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团KP今日也动了杀心》 001 1. 蝉在嘶鸣,热浪翻滚。 浪屿大学的老旧教学楼里,有一间教室门窗紧闭,厚厚的窗帘隔开光线,把教室围成一片阳光的禁地。机体发黄的空调呼哧呼哧喘息,这才没让教室变成蒸笼。 教室中,几个年轻人握紧了拳头围坐在一起,幽幽烛火照亮了他们鼻尖额头的细小汗珠。 “可以开始了吗?”被发色拉低颜值的黄毛男搓着手。 戴着眼镜的青年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点点头:“开始吧。” 在一众人如有实质的视线中,眼镜青年翻开了那本A5纸装订成的小册子最后一页。 他逐字读着艰涩难懂的内容,拗口的读音连成句子,地上有纹路一寸寸亮起,灰蓝色的线条勾勒出神秘的魔法阵。 最后一个字落下,光芒大盛,世界有一瞬模糊。 大脑如遭重击,耳内嗡鸣。 眼镜青年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脱离肉/体。他看见自己往后仰倒,黄毛等人手忙脚乱接住他。 紧接着,21克的重量被投入混沌的色彩漩涡中。 撕裂,混合,旋转,扭曲。 …… 他无法感知时间。 不知道是过了一秒还是一年,他被抛了出来。 克服晕眩感,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视野被浓雾填满。 寒冷。 无处不在的刺骨的冷包围了他,让他连灵魂都被冻得麻木。 成功灵魂出窍、似乎真成了法师的兴奋冷却,心沉甸甸的,恐惧渐渐爬上脊背。 心中的慌乱到到达顶峰时,毫无变化的浓雾终于从远至近一点点散开。 暗沉的天压低,一望无际的灰色海面在翻滚。潮声里夹杂着不知什么碰撞在一起的咔嗒声响。 青年自己也站在这灰色海洋的小小一块上,他弯腰去看,努力辨认其上密密麻麻的黑斑块,于是斑块逐渐清晰—— 那是数以万计的头颅,在随着海潮起伏演奏乐曲。 人类的、鸟类的、兽类的,蜥蜴形状的、认知之外恐怖怪物的……不论是怎样的头颅,都诠释着痛苦和绝望。 他们甚至还活着,腐烂露齿的嘴唇张合,无声地嘶鸣求救。又怨恨着还没落入海中的生物,为什么身体依旧完整。 灰色的浪打来,眼镜青年感觉灵魂被冻成了冰。 * “你无法控制地睁大眼睛,眼珠突出像濒死的鱼,你感受到那些怨毒的目光似火,灼烧你的灵魂。” “灵魂出窍,看见了超出常人认知的人头海洋,sancheck,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 懒散的少年音在竖起的木架后响起,带着点让人心里酥麻的沙哑。 “不要搞小动作,KP is watg yu。” 木质的帷幕后升起半个脑袋,一头染成夸张蓝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扎成半丸子头,上挑的猫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视线锁定在其他人身上。 除KP外,桌边还坐着三个人。 黑发蓬松微卷、长相精致昳丽的少年微微一笑,坐正了身体,琥珀色的剔透眼珠里写着乖巧。 画着狐系妆容的美人不太自在地用手指绕着长发,涂得艳红的唇微微嘟起,眼睫毛每一次眨动,都流转着魅惑,与心虚。 最后一位是留着妹妹头年龄不大的少女,她在本次桌游模组里扮演的角色正是眼镜男,黑眼圈主持人最开始两句话都是对她说的。 至于最后一句警告? 她觉得与她无关,不关心。 尤雾茗推了下黑框眼镜,淡定地抓起两颗十面骰,往面前刻着扭曲星星图案的骰子塔里一丢。 哒哒哒哒。 骰子转动的声音十分清脆——清脆地投出了一个失败。 尤雾茗吸气呼气,心态良好,并没被影响到,继续投点。 玩运气的游戏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下结论,万一足够幸运呢? 