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其他世界的男人穿过来了》 第 1 章 路白薇是一款乙女游戏的文案策划。 此刻，她正唯唯诺诺地站在领导办公室，接受秃头男上司喋喋不休的谩骂。 “这次的七夕活动又被玩家骂了，路白薇你怎么回事？你写的文案都是什么玩意儿？” “你知道微博上把我们骂成什么样了吗？玩家都吵着要删号退游，你知不知道你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 “你写不了就交给别人写，这个月的奖金别想要了！” 路白薇低着头，在心底狂翻白眼。 到底是老板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谁家乙女游戏总监找一个男的来担任啊？ 她写的初版文案，明明是两个人酒后独处，袒露心声，彼此的灵魂更近一步。 可拿给眼前这位总监一看，总监嫌她写得太文艺，太婉转，没有起到刺激玩家氪金的作用。 于是在总监的“指导”下，硬是把七夕剧情改得突飞猛进。 六大男主齐齐开屏，各自说了一些突兀的“红眼掐腰给命”文学，再来上几波堪称性骚扰的肢体接触。 总监当时乐得嘴都合不拢，“不错，小女生就喜欢这样的。活动一上线，效果肯定不赖。” 路白薇在心里吐槽：是是是，没有谁比男的更明白女人喜欢什么。 反正她只是个小打工人，早就彻底摆烂了。 领导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领导要把锅甩给她，她也只能陪着笑脸道歉。 总之，能保住这份糊口的工作就行。 从大楼里出来，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外面车水马龙，灯火繁华。 已经是打车可以报销的时间，路白薇叫了辆车，在路边等着。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到好友发来的消息：【薇薇，群里正商量同学聚会，到时候你去吗？】 到时候再说吧。 她现在累得脑子都不会转了。 路白薇发语音回复，还发了个“失去灵魂”的猫猫表情包。 叫的车到了，路白薇坐上车。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不敢在车上睡着。 回到家，路白薇掏出钥匙打开门，将包挂在玄关的架子上。 她趿拉着拖鞋往屋里走，喊：“多多，多多，钱多多……” “多多”是她养的橘猫，胖乎乎的，一脸福相。 路白薇找遍了屋里，也没看到多多。 她喃喃自语，“跑哪儿去了？” 路白薇正要打开家里的监控，刚走到沙发附近，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沙发上，居然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路白薇可能是累傻了，第一反应居然是——她的猫变成男人了？ “多多？” 她喊了一声，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般的干净脸蛋。 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比男明星还好看。 他眼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雾蒙蒙的，水汽氤氲，像是森林里的小鹿。 在看到路白薇的一瞬间，男人的眼睛霎时亮起，饱含恋慕和惊喜，“妻主，您何时过来的？” 路白薇：？？？ 妻主是什么玩意儿？ 她的理智终于回笼，想起来猫不可能变成一个人。 所以眼前这个人…… 路白薇把抱着的笔电扔到一边，一个箭步窜出去，跑到玄关，拿出柜子里藏着的手提电锯。 她拉响电锯，嗡嗡声响起，“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妻主？”男人呐呐喊了一声，神情有些受伤，“您不记得我了？” “我为什么会记得你？”路白薇看向单人沙发上的手机。 糟了，刚才把手机随手放在那儿了，离那男人很近。 “我是齐贤，当初是您从山贼手下救……诶？” 男人想要下床，一伸腿，忽然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大床。 他躺在一个狭小的“床”上，身上不着寸缕。 男人短促地惊叫了声，从旁边扯过一条怪异的毯子，围在自己身上。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脸颊明显升起了两团红晕，眼含羞涩，更显得娇嫩欲滴。 “你到底是谁？怎么进到我家的？” 男人披上毛毯，屈膝向她行礼，“我本名秦齐贤，在战乱时被山贼掳走，是您平定了战乱，救我下山。后来我便住进您府上，成了您的侍君。” “您，您当真不记得我了？” 见她一脸茫然，秦齐贤有些着急，语速快了两分。 “虽说进府三年，我还从未得到侍寝的机会。但您当初亲口夸过我的相貌，还称我贤惠持家……这些，您都忘了吗？” 路白薇烦躁，“这都什么跟什么？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秦齐贤心急地往前走了两步，“妻主，您再仔细看看，是我啊。” 路白薇都举起电锯了，这人还不怕死地往前凑。 他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路白薇可不敢杀人，赶紧从旁边钻了出来。 这下两个人互换位置，她站到客厅中间，男人站在玄关。 “你等会，你站着别动。” 秦齐贤乖乖站在玄关，一脸期待，“妻主有何吩咐？” 路白薇刚才瞥了一眼，这人浑身从上到下都是娇嫩的，皮肤白中透着粉，像是精心保养过。 会不会是哪个明星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脑子发疯闯到她家里来了？ “你站着别动，敢动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路白薇打开笔电，准备查一下家里的监控，看这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别动啊。” 男人似乎很是尊敬她，她说不让动，他就跟钉在那似的，一动不动。 他温顺地站在那里，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带着浓浓的钦慕。 路白薇不停按着快进键，终于找到了男人来之前的监控。 家里一切如常，多多趴在玄关的柜子上，满怀期待地等她下班。 等啊等啊等，它从一开始站着等，慢慢累得趴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后来它跳下玄关柜，应该是去阳台上了，它经常跑到窗边，看她什么时候出现在楼下。 等等，她不是来看多多的。 路白薇继续快进，只见画面一闪，沙发上就多了个男人。 她后退三十秒，沙发上什么都没有。 之后画面出现雪花状的闪烁，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男人就躺在那了。 ！！！真见鬼了？！ 路白薇再看向那个男人，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你、你再好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来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 她又一次拿起了电锯。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对鬼有没有用。 秦齐贤回想了一番，“我听说妻主过两日要出兵柏州，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于是我亲手炖了乌鸡汤，想给您补补身子。可等到深夜也没能见您一面，后来元君派人说您已睡下，我便回去就寝。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路白薇听得云里雾里，“元君又是谁？” “您连他都不记得了？”秦齐贤心里莫名舒服了很多，声音都变得雀跃，“元君就是您的正房夫君，我是您的侍人。” 说罢，他又急急忙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闯您的寝宫，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哦。” 路白薇陷入沉思。 但她脑子里很乱，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从何想起。 不如先想想明天中午吃什么。 秦齐贤见她面色波澜不惊，许久未开口，心中惴惴不安。 妻主不会怀疑他有反叛之心吧？ 可他当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难道这是元君的计谋？元君派人迷晕了他，随后将他送到妻主的寝宫，以此让妻主怀疑他的用心。 好歹毒的计策。 想必是他“贤侍”的名声在外，这才为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秦齐贤“噗通”一声跪下，竖起手指发誓，“妻主，齐贤对您没有半分不忠不敬之心，如有违逆，天打雷劈。齐贤出身清白，也绝非安插进来的刺客奸细，妻主明察。” 路白薇还在神游天外。 落在秦齐贤眼中，便是妻主正在揣度他的来历，思考着如何处置他。 秦齐贤急得眼眶泛红，白净的额头布满了细汗，急声道：“望妻主明察！” 路白薇一拍手，终于下定决心，“吃麻辣烫吧。” 还能补充一些维生素。 秦齐贤愣了一瞬，随即如遭雷击，“烫？难道是汤镬之刑？” “妻主……”他澄澈的眼中噙着泪水，情意深浓，“三年相伴，我对您的心，您还不明白吗？当初若不是您神兵天降，我早已成了山贼口中食，哪还能有今天？” “我这条命是您救的，若您真心猜疑我，那齐贤情愿赴刑，就当是还了您的救命之恩。” 秦齐贤磕了个头，声音发颤，“只愿妻主往后事事顺遂，得偿所愿，早日成为天下共主。齐贤到了九泉之下，也会日日为妻主祈福。” 说罢，他额头触地，久久没有抬起来。 晶莹的泪水，啪嗒砸在瓷砖上。 路白薇表情呆滞。 她眨了眨眼，“呃……你先别急着死。” 秦齐贤抬起头，额间红红的一片。 他有一瞬的怔愣，继而释怀一笑，泪水顺着白净的脸颊流淌，“妻主疑心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好一个让人心疼的凄美落泪。 仿佛只要妻主心里没有他，他就不想活了。 路白薇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恋爱脑等于猪，她家里多了一只猪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路白薇起身去拿了一包辣条，看着他，“你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原原本本地跟我说一遍。” 秦齐贤还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不用死了，但妻主有疑问，他自然要如实解答。 说不定，这是妻主在考察他的忠心。 于是秦齐贤就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他所处的世界，是一个诸侯割据，动荡不安的乱世。 战乱频发，强者为尊。 他口中的妻主，正是威名赫赫的一方霸主——阎君泰山王，因杀伐果断，手段狠辣而得名。 路白薇吃着辣条问：“我武功盖世？” 秦齐贤腼腆一笑，“妻主说笑了，世人皆知，您不会武功。” “那我怎么当上的泰山王？” 秦齐贤满脸崇拜，“您算无遗策，用兵如神，您的谋略胆识天下无双。” 原来她的前世，哦不，前前前前前前世这么厉害。 从秦齐贤的描述中，路白薇得知，他口中的泰山王可不只有谋略，还很有个人魅力，深谙帝王之道。 所以那些龙将虎将才愿意追随她，愿意和她一起打江山。 而秦齐贤本来是个富家公子，家境败落，亲族俱亡。 城破逃亡的路上，被山贼抓去，当成了人肉储备粮。 再后来就是被泰山王派兵平乱，打得山贼落花流水，秦齐贤也被救下。 他生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吃不了苦的，见他无处可去，泰山王便大手一挥，将人收进后院。 这一举动还在当时被人津津乐道，传为美谈。 听完故事，路白薇将吃完的辣条袋子丢进垃圾桶，“你搞错了，我可不是什么泰山王。”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小社畜罢了。 秦齐贤默然片刻，开口却满是坚定：“不管您是不是泰山王，您都是我的妻主。” “还妻主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但很快，秦齐贤脸上就扬起了安心的笑容，“有妻主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第 2 章 路白薇无言以对，“行了，你先起来吧。” 她实在不习惯让人跪在自己面前。 秦齐贤感激地起身，膝盖红了一片，“多谢妻主。” “喵呜~” 猫叫声在身后响起，打断了路白薇的思绪。 她一回头，软乎乎的胖猫咪就跳进了她怀里。 “多多宝贝~”路白薇心情轻快，不自觉地夹起嗓子，“我的小多多，亲亲。” 秦齐贤目光温柔如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轻声说了句：“妻主的爱宠变小了很多，它应当是虎威大将军的后代吧。” “什么虎威大将军？”路白薇揉了揉猫咪柔软的肚皮。 “您从无罗山带下来的爱宠。与它长得很像，有这么大，这么高。”秦齐贤边说边比划，“在战场上可威猛了，杀敌无数，人称‘虎威大将军’。” 路白薇懂了。 她以前还养老虎。 不过现在她只养天使小猫咪，亲亲亲亲。 路白薇本来想打电话报警，拨通电话之前，突然怀疑自己。 万一她只是累得出现幻觉了呢？ 毕竟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于是路白薇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好友陈舒悦。 她快速打字：【你能看见什么？】 陈舒悦：【wc这是哪个明星？长得也太精致了，而且完全没有整过的痕迹诶。】 过了两秒，陈舒悦：【等等，这背景不是你家玄关吗？还有这条午睡毯好像是我给你买的那条。】 路白薇：【所以你能看见他，对吧？】 陈舒悦：【不然呢？这么大一个人我不该看见吗？】 陈舒悦：【老实交代，你在哪找这么帅一男朋友！】 路白薇抬头看了眼秦齐贤，那人还在玄关，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她低头打字：【我说捡到的你信吗？】 陈舒悦：【这么好的事你不叫我？在哪儿？带我一起捡！】 路白薇：【有点复杂，我下次再跟你细说。】 刚关上手机，多多从她怀里跳下去，走到秦齐贤身边，绕着他走了两圈。 “多多，回来！”路白薇紧张喊道。 秦齐贤似乎真以为它是老虎，僵站在原地不敢动。 仔细看的话，他浑身紧绷，吓得脸色都有点发白。 路白薇忍不住笑了出声。 “多多。” 这次，多多听话地回到了路白薇身边。 路白薇内心很纠结。 如果报警的话，她要怎么解释这人的来历呢？ 没穿衣服的长发美男突然出现在她的出租屋，她今天晚上就会上热搜吧。 然后被骂为了炒作引流无下限的自媒体，或者被当成精神病。 就算这段监控放出去，也会被当成恶意剪辑过的。 搞不好警察不会把秦齐贤带走，还会建议她去看看精神科。 路白薇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一想到要应付陌生人，就觉得麻烦，头都大了。 就在这时，语音电话响了。 路白薇心里一咯噔。 看一眼屏幕，果然是领导打来的。 路白薇捂着怦怦跳的心，接通语音，“喂？经理。” 还好只是个小问题。 经理用家里电脑登微信，找不着她原来发的文件，让她重发一次。 路白薇早已习惯了面对各种各样的奇葩领导，打开电脑，给他发了过去。 这次七夕活动，总监非要插手文案，经理预感到大事不妙，把她推了出去。 最后，路白薇果然背上了最大的黑锅。 但经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虚假地关心了她两句，就又开始安排新工作。 “这都十二点半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啊。”路白薇无力地吐槽。 骂归骂，骂完还是要干活。 等彻底忙完，路白薇身心疲惫到了极点，只能抱着多多来治愈自己的内心。 她甚至都顾不上家里还有个陌生男人。 无所谓了，管它什么恋爱脑，人还是鬼的。 世界爆炸都跟她没关系。 秦齐贤心中有许多疑问，斟酌再三，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妻主，您有什么吩咐？要不要我服侍您更衣？” 路白薇如行尸走肉一般坐起身。 她把电锯收回柜子，防止多多被伤到，之后喂多多吃了个罐头。 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卸妆，洗澡，换上睡衣。 秦齐贤完全被她忽略了。 临睡前，路白薇指着他出现时躺过的沙发，“你先睡那儿吧。” 话落，“啪”一声关掉了灯。 她抱着胖橘猫回卧室休息，反锁了门。 幸好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不然她晚上还得发愁。 第二天一早，路白薇被多多闷醒了。 睁开眼睛一看，胖猫又坐在她脸上。 “多多，你要谋杀亲妈啊。”路白薇把猫扯下来，翻了个身。 打开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钟。 生物钟已经形成了，周末想睡个懒觉都睡不成。 路白薇认命地爬起来，打开卧室门，看到陌生男人坐在自家沙发上。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妻主，您醒了。” 秦齐贤浑身紧绷地端坐着，显得拘谨又不安，嘴唇都干得破皮了。 在看到她出现的刹那，他眼里的不安散去不少。 他生怕一觉醒来，妻主就不见了，幸好她还在。 虽然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奇怪地方，但有妻主在身边，他便能安心。 “你有没有什么打算？”路白薇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妻主是说……” 她顺便拿纸杯给他也倒了水。 秦齐贤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茶盏。 拿到手里居然是软的，真是神奇。 不，更重要的是，妻主居然亲自给他倒水。 他伸出双手，虔诚地接了过来，激动得两只手都在颤抖。 “你总不能一直住我这儿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找地方住？” 秦齐贤刚喝了口温水，正觉奇异，就听见妻主“绝情”的话语。 他水也不喝了，急匆匆站起身，“妻主，您要赶我走？” “我不是你的什么妻主。” 秦齐贤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一副被残忍抛弃的模样。 “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您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那个……” 路白薇在思考怎么跟他说。 “齐贤早已是您的人了，若您不要我，我只有一死。” 秦齐贤面色灰败，站起身，一脸沉痛地朝着墙壁跑去。 瞧那架势，像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等等！别冲动。”路白薇赶紧拉住他。 他要死在她家，她以后还过不过了。 秦齐贤回头，眼睛红肿地看着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条路说不通，路白薇只能换个方向，“只是我养活自己都费劲，实在没闲钱再养一个人。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懂吗？” 秦齐贤慌乱，“我、我不乱花银子的，我会想办法赚银子。” “你会武功吗？” “……不会。” “你会做什么？” “我会炖汤，做菜，从前府上的人都称赞我的厨艺好。” 厨艺好？ 路白薇有些心动。 她毕业后就经常吃外卖，肠胃一直不好，但一直没机会调理。 “那打扫卫生，洗衣，买菜呢？这些会不会？” “我会！”秦齐贤生怕自己被赶走，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我还精通琴棋书画，会算账管家，懂人情来往。” 