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吴筱睦小韵和小云》 第一章三个单纯的人 “叔叔,你看!” “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靠墙站立的男人有些诧异,他放下夹着香烟的手,站直身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叔叔,别那么瞪着我,看墙上…” “墙上?墙上什么也没有啊!” “就是那个,那个弧线,在三个花瓶上面的。” “你说什么胡话呢?!这墙上又没有挂画,哪里来的三个花瓶?” “就是……” 也许是不想多过于废话,另一个人搬来方凳子,站上去伸长手臂指向白墙壁上某一个地方,手指沿着痕迹轮廓比划着。 男人这才发现他指的是墙上几道裂痕,不禁哑然,片刻才有些不耐烦地接着说: “我忙着呢!没空跟你胡闹!” “你靠在这里很久了,都没见你做什么事,别骗人了!” 另一个人毫不客气怼回去,依然想让男人跟着他的思路走,可是却收效甚微,男人只是敷衍了事地撇了几眼,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就在这时,门外有声音传进来打断了两个人对话。 “筱睦,你的电话!” 这回男人可有理了,他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冲着同伴说:“你看,事情不是来了吗?你也快去念书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话音还未落下,男人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只剩下与他对话的人孤零零留在房间里生闷气。 “哼!不相信我的话,以后什么都不跟你说了,白痴!” 骂声传出门外,却无法再让男人回头看一眼,因为他已经拐过弯,进入了楼道。 视线转向其他地方。 同样的情节,发生在一处开阔地带,那是公园附近的停机坪,很大,站在一头向另一头喊话,几乎听不见。 红色裙子的少女正在散步,停机坪侧边有一排石砖供行人走路,每块砖之间相隔大概半步左右,少女稳稳踏在上面,从远处看去,她灵动的身形,翻飞的裙摆,仿若小鹿在跳跃。 “大叔,你看!” “什么?” 少女的声音纤细、清亮,带着轻松。而停机坪另一头传来的男人声音却低沉、沙哑,显得很疲惫。他稍稍走近一些,看向少女。 “哈哈…大叔,你在瞪我吗?别这样,再过一会儿,过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少女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惹得男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在他心目中,眼前女孩任性、单纯,总是想些无聊的事情,根本就像没成年的孩子。 现在,她喊他,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所以男人没有接口,而是站定脚步默默等待着。 “大叔,过来,看这里。” 少女微微弯腰,一手指着自己脚下,另一只手朝男人招了招,加大音量喊道。 “看什么,你说不就行了!我累了,不想走路。” 男人毫不犹豫拒绝,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慢悠悠吸了一口,继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慢慢消散在虚空中。 “大叔……” 等了片刻,少女明显有些绷不住了,笑容也收敛回去,带着撒娇口气喊道,可话刚出口却停住了,因为她看到男人吸了几口烟居然转身走了。 “喂!你干什么?!” “我去接个电话,你自己在这里逛会儿吧,别乱跑就行。” 男人扬了扬手机,自顾自说着,背后传来少女的怒骂声: “大叔你个笨蛋!再也不理你了!!”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男人直接选择无视,很快人影就消失在公园岗亭后面,空留生闷气的人孤零零站在停机坪上,独自消化情绪。 小石子就像少女的怒气一样被扔出很远,砸在草地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红色的裙摆也不再飞扬,而是像泄了气一样垂在脚边。 —— 任性的孩子总是很容易生气的,我们不去管他们,来说说更具体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五个月就过去了,天气转凉,街道上的行人都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临近中午,在一栋香槟色建筑旁边,有个女人正在等公交车,她叫夏薇,长着一张典型的娃娃脸,皮肤很白,眼睛大而圆,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几颗雀斑散落在脸颊中间,很明显。 此刻夏薇双手插在米色短款羽绒服的口袋里,缩着脖子,脸色看上去很焦急,与身边的行人比起来,显得矮小瘦弱。 第二章突发事件 也许是车辆晚点的缘故,车上拥挤不堪,刚上车,还没来得及投币,夏薇就被人群挤到了后面,这可把她急坏了,赶忙扯直了喉咙想喊。 但嘴张开了,声音却没有发出来,因为夏薇的脚突然被人狠狠踩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忍不住想弯腰,又正好赶上车辆起步,被涌动的人群猛地推向旁边座位…… …… 略带羞涩的少女撞上座位栏杆,白净的额头从柔软温暖的东西上划过,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然后,如同浪漫主义者演的戏剧,少女的手也被抓住了,她惊魂未定,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抬眼看去,失控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 再然后,就没有啦,哪来那么多浪漫和想象?拥挤的公交车里能遇到王子的概率可能连0.001%都没有! 站在夏薇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男孩,一脸惊讶的看着她,那张青涩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些微嫌弃,因为夏薇额头上沾满了亮晶晶的口水,这些口水来自于旁边座位上,阿姨抱着的小孩,夏薇这一撞,把孩子嘴里的小饼干给撞掉了,车厢里顷刻响起哭声。 周围的人因此变得更加烦躁了,抱怨声开始此起彼伏,而夏薇呢?站稳身体后脸红的像她外婆用来腌咸菜的小萝卜,根本就把委托的事抛到了脑后,兀自尴尬。 失控在她这里确实停止了,但是却在车厢中发酵开来,连报站名的广播都听不清了。 至于那双抓住她的手,确实来自于某个男人,可对方不是故意的,一晃一挤,让他也没站稳,手情急之下去抓扶手杆,却不小心抓住了夏薇的手。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并不全是小说作者的想象,像上述情况,在现实生活中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拥挤的公共场合。 好吧,言归正传,夏薇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车子已经向前驶出了好一段距离,此时公交车司机正在专心致志的开车,她不好去打扰,只能一边打招呼一边向前挤去,准备先投了币再说。 车上的汽油味浓重,再加上冬天车窗紧闭,使得空气更加沉闷。夏薇好不容易挤到门口,感觉胸闷气短,呼吸似乎都滞涩了。 