功可也是从小练就的,和慕容都可以斗个几十回合,秦大哥不必担心我,我去了还能助秦大哥一臂之力。” 秦风略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去,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听得秦风这么说,元月心中一暖,立时脸色微红,秦风却转身将几张桌子上的筷子全部收集起来装入袋中,系在腰间。 秦风上前带路,按着最后进来的柴草车的车辙,翻身出了大门,顺着车辙印迹一路找去,行出两里多路,却发现车辙是从路边树林里出来的,元月这时候也终于恢复了女诸葛的智商,轻声说道:“他们应该是在树林里汇合,分派任务后各自行动的,只是不知道里面来了多少人?” 秦风也轻声说道:“嗯,再往里进去林中就会有他们的明哨暗哨,我先去把他们解决了,再去探探虚实,你先到树上等着我。”边说边指了指林中的一棵格外粗壮的大树,元月点头示意,纵身上树干潜伏着。 秦风系紧衣襟,潜行而去。元月在树干上屏息凝神,不一会,便听到了林中传来的厮杀呼喊声,而且喊杀呼喝之声越来越大,元月这才发觉自己被秦风骗了,秦风这是将她晾在这里自己去解决山贼了!元月立刻生气的哼了一声,跳下树干循着打斗声而去。 元月走的临近时,已经看见了外围扑倒的尸体,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再往里,元月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次山贼余孽显然是发现了她这条大鱼,合力倾巢而出,除了被秦风杀死的十多人,居然还有一百多号人将秦风团团围住! 此时,元月眼前的山贼已经在镇静下来的山贼头目指挥下搭弓准备放箭。元月一见大急,连忙拔剑向准备射箭的山贼杀去,山贼一看又来一个同样装束的剑客,俱是吓的大惊怪叫。因为秦风刚才体现的杀伤力实在让他们太过于震慑了,一时心虚力怯,被元月轻松杀翻数人。 可抵挡下来的山贼却猛然发现这两个人的杀伤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呼哨声暗号响起,立刻,越来越多的山贼便将元月围了起来,准备生擒她作为人质。 秦风在另一边自然也看见了,他早就知道元月的武功只是一般,能参与生死搏杀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平时和慕容过招能对拆几十招,也是慕容手下留情故意让着她的。 这些秦风心里一想就明白,所以才故意留下她自己前来,可惜等秦风杀进来才发现自己还是预料错了。这次山贼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办法快速解决,而打斗声却把元月引来了。 秦风一看元月被围,心内大急,还好早有准备,挡开山贼的进攻,左手掏出一把腰间袋中的筷子飞射而出,立时有四五个围住元月的山贼被射中倒地,秦风冲开包围,一路杀到元月跟前,这才化解了元月的险象。 可二人立刻就被百余名山贼重新包围了,情势依然危险。而且,有眼尖的山贼这时才发现后闯进来的白衣人就是他们今晚的目标,立刻大喊道:“这个子稍小的就是燕云商会的二当家,大鱼上钩了,兄弟们稳住。” 元月一听山贼真的是针对自己来的,气的大喝一声:“该死的山贼,看剑!”说罢又挥剑杀去,秦风紧紧的护卫在她身边,可这次山贼却改变了打法,只缠斗,不拼命,就紧紧的围住两人,而且主攻元月,让秦风不得不分神照应,袋中的筷子也耗费了不少。而外围的山贼已经重新开始准备放箭,如果一直照这么打法,最后的结果不是两人被射杀,就是最后脱力被擒。 秦风自然知道目前的险境,他早就在留意观察,一直想找到这些山贼的总指挥,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或是杀死贼头,这些山贼就会变成散沙甚至四散而逃。 可这个贼头隐藏的实在太深了,一直隐藏在暗处让一些小头目各自发号施令,就算杀了一个,又会有新的小头目顶上,眼看外围的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秦风连忙纵跃而起,将袋中的筷子纷纷射出,几个辗转腾挪全部射向弓箭手们,外围的弓箭手纷纷倒地。 此时秦风已经距离元月五步的距离,就在他想重新回到元月身边之时,一个奇快的瘦小身影从合围的山贼中窜出,转瞬间就到了元月身旁,一招之内就躲过元月的的攻击闪到元月身后,将一把形制奇特的短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嘶吼一声:”别动!” 秦风停下脚步默默的看着贼头,不敢妄动。贼头劫持住元月,慢慢后退着叫道:“你不要动,再动我就杀了她。”退的离开了十步左右,贼头站定叫道:“你快把剑扔了,束手就擒,”贼头身材瘦小,身比元月还略低一点点,除了持刀的手,他将整个身子都尽量的隐在元月后面。 元月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的鲁莽反倒成了秦风的拖累,大声叫道:“秦大哥快走,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贼头阴恻恻的笑道:“她说的对,我们是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我们只会让元朔拿出巨额赎金来赎你们。” 秦风冷笑一声说道:“阁下隐藏的够深的,秦某也想不到山贼之中还有轻功身手这般了得的,既然大意了,认栽便是。”说罢就要将手中剑扔出去,元月急的大叫道:“秦大哥快走啊,别管我!他们不敢动我,却会杀了你的!” 秦风冲她微笑着摇摇头,将剑扔了出去插在双方中间的地上,慢慢将手放到了头上,贼头一见秦风束手就擒,大叫道:“上去把他绑了。”话音刚落,就见秦风顺势摘下头上的发簪,扬手甩了出去,铁制的发簪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正的钉在了贼头左侧的太阳穴上,几乎全根没入进去,贼头双眼外翻,嘶吼一声:“回旋刀法,青……!”新笔趣阁 贼头话未说完,已轰然仰倒于地,秦风射出发簪后便身形急进,顺势拔起刚才扔出的长剑,在贼头倒地之时就已来到元月身边,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侧。 众山贼一惊不小,居然没有人上前进攻,片刻的愣怔之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快逃命啊!”便拔腿开始逃跑,人心便是如此,只要有人带头逃跑,军心就涣散了,再无斗志,其他的山贼也都疯狂的开始逃命。 才不过片刻之间,所有山贼都已经逃的无影无踪。元月惊魂方定,想起刚才的险境,不由得大叫一声:“秦大哥。”便扔掉手中的剑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秦风,秦风没有发簪稳固的头发立时被撞的披散了下来,秦风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没事了,我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此时,朗月当空,映照着一对月白色的身影,秋风穿林,秦风长发飘飞,轻轻揽着元月,元月尽情的哭泣,尽情的流泪,这一刻,她再也无需伪装坚强,只需要用心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她多希望,这一刻能变成永恒!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四章 原是将门之后 等元月宣泄够了,渐渐平静下来,才猛然发现自己是整个人紧紧抱着秦风的,羞的连忙惊呼一声放开手,心跳的好像快要蹦出来了一样,脸也一下红的好像火烧似的,赶紧低头去寻她刚才扔下的长剑以掩饰此时的尴尬。 秦风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伸手将散乱的长发略略收拢了些,轻声说道:“我们得赶快回去看看,要是那小堂子发现同伙都死了,难保不会加害已经被麻翻的商栈众人。” 秦风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拾起贼首的短刃装入袋中,朝林外走去。元月也赶紧收好剑跟了上来。秦风略一伸手,又将元月的手握在手中,拉着她加速前行,元月没想到秦风会再次拉起自己的手,一时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甜蜜,又有一丝丝的羞涩。 可她却并不知道,秦风更多的却是嫌她走的太慢了,又怕山贼余孽从后面偷袭,这才拉着她以防万一,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的关系,明显的又更近了一步,至少,秦风已经真的是不再跟她“客气”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回到商栈时,子时已经要过完,秦风轻舒一口气道:“还好,还来得及,盗贼在夜里的行动一般都会定在子丑交界之时,这时人睡的最沉,便于行事,等着吧,应该马上就会有动静。”