路白薇扯了扯嘴角，“人情来往就不用了。” 她压根没几个朋友。 路白薇见他一脸急切渴盼，心里也升起几分动摇。 不然，让他试试？ 反正他无处可去，一赶他走就要死要活的，而她也正好缺个保姆。 “你跟我过来吧，我先教你洗漱，还有家里这些电器的用法。至于最后留不留你，看你表现。” “多谢妻主开恩。”秦齐贤感恩戴德。 只要不赶他走，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秦齐贤好歹也是受过良好教养的贵公子，读过不少书，学习能力很强。 他很快学会了用水龙头，尝试用手指触碰流动干净的凉水，眼里盈满了惊喜的光亮。 “真是巧夺天工的技艺！” 路白薇面无表情，“是吗。” 讲到点灯，秦齐贤又是一脸赞叹崇拜，“原来昨日妻主便是用这个，来控制太阳的升落。” 他说怎么天一下就黑了。 他当时被吓得不轻，在小床、哦不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抱着毯子迷迷糊糊睡去，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他被山贼抓去，不远处烧起了火堆，滚烫的水咕嘟咕嘟，他即将被剁碎了丢进去…… 导致他一早上都惴惴不安，心惊胆战的。 “这里是卫生间，是上厕所的地方，你要坐在上面……” 路白薇讲解着，发现秦齐贤脸红了，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路白薇把家里常用的电器都讲了一遍，还让秦齐贤用给她看。 洗衣机，冰箱，电磁炉，热水壶，洗碗机……他差不多都会用了。 “最后是衣服，你总不能一直披着这个懒羊羊的毛毯。” 路白薇转身进卧室，从阳台上拿来一套男装，“你穿这个。” 以前她住的楼层低，怕有麻烦，就买了从里到外的男装，隔三五天换着挂。 后来搬到这里，保留了这个习惯。 正好拿给秦齐贤穿。 至于拖鞋，家里给客人准备的新拖鞋，早就给他穿上了。 秦齐贤不会穿衣服，自然也得她手把手教。 他的脸这会儿已经彻底红透了，娇羞得不敢抬头。 秦齐贤个高腿长，像是行走的衣架子，衣服穿在身上还挺合身。 “先把这个毛毯洗了吧。”路白薇想看看他的学习成果。 “遵命。” 秦齐贤把这当成妻主对他的考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路白薇看着都有点想笑。 他那是什么表情？以为这是上战场打仗吗？用不用这么认真啊。 好在，他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毛毯和洗衣机里的脏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一起晾在阳台上。 “再做个菜吧。” 路白薇在他洗衣服的时候，手机上点了个外卖，菜这会儿正好送到门口。 “遵命。” 明明被支使着干活，秦齐贤却笑得一脸幸福甜蜜。 从前元君防他们防得紧，他想给妻主做饭都没机会，如今终于能一展身手了。 能为妻主做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幸。 没想到他一觉醒来，从天而降这么大一个馅饼。 路白薇暂时没教他用气炉，让他先用电磁炉做饭。 没想到秦齐贤手艺是真不错，没多久功夫，简单的四菜一汤就做好了。 路白薇坐在餐桌前，尝了一口汤。 色香味俱全，不比知名餐厅做的差。 她捡到宝了这是。 “你也坐下一起吃。” 秦齐贤恭敬地侍立在一旁，随时准备用公筷帮她夹菜。 “等妻主吃完了，我再吃。” 路白薇觉得别扭，拉了他一把，“你就坐下来吧，待会儿菜都凉了。” 秦齐贤眉梢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多谢妻主关怀。” 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赐。 路白薇：…… 她摆了摆手，“别喊我妻主了，你喊我名字吧，我叫路白薇。” 秦齐贤低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喊道：“……路阎君？” 他听外面那些枭雄，都是这么称呼妻主的。 他既无兵马也无权势，竟也敢这么逾越。 不知妻主会不会生气。 秦齐贤忐忑不安地望向她，一双眼瞳如水洗过，清澈干净。 路白薇：“算了，你想怎么喊怎么喊吧。以后可以不用这么拘谨，放松一点。” 秦齐贤乖顺又幸福地点头，“嗯。” “你暂时别乱跑，我下次有空，会带你熟悉外面的环境。” 毕竟外面路上那么多车，秦齐贤又不懂交通规则，别再出事了。 “从前在王府的三年，我很少出门。妻主放心，我知道外面情形复杂，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不是怕你添麻烦，是怕你独自一人在外面遇到危险。我家里没什么好玩的，跟泰山王的王府肯定比不了，”路白薇实话实说，“待会儿我把平板拿过来，省得你在家里无聊。” “好。”秦齐贤从未被妻主如此关怀过，心底慨然万千。 他低着头，秋水盈盈的眼眸泫然欲泣。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若是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妻主身边就好了。 第 3 章 昨天还剩点零散的工作，路白薇吃饱喝足，抱着电脑继续工作。 她把自己以前用的平板丢给秦齐贤，教了他简单的操作之后，让他自己抱着玩了。 “你自己玩，别打扰我。” “是。” 两个小时的无偿加班，把工作成果发给经理，路白薇伸了个懒腰。 探头一看，秦齐贤正在平板上看做菜攻略。 看得还挺入迷。 秦齐贤听见动静，从屏幕上抬起头。 路白薇正在伸展胳膊。 他放下平板，主动凑上来，温声道：“妻主，我给您揉揉肩。” “你还会按摩？” “跟府上的人学过。” 秦齐贤去洗干净手，搭在路白薇肩头，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果然有两把刷子，按得人浑身舒泰。 “舒服。” 路白薇眯起眼睛，干脆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让他尽情发挥。 经过秦齐贤手法精巧的按/摩，当了一周社畜的疲惫感荡然无存，从未有过的舒坦。 晚上，秦齐贤系上围裙，做了丰盛的晚饭。 “以后不用做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吃，两三个菜就行。” 秦齐贤有些犹豫，“可是以前在王府，您一餐至少二十道菜。” “那是以前。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经济上可不宽裕。” 工资大头都拿去交房租了，她现在也就是勉强糊口。 “好，我听您的。” 没多久，秦齐贤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 秦齐贤点头，说话轻声慢语，“我想维持身形，吃这些已经够多了。” 保持身材？ 路白薇仔细瞧了瞧，秦齐贤身形修长清瘦，乍一看白白净净，像个文弱书生。 她看过他全身，身体很单薄，肌肉线条流畅，很有少年感。 他肌肤紧实，平时应该也很注重锻炼。 路白薇随口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九。” 也就是说，入王府那年才十六岁。 “倒也不用特意维持身材，起码吃个七分饱吧，我怕你饿晕倒了。” 又被妻主关心了。 秦齐贤心底暖洋洋的一片，从善如流地答应，“好。” 他又捡起筷子，吃了小半碗。 饭后，秦齐贤主动包揽一切家务，洗锅洗碗擦桌子，连厨房的水池都擦得干干净净。 在他系着围裙洗毛巾的时候，路白薇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陈舒悦。 陈舒悦：【！！！什么情况，你们同居了？】 路白薇：【微信上说不清楚，明天有空出来见个面。】 陈舒悦：【我领导这周没找我麻烦，正好有空。那我们还约老地方？明天下午两点？】 路白薇：【好捏。】 晚上陪多多玩了一会儿，又看了会儿老剧，路白薇准备睡觉。 秦齐贤刚从浴室出来，正在摸索吹风机。 早上听妻主说起过，沐发之后要用这个吹。但这么一个小东西，能吹出风吗？ “我来吧。”路白薇教他怎么插电，怎么打开。 秦齐贤头发长，自己吹头发不方便，路白薇顺手帮他吹。 “沐浴露和洗发水你都会用了吧？” 秦齐贤下意识点头，之后才想起来头发在她手里，立马不敢动了。 “回妻主，我已会用了。” “那就行。用完吹风机，记得把插头拔下来。” 吹干头发，路白薇正要走，手指被人轻轻勾了下。 她疑惑回头，“干嘛？” 秦齐贤耳尖泛红，水眸噙着忐忑，嗫嚅着开口：“今晚、您要我侍寝么……” 他说话声音小，路白薇听完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侍寝。 他还挺直接。 估计是好不容易能跟“妻主”见面，所以想尽可能抓住机会，多跟她相处。 路白薇深吸了口气，“我跟你说过，我不是你的妻主，你认错人了。” 秦齐贤嗓音低柔，却很固执，“齐贤不会认错。” 他就算认错全天下人，也不会认错她。 眼前这个，就是当年救他于水火的那个人。 路白薇迟迟没有松口，秦齐贤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齐贤自知配不上您，只求能长长久久伴您身侧，尽心尽力地服侍您……” 他失落地低下头，周身都萦绕着难过。 兴许是离得太近，秦齐贤身上的气息不停地往鼻尖里钻。 明明跟自己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但他身上似乎夹杂着独特而诱人的味道。 还有这张堪称完美的脸蛋，玉骨冰肌，柔美精致。 路白薇心意微动，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不后悔的话，也不是不行。” 巨大的惊喜毫无征兆地降临，秦齐贤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心中狂喜，斩钉截铁地保证，“绝不后悔。”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后悔？ 路白薇话说出口，差点咬了舌头。 但看着秦齐贤一脸的期待和羞涩，到嘴边的反悔却迟疑了。 她如果这时候反悔，恐怕这人又要寻死觅活。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等我买个东西。” 路白薇打开手机，下单。 等她洗完澡出来，东西也到了。 秦齐贤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放松。” 路白薇踮起脚，轻轻在他嘴角碰了一下。 一瞬间，秦齐贤浑身好似过电，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充斥全身。 路白薇眼睁睁看着，他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这也太纯情了。 她圈住他的脖子，这次直直地印上他的唇，轻压。 秦齐贤呼吸急促而炙热，本能地抱住她。 直到唇齿被撬开，感官被清甜的气息占据，秦齐贤的大脑才终于从一片空白中，渐渐缓过来。 他闭上眼，纤长的眼睫不停地颤动，如同振翅欲飞的蝶翼。 秦齐贤的手顺着她的背向上攀移，笨拙地回应她。 路白薇牵引着他，从客厅来到卧室，一前一后躺倒在柔软的床上。 熟睡中的多多被吵醒，“喵”了一声，从床头跑下去。 周日下午，路白薇和好友陈舒悦见面。 出门前，秦齐贤吓得抱住她不肯撒手，“您独自出门，会不会遇到危险？” 在秦齐贤印象中，外面一直是混乱杀伐，没有片刻安宁。 只有在泰山王府上，他才能踏实，才能睡得安稳。 “放心吧，外面太平得很。” 好说歹说安慰了半天，秦齐贤才终于松手放她走。 今天路白薇素颜，穿的是T恤，宽松短裤，洞洞鞋。 陈舒悦画了精致的全妆，纯欲辣妹装，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一见面，她就抱怨：“化妆品越来越贵了，我买了两条辣妹裙，又给我妈转了两千，这下连土都吃不起了。” 路白薇虽说手头也不宽裕，但比起陈舒悦还是好上不少。 不然也养不起猫主子。 “你上个月的信用卡还了吗？” 陈舒悦：“勉强还上，唉。” 两个人以前都是去星巴克，但因为陈舒悦没钱，于是就改去旁边的奶茶店。 能省一点是一点。 排队还要一会儿，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陈舒悦赶紧掏出小镜子，补了个妆。 “都入秋了怎么还这么热，差点给我晒脱妆。” 路白薇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享受奶茶店的空调。 “我昨天去相亲，那男的啧啧，跟你总监简直是双胞胎兄弟。” 路白薇在头顶画了个圈，“全秃了？” “是啊。浪费我的化妆品，还有我的日抛。”陈舒悦翻了个白眼。 “介绍人说他老实大方，我本来听说了身高就不太想去，耐不住他在微信上一直说要请我吃饭，求我给个机会，我就过去了。” “结果就请我吃了个路边摊，弄得一身油烟味。还一直挑剔我，嫌我乱花钱。我回去以后说不合适，他居然还理直气壮让我AA。” “有没有搞错？要不是他微信上一直求我，我根本不会跟他出去好不好？谁追人不花钱啊，我追男生可比他大方多了。” 这样的相亲故事，陈舒悦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路白薇也听说过无数次，都快脱敏了，“这次又是谁介绍的？” “我的一个已婚同事。说给我介绍一个本地体制内的，结果人家心气高得很，还口出狂言要给市长做女婿呢。嘁，就凭他？长得还没我高。” 明明考了好几年，去年才贴着年龄线上岸。可人家愣是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即将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 路白薇“噗嗤”一声笑了，劝道：“我看你相亲都没遇到过正常人，干脆别去了。” “我也不想相亲，可我年纪摆在这儿了，家里人天天催，我也是没办法。” 路白薇手机响了一下，“奶茶好了，我去拿。” 她喝大杯全糖加奶盖，陈舒悦喝中杯果茶不加糖。 “我就很羡慕你，不用减肥，想吃什么吃什么，还不用被催着跟各种奇葩相亲。” 路白薇随口说：“我家里也催。” 只不过她不听罢了。 路白薇大口喝小料，陈舒悦想起一件趣事，“我想到一个好玩的。” “嗯？” “我之前有个男同事说，喝奶茶都要加小料的女人，一般都很败家。” 路白薇差点被麻薯和糯米呛到。 “咳咳，居然还有这种人，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 “现在他不是我同事了。隔壁部门有个女领导怀孕，空出一个缺，他补上了。” 这种人，居然都能升职。 这世界真是没道理。 “对了，你那个帅哥男朋友，到底哪来的？”陈舒悦终于想起了正题。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路白薇喝了一大口奶茶，“假如有一天，你回到家，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帅哥。他对你一往情深，又崇拜又爱你。还给你做一日三餐，扫地洗衣，包揽所有家务，还会按摩暖床……” “不是吧，这也太玛丽苏了。” “玛丽苏怎么了，还不让人幻想啦？每天被资本家榨干成那样，想点开心的事情不行啊。” “也是，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陈舒悦吸了一小口果茶。 “不过你这个故事编的不好，放在绿网都没人看。” 路白薇挑眉，“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你得再加一个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先虐你再来舔你，”陈舒悦一拍桌子，“这样就有人看了。” 路白薇：？？？ 她无语又想笑，“我有病吧，找个人来虐我。” “对啊，虽然你被虐得死去活来，但你最后收获了男主的爱情啊。”说着，陈舒悦自己也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有病。” “我刚才说的故事是真的。” 陈舒悦狂笑，“别开玩笑，你不会被骗了吧？” “给你看个视频就知道了。” 路白薇把那段监控剪了下来，放在手机里。 只见视频一闪，空荡荡的沙发上，突然多了个人。 路白薇选的这段视频，是另一个摄像头拍下来的。由于角度问题，这段视频只能看到胸口往上。 不过这已经够惊悚了。 “我靠，这真的不是剪辑过的？” “真不是。我那天一回去，他就躺在我家沙发上。” “会不会是小偷？或者什么人跑到你家了，还剪辑了你的监控？” 路白薇摇头，“防盗门没有被撬过，而且我住二十三楼，他从窗外不可能进来。” “我今天下楼还问了保安，有没有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进小区，他说没见过。就算他是乔装打扮进来的，那他的衣服鞋子藏哪儿了？” 她住的小区安保还是不错的，很难有陌生人闯入。 再者……她只是个没钱没背景的普通社畜，谁会特意盯上她，还费这么大功夫搞这么一出？ 以秦齐贤的长相，他要真是演员，请他来出马都得不少钱。 “这么说，你这是遇上艳鬼了？” 路白薇沉思片刻，“很有可能。” 来历不明，赤身长发，还长那么漂亮。 太有可能了。 陈舒悦拍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艳鬼可是会吸人精气的。” “会吸人精气吗？我感觉还好。” “你又没被他勾引，等等，你这意思……”陈舒悦倏然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跟他那什么……” 路白薇面不改色，“是的。” “你，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你也敢……”陈舒悦惊叹。 “他要是普通陌生人，我肯定不敢。但他是穿越来的，他是古人。”路白薇顿了顿，“我这平凡的一生，能有几次机会，让这样特殊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她不知道秦齐贤什么时候会消失，错过这村，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店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就大胆地试了那么一下。 陈舒悦惊讶过后，慢慢也接受了，“也是。咱们这么平平无奇的，突然遇到一件特殊的事，换成我，也想尝试一下。” “所以，你感觉怎么样？” 路白薇舔了舔嘴唇，含蓄地说了两个字，“很好。” 本来硬件条件就不错，人还又傻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第 4 章 陈舒悦彻底接受了好友这场奇遇，“那就行了。不管他哪来的，反正长得好看，凑合着处呗。” 路白薇早已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两个人从高中认识，大学四年同校不同系，到现在已经是快十年的朋友。 虽然中间也有过小摩擦，但在某些方面，她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不然也不能相处这么久。 “你别忘了帮我保密。” “那肯定，我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陈舒悦问：“下周校友聚会，你还去不去了？” “懒得去。” “那我可一个人去了。不知道遇见老同学，能不能开启一段缘分。” 路白薇弯唇，“祝你好运。” 两个人从奶茶店出来，在商场里逛街聊天，但什么都没买。 本来打算一块吃个晚饭，但陈舒悦囊中羞涩，就取消了聚餐。 “我请你吃啊。” 陈舒悦笑嘻嘻道：“算了，等你哪天发大财了，再来请我吃饭。” 她可不想占朋友便宜。 “行，发财了请你吃大餐。” 两人挥手告别。 回去的地铁上，路白薇被人群挤在角落，收到陈舒悦发来的消息。 她发来一张图片，是某热门景区的祈福树。 陈舒悦：【七夕那天我去求姻缘，顺便给你也求了一张。】 路白薇：【？】 陈舒悦又发来一张照片。 陈舒悦：【我把你跟财神爷锁死了。】 两张红木牌，分别写着“路白薇”和“财神爷”，中间由红绳绑得死死的。 陈舒悦还在上面加了把锁。 路白薇笑着打字：【还是你懂我。】 