调整了一下状态,她从包里翻出硬币,同时眼睛看向司机,那是一位皱纹如刀刻一般的大叔,目测大概有五十多岁了,身上穿着陈旧的工作服,一脸严肃。 ‘他真的是那个推销员的朋友吗?’ 夏薇脑海中闪现出这样的想法,不过很快就被她忽略了,因为素不相识的推销员,根本没有必要来骗她。 ‘等到下一站停车的时候,我再跟他说吧。’ 想着,夏薇抱紧扶手杆,把身体缩进座位空隙之间,视线转向窗外。 汽车正在驶过一片商铺林立的地方,那里的地基比马路要矮一些,房子也不高,所以不用抬头就能看到屋顶的一部分。 夏薇的目光被一栋红砖砌成的小咖啡厅给吸引住了,门口基本没什么装饰,挂着一块褐色的牌子,还有两对简易桌椅和一个白色的小信箱。 第三章不做生意的玩偶店 夏薇到底发生了什么?暂时我们还无从得知,那就回过头来说一下她在途中看到的那间红色屋顶的‘咖啡厅’吧。 其实那不是咖啡厅,只是在褐色招牌上画着一杯飘香的咖啡而已,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长毛绒玩偶,货架一直堆到屋顶附近,显得十分拥挤。 店内大概十来平米左右,柜台在最深处,正对着浅褐色玻璃门,玻璃门是单开的,一侧挂着羽毛装饰的风铃,只要一推门就会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 门外的白色小桌椅其实早已经坏了,被弃置在小片草坪里面,白色信箱倒还看上去蛮新,但却是假的,信箱口被封住了,挂着一个小小红蓝相间的花环,制作粗糙,大概是店主小孩做的。 玩偶店缩在周围大片的店铺之间,显得小而陈旧,却十分干净清爽。走到近前,仔细看它屋顶周围的那一圈红色,会惊奇的发现,那不是涂上去的油漆,而是一圈粉红色瓦片,好像是特别定制的,瓦片尾部微微翘起,非常漂亮。 这种店铺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生意,店主怎么会去特别定制屋瓦呢?这可真是奇怪,也许…店主是个喜欢浪漫可爱事物的女孩子,不过没看到本人,我们也不能妄下定论。 瞥开店铺的外观和内景不谈,我们沿着它门前的小石子路向前走去,大概十几步开外,就是一家生意还不错的私人小餐馆。 装修也很简单,两层楼,不高,一楼白墙壁外围放满了盆栽,墙上也环绕着一些爬藤植物,被刻意修剪过,单开的木头店门没有锁上,随着微风一晃一晃的。 二楼由透明玻璃墙和立柱组成,可以看到里面有两桌人正在吃饭,还有一个挺着肚子,衣着精致的大叔坐在柜台附近喝茶,他大概四十多岁,面相挺和善,理着平顶头,不时展露出微笑与吃饭的客人闲聊上几句,大概是这间餐馆的老板。 可是你只要站在原地稍微待一会儿,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除了喝茶聊天之外,还时不时的回头朝玩偶店方向看一眼,神情中甚至还能看出一点担忧来。 大概他跟玩偶店店主有什么关系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偶尔路过的人谁也不会去在意餐馆二楼上发生了什么,更不会有人去问玩偶店老板的去向。 把视线转回到玩偶店门口,此时,正有一对父子想要推门走进去,男的顶多二十六七岁,身材修长,穿着简单的条纹米黄色休闲装,一手朝前推门,一手拉着身边摇摇晃晃的孩子。 孩子大概刚刚学会走路,还不太稳当,紧跟在父亲身边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看上去挺开心。 时间是下午1:50刚到,男人推开门后,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朝店内观察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褐色玻璃门的缘故,反正从他背后看去,店内显得一片昏暗。 “有人吗?”男人问道,声线充满磁性。 第一声没有得到回答,他随即又喊了两声。这时,坐在餐馆二楼上的老板也发现了他,站了起来,走到面对玩偶店的那面玻璃墙前观察着。 没多久,老板就跟客人打过招呼走下楼来,门口有个服务员在浇花,老板跟他叨咕了几句,然后便朝玩偶店走去。 “喂!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啊?”听到身后传来的询问声,男人转过头来,一脸疑惑。 “我想给孩子买玩具啊!” “这里不做生意的,要买玩具的话你得到路口那家店去。” “不做生意?开在这边干什么?” 男人的表情显得更加奇怪了,这个时候,他的正脸完全朝向餐馆老板,手边孩子也不再闹腾,而是安静抱着他的大腿。 我们可以诧异的发现,这个男人除了发型和穿着之外,居然和那个在公交车站上拦住夏薇的推销员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仔细算一算,要真的是那个推销员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太奇怪,这里和夏薇等车的公交站台距离不远,而且他们见面是在中午时分,现在将近下午两点,如果见面之后立刻下班,有足够的时间带着孩子来到这里买东西。 餐馆老板走到男人面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强调,“这里确实不做生意,老板也经常不在。” “为什么呢?”男人不依不饶。 “我也不清楚,原本这栋房子开了一间咖啡店,生意还不错,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咖啡店老板搬走了,就一直空置着,直到两周以前被一个小姑娘租下来,在里面堆满了玩偶,我们一开始也以为她会开间玩偶店,但没想到开张以后,她白天几乎都不过来,只有晚上会来一小会儿。来的时候也只是紧闭店门,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第四章车祸 筱柚的哥哥就是筱睦,我想大家还不至于忘记,在第一章开头的时候提到过他。 此刻,筱睦离开工作地点,正在开车往家里赶去,因为他知道妹妹三点半就要下班,今天和妹妹约好了在家见面,他不能迟到。 兄妹俩很久都没有见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对筱睦来说很有意义,可是实话实说的话,筱柚却不一定愿意回家,所以筱睦撒了个谎,说自己跟妻子之间闹矛盾,让筱柚回来劝和。 他的妻子在结婚之前就认识筱柚,两个人关系还不错,所以筱柚一定会帮忙的。 想着想着,汽车不知不觉间开到了一处四岔路口,筱睦抬眼看去,不远处的转弯口不知道为什么聚集了一大堆人,还有一辆救护车和两辆警车停在那里。 警察们不停的在疏散人群,而救护车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停在路边,一侧凹进去了一大块,连车门都掉了下来。 ‘难道是谁把救护车给撞了?可肇事车辆呢?’ 趁着红灯时间,筱睦左右环顾寻找着肇事车辆,可看来看去就是没有,随后,他把目光转向人群中间,此时围着的人已经被警察疏散得差不多了,可以看到地上躺着一辆摩托车和一个男青年。 摩托车的车头碎了,前轮已经不知去向,而男青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底下有一滩血,看不清楚到底伤在哪里,有两个穿白衣服的人正蹲在他身边检查,一个看上去像医生,而另一个则像是护士。 筱睦似乎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神情变得凝重,正好绿灯亮起,他顺势打了一把方向盘,向出事的拐弯靠近过去。 一两分钟后,筱睦就站在了救护车附近,他很奇怪,没有首先去看躺在地上的伤者,而是探头探脑往救护车里面望。 这时一个警察发现了他,走过来问:“这位先生,你干什么?” “啊!哦…警察先生,我刚刚路过这里,看到救护车里的人很眼熟,所以想过来确认一下。” “救护车里的人?是伤者吗?”警察问,他已经走到筱睦眼前,正在把对讲机放进腰带上别着的皮套里。 