说罢拉着元月闪身隐于暗处,元月躲在他身后,只觉得心里虽然慌乱却又兴奋又紧张又期待,全然没有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害怕。 等了不一会,果然就见小堂子手持一把短刃轻轻的从楼中走了出来,而短刃的形制与刚才那贼头所持的几乎一模一样。小堂子直接走向东厢房所在的院子,来至院中,小堂子学起了山中的鸟叫,连叫了三遍,见毫无动静,又再凑近其中一间的房门,又叫了三遍,见还是没有动静,疑惑万分的轻轻一推房门,却发现居然推开了,略微有些惊讶,但还是闪身进入房间,见两个同伙还睡在床上,便着急的走过去摇晃道:“快醒醒,你们怎么还在睡,时辰到了。” 还是没有反应,而且,似乎有血腥味,小堂子一惊不小,连忙掀开被子,借着月光,这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被一剑穿心而死,血都已经浸透了床褥。等他惊恐万分的退出房间的时候,却赫然看到了已经来到院中等候的秦风和元月。 可小伙计却出奇的并没有慌乱,反倒镇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二人,指指房内问二人道:“人是你们杀的?”秦风眼见小堂子面临如此巨变也没有乱了方寸,心中不由得也对他如此强大而坚定的心志感到由衷的赞叹,若是早些遇到,肯定会想要招揽进青衣社去好好培养,或许能培养成青衣社的利器。 可此时,却容不得秦风有这样的想法,只能淡然一笑道:“人是我杀的。”小堂子冷然一笑,满是仇恨的看看两人大声说道:“算你们厉害,我们如此隐蔽行事,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可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马上这里就要被包围了,你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杀了我,你们也死定了!” 秦风点头一笑:“难得你这小小年纪就能这般心志坚毅,处变不惊还临危不乱,不过你等不到援兵了,你林中的同伙已经死的死逃的逃。那个身材瘦小,和你一样手持相同形状短刃的贼首已经被我用发簪钉死,今夜再也不会有人来接应你了,你只剩孤身一人。” 小堂子闻言大惊,看秦风和元月浑身浴血,秦风又披头散发,但两人都气定神闲,又不像是说假话。可他转念一想,还是不对:“你们觉得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么?叔叔花了很长时间时间才把被你们串通官府打散的各处山寨里的兄弟重新聚拢,又在贺兰山上严加训练了几个月,这次更是带了大部分的主力过来,就是为了生擒你这个二当家!就凭你们二人,连我叔叔都不可能对付得了,怎么可能把他杀了,把兄弟们全打散了?” 秦风微微摇头,这小堂子还是太年轻,一激之下,就把大部分实话都说出来。当下也不再废话,从袋子里掏出那把怪异的短刃扔到小堂子面前:“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清楚,是不是你叔叔的兵刃。” 小堂子仔细看着地上的短刃,一时愣怔住,再次死死的抬头看着秦风,希望能看到哪怕一丝破绽,或是大队人马赶来的踪影,可惜,他肯定是看不出任何问题,也等不来任何消息的,渐渐的,他的心理开始逐渐崩溃,开始浑身颤抖起来,毕竟,他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大孩子。 终于,他开始大声嘶吼:“不可能,不可能,若是你们得手,早就连我一起杀了,何必还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你们一定是心虚,一定还有阴谋!” 其实元月也很疑惑,山贼已经肃清,为何秦风不一回来就直接去将小堂子擒住,但此时也不好发问。偏头看向秦风,秦风却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小兄弟,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们保证不伤害你。” 可小堂子却充耳不闻,还是横持短刃,浑身颤抖的死死盯着秦风。秦风无奈的摇摇头,身形急动,转眼已经来到小堂子身边一掌拍在他的后脑之上。看着小堂子眼睛一翻,软软倒下,元月吓的一声惊呼:“你把他杀了?!”xbiquge 秦风摇头一笑:“没有,我只是把他拍晕了,他现在心神已乱,一直这么僵持着,若是他精神崩溃而发狂,更会损伤心智,那时再制住他只会更糟,此时让他冷静一下,等会儿再醒来会好些。” 秦风说着,已经夺下他手中的短刃,在他怀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一红一白两个小瓷瓶。打开来闻了闻后,将白瓶交给元月道:“这是解药,你先去救醒众人吧。”元月此时已经和秦风亲近了许多,也不再顾及那么多,疑惑的问道:“秦大哥,既然只剩他一人,你为何不一回来就先制住他呢?” 秦风微微一笑:“我看他的样子,有些像刚见到石头时的情形,就动了恻隐之心,而且,我也想搞清楚这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后来见他心志如此坚毅,也觉得或许只是误入歧途,想看看还能否能让他走上正道。” 元月想不到秦风居然这么善良,想的又这么周全,很是意外,想想自己还怀疑他的用意,不好意思的赧然一笑,拿着瓶子转身跑开了。 秦风收好两把短刃,将小堂子抱起,抬至商栈大堂桌上放好。不一会,元月和醒来的众人陆续到来,点上了灯,元月来到秦风身边将小瓶还给他说道:“人已全部救醒,护卫队也在四面布防。”秦风点点头,看老掌柜的一脸的愧疚悔恨,淡然一笑说道:“老掌柜,麻烦抬碗清水来。” 老掌柜如逢大赦一般赶紧去舀了碗清水来。秦风接过水,用手拍于小伙计脸上,又掐了他的人中穴,小堂子悠悠转醒,看见自己被众人围着,惊慌的坐起来缩起身子,抱着头,惊恐的看着众人。 秦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别怕,我们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想连累收留你的老掌柜吧?”小伙计抬头看看一脸痛悔和爱惜的老掌柜,却没有看见怨恨和敌意,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头。 秦风转头说道:“老掌柜,你留下就好,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莫要喧哗更别惊扰了其他客人。”老掌柜点点头,示意众人安静离去。 待其他人陆续离去,秦风见只剩下他们四人了,便再次拍拍小伙计:“没事了,说吧。”,老掌柜也慈爱的说道:“小堂子,现在没外人了,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慢慢告诉我们就是。” 小堂子抬头看看秦风,看看元月,又看看老掌柜,看到的都是平和和善意,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低下头抽泣起来。三人一直默默的等着他平复,没有催促他。过了好一会,小堂子渐渐才停止了哭泣,慢慢的说出了他的真正来历. 原来,他的父亲此前曾是贺兰山境内最凶狠也是势力最大的山贼首领,其他小股山贼多半都要听他号令,宁夏卫尉赵旭率兵数次围剿,都没能彻底消灭他,直到后来他觉得自己势力大了,再不将燕云商会放在眼里,伏击了烟云商会的运输队,并杀死了数十名商会弟子和护商卫队成员。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元朔,燕云商会开始配合赵旭的卫尉府四处围剿山贼,身为护卫总长的慕容宣剑自觉是大大丢了面子,怒火中烧,亲自带人在贺兰山四处围剿山贼,最终找到小堂子的父亲并将其砍成了几块挂在山贼大本营,整个整个贺兰山的大小山寨被赵旭和慕容联手扫平。 等小堂子亲眼看到父亲死状如此惨烈时,自小就心志坚毅的他毅然到贺兰山北面的沙漠里找到了做沙匪的叔叔,叔叔听完他的述说,劝他先留下,慢慢再想报仇的事,可他坚决的求叔叔回来报仇,并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他叔叔没办法,这才答应了他,带着小堂子和十多个手下来到贺兰山,开始收拾聚拢逃散的山贼,而小堂子也自愿使苦肉计到燕云商会的商栈里卧底。 他叔叔终于聚集了近两百号山贼,并且以训练军队的方式在山中训练这群山贼,让他们有了一定的战斗力,并且一直隐忍让大家都以为贺兰山已经太平了,直到元月在商栈里出现,让小堂子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于是连忙上山找到叔叔商议要抓住元月后,让元朔用重金和慕容宣剑来交换。定好计策,他便拿回蒙汗药,麻翻了驿站里的人,而后进来做内应的几个山贼,则是准备在三更之后子丑交接的时候听他的信号出来释放迷烟控制住所有的住客,并放火为号。 他的叔叔则在三里外的林中带人等着看见信号就杀过来,为防万一,他的叔叔将大部分的精锐手下都带来了,特别是专门训练的弓箭队。可最后,还是死在了秦风的手里。小堂子说到最后,有些惊恐的问秦风道:“你真的是一个人干的?你真的只是个郎中?” 