一时间，她心情轻松不少，连地铁里各种难闻的气味，都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刚回到家，一推开门，就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她离开学校步入社会以后，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了。 路白薇肚子咕咕叫，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您回来了。”秦齐贤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 见妻主安然回来，秦齐贤悬了一下午的心，总算落回平地。 他摆好上三菜一汤，摆好碗筷，摘下围裙。 这才两天，他就已经适应得这么快了。 “辛苦了。”路白薇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回来的时候路过奶茶店，给你买的。” 想到他一个古代人，应该没喝过这个，就顺手买了一杯。 一杯六块钱的草莓摇摇奶昔，却让秦齐贤的眼神灿如星辰。 他声音里满是激动惊喜，“多谢妻主。” 没想到妻主出去一趟，还记得给他带礼物。 这简直让秦齐贤受宠若惊。 “先放冰箱吧，待会儿吃完饭再喝。” 吃完饭，秦齐贤去收拾桌子碗筷，脚步都是轻快的。 等收拾好厨具，他洗干净手，慢慢打开了那个不会化的“冰鉴”。 里面放着妻主亲手给他买的礼物。 秦齐贤把奶昔拿出来，握着吸管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来。” 路白薇摇匀奶昔，“噗”一下，吸管插了进去。 秦齐贤嘴巴碰了怕吸管，什么都没尝到。 “往上吸。”路白薇只好给他演示一遍。 秦齐贤试了试，这次终于喝到了冰冰凉凉香香甜甜的草莓奶昔。 他像是第一次吃到猫条的小猫，一下子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 要是他有尾巴，绝对会立刻竖起来。 “喜欢吗？” 秦齐贤连连点头，“嗯，喜欢。” “下次再给你带别的。”路白薇踩着拖鞋往浴室走去，“我先去洗澡。” 一回生，二回熟。 晚上，路白薇跟秦齐贤这个古代人，再次躺到了一张床上。 “再跟我说说，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吧。” 路白薇对那个不存在于历史上的时代，颇有些好奇。 秦齐贤安心地躺在她身边，心跳速度就没降下来过。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讲述自己的过去。 在那个混乱的时代，平民百姓命如浮萍，凡是被战火殃及的地方，到处妻离子散，饿殍满地。 所以人们都期盼着能来一位兵强将猛的仁主，庇佑他们的土地和家园。 阎君泰山王就是这样一位德才兼备，胸藏韬略的主君。 “妻主与其他王侯不同，她从未将我们的性命视为草芥。” 即便他们弱小，无能，泰山王也依然用自己的兵马，护佑着她治下的每一个子民。 说起泰山王，秦齐贤滔滔不绝，丝毫不掩仰慕之心。 几乎把她当神一样崇拜。 “她不喜欢听我们自称‘奴’，所以我才……” 路白薇：“我明白。” 漆黑的房间中，秦齐贤的胆子莫名大了些。 他竟说出了自己以前从不敢说的话：“妻主，您先前所说，让我不必唤您妻主，可还算数？” “算。” 秦齐贤轻颤着声音问：“我可不可以称呼您的……名讳？” 哪怕就一次。 “路白薇。” 秦齐贤激动地深呼吸了两下，磕磕绊绊喊出：“白、薇？” “嗯。” “你声音很好听。”路白薇听完故事，迷迷糊糊快要睡去，顺口夸赞了他一句。 这人说话慢条斯理，嗓音清越干净，的确好听。 比某些矫揉造作的气泡音cv，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秦齐贤嘴角高高扬起，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他会一直记着此刻的心情，以后什么时候不开心了，就拿出来重温。 “您快睡吧。” 他得等妻主睡着了，才能入睡，以防惊扰到她。 听见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秦齐贤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他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夜，再也没有做可怕的噩梦。 周一一大早，路白薇顶着鸡窝头关掉手机闹钟，打着呵欠起床。 又是她此生最恨的周一。 又要开启一整周的折磨。 秦齐贤起得早，路白薇洗漱完出来，他已经做好了早饭。 一碟豆腐皮包子，牛乳粳米粥，还有清炒的时蔬。 路白薇已经很久没有坐在餐桌前面，正儿八经地吃早餐了。 以前要么踩点到公司，等领导开会，偷偷溜到楼下买个三明治。要么就在楼下随便买点包子手抓饼，等地铁的时候吃。 相比起来，还是热乎乎的汤饭炒菜最好吃。 “好喝。”路白薇喝了口甜丝丝的糖粥，“你做饭都会用牛奶了，不错啊。” 周末这两天，秦齐贤有不懂的地方就问，路白薇会为他解答。 所以他现在对冰箱里的东西，已经十分熟悉。 他今天早上做的牛乳粳米粥，补益气血，最适合给劳累忙碌的人补身子。 路白薇到门口换鞋，“我要去上班，估摸着很晚才能回来。冰箱里有菜，你自己做了吃。” “好，我都记下了，您慢走。”秦齐贤站在玄关处送她。 路白薇挎上包，看见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对他招招手。 秦齐贤往前走了两步，路白薇搂住他的肩膀，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走啦，乖乖在家待着。” 秦齐贤耳根泛红，“嗯。” 路白薇出了家门，刚走出去两步，又回来把门反锁上。 这样秦齐贤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 省得他乱跑遇到危险。 挤着地铁匆匆上班，勉强赶在九点之前打上卡。 路白薇晕沉沉地坐在工位上，脑子还没彻底清醒。 身边同事在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七夕收到了什么礼物，谁跟哪个部门的谁谁在一起了。 又或者谁被大领导批了一顿，谁这个月奖金没发，去领导办公室理论…… 路白薇打开桌面上的几个文档，假装在思考工作，实则在对着屏幕发呆，神游天外地听同事聊八卦。 大领导开完会，小领导叫他们进会议室，开小会。 经理拍了拍桌子，冷言斥责，“这次七夕活动，白薇你给大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总监差点跟人事部说把你开了，要不是我拦着，你还能坐在这儿上班？” 路白薇低着头，熟练地背锅道歉一条龙，“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刚刚给大家点了咖啡，希望大家能接受我的歉意，我以后一定更认真工作，尽量不拖大家的后腿。” “这次幸好有柳欣，提前写好了备用策划案，我们才能这么快把原来的活动替换下去。不然，咱们整个部门都得承受副总的怒火。” 柳欣是今年进来的实习生，过段时间就该转正了。 跟她一起进来的小姑娘有三个，她是最踏实肯干，锐意进取的，平时都会主动揽活，抢着加班。 柳欣第一次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是想多写写，多练练，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还要请各位前辈慢慢请教。” 她的目光跟路白薇撞上，略有些不自在。 路白薇倒是无所谓。 她没觉得柳欣抢了自己的活，反正这次总监非要插手，他们部门得推出去一个顶锅的，领导选中了她而已。 后续领导采用谁的策划案，都跟她没关系。 开完会，大家各自散去，回工位上继续工作。 点的咖啡到了，路白薇挨个发给每个人。 发到柳欣的时候，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袖，满脸尴尬，“不好意思啊，路姐。”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路白薇不在意地笑了笑。 中午去食堂吃饭，柳欣主动端着餐盘，去找路白薇身边的空位。 路白薇原本在看家里的监控，见她过来，就关了手机。 “路姐，我听说你家里养了猫？” “嗯，养了一只。” “是什么猫啊？能不能给我看看？” “一只橘猫，我给你找找照片。”路白薇翻着手机相册，翻到先前给秦齐贤拍的照片，她长按了两秒，本来想删掉，又觉得没必要。 又往后翻了几张，翻到多多的照片，把手机递给柳欣。 “哇，胖乎乎的好可爱。”柳欣眼睛都亮了，“我想等工作稳定下来，也养一只猫。” 她只看屏幕上那张照片，没有乱翻别人的相册。 “你可以往后翻两张，都是我拍的多多。” “原来它叫多多啊。” “嗯，钱多多。” “哈哈哈哈哈这名字不错，喜庆诶。” 两个人聊起养猫的趣事，还有怎么买到性价比高的猫粮猫罐头。 聊得投机，两个人还从群里加了微信好友。 午休只有短短半个小时，同事们关了办公室的灯，拉上窗帘。 路白薇找了个抱枕垫着，趴在桌子上睡。 这么睡觉，醒来肚子一般都会胀气。 但是没办法，靠着椅背睡不着。 她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见自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毒术一流，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年轻少男。 醒来，路白薇打字跟好友分享这个梦：【所以我前前前前世到底是猫山王，还是女魔头？】 那边陈舒悦中午还在加班，没睡觉，秒回：【说不定前前前前世是猫山王，前前前前前世是女魔头。】 路白薇：【看来是我以前作恶太多，所以这辈子投胎当社畜。】 陈舒悦：【我说活着怎么这么累，原来我们都是从十八层地狱捞上来服刑的。】 路白薇：【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早起上班。】 陈舒悦：【等会，我刚才觉得“猫山王”这三个字怪怪的，然后去搜了一下。】 她发来一张截图，图上写着：猫山王是一个榴莲的品种。 路白薇：【？？？我是什么王来着？】 陈舒悦：【我也不记得了，你回去问问被你金屋藏娇的小男友。】 路白薇纠正了她的说辞：【出租屋藏娇，谢谢。】 陈舒悦：【这消费降级也太快了吧。】 从前是金屋，现在都变出租屋了。 跟好姐妹插科打诨了一会儿，下午还要上班的绝望感被冲散了不少。 下午，路白薇被钉在工位上，高强度忙活了好几个小时。 只有接热水和上厕所的时间，她才能抽空掏出手机，看一眼家里的监控。 秦齐贤一开始在看平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放下不看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在屋里来回走，把电器一遍遍按开再关上，好像在复习，生怕自己忘了似的。 后来他还走到了门口，眼巴巴地看了好久，不过没敢上前。 最后秦齐贤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静静等待。 而她的多多跟平时一样，一开始在玄关等，后来跑去卧室的阳台等。 一人一猫，各等各的，互不干涉。 第 5 章 终于熬到六点半，路白薇刚要关电脑，经理走了过来。 “小薇，我这刚接了个活儿，你跟橙子一块做，做完发给我。” 路白薇闭上眼，深吸口气，“好。” 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下班的前一分钟给她派活。 路白薇认命地坐回工位，跟另一个倒霉蛋同事一起加班。 橙子问：“晚饭吃什么？” 食堂晚上不开，只能点外卖。 路白薇盯着电脑，有气无力：“随便。” “吃砂锅菜吧，这儿有家新店，做活动挺便宜的。” “行。” 橙子翻了一会儿，“不行，这店连个门面都没有，估计是脏兮兮的小作坊。还是换家吧。” “都行。” “点个小碗菜吧，起码有线下店。” “OK。” 外卖到了，路白薇随便翻了两口。 一吃就是预制菜，没什么意思。 两个人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再等会儿吧。” 两个人默契地坐在办公室，没有动。 再拖半小时，拖到晚上十点以后，打车给报销。 十点一到，两人关上办公室的灯，坐电梯下楼。 她们出大楼的时候，楼里还亮着十几盏灯，搞不好还有人要熬通宵。 橙子感叹，“不愧是大城市啊，什么时候都不会天黑。” 路白薇：“是啊。” 等了一会儿，车到了。 路白薇和橙子挥手告别，各自上车。 拖着疲惫的灵魂回到家，刚打开门，秦齐贤和多多都站在玄关等她。 这一人一猫耳朵倒挺灵。 他俩连表情都差不多。 多多“喵”了一声，从柜子顶上跳进她怀里。 路白薇捏着猫咪柔软的肉垫，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妈妈下班啦，多多有没有想我啊？” “喵呜~” “多多真乖，亲亲，mua~” 另一边，秦齐贤也满脸期待地看着她，“您回来了。” 路白薇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有点忙，回来得晚。” 跟多多玩了一会儿，路白薇就进浴室洗澡。 晚上没吃多少，肚子有点饿了。她本来打算洗完澡出来，煮个泡面吃。 没想到刚擦干身子走出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你还没吃晚饭？” 秦齐贤乖巧地道：“我怕您在外面没来得及用膳，想等您回来一起。” 多贴心啊。 “正好有点饿了。”路白薇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 还是现炒的饭菜好吃，比预制菜好一千倍。 “你以后不用特意等我，如果我回家吃的话，提前通知你。” 秦齐贤有些不解。 路白薇指向家里的摄像头，“那个可以说话。” 秦齐贤还是不明白。 那个转来转去，圆头圆脑的小东西，为什么可以说话呢？ 路白薇调出手机的监控，对着打开的麦克风：“喂喂喂。” 摄像头里立马传出了她的声音。 “我经常在这里跟多多说话。”路白薇解释。 秦齐贤脑子里塞满了疑惑，这个屋子里有太多他理解不了的东西了。 “待会儿吃完饭，我再跟你细说。” 填饱肚子，路白薇抱着多多，来到摄像头跟前，“这里有个按钮，你按一下试试，可以从这里跟我打电话。” 秦齐贤好奇地走上前，按了一下。 路白薇的手机响了，她接通放在耳边，“喂？” 摄像头下面传出她的声音。 “你也可以跟我说话。” “像这样吗？”秦齐贤稍微凑近了些。 路白薇打开手机免提，秦齐贤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惊讶极了。 “以后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知道了吧？” “嗯。”秦齐贤看上去很开心。 “不过我不一定有空接，如果打过去没反应，你可以等一会儿再给我打。” “好，我都记下了。” “你白天怎么不玩平板了？原来是没电了。怪不得。” 路白薇忘记教他充电了。 “我再给你找几个常识性的视频，你点一下中间，它就会播放。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她演示了几遍，秦齐贤很快就学会了。 “这些字你都认得吗？”她指着字幕。 秦齐贤思考了一会儿，“认得大半。” “那就行，不认识的字就回来问我。” 路白薇趴在沙发上，“你再帮我捏捏背，坐了一天了，腰酸背痛。” 秦齐贤放下平板，起身去洗手。 在舒服的按摩下，路白薇眼皮越来越沉，后来就慢慢睡着了。 秦齐贤放轻了动作，看着她这样疲累，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妻主都这么辛苦。 他怎么这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工作日的生活很单调，日复一日。 不同的是，每天都有新的麻烦事。 周二，总监过来找经理说事，看见路白薇，犯病似的来了句：“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不知道打扮？上班也不化个妆，穿个高跟鞋，素颜就来了。在职场上，画个淡妆是最起码的尊重，懂不懂？” 好家伙，她穿得干净得体，结果被一个满脸油光，狐臭熏天的秃头胖子教训了。 为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说教，路白薇晦气了一整天。 周三，早上为了化妆，路白薇连早饭都没顾上吃。 周四，路白薇早起二十分钟，总算吃上了早饭。但因为下雨，挤地铁的人格外多，她迟到了，熬了大半月的全勤泡汤。 周五，她得知有个同事要结婚，全部门都要过去吃席随礼。 终于熬到下班，路白薇蹭同事的车去参加婚礼，送上红包。 每个位置都放了喜糖，路白薇本来不想要，但想到秦齐贤，还是拿上了。 回到家，把包装精美的喜糖送给他，这小子果然高兴得快要蹦起来。 “多谢妻、妻主。”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路白薇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她养了两只猫。 “怎么又喊我妻主了？” 之前不是跟他说过，可以喊名字的吗？ “妻主愿意纵容我一次，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要懂分寸，知进退，可千万不能恃宠生骄。 路白薇摇头叹气，拿他没办法。 “哎对了，你过来摸摸多多。” 秦齐贤咬唇，怕得不行，“可它是虎威大将军，会吃人……” 虽然它比虎威大将军小一点，但兴许是将军的后代呢。 路白薇忍俊不禁，“你看它多大，再看看你多大。放心，它不会伤人的。” 在她的再三保证下，秦齐贤终于慢慢蹲下身子，轻轻碰了碰多多背上的毛。 猫咪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喵~” 似乎并没有要咬他的意思。 但秦齐贤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连呼吸都是紧绷的。 钱多多转了转脑袋，吓得秦齐贤“噌”一下收回手。 “别怕。”路白薇握着他的手，“只要你对它没有敌意，它就不会伤害你。” “……嗯。” 先前没让秦齐贤跟多多熟悉起来，是因为路白薇心里对秦齐贤还有些防备。 她不怕秦齐贤下毒害她，但怕他伤害多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是时候让他们两个熟悉一下。 以后她上班不在家，就可以有人陪着多多了。 “明天我休息，带你出去转转。” 她最近上下班路上，都会拍几张照片，回来拿给秦齐贤看，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一直在家里住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熟悉这个社会。 周六一早，路白薇带着秦齐贤出门。 秦齐贤的长发是个问题，穿普通的衣服去大街上太过显眼。 路白薇提前在网上买了两套汉服，让他穿上，违和感就少了很多。 秦齐贤很喜欢这两套衣服，比原先穿的衣服亲切多了。 走出家门的瞬间，秦齐贤紧张得心跳过速。 他就要出去了。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路白薇拉着他的手，走进走廊。 秦齐贤正在好奇地打量四周，走廊尽头忽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一下子警惕起来，躲到路白薇身后。 反应过来，又赶紧挡在妻主面前。 “别怕，是我们的邻居。” 路白薇拍拍他的手，温声安慰。 邻居一家有说有笑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不穿甲胄，没拿武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 秦齐贤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 这里跟他记忆中那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我们再往前走走。” “这里是电梯，你要先按这个键，电梯就会过来。” “进去以后，你按倒数第二个按键，这里是一楼。” “看到上面的屏幕了吗？等它显示‘1’，”路白薇在秦齐贤手心里画了条竖线，“打开门以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电梯与家里的电器相比，还是有些复杂的。 路白薇带他上上下下坐了好几趟。 电梯里的邻居看他们的眼神很怪异，仿佛在说，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伙子，怎么脑子是坏的？ 