筱睦咽了口口水,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解释,片刻才开口问:“救护车里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叫夏薇?” “还不知道,她身上没有带身份证件。” “那…能让我进去看一眼吗?” “你等一下。” 警察说完,朝后面打了声招呼,立刻,另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跑了过来,像是指挥者。 他脚跟还没站稳,就一脸严肃问:“怎么了?” “这位先生说他认识救护车里的伤者,想进去确认。” “我知道了,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去继续疏散人群。” “是。” 年轻警察很快就离开了,年长者则一脸严肃盯着筱睦,问他:“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警察先生,你能先让我进去确认吗?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救护车损坏很严重,你不能进去,要不这样吧,我把后窗打开,你凑近一点仔细看看。” 说完,不等筱睦回答,警察侧着身体挤进车门,伸手打开了救护车的后车窗,车窗随即缓缓向下移动,筱睦也逐渐看清楚里面伤者的容貌,一种带着些许惊慌的诧异浮现在他的脸庞上。 第五章迷雾 空无一人的楼层走廊里,少女在疾步往前走,她的目标是最里侧右手边的一间房门,从少女的方向看去,房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还有一副对联,占满了整个门板的上侧。 走到近前,少女没有直接敲门,而是伸出双手在福字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掀开一角,从里面抠出一把小钥匙,插入了门锁,‘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鑫姐,你在吗?”少女呼唤着。 屋子里没有回应,只是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少女走进客厅,将手中提包放在了沙发上,然后朝着房间里进去,在路过浴室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 水流声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少女若无其事走进去,把龙头关闭,在里面鼓捣了一阵,一些水渍溅出门外,大概是龙头里的水已经溢出来,她在拖地吧。 五六分钟之后,里面传来咕噜噜冲马桶的声音,反复了好几次,少女才从浴室出来,转而进入房间。 房间里没人,床铺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窗帘也拉开着,外面的天色还很亮,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4:36的地方。 少女看了一眼挂钟,走到窗帘前面,顺手开始拉扯。窗帘上的挂钩似乎已经松脱,少女没用多少力气,就一节一节掉了下来,有些地方甚至连横杆都被扯断了。 可以看到,掉下来的挂钩都生了锈,少女很小心没让它们砸到自己,将窗帘收拾起来,团成团,抱着重新走出房间,扔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少女一愣,站定在原地仔细倾听,发现敲的是隔壁的房门,这才放松下来,在屋子里继续鼓捣。 当房间里的挂钟敲响五点钟的时候,少女总算忙完了,浴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滚筒洗衣机的声音,客厅地板也恢复了原样,她走到布制沙发前,从茶几上拿了一袋零食,然后坐下打开电视,边吃边看。 电视里正在播新闻,就是筱睦遇到的那起车祸,看着看着,少女显得越来越紧张,身体都绷直了。突然之间,她扔掉零食袋,扑向自己的手提包,双手急切地在里面翻找着。 不知道为什么,手提包里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少女随手一扔,手提包翻滚着掉到了地上,里面口红、钥匙串、发夹散落了一地,可少女连看都没看一眼,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随即发出一连串按动电话按键的声音,之后是片刻沉默,紧接着,哐当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听上去格外刺耳。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电视里还在持续播放着新闻,就是筱睦与警察在街头对话的情景。可以明显看出,筱睦的神情很不自然,而警察眼中带着质疑…… —— 火车站东门口,馨悠餐饮店里: 身材高挑的女老板正坐在收银台里面发愁,今天一切都是那么不顺,从不迟到早退的夏薇居然旷工了;后厨负责制作冷盘的吴筱睦,无缘无故早退;应该是生意火爆的晚餐时间,却没有一个客人来。 这真是太奇怪了,叹息声从女老板涂着红艳唇膏的厚嘴唇里溢出,她伸手打开收银抽屉,看着里面寥寥几张百元大钞,百思不得其解。 餐厅大堂里有一个男服务生正在擦桌子,他很认真的干着活,并没有注意到女老板发出的叹息声。 “喂!白金,别干了,过来跟我聊聊天吧,反正也没客人。”百无聊赖的女老板招呼服务生。 第六章挤在狭小空间里的男人 男人坐在湿漉漉的水槽边上,背部和后脑勺紧贴着墙壁仰起的脸庞上,汗水在往下流淌,他很想用手擦一擦,可是却动不了,整个身体都被狭小的空间给挤住了,只有脚趾,还有些许自由。 麻木疼痛,沿着胳膊弥漫上肩膀,男人使劲抽了抽肌肉,想要缓解一些,却不想,更加难受,连背部的皮肤也开始发痒,他心中的烦躁囤积的越来越多,几乎要将灰色脑细胞全部吞没。 幸好,墙壁是不隔音的,能让他的耳朵捕捉到想了解的信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听,要窝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受罪,只是有一股直觉驱使着他必须这么做。从小到大,男人都被这种随时随地会出现,却无法控制的直觉所困扰。 ‘要能听得更清楚就好了。’ 他在心里权衡着,所获信息的价值是否抵得过现在所受的‘苦难’,但这种权衡是徒劳的,因为进来了,某些人不走,他就无法离开。 ‘算了,再忍一会儿吧。’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集中注意力,背部在墙壁上小幅度磨蹭着,远远看去,就像是在抽搐颤抖。 ‘这墙壁多少年没修了,墙灰这么多,都掉进我领口里去了。’ 男人的抱怨没错,仅仅几秒钟,他的领口便积上了一层或白或灰的粉末,脖子下面的皮肤上也是,都被汗水给粘住了。这令他极度渴望洗澡,甚至感觉期待化成了一股气体,堵在胸口,闷得慌。 隔壁的说话声还在继续,而男人的动作更加扭曲了,他使劲的想要侧过身体,撑在地上的手绷得笔直,连脚趾都用力蜷缩了起来,可还是收效甚微。 最后,不得不放弃,让自己放松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背后的声音变响了,连续的脚步声向他这边走过来。 ‘呼…终于要走了吗……’ 长出一口气,男人在庆幸的同时,心里也在埋怨。 ‘她太笨了,都不问关键问题,这让我怎么办啊?’ 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然后,某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向他这边冲了过来,那鞋跟撞击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他厌烦。 