秦风点点头,元月在一旁微笑说道:“他不但是郎中,还是神医呢。”忽而又愤慨的说道:“这个慕容是过分了,干嘛要把你父亲砍成几块还挂起来示众,我回去就让大哥好好教训他。” 秦风却摇头说道:“小堂子,慕容的做法虽然欠妥,但你父亲做山贼为害一方,杀人越货,却也是罪有应得,如今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彻底脱离山贼,改邪归正,不要再走你父亲和叔叔的老路。” 听秦风提到父亲,小堂子再度哭泣起来,而且很有些委屈的大喊道:“我父亲也是被奸人所害,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这世道但凡还有说理的地方,我父亲和叔叔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秦风见小堂子这么说,也有些意外,正在想是哪里不对,老掌柜已经和蔼的问道:“小堂子,你且说说,你是哪里人,又到底叫什么名字?”小堂子看看老掌柜,收起哭泣轻声说道:“我叫孙镗,是出生在东胜州的汉人。”老掌柜恍然大悟的说道:“哦,那地方的汉人可多半都是朝廷的驻军和家属啊。” 小堂子点头道:“是的,我的父亲和叔叔都曾经是东胜州的军官,一向军纪整肃,战功赫赫,可也正因此,得罪了军中的奸人。串通敌人里应外合,奸人将我的父亲和叔叔灌醉,草原部族趁夜偷袭攻破营寨,死伤惨重,父亲和叔叔知道这是杀头的死罪,便只得连夜逃亡,我和母亲在家得知消息,也在官府问罪之前逃出东胜州,四处寻找父亲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找到,两年前母亲意外染病得不到医治去世了,我便只身上路想到中原去,却在路过贺兰山时遇到了已经成为匪首的父亲,可刚刚才和父亲团聚不久,父亲便被杀了。” 元月一直凝神细听,脑中不停的在回想,此时忽然有些吃惊的说道:“小堂子,莫非你的父亲是叫孙平?叔叔叫孙安?”小堂子点点头:“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元月长舒一口气说道:“这就好办了,那一战后,东胜州卫尉怕承担失职之责,就上报你的父亲和叔叔是突遭偷袭力战而死,朝廷不但没有降罪,还给你的父亲孙平追授了指挥同知,按大明律,烈士的遗孤是可以承袭官职的,从现在起,你就彻底忘了你的父亲和叔叔做过山贼的事情,只需要记住他们就是在军营里力战而亡的,而你,也立刻启程去京师,找到兵部,证实自己的身份,承袭指挥同知的官职!” 小堂子一时听得有些愕然,良久之后才更加悲伤的大哭起来:“原来我父亲和叔叔不用被杀头,那他们干嘛要逃,他们干嘛不早些回去,他们若是早些回去,我母亲也就不用死了!” 秦风点点头唏嘘道:“原来也是自小便在军营中长大的将门之后,怪不得觉得你身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气性。”元月也出言劝慰道:“小堂子,别哭了,你父亲和叔叔不回去是有苦衷的,东胜州卫尉既然上报了你父亲和叔叔战死,还领了军功,如何能让他们活着回去拆穿他的谎言?所以他们回去才是必死!” 小堂子这才收住了哭声:“这么说,我最大的仇家,应该是那个陷害他们的奸人和东胜州卫尉?”元月无奈的点点头:“这个你自己慢慢想吧,你会想明白的。” 秦风却忽然对小堂子说:“孙镗小兄弟,你不能在这里呆着了,消息一但传出去,被山贼祸害过的人若是知道你在这里,定会来找你报仇泄愤,你最好马上就走,直接去中原京师的兵部衙门,就和他说你是东胜州孙平的儿子,辗转千里才去到京师叩谢皇恩的。”” 听得秦风这么说,元月带着崇敬和赞叹的眼神看着秦风,等他说完,才转头向老掌柜说道:“老掌柜,给他准备十两银子做盘缠,再准备些衣物干粮。就按秦大哥的意思马上就送他走,一刻都不要耽误。” 孙镗一脸的惊异和喜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掌柜也点头说道:“原来老头子我当真是没做错啊,当初我就觉得你会是个了不起的人,这指挥同知可是从三品的正牌将军,就算你年纪还小不能直接承袭,会让你先在军中先历练几年,可总有一天这从三品的将军还是你的啊,而且,在京师的机会肯定比在边塞更大,说不定还是做到二品,一品的大将军都有可能啊!了不得,了不得!” 孙镗此时已经完全反应过来,走下桌子拜倒于地:“多谢老掌柜,多谢秦先生,多谢二当家,孙镗一定牢记各位恩德,今后一定走正道!” 元月微笑着上前扶起他道:“快起来吧,我们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老掌柜,宽准备好盘缠干粮快送他走吧。”秦风也从袋中掏出两把短刃:“这是你父亲和叔叔的兵刃,你留着吧,或许还能作为你身份的辅证。”老掌柜带着孙镗离开。 孙镗走得几步,回头望了一眼秦风和元月,眼中满是感激,忽然,孙镗又回来将其中一把短刃交给两人:“秦先生,二当家,这把短刃你们收着,以后若有碍难之事,就差人以此为信物来找我,只要能做到的,孙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再次躬身行礼道别。秦风和元月一起冲他笑着摆摆手。 此时的小伙计孙镗走了,而二十年后,在永载史册的北京保卫战中,孤胆将军孙镗将名震天下,成为第一个孤军出京师阻止住也先前进步伐的大明将军,也才为于谦的北京保卫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有人手持这把短刃找到他求他出兵,才是事情的转折和关键,这是后话,书后自有分晓。 一切,都似乎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五章 关山月明迎日出 老掌柜带着孙镗走了,又只剩秦风和元月两人,两人再次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秦风看看元月:“你回房休息去,我再去周围看看,万一还有不死心的山贼,也好彻底解决了。”元月疼惜的说道:“算了,秦大哥你也休息去吧,都折腾了半夜了,大哥和慕容留下的烂摊子,明天让们他自己来收拾。” 秦风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大哥的事,不就是我们的事。”元月一听这话,以为秦风已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霎时又羞的满脸通红,心里砰砰乱跳,却又感觉很是甜蜜,也不想反驳,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就像做梦一般,真害怕哪天真的醒来,却发现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秦风见元月低头不语,笑笑道:“没事的,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出去山上转一转,很快就回来,你先回房去。”元月飘飞的思绪这才收了回来,依然坚决的说道:“不,如果秦大哥要去,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秦风微笑道:“你刚刚受了惊吓,还是先好好休息。”早已从刚才的惊慌中恢复过来的元月,哪里还会害怕,一听秦风要上山,甚至有些兴奋的说道:“有秦大哥在,怕什么,再说了,孙镗不是说了,最厉害的就是他叔叔,剩下的小鱼小虾,我都能收拾了。” 秦风无奈的笑笑,正要再劝,元月已经忽然兴奋的说道:“我们不是约好明早去看日出的么,反正现在也离寅时不远了,我们就提前些上山,如果现在出发,就可以直接到贺兰山最高的峰顶去看日出,比在侧峰看可要壮观多了。” 还未等秦风回话,元月又眼含柔情的接着说了一句:“你不是说过,只要有你在,就不会让我有事的嘛。” 秦风听她这么说,又想了想,山贼应该都逃散了,剩下的也的确不足为患,也就没有再反对,微笑的点点头。元月一见秦风点头,立刻反客为主的说道:“那快走吧。丑时都过半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罢不由分说就朝门外走去,秦风无奈的说道:“你也总得等我先找根发簪把头发扎起来啊!”元月一听,这才发现自己大意了,忘了秦风还是披头散发的样子,连忙叫了一声:“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还好这次元月是穿男装出门,带的也是男式发簪,她飞快的回房拿了发簪回来,拉过秦风坐下:“你别动,我给你梳头。”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掏出随身带的梳子,给秦风重新梳头。 元月的手轻轻抓起秦风的头发,细细梳着,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却忽然让她想起,十年前,也曾有人这样为自己梳过长发,虽然与他只是家族利益间的联姻,可毕竟那人对自己很好,没想到却~~~~~~ 想到这些,元月的动作有些迟滞,手微微抖了一下,秦风大概猜到了元月的心思,却没有点破,而是玩笑的说道:“你不是说要去顶峰就要快些嘛,你再这么梳下去,可就真来不及喽。” 