真是可惜了。 最后几次，路白薇让秦齐贤自己按电梯，他终于学会了。 出门到大街上，看见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秦齐贤都吓呆了。 他见过千里良驹，但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马”。 “这些马儿，怎么都没有尾巴？”秦齐贤脑子里盘旋着无数个问题，“为什么可以坐在马儿的肚子里？” 难道是其他王侯的战马？ 可它们各走各的，并没有打起来。 “这叫汽车，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遇到红绿灯，斑马线，人行道……路白薇一一向秦齐贤介绍。 秦齐贤从一开始的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到后来慢慢放松下来。 就像来到陌生环境的小兽，起初吓得瑟瑟发抖，但在信任的人的带领下，也可以一点点鼓起勇气往外走。 这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敌意。 他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突然浑身是血地冲上来，也没有人挥舞着斧头大吼大叫。 正如妻主所说，外面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太平盛世。 走到大学附近，一个穿汉服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哇，帅哥美女，请问二位有没有找兼职的打算？” “嗯？”路白薇停步。 秦齐贤立马躲到她身后，怯生生的。 女孩热情地介绍，“你好，我们家汉服店正好在找模特，二位愿不愿意过去拍几组宣传照？报酬日结。” “像您二位的外形条件，时薪可以给四百。明天就能安排拍摄。” 说是二位，其实路白薇看得出来，对方是冲着秦齐贤来的。 这薪酬给得太高了，看起来很像骗子。 但路白薇缺钱，想试试。 她说：“好。” 女孩：“那我加一下您二位的微信吧。” 路白薇：“加我的就行。” 女孩笑了笑，“这位是您男朋友？” “我弟，他不爱说话。” “我懂了，社恐是吧哈哈哈。”女孩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好了，我跟摄影师约好时间，到时候提前通知您。” 走出去一段路，路白薇比划着，向秦齐贤解释：“刚才有人找你做兼职，就是给你换几套衣服，然后拍照片。” 秦齐贤不懂她的意思，歪头想了一会儿，温柔一笑，“您决定就好，我都听您的。” “那到时候再看吧，你不喜欢就不拍了。” 隔天，路白薇收到微信上发来的消息，前往拍摄地点。 地方倒是挺大，这家汉服牌子，路白薇还听说过。 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 有个男性工作人员过来，伸出手，“您好，我姓姜。” 秦齐贤呆愣着没动。 路白薇替他跟人握了手，“不好意思，我弟弟怕生。” “哦哦没关系，我们这个工作很简单，拍几张照片就行，我让人带他去换衣服。” “好。” 路白薇冲秦齐贤点了点头，秦齐贤抿唇，一步三回头地跟别人走了。 之前加微信的女孩初静跑过来，“路路，这真是你弟啊？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像。” 路白薇：“呃……表弟。” “他有没有对象？” 为免麻烦，路白薇说：“……有了。” “唉，可惜。” 没多久，秦齐贤换好一套华贵的汉服，从试衣间出来了。 “我们家汉服都是仿古制的，工艺复杂，没想到他穿得这么熟练。” “应该也是汉服同好吧。” 做造型的时候，路白薇也站在一旁。 造型师惊讶，“诶？这居然不是发套？” 路白薇笑着解释：“我弟留的长发。” “怪不得这么逼真，发质真不错。” 造型师给秦齐贤重新束发，戴上紫金玉冠，贵气感扑面而来。 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古代贵公子走了出来。 秦齐贤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路白薇。 路白薇对他眨眨眼，用口型回复他：“好看。” 秦齐贤嘴角不自觉挂上笑意，底气足了不少。 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秦齐贤按照他们的要求，手持折扇长剑等道具，摆了几个姿势。 路白薇在一旁看着，脑海中渐渐勾勒出，秦齐贤从前的模样。 以前他家里还未被战事牵连的时候，他应该就是这样矜贵温润，无忧无虑吧。 拍摄结束，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秦齐贤不仅长得帅，身高腿长，关键还很上镜，后期都不用修图了。 路白薇收到了两千的微信转账，临走，店里还送了几套汉服。 初静送他们离开摄影棚，热情挥手，“小姐姐，下次再合作啊！” “好，下次见！” 两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路白薇：“你赚的钱，我先替你拿着。” 秦齐贤正在好奇地看向窗外，闻言转头看向她，固执道：“我的东西都是您的，我不要。” 妥妥的傻白甜恋爱脑。 回小区路过楼下水果店，看见里面正好有卖榴莲的。 路白薇想起之前跟陈舒悦的聊天，问他：“你之前说我是什么王来着？” 话到嘴边，但就是想不起来。 秦齐贤温声道：“您是用兵如神的阎君泰山王。” 哦，跟猫山王差不多。 “今天你赚了不少钱，我们买个榴莲回去庆祝一下吧。” “什么是榴莲？”秦齐贤不解。 他跟着路白薇走到摊位附近，被奇怪的味道熏得直皱眉。 好臭。 路白薇挑了个已经熟透的榴莲，喊老板结账。 “拿着。” 她把包装好的榴莲，塞进他怀里。 秦齐贤想拒绝又不敢拒绝，只能满含怨念地看着怀里的臭东西。 妻主买这个干嘛？ 难道这个有特殊的用处？ 路白薇好笑地看着他，“回去你就知道了，这东西很甜，很好吃的。” 在她心里，榴莲的地位排在所有水果前面。 两人上了电梯，刚走到家门口。 路白薇正在掏钥匙准备开门，阴影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冷声喊着：“妖女，吃我一招！” 第 6 章 路白薇脖子一凉，有什么薄薄的东西贴了上来。 “啪嗒”—— 她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路白薇紧张地屏住呼吸，心怦怦跳，“你要做什么？” “为何不反抗？”来人嗓音低沉，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你的武功呢？” “什、什么武功？” “少跟我耍花样，魔天教教主，我知道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男人声音一顿，“什么味道？难道是你的毒粉……” 下一秒，男人的身子向后倒去，剑也哐当掉到了地上。 当然不是路白薇的毒粉。 而是秦齐贤的榴莲——他照着这人后脑勺来了一下，把人给打晕了。 “妻主，您没事吧？”秦齐贤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都怪他没用，反应太慢，居然让刺客近了妻主的身，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该死的刺客，竟胆大包天想伤害泰山王。 放在以前，早被拖出去喂狗了。 “我没事。”路白薇摇摇头。 她本来想打电话报警，但回头一看，年轻男人狼尾长发，穿着利落的夜行衣，用黑布蒙着脸。 路白薇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 她之前做梦，的确梦到自己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那些追杀她的正派之士，都喊她“妖女”“魔头”。 她在梦里创立的那个教，叫什么来着……好像就是魔天教。 这……不会又一个穿越来的吧。 路白薇扯了扯他的头发，是土生土长的头发，不是发套。 他鼻下还有呼吸，没被打死。后脑勺摸了摸也没有血。 榴莲包得厚，裹了好几层报纸，杀伤力没那么强。 路白薇捡起他的长剑，剑刃薄如蝉翼，寒芒乍现。 这是开了刃的，不是影视道具。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邻居回来了。 路白薇当机立断，捡起钥匙打开门，吩咐秦齐贤：“把他拖进来。” 等邻居走过来，路白薇这边已经关上了门。 路白薇刚进门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把人拖进来？ 直接报警不就好了。 刚才听见脚步声，她大脑一热，怕被人发现，匆匆做出了一个错误至极的决定。 从猫眼往外看，邻居家门开着，好像是准备去遛狗，在门口磨磨蹭蹭。 路白薇暂时不能把人拖出去，只好先想办法控制住这个危险人物，免得他突然醒过来。 “找条绳子，把他捆起来吧。” 两个人合力把蒙面人捆了起来，暂时让他躺在玄关的地上。 之后，路白薇搜遍他全身，发现一枚玄铁令牌，还有几个金页子。 所谓金页子，就是一叠薄薄的金片，四四方方，刻着金银铺的名字和坊市。 这种金便于携带，质地柔软，可以随意裁切。 看起来应该是真货。 “令牌上是什么字？你认不认识？” 好像是古体字，她不认识。 秦齐贤拿到灯下看了看，“上面写着肃风楼。背面是‘寒星’。” 根据路白薇以前看的经验，什么什么楼，不是情报组织就是暗杀组织。 再看这人的装扮，还有手上这把看似不起眼的利刃，她的猜测八成没错。 至于寒星，应该是他的名字。 多多“喵喵”叫着出来，路白薇摸了摸它的脑袋，“待会儿再陪你玩，多多乖。” 她抱着多多回卧室，把它关了进去。 路白薇担心这人有内力之类的东西，能震碎绳子。 于是她点开陈舒悦的对话框，给她发了条消息：【十分钟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如果我没接，帮我报警。】 陈舒悦秒回：【怎么了怎么回事？】 路白薇拍了张地上那人的照片，发给她。 路白薇：【刚才我回家，这人突然冲出来，剑直接架我脖子上了。】 陈舒悦：【我靠！这是来追杀你的？杀手从古代追到这儿了？】 两个人猜到一起去了。 路白薇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男人就已经醒了。 刚醒过来，他挣了挣绳子，眼眸赤红地看向路白薇，“魔头！你有本事放开我。” 路白薇考虑两秒，先摘了他的面罩。 长得细皮嫩肉，剑眉星目，淡红的唇瓣削薄。 兴许是长久不晒太阳的缘故，他的皮肤白得有些病态。 长得倒是挺帅，不过跟秦齐贤是不一样的帅。 一个冷漠酷哥，一个俊朗温柔。 她谨慎地跟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手里拿着电锯，“你叫寒星？” 秦齐贤拿着这人的剑，小心地护在一旁。 他宁死，也不会让刺客有机会伤害到妻主。 “何必明知故问。”寒星冷硬地别过脸，胸膛剧烈起伏。 心中暗恨自己大意，再一次着了她的道。 这次又是什么毒？ 会让他的五脏六腑一寸寸烂掉，还是让他百蚁噬心，痛痒难耐？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寒星闭上眼，不吭声。 秦齐贤用剑尖戳他的肩膀，“回答妻主的问题。” 寒星目光森冷，吓得他一个激灵，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路白薇面前，“你老实点儿，不然泰山王的刑罚可不是吃素的。” 路白薇：…… “齐贤，你先别说话。” 秦齐贤乖乖闭上嘴巴。 路白薇继续劝说：“首先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寒星冷笑。 这么愚蠢的谎话，她以为他会相信？ 当他是三岁稚童么？ “你要找什么魔天教的教主是吧？这里是法治社会，没有你口中的魔教。” “我不管你是杀手还是刺客，在这里杀人，你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路白薇平时自然懒得跟这人长篇大论。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假如她报警，但这人还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估计也关不了几天。 等他出来以后，还会不会回来谋杀她，那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最好彻底劝服他，才能以绝后患。 路白薇掂着手里的电锯，“你应该发现了吧，这里不是你所生活的时代。” 听到这句，寒星有些动容。 这里的确怪异，与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这里有飞奔而过的铁马车，有高耸入云的楼阁，这里的人穿着打扮也与他记忆中大相径庭。 甚至昨日，他还在天上看到了巨大的铁鸟飞过，发出轰隆轰隆的雷声。 简直就像一场陌生的梦境。 寒星挣扎着坐起身，眼里噙着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于你来说，这里应该是几千年后。” 寒星用眼神示意秦齐贤，“那他又是谁？” 这人身上穿的衣服，明明与那些世家子弟差不多。 “他只是穿着这种衣服，不能代表什么。你要是想穿，我也可以给你找一套。” “你又是谁？” “我出生在这个时代，从小在这里长大。我从没见过你，你也应该从没见过我才对。” 寒星眉心堆起了小山，思考着她话语的真假。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 他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妖女的圈套。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寒星防备地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路白薇摊手，“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没办法帮你。” 斟酌再三，寒星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昨天夜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原本他一路追杀魔天教教主，打听到她在春风阁寻欢作乐，就守在屋顶等候时机。 结果被她的教众发现，交手中，因寡不敌众，他从屋顶摔了下去。 再次起身，眼前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寒星刚好看到了路白薇，一路追踪发现她的住处，便藏在暗中蹲守。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我在路上走着走着，看到你了。” 路白薇回想了一番。 昨天周六，晚上她唯一一次出门，是去外面药店买药。 她还带上了秦齐贤，顺便帮他复习电梯的使用方法。 “你昨天晚上住在哪儿？” “我不需要住处。” “你怎么进的小区？就是楼下这个大院子。” “翻墙。” 路白薇：…… 不是吧，这都敢翻？围栏上通着电的。 但凡他运气差点，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上的楼？” “密道。” 他不懂那扇自动开关的机关门，怕中埋伏，不敢贸然进去。 幸好找到一条密道，才得以上来，埋伏在附近。 路白薇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密道，其实就是消防楼梯。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一层？” “我听到你跟他说话，说二十三。” 路白薇教秦齐贤坐电梯，怕他找不到家，可不得把楼层说清楚点儿。 没想到就被寒星听见了。 这小子脑子倒是好使，机敏又聪明。 “你今天一直跟着我？” “起先跟着，后来你们坐上铁马车，我就回了这里等。” 寒星看到他们二人坐进一个铁笼子，原本还觉着奇怪，没想到那铁笼子居然如此神速，比千里马跑得还快。 想来那应当不是铁笼子，而是铁马车。 寒星发觉自己追不上，便折返回来等待。 路白薇的手机铃声响了。 寒星听见异响，身子警惕地贴向后背的墙。 一看就是职业病。 陈舒悦打来的是视频通话，路白薇秒接。 “薇薇，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看。”路白薇照了照身后，寒星还被绑着。 “我怎么听见嗡嗡嗡的声音？” “哦，我电锯忘关了。”路白薇拍给她看。 “没事就行，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陈舒悦凑近手机屏幕细看了眼，“嗬，又一个大帅哥，长得挺不赖。” 路白薇回头看了眼，“我还没想好。待会儿再跟你说。” “好，我过十分钟再打过来。” 这人还没有离开路白薇的家，陈舒悦不能彻底放心。 “行。” 挂断视频，路白薇对寒星说道：“刚才你也看见了，这种东西在你生活的世界，不可能存在。” 寒星眼底情绪几番起伏。 她手里的小盒子是什么妖物，竟能隔空传音，还能像镜子一般照出他的样子。 甚至还平白无故多出了另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实在诡奇至极。 “齐贤，你去关一下灯。” “是。” 秦齐贤拎着剑，走到电灯开关旁边，“啪”一下。 客厅陡然陷入黑暗。 “再打开。” 啪一下，客厅又亮了。 路白薇看见寒星眼底惊异交加，额头满是汗。 这招能吓到秦齐贤，果然也能吓到他。 古代人对日夜交替的崇拜和畏惧，是深入骨髓的。 “你明白了吗？这里跟你生活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寒星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待会儿会放你走，你自己去外面生活。你有武功在身，只要不随便上别人的车……也就是你说的铁马车，应该不会有问题。” “铁马车速度很快，你要横穿大路时，左右多看看。如果身边的人没有走，你也不要往前走。” “还有一点，这里法律森严，你不能随意伤人，更不能随便杀人。这里的官府很厉害，你稍有动作，一定会被抓住，到时候可就逃不脱了，一辈子都要搭进去。” 寒星眸光晦涩，心情复杂。 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是这个妖女好心嘱咐他。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从昨夜开始，一整天没吃饭？” “……嗯。” “我给你点吃的，你填填肚子，然后就走吧。”路白薇把他的令牌和金叶子还给他，塞进他胸口，“你到大街上，问问哪里有金店，把金叶子给他们，能换钱。” 路白薇心想，杀手适应能力强，他有这么多金叶子，应该不至于饿死。 “齐贤，给他拿点吃的。” 秦齐贤端来中午的剩菜，放进微波炉热了一下，端到寒星面前，用筷子喂他。 “快点吃。”秦齐贤嫌弃地催促。 寒星显然是饿极了，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全部吃光了。 “这把剑，你还是别拿着了。”路白薇担心他用剑伤人。 寒星倒是干脆利落，“送你，换一顿饭。” 路白薇塞给他两个馒头，打开门，把他赶了出去，“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走吧，别再来找我。” 话落，她用剑斩断他身上的绳子。 不愧是杀手的剑，斩断绳子不费吹灰之力。 “砰”一声，路白薇立刻关上大门，靠着门长舒了口气。 终于送走了。 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门，让她重新过上平静安稳的社畜生活吧。 门外，寒星挣脱了身上的绳子。 往外走了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 她到底是不是魔天教的妖女？ 如若不是，两个人怎会长得一模一样？ 他身中妖女所下的合欢蛊，若找不到她来解蛊，怕是性命不保。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安身之所。 先打探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第 7 章 解决完这个大麻烦，路白薇主动给陈舒悦打了个视频，“呼，人赶走了，解决了。” “这人不会再来找你吧？” “应该不会，我都跟他说清楚了。”