「1d20=20」 尤雾茗:。 智力检定一定不要过,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不过就不会疯。 「智力检定,41/65,成功。」 尤雾茗:…… 她越发面无表情,按在桌子上的双手指节泛白。 对面卷发男若琉笑嘻嘻:“茶哥,生气了吗?” “就算气的想要掀桌子也没用哦,投点结果已经牢牢刻在我脑海里了。”若琉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太阳穴,桃花眼里全是挑衅,“没记错的话,你的角色理智值是50,一天损失理智超过五分之一,啧啧,不定性疯狂欢迎你~” 尤雾茗:………… 尤雾茗冲他竖中指。 若琉:“略略略略略。” 一时间,桌子上似乎闪起刀光剑影。 长卷发美人笑盈盈看戏,眼波流转,但一张口就是和外貌反差极大的男人声音:“去练舞室打呗,秀秀身材,人家爱看。” 说着,纯粹欣赏的眼神定格在尤雾茗的腰,若琉的腿上。 尤雾茗直接无差别攻击,和她的角色一起发疯,给尼可勒斯同样来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若琉也怼道:“有你什么事。” 尼可勒斯顿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加入幼儿园骂战。 现场情况一片混乱,躲在木质帷幕后的闻苏夏听着脑瓜子嗡嗡的,深深叹气。 造孽,他怎么会同意让这群人跑他的模组。 新人,他需要乖巧的新人! 桌游玩家忙着吵架,无人关心注定疯狂的角色卡,唯有作为KP的闻苏夏勤勤恳恳缝缝补补,只为给可怜角色一个结局。 不管有没有人在听,闻苏夏随便投了个疯狂发作症状,继续描述下去。 “赵同看着面前翻滚的灰色海浪逐渐理解一切。他清楚这里的一切都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而他也将是这些东西中的一员,投入暗无光日的深渊。” “头颅在碰撞,头颅在尖啸。赵同听到其中有一道声音格外尖利,非常耳熟,那声音离得很近,几乎就在他耳边炸响。倏然,海面上掀起数米高的海浪,恶臭的灰色毫不留情将他吞没。” “眼前一片黑暗,他的灵魂又一次被拆成碎片,强烈的晕眩感停止后,眼前出现了——” 闻苏夏眼疾手快举起手边一张NPC角色卡,精准扇开差点飞到他脸上的骰子,再拦下一个被喝空的塑料瓶。 闻苏夏:“……” 他额角血管突突地跳,如果怒气能像游戏一样有数值,现在已经瞬间拉满了。 闻苏夏右手一伸,精准把还在犯贱的若琉的脑袋按住。 砰得一声,若琉的脸与桌子正面开战,吓得尼可勒斯一激灵,害怕地捂住他的漂亮脸蛋。 “太暴力了小夏夏!”尼可勒斯大声嚷嚷。 闻苏夏黑沉沉的眼睛看过去,尼可勒斯瞬间闭嘴,嘴角扬起的弧度写满心虚。 再看他旁边的尤雾茗,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正了坐姿。那张面无表情的娃娃脸极具欺骗性,仿佛刚才中指从没收回来的人不是她。 被人按住脑袋的若琉努力挣扎。 然而钳制住他的手臂明明没有肌肉,却像钢筋一样难以撼动。 若琉放弃了,躺平了,任由鼻血在桌子上哗哗流。 闻苏夏很满意,保持这个姿势继续说后面的情节:“被海浪淹没后,赵同又一次被甩进时空通道,再度睁眼,他眼前是一间老旧教室。” * 空调尽心尽力带来凉气。 桌椅都被堆在教室前后,中间的空地上用凝固成锈褐色的材料画着圆形法阵。 昏暗中,3位年轻人围坐在一起,他们中间是一个闭目躺着的眼镜青年。 赵同的视线不受光线影响,他觉得中间那人很眼熟,但精神已经崩溃的他无法认知真相。 他听到围坐的年轻人正在交谈。 打扮中性的女大学生:“老赵真的灵魂出窍了吗?还是说他兴奋过度,天气又热,中暑晕过去了?” 