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谷刁民有话说》 第 1 章 春和觉得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在2018年的10月31日晚上选择到涩谷过万圣节。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死都不出门。 因为此刻，她正与几千个人一起挤在地下五层的地铁站台里无法出去。 时间发生在8点十几分的时候，她正在跟母亲打电话边等待地铁，突然就被身后涌来的人群给挤到了站台边缘，随着人越来越多，本该出现的地铁却迟迟没有出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清楚现在的情况吗？” “喂，怎么还一直有人往这里挤啊？” “可恶！地铁怎么还不来啊！完全超时了吧？” 四周不断传来嘈杂叫骂声，本就拥挤闭塞的空气变得更加令人窒息。 春和被挤在最靠站台边缘的位置，靠着有些冰凉的护栏玻璃她的心里突然感到非常不安。她并不清楚情况，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因为虽然今天是万圣节，涩谷的人流量激增，但是现在也并非是搭乘地铁的高峰期，按道理来说站台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的。 春和抿着唇，侧头看向旁边想寻找点安慰，但身侧穿着小恶魔服饰的少女还在跟她的朋友嬉笑，看表情丝毫没有紧张感。 好吧，是这个年纪应有的乐天。 春和叹了口气，低头看手机屏幕，时间显示晚上8点34分，距离事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快20分钟，手机的信号不知何时断了，消息发不出去，她和母亲的通话界面也显示连接异常。 如果不是因为嘴馋MONARCH推出的节日特供甜品，她这个懒癌社畜压根不会出门。 早知道出门前记得看黄历了，希望今天能平安到家吧。 春和在心里默默做着祈祷，原本放空的视野里，在斜下方的地铁轨道上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影。 不……其中那两个能称之为人吗？ 她下意识的向身边的人询问，“那边……是不是站着三个人？” “哈？” 身边的少年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脸色有些莫名，“不是一个人吗？话说他怎么站在轨道上啊？” 一个人？怎么会？ 春和感觉心底有股凉意在上涌，她不确定的又往那边看去，但是那里确实明晃晃的站着三个身影。她不信邪又问了几个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吗？ 春和有些惊惧的吞咽口水，视线不敢在那边多做停留，无数繁杂的念头在脑中翻滚。 直觉告诉她那两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并不是什么cspy。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该怎么办？ 一时间看过的无数末日鬼怪片浮现在眼前，竖起的汗毛迫使她想要立刻逃跑。 “喂！你踩到我了！这么挤还转什么身啊！” 耳边响起男人粗犷的叫骂。 “对不起！对不起！” 四周的视线都因此汇集到身上，春和的额角冒出冷汗连声道着歉，身体又缩回了原位。 她不敢想这边的动静是否有引起那三个怪物的注意，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在这么拥挤的地方她动都动不了更别说跑了，如果装作看不见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分钟又或者是几秒钟，她的余光里，那三个身影中身高最矮只有一个眼睛的怪物张开了嘴巴，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也十分清晰。 “来了啊。” 似乎是他的话音刚落，春和的正前方就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高大的白发男性。 卧槽？这应该是人类吧？虽然造型有点奇怪。 春和目瞪口呆，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以男人下落的高度看保守估计也有七八米高吧。 “看来准备的很充分嘛，要是这样还输就找不到借口了哦？”带着黑色眼罩的白发男人笑着开口。 “你才是，想过失败后初次要用的借口了吗？”对面的怪物反击。 是敌对方？那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人类这边的吧？莫非是什么超级英雄？日本队长？ 还不等春和多想，头顶传来摩擦声，无数卷曲的树枝藤蔓把上方的圆形通风口给封闭住了。 “犯不着多此一举，我也不会逃啊。”白发男人见状叹了口气，“我如果选择逃掉，你们会杀掉这里的所有人吧？” 杀掉！？ 所以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是活靶子，是人质吗？！ 默默听着的春和吓得手脚开始颤抖，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让她的喉咙泛起恶心感。 再一次，她的心底涌上不可遏制的悔意。为什么她今天要出门？为什么要来涩谷？为什么这么倒霉要成为打怪现场的炮灰？ 但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因为她面前的玻璃防护栏被突然打开了。身后拥挤的人群和惯性迫使她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倒向下方的地铁轨道。 人群的惊呼声盖过了耳边的一切，春和被身上多出来的重量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手脚并用不断挣扎才爬了起来，她的面前正好是白发男人。 “离远点，不然会死哦。”白发男人好心的开口提醒。 春和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你也要小心！” 眼前的男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春和没有多想话一说完就逃命般的往后面跑去然后借着缝隙几步跨上了站台。 一会打起来，他们这些普通人肯定会被殃及池鱼，搞不好还会被怪物拿来当盾牌使，所以她必须跑到一个离现场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太近会被误伤，太远如果有突发危机也会死掉。 毕竟就算是超级英雄也只能去拯救那些准备好等待被拯救的人。 几乎是在她跨上站台的一瞬间，战斗一触即发。 身后的空气传来啪呲作响的声音，一股不知名的风从后向前席卷而来，鼻尖处也逐渐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烧焦味，整个地铁站台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屠宰场。 冷汗浸满了额头，春和汗流浃背的穿梭在人群里，忽视耳边不断响起的惊呼和物体相撞的闷钝声，她控制着因恐惧而快要麻痹的身体，找到了一个相对合适的位置。 此刻眼前的人群像是一个个盾牌，她将自己缩在里面，等待渺茫的获救机会。 即使这样的做法令她感到恶心。 在生死存亡之际，她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懦弱又自私的人。与其说是害怕开口后没人会相信，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去告诉其他人正在发生的危险，她只想要自己能活下去。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这难道有错吗？ “……你怎么哭啦？你还好吗？” 耳侧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声，春和掩着面对上那双有些担忧的目光，是一位长相温柔的中年女性。 “我……” “你是不是在害怕啊？没事的，虽然暂时被困在这里但外面肯定有人联系了警察，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出去了。” 不是这样的，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春和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她抖着唇瓣组织语言，“前面……地铁那边，有怪物，别靠近……会死人的……” “你说什么？” 似乎是没有听清春和讲的话，这位中年女性俯身想要凑近，这时，他们前方的人群开始躁动，人和人互相推攘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发生了什么！” 春和警觉的抬头，在人群中她一眼就发现了那个疑似来救人的白发男人，对方卸下了黑色眼罩，令人惊艳的苍蓝色瞳孔缀着冷光，高大的身影行走在人群中。 为什么上来了？他们的战场不是在轨道那边吗？ 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春和下意识的拉起旁边的中年女性想往后方跑去，而就在她刚转过身跨出了一步的距离时，她身后响起了物体穿透的‘噗呲’声。 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她的头部和背部。 “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春和不知道这个声音是否是从自己嘴里喊出来的，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上一秒还在和她对话的人，下一秒就死在身边，而她或许就是下一个。 但是凭什么？ 刹那间，怨怼和不甘盖过了心中的恐惧，愤怒像是一把烈火猛地窜上心头，春和扭曲着面容握紧拳头，要死在这了吗？她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这些无辜的人要遭受这种事？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怪物，为什么普通人一点都不知道？ 既然有能应对这种事的人来救场，那说明政府是知情的，可为什么连一点预警信息都从未向普通民众透露过？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像往常一样，就因为不知情所以就要死在一场毫无征兆的事件中吗？更可悲的是有些人连杀死他们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难道不荒谬吗？ 就在此刻，站台广播突然开始播报地铁入站的信息，不过几秒就有地铁行驶的轰鸣声从隧道深处传来。 “地铁终于来了！” 周围的人发出惊喜声都纷纷向着另一边的站台涌去，顺着人群春和抬起麻痹的双腿依靠求生的本能跟在里面。 她不想死，她才23岁，虽然当社畜很辛苦，但还有数不尽的大好时光在未来向她挥手。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努力活下去。 心中好像又燃起了生的希望，眼前是泛着光的未来，春和扯开僵硬的嘴角迈着步伐，全力奔向那个能带她脱离地狱的车厢。 但她好像想错了。 地铁带来的不是救援与希望，而是塞满整整八个车厢的怪物。 她最终没能逃离这个地狱，与其他普通人一样，毫无防备的葬身在了怪物口中。 碎肉与鲜血一齐迸发，春和微微睁大瞳孔，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还在读书的时候，老师布置过一篇以死亡为主题的命题作文，当时她苦思冥想了许久都未能下笔，最后只能胡编乱造了一通交差。 而此时此刻，真正身临其境感受到死亡的痛苦，春和眼前回闪过她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 无忧无虑的童年，和谐温馨的家庭，志同道合的朋友，似乎都挺美满的了，但她却想起了最后那通未能道别的电话。 明明她才和家人约好了下一个周末要回家的。 春和感到很遗憾，这下，她终于能替当时的自己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眼前的黑暗逐渐消散，像被一大片光束包裹，在意识彻底消亡的那一刻，春和无光的瞳孔里倒映出的最后一个画面。 是一个停滞后又开始倒转的世界。 第 2 章 春和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漫长又痛苦的噩梦，因为她明明死了，下一秒再睁眼却又突然出现在了东急百货的商场里。 我还在做梦吗？她下意识的想着。 但怪物丑陋又腥臭的血盆大口还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身体时不时无法控制的疼痛痉挛好像也在提醒她，就在不久之前，她确确实实的死亡过一次。 那并非是梦，而是真是发生的事。 如果□□的记忆无法骗人，那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春和抬眼看向周围，商铺明亮的灯光让视线有些恍惚，人群熙熙攘攘，或许是因为万圣节的原因，商场里除了普通游客以外还有很多身着各色奇怪服饰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只有她一人在这之中显得非常的格格不入。 那张惨白又惊魂未定的脸引来了路人侧目，直到过了几分钟有一位好心的小姐姐上前询问，春和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可能……只是有点低血糖吧。” 嘶哑到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成功让小姐姐的担忧更加明显，对方好心的从手提袋里拿出了几个水果糖递给春和。 “那就好，因为看到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还担心是出什么事了呢，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要尽早回家哦。” 家？ 这个字眼像是什么开关，瞬间让春和有些停滞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她突然急切的大声开口，音色嘶哑又尖锐，“现在是几点？！” “唉？”被她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对面的小姐姐愣了一下才拿出手机，“8、8点18分。” 1个小时前，她回到了1个小时前！ 所以时间真的回溯了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臆想让春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她弯下腰使劲拍打着自己急促起伏的胸腔，一股难以遏制的复杂情绪从心中喷发。 “你怎么了？还好吗？” 女士的特调香水味飘入鼻腔，春和煽动着鼻翼使劲嗅着，这是活着才能闻到的味道，是生命的味道。 糟糕，好想哭啊。 春和咬着唇瓣，把即将出口的哽咽吞下喉咙，缓了好一会才直起身。 “我没事。” “可是……” 春和握着小姐姐扶她的手臂，人类真实柔软的皮肤触感从指腹下的神经处传递到大脑皮层，激起一阵兴奋的颤栗。 我活着，我活过来了。 眼眶控制不住的变红，春和强忍着快要决堤的泪水道，“我没事，真的。”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或许是因为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些大，此时周围三三两两的站着好几个路人正在围观，春和看着这些人的面容，或好奇或关心，都是跟她一样的普通人。 一样的平凡普通，却极有可能会死在不久之后的袭击中。 如果时间真的回溯，她真的复活了，那么其他人也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春和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终于扯着僵硬的嘴角大声道，“我刚刚看到有新闻说，好像有什么精神病人拿着利器跑到副都心线站了，现在还没有抓到……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去做那边的地铁……” 说完不等那些人的反应，春和立刻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往商场出口跑去，步伐踉跄但却十分迫切，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有起到警示的作用，如果没有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时间如此紧迫，她无法在这里向那些人解释一切，因为就算说了也只会被认为是一个无稽之谈。 在生死面前无私是可遇不可求的，自私才是本能。春和自认为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毕竟她也不知道这样时间逆转的机会能有多少次。 但提前请求外援帮助或许是她能随手做到的。 这么想着，春和已经跑到了商场大门口，东急百货商场前面就是涩谷最繁华的商业街，因为今天是万圣节的缘故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通行，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人群。 春和穿梭在人群里正准备拿出手机报警，耳边突然传来讨论声。 “五条悟是谁啊？为什么要让他进来？” “不清楚，是什么三流明星吗？” “我听到周围一堆人在说，好像说什么不让他进来我们就出不去。” 什么意思？ 春和疾行的脚步一顿，她一把拉住旁边说话的人，“你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听谁说的？” 被拉住的男生有些惊讶，声音弱弱道，“我也不知道啊，前面一直有人在传，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春和抿着唇放开男生继续往前跑去。 如果那个男生没有误传，那么他们出不去或许是真的，既然这个世界存在怪物，那么肯定有一些非自然手段可以用来限制数量庞大的人群进出。 但是五条悟是谁？ 特意强调要他来，不惜为此困住无数普通民众，这样的做法总不该是单纯的见面吧？ 春和边跑边强迫自己回想上次死亡之前的记忆，在她被困在站台前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她看到了那三个怪物，然后就是从天而降了一个疑似超级英雄的白发男人。 她记得当时那三个怪物好像就是在等白发男人，男人来了之后打斗马上就开始了，之后也并没有出现过其他人帮忙的样子。难道……那个白发男人就是五条悟吗？ 春和奔跑的步伐渐渐停滞下来。 假设她没有猜错，那么能让怪物方以无数普通人为人质要挟他出现，并且以多对一还不落下风，这就说明—— 五条悟超强！ 想到这春和的心中顿时萌生喜意，她觉得她这次应该能顺利活下去了。 就算现在出不去，那么率先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等待五条悟把敌人杀光，到时候她也能成功获救，况且被派来救援的肯定也不止五条悟一个人吧。 春和觉得自己可真聪明，一下就想到安全获救的关键。正当她喜滋滋的拿出手机地图打算研究哪里比较安全的时候，她走到了涩谷十字路口的地铁站。 穿着各色服饰的人群扎堆站着，是一派祥和的场景，但变故却发生在下一刻。 从地铁口内突然凭空出现了一股飓风，像是被拔了塞子的出水口，以极快的速度从下往上将车站附近所有的人都吸入其中。 根本来不及逃离，春和就跟其他人一起被粗暴的吸入了地铁口。 耳边充斥人类痛苦的尖叫和求救声，眼前扭曲的画面像是被放慢的镜头，一帧一帧的出现在她惊惧和迷茫的瞳孔中。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不亚于第一次死亡的剧痛从皮表向骨髓蔓延，视线和意识被黑暗席卷，还不等春和反应，下一秒再睁眼的时候，她就出现在了扶梯上。 扶梯自上往下，前后的人并不多，春和一脸愣怔的站在原处，跟着前面的人一起下了扶梯。 “请让一下，谢谢。” 身后有人在推攘，春和下意识的侧身让行，然后她看到了正前方瓷砖墙面上贴着的路线示意图。 涩谷之光大厦B3 ‘怎么会？’ 春和惊讶的瞪大眼睛，疾步走到示意图前，上面红心标注的位置就是她此刻的位置。 可是，她刚刚不是在涩谷的十字路口处吗？就算被不知名的妖风吸进了地铁口，她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这两地的位置可是超过了300米。 春和懵逼的打量了下周围走过的人，表情都很正常，不像是经历过妖风洗礼的样子。 难道说…… 春和立马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8点06分，比她第一次知道时间回溯的时间还要早上12分钟。 卧槽！ 春和表情空白的拿着手机走到B3检票大厅的休息区坐下，开始思考人生。 既然时间又一次回溯了，那说明她是又死了一次对吧？ 想到这春和的内心顿时五味杂陈，活着固然高兴，但这个前提不是她先死一次啊！ 有股湿意从眼角处划过，春和愣怔了片刻突然掩着面弯腰抵在双膝上，背脊难以控制的开始抽动。 真的很痛啊，拜托。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一切啊？ ‘叮铃——’ 被握住的手机响起轻快的铃声，春和顿了顿泪眼婆娑的看向屏幕，来电界面显示两个字，妈妈。 划在屏幕上的手指有些抽搐，尝试了好几次才接通电话，春和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小和？” 熟悉的声音透过电子屏幕恍如隔世般传进耳朵。 “……妈妈。” 心脏像是被泡发的海绵，压抑的哽咽差点又要决堤春和咬着唇瓣忍了半晌才开口，“我想回家，妈妈……” “怎么啦，小和？不是说下周末回来吗？” “我想、现在就回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母亲温柔的声音顺着电流从那端传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现在有点晚了，不然明天早上再回来好不好？” “不……” 泪意终于抑制不住喷发，春和小声抽噎，“呜……我现在就要回家。” “唉，好。”母亲连声应着，语气有些着急，“你这孩子，是不是工作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啊，不然就辞职到横滨来工作嘛，离家又近，我让爸爸现在去接你好不好？” “不行！” 春和险些被泪水冲垮的神志瞬间回笼，她急切道，“我已经买好票了马上就回去，你们千万不要来东京！” “那好吧，妈妈给你煮夜宵吃，自己路上要小——心——”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毫无规律，春和睁大眼睛，“喂？妈妈？听得见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 春和把手机拿下来，微信的通讯界面显示连接异常，满格的信号不知何时断开了。 这似乎是在提醒她，一场毫无征兆的屠杀即将拉开帷幕。 看着逐渐熄灭的手机屏幕，那里倒映出的双眼红肿又浮涨，春和伸手用力拍了拍。 心中的缺口在此刻好像被弥补上了，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回家就好了。 在这一刻，死亡的恐惧逐渐落了下风。 春和站起身抖了抖腿重新打开手机地图开始研究，看着看着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下方两层就是副都心线站的站台，也是她第一次死亡的位置，称呼为一周目。 二周目，她所在的位置却变成了离一周目位置超过200米的东急百货商店，并且时间前进了近1个小时。 而现在三周目开始，她又到了涩谷之光大厦B3的检票口，时间较二周目只前进了十几分钟。 通过对比春和暂时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死亡后时间回溯的时间会在前一周目的基础上推前至少1分钟以上，二是周目重新开始后她的降落地点为随机。 虽然样本只有两个，但她姑且假设自己的结论没有错，那么留给她的可操作空间就很大了。 春和想了想，拿着手机转身往楼梯走去。 二周目的时候，她曾推断过那个可能名为五条悟的白发男人实力很强，只要她能找到一个安全位置躲好，活着的几率就会非常大。 现在她依旧保持这个观点。 但问题是，在涩谷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位置呢？ 第 3 章 8点11分。 春和从涩谷之光大厦B3抵达至地面一层，商场里依旧热闹非凡，来往的人群面上皆是未知危险即将来临的平和。 春和的步伐并不停留，直接拿出了手机报警。 接听电话的警员在听到春和的话后曾一度认为是在开玩笑。 “抱歉，能请您再重复一遍吗？” 春和耐着心又复述了一遍她刚刚编好的话，“大概20分钟后在涩谷副都心线站附近会开始一场恐怖袭击，袭击者现在正在让普通民众传话找一个名叫五条悟的人来，还说如果五条悟不来，所有人都出不去，而且他们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把信号全弄断了。” “你指的袭击者是什么？亲眼看到了吗？” “看到了，戴着面具长得很凶恶，人数很多。”春和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肯定不是什么万圣节的cspy。” “……那么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偷听到袭击者说的。” 知道警员对她的话没有丝毫信任度，春和只能硬着头皮上，“警官，我没有必要在万圣节拿着几万人的性命开这种玩笑，我可以用个人信息跟你担保我没有骗人，你也可以向上级汇报关于五条悟的事，你的上级肯定知道的，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好请尽快出警，不然一定会死很多人的！” 这句话说完，接听电话的警员终于有了反应，对方认真记下了春和的身份信息，然后嘱咐，“请在保证自身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保持通话处于可接听状态。” “好的，我明白！” 顺利报完警，春和感觉自己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她做了目前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剩下的就要靠运气了。 毕竟在这些非自然现象面前，普通人类就像随处可踩死的蚂蚁一样。 春和攥紧拳头，努力压下沸腾起来的怒火，往刚刚规划好的路线跑去。 她规划的路线很简单，经历过二周目她已经知道大概在8点25分左右，在涩谷十字路口的地铁站那边会突然出现一股妖风把附近的人都吸进去，以她目前的位置过去至少也要10分钟，会刚好进入目标圈内，所以最好还是直接避开那里。 那么首选就是往涩谷站东出口的方向走，涩谷警视厅刚好就在那一块，从各方面来说都会是比较安全的地方，而且步行距离也只要7分钟。 8点15分。 此时街道上聚集的人里已经开始传五条悟的名字了，春和步伐急切的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听着耳熟的名字大脑忍不住又开始运转起来。 那个‘让五条悟进来’的话是什么时候开始传播的？换而言之，这场针对五条悟设下的袭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既然能把地址选在万圣夜的涩谷，说明设局方早就把普通民众纳入了可利用的范畴。以数万人做人质，这么大的布局政府和警方居然一点也不知情吗？ 如果五条悟最终不敌失败了，那剩下的几万普通民众该怎么办，这可是会直接上国际新闻并循环播报的惊天大丑闻吧。 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五条悟肯定不会输的！ 春和立马在心底为自己的乌鸦嘴道歉了几句。 即使只见过一面，甚至都不能确定白发男人是否就是五条悟本人，但这已经不妨碍春和在心底把他当成了救世主来看待。 毕竟人在恐惧和死亡到来时总要有个什么当成精神寄托，不然会很容易失去希望的。 边跑边乐观的想着，春和渐渐跑到了一个人行道附近，此刻原本应该人流众多的路口却显得有些寂寥，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身边的人群是什么时候渐渐消失的？ 春和有些疑惑，她回头看向来时的路线，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位置却出现了一个泛着黑光的类似玻璃罩一样的东西。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 春和震惊的呢喃着，眼睛在那个看上去没有威胁的罩子上打转了片刻，抵不住好奇心走上前伸手碰了碰。 毫不意外，她的手像是融进了罩子一样顺利的穿了过去。 “牛逼。” 春和大为震撼，尝试着将手臂也伸入其中，最后整个人都穿了过去，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轻松。 而黑罩的后面就是人声鼎沸的热闹街景，人群中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春和奇怪的举动。 看来这个东西就是那些怪物用来限制普通人进出的工具吧，春和推断。 她并不奇怪自己为什么能顺利进出，因为时间回溯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算是小场面吧，而且她有预感，之后肯定会有更加震碎三观的东西在等着她。 既然这个东西无法阻拦她，那获救的可能岂不是直线飙升。 春和顿时信心满满，她看了眼身后乌压压的人群，转身穿过黑罩。 她会把在涩谷发现的信息一五一十全部都告诉警察的，普通人不应该像一次性工具一样随随便便就被野心家给牺牲掉！ 心中翻起一股热血沸腾的冲动，春和循着规划好的路线再次向涩谷中央警察署进发，奔驰的步伐在经过又一个路口时突然停下。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握着一把造型奇怪的长刀的黄色长发男性。 “咦？” 对方也发现了春和，眼下有三道紫色痕迹的男人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是从里面出来的吗？里面居然还有术师耶。” 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看样子应该是人类没错。 春和松了口气主动向对方走去，“是的，你也是从里面出来的吗？还是说是被派来保护群众的？你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三周目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的人类，春和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想要跟对方交换下情报。 