元月闻言,自嘲的笑笑,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放不下看不开,自己不是已经下决心陪他同生共死了么,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心里想着,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好,知道了,马上就好!” 元月重新给秦风扎好了头发,插上了发簪,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我这发簪配你更合适,只可惜,没带换洗的衣裳,这一身血迹,有些煞风景。” 秦风起身爽朗的一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从今后,我们便是并肩战斗过的生死之交了,这一身血衣,便是见证,有何不好?”元月再次愕然,轻声问道:“你是说,我们可以生死与共?”秦风笑笑:“当然。” 元月心中再次震撼,生死与共,这是多重的承诺啊,原先还担心自己也许是一厢情愿,可如今听得秦风亲口这么说,心中顿时觉得这多年的苦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一切,原来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遇相知,甚至忽然间,元月都不怎么怨恨自己的大哥了。 秦风开始举步出门,边走边说道:“古有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今有女诸葛血染儒衫为民杀贼,以我看啊,不出两日,整个宁夏卫都要流传你的故事了,再过一阵,中原的大家闺秀们估计就要开始偷偷习武了吧?” 元月初时听的喜滋滋的,后来却发觉不对,娇嗔着追了出去:“秦大哥,原来你是在挖苦我!”“哪有哪有,实话实说而已。”“不对,你就是在挖苦我!”“真没有!”“就是有!”“············” 出了商栈,两人绕着四周的山路巡视了一遍,没有再发现任何异常和危险。便由元月领路开始往贺兰山地势最高的贺兰峰顶一路行去。 贺兰山上到处是巨大的岩石和岩壁,在夜色中,更加显得突兀峥嵘。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周遭的一切,也都觉得是别有风韵的景致。正前行间,忽见前方有一块方形巨石,在满山苍松的掩映下,披洒着皎洁的月光,给人一种苍茫遒劲的感觉,巨石旁边还有一条小溪环绕而过,流水淙淙,更平添了几分清幽之美。 元月跑到巨石边回身说道:“秦大哥,你可知道这块巨石叫什么吗?”秦风走过来四下看看,没见什么文字,只好摇摇头。元月得意的说道:“这块石头叫古琴台,旁边的是小溪就是琴溪,传说曾有仙人携琴西游,路过此地时,见贺兰山峰峦叠翠,层山献秀,清松流韵,一时雅兴大发,将一块巨石削平后便在上面抚琴弄弦。一曲弹罢,妙音绕山,经久不散。 此时远山恰有一朵彩云飘过,仙人便腾空而起,架云而去,临行前甩下一根琴弦于此。琴弦落处,化为一条小溪,蜿蜒曲折,绕巨石与清泉汇流,潺潺而下。从此,这块巨石被人们称作古琴台,其下小溪便名为琴溪。坐在琴台上,静心聆听泉水流淌,真的会有琴声入耳,如丝如缕,其妙无穷。怎么样,秦大哥,要不要坐上去试试?” 秦风微微一笑:“既有如此妙事,当然要一试。”说罢纵身上了古琴台,盘腿坐下,闭眼静听,片刻之后,睁开眼睛,很欣喜的对元月说道:“还真的有琴声,你听到过么?” 元月惊讶的说道:“我十多岁的时候曾经试过一次,但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后来就再也没有试过。”秦风点头道:“那时候你还小,现在肯定不一样了。”元月好奇的说道:“是么?那我也试试看。” 说罢也纵身上了巨石坐下,在秦风身边坐下,闭眼静听。过了一会儿却睁开眼皱眉道:“没听见什么琴声啊?”秦风微笑道:“世间万物之声汇聚,便是天地奏出的琴音,用心静听,便有月光洒下清辉的声音,风过山林吹动树叶的声音,花开的声音,虫飞鸟鸣的声音,涓涓细流的声音,这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世间最美妙的琴声。” 元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秦大哥,我终于知道你奏出的琴声为什么彷佛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了。”说罢再次静下心闭眼静听,秦风微微点头,没有打扰她,良久,元月睁开眼平和的说道:“秦大哥,谢谢你。”秦风微微一笑:“你的琴艺本就已经登峰造极,就只差一点融于天地的灵性,能悟到,也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不需要谢我。” 元月微笑道:“好吧,那下次我们把‘映月’带来,那时我再来这古琴台上临风面水奏上一曲,让秦大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悟到。”秦风微笑着点点头,元月却忽然神色有些黯然的喃喃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一天。” 秦风有些不解的微微一皱眉,想开口问,但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自己这尴尬的身份,也还真不一定还有那一天。元月却恢复了神色道:“秦大哥,走吧,马上就快到了,我们上贺兰峰顶看日出去。”秦风起身道:“好。” 二人继续上路,但却都各自有了心事,没有再说话,秦风想的是自己这不可言说的身份,对元月的欺骗和愧疚,而元月,却想的是家族的遗训,大哥的计划,也有些对秦风的愧疚,忽然间还对未来有了些莫名的畏惧,开始越发留恋现在这样的平和宁静。 就这样一路安静的走着,又仿佛回到了六盘山望月亭前的那一段山路,那月下一舞,那琴箫合鸣,那满含情义的长诗,那最后无奈的情伤,都还历历在目,如今,两人似乎已经走到了一起,却又总觉得,还隔着点什么。 不知不觉中,已经登上了贺兰山主峰的顶端,默契的找了块岩石坐下,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等待日出。渐渐的,半空的明月开始落下,待到卯时一过,天边渐渐的现出了金黄色,有了不一样的光亮,元月终于打破沉默,霍然起身说道:“秦大哥,快看,日出了。” 秦风缓缓起身举目望去,只见那一丝光亮映照下,自己的脚下居然是茫茫的一片云海,波涛汹涌,云雾如潮水般在山崖间缓缓流动着,云浪却是逆流而上。不一会,光亮更甚了些,云海的波涛却反而平缓了些,慢慢的,金黄色渐渐转红,云海也开始变淡,等到太阳完全跳出云海,云海也就慢慢被阳光照的淡了许多,而云海那头远远的宁夏城也已经若隐若现。 元月轻叹了一声:“云海日出,就是这样瞬间的壮美。我们的人生,又能有几次这样的壮美?”秦风微微一笑:“我不贪心,能有一次足矣。”元月转而一笑,指着远方道:“那宁夏城,应该就是你展现壮美前暂时隐忍的云海吧?” 秦风微微一楞,却没有再说话,只能微微一笑。两人沐浴在霞光中,就这么静静的并立着,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安宁,各自的心中,也豁然了许多,直到日出升空,光照大地,寒意彻底退去,元月才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再次欢快而坚定的说道:“秦大哥,我们回去吧。” 秦风点点头,二人转身下山,一路上,元月又回复了开心的模样,让秦风继续给她将青衣社的故事。回到驿站,元月又交代了老掌柜和护卫队一番,二人便启程返回了宁夏城。 ~~~~~~~~~~~~~~~~~~~~ 而这一天的清晨,漠南的大汗庭里,草原大汗额色库也在负手而立的看着属于草原上的日出,作为大汗,他这九年多来却没有睡过一个懒觉,不管头天宴饮到多晚,喝再多的酒,也不管是不是风雪交加,天寒地冻,他第二天依然是一早就起身,晨练,静思,读书,在别人起床前的时间里,这位大汗就已经做完了他的早课。 可今天,这三样里他却只做了一样,就是静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默默的看着日出,此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悄悄来到他身旁,也学他一样负手而立,注视着初升的太阳。 片刻之后,这个娇小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出声了:“父汗,你今日怎么不晨练了。” 额色库微微摇摇头:“我的小木雪,你也知道,朱棣的大军又守在了漠北,而且一副不扫平漠北誓不收兵的架势,要是这次真的扫平了阿鲁台,那下一个目标,就是脱欢的瓦剌部,而我们作为脱欢的近邻,虽然一直表示臣服,但被朱棣假道灭虢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一旦我漠南实力大损,那为父苦等了十年的机会,就要付之东流了。” 木雪微微一叹:“父汗不是一直都很豁达自信的么?”额色库微微苦笑:“在外人面前,为父必须表现的无比霸气而自信,但为父心里知道,这样的自信是建立在明军不能有效的收服漠北,加上朱棣身体又一直不好而且明廷内部隐患重重。