不到十秒钟,门就被踹开了。女人怒骂着拎起他的耳朵,用足力气把他从角落里拖出来。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感觉耳朵快要被撕裂了,那种尖锐的疼痛,让他目呲欲裂,不断告饶。 可事情就是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 吴筱睦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半,他一个人徒然开车行驶在路上,拼命想着回家后如何向妹妹解释。 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上面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忍不住瞟一眼,吴筱睦嘴里又发出一声叹息,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声了。 第七章特殊的客人 案发几天之后位于玩偶店附近的餐馆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他自称叫柏锦想要询问关于夏薇的事情餐馆老板最初一头雾水听过解释后才明白怎么回事。 夏薇中毒事件电视新闻里有报道过,目前还在调查中,从私人角度来讲,老板也挺关心这件事的。所以,他把柏锦请进了单人包间里。 刚坐定,柏锦就开门见山地问:“大叔,您应该认识夏薇吧?” 餐馆老板姓钱,但柏锦一进门就开口喊他大叔,老板也就顺势没告诉他自己的姓名,随他去了。 听到柏锦这样说,钱老板放下手里的茶杯,疑惑地盯着对方,正想要开口,话头却又被抢走了。 “您不需要否认,我在来之前,问过路口超市里的客人,夏薇曾经来过您的餐馆,而且不止一次,我只想知道,她在出事前有没有见过您?” “小伙子,你是在套我的话吗?我在这里开店很多年了,周边人也都对我很熟悉,你可以去问问他们,夏薇有没有来过。” “不,大叔,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夏薇每次来都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模样,那时候除了餐饮店,周边商铺差不多都关门了,超市是个例外,它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制的,但超市面向街道,即便站在后门处,也看不到你这里,所以里面的服务员发现不了什么。” “然后呢?”钱老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没有被柏锦的话语左右,一直都很淡定。 柏锦说:“服务员一般不会离开超市,给超市送货的快递员也不会在晚上八九点钟出入,但客人不同,有些人很喜欢熬夜,我从上星期五开始,每天下班在超市门口蹲守,发现住在附近出租屋里的几个年轻人傍晚总喜欢结伴过来买可乐,一买就是几大桶,几乎把可乐当水喝。” “于是我想办法跟他们搭上了话,据他们说,上个月大概有两三次,看到过貌似夏薇的小姑娘走进您的餐馆,时间大概都在晚上八九点钟左右。”柏锦把一张夏薇的打印照片放到桌上,继续说:“而且,您刚才说的话可以证明,夏薇应该从没有在白天来过,我只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您能回答我吗?”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小伙子,你怎么会联系到我这里?我这里和夏薇居住工作的地方都很远。” “那您就是承认认识夏薇咯?”柏锦不放过钱老板话语里的一丝破绽,他很严肃,瞳孔中透着关切。 钱老板看了一会儿他,说:“好吧,不过在这里说的话出去之后,我就不会再承认了,因为做生意不易,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放心吧,我没有带录音设备,您可以搜身。不管我离开之后你承不承认现在说的话,都不要紧,我只代表个人,嗯…是一个关心夏薇的同事。” “哈哈!我看出来了,你喜欢夏薇。” 总算,钱老板的这句话让柏锦表情松动下来,脸颊泛起微红,小伙子微微低头,避开钱老板直视的目光,心里叨咕着:‘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喜欢夏薇呢?真奇怪!’ “喂!别发呆!好好听我讲!”钱老板用食指关节敲了两下桌面,提醒柏锦,他不喜欢在对话的时候别人分心,虽然这是他自己的话引起的。 等柏锦调整好状态,坐正身体,钱老板才缓缓道来:“她是来我这里学手艺的。” “学手艺?” “你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吗?” “您是说那些种在门口的盆栽?那不是用来装饰这间餐饮店的吗?” “装饰也用不了那么多啊,你看二楼上的观景阳台,是不是也种满了花?这间餐饮店挣不了几个钱,我在外面还开了两家花店,因为门面小,放不下的盆栽就移到这里来了。两年前,夏薇坐公交车路过这里,看到了我的店,于是进来询问我是否可以教她种花。” “我对此很奇怪,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哪有人平白无故跑进餐饮店里来要求学种花的?这不是跟木匠学钓鱼,闻所未闻嘛!” 第八章前往产科病房的男孩和奇怪的小伙子 医院位于市南区观景大道旁边,面积不算太大,总共有三栋楼房,中间是一片药用植物园,一座短短的陆地桥将植物园分隔成两半。 夏薇被送来的时候是案发当天下午2:30不到,此时警察们已经将陆地桥上的人疏散的差不多了,三个警员带着五六个医生和护士在焦急等待着。 见到担架被抬下车,等待的人立刻围拢过去,同时周围警戒线也被拉了起来。一切都按照流程在进行,所有人的行动快速而有序,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是当目光转向不起眼的角落,我们会看到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男孩,匆匆走进了医院体检中心的专用通道里,专用通道的开放时间是早上7点到下午5点,这时候进去的,一般都是来拿体检报告的学生或者职工。 视线跟着男孩来到三楼,拐过进入体检中心的小门,从收费处旁边的玻璃双开门出去,便是电梯,电梯有两部,一部可以通到地下三层,另一部只能下到一楼。 男孩选择了下到一楼的电梯,按亮上升键后,耐心等待着,他时不时转头朝体检中心里撇一眼,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在来回忙碌,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男孩。 很快,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出来,最后,只剩下一个推着轮椅的护士,轮椅上空空如也,丢着一条旧毛毯,男孩问了一句: “你要上去吗?” 护士说:“对,我要上去,你呢?” “我要去七楼。” “那就进来吧。”说着护士让开一点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因为她刚刚正站在电梯按键的旁边。 男孩走进去看了看,按下了关门键,我们并没有看到他是否按了七楼的按键,因为在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前,电梯门已经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不去管男孩接下来会干什么?