微胖宅男:“脸色正常,体温正常,不是中暑,好得很。” “说不定灵魂形态的老赵正看着我们讨论他呢。”长发美女眼睛转动,似乎想找到一点不同,“赵同,你在哪里,试试影响周围环境。” 听了这些话,赵同停止了只有他能听见的尖叫,突然意识到,哦,原来躺在那里的就是他自己。 震荡的精神一定。 赵同在想他是不是安全回来了,又或者之前的一切都是光怪陆离的梦,其实他并没有穿越时空…… 直到他看见泛黄的白墙上流下了灰色粘液。 那种不详的颜色以极快速度渗透,把所有白墙污染,并眨眼间就蔓延到了青年们身边。 长发美女抬起手看了看:“咦?怎么湿乎乎的?” 不只是她,另两人也渐渐感觉到屁股湿了一块。 三人赶紧爬了起来,听见鞋底踩在水洼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是不是隔壁厕所水龙头没关,淹了?我给金子打电话,让他从茅坑出来的时候看看。”打扮中性的女大学生掏出手机。 “谁知道那家伙还要多久。”长发美女甩了甩湿漉漉的手。 “我去看看吧。”微胖宅男瞥了一眼长发美女,殷切道。 说着,他就起身往门口方向走。 却浑然不知周围墙壁都被裹挟着骷髅头的灰色海水包裹,唯有中间暂且是空旷、安全的。 他正走向死亡。 赵同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一只小羊羔毫无防备,正面撞进猎人不走心设计的陷阱里。 紧接着,祂伸出一只“手”,轻松的,像人拧汽水瓶盖一样,拧掉了这只羊羔可爱的脑袋瓜。 “噗——” 血红色的“汽水”从断裂的脖子里喷涌而出,撞到天花板,又溅开,像雨一样哗啦啦落下,泼在同类呆滞的脸上。 极度的恐惧和震惊让人无法动作,两位女生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看着,身体本能地颤抖。 而猎人非常喜欢开汽水的过程,和有新瓶盖收藏的结果。 祂想要更多。 就像一个不满足的小孩,祂向其他被献给自己的小羊伸手,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地取下那些可爱的脑袋,并愉快地将新收藏品放入自己的身体中,满足食欲的同时还能妆点自己。 把祭品们弃身体食头后,祂愉快地打开时空通道,离开这个被标记的地点。 …… 黄毛终于战胜了便秘,扶着墙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拖着发麻的腿,他龟速挪到就在隔壁的活动教室,带着点心虚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他自己也知道拖得有点久。 里面黑黢黢的,连烛光都没有。 他怀疑是小伙伴生他气,故意吹了蜡烛不说话。 嘿嘿,厚脸皮如他可不会被为难。 这样想着,他一用力把门大开,扯着嗓子猛男撒娇:“别生气了啾咪!!!” 里面一片寂静。 先前不明显的铁锈味直冲鼻腔,熏得黄毛不住干呕。 阳光通过大开的门照亮一小片地板,暗红的颜色铺开,汩汩流淌,轻触他的鞋子,又向两侧分流。 “喂,你们在搞什么?” 黄毛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在抖,他咬咬牙按下电灯开关。 四具无头尸体各自歪斜着,向终于回来的同学无声问候,四处飞溅的血迹是形式别样的礼花。 ——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教学楼。 金飞白大脑一片空白,腿一软摔进血泊里,然后他连滚带爬摔下楼梯,留下一个个沾血的脚印。 002 2. 正值6月底,为了奋战即将到来的考试周,别说人满为患的图书馆,几乎每一个无课的教室都变成了自习室。 学生们带着厚厚书本、电脑在自习室苦修,咖啡和茶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 教室内落针可闻,无人交谈,连翻书和敲键盘的声音都放得很轻。 