路白薇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往包里放了根甩棍，还有之前的报警器也安排上了。” “那我就放心了，洗澡去咯，先拜拜啦。” “拜拜，晚安。” 路白薇长舒了口气，跃跃欲试，“咱们买的榴莲还没开呢，先开个盲盒。” “你把卧室门打开，让多多出来。” “好。” 路白薇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心情好像很好？” 秦齐贤笑得腼腆，像个天真单纯的大学生，“嗯。”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您没让他留下。” 秦齐贤刚才一直担心，路白薇会让寒星住下。 如果妻主开口吩咐，他自然不敢违抗，再不高兴也得同意。 这下情敌被赶走，就没人跟他抢妻主了，秦齐贤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你啊。”路白薇对他的恋爱脑彻底无奈了，“人家是来追杀我的。” “可他长得好看。” 所以秦齐贤还是把他当成了潜在情敌，迫不及待把人赶走。 路白薇无言以对。 她把多多抱起来，放到榴莲旁边，“多多来闻闻。” 多多好奇地过来闻了闻，圆溜溜的猫脸立刻呆住了，“喵喵~” 它抬起前爪，想要遮挡住鼻子，同时身子下意识往后躲。 “你躲什么。”路白薇忍俊不禁。 她掰开一瓣榴莲，里面果肉圆润饱满，金灿灿的。 她将果肉放到盘子上，吓得多多“噌”一下跑到了餐桌角落。 “居然有五房肉。” 今天运气不错，买到了报恩榴莲。 路白薇对站在一旁，面露难色的秦齐贤说：“再拿个盘子过来。” 这么多榴莲肉，一个盘子都装不下。 开完榴莲，路白薇把榴莲壳用报纸包起来，丢进纸箱，明天上班的时候顺手拎下去。 “我们吃不完这么多，留一点放在冷藏室，剩下的冰到冰箱下层，就可以吃到榴莲冰淇淋了。” 秦齐贤控制着想要捂住鼻子跑开的冲动，“这个……可以吃？” “当然了，这个很甜的。” 路白薇戴上手套，另一只手把多多抱在怀里，咬了一大口香甜软糯的榴莲肉。 “喵~喵~”多多震惊地望着她，充满了不敢置信。 就好像她吃的不是榴莲，而是某些臭烘烘的脏东西一样。 “这是榴莲，不是脏东西，你仔细闻闻。”路白薇恶趣味上来了，故意凑过去让它闻。 “喵呜——”多多动作充满了抗拒。 胖乎乎毛茸茸的猫脸上，写着“没想到你会吃这种东西，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路白薇拿了块新的，递给秦齐贤，“你尝尝。” 秦齐贤不想吃。 但是妻主的吩咐，他不能不听。 他眉头紧皱，抱着必死之心，小心翼翼地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 慢慢地，他的眉心松开。 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味道，居然有种很浓郁的香甜。 “好吃吧？”路白薇期待问道。 秦齐贤犹豫地点了点头，“……嗯。怪怪的。” “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以后还要吃…… 秦齐贤面露难色。 可他好不容易得到妻主的青睐，不可恃宠而骄。 若是妻主下次让他吃，大不了就屏气，一口吞进肚子里。 晚上临睡前，路白薇想抱着多多亲一口，“宝贝亲亲。” 结果手还没伸过去，多多就赶紧跑掉了。 “哎哎，别跑啊多多。” 多多头也不回，蹿到了衣柜上。 路白薇：…… 她已经洗过澡刷过牙了好不好。 笨猫。 一觉醒来，又到了最讨人厌的周一。 路白薇下楼的时候，发现小区门禁变严了，门口保安还加了一个。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路白薇夹在人群中，挤进了地铁。 她找了个小角落喘气，玻璃映出她颓废而疲惫的神情。 整个车厢的上班族，状态都跟她差不多，车厢里弥漫着独属于周一的压抑。 小区群里消息不断。 路白薇刷了刷，有人说昨天夜里有个奇怪的黑衣人，不知道怎么跑进了小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进了13号楼1单元。 正是路白薇住的那栋。 群里都在讨论，这人是小偷还是在玩cspy。 【应该是玩cs的吧，小偷能这么明显？这不是故意找抓吗？】 【我们小区有门禁，穿成这样，门口保安肯定有印象，早把人拦下来了。】 【我看监控截图，他手里好像还有一把剑。】 【肯定是网上买的道具呗，cs蒙面刺客呢在这。】 寒星翻墙的时候，应该正好处于监控死角，所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都猜测他是小区住户。 路白薇突然想起来，昨天忘记给寒星拿一套衣服，就让他穿着夜行衣走了。 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 进到公司，路白薇意外发现，柳欣居然还没过来。 经过上次两个人加上微信，她们两个处成了工作搭子，平时一块吃食堂，一块去楼下买咖啡。 柳欣一向干劲十足，平时都是来公司最早的一个，今天怎么比她到的还晚。 “听说了吗？今年效益不好，咱们公司hc缩减，我们部门本来要招两三个，现在只能留下一个了。” 听到同事的议论，路白薇看了过去。 “留下谁啊？柳欣？” “我也以为会是柳欣，可我听到消息说，留下的是梁婉。” 梁婉是跟柳欣同批进来的实习生，工作上也就平平无奇，文案实力比柳欣弱上一些，平时也不如柳欣积极认真。 再说两人的毕业院校，柳欣还比梁婉高出一档。 “怎么是她啊？我记得她上周还迟到了两次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梁婉的舅舅是王副总。” 其余人恍然，“怪不得，我说她那个毕业学校，怎么进的咱公司，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唉，可惜了柳欣那个小姑娘，表现那么好，也干不过关系户。” 大家讨论了几句，话题很快转向别处。 职场上，这样的事情太多，早就屡见不鲜了。 柳欣实习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上班迟到。 她眼眶红红的，脸色很白，一副遭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柳欣，你跟我过来一下。”领导把她叫进会议室，应该是谈一些安抚的话，再给点不痛不痒的补偿。 等柳欣出来，就开始默默收拾工位上的东西。 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抱着自己的箱子离开了这栋大楼。 路白薇点开跟她的微信对话框，犹豫良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欣主动给她发来了消息：【路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如果你这两天有空的话，能让我请你吃个饭吗？】 路白薇看了自己今天的工作安排，【今天我应该不用加班，定今晚吧。】 小领导待会儿要去其他公司谈合作，应该不会给他们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下班后，路白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监控的麦克风，喊了两声，“齐贤？” 秦齐贤听见声音，立马凑到摄像头旁边，“我在。” 多多也兴奋地凑了过来，望着圆头圆脑的摄像头。 它知道，主人就藏在里面。 “我今天跟人有约，不回去吃饭了，你先自己吃吧。” 秦齐贤的肩膀耷拉下去，显而易见的失望，“好。” 妻主有很多正事要忙，没有多少时间陪他。 他要听话，不能让妻主为他分心。 路白薇切断联系，摄像头里不再传来她的声音。 多多垂下圆脑袋，闷闷不乐地趴在沙发靠背上。 路白薇跟柳欣约在一家火锅店。 她到的时候，柳欣已经在订好的位置等着了。 “路姐，这边。”柳欣冲她招手。 路白薇快步走过去。 “我点了一些菜，你看看再加点什么。”柳欣把点菜的平板递给她。 路白薇喜欢吃鱼籽福袋和海带苗，各加了一份。 知道路白薇肠胃不好，柳欣要的是番茄和麻辣锅底。 菜肉端上来，两个人涮着火锅，话题也渐渐打开。 “我听陈姐说，梁婉跟王副总是亲戚。” 路白薇涮毛肚的动作一顿。 “我以前听说过职场上的关系户，没想到刚出校园就遇上了。” “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柳欣抿唇一笑，“其实离开也挺好的，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太远，每天通勤都要三四个小时，简直累死。” “你住哪边？” “文心苑，在通谷区。” “确实有点远。” 柳欣说：“我跟我大学室友一起租的房子，她准备考研二战，我出来找工作。” “我之前一直以为，工作八小时，就是朝九晚五，从上班到下班一共八小时。没想到这八个小时，不包含中午吃饭的时间。” 原来是净工作时长八小时。 午饭午休加起来一个半小时，看起来是在休息，其实还是在遭受工作上的折磨。 时不时的再来个加班，就把午休的时间给占了。 “还有社保医保，我上学的时候也没老师讲过，我有个同学差点被坑。” 柳欣说了很多自己的事，路白薇认真倾听。 “路姐，你刚入职场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些问题啊？” “我啊……”路白薇想了想，“我是校招进来的，之后就一直没换工作。这里除了加班多，乱扣奖金以外，其他还过得去。” 她愿意留在这儿，主要是因为同事之间相处融洽，没有勾心斗角，食堂的饭菜也很好吃。 “你拿到招聘的时候承诺的待遇了吗？” 路白薇苦笑，“怎么可能，都是老板画的大饼而已。” 承诺的绩效、奖金甚至还有股权，完全都是虚的。 老板领导都说会给，但他们这些底层打工人从来没见过。 “加班费从来没给过，连出差和打车报销都得排队。” 柳欣叹了口气，“你说我再找工作，是不是还是这样？” 路白薇对此不太乐观，“差不多吧。” “这个社会跟我毕业之前想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听到柳欣这样说，路白薇心底也掀起了一丝波澜。 吃完火锅，路白薇和柳欣在商业街散步。 吹着外面的夜风，柳欣掏出手机，给路白薇看自己的微信。 “怎么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 路白薇低头看她的手机，屏幕左侧的头像她很熟悉，是她们的总监。 自从柳欣跟总监加上微信，对方就经常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语音。 【欣儿，我能这么叫你吗？我有个女儿也叫欣儿，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微笑】 【今天工作累不累？给你捶捶腿。】 【听说你还没有对象，我心里一时间又高兴又忐忑，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一夜之间变成了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你懂我的心情吗？/坏笑】 【今天应酬喝醉了，如果你在身边就好了。/拥抱】 “上次七夕活动，经理要走了我的方案，后来总监要见我，我们就加上了微信。” 从那以后，骚扰不断。 不仅有莫名其妙的语音消息，总监还经常在大半夜给她弹视频通话，吓得柳欣觉都睡不好。 “我从来没说过一句暗示的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这件事我也不敢跟别人说。”柳欣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初入社会，就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心里自然憋屈。 路白薇轻轻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哭。 “这是他的问题，他有病，不是你的错。” 总监又发来一条语音。 仗着柳欣已经离职，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总监发来的消息更加露骨：【小欣儿，别难过，哥哥帮你找新工作好不好？但是要小欣儿奖励香吻一枚/害羞】 柳欣怒火积聚到了极点，“这个人有病啊，神经病，骚扰狂。” 她忍无可忍，打了一段话发过去，打字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你这些话我已经截图了，再敢骚扰我，我就把聊天记录发到总经理邮箱。】 总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不会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柳欣气得直跺脚。 “我帮你骂。”路白薇看不下去了。 【玩笑玩笑，你怎么不去跟总经理开玩笑？你发这些恶心消息的时候，考虑过你的妻子你的女儿吗？你长得像个猪头，臭得像公共厕所，连癞□□都够不上，还想吃天鹅肉？我呸！对着电线杆子发情去吧！畜生！】 骂完，截图，拉黑，一气呵成。 “给你。”路白薇把手机还给她。 柳欣眼眶红肿，呆呆地看着她。 “吓傻了？” “没有，就是……有点意外。” 没想到平时知性冷静的路姐，骂起人居然这么流畅。 柳欣接过手机，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谢谢你帮我出了口恶气，”她擦了把泪水，“算了，不就是重新找工作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 8 章 “路姐，以后我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可以向你请教吗？” 路白薇笑了笑，“可以啊，只要我答得上来。” “谢谢路姐，你是我出大学以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路白薇提议，“那边步行街有不少好吃的，过去逛逛？” “好啊。” 两个人走在热闹的步行街，路白薇跟柳欣分享，自己和朋友面试时遇到的问题。 “之前我去一家公司面试，hr让我写了几篇文案，回去等通知，之后就没消息了。” “后来我跟其他同学说起这件事，我们几个人一对，才发现对方就是来骗免费文案的。” 说是写几篇文案看看能力，其实就是打着招聘名义骗稿子，还不用付稿费。 这些公司常年挂着招聘公告，实际上从来没人成功入职过。 “还有这种事？这些人也太坏了吧。”柳欣简直目瞪口呆。 “还有一些试用期半年，甚至更久的工作，很多都是为了低价招人，等试用期结束，就会把人裁掉。” 试用期工资比转正后低，这样一来，就能用最少的成本招到人干活。 很多事柳欣没有经历过，完全无法想象，听路白薇一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她这一晚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路白薇也是从初入职场的新人混过来的，这些坑她踩过，不希望柳欣再吃亏。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找我。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我知道了。”柳欣同她挥手告别。 路白薇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路上，她把这件事跟好友陈舒悦分享。 陈舒悦：【唉，谁让咱出身底层，没有关系呢。】 路白薇：【你还没下班？】 她刚看到陈舒悦发的朋友圈，配的图是她的工位：电脑屏幕亮着，键盘前面摆着泡面。 陈舒悦：【没，还在写材料。写不完，根本写不完，我感觉我要猝死了。】 路白薇：【你先别死，写完再死。】 陈舒悦：【/撇嘴。】 陈舒悦认命：【我去了。】 她发来一个“累到失去灵魂”的表情包。 路白薇回了个“天上掉黄金”的表情包鼓励她。 公交车站离小区有一段距离，路白薇没找到共享单车，只好走路回去。 大马路上没什么车，路边树影婆娑，灯光不太亮。 走着走着，路白薇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停下脚步，身后的声音也跟着停下。 路白薇的手伸进包里，握住了甩棍。 她加快脚步，身后人窸窸窣窣跟了上来。 路白薇快要走到拐角，身后传来醉醺醺的调笑声：“小姐姐，一个人寂寞不？要不要交个朋友？” 她没有回头，快步跑到十字路口附近，站在监控底下。 那人骂道：“切，装什么啊。” 紧接着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马路对面亮起绿灯，路白薇从包里拿出报警器，拔下保险，回头对着男人的方向一扔。 报警器陡然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刺眼的红蓝光交替闪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手榴弹扔过来了。 男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尿裤子，骂骂咧咧地跑了。 另一边，路白薇已经快速跑过斑马线，消失在夜色中。 终于回到家。 路白薇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 “您怎么了？”秦齐贤见她脸色不对，担心地问道。 “没事。” 路白薇挂上包，换了拖鞋。 “浴室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有的。” “我先去洗了。” 洗完澡换上睡衣，抛开白天的一切，身体进入最舒服最放松的状态。 路白薇窝在沙发里，抱着多多追剧。 秦齐贤好奇地凑过来看。 “这些人穿的衣服……” 路白薇把平板往他那边挪了挪，解释道：“这是古装剧，穿着古代人的衣服拍戏。” 秦齐贤对“拍”这个字已经有了认识。 比如路白薇拿着一个方东西，对着虎威大将军拍一张，它就会出现在那个方东西里面。 起初秦齐贤还有些害怕，看得次数多了就不怕了。 “就像昨日那样吗？” “差不多。只不过昨天只拍了静态的，没有拍视频。如果要录视频的话，就能像电视剧一样动起来了。” 多多躺在路白薇怀里，抱着她的手指，假意要啃。 路白薇左躲右闪，趁它不注意，揉它软乎乎的肚子。 “对了，我给你带了东西。”路白薇踩上拖鞋，从玄关柜上拿下来一个小盒子。 刚才随手放在上面，忘记拿给他了。 “给你，这是章鱼小丸子，还挺好吃的。” 家里养着猫，路白薇一般不把尖锐的东西带回家，她没跟摊主要竹签。 “你拿筷子夹着吃吧。” 秦齐贤本来以为是炸丸子，可它的表皮却不厚硬，馅料几乎和皮融为一体。 咸甜的酱料，表面还沾着像木屑一样的东西，但味道很好，韧韧的。 “好吃吗？” “好吃。”秦齐贤欢喜地点头。 每次收到她带回来的小东西，他都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真好哄。 秦齐贤夹起一个，喂到她嘴边。 “我不吃了，我刷过牙了。” 秦齐贤只好自己吃，边吃边跟她一起看剧。 “她们在做什么？” “争宠啊。” 秦齐贤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我明白了，就像泰山王后宅……” “你跟其他人也有争斗吗？” 秦齐贤惊觉自己说错话，闭上嘴巴。 他方才那样说，就好像在背后告状似的。 “我、我没与他们争斗过，只是元君防我们防得紧，我很少有机会和您见面。” “泰山王……后院有多少人？” 秦齐贤认真在脑海中数了一会儿，“据我所知，一百三十九。” 路白薇：…… 怪不得他入府三年，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元君长什么样子？有你好看吗？” 秦齐贤低头，用筷子戳了戳小丸子，斟酌着措辞。 “元君他……丰神俊朗。他颇有些家资，深得您的信任，在府上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我们都不敢跟他作对。” 路白薇听出了一些委屈的情绪。 看来秦齐贤以前，没少在元君手里吃亏。 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如果哪天元君也来了，我帮你对付他。” “他是您的元配夫君，哪能因为我一个小小的侍君，就惩罚于他……” 话虽如此，秦齐贤面上的欣喜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他不敢奢求，在妻主心里的地位能超过元君。 只要妻主心里有他，就足够了。 