但是,一旦这些问题都暂时无法影响明军的时候,那危险的,就是大草原的各方势力了,若是草原各部能统一对外,自然可以抗衡甚至在草原大漠消灭明军。 可偏偏现在草原各部各自为阵,互不统属,就算暂时结盟,也只是形式上的,根本不可能团结一致。都说明军经不起持久战,其实我们草原更经不起啊!这次如果朱棣的身体一直没事,那整个大草原未来的形式就将逆转了,难道长生天真的不愿给为父机会么?如果阿鲁台被灭,为父又该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险?难道真的彻底投靠明廷做一个安逸享乐的大汗?” 这些问题,额色库自然不是真的问木雪,木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只能默默的陪着他。良久之后,额色库才怅然一笑的说道:“我的小木雪,你说这次阿鲁台那只狡猾的大老鼠还能躲过灭顶之灾么?” 木雪点点头说道:“昨晚我就觉得父汗有心事,原来是在担心阻挡明军南下的屏障没有了。女儿我已经向长生天诸神祈祷过,一切都会好的,父汗不必太忧心。”额色库自嘲的笑笑,阿里木雪再聪明,始终还只是一直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天鹅,可自己却也只有面对这个女儿的时候才愿意说说自己深藏心底的心里话。 没想到木雪却忽然下定决心似的正色说道:“父汗,如果和瓦剌联姻是最好的方法,那我愿意嫁给也先。我会尽一切努力,将瓦剌各部真正变成父汗自己的势力。老脱欢想借联姻吞掉我们,那我们也可以借联姻吃下他们。” 额色库有些惊愕的转头看了看这个素来乖巧的女儿,却摇头说道:“我的小木雪,我答应过你额娘的话,我一辈子都会遵守的,除非你真的爱上也先,否则就算再难父汗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木雪倍感幸福的一笑:“或许也先这次从中原磨练回来,感觉会不一样,搞不好我真的会爱上他呢。” 额色库点点头:“如果那样最好,可你不许为了父汗就故意说你爱上他了!”木雪淡然一笑:“恩,知道了,我向长生天发誓不会的,父汗放心吧。” 因为这个懂事而乖巧的女儿,额色库的心情好了许多,调侃的说道:“如果能遇到你说的那种男人,还是一定可要抓牢的啊!”说完哈哈一笑,阿里木雪害羞的说道:“父汗又取笑我!你不是说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存在的嘛!”说罢就假装生气的转头看着远方,可心里却在想着: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存在么?怎么我却好像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近了呢?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六章 意外的开馆日 宁夏城,八月二十八,清晨。 济民医馆的几个伙计一开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门口已经聚集了百多号人,几个伙计面面相觑:“难道有人来闹事?”另一个伙计一脸不屑:“呸,在这宁夏城谁敢来燕云商会的地盘闹事?”“难道是我们的药吃死了人,来找麻烦的?” 这时背后有声音响起:“你们在磨蹭什么?还不拆板子开门?”原来是景宁掌柜出来了,一个伙计回道:“掌柜的,不知何故,外面围满了人。”“哦?”景掌柜连忙上前凑到门前一看,也吃了一惊。xbiquge 但毕竟景宁也是见过世面的,侧身出门看看门外众人大声问道:“你们围在我医馆门口坐什么?”有好事之人回道:“听说你们济民医馆请来了中原神医开馆接诊,一两金的诊费,这宁夏城出得起的人多的是,可我们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医敢收这么贵的诊费?“ 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这消息一传开,哪个不好奇,这满是生意人的宁夏城,一两金而算得什么?花钱看个稀奇也值得!”又有人说道:“反正等货出手的时间里闲着也是无聊,不如就相约来看看这中原来的神医到底如何神法。” 景掌柜这下心里明白了,在这种遍地都是有钱人的地方,一两金起价的诊金非但没有吓到众人,反而激起了众人猎奇的念头,想要看热闹的人自然就多了。于是,冲众人转圈拱手作揖:“行,那还请诸位稍待。”而后转身大声对伙计们说道:“开门!有请秦先生坐堂接诊!” 众伙计也顿觉面上有光,轰然一声答应后,各自麻利的动手忙碌起来。去请秦风的伙计刚一到院子,已经看见秦风带着石头来到了诊室,秦风早已听到门外的动静,冲伙计点头示意道:“去让病人进来便是。” 伙计应声而去,不一会,医馆的大堂和院子里就站满了人,可就是没有人进诊室,景宁大声的说道:“要找秦先生看病的,请先到柜台支付诊费。”不想却没有动静,看来众人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毕竟要是砸了济民医馆坐堂名医的招牌,那就等于是得罪了燕云商会,今后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谁也不敢轻易去触这个霉头。 景宁连喊三遍,见依然无人响应,景宁略有不快,再次大声出言道:“各位如果只是看热闹,就请退到门外去,莫要聚在大堂里耽误我们做生意。”有些胆小的立刻退出了门外等待,大堂里的人逐渐都退了出去,当然,也自然会有不怕的人继续留在院内。 就在场面一时僵住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径直到柜台掏出一两金锭放下,然后说了声:“这是我的诊金。”众人仔细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开始窃窃私语。这进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正是便服而来的宁夏卫尉赵旭大人。景宁连忙迎上前去施礼道:“原来是赵大人来了,你是宁夏城的父母官,更是造福宁夏一方百姓,如果您要看病,我们哪能收您的钱呢?” 赵旭摇头道:“我现在既然是便服而来,就是不是以宁夏卫尉的身份,自然也要按医馆的规矩,我虽然官俸微博,但一向省吃俭用,也多少积攒了些微积蓄,又是为病痛缠身的老母求医,自然更该是竭力而为。” 景宁正要说话,秦风已经走了出来,向赵旭施礼道:“草民见过赵大人,这就随赵大人去府上诊治老夫人。” 赵旭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不敢劳烦先生,家母已经被我用软椅抬至门外。”秦风连忙说道:“赵大人真是为官者的楷模,令人敬服,在下这就去将老夫人接进来。”说罢转身出了医馆,景宁和伙计们也连忙跟着出了门。 只见医馆门口停着一乘软椅,秦风上前一看,老夫人大概七十岁上下了,衣着朴实,面色却缺乏血气,面容透着慈祥和稳重,老夫人一看就是是腿脚不便,更是长期卧床造成的气血两虚。 秦风上前施礼问候,先略一把脉,却眉头微皱,回头招呼人将老夫人抬至医馆诊室,置于软榻之上,再次细细的把起了脉。围观的众人都静静的在门外等着结果,小声的窃窃私语,没想到第一个来受诊的居然是一向刚正不阿的赵大人,倒也的确只有他不怕得罪燕云商会。 这次秦风仔细把脉的时间较长,又仔细的把了寸关尺三脉,检查了老夫人的膝盖以下部位。赵旭,景宁和石头守在周围,默默等着。良久,秦风才起身对赵旭施礼道:“赵大人,老夫人的病情,可是已经很多年了?”赵旭点点都道:“是啊,自从我来此上任后便将老母接来,怎知不到半年,家母的腿脚就开始不便,不到一年便彻底不能行走,只能坐卧不起,至今确实已经数年了。” 秦风有些犹豫的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说道:“老夫人当初是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的气血淤塞,本不算什么太大问题,可惜一开始便医治不当,耽误了病情,才越发……”秦风话没说完,却惹恼了在院中围观中的一人,那人上前大声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难不成你是说我回春堂医馆的郎中是庸医,害了老夫人不能行走?” 众人循声看去,却原来是宁夏城另一家医馆回春堂的掌柜,人们都叫他平掌柜,也不知道是不是姓平,但常年累月下来,真名似乎都被大家遗忘了。 平掌柜说着,就径自走进了诊室,向赵旭施礼道:“赵大人,您要为老夫人延医诊治,草民没有异议,可老夫人的病情一直是由本医馆的郎中诊治,此人如此说法,不就等于是在拆我们的招牌吗?难道只因他燕云商会财雄势大,就可以倾轧同行,为所欲为?” 秦风正要回答,却听门外另一个声音响起:“是谁在说我燕云商会仗势欺人?”随着声音走进来的,正是一身男装的元月,平掌柜一见元月,却有些发怵,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强自镇定的说道:“原来是元二当家的来了,那正好请评评理,你们请来的所谓神医,无法医治老夫人的病,就将罪责全部推在我回春堂医馆的头上,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就等于砸了我们的招牌?” 