但听到她的话，那个黄发男人却突然笑出了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哈哈哈你看起来好普通啊，该不会是刚刚觉醒的咒术师吧？” “咒术师？”春和一愣，“那是什么？你是咒术师？” 回答她的是男人又一顿爆笑，“连咒术师都不知道，看来确实是突然觉醒的幸运儿呢。”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令人发笑的咒术师啦，是诅咒师哦。”黄发男人抬起手，眼里满是兴意，“刚好，让我来试试你的能力吧。” 话音刚落，春和顿时察觉到危险，来不及用大脑传达指令身体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退，堪堪避开了向她砸来的长刀。 “反应还挺快的嘛。” 黄发男人笑嘻嘻的挥手，那把长刀又重新飞回到他的手上，“反正无聊，那就先陪你玩玩好啦~” 什么意思？什么叫陪她玩？ 春和的手脚开始发抖，大脑逐渐被恐惧占领，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个黄发男人就握着刀向她冲来。 这是普通人无法达到的速度，春和猝不及防被男人一拳给砸出了好几米远。 剧烈的疼痛从受击的腹部袭来，春和的眼前发黑，一口鲜血猛的吐了出来。 “快点站起来，快点站起来啦~” 黄发男人拉长着腔调，在春和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的时候又一个闪步过来一脚揣在了她的大腿上。 ‘咔呲——’ 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血肉传递到中枢，春和痛苦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卷缩着身体在地上挣扎。 好痛！好痛！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们不是同类吗？ 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的春和，黄发男人歪了歪头，“居然没有用咒力强化身体唉，硬度跟普通人一样。” 说完又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接着就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踢踹向春和袭来。 数不清的疼痛像是雨点覆盖了全身，春和觉得自己好像被放进了大型碎肉机里，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被刀片切割，鲜血不要命的往外涌，她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这样的酷刑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分钟又或者几秒钟后，还留有一丝意识的春和隐约听到了男人留下一句感叹。 “什么嘛，一点也不好玩。” 原来他把伤害他人称之为玩吗？ 拼尽全力用最后一点力气，春和挣扎的张开口。 “你是……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惊讶于春和还活着，黄发男人蹲下身凑近那张已经快要看不出人形的脸，“你在问我的名字吗？告诉你好啦，我叫重面春太。” 躺在血泊中，半张脸被血块和发丝遮盖，春和用仅剩的那只眼睛深深的望着黄发男人的脸，像是要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如果我还有四周目，我们迟早会重逢。 春和露出一个微笑，闭上眼睛。 “那么，我们在过去再会。” 黑暗袭来，三周目结束。 第 4 章 位于道玄坂二丁目的SHIBUYA109购物中心，晚上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刻。一楼大厅的休息区内，坐着许多停留修整的游客。 小重光正无聊的坐在沙发处等待朋友。今晚是万圣夜，为了符合节日氛围她还特地画了当下最流行的小恶魔妆，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因为这个休息区里基本上都是中年家长和小孩子，如此张扬的她自然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手机的信号时好时坏，小重光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来往的人群，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人让她稍微有些在意。 ‘那个女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小重光谨慎又迟疑的目光打量着坐在最外层座椅上的女性。 那人低垂着头，浅棕色的半长发丝垂下遮盖住了五官，身穿白色短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气息。 ‘强烈到这种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cs什么丧系角色呢。’ 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小重光抿着唇笑了下，这时她的朋友刚好来了，小重光站起身特意往那个女性的身侧走去，视线隐晦的扫过那张脸，她有些惊讶。 ‘……原来是在哭啊，该不会是被人放鸽子了吧。’ 八卦的心思顿时沸腾，小重光转身就和朋友讨论起了她的新发现。 此时商场8点的准点播报响起了三次，春和少有的没有反应，过往迫切的情绪像是离她很远，她安静的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隔绝在人声鼎沸的热闹之外。 一直流泪只是因为人体应激性的生理反应在作祟。 春和觉得自己内心挺平静的，真的。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的很想大声喊出一句十分不利于团结的话。 群众里面有坏人！ 他们的人类大本营已经被敌人给渗透了！ “孩子，你还好吗？” 眼前骤然出现一只拿着手帕的手。 春和机械性的抬眼看去，是一位两鬓微霜的慈祥老奶奶。 “哭的这么伤心肯定是遇到什么委屈了吧。” “……” 没有对春和的沉默感到不满，老奶奶抖开手帕轻轻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别放在心上孩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会遇到一些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 老奶奶絮絮叨叨，“哎，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的小孙女，她也是这样倔强又天真，经常在外面受委屈。” “但每次哭过后又总会跟我说，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上一杯奶茶，哈哈你们年轻人的话老人家是听不懂了。不过有句话总归说的没错，放宽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说对吗？”她笑着将手帕递给春和。 春和静静的看着老奶奶，半晌伸手接过手帕。 “您说的对。” 她轻声说着，垂下眼睑，“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如果那个名叫重面春太渣滓没有说错，觉醒成为了‘咒术师’的她确实有让一切重新开始的能力。 这么说或许有些中二，但能让时间倒流，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啊。这样的配置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少年热血番里的配角吧？ 春和自认为是一个乐观且心大的人，死亡的痛苦只能带来短暂的阴影，只要还有前进的目标她就不会迷失自己。 不过在此之前，让她偷懒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春和呼出一口气，将脸上的泪迹擦拭干净，然后起身跟老奶奶告别。 她已经决定好了这周目什么也不做，不妄图逃走躲起来，她要在这个为五条悟设下的陷阱里好好看着。 回家仍然是她的目标，但这件事要稍微靠后了，因为还有更要紧的事在等着她去做。 前三个周目为了试图找到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安全位置，她死得太快了，根本不知道后续事件是如何发展的。 无法掌握信息就会落于下风。春和打算尽可能的搜集情报，然后再找到五条悟告诉他，消减信息差，这样五条悟也能以最快速度获胜，减少伤亡。 确认好接下去的行动方针，春和走出了购物中心，先去附近的体育用品店购买了一根棒球棍，然后在靠近十字路口的街边找到一家甜品店坐着。 老奶奶的孙女说得没错，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不过现在没有火锅，用奶茶代替也很不错。 Q弹的珍珠与抹茶味的奶茶一起被吸入口中，春和感觉自己正在被糖分治愈，她吨吨的大口吸着，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街景。 8点08分，她准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女人温柔的声线在耳侧响起，春和深吸了一口气，将委屈痛苦和倾诉欲纷纷压进心底，卡着时间在信号断开之前跟母亲道了别。 8点16分，信号早已断开，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已经开始在传‘让五条悟进来’的话了。 10分钟后，十字路口的涩谷地铁站前凭空刮起一股飓风，以极快的速度将在风口范围内的所有人卷入了地铁站内。 甜品店内有人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连声惊呼着跟他的同伴一起跑了出去，推拉门来来回回，春和默默的攥紧拳头，坐在窗前佁然不动。 8点40分，根据一周目的时间推算，疑似五条悟的白发男人已经到达了副都心线站，战斗拉开帷幕。 9点整，街道上的人群开始躁动，春和在店内机械性的咀嚼着第三份蛋糕，即使胃部已经被撑满她也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整个人就会陷入焦躁不安当中。 因为，距离她第一次死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9点18分，提前订好的闹铃响起，刺耳的铃声响彻在不大的店内，春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得不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无论过了多少个周目，她都会永远记得第一次死亡时那种绝望的心情，况且她23年平稳的人生也是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的。 说到底，还是要怪那些为了一己私欲拉普通人下水的野心家们。 春和关掉闹钟，静静的坐在窗边等待着至此以后全然陌生的未来。 这样的等待并没有多久，因为就在2分钟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出现在了街道上，开始袭击人类。 尖叫声在空气中炸开，春和猛地站起身，木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线，她的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窗外。 原来这就是她所等待的未来，普通人会被无所顾忌屠杀的未来。 凭什么？！ 沸腾的怒火涌上眉梢，恨意由此而生，恍然间春和好像看到自己身上燃起了一股未知的蓝色气体。 这是什么？ 春和茫然的抬起手，手掌处清晰的浮现着无法用科学描述的色彩，像是一团火又像是一股气体，牢牢的包裹住了她的手。没有温度，亦没有伤害。 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三周目里重面春太说的话。 ‘没有用咒力强化身体。’ 咒术师与咒力相互对应，既然她是咒术师，那么这难道就是咒力吗？ 春和感觉到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她缓缓打开。她翻转着自己的两只手，那股神奇的咒力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还在流动。 一个念头在心中翻滚，不过几秒钟春和就做出了决定。她拿起提前买好的棒球棍牢牢握在掌心，然后往店门外走去。 “等一下客人！外面很危险！” 身后传来甜品店店员的劝阻声，春和转过头平静道，“没关系。” 踌躇不前不是她的作风，既然死亡不是她此刻的终点，那么勇敢的向前踏出一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现实如此残酷，她需要去探寻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更何况，如果将来她的家人遇到同样的危险，她难道也要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想到这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春和迈着步伐坚定的走向离得最近，正在路上晃晃悠悠寻找猎物的怪物。 那张扭曲又丑恶的嘴脸让春和瞬间想到了一周目里杀死她的怪物，惧意不可避免的升起。 但是不能逃。 春和吞咽着口水，紧紧握住棒球棍，在怪物硕大的眼珠转向她的瞬间，抬步冲了上去。 大不了横竖就是一死！真正的勇士就是要敢于直面死亡！ 冰蓝色的咒力刹那间从手掌蔓延至整个棒球棍，春和咬紧牙关，顺着惯性狠狠往前一挥，物体与物体间相撞的冲击震的手心发麻。 下一刻，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从接触面爆发，只听‘砰’的一声，鲜红的血液喷出，眼前足有两个她高的怪物就像一颗陨石一样飞了出去。 成、成功了！ 春和睁大眼睛，大脑皮层传来兴奋的颤栗。她终于亲手杀死了曾经杀死她的怪物。 第一次的成功像是为春和打了针肾上腺素，她越战越勇，放开了手脚在街道上穿梭起来。 她时刻记得重面春太说过的话，边打边有意识的让咒力强化自己的身体。这个操作非常意识流，反正等春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速度，力量和防御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至少是成功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 但因为是新手，对咒力的使用效率非常低，很快春和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疲惫感从四肢传来，喘息的幅度要比之前大上非常多。 糟糕，这样下去会死在这里的。 春和吸了口气，往明治神宫前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小心的避开了晃荡的怪物眼前很快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黑罩，没有任何犹豫，春和纵身穿过了罩子。 黑罩外，映入她眼前的除了慌乱的人群和满街的怪物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粉色短发男生，此刻正在暴力的攻击范围内的所有怪物。 赤手空拳，拳拳到肉，不过几分钟眼前范围内的怪物就全部倒在了他的拳头下。 牛逼！ 春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粉发男生停下攻击后才回过神来。她有些犹豫的看着对方，因为三周目的原因，她现在对有能力的同类都抱有潜意识的怀疑。 但是……攻击对象是怪物的话，应该不会是诅咒师吧？ 第 5 章 思虑再三，春和在粉发男生准备离开时选择了开口，“那个！穿着黑衣的粉发少年，请等一下！” “唉？” 粉发男生回过头，面露疑惑的指着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是的。” 春和抿着唇瓣，身体紧绷，“请问你是咒术师吗？” “我是啊。” 粉发男生老实的点头，突然他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咒术师的？你是谁啊？” 听到对方是咒术师，春和顿时松了口气，“我跟你差不多，刚刚从里面出来的。” “里面？你是说帐内吗？”粉发男生主动走上前，恍然大悟道，“如果在设下‘禁止术师进入’的帐之前就在里面，那确实不会被困住啊。” “不过你是京都那边派来支援的术师吗？这次行动的人员里好像没有见过你。” “她不是。” 粉发男生左耳上带着的物品突然发出声音，“她不是京都的咒术师，在此之前我也从未在咒术界见过她。” “咦？那你……” 已经大概知道粉发男生是友方，春和放下了戒心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在这之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因为涩谷突然出现了怪物的原因我才拥有了咒力，对于现在的情况也不太了解，你们知道些什么信息吗？” “原来是这样！”粉发男生说，“突然遭受巨变从而觉醒了咒力，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吧机械丸？” “确实有，这种情况对于咒术师来说并不少见，咒力本身就是人的负面情绪转化而成的。不过，虎杖……” 机械丸话锋一转，“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把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通知出去。” “等一下！” 春和瞪大眼睛，猛地出声，“你们说什么？五条悟被封印了？” “是的，就在不久之前。” “怎么会……” 春和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你们说的五条悟，是那个白色头发，带着黑眼罩个子很高的男人吗？” “是的是的，就是五条老师。”名为虎杖悠仁的粉发男生用力点头，“你见过五条老师吗？” “见过。” 春和有些无语凝噎，她前几周目还在推测五条悟非常强，在她心中直逼救世英雄的那种，结果没多久就得知对方被封印了。 但转念一想，五条悟是被封印了而不是打输了，这就说明敌人忌惮他的能力，所以只能使用一些阴险的手段来强制限制他输出。 而且……被封印也是能解封的吧？ 感觉希望还没破灭，春和补充道，“我在副都心线站见过他，不久之前。” “真的吗！？” “怎么可能！？” 回应她的是虎杖悠仁和机械丸同时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很震惊。 “你说你在副都心线站见过五条悟，可那边聚集着好几个特级咒灵，你怎么可能活着出来？”机械丸说。 “你没有说错，不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春和平静道，“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之后可以跟你们解释，不过在此之前，虎……杖对吧？你不是还要去通知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吗？你要怎么通知？这里面没有信号的。” 被点名的虎杖悠仁一拍脑子，伸手指了指头顶，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在楼顶喊就好了。” 春和：？ 于是一脸疑惑的春和在下一秒就看见虎杖悠仁借着一楼店面前的花坛作为跳板，几个呼吸间三两下的跳上了目测估计有10层高的楼顶。 咒术师的能力竟恐怖如斯！ 春和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望着站在楼顶的虎杖悠仁，对方正在用可以定义为扰民程度的分贝大喊。 “娜娜明在吗——娜娜明——” “五条老师被封印了——娜娜明——” 好朴实无华的方法…… 而且七海海听起来像是女生的名字。 这么想着，春和跑向了虎杖悠仁所在的楼顶，用走楼梯的方式。 3分钟后，春和喘着气刚爬到楼顶没多久，身后的铁门就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三位男性，两位穿着一身黑，另外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比较年长。 其中一位海胆头男生看见春和有些疑惑，但还是先走上前叫住了还打算喊的虎杖悠仁。 “喂停下，虎杖。” 虎杖悠仁转回头，“咦？伏黑，七海海……那个谁啊？” “你们的前辈野猪琢真……娜娜明还真是指七海先生啊。”带着针织帽的的野猪琢真小声嘟囔。 名叫七海建人的男人走上前，“虎杖同学，这位女性是？” “啊，刚刚认识的……咦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春和。” 春和走上前组织语言，“我长话短说，因为一些原因我刚刚在帐内觉醒了咒力。大概在8点半的时候，我在副都心线站见过五条悟，当时在场有三个明显的敌对方，其中两个一个肩膀上有朵红花，一个比较矮只有一个眼睛普通人看不见他们，另外一个是可看见的黑发男人，后续有没有敌人增加我就不知道了。” “她说的没错，监控记录下确实是这样，不过红花咒灵已经被五条悟给拔除了。”机械丸说，“但在这之后没多久五条悟就被夏油杰给封印了。” 七海建人：“夏油先生？” “准确的说是夏油杰身体里的某人。现在涩谷车站里的情况是特级咒灵，普通咒灵，跟夏油杰有往来的诅咒师还有改造人和普通人，全部混合在一起简直是群魔乱舞，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夏油杰目前还无法带走被封印的五条悟。” “这样的话，现在的情况确实是从四个临近的车站口进攻更快，但在这之前必须先解开‘禁止术师进入’的帐才行。” “现在情况紧急，还请分头同时处理吧。”机械丸强调。 七海建人沉思了一会儿开始分配任务，“有些要求只有一级术师才能申请，我去外面和伊地知先生处理完那些事情再回来，请你们在这段时间内解除掉帐。还有野猪，日下部先生和禅院特别一级术师现在应该也在这个帐里，如果有机会跟他们汇合就转告现状并请他们帮忙。”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春和，“至于春小姐你……” “我也可以帮忙的！”春和说到。 “你是刚刚觉醒的咒术师，对于咒力的运用也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跟普通人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七海建人直言不讳。 春和听出了对方话下隐藏的好意，但她并不想干等着于是提议，“我知道，但简单的传话我是可以做到的，七海先生你刚刚说的那几个人是来支援的咒术师吧？我可以去找他们。” 思虑了片刻七海建人点头同意，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春和，“照片上的人就是你要找的目标，总共四个人一只熊猫，分为两组行动，日下部先生应该在涩谷站南街区那边，禅院特别一级术师则是在道玄坂一丁目附近，那么就拜托你了。” 春和认真的点头，并为国宝在日本当咒术师这一现象感到大为震撼。 没多久在确认对方记下了照片后七海建人收起手机，临走前将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的安全托付给了野猪琢真。 被委以重任的野猪琢真非常感动，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跟三人讲解起了五条悟的重要性。 “……如果没有将五条悟从封印中解救出来，不仅咒术界会发生严重的内乱，更甚至整个日本的人类社会都会迎来终结。” 知道五条悟重要，但不知道他已经重要到可以影响到一个国家存亡的程度，春和在震惊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一个人能对社会、国家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成为政府的重点关注对象才对，但现实好像并非如此。 就拿第三个周目她报警时警员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一点也不知道涩谷发生的事。而且刚刚从七海建人他们口中了解到的，来支援涩谷的咒术师居然才不过十几个人。 十几个咒术师要来确保数万民众的安全，这个时候政府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派警察来支援？ 春和感觉有股气堵在心底，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她向野猪琢真他们询问了几个问题。 “涩谷是什么时候被下了帐的，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一消息的？” “我们大概是……8点出头的时候被辅助监督通知的。”虎杖悠仁努力回想道，“不过帐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是晚上7点整。” 海胆头的伏黑惠补充，“以东急百货为中心设下了半径约400米的帐，限制普通人出去。” “咦？伏黑你怎么知道的？” 伏黑惠无语的看了眼虎杖悠仁，“伊地知先生说的。” 原来这么早普通人就已经被拉入局中了吗？ 春和眉头紧皱，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那么五条先生是什么时候，从哪个位置进入涩谷的帐中的？” 野猪琢真有些不解，“现在问这个没有意义了吧？” “不，这个对我很重要。” 春和严肃的看着三人，“这关系到涩谷的整个战局发展，拜托了请告诉我。” 似乎是感觉到了春和迫切的态度，伏黑惠回答了她的问题，“应该是在文化村那块地区，至于具体位置和时间，这个不清楚，辅助监督也只是把五条老师载到了附近的位置。” “……这样啊，我明白了。” 春和点头。能知道大致位置就可以了，她有的是机会去找。 交流到此结束，时间紧迫四人也没有再多言，简短的道别后就去做各自的任务了。 楼下看着虎杖悠仁他们离去的背影，春和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后决定先去找距离最近的国宝小分队。 除了明治神宫前附近的怪物被虎杖悠仁清理干净以外，其他地区多多少少都还游荡着怪物，喷溅状干枯的血迹布满了沿路的街道，春和咬着牙忽视那些来自普通人的残肢断臂，终于在与虎杖悠仁他们分别的20分钟后，在涩谷站三丁目的位置看到了正在框框打怪的国宝熊猫，和一个拿着武士刀的短发男人。 “那边的熊猫，请等一下——”春和边喊边朝他们的位置跑去。 “唉？是在叫我？” 熊猫一拳打死手里的改造人，面露疑惑。 “是的，你们好，请问是日下部先生和熊猫对吧？” 没时间对熊猫居然会讲话感到震惊，春和跑到他们身前站定，“我是被七海先生嘱托来传递消息的。” “七海？”原本还有些懒散站在一旁的日下部笃也站直身体，“什么消息？” “是这样的……” 春和跟二人讲了涩谷站目前的局势，并传达了五条悟被封印却暂时无法被带走的消息。 “这还真是……” 日下部笃也揉着眉头，“如果不能把五条悟解救出来大概整个咒术界都会完蛋吧。” 已经深知五条悟对于咒术界重要性的春和在一旁默默咋舌，就在这时，熊猫抬头望向了天空。 “‘禁止术师进入’的帐被解除了。” “好吧，要开始干活了。” 日下部笃也转了转肩膀，看向春和，“春小姐你呢？” “我还要去找禅院术师。”春和说。 “那么就此别过了。”熊猫挥了挥手，“帐里面很危险要注意安全哦。” “你们也是，祝武运昌隆。” 春和微笑着挥别了二人，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说来奇怪，明明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咒术界，也不了解这些只见过一面的咒术师，但春和还是下意识的对他们抱有极大的信任。 这大概是，对无畏于危险和死亡的英雄们发自内心的敬佩吧。 因为在这之中还有未成年啊，明明是在上学读书的年纪，却要肩负起保护普通人的责任。那么身为成年人的她，不管怎么说也不好意思在无动于衷了吧？ 这么想着似乎更有动力了。 春和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在转过一个街角后，在那条无人的小巷里，她看见了那个蓝色头发脸上有着奇怪缝合痕迹的男人。 第 6 章 仅仅是看了那个脸上有奇怪缝合线的男人一眼，春和就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令人不安的气息在向她袭来。 “这里居然有一个落单的咒术师唉。” 男人兴致盎然的声音顺着湿冷的空气传来，春和看着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就知道，自己的四周目或许离结束不远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她并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可以获取情报的机会。 春和用力按着控制不住开始发抖的手臂，尽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很镇定的模样。 “你是诅咒师？”她询问。 对面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歪了歪头，“我看起来像诅咒师吗？” 那看来不是了。 春和颔首，脑海中努力回忆着不久前在七海建人他们的交谈中听到的几个特别的名词。 “你是咒灵。” 外貌看起来与人类没什么差别，还能说话。 春和顿了顿又补充道，“是特级咒灵？” “恭喜你，答对咯。”缝合脸咒灵打了个响指。 特级咒灵应该很强。 心下一沉，春和回想起当时机械丸说在副都心线站有好几个特级咒灵存在，而这个缝合脸她并没有见过，说明是她一周目死后才出现的。 那么五条悟在被封印前有跟他交上手吗？ 春和用舌根抵住后槽牙，开始尽可能的套话。 “你看起来很强，五条悟被封印你应该也有出一份力吧？” “真伤脑筋啊，我已经出名了吗？”缝合脸咒灵笑了起来，“不过，你现在是在跟我聊天吗？” 春和保持镇定的说：“是啊，反正这里只有我们，稍微聊一聊也没什么吧？” “有趣唉，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看见咒灵还有闲工夫聊天的咒术师。” 缝合脸咒灵用手指抵住下巴，兴味的目光在春和身上转了转爽快道，“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急啦，就跟你聊聊吧。” “你跟五条悟交过手？