我们来看看电梯门旁边贴着的楼层简介图,一楼二楼没什么特别的,三楼整个楼层都是体检中心,四楼五楼病人不能去,六楼到八楼是产科专用病房区,还有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这个男孩去七楼干什么暂时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夏薇被推进了通往西楼急救中心的电梯,她整个人被白色床单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周围气氛异常紧张,尤其是警员,不断地在嘱咐着医生什么。 如同四十分钟前一样,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空留外面的人兀自好奇和担忧。 夏薇的情况看来不容乐观,即便不死,也不可能马上醒来,给警察提供线索,所以此刻,警员们只能把破案的希望集中到公交车上与她有过密切接触的几个乘客身上。 但事实上这样调查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杀人犯根本没有按常理出牌,他选择公交车作案,却巧妙的没有在公交车上留下踪迹,我们暂时无法探究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能说,这个凶手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为的就是把自己撇清,也许柏锦无意中的调查,能成为引导警方破案的关键。 言归正传,医院西楼和体检中心距离最远,也最接近植物园,从西楼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甚至可以看清整个陆地桥的全貌。 夏薇的病床被推入电梯后没多久,陆地桥上就多出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伙子,他戴着一顶宽大的六角帽,几乎遮住了整个额头,身材不高,穿着一身运动装和一双老头鞋,两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匆匆往前走,目标好像是医院的影像中心。 第九章吴筱柚家和车祸现场的照相馆 视线继续停留在案发当天,傍晚接近6:50,吴筱睦家浴室里。 浴室呈长方形,窄小的白瓷浴缸安装在喷淋头的下面,旁边就是马桶,洗手池紧挨着浴缸底端,在门口左侧,放着单缸的滚筒洗衣机,很破旧。 此刻重点要集中在马桶上,因为它已经被挪离了原来的位置,不是全部,只有上面那一部分倒在旁边,瓷砖中间断开了,断口参差不齐,像被人用锤子砸开的,周围还刷了一圈潮湿的水泥。 一包用印花床单包裹的东西被塞在马桶中间的缺口里,塞得很紧,隐约有血迹从里面透出来。 浴室顶上的灯泡也碎了,碎片掉在水泥旁边,上面也有血迹,被拆下来的窗帘不知去向,除了马桶和灯泡之外,其他地方也没有可疑之处。 一把自制拖把靠在马桶门口,拖把布发黑,估计已经用了很多年,上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吴筱睦并不在家里,傍晚五点多钟回家后,他不知道干了什么,很快就又出门了。 从浴室里出来,右手边和正前方都是房间,左手边是客厅,厨房在玄关旁边,比浴室还要小。客厅里白天留下的狼藉一点都没有收拾掉,因为没有开灯,又放置了太久,那些膨化碎片已经有蟑螂在啃食。 厨房地面要比客厅地面稍矮一些,铺着瓷砖,在瓷砖与地板的交界处,两把钥匙赫然躺在那里,一把是吴筱睦从大门上贴着的福字后面拿出来的备用钥匙,另一把是他自己用的大门钥匙,两把钥匙的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把挂着钥匙坠,另一把没有。 钥匙被丢在家,人却不在,这太奇怪了,难道是吴筱睦出门太匆忙,无意中钥匙掉了下来却没发现?如果硬要说的话,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虽然钥匙掉在厨房门里侧,但厨房门与大门挨的很近,呈直角,路过时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很容易蹦到里面去。 所以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一边,来找找看砸坏马桶的锤子,客厅和厨房里一目了然,应该没有,浴室右手边的小房间里除了单人床之外,就剩下沙发跟梳妆台。梳妆台抽屉全部都打开着,里面都是一摞一摞的书和笔记本,也没有锤子。 进入面对浴室的大房间后,倒是有了一些发现,大房间连接阳台,进门就可以看到一张巨大的老式仿红木双人床,雕花栏杆很高,差不多到普通人的胸口位置,绕过床铺,能看到一只打开的樟木箱子。 箱盖一部分被床板遮住了,箱子里有很多漫画书,已经发黄,在漫画书露出的缝隙间,一把铁制小锤子赫然放在那里,锤子手柄上没有血手指印,但在锤头顶端露出的木栓上,却可以看到一点点血迹,好像是滴落上去的。 箱子里还有一把家用的手工小锯子,一些很小的锯片,生锈了;一把十字形螺丝刀,也是住家常用的那种,木柄呈红色,有部分脱漆;一个黑色小盒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最后是两卷侧面已经发黑的海绵胶带。 这些东西中,除了锤子外其他都没有血迹,在樟木箱子下面压着一根男士皮带,不值钱的那种,铁质皮带扣已经掉下来了,滚落在床底边缘,上面也有锈迹。 床上的床单被揉成一团,唯一的枕头胡乱丢在床角边缘,枕套上有一大片烧焦痕迹,看上去像是不久前才烧焦的,但周围找不到火源。 从案件开始到现在,我们总共提起了三次吴筱睦的家,家中发生的事情一次比一次奇怪,表面看似毫无头绪,但其实不然,吴筱睦家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与案件有着直接的关系,尤其是案发当天四点多钟来到他家里的少女,这个人是不是吴筱睦的妹妹吴筱柚,目前无法确定,但比对时间,有这个可能性。 第十章变装、理发、信箱与线索上 从照相馆出来,男人沿着街道缓慢向前走去,他的手时不时抬起来在头发之间抓挠,没过多久,就有一小片灰黑色的东西从头顶上掉了下来,紧接着又是第二片,比头皮屑大的多,像是剥落的指甲,但男人对此根本没有反应。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还在继续往前走,身边行人匆匆而过,有几个注意到了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正如同我们的猜测一样,随着男人抓挠头皮次数的增多,‘奇迹’发生了,他的整张‘头皮’连带着头发向一边歪斜过去,发丝之间露出的指甲也变得干净通透,耳后甚至还露出了白色的绑带。 如此明显的变装让人以为他很快就会改头换面,可是不然,男人还在持续抓挠头皮,那顶歪斜的假发不停在头顶上挪动,很长时间都没有被扯下来。 所以行人的好奇也就变成了空穴来风的猜测,持续有人向他行注目礼,直到他走进一家理发店为止。 理发店的门扉并不是常见的那种玻璃门,关上后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大概十来分钟后,又有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人走了进去,从打开的门缝间,可以看到刚才那个男人擦着头发坐到了理发师前面的椅子上,侧脸与吴筱睦很像。 —— 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持续响着,不停有细微的触感从脖子后面掠过,凉飕飕的,好似某些危险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男人闭上眼睛,把脑袋放空,微微抬起脸颊,不经意间,一缕潮湿的头发从后面甩过来,触到他的鼻尖,痒痒的感觉渗入心底,让他颤栗了一下。 右手摸向裤子口袋边缘,用食指在上面反复摩擦,那里毛毛糙糙的,不断有脱开的线头勾住手指。 每次碰到线头,男人的手指就勾起来,狠狠将线扯掉,反复几次后,裤子口袋上的布就被撕裂了。 