元月看看平掌柜,冷冷一笑:“庸医害人的事,我们在路上就已经遇见过,明明是活人,却要被当成死人下葬,若不是秦先生,那人就白白被害死了,一家老小也就从此无依无靠,秦先生既然敢如此说,自然是有道理的。请问平掌柜,你们医馆的郎中医术不精,耽误了老夫人的病情,难道还不准别人说了?” 元月此话说完,众人频频点头,因为回到宁夏城后,路上见过秦风起死回生神迹的燕云商会伙计早就将眼见的一切当成谈资传遍了全城,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平掌柜一时语塞,眼珠一转却大叫道:“什么起死回生,不都是你燕云商会的伙计说的,又没有旁人为证,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散布的?” 元月一听大怒,正要发作,却见秦风伸手阻止住她,向平掌柜施礼说道:“平掌柜,在下事前并不知道老夫人此前的病情是贵馆诊治,也没有诋毁同行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的说说,也或许是贵馆的医师不擅医治此症,但确实是医治不当,才造成如此后果。” 平掌柜一时气结,连连冷笑道:“好,好,好,现在事已至此,你自然是怎么说都行,有本事,你将老夫人的病治好,本馆从此便停业改行!”元月正要接口,却被秦风再次摆手制止,而后平静的说道:“平掌柜,城中本就缺少医师,我们无需为一时意气如此草率行事,天下医者皆是一颗仁心,当是愿天下无病药生尘才好,在下自当尽力医治老夫人,但一则老夫人患病时间太久,二则老夫人年纪稍长,耐不住猛药,能不能让老夫人再度站起来,秦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是竭力而为。” 听得秦风这么说,平掌柜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是秦风也无法医治才故意找的说辞,冷笑着说道:“这叫什么话?竭力而为?那不是不管结果如何,诊金照收?这行径与骗钱何异?”秦风眉头微皱,想不到平掌柜会这样咄咄逼人。 元月此时已经忍无可忍,却不怒反笑的说道:“好,平掌柜,你既然如此说,那我现在就宣布,从此刻起,老夫人的医治费用燕云商会全包了,若是最后还是无法医治,我们倒赔百两黄金!”平掌柜一看元月发狠,也不敢太放肆,却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那总得有个时限吧?总不能一直这么医治下去。” 元月一时无言以对,转眼看着秦风,秦风想了一想,点头道:“那就以一个月为限,若是恢复的好,届时老夫人应该可以在旁人的搀扶下站立起来,缓慢挪步。”元月一听,大喜过望,回头对平掌柜说道:“好,那就一个月,若是到时候老夫人的病情真能如秦先生所承诺的一样,平掌柜怎么说?” 平掌柜呵呵一笑道:“好,若是真能如此,本馆愿奉上百两黄金作为对老夫人的赔偿!”赵旭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无论哪方输赢,这钱我都不能收。”元月爽朗的一笑:“赵大人恕罪,事已至此,您要是不收,咱们这事可是没法了结啊!” 赵旭微微皱眉,略想了一想,点点头说道:“好吧,既如此,那就换个用处,宁夏城地处边塞,为学不易,这百两黄金之数,不管哪方输了,就捐出来修建一座书院如何?”元月施礼道:“赵大人果然时时心系宁夏百姓,当然可以!”平掌柜想了一想,也慨然说道:“赵大人所言甚是,没有问题!” 秦风看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无奈的摇摇头,对赵旭施礼道:“赵大人,在下想将老夫人留在医馆一月,也好早晚用针用药,推拿按摩,还请赵大人允准。”赵旭点头道:“这个自然是更好,那就有劳秦先生和元二当家了。”元月回礼道:“赵大人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元月说罢大声吩咐道:“景掌柜,快着人收拾一间厢房供老夫人居住,再从府中调两个丫头过来伺候。”景宁应声正要离去,元月却忽然叫住他:“等等,景掌柜,再挂牌出去,这一个月,秦先生因为要全力医治老夫人,暂时闭门谢客,待老夫人回府后,再开馆接诊!”秦风一愣,欲要出言阻止,却还是忍住了。 赵旭告辞离去后,众人也渐渐散去。秦风先安排石头先为老夫人运功揉捏双膝及脚踝。就到药房亲自准备药材。元月就跟在秦风身后,却没有说话,好像陷入了沉思,秦风看元月面色不豫,边配药边问道:“小妹在想什么?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元月皱眉道:“你这才开馆第一天,很少忙私事的赵大人就亲自上门了,一向鲜有往来的回春堂医馆的平掌柜也上门了,还敢如此咄咄逼人,这会不会是什么圈套?或者就是冲着秦大哥你来的?” 秦风摇头一笑:“小妹啊,人太聪明,往往就会想得太多。其实就是赵大人孝子心切,一心为老母求医,听说来了神医,自然是可以先放下一切以敬孝为先。而平掌柜来看看同行的斤两,也是无可厚非,哪里会有什么圈套?”元月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秦大哥说的是,或许是我想的太多,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秦风笑笑:“其实我当时就犹豫过要不要说出实情,因为老夫人是来宁夏城后得的病,那就应该是这城中的医师诊治的,一旦说出来就有可能得罪同行,但转念一想,既然医者天心,那就没有什么好隐晦的。” 元月点点头:“秦大哥做得对,庸医害人就该戳破,学艺不精,害人不浅,最后受苦的还是病人。”秦风笑笑:“或许真是如我所说,那位医师不擅诊治此症,当成腿脚疾病医治。”元月无奈的说道:“秦大哥就是心太善,随时替别人着想。” 转而一想,好奇的问道:“秦大哥真的有把握让老夫人再次站起来么?”秦风摇头,淡淡一笑:“我已经说了,只能是尽力而为,结果如何,一看老夫人自身的体质如何,二还得看老夫人运数如何,不过还好,赵大人这个大孝子,每天都在帮老夫人活动腿脚,加上有石头的内劲辅助,所以,当有七成把握。” 元月一听,想起路上的情形,立时一扫愁容灿然一笑:“秦大哥如果说有七成把握,那我就放心了,那将埋之人秦大哥也不过说七成把握,不也医好了!”秦风也不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淡然的说了一句:“凡事,先尽力去做就好!至于结果,倒也无需太在意了!” 元月笑笑:“说的是,反正让秦大哥坐堂行医只是为了给你一个让人接受身份,现在反正身份已经被认可了,若是医不好,正好也不用坐堂了,还更快活自在些。” 秦风将药包好,打趣的说道:“好啊,若是真把医馆的招牌砸了,我就去给小妹做随身护卫好了,也好领略一下威名赫赫的二当家那飒飒英姿。”元月一听,脸历时就被羞红了,一跺脚娇嗔道:“秦大哥也变坏了,又拿我开涮,不理你了!”说罢便羞涩的跑了出去。 见元月跑了出去,秦风才逐渐收起了笑容,其实元月的担忧,他也有,只不过他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这赵大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将老母亲送来,是真的延医诊治,还是要借机和他联络? 他最担心的是,若是赵大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只是看出他的可疑之处,故意来试探,然后寻机抓捕他,那就会彻底破坏他现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让他前功尽弃,时间紧迫之下,这很可能让他彻底退出任务。 秦风无奈的长叹一声,这没有任何指示和协助的任务,果然是步步艰难啊。秦风的心里,不得不更加佩服青衣社的偶像韩龙前辈,他在那样的乱世之中,究竟是怎么做到孤身出关一举成功的。 思量了许久,秦风还是决定,也只能先尽力医治老夫人,先不与任何人过多接触,也不给任何人试探的机会,以免露出破绽。必要时,宁愿让赵大人抓捕他,也不能让元朔起疑。 (关于三国时期的韩龙故事,请看作者另一部小说《梨花落处君莫问》中的“西出阳关无故人”)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七章 名不虚传 为老夫人准备的厢房很快就收拾停当,两个丫头也没多久就过来了,秦风不由得暗叹燕云商会的办事效率果然不凡,待老夫人安置进去,秦风也带着石头和元月走了进去。 秦风向老夫人施礼道:“老夫人,在下从今日起将每天要用针灸,药石,汤药、推拿等方法为您早晚医治,不会让您受什么苦楚,只是过程繁复,就要辛苦您多多配合了。”老夫人坐在软椅上欠身说道:“秦先生太客气了,老身每天只能坐卧,甚是苦闷,又常年被病痛折磨,让我儿也跟着担忧,老身这心里很是难受啊,如果秦先生能让老身免除这卧榻之苦,受这几日的辛苦又算的什么。” 秦风再次施礼致意,便着手开始下针施药,由石头在一旁边学习,边配合着进行经络推拿,穴位按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天,秦风和元月在贺兰山夤夜剿灭山贼的事就在宁夏城传开了,初时人们将信将疑,毕竟这神医半路起死回生的故事还在流传,这突然又变成神兵天降,就凭他们两个人就剿灭了百余人的山贼余孽?