直到突如其来的尖锐警报声打破平静。 专注学习的学生们烦躁地深吸一口气,带着杀气的眼刀飞向窗外,可心里却止不住好奇。 部分教学楼正好立在校内主干道两旁,有一些座位靠窗的学生,亲眼看见红红蓝蓝的警灯闪成一列,掠过了一棵棵香樟树。 学校里出现这么多警察的场面实在少见,即便是ddl也阻挡不了刻在人类DNA中的八卦天赋。 沉静的校园热闹起来,尤其是浪屿大学各个聊天群。 「怎么了怎么了?!!哪个知情人能站出来讲一讲!孩子好好奇啊!」 「正好困了,来点八卦让我精神一下。」 「哇,好多条子啊~(迅姐.gif)」 「似乎是死人了。」 「啊?难道是谁承受不住学业压力,跳了?」 「不是……我不能说具体的,但是不是。警察来找我做笔录,先不说了。」 「喂!吊人胃口天打雷劈!」 「滑稽哥你还在吗?」 「我有个朋友说她身患绝症,现在就想知道后续。」 「滑稽哥?」 「……看来确实是个大案,大家别八卦了,还是静等之后的官方通告吧。」 事实上,用“大案”这两个字,已经不能概括情况的惨烈了。 毕竟第一批来到现场的街道派出所民警,到现在还蹲在花坛边狂吐,中午饭早都呕光了,胃里空空只能吐酸水。 跟随前辈下车的重案组新人小罗见到这一幕,难免摆出了一点高高在上的姿态,略带鄙视地看了一眼吐得很不警察的片警。 前辈鲁警官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却没说什么,只是撇开头笑了笑。 生瓜蛋子,现实会教他做人。 果然,小罗警官进去是挺胸抬头斗志昂扬进去的。 出来是两秒钟不到,飞快钻出警戒线捂着嘴出来的。 和“很不警察”的片警一样,他也挂在花坛边围栏上吐得一塌糊涂。 鲁警官没空像计划中那样说些语重心长的话,他全副心神都在死相恐怖的尸体,和血腥至极的犯罪现场上。 四具尸体两男两女,都是浪屿大学大二的学生。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却是同一个社团的成员。 因为都喜欢含有恐怖惊悚元素的电影游戏,几人之间关系不错,经常凑在一起玩。 这次他们也是以社团活动的名义,聚在申请来的教室里,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鲁警官将基本资料翻看完毕,勘测、法医等人也完成了最基础的拍照和检查步骤。在现场没有发现尸体的脑袋,所有人只能推断,四颗人头被凶手带走了。 鲁警官蹲下,看了看四具尸体脖颈断裂处惨不忍睹的伤口,明知故问对旁边法医说:“你觉得这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法医正招呼人帮忙把尸体装袋抬回去,闻言斜过来一个凉凉的眼神:“现在是新社会,封建迷信要不得,你还是个警察呢,别给家里小孩留下坏印象啊。” 二人对视,双双沉默。 话是那么说,但两人都在警局待十几年了,什么没看过啊。 旁边一个路过侦查人员幽幽道:“虽然伤口看上去,就像是他们的头硬生生被人扯了下来,但说不定是凶手携带了什么高科技凶器呢,就是体积很小,不引人注目,但有流水线上大型机器那种杀伤力的高科技。” “……嗯,说的对。” “是我们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大家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各自忙碌去了。 鲁警官走出门,问背靠墙壁、面色苍白的片警:“那个幸存者人在哪里?” 片警挺胸站直回答:“他在浪屿大学附属医院,目前正陷入昏迷,我们的同事守着他。” 鲁警官又问:“报警人呢?” “在楼下的教室,您跟我来。” 