身后人好心提醒他:“先生,不要这么扯,裤子很容易坏,我待会儿帮你把线头剪掉吧。” “……不用了。” 男人回答的声音压抑而又模糊,似乎是刻意憋在喉咙口,后面人没有因此提出质疑,也没有再询问,空间里又只剩下剪刀的咔嚓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男人都开始打瞌睡了,才有一个清亮的声音重新响起: “喂!你还真是悠闲啊!家里的事情不去处理一下吗?” 这个声音仿若魔咒,一下把男人从梦中惊醒,瞪大眼睛想要回头,却猛然之间扯住了头发,痛得差点没惊呼出声,双手条件反射向后脑勺捂去。 此刻,男人的脑袋还没转过弯来,惊恐的视线却已经看清了周围景物,他面前没有镜子,没有小巧的、挂靠在墙上的工具架,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发型广告贴。 ‘我在哪里?我究竟在哪里?!’ 犹如肆意生长的野草一般,恐惧开始快速蔓延,身体却相反越来越僵硬,当捂在后脑勺上的手被抓住的时候,男人再也控制不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庆幸的是,他的手脚没有被绑住,还能自由行动…… —— 案发当天夜晚,7:26。 吴筱睦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他精疲力竭,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绵绵的,裤腿边缘被撕开了好几处口子,拖沓在脚背上。 他已经找了吴筱柚三个多小时,可还是一无所获,现在,正准备再次前往妹妹的出租屋去看看。 手机还捏在他的手里,从下午3:30到将近晚上5点,吴筱柚打了他二十几通电话,每通电话的维持时间都很短,像是刚接通就挂掉了,也没有语音信箱留言和短信。 第十一章透明地面下的异常 地上是三四个用彩色卡纸包着的小物件,钱老板捡起一个,另外几个都被柏锦捏在了手心里,卡纸很硬,折叠的时候似乎用什么紧紧压过,折痕上都出现了裂缝。 柏锦顺手打开一个,里面是一些椭圆形的木珠子,大概只有冬枣核那么大,表面光滑,布满了孔洞,孔洞里还有小黑点,就像是虫蛹一样。 钱老板猜测说:“这不会是哪种水果的核吧?” “不像,我看倒像是人工制作的,好像上过釉,你看这表面,”柏锦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颗,凑到钱老板眼前说:“是不是跟新买的木头桌椅有点像,光滑油亮,放到阳光底下还会反光。” “确实……那这东西会不会是小孩恶作剧塞在里面的?以前这里咖啡店老板就有个小孩,常常喜欢在门口跑来跑去玩耍,他可能塞进去后忘了,就一直留在里面了吧。” “不可能。”柏锦立刻否定了钱老板的话,这令对方瞬间错愕,疑惑地盯着他等待解释。 不紧不慢将卡纸重新包好,塞进口袋里后,柏锦才说:“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卡纸的样子还很新,上面没有多少灰尘,也没有虫咬过的痕迹,这个信箱在草坪附近,是木头做的,里面肯定被虫蛀空了,信箱头部与下面木杆连接的地方并不严丝合缝,灰尘和小虫很容易钻进去,如果东西放置了很久,绝不可能如此崭新,至少会褪色。” “所以我认为,卡纸包是最近几天才被人塞进去的,我们最好把这个信箱带到警察局去验一下指纹,可能对破案会有用处。” “你认为把东西塞进信箱的人,与夏薇的案子有关?” 钱老板询问了一句,语气中有些不可置信,他应该不太相信柏锦的话,夏薇出事的前后几天,人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再说她也不是在这里出事的。无论如何想,钱老板都觉得毒杀案与信箱联系不到一起去。 他正要继续开口,却突然之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伸出双手重新拔下柏锦插回去的信箱头,使劲晃了晃,柏锦被他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立刻问: “钱老板,你发现什么了吗?” “花环去哪里了?这上面本来挂着一个红蓝相间的小花环,今天早上还在,现在不见了。” “你确定早上还在吗?” “是的,因为到我店里的客人都会经过玩偶店门口,所以我闲暇时经常会朝这边张望,那个花环从几年前咖啡店老板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去动过,一直挂在信箱上,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也没人要,怎么就不见了呢?” “花环什么样?” “嗯,像是小孩的手工制品,样子很粗糙,花瓣歪歪斜斜的,一朵红一朵蓝挤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反正里面好像有铁丝固定。” “是吗?那我们在附近找找看,会不会花环掉在草坪里了?” “不可能的,”钱老板说:“花环是固定在信箱上的,它从信箱安置在这里的时候就有,我记得自己有一次路过时心血来潮,顺手拉了一下花环,结果差点把信箱拉倒。” “可是信箱上没有破损痕迹啊!如果花环是固定在信箱上的,拆下来多少会有些痕迹吧?”柏锦提出质疑。 钱老板瞟了他一眼,带着些微不满说:“你是在怀疑我的话吗?” “不是,我只是单纯提出疑问。” 柏锦嘴上解释着,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认为自己的问话很正常,又没有针对钱老板,所以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生气。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钱老板突然挥了挥手说:“没有就没有吧,一个破花环也没什么重要的,我们走吧,去玩偶店里面。”说完,自顾自朝玩偶店里面走去。 “……好。” 柏锦停顿片刻,应答,他的目光匆匆浏览过周围草坪,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跟上了钱老板的脚步。 玩偶店的单开玻璃门没有被锁住,推开时,响起一阵风铃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柏锦的注意,他好奇拉了拉风铃上白色的羽毛,问钱老板:“经营这间玩偶店的应该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吧?” “确实是个小姑娘,我看到过几次,因为是坐在店里看到的,所以具体长什么样没看清楚。” “你视力不好吗?” “有一点近视,不是很严重。” 两个人说着说着,走进了玩偶店里面,里面有一股很浓重的霉味,钱老板用厚实的手掌在鼻子前挥了几下,然后变戏法似地从角落里搜出一把扫帚,开始扫地。 玩偶店不大,里面一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都挤在一起,看上去灰蒙蒙,脏兮兮的,还有些诡异。 趁着钱老板扫地的时间,柏锦伸手在门口两侧墙壁上摸索着,他是想要找电灯开关,可是钱老板的一句话就让他停止了动作。 第十二章凌晨回家的女人 让柏锦独自去梳理线索,我们要把视线转到距离他很远的一座小拱桥上,有个新的人物正在等待着我们,但在此之前,目光要集中在一个浑浑噩噩的年轻女人身上。 女人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晨曦亮起,她终于远离了那个令她惊恐万分的地方,面前是一座大桥,桥上此时还空无一人。 她靠在桥墩边休息了一会儿,心中情绪纷乱复杂,怎么也理不顺,她索性不再去管,脱下脚上的皮鞋,只穿着袜子朝桥面上走去。 她走得很慢,一侧身体紧靠着桥栏杆,头发被风拂乱,遮住了清秀的面目。