这怎么可能? 直到卫尉府去勘验现场的仵作和衙差回来,这事情才得到了证实,这一下可就炸锅了,这传说中的神医,居然还是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这还了得?当初去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心有余悸,互相打趣着,还好当初没有做这出头鸟,不然惹怒了神医,那不是自己找死嘛,就凭自己那几个护卫,还不够人家活动筋骨呢。 众人这时纷纷开始为回春堂的平掌柜担忧起来,这家伙,得罪了神医,也得罪了燕云商会,这还了得,更何况,据说坐堂的还是耽误了老夫人病情的庸医,很快,回春堂的生意便一落千丈,门可罗雀。 赵旭也终于再次登门,还是便装而来,还是不自称本官,进门就对景掌柜问候道:“景掌柜,我来看看家母,烦请通报秦先生一声。”景掌柜连忙回道:“赵大人您也太客气了,哪里需要什么通报,我带您进去就是。” 景宁将赵旭带到老夫人的房间,见秦风正在为老夫人下针,赵旭作势让景宁噤声先去,景宁会意,施礼而去,赵旭就在门外等着。秦风回头一看,见是赵旭来了,连忙出言道:“赵大人在门外干嘛,快进来啊。” 赵旭这才迈步进门道:“来的突兀,怕扰了秦先生下针。”秦风笑笑:“赵大人太客气了,无妨的。”赵旭这才上前和老夫人见礼:“母亲可还安好?”老夫人点点头道:“经秦先生医治了这几日,还有这小兄弟每日推拿,倒是病痛减轻了许多,身体了松快多了!” 赵旭连忙再次施礼道:“真是有劳秦先生了,为家母如此费心。”秦风笑笑:“赵大人无需多礼,这是在下应该做的。”赵旭也向石头施礼道:“也多谢这位小兄弟了。”石头憨厚的冲赵旭咧嘴一笑。 秦风向赵旭示意道:“赵大人且坐一坐,为老夫人下针,还须得一刻。”赵旭连忙说道:“无妨无妨,我就是来看看家母,稍作片刻就走。” 赵旭坐下后,看秦风又下了两针,才由衷赞道:“秦先生真是我宁夏城的福星啊,不但医术高明,还一来就扫平了山贼余孽,让贺兰山商道再无匪患,真是让人拍手称快啊!” 秦风笑笑:“赵大人谬赞了,凑巧遇上而已,也是赵大人出兵扫荡在先,已将大部分山贼肃清,否则在下纵有三头六臂也走不出贺兰山来。”赵旭依然平静的笑笑:“秦先生真是太谦虚了,如今整个宁夏城都传遍了,已经将秦先生当做神人一般。” 秦风知道赵旭这般套话绝不简单,还是谦虚道:“传言嘛,总是越传越玄乎的,一尺的事,传来传去就成十丈不止了。”赵旭还是笑笑:“传言或许会有虚的,可卫尉府的仵作文书却不会有虚言,三十多个山贼不是一剑毙命,就是被筷子射入要害而亡,更有贼首一人,被发簪没入太阳穴而亡,这等怪异的死法,连仵作都不知该如何书写,秦先生哪里是一般人。” 秦风闻言,心中咯噔一声,这才惊觉自己还是疏忽大意了,居然忘了自己当初是用了了青衣社独有的回旋刀法射杀的贼首,一般的仵作倒是都不会在意,可在赵旭这样严苛的上司治下,肯定不敢轻易下笔,必然要将疑虑上报。 当下只能假装无所谓的笑笑道:“当时因为元二当家被挟制,情急之下只能出奇制胜,在下也不知是如何将他射杀的,也是暗呼侥幸不已。”赵旭眼见试探的也差不多了,果然这秦风是靠得住的,至今没有向自己有任何的询问暗示。 于是起身道:“秦先生高义,令人敬佩,我等读书人确实当牢记:士不可以不弘毅,其任重而道远,我替宁夏百姓多谢秦先生,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探望家母,告辞。”秦风起身回礼,赵旭向老夫人也施礼:“母亲,孩儿告退。” 赵旭走后,秦风仔细想了想赵旭的话,待想清楚,便会心一笑,放下心来,因为,《论语》里的原句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赵旭说的却是:士不可以不弘毅,其任重而道远。多加了一个其字,两句首字连起来就是士其,谐音士奇,不正是内阁大臣杨寓杨士奇大人的字么! 接下来的日子,秦风带着石头尽心医治老夫人。第十天,老夫人已经僵硬的膝盖和韧带开始软化,第十五天,已经可以自己轻微的弯曲双腿,活动脚踝,第二十天,秦风和石头开始扶着老夫人慢慢站起,第二十五天,老夫人已经能被人搀扶着在屋中一点点的慢慢挪动。而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已经医治到了什么程度。 终于,一月之期到了,这天的一大早,济民医馆还未开门,门前就又聚集了更多的人,景宁从阁楼上看了一眼大门外的情形,匆匆下楼来到秦风处施礼道:“秦先生,门外已经围满了人。营业时间就快到了,这门是开还是不开?” 秦风一笑回礼道:“景掌柜,别人如何,与我们无关,他看他的热闹,只要不是来闹事的,无需理会,照常开门就是。”景宁会意而去,示意伙计开门营业。医馆大门打开,却并没有人进来,毕竟,牵涉着燕云商会和宁夏卫尉赵旭,外加上神医恐怖的杀伤力,谁也不敢轻易造次。 就连平掌柜,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人群前头,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可是,在大家意料里应该是一早就来的赵旭大人,却并没有出现。因为很多人都忘了,打赌的本来就是燕云商会的济民医馆和回春堂医馆,他身为当地父母官,其实是不方便卷入其中的。 等了许久没见动静,人群渐渐开始骚动,而平掌柜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总不能这么一直站在这里吧?在旁人的不断怂恿下,平掌柜终于鼓起勇气举步跨进了济民医馆的大门,景宁连忙迎上去,陪笑施礼道:“平掌柜,早啊!”平掌柜也回礼道:“景掌柜,不早了,约定之期已到,你们济民医馆是不是也该给大家个交代了?” 景宁哈哈一笑:“平掌柜,也不用这么着急的送钱来吧?”平掌柜一听,冷笑一声道:“景掌柜,怎么你们济民医馆的人都只会逞口舌之利么?”景宁却并不恼,伸手示意道:“平掌柜一大早的就在门外守候,也是辛苦,还是先请坐下喝杯热茶,去去寒气。” 平掌柜冷哼一声道:“不用,我心里火大着呢!”这时就听一个豪迈的笑声由外而入,元朔边笑边带着元月和慕容走了进来和大家打招呼,慕容冰冷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的看向平掌柜,平掌柜立刻被看的打了一个冷噤,不由心虚的手足无措起来,瑟缩的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元朔一见,再次哈哈一笑,回头训斥慕容道:“你就不能待人和气点么?别见谁都像和你有仇似的?看你把平掌柜吓的,万一回去有个三长两短的,还不又说我燕云商会仗势欺人?”慕容这才撇撇嘴把头偏向一边。 平掌柜尴尬的笑笑,赶紧施礼道:“见过元大当家,元二当家,慕容先生。”元朔回礼道:“平掌柜,元某平日里倒是小瞧你了,敢只身上门和我燕云商会叫板,胆量倒是不小,不知你背后的靠山,到底是何方神圣?可否引荐一下啊?”话音中,元朔眼神凌厉的看了过去。 平掌柜再次打了一个冷噤,低头说道:“元大当家言重了,皆因贵馆名医诋毁我回春堂在先,在下若是不出言辩驳,今后还怎么在宁夏城立足?” 元朔点点头道:“好,我元某也是讲道理的人,既是舍妹当着赵大人的面与你定下的赌约,那不管输赢,燕云商会都绝不会为难回春堂,更何况,为宁夏城兴建书院,也是好事。来来来,平掌柜请坐,让舍妹去看看能否请老夫人到前厅一见。”https:/ 元月点头示意走向后堂厢房,几人落座,景宁招呼伙计奉茶,平掌柜却如坐针毡,坐立难安。片刻之后,元月和石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老夫人缓慢的挪步前来,秦风跟在后面,到得前厅,元朔和平掌柜都起身相迎,老夫人却摇摇头,示意两人将她搀扶着走向大门,门外众人都鸦雀无声的伸长脖子看着。 老夫人缓缓挪步来到门口,大声对门外的人说道:“承蒙各位对老身的病体如此挂心,这一月来亏得秦先生师徒的尽心医治,老身已能自己扶着床站起来,也能在人搀扶下缓慢行走,秦先生说了,只要坚持医治和练习,半年之内老身便可自己缓慢行走,老身本已是卧病等死之人,幸得秦先生医术精妙,才让老身又能安享晚年,我儿治下能有如此此良医,真是老身之幸,宁夏百姓之福啊!”老夫人说完,原本安静的人群片刻沉静之后,不知谁带头大喊了一声:“好啊,我们这边塞之地真的有神医啦!”人群里很快便响起一片掌声喝彩声。 待到将老夫人重新扶回房间,人群也逐渐散去,而想要看病的人也开始到柜台交付诊金排号,秦风和石头进入诊室开始接诊。平掌柜无奈的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起身到元朔面前双手呈上道:“回春堂输了,输的心服口服,这是百两黄金的银票,请元大当家收下。” 元朔摆摆手道:“这赌约说好的是捐出由赵大人兴建书院,元某岂能收得,索性,济民医馆与回春堂各出金一百两交予赵大人合建书院如何?”平掌柜一听,惊愕万分,良久才愧疚的低下头道:“元大当家有此胸怀,在下敬服。”元朔哈哈一笑:“平掌柜过奖了,只是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平掌柜能否应允?” 平掌柜略一错愕,问道:“元大当家请讲,在下能做到的,一定从命。”