二人踩着猪血红颜色的瓷砖下到二楼,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几个坐立不安的学生,旁边守着同样坐立不安的学校领导。 鲁警官熟练地和学校领导周旋几句,将人安抚住,然后把人支出门外,转头就坐在隔了一个过道的凳子上,和几个学生聊天。 他语气平缓,表情和善,就像是一个好心的邻家大叔。 学生们不知不觉放松了心情,把他们是如何发现异常,如何报警的过程讲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幸存者金飞白从旧教学楼尖叫着摔下楼梯,此举吸引了刚在图书馆借完书,要继续去附近咖啡厅复习的几人。几人定眼一看,对方衣角一片血红,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 “于是我和他还有他飞扑上去按住了那个人,她们两个打了报警电话和医院急救电话。”外向的男生指着每个人说起大家当时做的事。 “然后我们就好奇嘛,没办法不好奇,虽然确实有点害怕……”他语无伦次地说,“总之就顺着痕迹上去看了……” “那你们几个胆子挺大的啊,看了那样的画面,居然还能挺住?” “嘿嘿……”男生挠着后脑勺干笑。 女生无语地翻白眼,戳穿道:“他们不听劝非要上去,结果刚到四楼就站住不动了。” 另一个女生道:“血腥味太浓了,而且血都流到了走廊里,那么大一片。这三人不用劝就停住了,我们根本没看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男生们脸上有点挂不住,非要嘴硬,说他们不是怂,只是有法律意识,要保护犯罪现场。 两个女生顿时一脸“吹,接着吹”的表情。 鲁警官看着小年轻们朝气蓬勃的模样,沉重的心情放松很多。 “不管是因为什么,没看到挺好的。” 大学生们从他们的小世界里回神,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男生抓耳挠腮,到底没忍住低声八卦道:“所以是什么情况啊警察叔叔?那么多血,得是谋杀吧?” “……知道多了不怕做噩梦吗?”鲁警官笑着站起来,“想知道后续看警方通告,把笔录做了就继续复习去吧,祝你考个好成绩。” 在大学生们眼巴巴目送下,鲁警官潇洒离开。 他找到在楼下疯狂漱口的徒弟小罗,他们要去接触唯一的幸存者,对方的证词相当重要。 小罗警官错过了增长经验的机会,心中懊恼,面带羞愧地请求师父给他讲一讲刚才发生了什么。 鲁警官心有欣慰,便言简意赅讲了一遍。 几个报警人提供的证词可以让他们窥见幸存者当时的情况。 小罗警官分析道:“金飞白的表现,说明几位死者的死亡出乎他意料,看到朋友变成……惨不忍睹的尸体,他精神剧震,情绪崩溃地逃离了现场。” “……他会不会就这么疯了?”小罗眉头紧皱,担忧冲破了他又想到扭曲尸体的恶心感。 “说不好,得等他醒来,看看情况。” * “之前你忘了投疯狂发作持续时间,现在补一下。” “OKK~”若琉把一颗十面骰放入骰塔。 「1d10=10」 若琉:…… 闻苏夏微笑:“行,那你现在还没清醒。” * 让师徒二人失望了。 金飞白的状态很差。 在医院病床上醒来后,他虽然没再惊恐地大吼大叫,陷入崩溃,但也只是平躺在床上,眼神游离着,沉默不语。 他是一根紧绷的线,稍微给一点外力,就会再度断开。 师徒二人被医生劝住,没有进去,只能从玻璃视窗看一眼对方。 小罗警官突然问:“他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在哪里?” “在房间里,人送过来的时候护士给换了。放心,都是带着手套操作的,没有乱动。”医生说,“你们现在要用吗?等一等吧,现在吊的药里有助眠成分,一会儿你们就能进去了。” 医生没有忽悠他们。 在医生离开后一刻钟,睁眼看着天花板发呆的金飞白就睡了过去。 师徒二人打开门,悄悄进去,又拿上放在柜子里的衣服悄悄出来。 