吃完章鱼小丸子，秦齐贤去洗漱洗手，回来帮路白薇捏肩揉背。 路白薇侧坐在沙发上，舒服地享受他的服侍。 “您明天早膳想吃什么？” “我想喝上次那个牛乳粳米粥，多放点糖。” “好。” 路白薇回卧室休息，秦齐贤把米提前泡上，关上了客厅的灯。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掀开被子，钻进去。 路白薇翻了个身，往他怀里钻，“我有点累。” 秦齐贤绕着她的手指玩。 路白薇忍不住破功，“我的手指很好玩吗？” 秦齐贤一本正经，“嗯，您的手真软。” 在他眼里，妻主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完美的。 路白薇扬唇，忽然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侍寝。” 这天，路白薇回来的时候，又给秦齐贤带了东西。 只不过这次不是吃的，而是手机。 “有了这个，你以后就能随时随地给我打电话了。” 路白薇拆开包装，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进去。 她指着屏幕，“这个就是我的号码，你点一下，就可以给我打电话。” “试试。” 秦齐贤拿着手机，怀着激动的心情，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路白薇起身回到卧室，关上门，划到接听，“喂？” 秦齐贤也将手机贴在耳边，“……妻主？” “是我，能听见吗？” 秦齐贤按捺着兴奋，“能，听得很清楚。” 路白薇拉开门，“等哪天有空，我再教你手机的其他用法。” 秦齐贤举起手机，对着她，“咔嚓”拍了一张。 听见相机声，路白薇诧异地走过来，“你还会拍照啊？” “您之前拍虎威、拍多多就是这样。” “学得还挺快，我看看。” 照片里的她刚拉开卧室门，手机贴在耳边，眼睛正好看向镜头的方向。 “拍得还挺有故事感，不错。”路白薇后退两步，“我给你也拍一张。” 拍完照，秦齐贤探头过来看。 秦齐贤皱眉，“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这不是挺好看的？” 秦齐贤还是不满意。 照片里的他表情怎么那么僵硬？不够完美。 他暗自决定，以后要对着镜子多练习练习，不能让不完美的自己出现在妻主眼前。 这天，路白薇下班早，带着秦齐贤去逛超市。 秦齐贤推着购物车，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完全不知道要从哪下手。 路白薇走在前面带路，“多来几次就熟悉了。” 走到生鲜区。 “买点鸡胸肉和虾，三文鱼也不错，回去给多多做猫饭。” “好。”秦齐贤暗自记下路线和位置。 以后这些小事，就不用妻主操心了。 旁边是调料区。 “家里的蚝油好像用完了，再买一瓶。” 紧接着是水果蔬菜区。 “山竹不错，买两盒。再买点西红柿吧，做西红柿炒蛋。再买点青椒做虎皮辣椒，卷心菜茄子挺便宜……” 好像也没买什么东西，购物车就快被填满了。 路白薇正要去结账，一转头，居然看到一个眼熟又陌生的人。 “寒星？” 没错，那个穿着黄色制服，利落短发，轮廓冷然的男人，不正是之前刺杀她的那个寒星吗？ 他这适应能力也太快了吧？？ 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月，他就已经给自己找好工作了？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寒星急匆匆的脚步一顿。 回头，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路白薇和秦齐贤。 主要是因为秦齐贤身量高大，相貌出众，穿一身汉服，还留着长发，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寒星遥遥对她点了点头，额头带汗，沉声道：“我还有个急单，先走了。” 话落，脚步匆匆跑上二楼，估计是按照买家要求去采购。 路白薇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不愧是做杀手的，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很快适应。 他这么好的身手，跑得比一般人快多了，当跑腿还真不错。 “走吧，我们先去结账。”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路白薇更震惊了。 她买的东西都挺便宜，怎么加起来就要五百多？？？ “赚钱难，花钱真容易。” 唉。 路白薇给秦齐贤弄了个微信小号，绑定了一张暂时用不上的银行卡，她定期往里面转点钱。 这样以后买食材和生活用品，秦齐贤自己就能搞定了。 “我教你怎么付钱，点这个服务，收付款……” 秦齐贤认真听完，按照她教的流程，付款。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 路白薇手机响了，是陈舒悦打来的。 她腾出一只手接电话，秦齐贤把她拎着的东西挪到自己手中。 “喂。” “薇薇，我有个超级好消息要告诉你，项目结算，我这个月奖金翻倍了，哈哈哈哈。这个月可以多给我妈转两千了，她肯定高兴。” “哇，这么好，恭喜恭喜。” “总算不枉我这段时间的付出，那可都是冒着猝死的危险，拼死拼活干出来的。哪天有空？咱们一块约个饭？” “好啊。” 聊了几句，路白薇提起寒星，“对了，我刚才在超市遇见了个人。” “谁啊？” “之前来我家那个。”毕竟在外面打电话，路白薇说得很含蓄。 陈舒悦很快明白过来，“那个杀手？” “嗯。” “怎么又碰见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 “他怎么了？”陈舒悦急忙问。 路白薇仰望天空，挠了挠脸颊，“他……开始干跑腿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啊？” 过来两秒，更大声的“啊？”传了过来。 好友的反应，完全在路白薇意料之中。 因为她刚才看见寒星的时候，也是满脑子问号。 陈舒悦从床上爬起来，“不是，他不是从古代穿过来的杀手吗？怎么干起跑腿来了？你确定没认错人？” “应该没认错，他听见我喊他就回头看了，还对我点头。” “他到底是不是古代杀手啊？该不会他本来就是跑腿，只是那天过来陪你演了场戏吧。” “不知道诶。” 路白薇毕竟没在他身上，见识到真正不符合认知的事情。 所以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可他演戏图什么呢？” “我也不明白。” 如果下次有机会再见到他，到时候再判断吧。 “我进小区了，先挂了啊。” “嗯嗯，拜拜。” 挂断电话，路白薇这时才注意到，秦齐贤今天好像格外沉默。 她戳戳秦齐贤的胳膊，“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秦齐贤眼神躲闪。 他笑得很勉强，明显有心事。 隔天，路白薇下班回家，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 抱着膝盖低着头，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她攥着甩棍，小心翼翼走近。 那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她的瞬间，立刻扬起灿烂的笑脸，“您回来了。” 居然是秦齐贤。 路白薇诧异不已，“你怎么出来了？还把头发剪了？” 第 9 章 秦齐贤不适应地摸了摸硬硬的发茬，“我……” “先进屋吧。”路白薇打开门，让他进去。 他没钥匙，出来就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 “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出门了？没遇到什么麻烦吧？”路白薇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没有。”秦齐贤紧张地组织措辞，“我想试着自己出去……” 他心里很忐忑，怕自己擅作主张，会让妻主生气。 没想到路白薇回过身，脸上带着笑，“挺好的，你可以多出去走走。” 这里又不是乱世，外面和平得很。 他现在一个人出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秦齐贤稍松了口气。 “回头我给你配个家里的钥匙。你出去别随便坐车，过马路小心一点就行。” 秦齐贤心中暖意洋洋，“嗯，我都记着呢。” 昨日看到寒星，他比自己来得晚，却已经在努力融入这个世界。 秦齐贤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不能成为妻主的累赘，不能给妻主拖后腿。 所以，他今天鼓起勇气，第一次独自出门。 走出家门后，他的确感到心慌害怕。 可想到妻主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出去，连寒星都敢在外面行走，他可不能让妻主认为他很没用。 于是秦齐贤咬咬牙，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你怎么找到的理发店？” “我找人问的。然后用您交给我的办法，用这个小盒子付了钱。” 说到这里，秦齐贤拿出他的“小盒子”，点开微信，献宝似的展示给路白薇。 路白薇一看余额，“怎么多了一千二？哪来的？” 秦齐贤指了指自己的短发，“有个人说我的头发能卖钱，我就卖了。” 他本来就想剪成短发，变得跟其他人一样，显得不那么怪异。 理发师随口一提，说秦齐贤发质好，这么长的头发能卖钱。 秦齐贤当然同意。 “头发说卖就卖了，不觉得可惜？” 秦齐贤摇头，眼神亮晶晶的，“不可惜，换了钱的。” 昨天付款的时候，妻主的心疼他看出来了。 他知道妻主现在缺钱花，有机会赚钱，自然要抓住。 “我怎么才能把这些银子，交给您呢？” 秦齐贤弄不明白手机操作。 这些“银子”看不见摸不着，他不会处理。 “放你那吧，你先花着。” “也好。以后您就不用给我家用了，我会想办法自己赚。” 以后他会像寒星一样，想办法赚更多钱，为妻主分忧。 秦齐贤傻呵呵的，捧着手机仿佛捧着一把金子，看着可高兴了。 路白薇指尖在水杯上敲了两下，心情微妙。 万一他哪天回到原本的时代，这样的短发，会不会被当成异类？ 寒星是杀手，本来就不需要跟人打交道，外表什么样都无所谓。 可秦齐贤不一样，他在乱世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只能受泰山王庇护……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秦齐贤又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捏着自己的发梢搓了搓，忐忑问道：“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看？” “没有，挺好看的。” “你身上有头发茬，先去洗澡吧。” 等秦齐贤洗完澡出来，门口传来敲门声，路白薇买的海鲜到了。 他过去打开门，把东西拿进来。 路白薇放下手机，朝着厨房走去，“过来，我教你处理海鲜。” 她打开袋子，将海鲜倒进水池。 “买海鲜要挑这种鲜活的，清洗的时候要戴上手套，不然划破了伤口很容易感染……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从此以后，家里的菜单又添了几道海鲜，更多样化了。 入了秋，天气越来越凉。 路白薇跟陈舒悦约了一起看电影。 一见面，陈舒悦震惊，“你都穿上冲锋衣了？” 路白薇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是啊。这两天下雨，都快冻死了。” 而且她肠胃不好，一遇冷就容易肠应激，更不敢受冻。 反观陈舒悦，一身美式复古甜辣穿搭，跟路白薇像是生活在两个季节。 “你不冷？” 陈舒悦嘶了一声，“说实话，冷。” “电影开始还有一会儿，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 “走走走，赶紧去商场里。” 在外面她要被冻死了。 陈舒悦腿长匀称，白得反光，不过大腿前面微微泛红。 她身上容易起荨麻疹，一到换季，遇到冷空气，荨麻疹就会复发。 路白薇叹了口气，“我们是去看电影，黑布隆冬的，你没必要。” “习惯了。我现在老觉得不化妆打扮，就不好意思出门。” 所以不管是什么场合，陈舒悦都要画个精致的全妆，再搭配好看的衣服，才能有勇气出门。 “那喝杯热奶茶暖暖。” “行。” 买了奶茶，陈舒悦也只是抱在手里暖着，不敢多喝。 “不喝待会儿凉了。” 陈舒悦：“我怕胖嘛。” 虽然她体重还不过百，但一看到自己有小肚子就忍不住焦虑。 “我昨天刷到一个不错的护肤霜，买给你了，你记得看下快递。” 路白薇看有人说，那款护肤霜保湿效果不错，对预防荨麻疹有点效果，就买给陈舒悦了。 陈舒悦抱住她的胳膊，甜腻腻地撒娇：“薇薇，你对我真好，我要嫁给你。” 路白薇冷漠，“不行。” “为什么？” 路白薇吸了口奶茶，一本正经，“你不能插足我跟财神的感情。” 陈舒悦：…… “快十一了，你买到回家的票了吗？” 陈舒悦苦兮兮地道：“还在候补呢，再抢不到我就只能站着回家了。我哥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家，家里都准备好我爱吃的东西了。” 她和路白薇都在北城上大学，不过路白薇是北城本地人，放假坐地铁就能回家。 陈舒悦还得提前请假，提前抢票，每一次回家都跟打仗似的。 “你家离得这么近，你周末怎么不回去啊？” “回去还得被催婚。” 陈舒悦幸灾乐祸，“你家里人也催你啊。我家里也是，天天催天天催。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维持现状呗。” 她对现状挺满意的，不打算改变。 “你不打算结婚啊？” 路白薇沉默了两秒，“暂时不想。” “那你金屋藏娇的小男友呢？” “他……算我男朋友吗？” 虽然他们同居了，还经常一起睡觉。 但他们毕竟是两个时代的人。 “啧啧，你好渣啊。” 路白薇不认同，“有吗？” 电影开场。 刚坐下，路白薇脱下自己的冲锋衣，盖在陈舒悦腿上。 陈舒悦抓住她的手，非要跟她十指相扣。 路白薇挣脱不开，只好任她拉着。 她这是被迫出轨，财神千万不能怪她。 十一假期来临，路白薇要回家一趟，家里只剩秦齐贤一个人。 还有多多一只猫。 “麻烦你这几天帮我照顾一下多多，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之前她已经提前教过秦齐贤，怎么照顾多多。 把多多留给他，路白薇完全能放心。 “您要回去多久？” “七天，”路白薇背了个包，“你不用送了，我没拿什么行李。” 秦齐贤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 七天，整整七天。 他又要回到以前那样独守空房，眼巴巴盼着妻主来临的日子了吗。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路白薇觉得有些好笑。 秦齐贤闷闷不乐，“那您能不能……早些回来？” “看情况吧。” 反正地铁也才两个小时的路程而已，不远，打车就更快了。 路白薇跟秦齐贤抱了一下，“走了啊。” 然后在他殷切不舍的眼神中，走进电梯，下楼了。 秦齐贤在门口站了半天，脚下传来“喵”的一声。 他关上门，蹲下身子，摸了摸多多的脑袋。 秦齐贤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叹了口气，“大将军，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了。” 七天啊，七天能不能快点过去。 过惯了跟妻主在一起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跟妻主分开。 另一边，路白薇挤地铁回到家。 她提前打过电话，爸妈都做好了饭在家等着。 “来来来，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赶紧放下东西，洗手吃饭，待会儿凉了。” 路白薇放下背包去洗手台，“知道了。” 饭桌上，路白薇闷头吃饭，父母一直关心她的近况。 “工作咋样？” “还行吧，就那样。” “有对象了没？” 意料之中的问题。 路白薇夹菜，“没。”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今年二十六，过了年马上就二十七，再不找对象就不好找了，只能找别人挑剩下的。” 路白薇反驳，“我去年本命年，今年过了生日才二十五好不好？” “虚岁二十六，快二十七了。” 路白薇无语，“您干脆说我虚岁一百好了。” “这孩子，这么大人了还喜欢顶嘴，你到婆家也跟婆婆这么顶嘴吗？人家早把你赶出来了。” “让我安安静静吃个饭行不行？”路白薇头疼。 “行，你刚回家就不跟你多说了。吃菜吃菜。” 路白薇回到卧室，躺着玩手机。 她点开家里监控看了眼，秦齐贤似乎已经吃完饭了，正用逗猫棒逗多多玩。 不错，起码她假期回家的时候，有人照顾多多了。 隔天早上，路白薇早起出去跑步。 上班的时候没时间运动，好不容易休息，家附近正好有个空旷的公园，就过去跑跑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刚到家，发现客厅坐着个陌生男的，戴着眼镜，白白的，略有些发福。 此人正跟她父母相谈甚欢，爸妈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 “妈，这是……” 李秋兰热情介绍：“这是小张，事业单位的，他妈妈跟我是同事。”说罢，对路白薇招手，“过来，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小张，这是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在游戏大厂上班，待遇不错。” 小张推了推眼镜，憨厚地笑着，“你好。” 路白薇懂了。 给她相亲呢这是，都把人领家里来了。 路白薇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 “我刚跑完步，先进屋换个衣服。” “等等，”李秋兰叫住她，“你身上哪有汗？过来，陪小张说说话，等客人走了你再换衣服也不迟。” 路计山坐在侧面的沙发里，也跟着帮腔，“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懂点礼貌。” 路白薇面带职业假笑，坐在爸爸对面的沙发上。 家里沙发一大两小，父女俩分别坐在两个小沙发上，大沙发上坐着小张和李秋兰女士。 “妈去做饭去，你爸跟朋友喝茶，你们两个年轻人坐着好好聊天。” 李秋兰给路计山使了个眼色，拉着老路起身走了，给他们两个腾出空间。 路白薇：大可不必。 第 10 章 出于礼貌，路白薇被迫跟小张开启尬聊。 ——多大了？家住哪儿？家里都有哪些人？ ——在哪儿工作，什么职业，平时忙不忙？ ——哪个学校毕业的，学什么专业？什么学历？ 相亲尬聊，聊的无非就是这些问题。 路白薇早上出门跑步，穿得很不起眼，几年前的皱巴巴的大短袖，加一条运动长裤。 没想到小张很认可她的这身“穿搭”，“我听阿姨说你比较节俭，挺好的，我也喜欢省钱。咱们挣钱都不容易，哪能乱花，你说是不是？” 路白薇尴尬附和，“是是是。” 她是不经常买漂亮衣服化妆品，不代表她就很艰苦朴素好吧。 钱除了花在打扮自己身上，难道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花了吗？ “过日子嘛，不讲究那么多，讲究个踏踏实实，平平淡淡。” “是是。” “我也不是抠门，我就是觉得，钱要花在刀刃上。到时候有了孩子，没钱可不行，吃穿上学上补习班都要钱。万一家里老人生病了，没钱更是不行。” “是是，您说得对。” “不瞒你说，我之前相亲的对象，一看就不是好好过日子的。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还做什么美甲，搞什么仪式感。我不喜欢那些被网络上洗脑的乱花钱的，我就喜欢你这样踏实顾家，温柔贤惠的好女人。” 路白薇喝了口水，没接话。 小张推了推眼镜，越说越激动，“我觉得我们俩挺合适的。我听阿姨说，你工作待遇比我强点，但我工作性质更稳定，不比你差。” “而且我工作不忙，到时候可以帮你带带孩子，家务也可以帮你做一些。” “听说你毕业的学校不错，你学问好，正好可以辅导孩子。我对教孩子一窍不通，这方面还得你多操心。” 路白薇彻底神游天外。 世界上真的存在外星人吗？ 如果不存在的话，浩瀚宇宙中的智慧生命只有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那也太孤单了。 兴许只是人类文明发展得太短暂，外星人还没有发现我们…… 小张嘴皮子一张一合，喋喋不休。 