元朔点头道:“还是刚才那件事,这回春堂进入宁夏城已经数年,却还不知道究竟东主是谁,元某甚是神往,能否请平掌柜引荐引荐?”平掌柜为难的摇摇头道:“不是在下有意推辞,只是,在下的东主是谁,连在下都不知道,又何谈引荐?” 元朔却并不觉得惊愕,惋惜的说道:“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啊,可惜无缘相见,憾哉,憾哉啊!”平掌柜正要说话,元月却已经回来抢先说道:“平掌柜这话,怕是言不由衷吧?”平掌柜不解的问道:“二当家此话怎讲?” 元月啪的一声展开折扇,边摇边说:“连东家是谁都不知道,平掌柜就敢只身从中原来到地处边塞的宁夏孤城?看平掌柜一向的谨慎为人,该不是这般鲁莽胆大的吧?那为何会做这样出格的事呢?” 平掌柜听元月说完,却反而释然道:“二当家说的不错,以在下的性子,确实断不敢只身前来,之所以来了,一是因为有熟人作保,二是因为东家答应分我三成红利。在下也是逐利之人,自然不愿放弃这意外之财。” 元月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平掌柜可否告知作保之人是谁?”平掌柜不假思索的答道:“是在下的一个晚辈亲戚,叫平四。”这下,线索似乎是断了,元月却想了想,再次问道:“这个平四又是做什么的?”平掌柜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人先前学得些拳脚功夫,整日无所事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入了丐帮,后来还做了个小头目。” “哦?”元月轻哦一声之后,没有再说话,元朔当即哈哈一笑抱拳道:“平掌柜见谅,贵东主实在太过神秘,才让我兄妹二人心生向往。若有机缘,还请转告结交之意。”平掌柜连忙还礼道:“一定一定,只是在下也有一事相求。” 元朔摆摆手:“平掌柜且说。”平掌柜为难的说道:“自打与贵方打赌之后,我那回春堂便门可罗雀了,能否请几位高抬贵手,也赏在下一口饭吃?”元朔哈哈一笑,这有何难,待会元某就叫人张榜公布两家合力兴建书院之事,再着人大张旗鼓到回春堂接上平掌柜一起去见赵大人,不知这样可够了?” 平掌柜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够了够了,毕竟舍不得出一两金的还是大有人在,只要燕云商会主动示好,自然就会有人上门了,多谢元大当家,在下告辞!”元朔起身相送道:“平掌柜慢走,记得向贵东家转呈我们的诚意,也代我向赵大人表达敬意。” 平掌柜不解的问道:“赵老夫人就在贵馆,赵大人也近在咫尺,元大当家却为何舍近求远?”元朔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位赵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清廉自律,所以,这事还是分开来办的好。”平掌柜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哦,明白明白,告辞。”“告辞!” 送走平掌柜,元朔转头向慕容道:“去查查丐帮的平四是个什么角色,尽量摸的清楚些。”慕容点头应诺而去,元月却有些不解的说道:“两年都查不出底细,大哥确定平掌柜这次说的就是真的?”元朔呵呵一笑:“宁可信其有吧。” 元月点头道:“若是丐帮势力,倒也没什么,顶多是的朝廷眼线,可朝廷应该不会多次一举,丐帮也不会毫无意义的将耳目远置于边塞,所以,这回春堂背后的势力,绝对不简单。” 元朔开怀的一笑,说道:“管他的,就算是神龙也总会有现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边塞神医秦先生的风采,我这贤弟的几大事迹,可真是为我燕云商会大大增辉啊。”说罢笑着举步向诊室走去,元月也自豪的一笑跟了上去。 ——未完待续—— 本文为篇长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二卷“边塞医神”章节,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击下方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 第四十八章 意外的收获 大明永乐二十一年,九月初,沙城。 老皇帝朱棣的第四次北征出兵已经一月有余,依然毫无所获,裹挟着整个鞑靼汗庭躲进大漠深处的阿鲁台,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瓦剌和鞑靼的内讧,让阿鲁台损失惨重,更不敢与明军正面交锋,这一次躲的更加彻底,连用于袭扰的小股散兵都没有派出一支。 大明中军帅帐,朱棣一脸怒容的坐在帅位之上,下面的文武官员们一个个都低头噤声,不敢妄言。这也难怪,跟随圣驾北征已经快一个月了都没有找到阿鲁台的主力,让文武大臣们也是有力无处使,一个个都在心里诅咒阿鲁台这个该死的大老鼠,去年北征时刚刚躲过了数次灭顶之灾,这明军才一走他就又打进来了,他哪怕是消停两年也好啊! 去年好歹还和阿鲁台交锋了几次,小有斩获,又重收朵颜卫,也还算说得过去,可这次再来,三倍的探子在漠北四下搜寻他的踪迹却毫无所获,只找到几个依附于他的小部族,可这样无兵无势的小部族,打他们都是浪费时间。老皇帝虽然扬言这次不扫平阿鲁台绝不回师,可谁都知道,这得建立在找到阿鲁台主力的前提下。 阿鲁台这只大老鼠不露面,明军想要击败他,就只有深入大漠一个办法,这对于明军而言是风险很大的。十四年前,老将军丘福就是因为不信邪,一直追着本雅失里进了大漠深处,结果全军覆没,这也才让老皇帝兴起了第一次御驾北征的念头。 如今是进不得,退不是,难道真要一直耗到阿鲁台在大漠里活不下去了?老皇帝朱棣在生闷气,众文武也束手无策,正在朱棣抬起手想要把书卷摔到地上开始发火骂人的时候,一个大家都好多天没见的身影伴随着一声拖长的“报~~~~~”进入了大帐。 来人直接冲进了大帐,跪倒行礼,欣喜的说道:“启奏陛下,沙城西北发现阿鲁台部将阿失帖木儿的踪迹。”朱棣已经举起要摔东西的手缓缓放下,看了眼前的人片刻,知奴莫如主,看看马云的表情,朱棣就知道一定是有大好消息了,故作镇静的将书卷扔到案几上,冷冷的问了一句:“哦,原来是马提督啊,多日不见,朕还以为你一去不回了。” 马云这个上任不久的大明首任东厂提督,能两次自告奋勇的跟随朱棣远征,就是想要让东厂也沾点军功。这一次眼看着老皇帝因为找不着对手而焦急,便向朱棣请命后亲自带领东厂属下做起了探子,起初对于这个自愿承担责任的属下,老皇帝朱棣是很赞许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多日一无所获,最初的赞许也就变成了责难。 这东厂提督马云也是急了,亲自上阵,施展了特务机关的全部手段,还越走越远,而且,他这运气,也真是好的出奇,因为这阿失帖木儿本也是故意露出行踪的,就是等着明军的探子找到他,可偏偏,就让东厂找到了! 这一下,众文武大臣心里皆是咯噔一下,特别是杨荣和张辅这些坚决主张裁撤东厂的人,更是心内大为焦急,这东厂要是有了放得上台面的战功,那再想提裁撤,可就真的是难上加难了。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位东厂提督的身上。 马云自然也深谙老皇帝的脾性,调整了笑容和语气,用赞颂的口吻说道:“全赖陛下洪福齐天,皇威浩荡,才让臣等得此佳讯。那阿鲁台手下部将不和,阿狼尼受宠独大,排挤同僚,阿失帖木儿备受欺压,忍无可忍之下愤而率部族全体出走,约有五万之众。” 听完奏报,朱棣的眼睛亮了,面上全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杨荣张辅等人心中却轰然一声,这下完了,五万人的战功,这还了得!这东厂,以后还真是可以扬眉吐气,挺直腰板了。 帐下的众文武们也忽然有了生气,议论纷纷,可说的基本都是一个想法——迅速追上去,围住,全歼,然后顺藤摸瓜找到阿鲁台!老皇帝朱棣喜滋滋的看着众文武,任由众人议论片刻之后,嘴角才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一看见这个笑容,众文武的议论就渐渐停止了,大家都还清晰的记得,去年的北伐虽然一鼓作气掏了阿鲁台的老窝,却让狡猾善逃的阿鲁台先跑了,没能歼灭阿鲁台的主力,在众文武议论纷纷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皇帝陛下也是露出了这样的笑意。 然后老皇帝在大家的一片惊愕之中命令张辅向西疾行二百里扎营,挑选好地段等着伏击兀良哈部,当时很多文武都以为老皇帝是被气糊涂了,可最后事实却证明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似乎是能未卜先知,那一场伏击战,打掉了兀良哈部的主力骑兵,让他们降的降跑的跑,再也无法嚣张,更让大明册封一个和义王就重新收服了朵颜卫。 现在,又看到皇帝这样的笑容,大家就都不再自作聪明的提议,等着皇帝说话就是了,朱棣看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缓缓说道:“好个东厂提督,马爱卿,如果你的情报正确,朕自会封赏,你先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