在她干涩的眼眶中,瞳孔机械般的转动着,目光望向湖面,饱含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桥下面的湖水中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绿色水藻,微微晃动,女人的目光也跟着一起晃动,好像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快要接近桥顶时,女人脚步突然顿了一下,而后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桥面上猛地落入水里,哗啦一声,激起高高的水花。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虚空中响起,带着惊喘,还有压抑在喉咙里的尖叫声…… 几分钟后,一切恢复如常,我们再次看向湖面,那水藻之中若隐若现的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随着湖水的流向,越来越远。 又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早起的上班族陆陆续续踏上桥面,车辆也逐渐多起来了,但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湖面上的异常。 —— 市中心一栋连体式公寓房的二楼,案发第二天早晨6:50。 正在沉睡中的肖鹿被一声巨响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睡眼,很不耐烦的翻身起床,朝门外喊道:“谁呀?大清早回来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关门轻一点吗?!” 没有人回应他,但隔壁传来的声音让肖鹿确定,刚才回来的就是那个总是订外卖的宅女。当了好几年邻居,肖鹿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连见都没见过。 无声的叹出一口气,肖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开始穿衣洗漱,既然已经醒了,就没必要再赖在床上,这是他的习惯。 肖鹿这个人非常勤奋,没工作的时候他也会出去跑跑,比如说当个志愿者,或者给那些热情的邻居帮帮忙什么的。 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肖鹿已经嘴里叼着面包出了门,面包是前天买好的,买一次可以吃好几天,反正放冰箱也坏不掉。 咬下一大口面包,在衣角上蹭了蹭手指,肖鹿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始锁门,咔啦咔啦的钥匙声,吸引来了楼下的邻居,这是一个微胖,大概五十岁不到,满头卷发,外带一脸雀斑的中年妇女。平时为人非常爽朗,就在楼下一处支起的棚子里卖早点。 此时她大概已经做好了早上的准备工作,从棚子里探出头来朝上看,嘴里说:“肖鹿,你今天应该不上早班吧?” “不上,我是被刚才的关门声给吵醒的,刚才谁上楼了?”肖鹿问。 “还不是那个一天到晚闷在家里的女人,她今天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大清早的从外面跑回来,一溜烟就上楼了。”说着,阿姨缩回了脑袋,语气听上去有些气愤,“你没看到哦,她戴了顶大帽子,把脸给捂得严严实实,那样子,说难听点,就像个神经病!” “琴阿姨,你别这么说,她只是比较宅而已。有些人就这样,不喜欢与人交流。” “宅!宅!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像我们那时候,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东家西家关系好的像亲戚一样,大家每天有说有笑,哪像现在这样,住一起那么久了,连正脸都没见着过。” “哈哈!琴阿姨你就别抱怨了,专心做生意吧。你看,客户都来了哦。” 肖鹿打着哈哈,用餐巾纸擦掉嘴角残留的紫薯泥,跟琴阿姨道了声早安,便走上了大街。 琴阿姨一边手脚麻利的做生意,一边目送他离开,脸上显露出些许无奈。不过,打心眼里来讲,她还是很喜欢肖鹿这个小伙子的,热情开朗,勤劳朴实,符合他们这一代人的审美观。 废话不多说,我们来看楼上刚刚回家的女人。 她关上门后,来不及喘匀气息,就跑进屋子,一把将窗帘全部都拉了起来,屋内立刻变得黑漆漆一片。 女人打开台灯,草草整理了一下书桌,然后坐下,开始在没有关闭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打起来。电脑屏幕随之一闪一闪的,弹出了很多对话框。 女人很不耐烦的移动鼠标将它们一一关闭,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将里面的液体喝干。 杯子里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核桃牛奶的香味,看上去色泽有些暗沉,应该是昨晚倒好的。 “对了,图片图片,赶快找图片。” 刚放下杯子,女人就嘟囔着拿出手机,用一根数据线把手机连接到电脑上,开始翻看起里面的内容。 第十三章公寓里的凶杀案 警察到来之后什么情况都没问,只是仔细看了看小姑娘的容貌,便指挥跟在后面的护士把小姑娘扶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 肖鹿在旁边想问什么,可几次都把话咽了回去。阿姨们的情况大概也同他差不多,个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警察和阿姨都离开之后,肖鹿才发现自己买来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动,章鱼烧盒子掉在椅子边上,翻了,里面汤汁撒了一地,其他的倒还好,全都排列在椅子上。 “要不,我就在这里吃馄饨吧。” 他嘟囔着,蹲下草草收拾了一下地面,把掉落的东西全部捡进塑料袋里,扔进垃圾桶,然后用阿姨留下的湿巾纸擦了擦手,坐到长椅上,开始吃那碗凉透了的馄饨。 吃完后又把凳面收拾干净,才拎着几瓶水离开现场。 这次偶遇,确实给警察帮了一个大忙,因为肖鹿找到的人就是周馨,筱柚的嫂子,案发当天去过馨悠餐饮后,警员再次联络过筱睦,电话打了几个都没打通,他们又去筱睦留下的地址找人,发现也不在家。因此,筱睦的嫌疑直线上升,整个晚上警员都在找他们夫妻俩。 周馨直接被带到了医院,经过全面检查,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刺激,精神恍惚讲不出话来,于是警员暂时先安排她住院,继续去寻找吴筱睦。 这边的事情暂时按下不表,我们回到肖鹿所住的公寓里。 女人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坚硬的椅背硌得她后脑勺生疼,腰也因为长时间靠坐的姿势僵硬了,她用手揉着,听见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显得有些疑惑。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马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探头朝外查看。外面阳光正好,空气中透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雨水’是从屋檐上滴下来的,还挺密集,女人只看了一眼,就冲着外面喊道: “琴阿姨,你怎么又把衣架挂在我窗外屋檐上,湿气都进来了,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我讨厌潮湿!” 