路白薇跑神都跑到小麦哲伦星系了。 “路小姐？路小姐？” “啊？”路白薇眨了眨眼，从小麦哲伦星系回到地球上，“我在思考你说的话。” 小张得意地笑了，“哦，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 路白薇撒谎都不带眨眼的，“我手机坏了，不好意思。” “没事，那等你手机修好了，我再找阿姨要你的联系方式。” 路白薇敷衍点头，“好好。” “妈，饭做好了没？”路白薇走进厨房，“我帮您打打下手。” “哎呀做饭不用你管，你回去跟小张多聊两句。” “小张都已经走了，还聊什么啊。” 李秋兰透过厨房的玻璃，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人果然已经走了。 “怎么样？对小张还满意不？他家里条件不错，他本人也是一表人才，工作能力很突出。” “你把他夸这么好，好像我高攀了人家似的。” “你工作可不如人家稳定。”李秋兰说。 “我先前给小张看过你的照片，他对你挺满意的，你要是觉得不错，你们俩就先接触试试。” 路白薇：“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了？小张哪儿配不上你？” “哪儿都不合适。” 一想到小张刚才那些侃侃而谈的话，路白薇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什么叫“帮”她带孩子，“帮”她做家务？所以默认女人就应该包揽全部家务，一个人照顾孩子？ 人家女孩花自己的钱，凭什么轮到他来指手画脚？ 两个人都还没认识，就已经开始打算生孩子带孩子，这到底是结婚，还是找会生孩子的保姆？ 可这些话，跟长辈说了她也不明白。 李秋兰瞪眼，“你还没接触就说不合适，加上微信再多聊聊，没准就改变看法了。” “我们俩三观就不一致，还聊什么啊？” “人家小张老实上进，来咱家还带了礼物，多大方多会来事。我看呐，他三观比你正多了。” “哎呀，跟你说不明白。” 再说下去又免不了吵架，路白薇转身离开厨房。 她在家里待不下去，出门转转。 这会儿正是饭点，公园里只剩下几个大爷在下棋，逗鸟，喝茶，练功。 为什么没有大娘呢？ 因为大娘回家做饭去了。 路白薇心里烦躁，给陈舒悦拨了个电话。 “喂？薇薇？” “你在家感觉怎么样？”路白薇踩着散步机，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就那样。不回家惦记，来了就想走。你呢？” “我刚回家没两天，我妈就把相亲对象领到家了。” 路白薇讲了上午遭遇的相亲。 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陈舒悦就懂了。 “我之前相亲也遇到过这种，指手画脚爹味十足，明面上夸你好女人，实际上是在PUA你，怕你乱花钱。” “这还没在一起呢，就把你的工资当成夫妻共同财产了。” “有时候看这些男的，刚见面就把做家务带孩子的活分给你，我就觉得很可怕。感觉自己不像一个人，像一个工具，被人看上就挑走了。” 路白薇简直不能更赞同，“就是这种感觉。” “我家的家务永远是我妈在做，我看不过去就搭把手。但我爸就跟植物人似的，坐在沙发上干看着，自己袜子找不到都要喊我妈。” 陈舒悦叹气，“谁不是呢。明明两个人都要上班，结果默认女的下了班还要洗衣做饭。” “退休了也一样。两个人都不上班了，也是奶奶伺候爷爷，姥姥伺候姥爷，我妈伺候我爸。可我妈还觉得她挺幸福的，因为我爸最起码没有养小三。” 路计山是个可靠的好父亲，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一样一样，我妈也觉得她可幸福了，找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跟好友吐槽了一番，路白薇心里的火消了，心情舒畅不少。 放着假呢，不能生气，生气多吃亏。 假期就应该心情美美地放松。 爸妈打来电话，喊她回家吃饭。 路白薇跟陈舒悦说了声，就回去了。 饭桌上，爸妈又要提起小张。 路白薇态度坚决地打断：“打住。我放个假不容易，你们再在我面前提他，我直接收拾东西回去上班。” “你这孩子。” 李秋兰心里不赞同，但到底没再开口唠叨。 她知道路白薇有自己的主意，惹急了她真的会走。 路白薇终于落了个清净。 吃完饭闲着没事干，路白薇溜达着来到小河边。 河边围着一圈低矮的铁丝网，旁边竖着块“禁止下河”的牌子。 小河在她读过的初中附近，以前路白薇放学后，喜欢跟朋友坐在河边山坡上看落日。 她记得以前河边还有一种野茅草，当地人叫“谷荻”，扒开以后里面有白色的絮絮，甜丝丝的很好吃。 以前，路白薇也有好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不过后来高中没在一起，渐渐就断了联系。 路白薇点开微信，想找曾经的同桌聊聊天。 同桌的朋友圈里发过很多照片，是她跟别人一起走过的路，经历的事情。 她们太久没参与对方的生活，就算想叙旧，也无从说起了。 算了。 路白薇收起手机，在河边捡薄片石头，扔到水里打水漂。 第一次打了三次。 第二次打了五次。 第三次居然打出了七次。 路白薇第一次打出这么多次，懊恼不已，“早知道刚才录个像了。可惜。” “白薇？是你吗？” 路白薇又捡了块石头，正要继续扔，身后传来说话声。 她回过头，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你是……思淼？”路白薇不确定道。 眼前的人明艳大方，跟记忆中那个戴眼镜，内向安静的小姑娘差别太大了。 “是我。我刚才就觉得你眼熟，看了一会儿才敢认。”杨思淼妆容精致，挽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这位是……你男朋友？” 杨思淼笑着点头，“是啊，马上就是我老公了。” 她脸上洋溢的幸福显而易见，路白薇发自内心地祝贺，“恭喜恭喜。” “你呢？你有对象了吗？” “还没有。” “你的缘分还没到，说不定哪天就来了。”杨思淼跟自己男朋友介绍，“这是白薇，我初中同学，我们以前玩得可好了。” 男人礼貌地跟她打招呼，“你好。” 路白薇也说了声“你好”。 “正好这次假期嘛，我带他过来见家长，顺便看看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没想到正好碰见你了。你啥时候有空，我们一块吃个饭，跟其他同学聚聚？” “我这几天都有空，看你们的时间。” “行，那我回头问问其他人，我们一起攒个局。我们先走了哈，微信聊。” “好，回头聊。” 杨思淼牵着男友的手离开。 她叽叽喳喳地跟身边人说话，显然看见老同学让她很兴奋，而男友也笑着回应她。 一看两个人感情就很好。 路白薇回到河边坐下，打开手机，看家里的监控。 秦齐贤居然不在家，只有多多趴在沙发上睡大觉。 他跑哪儿去了？ 路白薇有点不放心，给他打了个电话。 秦齐贤那边的背景有些吵，听起来乱糟糟的。 “你去哪儿了？” “我去超市，买鸡胸肉，给大将军吃。”秦齐贤高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让人能想象得到，他现在一定是满脸笑意。 路白薇忍不住笑，“你怎么还喊它‘大将军’啊。” 秦齐贤有些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自己在家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没有，我很好。您呢？您过得舒心么？” 路白薇薅地上的草，“还行。” 家有家的温暖，也有家的窒息。 但偶尔回来一趟还不错。 “我再过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带你去看电影。” “好，我等您回来。”秦齐贤语气雀跃。 只要妻主想起他，他心里就像泡了蜜罐一样甜。 打完电话，秦齐贤掰着手指数，距离妻主回来还有多久。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齐贤回头，居然是寒星。 “我找你有事。” 第 11 章 寒星在超市蹲守了好几天，总算等到这傻小子一个人出来买东西。 经过他的暗中观察，他发现，这傻小子似乎脑子不太好，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妖女。 简直就像中了蛊似的。 寒星对路白薇的身份仍有疑虑，所以打算从秦齐贤下手。 秦齐贤防备地盯着他，“你要和我说什么？” “关于路白薇的事。” 见秦齐贤仍有些犹豫，寒星干脆说：“事关她的安危，难道你不想知道？” 果然，这话一出，就拿捏住了傻小子的命门。 “你等我买完东西。”他得买好给大将军准备的食材。 “我在外面等你。” 出去以后，寒星等了又等，差点忍不住进超市把他拎出来。 买个东西要那么久吗？ 他自然不明白，秦齐贤打定主意不给路白薇增添额外的负担，买菜买肉都是精挑细选，只买最好最便宜的，想着法子给妻主省钱。 终于等到秦齐贤挑挑拣拣地买完菜，拎着一大袋东西出来。 “你想说什么？赶快说。” “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详细与你说。” 秦齐贤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我等不了太久，待会儿虾就不新鲜了。” 妻主可是说过，买海鲜要挑鲜活的，不鲜活的可不能拿给大将军吃。 寒星：…… 他额角突突地跳，“所以，你每天就给那个妖女采买做饭？” 看他那日的穿着打扮，还有相貌气度，怎么都像是出身优渥。 一个豪富世家的贵公子，怎么能给那个妖女当下人使唤呢？ 秦齐贤不乐意了，“你再敢胡言乱语污蔑妻主，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妻主？”寒星双眼微眯，“你在说什么？” “你无需知晓。总之，往后不准你再用‘妖女’称呼她。” 寒星嘲讽，“她不是妖女，那她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秦齐贤冷哼一声，得意挑眉，“她乃是堂堂的阎君泰山王。你来刺杀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看你是被她给骗了。” “你胡说！” “只有你会信她的鬼话。” “妻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感情比你想象中深厚多了，你再怎么挑拨也是徒劳。”秦齐贤撞开身前的人，“让开，我要回家了。” 大将军还等着他的猫饭呢。 回去晚了，饿着大将军怎么办？ 寒星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被迫追了上去，在他耳边不停念叨：“魔天教毒武双修，教主路白薇更是精通巫蛊之术，甚至能操控人的意识。她给你下了蛊，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也并非不可能。” 他们楼里的兄弟，有多少都中了招。 寒星亲眼见过，有的兄弟前一天还对妖女喊打喊杀，后一天就中了邪，对那妖女痴心一片。 若不是他意志力坚定，兴许就跟那些兄弟一样，沦为了妖女的玩物。 “你处心积虑挑拨我和妻主的关系，到底有什么目的？” “齐兄弟，你相信我，我并无恶意。我们都中了那妖女的蛊，我是来帮你的。” 秦齐贤“嘁”了一声，闷头往前走。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寒星绞尽脑汁劝说，“你仔细想想，能不能回想起以前的事？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我那天观察过你的言行举止，我相信你与我一样，都来自过去。” 虽然秦齐贤会使用家里的电器，但一些细节上，他骗不了人。 寒星身为杀手，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他确信秦齐贤跟他一样，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些时日我想了很多，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妖女来得比我们都早，所以更熟悉这个环境。” “她给你下了蛊，让你误以为你对她一往情深。其实你和我一样，都被她戏弄了！” 寒星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秦齐贤还是不理会他。 “你想想，你对她的感情是否毫无来由？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秦齐贤忽然停下脚步，“哦，我明白了。” 寒星眼睛一亮。 可算给这傻小子说通了。 他说得嗓子都冒烟了，这傻小子终于意识到，那妖女不对劲了吧？ 可下一秒，秦齐贤却充满敌意地瞪向他，“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吸引妻主的注意，我说的可对？” 寒星愕然，“什么？” 吸引谁的注意？ 他只是想解蛊，想找到回去的办法。 “其实你也暗中仰慕泰山王，只是没有门路与她相识，所以你就编了个漏洞百出的身份，想借此吸引她的主意，对么？” 寒星抽动嘴角，“齐兄弟，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秦齐贤鄙夷，“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是声称跟妻主有仇，就是声称与她是旧识，总之就是找个借口来蓄意接近。” 寒星目瞪口呆，惊得脑子都不会转了，“不是……” “我警告你，妻主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完，秦齐贤拿着路白薇给她的小区通行卡，趾高气昂地刷卡进了小区。 寒星保持着伸手拦他的动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大楼。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第一次觉得，是不是自己当杀手太久，已经不理解普通人的想法了？ 上次离开路白薇住处的时候，寒星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由于他对一切都不熟悉，只能先想办法安顿下来。 先融入环境，再伺机动手，是他一贯的行动准则。 寒星找了住处，在附近帮人做些跑腿的活计，也能趁机观察路白薇的一举一动。 据他观察，那个妖女这几天似乎不在家，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 他正要趁机而入，策反那个傻小子。 却没想到他中蛊的程度这么深，自己恐怕很难叫醒他。 如果路白薇不是妖女，那傻小子怎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还一口一个奇奇怪怪的“泰山王”。 看来，她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只不过她来得更早，早已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那妖女的毒术深不可测，自己不能像上次那样冲动，须得更加谨慎小心。 只是他身上的合欢蛊，最多只能再撑几个月…… 寒星沉思了半天，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接单。 事已至此，先赚银子吧。 秦齐贤回到家，原本打算给路白薇打个电话，告诉她寒星的事。 可转而一想，妻主每天有那么多事要操心，这么一件小事，没必要同她说。 妄想飞上枝头的人，他见多了，何必让妻主为这样的人烦扰呢。 “喵~”多多蹭了过来。 “大将军别急，我这就给您做饭。” 秦齐贤收起思绪，提着生鲜进了厨房。 只要他抓住妻主的心，其他人施展再多手段，都不足为惧。 自从上次说完，路白薇听到的催婚唠叨就少了很多。 她舒舒服服地在家躺了几天，正好杨思淼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定下了同学聚会的时间。 “妈，我今天晚上同学聚会，就先回去了。” “回去这么早啊？” “不早了，后天就得上班呢。” “什么同学聚会？高中还是大学？” “初中。” “行，那晚上不做你的饭了。聚会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多找人聊天，认识认识。” “知道啦。” 路白薇正收拾行李，李秋兰走进来，“小张问我，你手机修好没？你怎么回事？为啥不加人家微信？” “我不喜欢用微信。” 李秋兰自然不信，“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别忘了加上。” “知道知道，”路白薇把她往外推，“您先出去一下，我换衣服。” 吃过午饭，路白薇背上包要走。 李秋兰给她装了一袋又一袋，“这是咱自家做的丸子酥肉，你带回去热热，能当一顿饭。这是炸排骨，你不是喜欢吃吗？回去放冰箱，尽快吃了。还有给多多的小鱼干……这盒是洗干净切好的水果，你带着路上吃。” 路白薇无奈，“带这么多东西干嘛？我都拿不完了。” “哎呀，我这不是怕你天天吃外卖，吃坏身体吗。” “我没有天天吃外卖，我现在都吃上两菜一汤了。” 李秋兰女士不相信，“我还不知道你？你那么懒，会自己做饭？肯定是顿顿在外面吃。” 路白薇来的时候一个包，回去变成了大包小包。 “我走了，妈，下次再来看你。” “别忘了把小张微信加上。” 路白薇：“……知道啦。” 背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直接去饭店。 路白薇先回了趟出租屋，把东西放下。 一进家门，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家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板擦得反光。 厨房的油污消失不见，家具底下都打扫过了，甚至连一根猫毛都看不见。 “您回来了。” “喵呜。” 听见门响，一人一猫立刻窜了出来。 秦齐贤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抹布，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晚上有点事。咦，你看着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啊。” “没有，我按时吃饭了。” 路白薇放下东西，抱起多多，“哎哟，多多倒是沉了不少，你给它喂了多少好吃的。” 钱多多身为橘猫，本来就不瘦。 这几天让秦齐贤一养，更有重量了，抱着沉甸甸的。 “你帮我把包里的东西拿一下。”路白薇抱着猫，腾不出手。 秦齐贤放下抹布，去洗干净手，出来帮她把一袋袋食物拿到桌上。 “这些都是我妈做的，外面买不着，你尝尝。” 秦齐贤拿筷子夹了块酥肉。 “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 “尝尝炸排骨，这个更好吃。” 秦齐贤咬了一口，眼含赞叹。 他默默记下这个口味。 这是妻主喜欢吃的味道。 “这个小鱼干是给多多的，你给它喂一个。” 怕筷子戳到它，秦齐贤直接用手捏了一个小鱼干，递到胖橘嘴巴前面。 路白薇抱着多多，摇了摇它的前爪，“你现在不怕多多了？” 钱多多吃得咔嚓香，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声。 它最爱外婆做的小鱼干了。 秦齐贤乖乖摇头，“不怕，大将军很温驯，不会随意伤人。” 说着，又喂了一根。 路白薇抱着多多作揖，“多多，跟哥哥说谢谢。” 多多：“咕噜咕噜。” 秦齐贤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怎么能当大将军的哥哥呢？ 不过妻主这么说，应该是认可了他吧。 想到这里，秦齐贤又欣喜起来。 “我晚上有个同学聚会，过去吃顿饭，就不在家吃了。” 秦齐贤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恋恋不舍，“您又要走吗？” 怎么刚回来就又要离开了。 路白薇拍拍他的背，“嗯，就出去聚个餐，很快回来。” “好了，晚上陪你。” 秦齐贤重新扬起笑脸，“好，我在家等您回来。” 第 12 章 路白薇去参加同学聚会。 都是初中同学，十年未见，大部分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难跟路白薇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思淼变成大美女了，哇，你老公也是仪表堂堂。