你觉得他强吗？” “你这个问题很奇怪唉，让我都有点想吐了。”缝合脸咒灵歪着脸做出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老实说我觉得一般啦，漏壶说得太夸张了，再怎么强还不是被乖乖的封印了。” 也是，就算五条悟再强也挡不住有一场为他精心设计的骗局啊。 春和不置可否，继续询问，“漏瑚是你的同伴吗？它身上长着一朵红花？” “你说的是花御，你见过他们？” 见缝合脸咒灵递来一个疑惑的目光，春和模棱两可道，“很早之前见过。” 那看来漏壶是比较矮，只有一只眼睛的那个咒灵。 春和转着眼珠稍微思考了几秒，打算直接问，“你这么强，你的同伴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他们的能力是什么呢？” “你……” 缝合脸咒灵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抬步朝着春和走去，“你难道是在打探情报吗？”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传来，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咒灵春和的寒毛瞬间竖起，她竭力遏制想要逃离的冲动，直直站在原地。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要死在你手里了信息又传不出去，问问也没什么吧？而且你知道的，人类的好奇心都非常重，我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像你们这么强的咒灵。” 不知道是哪句话愉悦到了眼前的咒灵，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这倒是呢，人类就是这样可笑又愚蠢的生物，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好好好，区区咒灵还搞种族歧视。 春和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脸接嘲讽。不过好在，缝合脸咒灵笑完后还是回答了春和的话。 他赏赐般的开口，“因为你蛮有趣的那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漏瑚他和花御分别是人类对大地和森林的恐惧而诞生的，术式自然就是对火和植物的使用了吧。” 真神奇，在谈论到同伴时缝合脸咒灵的脸上居然也会露出那种好像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自豪的表情。 就情感来说，特级咒灵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嘛，春和心想。 “那么你呢？”春和继续询问，“你的能力又是什么？” “我？” 缝合脸咒灵转动着视线，最终停留在春和的脸上，他伸出手搭上对方的肩膀。 “你认为肉.体和灵魂哪一个才是先诞生的呢？” 一个咒灵居然会问这种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难道这和他的能力有关？ 春和压抑住从被接触的肩膀处传来的严重不适感，思考了一秒即答。 “先有灵魂。” “哇哦。” 缝合脸咒灵露出一个惊讶的喜悦表情，“你比我见过的其他人要稍微聪明一点嘛。”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哦，灵魂先于肉.体诞生，而肉.体的形状会受到灵魂形状的影响发生改变，只要灵魂不会被攻击到，那么肉.体无论受到多严重的创伤，都会在灵魂的牵引下恢复原状。”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能力吗？”春和思考着说到，“会对灵魂产生攻击，换句话说，想要真正伤害到你就要先攻击你的灵魂？” “恭喜你，无奖竞猜成功~” 缝合脸咒灵故作可惜道，“真可惜，如果你不是咒术师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再好好聊聊哦。” “可如果不是咒术师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吧？”春和说。 “也对呢。”缝补脸咒灵苦恼的说，“如果你是普通人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我改造成那种丑丑的怪物模样了，根本没机会这样聊天嘛。” 改造成丑丑的怪物模样？ 春和的脑中空白了一瞬，她看向咒灵，“那是什么？你说的改造是什么意思？” “咦，你没看到吗？” 缝补脸咒灵歪着头，随后恍然大悟的笑着拍了拍春和的肩膀，“也是你之前不知道啦，就是大街上的怪物哦，通过普通人改造而来的。” “怎么样，我的作品很不错吧？只要双手这样那样的随便弄弄，他们的灵魂就会被瞬间拉长，肉.体也随之嘭的变大很多哦。” 原来是这样！ 那些之前被她兴奋的，用来适应咒力，当成升级工具的，都是她的同类！ 宛如恶魔低语般的信息冲入脑海，春和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离她远去，愤怒支配了身体，她手里紧握的棒球棍也在下一刹那猛地向前挥出。 空气被划开的闷墩声传来。 眼前的咒灵瞬间向后撤去，对方的脸上带着诙谐的笑意，“怎么？听到同类被当成玩具一样改造，开始生气了吗？” “可是能怎么办呢？你打不过我哦。” “我知道！” 春和喘着气，目次欲裂的瞪着对方。 “哈哈，你们人类就是这样，一边有着什么毫无意义的集体认同感，一边又能在私下恶狠狠的诅咒彼此，太可笑了吧。” 耳侧是缝补脸咒灵充满嘲讽意味的夸张笑声，春和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你打不过它，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再等着你去做。 这么反复在心底说着，被烧尽的理智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脑中。 春和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看向那个站在她面前，好整以暇面上带笑的咒灵。 “你有改造过咒术师吗？” “硬要说的话，有一个吧。”咒灵歪着头努力回忆道。 “其他咒术师，你也会改造吗？” “这是自然的吧？咒灵也是有好奇心的哦。” “我明白了。” 春和点头，朝着对方走去，然后在距离一尺的位置站定，伸出了手。 “那么，向我展示下你的能力吧。你叫什么名字？” “真人哦。” 缝补脸咒灵的脸上露出了瞬间的不可思议，接着他笑了起来。 “你确定吗？” “当然。” 真人伸出手回握住了春和，一股深紫色的咒力从他们相握的手中蔓延开。 特级咒灵真人发动了它的生得术式——无为转变。 瞬间，一股剧烈的痛感从春和的手腕处铺天盖地的席卷向全身，身体像是一个被灌满气体的玻璃球，从内到外不断拆开重组直至涨裂爆开。 即使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经历过三周目死亡的她也对此刻的痛苦感到不能接受，而她的同类，无数个普通人，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无言的恨意在心中交织，恍然间，在意识濒临崩溃的那一刹那，春和好像听见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你很有趣，我会把你改造得好看一点的。” 真有意思，难不成她还要感到荣幸吗？ 四周目结束。 …… 时间，2018年10月31日，晚上7点53分。 五条悟坐上了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的车，前往目的地涩谷。 车窗外，无人的街景正向后飞速奔驰。五条悟翘着腿手指无聊的划拉出几个节奏。 “什么情况现在是？”他开口。 “根据发来的情报，在晚上7点左右，有窗观测到在涩谷降下了一个以东急百货为中心，半径约为400米，只限制普通人出去的帐。”伊地知洁高边开车边小心的从车内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五条悟。 “然后？” “帐目前无法被破坏，上层的意思是，这件事交由您一人去解决……” “呵，那群老橘子还真是会使唤人。”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嗤笑了一声，成功将伊地知洁高后半句话给吓得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见五条悟没有什么表示他才犹豫着补上了后面的话。 “……同时，其他术师会在帐的外围待命。” 五条悟没有再开口。10分钟后，车子行驶到了文化村附近，因为是万圣夜的原因街道上人流量很多，车子通行有些受阻。 “就停这吧，剩下的我自己过去。” 五条悟叫住了伊地知洁高。 车门被关上，五条悟站在繁华的街道上伸了伸懒腰。 “那么，从哪里开始好呢？” 他抬步慢悠悠的向前走去，从容不迫像是在闲庭散步。直到5分钟后，走到松涛文化村的路口，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用扩音器的方式。 第 7 章 春和的第五周目是在7点44分开始的，降落地点是涩谷的一家便利店。 因为四周目的结束相当痛苦，她花了将近10分钟才整理好了自己，开始新一周目的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先找到五条悟，因为不知道对方进入帐的具体位置和时间，她先跑去了附近的商场里购买了一个手持扩音器，除此之外还给自己买了个帽子和口罩戴着。 原因无他，怕丢人。 8点的秒针刚刚转过，位于道玄坂2丁目的岔口处，春和正拿着她刚买的扩音器在街边晃荡。 要说的话已经提前录制进了扩音器里，她只用躲在口罩和帽子的遮掩下忽视路人奇怪的目光就好了。 但是，听到耳边一直回荡着‘请五条悟先生立刻前往MEGA折扣店的门口’这句话，春和还是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尴尬到扣出一栋梦幻城堡了。 希望五条悟能听见吧。 希望五条悟听见后不要揍她吧。 春和痛苦的在心底疯狂祈祷。 大概是她的祈祷真的奏效了，在扩音器循环播报了十几分钟后，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 “你在找我？” 春和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杵在她面前，抬头往上看是奇怪的黑罩蒙眼造型。 正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五条悟本人。 “五条悟先生您好。” 春和拘谨的打着招呼，边立刻关掉了扩音器的声音。 五条悟把这些举动看在眼里，他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用眼罩下的那双六眼失礼的在春和身上扫视了一圈。 是咒术师，咒力很弱，按照评级的话勉强能到三级水平，但…… 咒力的运转规律很奇怪，要说的话有点像反转术式，但反转术式本身是用正向能量注入术式中，而她身上流动的咒力还是负向的，这种违和的感觉，难不成是她的术式造成的吗？ 蛮有趣的唉，这个人。 心里给出了评价，五条悟勾起唇，“你好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五条悟和颜悦色的脸，春和松了口气放下心中些许的忐忑。 她还以为作为最强的五条悟会是那种桀骜不驯很难沟通的类型，这么看来还是蛮好说话的。 “是这样的五条先生……”春和有些紧张的组织着语言，“我知道一些关于涩谷帐内目前和未来会发生的情况，我想跟您详细聊一聊。您看，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谈可以吗？” 似乎是担心五条悟不同意，春和继续补充，“您不用担心涩谷帐内目前的情况，因为那些特级咒灵都在等您，您没到场他们是……” “好啊。” 五条悟笑着打断了春和的话，他看着愣神的人挑了挑眉，“不是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吗？那就去甜品店怎么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店的冰淇淋泡芙味道超棒哦。” “当、当然可以。” 春和对五条悟好说话的态度喜出望外，再一次在心底把对方定义成了温柔靠谱又没架子的好人形象。 5分钟后，春和和五条悟坐在了二丁目附近的甜品店里，店内人流量不算少，大概是五条悟的造型有些特别，许多路过的女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当然也有可能是五条悟长得很好看的原因吧。 春和坐在五条悟正对面，视线不可避免的在对方那张好看的脸上流动了几趟，心下暗戳戳感叹的同时，她还为五条悟居然有闲心坐下来认真研究甜品单的举动大为震撼。 果然，这就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最强的余裕吧。 “……那就这个还有这个好了，你呢，有什么想要的吗？” 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春和发散的思绪，她回过神礼貌的客气了下。 “跟您一样就行了。” “喔，看不出来你也很爱吃甜嘛。” 五条悟笑了下，挥手叫来服务员点餐。 餐很快就上了，春和吃了一口才明白五条悟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救命，终于知道甜到发苦是什么滋味了。 春和果断放下勺子，看着对面吃得很开心的五条悟，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 “五条先生，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并没有撒谎。” “我知道啊。” 五条悟咬着勺子，“跟你的术式有关吧？” “专业词语叫术式吗？那应该是的。” “原来如此，是刚觉醒咒力没多久。”五条悟歪着头勾起唇。 刚觉醒咒力就能使用术式，蛮有天赋的，拐来高专当学生好了。 五条悟看着对面那个脸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女生，觉得计划通。 “你之前说知道涩谷帐内目前和未来会发生的事是什么意思？你的术式是未来视？还是说你会穿越时空？就像电影《回到未来》那样？”五条悟主动询问。 “跟您想的差不多，但是很抱歉，现在暂时不能跟您解释我的术式，它……发动的条件有些特殊。”春和抿住唇瓣。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五条悟摆了摆手，“不过你跟我说话可以不用这么严肃，一直用敬语感觉很奇怪啊，放轻松点。” “难道我看起来很吓人吗？”他撑着下巴询问。 “不……” 春和愣了愣，表情有些局促，“可能是我太过紧张了，想要见到你实在是不太容易。” “没办法啦，我可是大忙人哦，想要见我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了。” 春和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她感觉到五条悟是为了缓解她的情绪才说这些话的，大概是她的焦虑太过明显了吧。 不过对方这么松弛的状态也确实感染到她了，春和呼出一口气，开始进入正题。 “现在的情况是，在8点30分到9点15分之间涩谷之光大厦的B5副都心线站处，有三个敌人。其中两个是特级咒灵，分别叫花御和漏瑚，花御肩上有一朵红花，长得很高，术式是使用植物，漏瑚很矮只有一只眼睛，术式是用火，还有一个敌人是人类，我不知道他的能力。” “然后在9点15分之后，会出现一列车的，由普通人改造而成的怪物。改造的源头是一个脸上有缝合痕迹名叫真人的特级咒灵，他的术式很特殊，攻击会针对灵魂，如果被他打中可能会有致命后果，所以如果五条先生你遇见了他，请第一时间把他杀掉，他的危险程度或许在其他咒灵之上。” 因为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春和不得不停下缓口气，五条悟并没有催促，也没有对她说的内容发表感想，而是笑着称赞道。 “可以精确到时间和术式的表现形式，你的术式很厉害哦。” “啊……谢谢，能帮助到你就好了。” “可以说是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呢。”五条悟伸出手指晃了晃，“你知道对于一个咒术师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春和一愣，“额，是情报？” “答对了。”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咒术师的时间相当珍贵，这个世界上每一分钟都会有咒灵产生，而咒术师的数量比之却只有十分之一，如果能提前知道对应的情报，就会节省很多时间成本，甚至是生命成本。”五条悟说。 “咒术师的人数这么少！？” “是哦，就像是用石头填海一样，很夸张吧。” 春和有些无语凝噎，她以为最差的情况也是三七分，没想到居然是恐怖的一九分。 而且按五条悟的话来说，在咒灵这么多的情况下，咒术师的生活岂不是天天007？难怪来支援涩谷的咒术师只有区区十几个人，甚至连未成年都上场了，原来是无人可用了啊。 可是，这种情况不是很不合理吗？把保护普通人的担子放在一群少数人身上，说难听点要是哪天咒术师全部消失了，那普通人该怎么办？政府就没点表示吗？ 春和变幻莫测的表情被五条悟看在眼里，他以为这个准学生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于是难得的生出了安慰之心。 “不过别担心啦，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就算有再多的咒灵也比不过我的一根手指哦。” 他的脸上满是游刃有余的自信，“毕竟我可是最强。” “是，我知道的。” 春和认真的点头回应，“我非常相信您。” 五条悟对于咒术界和人类社会的重要性，她已经充分了解了。 听到对方又突然加上的敬称，五条悟笑了笑询问，“还有吗？关于你想说的。” “有！” 来了，重头戏来了！ 春和被五条悟拉散的思绪又瞬间回到了正题上，她紧张的吞咽了下喉咙，目光定定的看着五条悟。 “在9点20分到9点30分的这段时间内，五条先生，你会被一个名叫夏油杰的人给封印。” “……” 尽管五条悟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春和也能从他表情空白的脸上看到震惊，这很正常，但除此之外，还有他身上瞬间传来的令人胆颤的恐怖气压。 被这种类似杀意一样的气压包裹，春和放在桌下的手克制不住开始发颤。 大概是看到她的脸色开始发白，五条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重新露出了一个笑容。 “抱歉哦，刚刚没听清你说的话。能请你再重复一遍吗？” 他的声音很轻，腔调拉得绵长，尾音还微微上翘，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撒娇。 但春和却能感觉到他在愤怒，在不悦，这种怒气非常的克制，像是被包裹在了笑意中，隐藏在那双被黑罩遮蔽的双目之下。 她静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五条先生，那并不是真正的夏油杰。” 春和慢慢说着，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封印你的，是寄居在夏油杰身体里的某人，这是一场完完全全针对你的阴谋。” “……哈。” 五条悟笑了出来，他在春和的注视下笑到肩膀微微颤动。 “真有意思。”他用一只手撑着额头，音色带着笑过后的暗哑，“感觉我被小看了，稍微有点不爽呢。” “五条先生……” “哎呀……不小心在你面前丢脸了，不会留下坏印象了吧。” 五条悟抬起头看着春和，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自然，“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春和。” “那么小春，事情结束后就到高专上学吧。” 五条悟自来熟的叫着昵称，“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是专门为咒术师提供教学的学校哦，全国只有两所，另外一所不用考虑啦，因为五条老师我在这边当老师嘛，肯定是来这所更好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五条先生，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啊！？”春和震惊。 “？” 五条悟手扶着下巴，“看不出来啊唉，你看起来像是高中生。” “……谢谢你夸我长得年轻？” “不用在意这个小问题啦。”五条悟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高专很适合像你这样刚觉醒没多久的咒术师，而且能被最强的我教，难道不心动吗？” “来嘛来嘛，可以变强哦。” 春和看着眼前这个露出带有严重诱.骗嫌疑笑容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无语。 但，如果真的能被五条悟教导的话确实是有点心动啊。 她毕竟已经拥有了咒力，也被迫用过好几次术式了，况且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术式一定只能以死亡为代价开启吗？ 春和犹豫了下说，“那如果我去的话，会有研究生学历吗？” 合格的社畜可是很看重学历的！ 五条悟听到春和的话瞬间笑了出来，他没想到对方会提这种要求。 “如果你需要的话老师可以给你申请啦。” “那好，事情结束后我会去高专的。”春和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五条先生，你知道七海建人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你认识七海？” “现在只是单方面认识。”春和说，“涩谷目前只被下了一个限制普通人出去的帐，但是等你进入后，敌人就会设下禁止术师进入的帐，到时候其他来支援的咒术师就无法进入了。” “我想提前联系到七海先生，告诉他们涩谷的情况。” “可以哦。” 五条悟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放到了耳边。 “喂，伊地之吗？现在来道玄坂二丁目接我……对，就是这个位置，快点，限你五分钟之内到。” 哇，是有点严肃的语气，跟刚刚对话的样子不太一样。 春和顿时又不自觉的拘谨了起来。 “小春。” 五条悟看向春和，嘴里报出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事情结束后可以给我打电话。” “啊？好的！” 春和慌乱的将号码输入了手机中。心里默念着这串数字，那颗悸动不安的心似乎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5分钟后，春和跟五条悟在店外见到了踩着时限匆匆赶来的伊地之洁高。五条悟跟他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对站在后面的春和挥了挥手。 “小春，这是我的辅助监督，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他。” “好的。” 春和点头，跟伊地之洁高打了个招呼。 “那么，我也准备出发了。” 五条悟伸着懒腰。 看着即将转过身的男人，春和下意识的开口叫住了他。 “五条先生！” 前面所有的努力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 “地铁站里有很多普通人，他们注定会成为这场战斗的牺牲品，但是……但是……” 春和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正在发热。 “这么说或许会很道德绑架，但是，我还是想请求您，保护他们，尽量……保护住他们。” 声音开始哽咽，春和紧闭着双眼弯下腰，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人轻轻的拍了几下。 “放心吧。” 五条悟爽朗又自信的声音飘进耳朵。 “毕竟老师我可是最强哦。” 第 8 章 时间8点39分，春和见到了在涩谷站13号出口等待的七海建人他们。 明明是时隔两个小时的又一次见面，其中却已经横跨了生死。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春和心情有些复杂。 “伊地之先生，这位是？” 七海建人率先走上前询问，镜片后的目光礼貌的停顿在春和身上几秒，点头示意。 “这位春小姐是五条先生的协助人，对涩谷目前的情况非常了解。”伊地之洁高解释道。 “五条先生说，接下去的行动可以先参考春小姐的话再做打算。”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春和微微一愣，心中像是有一股暖流划过。 五条悟很信任她。 即使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他也对她的话还有人报以了极大的信任。 春和抿住唇瓣，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既然如此，她就绝不能辜负五条悟的信任。 春和呼了口气走上前，“你们好，我叫春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通过自己的术式知道了涩谷帐内目前和未来会发生的事，在此之前我已经跟五条先生有过交流了，不过那是针对五条先生行动的情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外部情报需要跟你们说。” “未来？还有这么作弊的术式吗？”野猪琢真有些惊讶的摸了摸他的针织帽。 “咳……”伏黑惠用手肘撞了撞野猪琢真。 “确实是挺作弊的。”春和抿唇腼腆的笑了笑，“不过在这之前伊地之先生，可以请你联系到其他来支援的咒术师吗？就是日下部先生他们，我知道他们分别留守在不同的位置，但一些外部情报必须要共享，不一定要到现场来，能语音联系也行。” 伊地知洁高点头，“我现在就联系他们，请稍等。” 说罢他拿出了两部手机，开始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字。趁着联系的功夫，春和跟七海建人他们稍微解释了下涩谷目前的情况。 “……你是说帐内目前的情况并不是很危急？”伏黑惠询问。 “是的。” 春和点头，“禁止普通人出去的帐是在7点放下的，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1个多小时，除了一堆人在喊让五条先生进去的话以外，并没有出现咒灵袭击人类的现象，这说明敌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引五条先生进入帐中，那么在他进去之前敌人是不会有任何行动的。” “当然，伊地知先生也有进去看过，情况确实如我所说。所以我在跟五条先生分别前有拜托他在账外多等待10分钟，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有时间告诉你们情报，一旦五条先生开始行动，普通人可能就会面临很大的危险，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五条先生跟你们同步行动。” 三人对春和的话都没有异议，这时伊地知洁高说他已经联系上了其他几位咒术师，虽然未能到场，但他们会通过电话与春和交流，于是一场作弊般的剧透就此开始。 春和先是跟他们重复了一遍跟五条悟说过的情报，因为能具体到时间和术式形式，其他未能到场咒术师们纷纷放下了心中的疑虑，甚至有的还在电话里攀谈了起来，其中最显眼的就是禅院特别一级术师，禅院直毘人。 “喂，小丫头，你的术式很厉害嘛，要不要考虑来禅院家做事。” “抱歉，我已经答应五条先生之后会去高专学习了。” “啧，怎么什么好事都先被五条家给占了。” “你这老头在正经时候推销什么啊！？”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吵闹声春和有些尴尬，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七海建人开口，“我已经大致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只是春小姐，既然五条先生已经提前知道了情报，那么涩谷站内的情况他一人就能摆平，我们只需要确保涩谷站外普通人的安全就好了吧。” “是这样没错，但……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五条先生被一个寄居在夏油杰身体里的人封印了。”春和说。 “你说什么！？”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让其他咒术师们瞬间炸起了锅。 “你是说五条老师被封印了？这怎么可能？”伏黑惠难掩惊讶。 “事情就是如此。”春和说，“封印五条先生的工具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已经提前告知过他这件事了，想必他会有所防备吧。” “如果这件事的主谋是假冒的夏油先生，那就只有五条先生才能解决了。”电话那头的冥冥说到。 听到这话，其中参加过17年百鬼夜行的咒术师们瞬间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冥冥说的没错，既然假冒的夏油杰能在未来成功封印住五条悟，就说明他有着不亚于真正的夏油杰的实力，能与这种特级对上手的也就只有特级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春和并不清楚，她看了眼时间继续道，“还剩下5分钟，我长话短说。涩谷站内的事交给了五条先生解决，其他的或许就要诸位去做了。因为在五条先生一进入涩谷站内的副都心线站后，涩谷马上就会降下其余的两张帐，分别是，禁止五条先生出去和禁止术师进入。” “看来敌人准备的很充分，完全就是冲着五条先生来的。”七海建人沉思道。 “是的，降下帐的是跟假夏油杰有联系的诅咒师，来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如果想要顺利进入帐内就需要把这些诅咒师都给揪出来。” 春和边说着，脑海中瞬间想起了那个在她的三周目里重拳出击的诅咒师，重面春太。 虽然很想亲手报仇，但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过那个男人，贸然前去只会送死。 春并非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她在短暂的衡量了利弊后果断开口，“有一个诅咒师我在帐外见过他，抓住他盘问应该能很快得出其他诅咒师的信息。” “是谁？” “名字叫重面春太，黄色长发束着马尾，眼睛底下有三道紫色痕迹，武器是一把造型奇怪的长刀。” “这个人我与他交过手！”电话里传来钉琦野蔷薇的声音，“就是在交流会那天，他的能力蛮强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那么可以确定涩谷的敌人和袭击交流会的是同一伙人了。” 