她喊话的时候,像怕被人报复似的,不敢露脸,整个身体都隐藏在窗帘后面,窗外人只能看到眼睛跟额头。 琴阿姨没有任何回复,大概是出去了,女人等了片刻,气愤地从桌上抓起一次性口罩,向外走去。 口罩是旧的,皱巴巴,就如同此刻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以一种不自然的样子歪斜着。 她刚扯上口罩,就推开了门,外面的新鲜空气扑鼻而来,可她完全没有在意,兀自跑进院子找了一圈,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了琴阿姨。 但不是在院子里,而是在一楼西面第一间屋子的窗帘缝隙中,女人看不清楚对方在干什么,于是偷偷走过去,隔着窗帘观察。 里面的家具摆设同她自己屋里一样简单,但却更实用、更干净。琴阿姨头颅垂在胸前,乱发遮住了面目,背靠茶几,左手垂在身体一侧,右手抓着墙边的电线,露出来的手腕处有一条焦黑痕迹一直延伸到小臂上。 女人不知不觉捂住了嘴巴,脚步越靠越近,视线继续往下。中年妇女两条腿不知道被什么绑着,右腿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卡在茶几和沙发之间,左腿软绵绵的,耷拉在地面上。 当视线凑近到足够距离时,女人嘴里的尖叫也随之发出,因为琴阿姨的左腿,膝盖以下部分完全转了个方向,鲜血从裤腿下面不断溢出来,而中年妇女下巴到颈部的皮肤颜色,已经变得惨白,如同死人一般。 时间是中午十一点钟,女人手上没有戴手表,告诉她的是琴阿姨家里的挂钟,在女人尖叫后退的同时,挂钟忠实的响起了十一下铿锵有力的钟声。 没有悬念,这件事自然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警察也随之而来,但等他们到达之后,发现要处理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两具。 因为目击到琴阿姨异常状况的女人,也摔倒在院子里,后脑勺插在尖锐的碎木块上,一命呜呼。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浓眉大眼,长卷发,身材纤细,穿着高领毛衣和长裙,脚上是一双圆头坡跟小皮鞋,年龄大概二十五六岁,没有化妆。 经附近住户确认,倒在院子里的女人名叫郑青滕,住在公寓二楼三号室。死在家里的中年妇女名叫琴桂兰,住在公寓一楼一号室。 琴桂兰是触电而亡,她手中握着的电线已经老化,上面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但同时,警方也排除了琴桂兰意外身亡的可能性,因为她身上的伤是被人殴打所致。 第十四章匆匆赶往火车站的人 同样回家会面临麻烦的人还有柏锦,他在这里唯一的亲戚就是魏姐,当然想要租下玩偶店他也只能去拜托魏姐。 可是对于这件事,柏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魏姐全名叫做魏悠然,因为自小父亲疼爱,希望她一生悠然自得,所以起的这么个名字。她被父亲宠坏了,脾气古怪,说好起来什么都好,说不好起来,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她训你一顿。 就比如说,当初柏锦刚去店里工作时,作为他小阿姨的魏悠然,非要他跟其他服务员一样叫自己魏姐,这件事柏锦一直觉得很别扭,但每次提意见都会被骂回来,最后也就只能假装习惯了事。 柏锦因为担忧,离开超市后,去附近的中介公司稍微了解了一下租房价格,那个区域小一点的店面,一年大概3~5万左右,大一点的店面就要7~8万了,玩偶店属于其中最小的一间,勉强算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如果拜托餐馆钱老板去跟房东说说,或许还能再便宜一点。’柏锦一路想着,一路朝火车站走去。 他没有选择坐车,因为去馨悠餐馆只要不坐公交车,就不用经过火车站正门,实际路程会缩短很多,公交车事实上是绕了远路,而走路的话,只要熟悉路途,从遍布城市街道两旁的小巷中绕行,最多也就需要40分钟左右。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色逐渐阴暗下来,柏锦走到一处小巷口,停下靠墙点燃了一支烟,他很少抽烟,尤其是在人前,只有在疲累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支。 这是一条老巷子,墙皮斑驳,狭窄灰暗,东西向,前面不远处就分叉了,一头通向一处老旧的足球场,柏锦有次经过那里,看到不少工程车进进出出,应该是要重新规划建设了。另一头通向一片老小区。 穿过老小区,柏锦就可以走上通往火车站东门的大街,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猛吸几口手里的烟蒂,将之掐灭,投进了垃圾桶,拐上了要去的方向。 钱老板说的话还在他脑海中打转,他总是对这种事特别感兴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认真工作,所以家里老人总是指指点点说他不务正业,直到进入魏姐的餐馆里工作后,情况才好一点。 柏锦知道,小阿姨回家总是在替他打马虎眼,这一点他很感激,所以小阿姨阴晴不定的脾气,他也就忍了,柏锦可不是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他很‘势利’、‘刻薄’、‘自以为是’,这些都是亲戚们给他的‘褒扬’,他自己也对此不置可否。 兀自低头匆匆赶路,不知不觉间,柏锦又想到了夏薇,这个姑娘总是给他一种别扭的感觉,人是挺勤劳,也漂亮,可就是木了点,谁也不会喜欢块木头,就像柏锦跟魏姐说的那样。 ‘可为什么他们都说我喜欢夏薇呢?’ 这个问题令柏锦困惑不解,他甚至想,自己难道和夏薇有什么共同之处?可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至少我身边的应该是个善良且幽默的人,肯定不应该是夏薇这样的。’ 随便下了个定论之后,柏锦转移开思绪,他现在正在穿过小区,快要到另一头了,已经可以看到开阔的街道,可就在这时,有一抹身影从街道对面一晃而过,柏锦瞬间呆愣。 不到一秒钟,他就回过神来,撒开两腿冲出了小区,来到街面上,可此时对面已经看不到刚才的人了,柏锦焦急地私下寻找,沿着身影消失的方向一路寻找过去。 ‘不可能啊,斜对面没有岔道,他怎么消失的那么快?’ 根据瞬间判定,这个人应该是朝着火车站而去的,柏锦猜测着:如果他要坐车去外地,那么肯定前几天就买好了火车票,也就是说,他也许在夏薇出事之前就预备要离开了;如果他不是去坐车的,那么来这边干什么呢?夏薇的出事地点和工作地点都在火车站附近,警察很有可能在这里驻留寻找线索,那他这不是在‘找死’吗? 从柏锦的分析中,我们不难发现,他认为自己看到的这个人与毒杀夏薇的案子有关,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柏锦又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呢? 假设是女的,答案不好定论。假设是男的,就有可能是吴筱睦,因为他跟着车祸事件上过电视,大部分看新闻的人都应该知道,柏锦把他与案子挂钩起来也属正常。 此刻,柏锦气喘吁吁地冲进了馨悠餐馆里面,把魏悠然和吃饭的客人们都吓了一跳,他也不解释,直接把手里的皮夹和钥匙往收银台上一扔,对魏悠然说: “魏姐,我出去一趟,要晚点回来,你给我留个门……啊,对了,顺便再留点吃,我可是一天没吃饭了。” “喂!……喂!” 柏锦说完就要反身离开,魏悠然伸手一把没抓住他,跟着跑出柜台大声问:“什么叫做你要出去一趟?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到底在外面干什么?!!给我站住……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