白色T恤染着血,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倒是工装风格的短裤,前后一共六个大口袋,里面塞着手机、钥匙、卫生纸、卷成筒的一叠白纸…… 零零碎碎的东西摆了两张凳子,警察师徒挨个查看。 手机有密码锁,小罗将之装进证物袋,拿回去给技术人员;钥匙串上可能有宿舍钥匙,鲁警官决定一会儿去看看;卫生纸看起来没什么用,小罗把东西撇到一边,鲁警官却教他先装证物袋里再说…… 二人将卷成筒的白纸展平,看见了首张A5纸的中心,用一行小字写着——《灵魂的寄送》。 诗歌?剧本?? 带着疑问翻开,里面的内容让小罗警官一阵无语。 上面居然在教人怎样灵魂出窍,然后以灵魂状态去异世界旅行。 这种东西恐怕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不会相信吧。后面居然还附有咒语和魔法阵的绘制步骤,写这个的人真是闲得够呛,设定写这么细致干嘛不去写。 “果然是恐怖惊悚爱好者会喜欢的娱乐方式,好中二啊。”小罗吐槽一句,眼角却瞥到了他师父鲁警官凝重的神色。 他头顶冒出问号,还没开口问,又见到鲁警官郑重地把小册子封在了证物袋内。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迫害人民群众的邪/教组织?” “……” 如果小册子上内容是真的,可比那严重多了。 但鲁警官无法讲。 这个事情的知情权给不给是另一批人说了算。 “回吧。”鲁警官拍着小罗肩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大概会,毕竟一入职就接触到这类案子的几率不会比黄豆大多少,小罗还真是有缘人。 * “要来了吗?我被没收的老卡。”尤雾茗有些期待。 “啊?”闻苏夏发出疑惑的音节,“我还没选好让谁来。” 因为太强被没收的卡有五六张呢。 “就我的卡比较正常。”尤雾茗淡定地细数自己角色卡的优势,“不撩汉不泡妹,也没有热爱作死,做事认真,喜欢学习。” 她的理由实在是无懈可击,立马说服了闻苏夏。若说在场三个刁民谁能在跑团时略得到KP好脸,那只有她。 无视若琉和尼可勒斯的幽怨,闻苏夏点头:“那就周岚晓吧。” * 第二天中午,一位穿着机车服超短裤,脚踩五厘米细高跟的女性,带着两个黑西装来到华市,拜访了华市警察总局局长。其他人听到局长亲切地称呼她为周队,还说了好几句“麻烦你了”、“拜托拜托”之类的话。 当天下午,同样的队伍又进入浪屿大学,陪同者正则是鲁警官。 五天后,警方和浪屿大学同时发出公告。 浪屿大学校内出现情形极其恶劣的杀人事件,经过警方调查,以及热心人民群众的举报,用自制机械杀害四名学生的凶手海某被抓获。之后检察机关将提起公诉,法院会公正审判犯罪者。 浪屿大学在这一桩凶案后,也有了不少改变。 最大一件事,就是凶案现场旧教学楼被废弃不用,并且很快会被拆除。 之前它虽然设施老旧,但还能作为学生社团的活动教室,现在沾上人命,变得很不吉利,校领导下决心拆除,准备在这里填个湖出来,种点花修个亭子,增添点生活氛围。 还有一个虽然不轰轰烈烈,但长远的影响就是,浪屿大学校内流传起了鬼故事。有关四名学生死亡的故事并没随着案件侦破、凶手被抓消失,反而是越传越离谱,最后离谱到几乎接近真相。 学生从四人爱好入手,广泛猜测他们是死于作死。 肯定是玩游戏召唤了笔仙、狐仙、黄大仙……如此这般,最后被取了小命。而唯一幸存者金飞白在这件事上沉默不语的态度,更是助长了流言传播速度。 后来,浪屿大学每一届新生都会被学长告诉一个发生在学校的,有关不作不死的血腥故事。 * “完结撒花,你们打出了BE结局,可喜可贺。”闻苏夏没什么表情地鼓掌喝彩。 “这算HE吧,毕竟我活了。” 若琉凑到闻苏夏旁边笑嘻嘻道。 这个不顾及同团人情绪的发言,顿时引来了尤雾茗和尼可勒斯的瞪视。 闻苏夏突然吐露心声:“你们这些刁民没死光,对我来说是一种BE。” 