七海建人转动了下手肘，锐利的目光对上春和，“还有别的信息要说吗，春小姐？” 春和思考了一会正准备说没了的时候，伊地知洁高突然开口，“刚刚得到窗的消息，在明治神宫前站被降下了和涩谷目前一样的帐。” “咦？那不就是离我和冥小姐比较近吗？”虎杖悠仁说。 伏黑惠看向春和询问，“这件事春小姐知道吗？” “我不知道……”春和眉头紧皱咬着手指。 受术式限制她只能知道自身所在范围内的事，明治神宫前离她太远了。但在这个时候发生，肯定是和涩谷的战况有所关联吧？难道是有什么信息被她漏掉了吗？ 春和努力回想着前几个周目所得的情报，能跟明治神宫前站挂上钩的她就只能想到地铁了……等等！地铁！ 春和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几人，“真人，是真人！那个特级咒灵！” “真人？”七海建人眉头一跳，“你是说他在明治神宫前站吗？” “我不能确定，但极有可能是。因为在我看到的未来里，在9点15分后，会从明治神宫前的方向行驶来一辆地铁，里面全是改造人。” “改造人！？那肯定就是它了！”虎杖悠仁愤怒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既然如此事情也就明朗了。”七海建人说，“现在我们三组所在的位置都有一段距离，那就直接分头行动。首要目的就是把在涩谷内的诅咒师找出来解除掉帐，尽可能的疏散在帐内的普通民众，其次才是进入涩谷站内支援五条先生。” “那明治神宫前这边的帐就交给我和冥小姐吧，七海海！”虎杖悠仁大声道。 七海建人皱起眉，“虎杖同学你不要轻举妄动，若真如春小姐的猜想真人在里面，你们对上它会非常棘手。” “可是——” “放心吧，我会看着这孩子的。”冥冥的声音打断了虎杖悠仁，她笑道，“毕竟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话已至此，该知晓的情报都已知晓，众人打算立刻展开行动，就在这时，春和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七海建人。 “七海先生！” 春和目光定定的看着对方，“政府……我是说，警方知晓涩谷正在发生的吗？” …… 时间，8点49分，五条悟进入涩谷帐内。 人群乌压压的分布在街道的各处，入眼的面容上无一不带着急躁，嘴里都在喊着‘快让五条悟进来’这句话。 作为被针对的目标，五条悟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忧虑，反而带着一点奇异的兴奋。 他的嘴角轻微勾起，心中盘旋着一种混杂了被挑衅的不爽和好奇的情绪，大有一种‘我倒要看看这群杂碎搞出了什么新花样’的意味。 这就是来自于当代最强的自信和从容。 6分钟后，慢悠悠的来到了涩谷之光大厦B1，五条悟站在挑高立台上往下看，每一层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看来小春说的没错。 五条悟挑着眉，嘴角勾出冷硬的笑容，几个呼吸间就瞬移到了位于B5的副都心线站地铁处。 五条悟的突然现身让正在铁轨处等待的漏瑚他们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来了啊。”漏瑚说。 五条悟挥手打招呼，“当然，我也怕你们等急了嘛。” “少大言不惭了！搞得你事先知道一样。”漏瑚的一只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唔，这可说不准呢。”五条悟歪着头露出一个笑容。 “毕竟你们也没有可爱的学生提供帮助嘛——” 话音还未落，漏瑚他们的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阴影，劲风带着威压迎面袭来，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带着重力的扫腿就把漏瑚和胀相踹飞数米远。 “漏瑚！” 花御焦急的大喊，立刻挥拳向五条悟却被对方轻松的躲过，与此同时腹部传来被击中的剧痛。 耳边砰的一声，砂尘激起，它被瞬间摁在了墙面上。 “话说我们见过三次了吧？” 五条悟双手扯着花御双目处的树枝，脚下死死地踩着它的肩膀，脸上满是狂邪的笑意。 “被你们这样小瞧，我也很不爽啊，准备好了吗？” 下一刻，眼部传来撕裂般的抽痛，血液随着树枝的抽离喷涌而出。 “唔——” “！！花御——” 远处起身的漏瑚目次欲裂的抬起被火焰包裹的双手纵身冲向前。 背对着它的五条悟侧过身，燃烧的火苗在快要触及他时就被无下限阻隔化作了黑烟殆尽。 他伸手把眼罩拉下，一双如同苍穹的玻璃瞳孔闪着奇异的冷光。 “先从你开始祓除好了。” “！” 一滴冷汗从漏瑚的额角流下。 如此浓重的杀意瞬间让它回想起了第一次与五条悟对战时的场景，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求生的本能从体内爆发驱使它立刻转身逃离。 该死的夏油杰！这叫他们怎么拖上20分钟啊！？ “哈哈，别逃啊。” 五条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如影随形，像是恶魔在低语。 漏瑚咬着牙挥手将站台两侧的玻璃防护门打开，挤压的人群立刻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掉。 “咦？什么东西？？” “呜啊啊啊——” 惊呼声从四周炸起。 漏瑚狼狈的藏匿在人群中，双手扬起火焰，“五条悟！你就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吗！？” 五条悟看了眼两侧堆叠的人群，发丝垂下的阴影遮挡住那双泛光的瞳孔。 “所以我劝你。” “不要轻举妄动啊——” 五条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漏瑚眼前，下一秒，面前出现一道劲风，拳头像是雨点铺在漏瑚的身上。 头，脸，胸腔，躯干，每一处都传来被重击的巨痛。 “噗——” “漏瑚！！” 汹涌的血液从嘴角喷出，耳侧是花御的呼叫，漏瑚眼前一黑，下颚和头部被一双大手抱住。 “我也不想让学生觉得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老师啊。” 五条悟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一股撕裂的拉扯从脖颈处攀升。 下一刻，眼前的世界被翻转，还未等漏瑚发出疑问，黑暗就已经袭来。 特级咒灵漏瑚，祓除成功。 五条悟站在原地甩了甩手，袭来的攻击都被无下限挡在外侧，他看了眼藏匿在人群中发动攻击的胀相，视野划过，最终定格在远处的花御身上。 他笑着说。 “轮到你了。” 另一边，在隧道深处等待的夏油杰骤然睁开眼睛。 通过提前藏匿的咒灵他已经知道了现场情况，有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为什么五条悟看起来像是事先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与此同时，在明治神宫前的真人接到了夏油杰的消息。 “漏瑚已死，计划有变，立刻到副都心线站来。” 眼前口吐人言的咒灵说完话就噗呲一声化作一滩液体逐渐消失。 “漏瑚居然死了。” 真人垂下眼，手里刚改造好的人被瞬间捏爆，紫红色的液体流了满手，他甩了甩，抬脚往地铁里走去。 一辆列车提前从站台发出，而它的目的地副都心线站此刻正硝烟四起。 五条悟看着远处的花御，对方如临大敌的样子惹得他发笑。 “所以我很好奇。”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究竟是什么让你们那无用的大脑想出这个计划的？” “你不必知道。” 花御谨慎的蹲下身，左臂按压着地面，无数树干枝叶从地砖下破壳而出浮动在它手掌的周围，一股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正透过枝干传入它的体内并转化成咒力。 “人类对这个世界而言就是一场灾难，我们不过是要清理有害垃圾罢了。” “这可真有意思。” 五条悟张狂的笑着，一步步走向花御，“区区咒灵而已，居然还敢发表这种自以为是的正论吗？” 话音落下，五条悟的身影便瞬间冲到面前，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倾面而来，花御早有预料抽身向后跳去，同时身上浮起一股流动的咒力包裹住了全身。 “领域延展？居然和诅咒师学到了这招啊。” 五条悟抬眼看向它，语气森冷，“只是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了吗？” 他再度向它冲去。 风声与砂石穿过空荡的上空，二人从这头打到了那头。 无数粗大的树根从地面破出刺向五条悟，花御边退边使用了它的生得术式。领域延展与生得术式无法同时使用，它的目标不是五条悟，而是为夏油杰拖延时间。 以周围这些人作为人质，或许可行。 花御这么想着，在五条悟倏忽而至时再次展开领域延展。 但五条悟似乎知道它的想法，那双湛蓝的瞳孔闪过一丝寒光，近乎于斥力的威压从身侧爆发。 五条悟发动了他的无下限术式顺式[苍]。 顷刻间，花御与墙面的距离被无限的收敛，发散的斥力从正面压来，一阵要被碾碎的痛苦从身体的各处升腾，在皮肉与血管爆裂的同一时刻，隧道深处传来列车行驶的轰鸣声。 “地铁！是地铁！” “终于来了！” 五条悟倏的转过视线。 无数群众正奔向姗姗来迟的地铁，车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的除了改造人以外，还有一个长着缝合脸的咒灵，真人。 它双眼大睁着，在回过神四散而逃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冒着烟雾，液体呈喷溅状的墙面。 碎石混着血液从墙体剥落，而前面站着的正是面色冷峻的五条悟。 真人知道，花御也已经死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体内翻涌，真人扯着嘴角，面容狰狞，“五条悟！！——” 五条悟并没有理会它，而是转动着视线看向停靠列车的站台。 1、2、3……32，只有32个改造人。 与小春说的有些出入，不过，改造的源头那只特级咒灵确实出现了。 看来是对方的行动时间提前了。 五条悟想着，下一刻便纵身冲出穿梭在混乱的人群里击杀改造人。 几乎是在他动身的瞬间，真人也发动了攻势，它边靠近五条悟，边伸手对身侧接触到的人发动无为转变，在此刻一个个改造人皆成了它的盾牌和武器。 少量的改造人根本不是五条悟的对手，只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他就解决完了目标倏忽而至真人近处，双方开始交手。 “因为小春把你说得很危险，我还对此心有期待，但现在看来，还是她说得太夸张了。”五条悟冷笑着，侧身躲过真人挥来拳头。 “据说你的术式是针对灵魂的攻击，我也想试试看是你的术式更强还是我的灵魂更强。” 说罢，他矮身一转，长腿横过瞬间踹飞了真人。 “噗哈哈——” 一口鲜血喷出，真人紧缩着喉咙，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看来事先储备的改造人都已经用完了。 它抬起头看向五条悟，“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 “领域展开——自闭圆顿裹！” 无数双手从虚空中展开，在真人声音下落的一瞬间，五条悟被单独拉进了暗色的生得领域内。 “看起来还不错嘛，你的领域。”五条悟浮夸的拍着手说道。 真人站在地上，它的身后是无数双交叠的巨大手掌，即使知道领域内有必中属性加持，它也不敢掉以轻心。 “在领域内我不用触碰到你也可以发动术式。” “真的吗？那我要开始期待了哦。” 刹那间，一双双大手向五条悟袭来。 体内的咒力开始调转，他灵活的穿梭在手掌之上，感受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一次次微小波动，五条悟勾起嘴角，眼中是盛满的冷峻，下一秒他便瞬移来到了真人面前。 “看来是我的灵魂更强一些。” 一股紫色的咒力从双指间浮现，五条悟发动了无下限术式反式[赫]。 发散的冲击在真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瞬间轰爆了它的半个身体。 下一刻暗色的领域消散而去，五条悟的眼前已经没了真人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无需亲自用双眼去确认，六眼也能即刻告知对方的位置。 “原来是瞬间分解了身体啊，别逃嘛，乖乖被我宰了不好吗？” 五条悟浑身散发着冷峻的睥睨之气，行走在人群中。而躲在人群里逃窜的真人已经将自己分解成了无数个微小的个体。 只要有其中一个顺利逃出，它都能再次恢复成原样。 只是，夏油杰为什么还没到？！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刻，真人的前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很狼狈啊真人，需要我帮忙吗？” 远处，眼前隔着数不清的人群，六眼的感知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五条悟的瞳孔猛然瞪大，胸腔内好像响起了细密的擂鼓声，他几乎在瞬间想起了春和说过的话。 ‘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人会将你封印。’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一股怒火刹那间冲上心海，喉头处传来灼烧的痛感，五条悟伸手挥开眼前一个个交错的人影，像是在打开过去那一扇扇开合的门。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无需用六眼去感受，在他的肉眼即将确认到对方时，前方的人群突然被推散开，那片空地处，有一个方形盒子。 几乎是在五条悟看到的一瞬间，盒子突然从中间展开，一个四边形有着巨大眼球的物体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封印他的工具吗？ 五条悟下意识的抬起手，凝结的咒力在指缝间泄出，然而，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嗨，悟，好久不见了。” 即使已经提前知道这是为他设下的陷阱，但当耳边蓦然响起的声音，还有眼前出现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五条悟的脑海中还是不可抑制的瞬间回闪过无数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恍惚间，耳畔好像又响起了蝉鸣，身上是阳光穿过树荫留下的温热。 那是在那个夏天轰然间倒塌，无可挽回的，他短暂的三年青春。 ‘咻！’ 器物收束的声音穿过遥远的记忆传递至耳侧，在五条悟回神的同时，身上骤然传来被束缚的感觉。 “这样可不行呢，悟，在战斗的时候怎么可以分心呢？” “你——” 身体被紧紧束缚着，五条悟的瞳孔紧缩，翻滚的怒火跃至眼底，“给我从这具身体里滚出去！” “哈？” 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什么啊，你居然知道。” 第 9 章 时间，8点55分 春和与伊地知洁高还待在涩谷站13号出口处，七海建人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春和作为一个连咒术师都姑且称不上的人，被留在了原地和辅助监督一起在后方协助。 眼看自己已经把该剧透的情报都给提前剧透完了，心中的大石落下，春和也有精力开始问一些她一直很想知道的事。 比如，咒术师在涩谷此次的行动是谁下达的命令。 然后她就从伊地知洁高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咒术总监部。 伊地知洁高边用手机发送信件，边分心跟她解释，“咒术总监部是咒术界的高层，与人类社会的政府也有密切联系，而刚刚春小姐你问七海先生的问题，答案是只有警方的高层知道，因为普通警察必须要达到警视以上的级别才能知晓咒术界的存在。” “……这么说咒术界就相当于政府的一个隐藏.独立部门，咒术师都是公务员，平时任务经费是由政府出资吗？” “是的。”伊地知洁高点头，“咒术总监的就任也需要政府批准，群众撤离和善后都是由辅助监督配合政府工作人员进行协调。” “原来如此。” 难怪七海先生说他也不太了解这其中的细节，说到底咒术师也只是打工人而已，换个好理解的名词就是‘特警’，平时只要专注做任务就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也没时间和精力去了解。 春和沉思了一会继续询问，“伊地知先生，我想知道政府和咒术高层对涩谷这件事下达的安排是什么。” 春和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多，想要踏进一个全新的体系内，肯定要事先了解里面的权利架构才行。 “高层的安排是，除五条先生以外的咒术师全部留守在帐外等候支援。” “那么警方呢？他们有什么行动吗？” 伊地知洁高沉默了一瞬，“目前没有。” “等等……”春和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她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保护群众安全的任务全都交给咒术师了吗？” “我知道咒术师很强五条先生也非常靠谱，但是、但是为什么不派警察来支援，涩谷被困的民众高达上万人，他们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吗？” 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就算普通警察没有办法看到咒灵，但协助咒术师疏散群众维护现场稳定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哪怕当个摆设，在群众中起到一个安定民心的作用那也行啊？！ 春和感觉到在这一刻咒术高层和政府的公信度在她心里已经彻底跌至谷底。 伊地知洁高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春和的话。 其实在他心里也曾有过如此的疑问。只是他作为辅助监督，作为连接咒术师和政府还有高层之间的桥梁，他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探寻这其中的深意。 或许真如五条先生所说的，咒术界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春小姐我……” “没事。” 春和打断了伊地知洁高的话，她勉强的笑了下，“是我的问题太多了，可能那些高层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伊地知洁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二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不知过了多久，春和突然看向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先生你能见到警视级别以上的警官吗？” …… 时间，9点03分。 七海组在帐外宫益坂路口遇见诅咒师重面春太。 “等一下，这个人应该就是春小姐说的那个诅咒师吧？”野猪琢真迟疑的说。 “应该没错，外貌什么的都对得上。”伏黑惠认真观摩了下远处走来的男人。 远处的重面春太在看到三人时表情也有些惊讶，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站在原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三位咒术师，为首戴眼镜的看起来有些不好惹啊。 只是稍微思索了几秒，重面春太就决定马上逃跑。 他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类型，做诅咒师这么多年还能继续逍遥法外，靠得就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 “咦？等等！他怎么开始跑了！”野猪琢真大喊。 “跟上！” 七海建人说了一声就朝着重面春太冲去，伏黑惠和野猪琢真紧跟其后。 5分钟后，七海建人看着眼前鼻青脸肿坐在地上的黄发诅咒师询问。 “你们总共有多少人？布下帐的诅咒师都在哪里？” “呜呜……我、我不知道啊……”重面春太哭喊着，“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啊！” 他都已经跑了怎么还要追上来啊！而且他们是怎么知道他是诅咒师的啊？！ “少骗人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野猪琢真扬起拳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夏油杰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重面春太看着前方三个面容凶恶的咒术师，声音越来越小，“是有一个白色妹妹头的家伙找到我，说我只要在帐外把看到的穿黑西装的人都杀掉就好了……” “黑西装……”伏黑惠皱起眉，眼睛蓦的睁大，“是辅助监督！他们果然是早就计划好的。” “帐会屏蔽信号，如果辅助监督不在，战局的情况就没办法及时通知到，我们的行动也会受阻。”七海建人说。 “真是下的一手好算盘啊。” 野猪琢真感叹，“还好我们有春小姐！不然就着了这些家伙的道了。” 同一时刻，禅院组的三位在涩谷S塔前与正准备布下帐的诅咒师交上了手。 “喂老头，怎么分配？” 禅院真希看着不远处组合奇怪的三个诅咒师发出询问。 “这还用问吗，真希？挑个弱的去打吧。”禅院直毘人打了个哈欠。 “哈！？”禅院真希怒斥，“臭老头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说罢她摆出攻击架势拿着一把长杆枪刃直接冲向了那个满身肌肉的粗胡子诅咒师。 “真希姐等我！”钉崎野蔷薇大喊一声也冲了上去。 “年轻人果然还是太急躁了。” 禅院直毘人感叹了一句，走向另外两个一老一少的诅咒师。 看着走来的咒术师，参拜婆端坐在原地叫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男人。 “嗯，我知道的奶奶。” 寸头男人说罢便攻向了禅院直毘人，而他身后的参拜婆正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那老太婆在念些什么？ 禅院直毘人疑惑了一秒，下一刻就以几乎是瞬移的速度倏忽而至寸头男人面前并发动了术式，投射咒法。 寸头男人的攻击动作被拆分为了一秒24帧，这在被称为最强一级术师的禅院直毘人面前根本不够看，不过几下就被打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孙儿！” 参拜婆焦急的大喊了一声，但因为没有容器做保护，她很快也被打倒在地。 另一边，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就没有这么轻松。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术式，禅院真希的每一次攻击换来的都是对方轻微的伤势。 “真希姐，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钉崎野蔷薇小心的退回到禅院真希身边。 “应该是他的术式。” 禅院真希谨慎的观察着对面依旧不显疲态的诅咒师，没有贸然进攻，而远处的禅院直毘人拿着酒葫芦正在看戏。 “要不要帮忙啊真希？” 禅院真希的额角顿时蹦出一条青筋，“少瞧不起人了！臭老头！” 说完她举刀又冲了上去，这次她有意的观察着对方，直到交手十几个回合后，她发现自己的物理攻击对对方不起作用，但是钉崎野蔷薇的咒力却能造成伤害。 “野蔷薇，我给你做掩护。”禅院真希借着错身的时机小声的对钉崎野蔷薇说。 “明白，来吧！” 于是战场的攻守瞬间调换，借着钉崎野蔷薇可以转移伤害的术式共鸣，她们很快就获得了胜利。 另一处，明治神宫前站。 时间，9点02分。 虎杖悠仁和冥冥还有优优开始分头行动，前者负责把B2F的咒灵祓除，后者负责把B4F处徘徊的改造人给除掉。 12分钟后，顺利完成任务的三人在B4F处汇合一起前往楼下站台。 “冥小姐，你是说改造人并没有很多吗？”虎杖悠仁边跑边问。 “是的。”冥冥说，“数量只有十几二十个左右吧。而且……” 她看着虎杖悠仁笑了下，“你没有听到楼下传来的尖叫声吗？” “咦？” 虎杖悠仁睁大眼睛，等他和冥冥还有优优赶到B5F时，不大的站台前挤满了人，各个脸上都带着惊恐无助的表情，但好在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太好了。” 虎杖悠仁露出了一个喜悦又难过的复杂表情。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都会被真人变成改造人的，但还好事情并没有如此，他们及时赶到了。 “看来真人是提前离开了。”冥冥若有所思的说。 虎杖悠仁一愣，“提前离开？” “楼上设下了禁止术师进入的帐，还特意放了改造人，准备这么充足就是为了把所有普通人都赶到这一层方便动手吧。” 冥冥边说着边走上前抓住了一个面色呆滞的男生询问，“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变成了……怪物。”男生机械性的说着，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惊惧，“他们变成了怪物……救命啊，谁能来救救我们……” “果然如此，是有什么在催促真人吗？” 冥冥松开了男生的手看向空无一物的车轨处。 “等等，说到离开的话……”虎杖悠仁瞪大眼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记得春小姐说会有一辆列车行驶至副都心线站，那是不是说真人提前坐上列车去五条老师那边了？” “应该就是这样吧。” “好耶！” 虎杖悠仁高兴的举起双手，“五条老师肯定会把真人给解决掉啦！” “呵呵，本来还想以此给五条君记上一笔的。” 冥冥遗憾的笑着往楼梯走去，“走吧虎杖君，联系辅助监督来疏散这些普通人。” “好！” 虎杖悠仁元气满满的跟在冥冥身后，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传来被什么物品黏住的触感，然后是一道有点耳熟的电子音。 “听得见吗？虎杖悠仁。” “咦？什么东西？” “等下等下！”电子音急切道，“我是京都校的机械丸！” “没时间了我只说一遍，你们可要听好了……” 与此同时，正在开车的伊地知洁高接到了一个电话，下一刻刹车急踩。 坐在后座的春和惯性往前一扑，还不等她坐直身体，就听到耳边传来对方颤抖又惊慌的声音。 “春小姐，五条先生被封印了……” 第 10 章 时间，9点14分，副都心线站。 五条悟看着对面那个占据了挚友身体的人，眼中的怒火已经逐渐冷却了下来。尽管身体被特级咒具紧紧束缚着，他也还有心情搭话。 “你的术式可以操控身体？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我实在是想象不到有谁会变态到把别人的身体拿来用哎。”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五条悟。” 占据夏油杰身体的人说着伸手把额头处的缝合线拆开，从内里露出了一个长着嘴吧十分怪异的大脑。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的术式，只要替换掉大脑就能反复使用身体，顺便刻印在肉.体上的术式也可以使用，怎么样很方便吧。” “呵，果然是变态。”五条悟冷冷的看着，“你偷走了杰的身体不会只是想要封印我吧。” “当然不是，封印你只是我计划开始的第一步而已，毕竟你实在是太碍事了。不过，说起来我也要感谢你才对。” 那人把缝合线合上，边说边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多亏了你没有把夏油杰的遗体交给家入硝子处理，我才能进行的这么顺利。” 他原本还以为五条悟提前祓除了漏瑚和花御会导致计划失败，但好在最终还是成功了。 果然，五条悟就算再强也还是有弱点的，不枉他筹谋良久获得了夏油杰的身体。 作为能与五条悟齐名的四大特级之一，对方的身体确实非常有用，甚至可以说是他千年来用过最特别的一具。 咒灵操术，多么强大的术式，只可惜夏油杰本人都没有成功参透，不然去年百鬼夜行的获胜方就要对调了也说不定。 操控着夏油杰的身体，真名为羂索的来自千年以前的术师这么想着。 顺利封印五条悟是他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虽然结果与预想没有出入，但，他还是感觉到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羂索对五条悟发出询问。 “哈哈，你是在不自信什么吗？” 五条悟笑了起来，“害怕计划会失败？” “不，我当然没有这么想。”羂索也笑了，“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阻碍我的计划。” “不要太小瞧我可爱的学生哦。”五条悟意有所指。 “你是说乙骨优太吗？我倒不觉得那孩子有多大的潜力。在他成长起来之前，我的计划或许已经走向末尾了呢。”羂索笑着对五条悟挥了挥手。 “好好期待吧五条悟，我们在新世界再会。” 时间，9点18分。 临时靠停在路边的车内，春和扶着被撞到的额角，一脸空白的看向伊地之洁高。 “抱歉伊地之先生，请你再说一遍，五条先生怎么了？” “……五条先生被封印了。” “这不可能！” 春和下意识反驳，“我已经提前跟五条先生说过了，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会被封印？ 春和抓着头发瞪大眼睛。 难道是她漏掉了些什么吗？ 可是，她已经把她知道的，看到的所有情报都跟五条悟说了啊。 “伊地之先生，现在能联系到七海先生他们吗？” “可以，我已经在联系了。” 伊地之先生果然靠谱！ 春和抬起头抹了把脸，“好，我们先去和七海先生他们汇合。” 想太多也无济于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商量怎么把五条悟给解救出来。 此时，在涩谷设下的困住普通人的帐已经被撤掉，有一些试图往涩谷站去的人被身穿黑西装的辅助监督给劝住了，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涩谷，告别了这个充满杀意与危机的夜晚。 车子在稍显拥堵的街道上行驶，直到十几分钟后，春和他们才在涩谷八公像处顺利汇合。 在场的除了不久前分开的七海组外，还有先前用电话联系的禅院组与日下部组。 “冥小姐说他们离涩谷站比较近，就先往那边去了。” 伊地之洁高边飞速打字边说明现在情况，“五条先生被封印的消息已经通知到了咒术高层，目前两所高专的其余师生都被通知前往涩谷支援，夜蛾校长和家入小姐也在距离这里200米的位置建立了临时医疗站。” “此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根据京都校的机械丸同学所说，被封印的五条先生暂时无法被带离副都心线站。” 看来这一周目最后的发展和上一周目是一样的，春和心想。 只是她并不知道救援五条悟的行动中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最后是否有救援成功，一下子从已知变成了未知，这种情况让春和感到非常焦虑。 “……春小姐？” 七海建人的声音叫回了春和的思绪，他询问，“五条先生被封印后的情况你有所了解吗？” 感受到四周传来的视线，春和默然摇头，“抱歉，在这之后的事我完全不知道，现在我的术式也没有办法使用。” “我明白了，没关系，你已经帮助了我们很多。”七海建人说，“那么接下去首要目的就是援救五条先生。伊地之先生，副都心线站的情况可以从机械丸那边得知吗？” “可以，刚刚冥小姐发来消息，此前待在副都心线站的特级咒灵已经被五条先生祓除了两个，分别是漏瑚和花御。” “那么就剩下真人和那个未知身份的人类了，至少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日下部笃也揉了揉疲乏的眉头。 “真没想到那个五条悟居然能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五条家恐怕要就此没落了吧。”禅院直毘人打了个酒嗝。 “闭嘴吧臭老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禅院真希按着额角跳起的青筋，“虽然不知道封印悟的具体是什么，但他可是五条悟，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所以还是先想想接下去要怎么行动吧。” “我的想法是分头从五条线路进入副都心线站，因为不清楚敌人会从哪个方向离开，所以我们必须有人在出口守着。现在帐已经被解除了，我们可以通过手机进行实时联系。”七海建人说。 “就按七海先生说的吧。”日下部笃也勉强提起干劲，“说实话，我觉得冥小姐应该被安排在后方支援来着，她的术式简直就是为索敌而生的。” “这话要是被冥小姐听到肯定会被揍吧……”野猪琢真小声嘟囔。 简短的制定了接下去的救援计划，在重新分组前伏黑惠向春和询问。 “春小姐，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跟着你们。” 春和说，“我必须要知道接下去的事情是如何发展的，这很重要。” “难道跟你的术式有关？”钉崎野蔷薇问。 “是的。” “那好，春小姐你跟我一起吧。”七海建人提议，“为了确保战力平衡，保持原有的组别不动，野猪拜托你和钉崎小姐一组了。” “没问题！七海先生你就放心吧。”野猪琢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分好组后众人的行动立刻开始。而同一时刻，已经到达了涩谷站的冥冥组遇到了他们的第一个敌人。 “冥小姐，你说底下一个人都没有？” 虎杖悠仁震惊的看向正在用术式侦查的冥冥。 “嗯，不同寻常的平静呢。”冥冥边回答，“按道理来说应该有很多人都被关在了车站才对，情况似乎……” “似乎什么？” 冥冥睁开了眼睛，“侦查的乌鸦被杀了，位置在B3F，看来那边有一个敌人在等着我们。” “咦？难道是封印五条老师的人吗？机械丸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很遗憾，我放在副都心线站的备份机已经被销毁了。”机械丸说。 “好吧。” 虎杖悠仁挥了挥拳头，斗志昂扬，“那么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涩谷站B3F。 胀相独自站在扶梯入口处等待着。 他在五条悟拔除了漏瑚后就直接离开了B5F，毕竟他与夏油杰他们就只是暂时合作，如果不是为了给死去的弟弟们报仇，他也不会如此有干劲。 然而就在刚刚，他正准备混着人群离开的时候，夏油杰突然派出了咒灵把原本在三层以上的人都赶到了楼下，还跟他说如果想要报仇就待着这里。 胀相相信了他，因为只要一想到被杀死的弟弟们，他的理智就会像被放在烈火上灼烧一样。 嘴里狠狠的反复咀嚼着两个名字。胀相心想，杀死弟弟的凶手，他一定要亲自报仇才行。 或许是他的愿望过于迫切，很快，他就遇上了匆匆赶下扶梯的虎杖悠仁和冥冥还有优优。 “咦？你……” 还未等虎杖悠仁发出疑问，对面的胀相就以势如破竹之势展开了他的术式，赤血操术。 虎杖悠仁反应极快的用双手格挡但却被以音速袭来的血液给贯穿了手臂。 “虎杖君！” 冥冥立刻发动了她的攻势，但胀相在退避的同时攻击目标却一直放在虎杖悠仁身上。 看来他的目标是我。 虎杖悠仁瞬间明白了局势，于是在防守的同时对冥冥大声说，“冥小姐，他是冲我来的，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快下去救五条老师吧！” 没有犹豫，冥冥接受了虎杖悠仁的想法带着优优急速往楼下奔去。而三分钟后，顺利下入B4F的冥冥二人与七海建人他们狭路相逢。 第 11 章 第11章 时间，9点42分。 顺利进入涩谷站B4F的七海建人他们与冥冥优优二人狭路相逢。 此时，整个四层都遍布着数不清的咒灵，地上墙上全是人类溅出的血液和残肢断臂，少数活着的人都围靠在角落里试图躲避看不见的危险。 如此的惨烈又血腥，这样恐怖的场景与春和最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只要告诉五条悟未来会发生的事就能避免他被封印，避免那些普通人被屠杀的惨剧再次发生。 但是，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突然涌上喉头，春和反射性的弓起背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紧紧的攥着行动前拜托伊地知洁高准备的铁制棒球棍。 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这么没用。 身侧面色凝重的伏黑惠细心的发现了春和的动作，他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一言，最后只是体贴的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背。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啊。” 一旁的冥冥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叹了一句。 “恐怕是因为五条先生被封印的缘故。” 七海建人皱着眉气势凛然，他一把扯下领带紧紧的缠绕在手掌处，侧脸与伏黑惠对视了一眼，就瞬间冲向了靠得最近正在试图捕抓人类的咒灵。 见他开始行动，冥冥也挥起了咒具低头对优优嘱咐了一句后抽身上前。 只有伏黑惠还站在原地未动，神情带着纠结。 这时，一直弓着身的春和站直了身体，那张惨白无比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转动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伏黑惠询问。 “这些咒灵很厉害吗？” 伏黑惠一愣，回答，“不，只是一些三四级的咒灵，二级也很少。” “我明白了。不必管我，伏黑君。” 春和转头看向那些咒灵，那只紧握着棒球棍的手瞬间涌出一股流动的蓝色咒力，像是剧烈燃烧的火焰。 她的神情冷漠又带着厌恶，“我不会死在这里的。” 听着对方的话，伏黑惠的手指微微抽动，片刻后他抿唇抬手召唤出了玉犬。 “不要勉强。” 说罢他便冲上前与七海建人还有冥冥一起开始在四层斩杀咒灵。 而几乎是在他动身的下一瞬，春和也举着棒球棍投身奔向了这片狼藉的战场。 黑色的玉犬护在她身侧，汹涌的咒力包裹在每一次挥起的棍棒之下，春和大睁着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丑陋的咒灵，不同于人类的血液喷溅而出，她没有选择躲避，而是以一种狼狈又可笑的执拗姿态迎接。 她要仔细的看着，要在心里牢牢记着这些恶心的东西。 因为只有这样，没有任何经验的她才不会轻易感到疲惫，怨恨会时刻提醒着她，成为她每次挥动双手的动力。 时间，9点46分。 处于B3F的虎杖 悠仁对此刻的战局感觉到非常棘手。 敌人的攻击作为远程使用效果很强，即使他有使用咒力强化□□也会被轻易贯穿，所以他采取了尽可能近身肉搏的方式，但效果也并不明显。 名叫超新星的术式在近处可以释放出类似于霰弹的暴击效果，虎杖悠仁在上一次近身攻击时不慎被对方的这个招式给狠狠的来了一下。 现在，好不容易再次拉开了距离，虎杖悠仁谨慎的观察着对面的敌人，脸上身上各处的伤口都在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疲惫感似乎也在从体内深处向体表逐渐蔓延。 如果还没有办法找出对方的弱点，他一定会死在这里，虎杖悠仁心想。 而就在这时，从破裂的衣袋里传来了熟悉的电子音，虎杖悠仁立刻拿了出来。 “喂，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沉默已久的机械丸说，对面那个……是胀相！？他用的赤血操术吗？” 虎杖悠仁惊讶，“你知道！？” “当然啊！” 趁着对面胀相在凝结血液的间隙，机械丸向虎杖悠仁简短的阐述了赤血操术的所有衍生术式，并为他提供了一个成功率只有一半的办法。 与此同时，率先从另一条路线口进入涩谷站内部的猪野组畅通无阻的来到了B4F。 “喂，不是吧？这边怎么到处都是咒灵啊！”钉崎野蔷薇发出惊叫。 “我就说上面怎么这么安静，原来咒灵和普通人都在这一层。” 猪野琢真把头上的针织帽拉下盖住脸，“来吧，把这些脏东西都好好清理清理。” 二人分别向不同方向的咒灵攻去，然后没过多久，钉崎野蔷薇就在另一个通道处看见了正在咒灵群里挥舞棒球棍的春和。 此刻的她已经面色惨白气喘吁吁，脸上身上全是喷溅状的深色血迹，而她身侧还有一只在不断撕咬靠近的咒灵的黑色玉犬。 “春小姐！小心！” 钉崎野蔷薇大喊了一句，立刻使出了刍灵咒法将向春和扑去的咒灵给祓除了。 “你没事吧？！” 钉崎野蔷薇跑上前扶住春和。 春和撑着不断轻颤的大腿摇头，“……没事，谢谢你。” “太危险了刚才，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的话。”钉崎野蔷薇沉下脸，“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伏黑和七海先生呢？我看到你身边有伏黑的玉犬。” “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春和拍着过度起伏的胸腔，勉强顺匀了气息，“整个四层都是咒灵，我们打着打着就分散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刚刚从楼上下来一个人都没见到。” 钉崎野蔷薇担心的看了眼春和，“春小姐你没受伤吧？” 春和沉默了一瞬，“没有，问题不大。” “那就好，接下去你都待在我身边吧，咒灵实在是太多了对你来说非常危险。”钉崎野蔷薇叮嘱道。 “好。” 春和点头，克制 着自己不去管腰腹处的伤口，抬起发麻的左脚跟在棕发少女的身后。 其实她身上有很多伤口，最严重的应该是左侧腰腹的撕裂伤，是在不久前被咒灵给咬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伤害到了脏器，她此刻左半侧的身体有些麻痹。 但这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如果当时不是她身边有伏黑惠给的式神在，她的五周目在那一刻估计就要结束了。 没有经过咒术师训练，只凭三周目的经验能坚持到现在确实十分勉强。但即使伤口非常痛，春和也并不想表现出来。 她怕一说出口就要被强制性的送出涩谷站，那样的话她坚持到现在的努力就白费了。 因为，她必须、一定要亲眼见到封印五条悟的人才行。 时间，9点53分。 从另外两条线路进入涩谷站内的日下部组与禅院组在B2F处不期而遇。 四人都对此刻安静到不正常的场景发表了疑问。 “这些人该不会都已经自己跑掉了吧？”禅院直毘人仰头灌了一葫芦的酒。 “稍微动脑筋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啊！还有拜托你能不能别在做任务的时候喝酒啊！？” “这就不懂了吧真希……嗝，这才是强者应有的气度啊哈哈哈……” 禅院真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时耳边传来熊猫小声的呼叫声。 “真希，真希？” “怎么了？” “你说悟被封印的消息高层会不会传给优太啊？”熊猫捂嘴道。 “乙骨？应该会吧，这也不是什么小事啊。” 熊猫点头，“也对啊，封印悟的是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人，连悟都失败了，恐怕也要由同样是特级的优太出手胜算才比较大。” “……别这样唱衰我们啊。” 禅院真希有些无语，但她并没有否定熊猫的话。咒术界能排在特级的咒术师一共就只有四位，可见其实力的恐怖性。 四人这样交谈着边下入了三楼，然后他们就被眼前明显爆发过战斗的环境给惊讶到了。 “这边地上还有墙上都是血液啊。”日下部笃也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眼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应该是不久前才发生的。” “看来是有敌人在暗处等着我们。” 禅院真希摆出攻击架势，她看了眼四周血迹喷溅的方向，“好像是在卫生间那边。” 说着，她就和熊猫打头阵往卫生间的方向小心的走去，然后没多久，他们就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都是伤口的虎杖悠仁。 “虎杖！？” 禅院真希和熊猫立刻跑上前。 “还有呼吸！”熊猫说。 “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我记得冥小姐是和他一起行动的吧？” 禅院真希有些惊讶，此刻虎杖悠仁看上去有些过于惨烈，连吐出的呼吸也十分轻微。 “应该是遇到了敌人，和冥小姐分头行动了。” 日下部笃也走上前，“要先把他送到家入小姐那里才行。” 三人简短的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日下部笃也把虎杖悠仁送到家入硝子在的临时医疗站。 等日下部笃也背着虎杖悠仁走后，禅院真希又和熊猫一起把整个三层都巡视了一遍，确定敌人已经不在后，才叫醒了坐在扶梯上打瞌睡的禅院直毘人，三人继续往楼下走去。 此刻，整4BF处的咒灵已经所剩无几，除了不会给人造成伤害的蝇头咒灵外，其余的几乎都被七海建人他们给解决了。 后一步来的禅院真希三人也与他们在扶梯口碰上了面，几组人互相交换了下情报。 得知虎杖悠仁深受重伤的消息，伏黑惠他们非常惊讶。 “看来那个人的水平至少在1级以上。”冥冥说道，“我与虎杖君刚进入三层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在入口处等着我们了。” “那个人？是诅咒师吗？”猪野猪野琢真询问。 “不能确定。” 冥冥回忆道，“他的目标是虎杖君，我有与他交过手，但他的攻击全是奔着虎杖君去的，而且……” 她抬眼看向众人，“他的术式与加茂君的一样，应该同是加茂家的祖传术式，赤血操术。” “什么！？” 听到冥冥的话大家都面露惊讶，只有春和一脸疑惑的站在原地。 “难道这次的事件是有加茂家参与策划吗？” 禅院直毘人眯起眼摸着自己的胡子，“早就知道加茂家野心不小，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做得这么明显。” 敢直接针对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悟，加茂家的胆量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啊，不过能扳倒五条家他倒是蛮乐于看笑话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京都校的加茂学长……不就是卧底了吗？”钉崎野蔷薇惊讶道。 “这恐怕不能确定呢。”冥冥笑了笑，“只是使用同样的术式，也不能确定加茂家就是参与封印五条君的元凶之一吧。” “各位，这件事还是稍后在论吧。” 七海建人开口打断了这个话题，他环视了下四周说，“还有些幸存的人需要先送出去。” “联系辅助监督来做吧，我们还需要到第五层去。”禅院真希说。 众人没有异议，七海建人很快就跟辅助监督取得了联系，趁着他们进入涩谷站的时间，伏黑惠小声的询问了春和。 “春小姐，你要不要跟辅助监督一起上去？” 春和一愣，立刻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要跟着你们一起下去的。” “可是……”伏黑惠看了眼她的脸，“你应该受伤了吧？脸色很苍白，额头上也都是汗。” “一点擦伤而已。”春和牵强的笑了笑，“谢谢你伏黑君，多亏了你的式神在，不然我肯定没办法像现在这样。” “这没什么，不用道谢……” 伏黑惠抿唇，“应该是我们要感谢你，因为你提供了很多情报我们才能这么顺利的来到这里。” 他其实很早就有预感，如果不是有春和在，或许他们这次在涩谷的行动中要死伤非常多人，不仅仅是普通人，也包括他们这些咒术师。 面对伏黑惠的感谢，春和没有回答。 她沉默的低下了头，左手轻轻抚着腰腹处麻痹后不在灼痛的伤口，感觉到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体内游荡。 没有办法接受道谢，因为这样的未来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普通人不被利用，咒术师不必奔波，大家都不用活在一个阴谋之下，这才是她想要的。 但是好像有点难啊。 春和有些难受，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所以自己的心态还有接受度都降低了非常多。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涩谷站周围的辅助监督们都进入了三层。 为首的伊地知洁高带着身后看起来像是医务人员和政府人员的人井然有序的参与到了普通人的救援之中。 因为咒灵过多的原因，四层还幸存的普通人并不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诅咒感染了伤口的人需要被送到家入硝子的医疗站治疗。 不过十几分钟，伤员们被陆陆续续的送走，伊地知洁高和其余的辅助监督们都站在扶梯入口处，对着还留在四层的咒术师们深深的鞠了个躬。 “诸位，祝武运昌隆。”！ 第 12 章 第12章 时间，9点44分，副都心线站。 人群嘈杂的叫骂声响彻在拥堵的空气里。 羂索抚着袈裟靠在停悬在半空的体积庞大的咒灵身上。他的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像是蚂蚁堆一样挤在这个不算宽广的场所里，空气似乎都因此被污染的越发浑浊。 地面上，被狱门疆砸出的裂缝周围被他放置了咒灵守护着，因为无法第一时间处理好五条悟的信息，他需要暂时待在原地等待。 不过好在，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羂索的脸上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那双无慈悲的眼眸垂下，细细的扫视着下位的人群，像是高悬的神明在俯瞰渺小的蝼蚁。 至少也有近两千人了吧，这个世界上真的需要这么多无用的人吗？ 羂索撑着脑袋恶劣的想着。 就在这时，被他放置在B3F和B4F负责监视的咒灵传来了咒力波动的消息，似乎是有不止一位的咒术师进入了涩谷站内。 看来是五条悟的救援到了。 会有咒术师来支援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没想到会提前了这么多。 羂索眯起眼，神色带着探究。 说来也奇怪，自从五条悟踏入了涩谷站之后，后续事件的发展无一不透露出一股违和的感觉。 似乎是他们都知道些什么，不只是五条悟比预想的要早了十几分钟就祓除了漏瑚他们，还包括与他合作的负责布帐的诅咒师们，也很快就被高专的人给解决了。 这就导致他之前部署好的很多计划都不得不提前。 其中就包括真人。 羂索把玩着手上那个闪着黑色流光的咒灵球。 本来他也没想这么快就收服真人的，作为特级咒灵，真人还有很高的成长空间，只是谁让他遇到的对手是五条悟呢，不趁着那时顺手收服，他真怕真人会被五条悟给立刻祓除了。 要是那样的话他的计划实施就有些麻烦了。 这样想着，羂索烦恼的叹了口气，要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能听话懂事点就好了。 这时，来自底下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很轻易的进入了羂索的耳里。 “还回来。” 黄发少女和黑发少女的双眼都死死的盯着咒灵上的羂索，“把夏油大人的身体还回来。” 羂索嗤笑了一声，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对双胞胎，“稍微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还吧？你们的夏油大人之前没有教过你们吗？下次和术师做约定的时候记得要确定是立下了‘束缚’哦。” “赶紧滚吧，还是说你们想要死在这具身体手里？” “……你会后悔的。” 双胞胎留下了一句充满怨恨的话，消失在了人群中。 “后悔啊，那是个什么味道？” 羂索笑着闭起了眼睛。 时间，10点28分。 涩谷站B4F，所有的幸存者们都 已经被辅助监督给送了出去，偌大的四层内只剩下七海建人他们这一众咒术师们。 此刻，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商讨接下去的行动。 “两所高专的其他师生都已经被通知来这里了，要等他们到了再一起行动吗？”钉崎野蔷薇说。 “老实话我觉得这样会更保险一点。”禅院真希道，“毕竟对方是假冒的夏油杰，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实力，但连悟都栽在他手上了，实力应该不可小窥。” 听到这话，其余的咒术师们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其中参加过去年百鬼夜行的人更是眉头紧锁。 “抱歉我稍微打断一下。” 春和突然开口，她看着众人慢声道，“如果没猜错，五层应该会有很多普通人在。” “在涩谷站内，最开始每一层都挤满了普通人，但现在三层以上的人都不见了，很明显是被刻意驱赶到了三层之下。按照在刚才在四层看到的场景推断，五层留守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肯定会受阻，说不定还会因为场地拥挤而造成误伤。 “春小姐的推断应该没错。” 七海建人沉吟片刻道，“虽然不清楚五层的情况是否和四层一样，但到时候那些普通人极有可能会被当做人质，更别说在人群拥挤的情况下很容易会发生踩踏事件。” “……这下就很难办了。” 野猪琢真巴拉了下帽子，“如果这样我们不就完全没办法行动了吗？” “不一定。” 伏黑惠说，“狗卷学长正在来的路上，如果有他在的话应该很好控制普通人的行动。” “哦！对啊！” 熊猫高兴的拍掌道，“棘用咒言命令所有普通人往上层走，这样的话也能给我们让开战斗场地不怕被误伤了。” “那还是要等剩下的人来啊，话说这么久了他们也应该到了吧？我联系下辅助监督问问。” 禅院真希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正打算拨号的时候，从四层扶梯处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立刻警觉起来，但没想到来的人正是日下部笃也，而他身后还跟着狗卷棘和东堂葵等一众高专的师生。 “来得太及时了！” “鲑鱼！” 熊猫和狗卷棘互相比了个耶。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在看到日下部笃也出现后立刻走上前询问，“日下部先生，虎杖他还好吗？” 听到虎杖悠仁的名字，东堂葵一把挤开了日下部笃也，“放心吧，brther好得很。” 他面露哀愁，45度角仰望上方，“只是太可惜了，这次不能和brther一起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了。” 听到东堂葵的话二人面露无语，但同期平安无事的消息还是让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由于时间紧迫，省略不必要的寒暄众人简短的交流了一番信息后，一场为救援五条悟展开的作战行动即刻开始。 时间，10点36分，副都心 线站。 羂索闭着眼坐在咒灵上假寐，左手把玩的咒灵球在刚刚就已经被他吞下。利用咒灵操术极之番[漩涡]对准一级以上的咒灵实施术式抽取必须要花费一段时间。 希望在这段时间里狱门疆能处理好五条悟的信息吧，羂索这样想着。 体内的咒力在不断调转，他稍微分出了一点精力关注在楼上的咒术师们，距离他们进入涩谷站内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 四层的咒灵有这么难处理吗？只是量稍微多了一点而已吧。 羂索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往上走！” 一句带着咒力的喊声突然从扶梯1号出口处传来。 像是给空气按下了暂停键，在这句话音落下的瞬间，站台上的所有普通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眼神变得呆滞，然后不约而同的抬起了步伐整齐划一的往同一个出口方向走去。 咒言？ 羂索眯起眼，指挥着身下的咒灵降落到地面上，此刻他的身侧已经空开了一片场地。 下一刻，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枚金属物体瞬间以破风之势从后方向羂索袭来。 空气中传来物体相撞的暴击声，掉落的子弹被握在手中，逐渐消散的烟雾后面，羂索露出了一个带着兴味的笑容。 “狙击枪吗？不错的想法，我也觉得对付术师可以积极使用一般武器来着。” 他笑着扔掉了手中用来抵挡攻击的咒灵，抬眼看向子弹袭来的方向，那片已经空出的场地上站着赫然出现的咒术师们。 因为时间紧迫七海建人他们没有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只是粗略的安排了前锋中锋和后卫，除此之外还有在另一个出口负责疏散人群的狗卷棘和在上空索敌的西宫桃。 春和作为刚入门的术师自然就被安排在队伍的末尾，她的身侧是刚刚使用完术式的庵歌姬，作为辅助型的术师她也被留在了后侧。 无形的硝烟弥漫在这片空气都快要凝滞的场所，耳侧是人群行走间衣物的摩擦声和脚步声，双方相对而立谁都没有贸然出手。 按下启动键的是一道突然响彻在空气中的击掌声，掌声刚落，远处的羂索被猝不及防的换置到了七海建人面前。 这是来自东堂葵的术式，不义游戏，可以将范围内的人或物瞬间调换位置，可谓是上限极高的辅助术式。 “这个术式倒是蛮有意思的！” 羂索拧眉笑着，瞬间挥手抵挡住了七海建人的攻击，其他咒术师们见状立刻蜂拥而上，战斗在电光火石间一触即发。 春和站在最末侧透过不断交错变换的人影和眼花缭乱的术式，视线紧紧的黏在那个黑发袈裟，额头有着一条缝合线的男人身上。 只是看了几眼，春和就知道这个男人非常强，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能丝毫不显疲态的面对一众咒术师的围攻。 对方的实力或许不在五条悟之下。 但是，看着他的样子，春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被严重 冒犯的不适感。 那样一副慈悲僧人的打扮是故意的吗？难道五条先生就是被这样无辜的外表给迷惑了吗？ 她边想边皱着眉转动视线在男人的身边仔细搜索着。 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在离男人身后的不远处被砸裂的地面上?_[(，有一个外表有很多眼珠在转动的奇怪方形物体，而它的周围有两只咒灵正站在那边一动不动。 看起来像是在护卫，莫非那个就是封印了五条悟的东西？ 这么想着，春和下意识的抬起脚想要往那边去，这时身侧的庵歌姬突然伸手抓住了她往旁边一躲。 “小心！” 二人就地一滚，还不等她们反应，脚下开始剧烈动荡，类似于地动山摇的巨响在耳侧轰鸣，数不清的砂石土屑迎面扑来。 “春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 手腕被女性柔软的手抓住，春和勉强睁开被砂石糊了满脸的眼睛，就着力道站了起来，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眼前已经彻底变了一个场景。 距离他们不到50米的位置，那块地面被硬生生的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碎裂的纹路在不断向周围蔓延，本就不大的站台被硬生生的从中截成了两半。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禅院真希举着咒具跳到了地面，其他咒术师们也因为这场突变而被迫与羂索拉开了距离。 “我倒不是不想陪你们打，只是时间到了哦。” 羂索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站在深坑的附近，手上拿着一个方形的物品。 等下，那个是！？ “是五条先生！” 春和瞪大眼睛，急切道，“他手上拿的就是被封印的五条先生！” “！” 众人一惊，东堂葵举起双手想要再次发动术式，但眼前却突然吹来了一阵寒风，顷刻间，冰雪从上至下立刻把他们冻结在了原地。 好冷！ 春和咬着牙吐出一口寒气。 对面羂索的身侧降下了一个白色短发的术师。 对方的神情十分不悦，“这就是你说的漏洞百出的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羂索好脾气的笑着回应，“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里梅？” “哼，把他们都杀了。”里梅说。 “等下，等下。” 羂索开口制止，“需要留下些信使传话才行。” “留下一两个就行了吧？” 里梅再度抬起手，凝结的寒气从手掌间冒出，正当他要发动术式的时候，从春和他们后方的扶梯出口处跳下了两个人。 分别是虎杖悠仁和九十九由基。！ 第 13 章 第13章 虎杖悠仁和九十九由基的出现为稍显颓势的战局带来了一丝转机。 “九十九由基！” 远处的羂索看见来人皱起了眉，他实在没想到远在国外，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级之一九十九由基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了夏油君。”九十九由基冲着对面的羂索眨了眨眼睛，“回答我当时的问题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羂索无视了这个开场白，挥手制止想要出手的里梅，“你该不会是专程来这里的吧？” “哈哈是哦，因为听到与我同样身为特级的五条君被你封印了所以有些好奇。”九十九由基摆着手，“不过我倒是想顺便来问你，还记得当时说的将世界上的咒灵一扫而净的方法吗？” 羂索面无表情并不想回答她这句话，于是九十九由基耸了耸肩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将使人类踏入新一阶段。” “这样的未来即是，人类彻底脱离咒力。” “不，是咒力最优化。” 羂索开口反驳了九十九由基的观点，他嗤笑一声，“我还以为12年前禅院甚尔死后你就放弃了这个无聊的方案了呢。” 二人的对话让身后一众被冻在原地的咒术师们听得云里雾里。但春和却直觉，这些话里的内容很有可能就是这场巨大阴谋背后隐藏得最深的滥觞。 所以就算听不懂，只要能牢牢记住这些话，她迟早有机会可以把它转述给能听懂的人。 这么想着，春和强撑起被寒气折磨的精神，趁着虎杖悠仁帮忙解除凝冰的这段时间，仔细听着二人继续的话题。 