恭喜啊，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听说林安通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现在都二胎了。” “班长，你怎么发福成这样了？也该减减肥了啊哈哈哈哈。” 路白薇重新加了几个同学的微信，都是跟她一样，留在北城打拼的同学。 什么时候有空了，私底下可以再聚聚。 “白薇，你的感情有进展了吗？你怎么没跟洛榆一块儿过来？” 路白薇笑容微淡，“还没有。” 她自动规避了后一个问题。 那人连忙三言两语带过这个话题。 路白薇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洛榆”这两个字了。 上次听到，还是在过年的时候，妈妈说：“你洛叔叔把房子卖了，搬走了。洛榆走后，他跟你刘阿姨分开了。” 聚餐结束，路白薇和杨思淼几个人一块从包间出来。 杨思淼落落大方地跟其他人攀谈，路白薇在看手机，查回去的路线。 就在这时，她发觉裤脚有拉扯感。 低头，居然是一只小狗。 小狗咬着她的裤腿，可怜兮兮地扯了扯。 “好可爱的小狗，这么干净，应该不是流浪狗吧。” 杨思淼蹲下身，想摸摸它，可它却灵巧地躲开。 小狗迈着小短腿换了个方向，又眼巴巴地望向路白薇。 杨思淼捂着嘴笑，“白薇，它好像很喜欢你。” 小狗眼睛水汪汪的，毛发蓬松干净，看毛色有点像哈士奇。 “我今天回家带了炸排骨，可能身上还有香味吧。”路白薇摸了摸小狗的耳朵，“我坐地铁回去，先走了。” “拜拜，你路上慢点儿，到家了在群里发个消息。” “嗯。” 路白薇转身离开，没想到，那只小狗居然屁颠颠地跟了上来。 她站在路边等红绿灯，小狗就坐在她脚边，跟她一起等。 路白薇翻遍全身，没找到能喂它的零食，“你回去吧，回去找你的主人。我家里已经有多多了，不能收养你。” 小狗急得团团转。 可他的主人就是她啊。 绿灯亮起，路白薇正要过马路。 她对小狗摆手，“回去，别跟着我。” 小哈士奇耷拉着耳朵，目送她离开。 路白薇回头看了眼，啧啧称奇，“还挺通人性。” 可惜她家里养不了这么多宠物了。 而且这小狗一看就是有主的，她总不能抢别人家的宝贝。 天色越来越暗，路上的车辆也渐渐稀少。 跑到没人的地方，小狗身上散发出一阵微弱的白光。 白芒过后，原地出现一个狼耳黑衣少年，个子不算高，皮肤很白，青绿色的眼瞳。背后还有一条大大的银色狼尾。 少年摸着自己红透的耳朵，一颗心砰砰直跳，满腔惊喜。 刚才、刚才主人摸了他……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上的触碰。 真好。 如果能再摸摸他就好了。 附近传来脚步声，少年连忙掐了个指诀，身体便逐渐变得透明。 他旁若无人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却无人看得到他。 就连监控拍摄下的画面，都没有他的身影，只留下一层若有似无的波纹。 少年循着追踪术法的指引，朝着路白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晚上，路白薇又做起了怪梦。 梦里是修仙世界。 她梦见自己是天生剑骨，至纯至净的冰灵根。 出身于小山村的她，被修仙门派收入门下，苦修无情道。之后凭借着卓越的天赋和不懈的努力，成为了天下第一剑。 人人尊称她为“冰灵剑圣”，“冰灵剑仙”。 山下常有妖魔作恶，她便下山降妖除魔，解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 路白薇醒来，刚睁开眼睛，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现在她对这种五个字的称呼很害怕好不好。 先前是“阎君泰山王”，“魔天教教主”，这下再来个“天下第一剑。” 万一让她遇见一个修真界穿来的人，还是跟她有仇的什么妖王，魔尊。 对付不了，真对付不了。 她现在又没有灵力，没有修为。 人家挥挥衣袖，她就直接变成渣渣了。 “妻主，您怎么了？” 秦齐贤昨夜累坏了，今日难得赖了个床。 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发现路白薇坐在床头，神情很是纠结，像是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 路白薇深吸一口气，头疼地问道：“齐贤，你没有武功，对吗？” 秦齐贤怀着疑惑，摇了摇头。 路白薇再次陷入沉思。 有武功的人，她只认识一个，就是寒星。 但一来，寒星的真实身份她还不能确定。 二来，寒星对她充满了敌意，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了她这个“妖女”。 第三，寒星是武侠世界的杀手，应该……也对付不了修仙界的魔头吧。 秦齐贤撑床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白皙娇嫩的胸膛。 路白薇瞥了一眼，目光微亮。 还真是人比花娇。 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来，胸口遍布红印。 “盖好，别着凉了。”路白薇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秦齐贤歪头，澄澈的眼里噙着疑惑。 可是，他正准备起床做早饭呀。 怎么又给他盖上被子了？ 秦齐贤轻轻推了推她，担忧问道：“妻主，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怎么感觉妻主魂不守舍的？ “没有，不用担心我。” 如果真给她送来一个妖王魔尊，那她根本无力反抗，除了等着受死以外，还能做什么？ “再躺会儿。”路白薇揽着秦齐贤的肩，又把人按回床上。 秦齐贤脸颊泛红，蹭了蹭她的侧脸。 收假结束的工作日，一向是最让人痛苦的。 路白薇昨天清早还在跟家里的娇娇卿卿我我，今天早晨匆匆吃了两筷子早饭，就提着垃圾下楼准备挤地铁。 到楼下，她意外至极地发现…… 前天晚上那只小狗跟过来了！！ “嗷呜——”小哈士奇乐颠颠地跑过来，想像昨天那样撒娇打滚，让她摸摸自己的耳朵。 可路白薇却像见了鬼似的，把垃圾远远一扔，迅速跑掉。 她一路狂奔到地铁站，回头没看到小狗的身影，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救命。 那天聚餐的地方，离她住的地方起码也有几公里呢。 同一条小狗，隔了一天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 它不会一直跟着她吧？ 再可爱的小狗，也难以打消路白薇心中的疑虑。 万一真是修真界的什么大妖来寻仇…… 地铁到站，路白薇战战兢兢地挤上去。 看着玻璃上映出的一张张呆滞面孔，路白薇从未觉得这么踏实过。 跟被修仙界的大佬一掌拍成粉末相比，她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社畜生活。 哎呦。 谁踩到她的脚了。 小狗跳进花丛里，变成了透明的狼尾少年。 他孤零零地坐在花圃边上，苦恼地托着下巴思考。 主人今天为什么没有摸摸他？ 难道是他来得太晚了？ 方才他在主人的裤脚，发现了一小撮猫毛，难道说……主人已经收服了猫妖作为她的妖仆？ 那他怎么办？ 阿郁烦躁地抓着自己的两只耳朵，胳膊往下耷拉。 他为什么是一只狼妖，而不是更可爱的猫妖呢？ 阿郁在楼下徘徊许久，却不敢贸然上楼。 他不能擅自闯入主人的洞府，不然被主人发现他的气息，定会将他赶出万里之外。 那他就再也没机会跟在主人身边了。 一个穿黄色制服的男人，快步从少年身体里穿了过去。 寒星经常接这个小区的单子，偶尔也能远远遇到路白薇。 这些天，他已经能感觉到蛊虫的苏醒，时常让他半夜浑身燥热地醒来，那股邪火冲多少次冷水都消不下去。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会梦到那个妖女。 这就是合欢蛊的厉害之处吗？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也会跟楼里其他兄弟一样，变成妖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就像现在的齐兄弟。 想到这里，寒星打了个寒颤。 不行，他得尽快想办法。 路白薇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地铁一到站，她就拔腿冲了出去。 还有八分钟迟到，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啊…… 路白薇体能还不错，可就在她好不容易快要跑到公司大楼的时候，她的脚一崴，整个人差点摔倒。 她勉强稳住身形，蹲下身子，想碰脚踝却不敢碰。 “嘶——” 真疼啊。 今天有总监的会，要求女员工都穿高跟鞋，路白薇也不能幸免。 结果刚才跑得太快，鞋跟卡在下水道缝隙里，不小心把脚崴了。 为什么上班要穿这种东西？ 这真的不是刑具吗？ 疼死了。 路白薇坐在路边休息了几分钟，一瘸一拐地走进大楼。 公司规定，只能到楼下打卡。 路白薇打卡的时候，已经是九点过八分了。 很好，十月上班第一天，全勤又泡汤了。 路白薇顿时觉得生无可恋，垂头丧气地坐上电梯，飘到自己的工位，开启新一天的折磨。 中午跟几个同事去食堂打饭。 “下午又要开会，不知道总监要嘚吧嘚说上多久。开会占了我们的工作时间，工作内容倒是一点没少，回头还得加班。” “咱们这些大小领导，一个比一个事多，一个比一个爱搞形式主义。” “你就知足吧，市场部门空降了个新领导，从大厂挖过来的。人刚来就让所有人写日报周报月报，每天提前半小时开早会，还让轮流做PPT汇报，那才叫真的形式主义。” “我去，这是上班还是上刑啊。” 只是开会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做PPT汇报。 做PPT需要时间，准备汇报文稿需要时间，这些隐性加班，占用的都是周末休息时间。 资本家是懂压榨的。 路白薇埋头吃饭，但也没动几筷子，看起来兴致缺缺。 “薇薇，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路白薇皱着脸，“高跟鞋磨脚，疼死了。” 她被折磨了一上午。 “你不早说，我这里有防磨贴，待会儿上去拿给你。” “谢谢陈姐。” “谢啥，都应该的。” 下午总监开会，几十人的大会议室里，所有女员工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修身的工作服。 大部分女员工穿的都是西装外套配西装裙，路白薇嫌冷，穿的长裤。 总监摸着自己油光锃亮的秃头，在“呃，啊，嗯”这些语气词的拖延下，五分钟能说完的话，他硬是能拖大半个小时。 一段段长篇大论，完全让人找不到重点。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完全没必要，自认为幽默的黄色笑话。 男同事听了会心一笑。 女同事面无表情。 路白薇在心里翻白眼，本来想在会议本上骂几句出出气。 但会议本最后还要上交，她只好把骂的脏话藏在心里。 不出所料，收假第一天，路白薇就加班到了晚上十点半。 办公室里开着大灯，同事们一边骂总监废话太多，一边赶紧赶工。 终于熬到下班，路白薇打车回家。 刚进小区，她就在自家楼下看到一只熟悉的小狗。 黑黢黢的草坪上，小狗绿色的眼睛散发出幽幽光亮。 第 13 章 路白薇头也不回地跑进单元楼，正好电梯到一楼，她连忙钻进去。 电梯门缓缓在眼前合上，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不会真被盯上了吧？ 可妖怪既然已经找到了她，怎么一直没有行动？ 路白薇一边思考，一边从电梯里出来。 她打算，以后下班前跟齐贤打个电话，让他在小区门口等着自己。 有个熟悉的人陪着，她心里起码没那么慌。 隔了两天，路白薇每天下班，都能看到小狗等在楼下。 一见她就摇尾巴，高兴地迎上来。 “嗷呜——” 主人回来了！ 主人回来了！ 路白薇目不斜视地从它身边走过。 秦齐贤发现她对那只小狗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天真地问道：“妻主，您不喜欢那只白犬吗？” 远远跟着的小狗听见这句话，小心地停下脚步。 它竖起耳朵偷听。 路白薇拉着傻小子加快脚步，“别问，快走。” 小狗望着他们的背影，眼里渐渐漫上迷蒙的水雾。 主人似乎很讨厌他。 每天他都在等着主人的垂怜，哪怕只是对他笑一下，摸摸他的脑袋也好。 可主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 呜呜呜。 阿郁决定去找几只猫，跟它们学学怎么讨主人欢心。 路白薇期盼着那只小狗赶紧离开，可事与愿违，它总是阴魂不散。 这天下班路上，她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跟陈舒悦分享。 陈舒悦：【我靠，怎么听着这么吓人？它真是冲你来的？】 路白薇：【我也希望不是。可它每天等在楼下，我每天上班下班都能看见它/哭哭】 陈舒悦安慰：【你先别怕，会不会是两只不一样的小狗，被你认错了？】 路白薇：【我没敢细看，但乍一看的确一模一样。】 路白薇：【而且根据我的观察，那只小狗只愿意靠近我，其他人跟它打招呼，它都不理的。完全就是冲着我来。】 路白薇还想到其他的细节，【对了，我从来没见过它吃东西。别人喂它吃的，它看都不看一眼。】 什么都不吃，这小狗早该饿得头晕眼花了。 可它依旧很精神，每天雷打不动等它出现。 陈舒悦：【它有没有表现出敌意？有没有咬过你？】 路白薇：【没有。它每天等我，然后就……跑过来摇尾巴，眼巴巴地看着我。】 有这样……来寻仇的吗？ 总不能是为了骗她放松警惕吧。 陈舒悦十分仗义：【这周我来你家找你。】 路白薇赶忙道：【别别，我不想连累你。】 万一狗妖也盯上陈舒悦了怎么办？ 陈舒悦：【怕什么，大不了我多带点巧克力。】 路白薇：【。】 都是狗妖了，确定巧克力有用？ 陈舒悦：【别怕，我不信它能把我怎么样，周六我就去你那看看，帮你破除心魔。】 路白薇暗暗在心底祈祷，希望只是她多心了。 希望那只是一条普通的小狗。 周六一大早，陈舒悦就来了路白薇住的小区。 她之前来过几次，保安认识她，登记之后，就放她进去了。 陈舒悦踩着高跟鞋，拨着电话，左顾右盼地找那只小狗。 听说是一只小哈士奇，在哪儿呢？ “喂，舒悦，你过来了吗？”路白薇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我都到你家楼下了。” “这么快？你等我下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哪儿有小狗？” 路白薇捂着听筒，小声说：“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它在楼下树丛里。” “是吗？我找找。”陈舒悦朝着树丛走去，一边劝道，“你放心，你不来接我，说不定我更安全呢。不是说那家伙专门冲着你来的吗？” 路白薇一想，是这个道理。 “行，那你小心点。” 陈舒悦怀着疑惑扒开树丛，看到一抹银白的小身影一闪而过。 匆匆一瞥，明显看出是一只小狗。 就巴掌大，见人就躲。 陈舒悦耸耸肩，走向十三栋一单元。 刚到门口，单元门从里面打开，路白薇赶紧把她拽进去。 “快进来，别被看到了。” 陈舒悦被拽进门里，一看路白薇全副武装，连口罩墨镜都戴上了。 “我刚看过了，就一普通小狗，胆子小得很。” “那它怎么老跟着我？” “没准就是跟你有缘呢，”陈舒悦大大咧咧，“这种哈士奇很常见的，我们小区经常有人养。它跟你在饭店见到的，应该不是同一条。” 路白薇摇头，“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确定了。” “先不管它了。去你家看看，走走走，让我看看你的小娇夫。”陈舒悦期待地催促道。 古代人诶，她从来没见过呢。 瞅瞅去。 路白薇忍不住笑道：“什么小娇夫，这都哪跟哪儿啊。” 她领着好友进了电梯，直达二十三楼。 到家门口，敲了两下，门从里面打开。 门一打开，陈舒悦就小小地“哇”了一声。 比照片里还好看。 这张脸和这身材……真的是人间极品。 “进来吧。”路白薇早就看习惯了，没觉得多惊艳。 她对秦齐贤介绍道：“这是我好朋友，陈舒悦。” 秦齐贤有些怕生，磕磕绊绊说了句：“你好。” 然后他求救的眼神看向路白薇。 “你先去厨房吧。”路白薇安抚道。 秦齐贤连忙躲进了厨房。 陈舒悦进屋换拖鞋，拉着路白薇，“天降听话乖巧小帅哥诶，还会洗衣做饭，按/摩暖床，玛丽苏都不敢这么写。” 路白薇：“有这么夸张吗？” “我可没夸张，”陈舒悦一脸认真，“薇薇，你这辈子行善积德，努力上进，这是你应得的。” 紧接着，陈舒悦看到多多出来，顿时一脸姨母笑。 “多多宝贝，还记得我吗？我是舒悦姨姨，让姨姨抱抱……” 陈舒悦留下蹭了顿饭，就提出告辞。 “我先回去了，还有个材料没写完，得回去加班。” “怎么又要加班？” 陈舒悦苦着脸，“你还记得上次给我介绍对象的同事吧？” “记得。” 就那个妄想着娶领导女儿，一步登天的地中海AA男。 “这次做项目，我跟那个同事分到一组了。人家仗着资历深，有话语权，把活都推给我。” “故意针对你的？” “肯定的呗。那次相亲结束之后，她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次找到机会，可不得折腾我。” 路白薇了然。 估计同事是想把陈舒悦当人情送，结果相亲没成，没送出去，怨气就落到她头上了。 “唉，我送你。” 电梯里，陈舒悦意犹未尽，“你这小娇夫厨艺真不错，比外面的大饭店做得还好。哪天你缺钱，把他送到酒店当厨师算了。” “他没身份证。” 陈舒悦这才想起来这茬，“啊，这可麻烦了。” 没有身份证，很多事都办不了。 从电梯里出来，陈舒悦说：“我自己回去吧，你不是害怕那只狗吗？不用送我。” 路白薇坚持送她到小区门口。 走到楼下，小狗在树丛里探头探脑。 陈舒悦主动走在外侧，拍了拍路白薇的胳膊，“别怕，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认错了。” 路白薇偷偷观察。 “说实话，我记不太清。那天聚餐出来，天都黑了。” 她哪会特意去记一条小狗的特征，只大概记得毛色，记得身上挺干净的。 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肯定没事，不信你看。” 陈舒悦主动朝着小狗走过去，弯腰，伸出手，“嘬嘬嘬，修狗狗，过来过来——” 路白薇紧张地看着。 小狗犹豫了一会儿，朝她们两个走过来。 可它没靠太近，停在两步远的位置，小心地压低前腿，摇了摇尾巴。 “看吧，我就说没事。” 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小狗嘛。 陈舒悦揽着路白薇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啦，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它就是一普通宠物狗。” 路白薇在心里默默想着。 万一它是从建国前穿过来的呢。 “对了，之前那个杀手，没再来找你吧？” “没有，”路白薇摇头，“从那次超市之后，我就没见过他。” “他究竟是不是古代穿来的还不好说，目前看来，只有你家那个来历比较明朗。” 路白薇赞同，“嗯。” 她也是这么想的。 “从古代穿过来这事太匪夷所思了，有一件发生就够小概率的。我觉得那个杀手，还有这只小狗，应该都不是这种情况。” 分析到这里，陈舒悦停了停，“而且现在都讲究1v1，你跟小娇夫住了这么长时间，估计他就是你的cp。所以，其他男人都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不会跟你发生太多交集。” 路白薇想了两秒，“好像……有点道理？”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莫名安慰到她了。 “安啦安啦，放宽心。”陈舒悦拍拍她的肩膀。 “好，以后不想这件事了。专心工作，努力赚钱。” “这才对嘛。我还指着你早日发财，然后养我呢。” 路白薇：“不瞒你说，我也一直盼着你中彩票。” 陈舒悦：…… 路白薇：…… “我走了啊。” “到家跟我说一声。” “行。” 送走陈舒悦，路白薇转身回家。 这次再看到那只小狗，她心里放松了不少。 就是一条普通小狗，有什么好怕的？ 自己之前真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午后阳光温暖，路白薇慢悠悠地走在小区路上。 小狗跟之前一样，巴巴地跟在她身后。 路白薇不管它，当它不存在。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喵。” ？？？ 路白薇僵硬地回头，就见小狗摇尾巴摇得更欢了。 在她眼皮子底下，它再次软软地发出了一声“喵”。 一瞬间，路白薇头皮发麻。 舒悦！救我！ 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