尼可勒斯:“小夏夏你——” 尤雾茗:“好重的杀心。” 若琉:“真让我这个最后幸存者难过。” 闻苏夏:…… 现在装白莲花,跑团的时候怎么不反思一下都干了点什么? 如果不是尼可勒斯和尤雾茗魅惑他的NPC,宅男和爽朗女生怎么可能跟着死? 如果不是若琉扮演的黄毛非说学校里做活动更有气氛,他设定里的浪屿大学怎么会蒙上血色阴影?虽然只是跑团桌游里面的遭遇,但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母校。 不能再想了,他要换换心情。 再复盘这两个小时精彩跌宕的游戏内容,他肯定会气的血压升高。 结束手机录音,闻苏夏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三人说:“我要去收一下楼上两家的房租,你们写后日谈。” “要好好写,不要c。”他一字一顿强调。 这群人在后日谈里整活——比如角色大受打击因此去泰国变性做人妖舞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至少今天,他不想看到,不然他非得让这三个家伙回忆一下他揍人有多疼。 眼见闻苏夏周身气场逐渐险恶,能屈能伸的三人不约而同给他比了个OK,一副放心我很听话的模样。 闻苏夏嘴角一撇,这三人最好是真的会听话。 003 3. 闻苏夏穿上运动鞋,套上飞行员夹克,又对着玄关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乱如鸡窝的半长发。 这下镜子里的人看上去只是颓废,而不是邋遢了,他双手插兜揣着手机出门。 已是二月的尾巴,三月份就该去学校报道,他一向会在每学期开学之前,将半年的房租收完。 三楼的两户租客脾气都不错。 其中左边的两室一厅,住着一位从埃及来的女士。对方中文学得挺好,在函夏的生活非常顺利,目前在江枫西路挨着市图书馆的一家咖啡店做咖啡师。 右边的三室两厅住着一家三口人,开爬宠店的年轻父母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每次小姑娘见到他,脸上都会带着甜甜的笑容送给他糖,而他会一边被萌到,一边反思自己的社交技能居然还没有小朋友高。 敲响右边大门,一个留着短寸的青年开了门。 “小房东来了,正等着你呢。”佘戈强壮的身材能把半开的大门挡个七七八八,他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句,“老婆,交房租啦!” 话落,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披着波浪长发的女人走来。 “家里还有老佘的蜘蛛蜥蜴和蛇,就不请小房东进来坐了。”伊梦声音轻柔道,抬手在微信上转了半年房租给闻苏夏。 “收到了。”闻苏夏又问,“家里管道、水龙头、电器这些的,有需要更换的吗?” “你前两年才统一换的嘛,哪有那么容易坏。”佘戈大大咧咧一摆手,玩笑道,“见过不负责的房东多了去了,你这种追着人解决问题的真是凤毛麟角。” 闻苏夏被夸得移开视线。并不是他认真负责,只是学着过去父母的样子而已。 “辛苦小房东跑一趟了。”伊梦笑道,“下次也可以在手机上直接收钱啊,每次都要你上门,还怪麻烦你的。” 闻苏夏垂下眼轻轻摇头:“习惯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看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怜爱。 佘戈一掏兜,掏出几颗糖,拉过闻苏夏的手,把糖全给他。 说完关心的话,道了再见,佘戈伊梦夫妻把房门关上。 所有租客都了解小房东,热情的社交只会让对方苦恼。一个合格的房客最需要做的,就是体贴自己优秀、贴心、要租金非常合理的房东。 右边大门关上,左边防盗门紧接着打开。 