站在前方的九十九由基没有为羂索的话感到不悦，而是向他解释起自己的想法。 于是在这一长段的解释中，春和又听到了一个全新的名词，天元结界。并且也从九十九由基的话中了解到，原来因为天元结界的原因，全世界的咒力几乎被垄断在了日本这个国家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咒灵诞生。 而羂索的‘咒力最优化’方案有个很大的弊端，即是想要达成这个方案就必须要用到天元结界，这样的做法最终造成的后果就是，能使用咒力这种能源的仅限本国人。 活生生的人作为可用能源，这绝对会招致其他国家的窥视，首当其中就是以漂亮国为首的强国和其他中东国家，这样的未来会是何等的惨剧不必细想也可以预见。 对于九十九由基的话春和表示完全认同。 咒力这种绿色能源既环保又可以无限再生，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可用资源。要是真按羂索的方案进行下去，春和都不敢想将来拥有咒力的人会被剥削成什么样。届时，被剥离人的身份，变成一个永动机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但羂索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对九十九由基的话嗤之以鼻，“那又怎样？” 他笑着说，“我们的目的本就不同，没有咒力的未来和完全和平的未 来我一点也不期望。对我来说咒灵、术师和非术师都是人类这种‘咒力’形态的一种可能性而已。”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三种可能都混合在一起呢？人类的可能性和价值远不该被局限在这里，我所畅想的未来应该是不被掌控的一个全新的人类体系的诞生。” 如此狂放的发言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羂索兴致高昂的发表着他谋划了千年的设想。 而春和却被他厚颜无耻的话给震惊到了，她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是怒不可遏。 “所以——” 春和狰狞着面容，发出尖锐的怒吼，“所以就要为了自己的私欲让所有人陪都你做这种无聊的可能性实验吗？！你以为自己是神吗？还说什么人类的可能性，你拿什么说这句话？” “就因为你是术师，拥有咒力，就可以把其他无辜的普通人当做实验的小白鼠吗！？别太搞笑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有什么权力去评判人类的价值！？连封印五条悟都要靠偷别人的身体才能成功，还是等你什么时候脱离了第三维度再来说这种话吧！” “在更高维度生命的眼里不过都是虫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做伪神！？” 这么厚颜无耻的发言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即使半身被寒冰包裹，那份来自感性与理性交织的愤怒也快要把春和给点燃了，她由衷的感到可悲，原来自己经历了四周目的死亡和痛苦也只是为了见证这一场自以为是的荒谬言论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春和的怒吼给震撼到了纷纷投以注目礼，就连前方的九十九由基都转过了身，目光无比惊讶。 “春小姐的发言……好厉害啊！”虎杖悠仁边挥拳边小声感叹道。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等一众高专学生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而面对春和愤怒的质问，当事人羂索却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放声大声笑了起来。 他抚着自己的肚子弯腰笑到肩膀抽动，过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擦拭着自己笑出泪光的眼角。 “哈哈……不必理解。” 羂索审视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直直的对上了春和，他的语气带着无端的傲慢，“以你们的大脑大概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理解的。” 说完他看向自己的掌心，有一股深色的咒力渐渐凝结，“术式抽取已经完成了。” 远处的九十九由基大惊，立刻侧过头大声问道，“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呢！？” 春和愣了愣，沸腾的怒火被迫戛然而止，她疑惑的和其他咒术师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迷茫。 真人应该被五条悟给祓除了……吧？ 显然他们的迷茫被九十九由基接收到了，她苦恼的拍了下额头，“这下糟糕了。” 原本还不明所以的众人在下一刻就明白九十九由基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羂索一掌拍向了地面，顿时，一股黑色的咒力从地表冲向头顶，不断向远处蔓延去。 “你做了什 么？”九十九由基询问。 “我对两种标记过的非术师进行了无为转变。” 羂索笑着把手中的结绳解除，边向众人解释了他刚刚做的事。 即使春和打从心底就看不爽羂索?[(，她也忍不住想称赞对方一句好说话，因为他居然会对你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 这下可不就方便她了吗？ 就在羂索刚解释完的话音落下，从他的正后方袭来一发用血液形成的穿刺，伴随着由远及近的怒吼声，一个黑发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加茂宪伦！” “咦？叫我？” 刚被虎杖悠仁解救出来的加茂宪纪发出疑问。 远处，里梅反应极快的凝冰挡下了袭向羂索的攻击，羂索好整以暇的侧过身看向来人，“被你发现了啊，胀相。” “你竟敢欺骗我！让我去杀害弟弟悠仁！” 胀相暴怒的瞪着一切开端的始作俑者，立刻发动了自己的术式赤血操术。远程攻击全部冲着里梅奔去，而他本人直接冲到了羂索面前开始近身肉搏。 另一边，一众被冻住的咒术师们都在虎杖悠仁的努力下给解救了出来，趁着羂索三人在混战的时刻他们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战局又一次拉开了帷幕。 但这一次终结得很快，再一次躲开了来自九十九由基的攻击，羂索借助咒灵抽身往后一跳。 “我分发的咒物是千年前开始一个个结下了契约的术师们的残骸，但是，缔结契约的不只是术师。” 他挥手说着，宽大的袖口衣角翻飞，“不过，那些契约在获得了这具肉体时就作废了。” “难道是！？”九十九由基一愣。 没有回答，下一刻羂索的身后骤然涌出一股庞大的黑液，以波涛汹涌之势向所在各处奔去，而其中包裹着的，正是数以万计级别混杂的咒灵。 “这家伙疯了吗！？” 因为咒灵的出现咒术师们被迫停下了攻击，胀相也跑向了虎杖悠仁的身侧，所有人神色各异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羂索二人还有一众虎视眈眈的咒灵们。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放出这么多的咒灵！？”虎杖悠仁大声质问。 “我早就解释过了啊。”羂索笑着，“我没有给它们设置目的地，这样应该很好懂了吧？我想要的不过就是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现在，正是时候。” “听得到吧宿傩？” 羂索拿起握在手中的狱门疆，对着众人挥别。 “咒力全盛的平安时代，要来了。” 话音落下，成千上万的咒灵以迅猛之势袭来，羂索的身影在慢慢消失，长眉之下那双低敛的眼眸注视着他们，似乎带着无尽的嘲弄与暗讽。 站住！ 春和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给我站住啊！！ 她伸出双手，一股庞大的惧意正在心头疯涨。 眼前好像闪过无数重影，她迈着僵硬的步伐，想要在疾风骤雨般的咒灵里抓住那个快要消失的黑发男人。 “春小姐小心！！” 耳侧传来惊呼。 脑海中响起连绵不绝的嗡鸣。 下一秒天地旋转，身体被重重的压在地面，还不等春和反应，黑暗已然袭来。！ 第 14 章 第14章 等春和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掌下是洁白的床单，没有开灯的房间略显昏暗，她眨了眨眼环顾四周。 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装修风格倒是有些老派。 春和撑着床坐起身，身上并未传来疼痛的感觉，她伸出手臂看了眼，皮肤光滑如初没有任何一点伤口，她愣了愣，下意识的掀开了腹部的衣物，腰腹那侧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原来穿的那件，而是被换上了柔软的白色衬衫。 看来她并没有进入下一周目。 春和拍了拍还有些混沌的大脑，起身下床脚步颠簸的走向门口，老式的拉门后面是一条古式长廊，慢吞吞的走到尽头后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眼前是小型的日式庭院，光看装修风格很像她之前去的汤岛天满宫。 她是怎么从涩谷去到神社里的？ 春和面露迷茫，头顶和煦的阳光有些晃神，她用手挡住，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满满的活力，“春小姐，你醒啦！” 这个声音是？ 她转过头，就看见从远处跑来了两个人，正是之前一起在涩谷并肩作战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 “你们好……”春和抬手打着招呼。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钉崎野蔷薇呼出一口气走上前道，“之前可真是吓到我们了。” “对啊对啊，突然就晕倒了。”虎杖悠仁附和着。 钉崎野蔷薇接着道，“受了很严重的伤还一声不吭。” 看着不约而同露出谴责表情的两人，春和有些尴尬的扣着手指，“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拜托，这不是什么添不添麻烦的事情啦！” 钉崎野蔷薇皱着眉叉腰，“我们是在提醒你要稍微多注意下自己的安全啊！” “明明已经是同伴了却还逞能，这是完全不行的！” 虎杖悠仁双手挡前比了个大叉，“作为咒术师首先要做的就是相信同伴。” 见钉崎野蔷薇一边非常认可的点头，春和半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谢谢你们，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她顿了顿又道，“对了，我睡了很久吗？” “有点久，大概是……两天的时间吧。”虎杖悠仁回忆道。 “这么久！？” 春和一惊，她下意识的急切询问，“那五条先生呢？涩谷怎么样了？那些普通群众呢？” 她以为自己顶多昏睡了半天而已，没想到却已经过了这么久，那岂不是中间错过了很多的情报？ “大部分人都被安全撤离了，但五条老师他……” 虎杖悠仁看了眼自己的同期，最后拉耸着眉头道，“五条老师被假夏油先生给带走了。” “……” 听到大部分人都安全，春和稍微 放下了心，但五条悟…… 她抿住唇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那现在该怎么办？能把五条先生给救回来吗？” 五条悟对咒术界和人类社会的影响太过重大，如果他不在，春和实在不敢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她记得那个时候，那个家伙在离开前放出了大量的咒灵，那些咒灵都被祓除了吗？ 正当春和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他们前方传来呼喊声，站在台阶处的禅院真希和狗卷棘正在对他们挥手。 “要开会了，快去会议室——” “来了——” 虎杖悠仁中气十足的挥手回答，然后转过头看向春和，“春小姐要一起去吗？” “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啊，我们不都已经是同伴了吗？”钉崎野蔷薇不满的强调。 “好，那我们快走吧。” 春和点头跟在两人身后，过了一会突然开口，“对了，怎么没有看见伏黑君？” 她记得这三个人好像是同班同学。 “伏黑他去医院看望姐姐了。”虎杖悠仁说，“好像是在一天前突然醒来了，之前一直是昏迷状态来着。” “原来是这样啊，那伏黑君应该很高兴吧。” 三人随意的边走边闲聊，通过钉崎野蔷薇之口，春和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东京咒术高专里，因为在涩谷那天昏迷后一度陷入了休克状态，于是就直接被带回了高专治疗。 听到这春和有些默然，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废物了，没直接进入下一周目都是因为运气好的缘故。 走了大概有5分钟，在穿过一条长长的庭院缘廊后三人终于在一间古典日式房门前停了下来。 拉开障子门，铺满了榻榻米的房间内坐着很多之前在涩谷就见过的咒术师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眼下乌青的女性。 “春小姐，身体还好吗？” 为首的七海建人礼貌的对春和打着招呼。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已经相识的几人互相点头示意，七海建人体贴的为春和介绍了那位面生的女性，“这位是家入硝子小姐，高专的医生，咒术界里唯一会运用反转术式治愈他人的咒术师。” 奶妈！而且独一无二！这可是最稀缺的资源啊，估计她身上的伤也是对方给治疗好的。 于是春和认真的弯腰对家入硝子表示了感谢，“非常感谢你的治疗，家入小姐。” “啊，不用客气。”家入硝子伸手扶起了春和，“你没事就好。” 众人简短的寒暄了一番，之后就开始了正题。 “本来应该等夜蛾校长回来后再进行会议的，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七海建人率先开口。 “是啊。”一脸无精打采的日下部笃也说，“从涩谷事件结束的第二天就被带走了，到现在还未归怎么想都不太妙吧？” “总监会没有第一时间安排袚除咒灵，而是 把熊猫和夜蛾校长分别带走，这样的情况……呵呵，应该是仗着五条君不在的缘故吧。”冥冥说到。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熊猫学长也带走啊？”虎杖悠仁举起手提问。 禅院真希不爽的啧了一声，“谁知道啊！而且过了这么久上面都没有下达任何关于是否要夺回悟的消息，这很奇怪啊，真不知道那群老头子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鲑鱼！” 七海建人沉吟片刻看向冥冥，“京都校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呢。”冥冥说，“不过据歌姬说，乐岩寺校长也被传唤了哦。” “……看来只能等伊地之先生的消息了。” 一直默默听着对话的春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犹豫了片刻开口，“不好意思，我想问下，总监会下达的命令会和政府一起商讨吗？因为五条先生被封印带走已经不只是会对咒术界产生很大影响吧？” 普通的人类社会也会遭殃啊？这么严重的事件怎么说也应该由内阁讨论个好几天吧？ “不，这个……” 春和的问题让一众咒术师们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七海建人才开口，“据我所知，现在政府应该在制定如何安全撤离群众的事，两天前占据夏油先生身体的诅咒师在离开前释放了大量的咒灵，根据窗和辅助监督这两天的统计，数量已经超过500万只了。” “500万只！？” 春和瞪大眼睛，她的嘴角有些僵硬，“……七海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数量都快比上整个23区的人口数量了吧？” 这太荒谬了，如果有这么多的咒灵被放出来，那根本不用考虑救不救五条悟了，在那之前整个日本的人类社会都会先面临崩溃吧。 这要死伤多少无辜的人啊！？ “这是真的，春小姐。”虎杖悠仁低声道，“我们这两天都在外面袚除咒灵，但因为高层还没有下达任何命令，所以来支援的咒术师并不多。” “不过已经有辅助监督和一些政府人员一起在咒灵出没的地方布下结界疏散群众了，目前暂时还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伤亡事故。” 虎杖悠仁像是在安慰春和，对她扬起了一个如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容。 “别担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我知道。” 春和皱着眉，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你们很辛苦，我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仅仅一周目的时间，她就已经深刻了解到了咒术师是一个怎样沉重的身份。 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以少数人的生命去解救多数人，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吧。 生命是平等的，没有谁应该为谁付出，即使拥有超过常人的能力也不该被要求必须去承担这份责任。 春和一直是这样想的，而幸运的是，她遇见的每个咒术师都格外的善良，格外的勇敢，所以，曾经作为普通人的她真的非常的感激他们。 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_[(，就算有再多的咒术师也很难解决当下的问题，在面对这么多咒灵的情况下，至少也有近百万的人会面临流离失所的可能。 而东京作为整个国家经济文化的重要枢纽，发生这么严重的大型社会性恐慌事件，届时国际上的舆论该怎么处理？如果不向世界公布咒灵的存在，根本无法服众吧？ 况且刚才七海先生说的目前统计到的咒灵数量是超过了500万只，要是在过几天数量又增多了怎么办？会不会有咒灵直接跑出了东京的界限到其他城市去……等等！ 春和吞咽了下发紧的喉咙，慌乱的视线对上一众咒术师们，“……抱歉，请问有人看到我的手机在哪里吗？” “啊，好像放在医务室了。”钉崎野蔷薇说，“当时换衣服的时候我拿出来了，但是手机已经关机了。” “可以……带我去拿一下手机吗？” “当然可以。” 钉崎野蔷薇爽快道，她的视线对上春和，声音变得有些惊讶，“春小姐你还好吗？脸色突然很苍白啊。” 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汇集到自己身上，春和强撑起笑容，“没事我很好，我们现在走吧？” “我也一起去吧。” 靠在墙角的家入硝子说，“会议应该结束了吧？医务室还有些事要处理。” 七海建人点头，“现在的情况也不明朗，还是等伊地之先生那边的消息吧。” 众人都没有意见，家入硝子率先走出了房间春和立刻紧随其后，她们身后还跟着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 医务室的位置在另一栋建筑里，几人走了大概七八分钟才到。家入硝子一进门就先去柜橱边翻找，不一会就找到了春和的手机递给她。 “谢谢。” 春和接过手机查看，屏幕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大缝，她长按了下开关键，没有任何反应，又试了一遍后确认是没电关机了。 “可以借我下手机打个电话吗？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春和说。 “给。” 钉崎野蔷薇反应极快的递过手机，并把春和的手机拿去充电。 “谢谢。” 春和拿到手机后立刻输入了一串号码放在耳边接听，但等待她的是一串忙音，心里有些不安，她又拨了一次，还是无人接听，之后的三四次也是同样。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春和抿着唇将父母二人的电话都打了七八遍，结果无一人接听。 “怎么了春小姐？” 虎杖悠仁敏锐的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电话没人接听吗？” “……嗯。”春和咬着泛白的唇瓣，“我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接电话。” “你记得邻居的电话吗？可以打给他们问问。”家入硝子建议道。 “对啊！” 春和眉心一跳，立刻又按下了一个号码，等待了几秒钟后，这次电话被很快的接起了。 “喂，你好？ ” 接电话的是邻居家的阿姨，因为同样是移民的种花人他们两家关系很好。 “阿姨，我是春和。”春和急声道。 “噢，小和啊，你没事吧？” 女性有些惊喜的声音穿过电话传来，春和心下感到有些不对劲，她沉声道，“我没事阿姨，我爸妈在家吗？我打他们电话都没接。” “你还没见到你爸妈吗？”对面的女性有些惊讶，“他们昨天一大早就开车去东京找你了啊，因为听到消息说东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个担心坏了立刻就出发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 春和的表情刹那间变得空白，大脑好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再见。” 不能往坏处想，说不定爸妈已经到租的房子那里等她了。 春和抖着唇在三人担忧的视线中打开了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后加载了几秒，然后弹出了好几个消息界面。 分别是一天前来自父母的消息弹窗和昨天早晨二人的十几通电话，未接来电时间截止到10点半左右，剩下的就是在12点多的好几通来自同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和急救电话。 脑海中响起一阵电磁般的嗡鸣，春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正在被拽着，急速的往下坠落。 颤抖到几乎拿不住手机，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下了那个未知的电话。 响起的电铃像是打在心头的擂鼓，不知道过了几秒又或是几分钟，电话被接起，是一位年轻男性。 春和心中一紧，哑着声音道，“你好，昨天中午你打了好几次这个电话，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啊！你是手机的主人吗？”电话里的男性顿了顿，他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才说道。 “是这样的，昨天中午在石景山路那边发生了一起大型车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我看到伤者的手机里一直在联系这个号码，所以就打过来了……” 这人在说什么？ 大脑好像在瞬间失去了运作的能力。 春和抽了抽嘴角，耳边的世界开始变得无比安静，她觉得自己被包裹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意识和呼吸都被阻隔在外，内里只有一顿一顿的轰鸣声。 头晕目眩的感觉从发软的四肢传递到胸腔，她无法理解这一长串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再次求证。 声音从遥远的彼岸发出，生怕惊扰到了什么，春和僵硬的开口。 “抱歉，可以请你再重复一遍吗？”！ 第 15 章 第15章 日头正盛的正午十分医院大厅里却依旧人满为患，消毒水浓烈的气味被压缩在医务人员急匆匆的步伐和翻飞的衣角之下。 七海建人站在一楼大厅处对着匆忙赶来的伊地知洁高招了招手。 “七海先生！” 伊地知洁高跑上前，伸手扶了下眼镜，喘匀了一口气后道，“已经跟窗确认过了，昨天上午在石景山路那边发生的车祸根据后续对事故现场的检测来看，确实有遗留的咒力残秽，保守估计应该是2级以上的咒灵。” “……我明白了。” 七海建人点头，侧过身看了眼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低垂着头的春和，此时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都坐在她身侧。 “这件事我会转告春小姐的，麻烦你了伊地知先生。” “不，这没什么。”伊地知洁高摆手，“春小姐帮了我们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 他的视线穿过重重人影，带着恻隐之心，“春小姐她还好吗？” 七海建人闻言叹了口气。 早上在接到家入硝子电话的时候，他恰好还在高专，因为现在外界情况特殊家入硝子不能随意离开高专，于是他就被拜托帮忙了解下情况。 而现在，看着春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也不能确定对方的状态是否能称得上好。 因为除了在刚去医院的路上时还能明显感觉出对方强烈的恐慌和无措，之后在确认了父母的遗体后她就再也没有露出过任何表情。 没有崩溃，没有不可置信，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和生气，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绝症病人。 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道让他们怎么去安慰，因为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言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远处座椅处，虎杖悠仁盯着墙面上的电子时间表，在秒针刚转过10分的时候，立即开口提醒道，“……春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耳侧响起少年小心翼翼的声音，春和眨了眨僵硬的眼睛，回过神对他点头。 “好。” 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呲’声，她面色如常的站起身，在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担忧的视线下慢慢走到护士站。 此刻护士正在打印东西，见春和来连忙拿出了几张单子递给她。 “死亡证明只要填写这几个地方，填好后就可以去窗口结清费用了。”护士说。 春和点头，静静的看了眼证明上两个熟悉的名字，然后认真的在每一处空位上写下自己的信息。 几分钟后跟护士确认了信息无误，她拿着单子走到窗口排队等待结算，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虎杖悠仁二人。 这时，刚跟伊地知洁高道别的七海建人走到了春和身侧，他组织了下语言道，“春小姐，刚刚伊地知先生已经确认过了，车祸的发生可以肯定是由于咒灵引起的。” “谢谢，我知道了。” 春和平静的 说着，那双瞳孔没有任何神采，“麻烦帮我跟伊地知先生转告一声，辛苦他了。” 这个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吧？ 七海建人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他重新开口，“我会的，那么接下去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先联系好葬仪社和寺院吗？” 在日本，人过世后需要通知葬仪社，市役所和寺院，这样好安排接下去的葬礼行程。 “不用了。”春和摇头，“我打算直接火化。” 她不需要这些仪式。 春和的话让七海建人他们有些默然，三人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对于七海建人这种有资历的咒术师来说，死亡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身在咒术界他们每时每刻都可能要面对自己或同伴的死亡，内心早已对生死看得平常了。 所以在遇到像春和这样还没有完全踏入咒术界的人来说，即使是已经经历过非常多的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份沉默直到葬仪社到达现场，春和准备上车的时候才打破。 “春小姐，我和你一起去吧。”七海建人开口。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也连忙道，“是的，我们也……” “谢谢，但是不用了。” 春和打断了他们的话，她站在车门旁对三人微微弯腰，“谢谢你们陪我到医院，接下去的事就让我一个人去做吧。” “可是……” “好吧。” 七海建人点头，保持了成年人之间体贴的尊重和礼貌。 “如果有什么事请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我会的。” 四人就此告别。 之后的事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连春和自己也记不清她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脑子浑浑噩噩，等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出了葬仪馆。 十一月的天暗得很快，此时已经是旁晚时分，霞光在远处渐渐隐没，晚风吹着枝叶沙沙作响，春和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站在路边。 时不时有奔急的轿车呼啸而过，春和抬头看着远处暮色四合的晚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感觉到很迷茫。 四周空荡一片，世界如此安静，而她却根本不知道能去哪里。 她静静的站着，抬头望天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风化已久的雕塑。直到晚霞彻底落下，直到黑幕遮挡天际，耳边才隐约响起了由远及近的汽车轰鸣声。 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了春和面前。 前照灯的光线刺得她眼睛酸痛，左侧的前车窗被摇下露出了车内司机大叔的脸。 “姑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是打不到车吗？你要去哪里我载你去，刚好今天最后一趟了。” “……我不知道。” “什么？” 司机大叔的表情有些疑惑，他探出头看了春和一眼，然后视线转移到春和的身后，在那里不远处隐约写着葬仪几个字，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心 中有些唏嘘，司机大叔叹了口气，声音放缓到道，“那就回家吧。” “不知道去哪里，那就回家吧。” 家？ 春和张了张嘴，那张空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愣怔的表情。 她沉默的站着没有回答，司机大叔也没有催促，一人一车都安静的停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春和终于发出了声音。 “回家吧。”她说。 因为她本来就是要回家的啊。 如今的东京夜晚远比以往要安静得多，但就普通人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司机大叔边开着车边将广播调到午夜电台，轻柔舒缓的轻音乐飘荡在车厢内。 春和将头轻轻的靠在车窗上，窗外急速划过的霓虹在放空的视野里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她双手环前紧紧的抱着黑色的背包，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全部。 半个小时后，在这个浮光的暮夜里，春和终于回到那个最初一直想要回去的地方。 此刻时钟的秒针刚好转过8点，不同于东京的沉寂，横滨依旧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春和走上四楼，隔壁邻居家的门缝还透出微光，没有声张，她动作轻柔的将指纹锁解开然后进屋关门。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朦胧的月色撒进室内。春和站在熟悉的地方，看着熟悉的家具摆件，那颗悸动不安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默默的看着，然后抱着那个黑色背包，从入户到客厅再到厨房，安静的走在这个已经走过成百上千次的地方，就这样循环往复的走了六遍，最后才将背包放在桌上，走向了那间被紧紧关闭的属于她的房间。 房间依旧干净整洁，春和打开灯坐在书桌前，从抽屉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和一只水笔，没有任何思考的必要，她挥笔在空白的纸上开始书写起来。 停歇的大脑在此刻疯狂运转，春和面无表情的挥动着笔，将第一周目到现在的第五周目，从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各项细节全部都记录在纸上。 这是她整整耗费了五个周目才获得的情报，是她经历了四次死亡，亲手为父母送葬后，才得到的如此来之不易的信息。 她不相信都到这样了还会失败。 她不相信。 一滴晶莹的水珠突然掉落在布满笔记的纸面，溅起了细小的水花。 不过几秒液体就逐渐渗透进纸内，将墨色的字迹晕染出斑驳的纹路。 春和愣了愣，立刻用衣袖去擦拭这片水迹，但掉落的水珠越来越多，像是突然在这片纸面上下起了暴雨，连擦拭的衣袖都被渐渐浸透染湿。 好端端的室内怎么会下雨呢？ 春和抬起头看向房顶，白灼灯在眼前晃出交叠的光晕，她眨着眼睛，忽然，脸颊处感觉到有一股湿意划过，然后慢慢隐没在发丝中激起一阵寒颤。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擦拭，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不断有液体从眼睛里渗出，划过鼻梁经过唇瓣，然后从口中尝到了一片带着苦涩的咸味。 眼泪？ 春和双手掩面，直到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一股无力的绞痛感顿时蔓延至全身，她伸手紧紧按着心脏痛苦的弯腰下。 然后意识到，那份被压抑了许久的痛苦最终还是降临在了身上。 汹涌的泪意再也无法克制，在这个如此寂静的夜晚，她终于无声的，歇斯底里的痛哭了起来。 所有的不甘，怨恨和费解好像在此刻才得到了宣泄。 她终于可以放纵自己喊出那句自五条悟被封印后就压抑在心底的话。 难道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她无声的问着，对着这个空荡的房间，声泪俱下的质问着。 即使她知道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想要问出口。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她真的太累了，如果不能彻底发泄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窗外的景色从黑到白再到黑，手机铃声也响起了无数次，但春和并不想管，她放任着自己，就这么弯着腰蜷缩着四肢，试图在泪水流淌的地方找到一个能够容身的位置。 然后直到眼睛再也无法流出泪水，胃部发出糜烂的悲鸣，她才在晨昏的光晕中爬了起来。 身体已经处于即将脱水的边缘，春和靠着墙，拖着四肢慢慢爬到了厨房，从冰箱和橱柜里翻倒出了水果和面包，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直到胃部再也撑不下任何实物，春和才停止了进食，她走进房间拿出了换洗的衣物然后到浴室开始洗漱。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下，春和闭着眼，此前混沌的大脑已经逐渐变得清醒。 在经过这场歇斯底里的发泄后，她才察觉原来自己在潜意识里一直有在隐隐的埋怨着五条悟的。 埋怨他为什么知道了一切还会被封印，埋怨他为什么不能小心点，要是能多注意下那后续的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了。 而这些埋怨的前提或许是，在春和心里五条悟实在是太强了，不管是她自己的认知还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讯息来说，五条悟都强的跟救世主一样，没有弱点。 所以在得知他被封印后，她才会产生这种情绪。 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五条悟就应该承担他们自顾自的期望吗？他就必须要接受这个英雄的虚名吗？ 不尽然吧？ 没有人生来就应该被架在救世主这个位置上的。 这么想着，心头压抑的情绪好像随着水流一起逐渐消散。 春和已经不再纠结于为什么五条悟在知道一切的前提下还会被封印。 因为她明白，说到底五条悟也是人，即使他在强大，他始终是一个有情绪有自我的人，是人就会有弱点。 自说自话的把人放在神的标准上去要求，然后把一切期望、责任、负担都施加到他身上，会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春和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傲慢和无耻了。 改变一个环境，规则，甚至是世界，这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 她不能自己高高挂起，然后安然的享受别人的付出。 而且从那个反派的口中也知道了，他封印五条悟的计划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策划好的，所以，输给他也不算丢人，毕竟双方掌握的信息差实在是太多了。 下定了某种决心，春和呼出一口气，关掉了喷头将自己擦拭干净，换上新衣服走出了浴室进入房间，在里面翻箱倒柜。 10分钟后，她带着一个全新的双肩包和充满格的手机，在晨光中走到了客厅。 初晨的客厅内还有些昏暗，朝阳的余辉透过窗沿斜斜的洒在地面，一切都静悄悄的，那个装着骨灰盒的黑色背包还放在桌上。 春和静静的看着，似乎只要她眨一眨眼睛，就能再次看见父母的身影，听到他们的声音，闻到熟悉的饭菜香。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下，她抿着颤抖的唇瓣，半晌，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个躬。 再见了，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要去做英雄啦。！ 第 16 章 第16章 走出家门的时候正是早上8点整，街道上已经有上班族们行色匆匆的身影。 清晨的气温还很低，春和迎着晨光跺了跺脚，口中呼出的雾气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朦胧又轻盈，她低头按着手机拨通了几天来的第一通电话。 通讯人是七海建人。在浑浑噩噩的这两天里对方也曾打过好几通电话来，但春和并没有接听，而现在打给他也是因为她需要到咒术高专里去。 春和已经想好了，在这一周目彻底结束前，她要把此前得知的所有情报都告诉高专的咒术师们，这是因为，她也想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一些她不曾了解和注意的信息，毕竟她对这个咒术界简直是一无所知。 在原地等待了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七海建人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春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七海先生。”春和礼貌的回应着，“请问我现在方便去高专一趟吗？有一些关于涩谷的事想要跟你们说。” “高专吗？当然可以，其实我们也有了新的计划，此前打给你就是想说这件事。” “是吗，那太好了，我现在在横滨，做电车过去的话大概要40多分钟。” “好，那么我在东京站口等你，我恰好也正要去高专。” “好，回见。” 通话结束，春和立刻动身前往横滨站。等二人再见面时间已经过去了近1个小时。东京站口人流量并不多，春和一走出去就看见了等在路边的七海建人。 金发青年还是一身熟悉的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光看外表根本想象不到对方是个杀伐果决的咒术师，反倒更像是在写字楼里工作的精英白领。 春和快步走过去，“抱歉，让你久等了。” 七海建人抬头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视线短暂的扫过了对方的脸。 苍白且毫无血色，但精神看起来到还不错，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 “没有很久，我们也是刚到。” 七海建人说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春和跟在后面，直到坐上后座后才发现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开车的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先生。”春和有些惊讶的打了个招呼。 她发现伊地知洁高作为辅助监督要忙的事真的很多，在涩谷的时候不仅要保持跟咒术师和政府人员的联系，随时做好疏散现场和调配任务的准备，平时似乎还要担任接送咒术师的司机。 简直有点全能了啊。 “好久不见了春小姐，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伊地知洁高启动车子，视线透过车内镜看了眼后座。 春和弯了弯眼，“谢谢关心……之前我父母的事麻烦你了。” “不，这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由于三人都不是爱说话的类型，在简短的交谈过后车内就归于了静谧，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后门。 春和跟着七海建人下了车，而伊地知洁 高似乎还有事要做，跟二人告别后就立刻开车走了。 东京咒术高专的后门建在一个山洞的隧道里，如果不是内部人员的话估计很难找到这里。春和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边跟在七海建人身后走进了大门。 门后是大片绵延的树林，一眼望不到边际，二人沿着上山的小路走了一会后拐进了石砖道，道路前方矗立着一排排红色的鸟居，在这片翠绿的密林里显得神秘又肃穆，而鸟居的尽头站着四个人。 正是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春和意想不到的人。 “等等，那个……不是敌人吗？”春和讶然开口。 七海建人轻咳了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等虎杖同学解释吧。” 远处的虎杖悠仁一行人大老远就看见了春和跟七海建人，立刻兴奋的挥着手。 “七海海！春小姐！早上好啊。”虎杖悠仁元气满满的声音顺着清晨的微风飘来。 “笨蛋，别叫这么大声啦！” 看着少年少女们充满活力的身影，春和不自觉的柔和了眉眼，二人很快就走到了他们跟前。 “早上好。”春和打了个招呼，视线立刻扫向了站在虎杖悠仁身侧，黑色头发，脸上有横条纹路的男人。 “不知这位是？”她的语气有些不善。 毕竟她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对方作为敌人跟漏瑚还有花御站在一起屠杀人类的身影呢。 “啊……这个。”虎杖悠仁摸着头看了眼身侧的胀相，有些纠结，“姑且，把他当成我的哥哥吧。” “！悠仁！”胀相眼里顿时闪过光亮。 “你哥哥？” 春和眯起眼，直言不讳，“你们是异卵兄弟？可是你哥哥之前是站在咒灵那一边的吧？” “呃……” 虎杖悠仁不知怎么回答，这时胀相站了出来，“之前的事很抱歉，但我也是被加茂宪伦给骗了所以才会与悠仁为敌，请相信这并非我的本意。” “加茂宪伦是？” “就是那个占用了夏油杰身体的人。”钉崎野蔷薇说。 “原来如此。” 春和颔首，虽然胀相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不怎么信任对方，于是对着虎杖悠仁直接道，“你哥哥值得信任吗？” “这个请不用担心，春小姐。”虎杖悠仁认真的点头，“其实，我们接下去的计划是见到天元大人，胀相他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天元大人藏身的地方。” “天元？就是之前九十九由基小姐提到的那个天元结界？”春和有些惊讶。 “是的，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七海建人提议道。 几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在路上的这段时间，春和听到了两个新名词‘死灭回游’和狱门疆，后者即是封印五条悟的咒具。并且也从伏黑惠的口中了解到了七海建人他们一众咒术师为什么要与天元见面。 “津美纪……我姐姐她也被卷入了这场互相厮杀 的‘死灭回游’之中，我必须要把她救出来。” 真该死啊，加茂宪伦。 看着伏黑惠沉寂的面容，春和叹了口气拍着对方的肩膀，“放心吧，你姐姐肯定会没事的。” 这话并不是宽慰而是肯定，但伏黑惠并没有听懂，他只是轻轻的点头，“……谢谢。”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一间地下室，里面站着几个熟人，分别是禅院真希、狗卷棘、猪野琢真，九十九由基和冥冥还有一个面生的黑发白衣男生。 “噢，那天那个女生！” 坐在沙发上的九十九由基对春和挥了挥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春和。” “春和，你那天的发言超帅气的！”九十九由基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啊……谢谢。”春和抿唇笑了笑。 她后面还觉得自己发挥的不够呢，应该再骂狠一点来着。 这时站在角落的黑发白衣男生走上前，对春和露出了一个柔软的微笑，“原来你就是春小姐啊，我听狗卷他们说了，在涩谷的时候多亏了你大家才能进行的十分顺利，非常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春和摆手，“你是？” “我叫乙骨忧太，也是五条老师的学生，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做任务，因为收到老师被封印的消息才回了国。”乙骨忧太说。 禅院真希走上前补充道，“别看他这样，他还是跟五条悟并肩的特级咒术师。” “鲑鱼！” 跟五条悟并肩，那不是超强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正摸着头露出腼腆笑意的男生，春和在心底评价到。 见寒暄的差不多，七海建人上前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在密门通往薨星宫的途中，有高专专门用来保管咒具和咒物的‘忌库’。”胀相说，“忌库里有存放我弟弟们的……尸体，虽然只是亡骸但通过我的术式可以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钉崎野蔷薇说。 10分钟后，跟在胀相身后七拐八拐的在缘廊里绕了半天路的众人，终于在一扇黑色的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个了，不会错的。我的弟弟们就长眠在那里面。”胀相看着门说道。 “那就打开了。” 虎杖悠仁说着和狗卷棘一起把那扇门往内推开，而门后，是深不见底的密林，连天空的颜色也是漆黑一片。 “下去吧，里面有通往薨星宫的升降机。” 胀相说着率先踏入了门内，走过长长的楼梯后到达地面，在那片密林包裹处有一间类似仓库的建筑，也就是传说中的忌库。 众人往前继续走着，胀相在忌库前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话随后跟在虎杖悠仁身后。坐着升降机到达薨星宫的位置，众人惊讶的发现地面上有一滩散乱的血迹。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九十九由基看了眼血迹沉吟道，“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这一切祸事的开端。” 祸事的开端？ 春和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的深意，她看了眼那摊久远的血迹，暗暗把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继续往前走，在穿过一个弓形的隧道，众人踏入了一片白光里，准确的说应该是空无一片的白色空间。 钉崎野蔷薇环顾了下四周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是正殿？” “不，他在拒绝我们。”九十九由基皱着眉，“虽然天元不会干涉现世，但眼下六眼被封印，所以我猜测应该可以见到他，但现在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默默听着的春和突然小声的向七海建人询问，“六眼说的是五条先生吗？” “是的。” 震惊，所以五条悟一直带着黑色眼罩是为了挡住他的六只眼睛吗？ 春和陷入了沉思。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乙骨忧太他们正因为见不到天元打算打道回府时，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片空间里。 “这就打算走了吗？”！ 第 17 章 第17章 “初次见面，诸位。” 众人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有四只眼睛长相奇怪称不上人的人。 “天元，好久不见了。”九十九由基打了个招呼。 站在后侧的虎杖悠仁捂住嘴小声感叹，“天元大人居然有四只眼睛！” “……咳。”伏黑惠无语的给了他一肘子。 这有啥，人五条先生还有六只眼睛呢，春和在心里默默腹诽。 忽视耳边少年人的吐槽声，九十九由基向天元询问，“你为什么关闭了薨星宫。” 天元挽着双臂，那张奇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担心你会与羂索同步，毕竟我也没有全能到通晓人心。” “羂索？” “就是加茂宪伦，现在又寄宿在夏油杰身体里的术师。”天元解释道。 “慈悲之意的羂，救济之意的索，这还真是连讽刺都谈不上了。”九十九由基感叹了一句。 确实，应该说是堪称荒谬。春和认可的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天元大人，我们是来询问羂索的目以及打开狱门疆的方法的。” 乙骨忧太走上前直接了当的说，“可以请您告诉我们吗？” 天元沉默了片刻道，“当然，但是我有个前提。” “乙骨忧太，九十九由基，以及咒胎九相图，我要这三人中的两人留下保护我的安全。” “保护？可您不是不死之身吗？”乙骨忧太面露疑惑。 九十九由基也不满道，“而且连保护时间和理由都没有说清楚，哪能这么果断啊。” 天元叹了口气，开始向众人解释起了他说这句话的原因，以及羂索他想要强行让人类进化所采用的手段。 “……与我同化的人能超越术师的界限，成为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全新形式，如果有一亿人都与我同化，那么因为没有作为个体的边界，恶意可以在瞬间传播，届时就会有一亿份的恶意诞生，整个世界都会彻底完蛋。”天元说。 “并且，此刻的我因为不断进化就成分上来说更趋向于咒灵。简单说即是，我是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天元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在场的众人都心下一震。 “那，为什么是现在？”九十九由基沉声询问，“按你的话说，羂索至少也做了千年的术师，他为什么偏偏要挑现在？” “因为……”天元看向众人，“天元，星浆体还有六眼，这一切都是因果相连的。” 他慢慢的向众人阐述了羂索在这一千年里为斩断这三者之间的联系所做的努力，因为操作不当他刚开始一直没有成功，而正当他不断改变策略的时候，在11年前发生了一次意外。 在那次的意外中，星浆体，六眼，天与咒缚都凑到了一起，更甚至连咒灵操术的使用者都恰好在场，除了狱门疆外，所有羂索实施计划需要的拼图在那一刻全部都凑齐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降大奖，如有神助。 而在那六年之后，狱门疆也落入了羂索的手中?_[(，于是这场他耗费了千年的计划在短短20年里就得以顺利展开。 听到这，就连春和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的神奇之处，并且也为羂索作为一个科研份子的执着性和探究精神感到十分佩服。 老实说，但凡他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人类科技都可以前进至少500年吧？ 不等众人消化这一长串信息，天元又接着讲述了羂索为人类同化整出来的死灭回游的游戏规则。 最后总结就是这个游戏规则很多也过于复杂，想要立刻让伏黑惠的姐姐伏黑津美纪退出游戏是不可能的。 “那么在进行死灭回游的同时，把五条老师解救出来就行了吧？有他在的话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伏黑惠沉着脸说。 天元没有否定而是岔开了话道，“先决定由谁留下吧。”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末尾默默听着的春和突然走上前，“用不着做这个决定。”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掷地有声道，“因为我可以保证，羂索的计划不可能会成功。” “春小姐！？” 天元没有对春和的话表示不屑而是认真的打量了对方几秒后询问。 “你是？” “一个普通的术师，但不普通的是我的术式。” 春和定定的看着天元勾起了唇角。 “一个，可以回溯时间的术式。” “！回溯时间？” 猪野琢真率先发出惊呼，他抓着针织帽一脸迷茫，“春小姐之前不是说是知晓未来的术式吗？” 看着一众不可思议的咒术师，春和抿唇笑了笑，“抱歉，之前这么说是因为当时环境不方便，怕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毕竟我的术式比较特殊。” “这倒是……”虎杖悠仁拍了下脑袋，“所以在涩谷的时候春小姐说出的那些情报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吗？” “是的。”春和点头，“准确的说是我经历过的事，因为术式受限我只能知道我亲身经历或者亲耳听到信息。” “原来是这样，虽然有局限，但确实是个不得了的术式啊。”钉崎野蔷薇他们感叹到。 “如果能早点进入咒术界，说不定也是特级术师了吧。”九十九由基笑道。 但七海建人却直觉有些不对劲，他询问，“春小姐，你的术式可以随心所欲的发动吗？” 毕竟时间是四维空间的产物，如果能够随时开启术式，那就已经是脱离了现有的三维空间了。 “当然不可以随意使用，我的术式发动有一个前提条件……这个之后再说吧。” 春和移开了视线，看向天元，“天元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可以吗？” “可以，你问吧。”天元爽快的同意了，这是因为对方身上流淌的咒力十分奇怪，他确定春和没有说谎。 “好，请稍等一下。” 春和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当着众人的面翻开了本子准备开始书写。 “等等……春小姐你是要记笔记吗？” 虎杖悠仁好奇的走上前凑到春和身边，然后他就看到了整整一大页，分别记录了时间地点和人物关系事件的流程图。 ！好厉害！?”虎杖悠仁大为震惊，“春小姐上学的时候肯定是学霸吧？” “过奖过奖。” 春和表示低调，这不过是每个种花高中生都必备的技能而已。 见虎杖悠仁站在春和身边看笔记，其他几个还未成年的高专学生们也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凑上前。 春和并不在意，于是在被几个学生包围之下开始问起了天元问题。 “那么天元大人第一个问题是，你知道羂索会在什么时候来薨星宫找你吗？” “不能确定。”天元挽着双臂说，“反正就在这段时间里吧，他的结界术仅次于我，薨星宫的封印早晚会被他解开。” “好的，所以是只要达成了死灭回游开启这一条件，羂索就一定会来找您对吧？”春和边说边疯狂记着笔记。 “没错。”天元点头。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春和翻了一面纸道，“假如五条先生被封印的前提条件不变，那么有能解开封印的东西吗？” 这个问题正好是所有人最关注的，于是众人的视线立刻都汇集到了天元身上。 “当然有。” 天元说着，伸手从虚空中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物体。 他看着众人道，“这个就是解放五条悟所需的狱门疆里。” “里？”伏黑惠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九十九由基扶着下巴。 “狱门疆分为表和里两个，在被羂索发现前表在我的结界之外……大概是国外吧，所以我封印了里来抑制表的气息，但没什么用。”天元解释道，“虽说五条悟就是被封印在里之内，但打开里的权限在表的持有者羂索那里。” “所以如果想要强行撬开里，就需要用到可以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或者能扰乱抵消一切术式效果的黑绳。” “而很不幸的是……”天元迎着众人期待的视线摆了摆手，“天逆鉾在11年前就被五条悟毁了，而黑绳在一年前也被他给削减了。” 啊这…… “五条老师到底在做什么啊！？”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一起发出抓狂的声音。 “悟这家伙！真是活该被关着！”禅院真希攥紧拳头。 “鲑鱼！” 春和跟一众咒术师们也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但好在事情还有转机。 “那看来必须要避免五条先生被封印了。” 春和看着笔记说，“我这次在五条先生进入涩谷帐内之前就有跟他说过他会被封印的事，但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所以我想知道，狱门疆封印人有什么条件吗？” “有。”天元点头，“两个条件，其一，对象必须在半径为四米 的有效范围内，其二，封印对象脑内时间度过一分钟。” 脑内一分钟？这个条件有点意识流啊。?_[(”春和皱起眉。 但在场的一些咒术师们却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五条悟会被封印。 因为敌人可是用着死去的挚友的身体啊，就算是五条悟也不可避免会在那一刻想过很多吧？ “还有问题吗？”天元对正在沉思的春和询问。 “啊……有的。”春和回过神点头，“天元大人我想问您的已经问完了，非常感谢。” 然后她将视线转向了一旁默默无声的胀相，“接下去的问题，我想问你，胀相先生。” “啊？” 胀相一愣，他与虎杖悠仁对视了一眼，都疑惑的看向春和，“我吗？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很多。”春和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他，“首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最开始会和漏瑚它们一起。” 毕竟如果胀相可以是友方，那就应该提早就把他拉过来，为咒灵方减少一大助力。 “是羂索，是他骗了我！” 一谈起羂索，胀相就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表情，他攥紧拳头说，“我与弟弟们原本作为咒胎被封印在高专的忌库里，在两个多月前，跟羂索一派的咒灵潜入高专把装有血涂，坏相和我的容器给偷走了，没多久我们三人就分别成功受肉……” “两个多月前……等等！那不就是交流会的时候吗？”禅院真希一脸惊讶。 “所以羂索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涩谷的事！”虎杖悠仁愤愤道。 春和边记录着他们说的话边继续询问，“除了咒胎他们还偷走了什么吗？” 胀相沉思了一会儿道，“还有宿傩的手指，大概有6根。” 听到这七海建人一下子就把目光转向了虎杖悠仁，“看来除了五条先生之外，羂索的目标恐怕还有你，虎杖同学。” “咦？我吗？”虎杖悠仁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春和询问，她有些搞不清楚这之间的因果。 “虎杖之所以会进入高专就是因为他吞下了宿傩的手指。”伏黑惠解释道，“而宿傩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死后他的二十根手指都被做成了特级咒物。” “原来是这样。”春和点头，又把视线转向了胀相，“胀相先生请接着说，你为什么会选择羂索那一方。” “我……” 胀相看了眼虎杖悠仁，随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要加入人类一方还是咒灵一方，但是……” “但是因为弟弟们的外形，我不忍看他们不被人类接受而受苦，于是就，自顾自的选择了自以为轻松的道路，直到在八十八桥感知到他们的死亡……” 他的面容抽搐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原本应该是兄弟四人齐心协力并肩作战的关系，但是……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压抑的痛苦与悔恨在一瞬间冲上心头㈡㈡[，胀相低垂着头忍不住哽咽了出来，“因为我的选择害得悠仁不得不面临……这样的结果……” 兄弟相残，这对他这个做大哥的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惩罚啊。 “呃！胀相……” 虎杖悠仁看着痛哭起来的胀相显得手足无措，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并没有多少的感情，但是…… 但是在听到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虎杖悠仁承认自己还是被触动到了。 因为羂索的设计，他亲手杀害了胀相的两个弟弟，但就算这样，在知道他们之间也有血缘关系之后，胀相却并没有责怪过他一点，反而还将责任全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胀相，我……” 虎杖悠仁垂着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那个痛哭的男人，“这不怪你……这不怪你，哥哥……” “……悠仁。” 真该死啊，羂索。 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兄弟二人，春和抿着唇和其他人一起，礼貌的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胀相放开了虎杖悠仁，用衣袖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泪水。 “抱歉……失礼了。” “没事。”春和体贴的开口，她沉吟了一会说，“如果在涩谷事件那天之前跟你说你和虎杖同学之间有亲缘关系，你会相信吗？” “！” 胀相一愣，蓦的睁大双眼，“你是说！你是说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吗！？” “真的吗春小姐！？”虎杖悠仁也双眼放光。 “……我不能确定，但可以试一试。”春和认真道。 她不知道下一次回溯的时间能提前多久，但如果能在帐落下前，或许还有得一试。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胀相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如果能提前见到我，请将悠仁的血液带给我，只要有血液我就能通过这个感知到悠仁与我之间的关系。” 这样就能避免他们兄弟二人互相厮杀的情况发生了！ “好，我知道。”春和点头，“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这真是……太感谢你了，春小姐。” 胀相猛地弯下腰对春和鞠了一躬。 “别——” 春和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等成功了，到时候你在好好感谢我吧。” 她拍了拍胀相的肩膀，“你是个好哥哥，别自责，要怪就怪羂索，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个玩弄人心与计谋的野心家才是造成一切悲剧的源头。 眼看天元和胀相这边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春和翻了下笔记本，心里还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想知道，咒术总监会那边有下达什么指令吗？” 距离涩谷发生的事已经过去5天了，政府和咒术高层总该有行动了吧？ 春和的问题让一众咒术师们变得有些沉默，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她看向了胀相和九十九由基。 “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这个……”胀相犹豫的看了眼一旁沉默的虎杖悠仁。 “算啦，这个让我来说好了。”九十九由基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高层那边下达的指令是……” “其一，确认夏油杰存活的事实，并对其再度宣告死亡。” “其二，认定五条悟为涩谷事变的共同主犯，将其永久驱逐出咒术界，此外对一切试图解除封印的行为视为同罪。” “其三，认定夜蛾正道犯有教唆五条悟与夏油杰引发涩谷事变之最，判处其死刑。” 随着九十九由基的话音落下，周身的气压一降再降，就连空气似乎都要凝结起来了。 春和张了张嘴，那张空白的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直到过了几秒才平静的开口。 “我就知道。” 她垂下眼睑脸上带着嘲讽，“果然不应该怀有期待。那么这下已经可以确定，咒术高层里有羂索的同谋了吧？” 这么明显的指令有谁会看不出来啊？ 其实从五条悟被封印后的第三天，她听到七海建人他们说高层还没有下达任何救援指令的时候，心中就早有预感了。 难怪涩谷事件开始的时候，高层只让五条悟一人进入帐内，这不就是想上演一出瓮中捉鳖吗？ 五条先生，作为最强的你还真是让所有人都忌惮得不行啊。 春和在心里感叹着，深吸了口气看向众人，“我想问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了，该到出发的时候了。” “春小姐……” 虎杖悠仁走上前询问，“你的术式到底要如何才能发动？” 钉崎野蔷薇皱着眉道，“因为不管怎么想，可以回溯时间的术式都太过逆天了，肯定是有什么交换条件吧？” “这个啊……” 春和转动着视线，扫过一众正紧张的盯着她的咒术师们，突然把心底的话给改了口。 “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恐怖。”春和笑了起来，“只是需要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才能开启而已。” “真的吗？”伏黑惠看起来有些不相信。 “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啊？” 春和笑着把笔记本和笔都收进了背包里，然后看向虎杖悠仁，“对了虎杖同学，可以现在就给我你的血液吗？我怕到时候会来不及。” “啊，可以的！” 虎杖悠仁摸了摸头，“但是春小姐，这里没有可以装血液的瓶子啊？” “我有。” 天元突然开口，他伸手从虚空中拿出了一个玻璃瓶递给春和。 “谢谢，能再给我一把刀吗？”春和说。 “当然。” 天元像是哆啦A梦一样，从虚空中又拿出了一把约有半米长还带着刀鞘的黑色太刀。 刀身线条流畅，上手拿着也并不会感到笨重，似乎是恰好适合她的，想到这春和抬头看了眼天元，对方的表情很平常，但她却觉得他似乎洞察到了些什么。 取血的过程很顺利，根据胀相的提示，春和带了约有大半瓶的来自虎杖悠仁的血液。 结束后事情也已经完成的差不多，该到与众人道别的时候了，但不知为何气氛却一下子变得低沉了起来。 “春小姐……” 虎杖悠仁抿着唇，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就连伏黑惠他们也在用那种沉重的目光看着她。 “……别这样。” 春和站在升降梯上，对着底下一众咒术师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事的各位，让我们在过去再会吧。” …… 徬晚，时间6点44分。 太阳的轮廓在天际慢慢隐没，五条悟踩着霞光走在前往东京咒术高专的山路上。 不知为何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做完任务后也并没有让伊地知洁高送，而是自己拐道去银座买了新出的奶油泡芙。 五条悟边哼着歌，迈出长腿悠哉的像是在散步，直到走到临近半山坡的时候，脚步突然停滞。 他侧过头看向左侧的那片丛林，下一秒静谧的树林里响起了沙沙声，一个背着双肩包的棕发女生有些狼狈的突然冒出了头。 “哇哦~” 五条悟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在表演……大变活人？”！ 第 18 章 第18章 这次时间回溯的过程似乎有点久。 这是春和在睁眼后脑海中飘过的第一个想法。 虽然发动术式就像是进入深度睡眠，会全无意识。但偶尔也有那么几次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这次就是这样。 耳侧传来鸟啼和枝叶的沙沙作响声，春和先是环顾了下四周，密林环绕，抬头望去无数枝杆延伸的尽头是被霞光浸染的天空。 看起来像是徬晚。 这么说她是回到帐落下之前了？ 心中一惊，顿时涌起一股喜悦感，春和立刻低头查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完整，背上背着双肩包，脖子处还挂着天元给的太刀。 看来是她赌成功了。在发动术式时，身上携带的物品也会跟着她一起回溯到过去。 这样就方便很多了嘛。 春和勾起一个微笑，她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枝叶挑了个树木没那么密集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过半分钟左右，眼前就出现了水泥地，正当春和高兴的想要大步跨上前时，眼前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前，而耳侧是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这是在表演……大变活人？” 这个声音…… 春和猛地的抬头，眼前带着眼罩的白发男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五条先生！” 嘴里喃喃着，脸上控制不住升起了一个无比喜悦的笑容，春和瞪大眼睛立刻跨步跑上前。 谁能懂她此刻内心有多惊喜！ 这简直就是买彩票抽中了特等奖，她还以为开启第六周目后要重复第五周目的步骤先花费时间寻找五条悟呢。结果现在要找的人直接出现在了眼前，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唔……等下，你认识我？” 五条悟看着眼前这个面带笑容眼里还闪着光，肩上挂着一把太刀的陌生女生，挑了挑眉。 体内咒力的运转有些奇怪且存量不算多，但确实是咒术师，而且在见到他后这么高兴，难不成…… “噢，我知道了。” 五条悟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你是我的粉丝对吧？” “啊？” “不是吗？”五条悟装作苦恼的说，“我知道自己是很出名啦，但是突然跑到这里来还是让我有点惊讶，要我给你签名吗？” 春和被五条悟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配合的点头，“是的……我是你的粉丝。不过不用签名，我想跟你说一点事，是关于涩谷未来会发生的事，可以稍微给我一点时间吗？” “涩谷，未来？” 眼罩下的那双六眼失礼的扫视着对面的女生，五条悟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你想去哪里谈呢？” “去……” 春和刚想下意识的开口回答对方喜欢的甜品店，但在余光 中，她发现了此刻身处的位置有些不对劲。 一条有些长的山路，两侧都是密集的树林，这是根本不可能是在涩谷会出现的场景。 难道她降落的位置不在涩谷范围内吗？可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见到五条悟？ 春和有些不知所措，她立刻将求助般的目光对上白发男人，“五条先生，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呢？有点有趣。 五条悟在心底评价着，边开口回答，“是在去往高专的路上哦。” “高专！？” “对啊。” 看着表情在震惊和迷茫中来回切换的春和，五条悟笑道，“是第一次来吗？” “不是。”春和皱起眉，“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这件事。” 她看了眼五条悟，对方的状态看起来轻松又从容，而且根据时间推算，应该是还没有收到涩谷被降下了帐的消息吧。 这样也好，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他讲清楚各项情报。 暂时不再纠结自己的降落地点为何会偏移这么多，春和说，“五条先生，在七点的时候涩谷会降下一个禁止普通人出去的帐。” “禁止普通人出去？”五条悟扬起眉毛，“这是为什么？” “是为了让你孤身一人进去。” 春和严肃的说，“这是一场专门针对你而设下的阴谋。” 没有表露任何惊讶，五条悟抬手扶着下巴，语气似乎有些苦恼，“那这可真是麻烦了，没想到我居然这么遭人嫉恨啊。” “是因为你太强了，所以才会被特意针对。” 春和提了提身上的背包，“还是先找一个可以谈话的地方吧，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提前跟你说才行。” “你很着急吗？”五条悟看了眼她。 “是的，可以说是刻不容缓。” “那好。” 五条悟笑着对她伸手，“握住我的手吧。” 春和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了他的指令。 原本她以为对方会就近选择高专，但没想到等她握住了五条悟的手后，眼前突然闪过无数重影，还不等她反应，在几秒过后，他们就出现在了一个巷子里。 耳边是闹市的喧哗，斑斓的霓虹灯光投进巷口，春和迷茫的抬眼看向身侧高大的白发男人，对方已经收回了交握的手，抬脚往前面走去。 春和下意识的跟在身后，然后没出几步路，她就发现她来到了涩谷的八公像附近。 眼前是华灯初上的夜景，不知为何本应是人群拥挤的涩谷，此时却并没有太多的人流量。而且奇怪的是周边的商业街也没有挂上万圣节应该有的南瓜灯，路上走过的人穿着也十分正常。 有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心底升起，春和僵硬的看向五条悟，“五条先生，请问现在是几月几号啊？” 五条悟拿起手机，“9月12号哦。” 他看向春和，嘴角 带着笑，“怎么了，难道不相信吗？” 不……” 春和游魂般的摇着头，心脏在怦怦跳动，耳边似乎都回荡着这种擂鼓般的激振。 原本以为，如果能在帐落下之前就已经很好了，但是……她居然回到了一个多月前！ “抱歉……我太开心了……” 春和咬着牙，交叠的双手下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她抬头看向五条悟，那张脸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五条先生，能在这个时候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她由衷的，感到无比幸运。 “……” 五条悟没有说话，他看着那双充满真挚的眼睛，眼尾垂下，眼眶泛红，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有晶莹的液体从里面溢出。 “我们去吃甜品吧。” 五条悟翘着唇，语气十分轻松，“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超级棒的甜品店，正好推出了新品呢。” “好。” 春和低下头使劲眨了下眼睛，然后也笑了起来，“你是说二丁目的那家店吗？他家的冰淇淋泡芙确实很好吃。” “就是这家，没想到你也知道啊，他家除了泡芙外草莓布朗尼也很不错哦。” “是吗，那确实要尝试下呢。” 二人随意闲聊着，很快就走到了甜品店。大概是因为工作日的晚上，店内人流量并不多，五条悟选择了一个靠内侧的位置坐下，春和坐在他对面。 点餐时，春和特意跟服务员强调了甜度，没多久餐就上了，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先各自品尝了一口甜点。 适中的酸甜口感在味蕾爆发，春和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精神似乎也放松下来了。 她看了眼对面悠然自得的白发男人，轻声道，“五条先生，我一直以为今天是10月31号的。” “万圣节。” 五条悟放下勺子，纤长的手指轻点桌面，“所以你说的那个阴谋是万圣节会发生的事。” “是的。” 春和说，“如果跟别人这么说，他们或许会觉得我在开玩笑，但是您一定不会这么想。” “您一定会相信我。”她的语气十分认真。 五条悟没有反驳，而是笑着回应，“当然，你叫什么名字？” “春和。” “那么小春，你想跟我说的是什么呢？” “请稍等一下。” 春和从肩膀处卸下太刀，然后把身后的背包翻到跟前，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我想告诉你的都详细记录在笔记本上了。” 春和说着把笔记本递给了五条悟，她想让对方先大致看过笔记，然后她再补充些细节，这样效率也更高。 五条悟接过笔记本翻开，纸页在眼前快速划过，然后他抬头看向春和。 “可是这里面是一片空白哦，小春。” “什么？” 春 和一愣，连忙拿过了笔记本翻看。但是确如五条悟所，整个本子从头到尾，每一张纸都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笔记的痕迹，洁白如新。 “这怎么可能！？” 春和难以置信，她抬眼看向五条悟急切道，“我之前在这个本子上记录了很多情报，我没有骗您！” “我知道。” 五条悟笑着宽慰道，“大概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吧，可以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吗？是你的术式造成的？” “……是的。” 春和抿着唇，将急躁的情绪压至心底，“我的术式是时间回溯。” “前面跟五条先生你说的涩谷的事，我已经亲身经历过了所以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本来已经详细记录在本子上了……” “结果全没了。” 她写的那么认真！那么详细！结果居然全都没有了！好生气啊！ 听着春和委屈的声音，五条悟垂下眼眸。 时间回溯啊，难怪他在见到春和的第一眼，就感觉出对方身上有股莫名的焦虑感，似乎一直有什么在追赶着她，一刻也不能放松。 而且有这么bug的术式，要发动必须要付出恒等的代价才行吧？不知道她立下的束缚是什么呢？ 五条悟转过话题，“时间回溯，好厉害的术式啊。” “虽然五条老师我是咒术界的最强，但是像小春这么超规格的术式还是第一次见呢。”他笑了笑，“这个术式不能随意发动吧？到目前为止你使用过多少次呢？” 春和眨了下眼睛，“5次。” “每一次使用都是在10月31号当天吗？” “……前4次是的。” 五条悟哦了一声，手指轻敲桌面，“使用术式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是、只要在没人的地方就可以了。” “真的吗？” “真的。”春和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喉咙。 “……”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然后道，“小春在获得术式之前不是咒术师对吧？” “不是的。” “那么之后就到高专来上学吧。”五条悟笑了下，“前面你说过不是第一次来高专对吧？” 春和点头，“是的。因为一些原因我去了高专，也是在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信息，本来已经都记在本子上想要给你看的……” “没有关系，口头说也是可以的啦。” 五条悟说着，然后又问了一遍，“所以小春使用术式的前提条件到底是什么呢？” 春和一愣，“就是刚才说……” “小春。” 五条悟打断了她的话。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即使被眼罩遮盖，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严肃与认真。 “不可以对老师撒谎哦。” 五条悟轻声说着。！ 第 19 章 第19章 “我……” 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春和有些紧张的避开了五条悟的视线。 “这个……可以等一会再说吗？” “可以哦。” 看着对面明显变得拘谨起来的春和，五条悟放缓了语调重新勾起唇。 “小春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呢？” 见五条悟没有抓着前一个话题不放，春和明显松了口气，“是在10月31号那天。” “咦，那就是要在未来才会认识啊。这么听着总感觉有些微妙。”他一手支着下巴，“那个时候我们也有像现在这样坐着聊天吗？” “有。” 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春和柔和了眉眼不再拘谨，“当时虽然时间很紧迫，但还是在这里跟五条先生说了很多的话……”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也跟现在一样，即使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对方也给予了极大的善意和信任。 “要叫老师啦。”五条悟说。 “时间还真是奇妙，经历过这么多次的回溯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告诉我吧？” 他语气轻缓，“可以慢慢说，反正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嗯。” 春和坐直了身体，开始向五条悟讲述万圣节当天涩谷会发生的事，从时间到地点还有参与的人员，非常详细，不过最后她刻意隐去了羂索占用夏油杰身体这一信息，直接说了结果。 “……我居然会被封印？” 五条悟的语气带着不可思议，他也坐直了身体手指轻点，“看来是小瞧他们的大脑了，是用什么咒具封印了我？” “是狱门疆。” 春和说，“狱门疆封印有两个前提条件，一是对象必须在半径为四米的有效范围内，二是封印对象脑内时间度过一分钟。” “四米而已，总不可能站在原地任他封印吧。” 五条悟扬起眉，“所以是用什么东西事先困住了我？” 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咒具可以把他困住，而且还是一分钟。 “据我所知并没有这种东西。” 春和瞄了眼五条悟，对方的样子还是一派轻松，一点也没有听到自己被封印后会有的那种不悦。 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开口提醒，“五条先……” “要叫老师。”五条悟指正道。 “好吧，五条老师……”春和摆出严肃的表情，“接下去的话要请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生气。” “这么严重吗？” 五条悟也刻意装出一个警惕的表情，“来吧，老师已经做好准备了。” 春和点头，眼神紧紧的盯着五条悟，语气缓慢道：“羂索，就是封印你的那位诅咒师，他现在占用了夏油杰的身体，所以才能轻易的用狱门疆将你封印。” “……” 是预料到的沉默 。 春和攥紧拳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五条悟，这次似乎是因为她提早提醒了对方，所以五条悟并没有如第一次一样，释放出那种强烈的威压。 不过白发青年脸上的震惊倒是显而易见。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几秒的时间，五条悟就回过了神。 “原来是这样。” “真是多亏了他们能想到这一点。”他用手掩唇低声笑了起来。 “五条老师……” “没事。只是稍微有点惊讶而已。” 五条悟收起了笑声，撑着下巴，“在这之后呢？我被封印后发生了什么小春知道吗？” “知道。”春和回忆着。 “因为我在上一次时间回溯的时候提前跟老师还有七海先生他们说了涩谷会发生的事，所以在涩谷站外的普通群众大部分都被撤离了。” 春和说着看了眼五条悟，对方正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言论的意思，于是她继续道，“大概是在老师被封印的……一个多小时后吧，我们就赶到了副都心线站那边，来的还有九十九由基小姐，羂索没有立刻带着狱门疆离开，本来以为可以在当时把老师夺回来的，但还是失败了。” “在羂索带着老师离开前，他开启了一个名叫死灭回游的游戏，并放出了超过500万只的咒灵……” 而再之后，就是她父母的意外死亡了。春和抿着唇垂下眼眸。 “很辛苦吧，小春。” 五条悟突然开口，他注视着面容沉寂的春和，“刚刚成为咒术师，连对自己的力量来源都不了解，就要面对这么多恐怖的事情。心里感到很害怕吧。” 春和愣了愣，她看了眼五条悟然后垂下头，桌下的双手紧紧交握着。 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哭。 但是，她不可以在现在哭啊。 春和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微笑，“肯定会害怕的，但是后面就好了。七海先生，虎杖同学他们都非常可靠，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 她主动换了个话题，“在五条老师被带走的第五天，我们一起去了薨星宫，见到了天元。” “天元？” “嗯，是九十九由基小姐的提议，见到天元后，我们向他询问了羂索的目的和死灭回游的规则以及解开狱门疆的方法。” 春和回忆着边尽可能详细的向五条悟讲述了羂索的目的及计划。 “羂索要让全日本的人类都与天元同化，以此来完成他对人类可能性的研究。” “相当无聊的想法。”五条悟发出了一声不屑。 “我也是这么想的。” 春和非常赞同，忍不住开始吐槽，“羂索的想法也太离谱了，如果全日本的人真的都与天元同化，那日本这个国家的性质会在顷刻间消失，到时候联合国和其他大国肯定不会放任不管，要是一起联手往日本投下原子.弹什么的，就算是咒术师也无法抵挡吧。” “再往坏处想，假设到时全人类都被迫与 天元同化了，人类文明还会继续存在吗？真有这么多想法不如好好发展下科技，直接上外太空去探索有没有地外文明才更实际吧。” 在春和看来羂索就是纯粹吃饱了撑的，果然人活太久也不好，容易变态。 面对春和毫不留情的吐槽，五条悟撑着下巴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小春说的没错，那些白痴的大脑构造大概跟我们正常人不一样吧，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啦。” “是吧，简直匪夷所思。” 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鲜活了起来，春和脸上的表情不在沉重，很快又跟五条悟讲起了天元说的，六眼，星浆体和天元之间的因果关联。 在提到天与咒缚的时候五条悟愣了一下，但春和并没有关注到，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回忆里。 她说，“现在羂索手上实施计划的筹码已经快要集全了，所以如果要彻底把他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只要不让他开启死灭回游和接触到天元就可以了。” 而最重要的就是，要避免五条悟被他封印。 五条悟瞬间get到了春和的潜在之意，随意挥着手道，“放心吧，有老师在这些都只是小问题。” “嗯，我相信老师。” 春和笑着，手指随意翻着已经变成空白的纸页，大脑飞速运转着，突然，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立刻紧张的看向五条悟。 “老师，咒术高层里肯定有羂索的同谋。” “怎么这么说？”五条悟面不改色的询问。 “我在回溯前有特意问过七海先生他们，在老师被羂索封印后，咒术高层有没有下达什么指令，结果……” 春和顿了顿，“咒术高层下达了三个指令，原话我记不太清了，但大意就是，第一条，确认夏油杰的死亡。” “第二条，认定老师你是涩谷事件的共犯，将永久被咒术界除名，并且如果有人试图解封你，都会被视为同罪。” 说着她偷偷瞄了眼五条悟，继续道，“第三条，夜……蛾好像是这个名字，认定他教唆老师和夏油杰引发了涩谷事件，被判处死刑。” 话音刚落，春和立刻感受到了从对面传来的恐怖威压，丝毫不亚于第一次。 五条悟生气了。 春和抿着唇安静的看着对面的白发男人，他那张好看的面容上浮于表面的轻快被彻底剥离，只留下了最原始的冷漠和锐利。 “这些指令是什么时候颁布的？”五条悟问。 “应该是在老师被封印的第3天到第5天之间。” “呵。” 五条悟嗤笑了一声，嘴角泛着冷意，“5天的时间，那群烂橘子也就只能想出这些垃圾了。” “……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提早防范。” 春和小心翼翼的说，“涩谷事件应该也有咒术高层的人在其中参与，因为事件发生的时间非常突然，普通人类政府和警察一点也不知情，直到事情开始了很久也没有见到政府人员出面，所以这应该是羂索 和高层的人在暗地里合谋出来的。” “我知道。” 除此之外五条悟没有多说什么，春和也不好立刻再询问，气氛一时间有些闭塞，直到过了几分钟，他又开口。 “小春你的时间回溯可以定位地点吗？” “这个应该不行。” 春和摇头，“我前四次都是回溯在涩谷内的某个地方，位置都不一样。” “那这次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专附近呢？”五条悟说，“你当时也以为自己是在涩谷里吧？” “……对啊。” 春和一愣，表情换上了思索。 她在结束五周目的时候，特意选择了靠近高专后门那块无人的密林里，当时以为自己会直接到涩谷的，结果六周目一开始却出现在了高专附近。 难不成……每周目开启的地点会受到上一周目结束时位置的影响？ 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说通了。 “小春？” 五条悟的声音唤回了春和的思绪，“刚刚是又想到些什么了吗？” “就是，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专附近了。”春和说，“应该是受到上周目的影响了，开启术式的时候，身处的位置在哪里，时间回溯后，就会出现在那附近。” “这样啊，虽然有一定的随机性，但也是可控的。”五条悟轻快的说。 “话说回来，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吧。” “啊？”春和看向旁边。 “不可以装傻逃避哦。” 五条悟义正词严的打感情牌，“小春相信老师吗？” “当然相信老师啊。” “那么就要说真话。” 五条悟看向春和，换上了严肃认真的表情，“告诉老师，使用术式的条件是什么？” “……一定要说吗？” “必须要。” 春和张了张口，犹豫了片刻小声道。 “是……” “什么？” 五条悟俯身靠近春和，然后才在那细弱蚊虫的声音里听到了答案。 是死亡。 原来是这样，她立下的束缚是以生命为代价啊。 看着眼前那个面上带着忐忑的女生，五条悟少见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他没有开口，而是伸手轻轻的附在了春和的头顶。 细软的发丝在掌下变得服帖，五条悟呼出一口气，叹息般的说。 “不可以告诉别人你的术式发动条件。” “除了老师之外，不可以再告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