门开了一条缝,身材高挑的埃及友人把一条长腿卡在缝里,立体又艳丽的半张脸从门缝露出来。 不是她有什么问题,而是养宠人都会有的体验——不这么做,滑不溜手仿佛是液体的小猫咪就会一溜烟儿跑出家门。 贝缇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和闻苏夏说话:“租金还和去年一样吗?” 闻苏夏点点头。 贝缇特露出笑容,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面孔更美了:“谢谢你啦小房东~姐姐这里最近来了一个大胃王,而我以前都是当月光族,每月只留一笔房租水电费,其他都给自己和猫咪们花光了,现在资金有点吃紧呢。” 说完她就从聊天记录里往下滑,翻找闻苏夏的头像。 贝缇特不愧是月光族,手中拿的手机是两个月前刚出的最新款。 现在手机越做越大了,这就导致单手拿着的话,大拇指很难覆盖键盘的最边缘。 贝缇特转账输密码时,就有这方面苦恼。 在连续两次按错了数字后,她只能放开抓着门把手的左手,两只手快速按手机键盘。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的疏忽,让她脚边走哪儿跟哪儿的小猫咪找到了出逃机会。 随着一声猫叫,一只黄色的影子挤开防盗门,一下子窜出来。 “圈圈!”贝缇特喝了一声,她担心其他小猫有样学样跑出来,干脆闪身出门再关门。 主人严厉的语气起了作用,黄色的大猫一个急刹车,正好停在了闻苏夏身边。 “喵~”圈圈夹出很嫩的声音撒娇。 贝缇特的表情瞬间化作春水,她语气温柔地和圈圈讲道理:“外面的人类都是坏蛋,会欺负小猫咪,乖巧的猫猫是不会随便往外跑的。” “喵呜~” 圈圈蹲坐下来,短尾落在地上,尽管眼神还往外面瞟,看起来想出去玩,但还是十分乖巧,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圈圈真乖,晚上带你出去散步。”贝缇特走过来挠挠它额头,夸奖道。 但就在主宠情深时,一个声音突然插话:“恐怕你们晚上不能一起散步了。” 贝缇特疑惑地看向出声反对的人,也就是一直很贴心的房东闻苏夏,问:“为什么?” 闻苏夏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远离黄底黑纹短尾大猫。 然后伸手一指猫咪两只耳朵上,那撮黑色长毛:“虽然我对动物没什么研究,但这明显不是普通猫咪吧?” 这个耳朵明明就是猞猁!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换句话说,禁止私人饲养! 闻苏夏是个好房东,是个遵纪守法的好房东。 看着自己的房客触犯函夏法律,他一边心痛一边火速打110。 拨通号码前,他姑且还是问了问贝缇特:“你没有养野生动物的许可证吧?” 贝缇特抱着自己的“猫咪”愣愣摇头,画了浓重妆容的眼中是清澈的愚蠢,还不知道等会儿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闻苏夏:“……” 很好,果断按下报警键。 接下来一切发生得很快。 警察局的人林业局的人半个小时便全部到位。 人来了打眼一看,就确定是猞猁。 这就没话说了,必须要带走,而且要把猫咪主人和报案人一起带走,了解情况。 只不过贝缇特的国籍确实让他们在处理这件事上慎重许多。一方面是担心引发外交问题,另一方面,外国友人可能真的不知道函夏禁止养猞猁这类“大猫”。 于是到警察局后,女警官非常温和地与贝缇特交流,询问猞猁是怎么被她带回家起名圈圈的。隔了一间房,闻苏夏也简单做了笔录。 他是房东没错,但房子租出去了他又不会进别人家,之前没发现自己房客在家养了一只国二很正常。 也幸好他今天去收租撞见了,不然这只猞猁还会在人群之中居住更久。 闻苏夏这边很快就结束了,他出来后坐到会客厅角落,同在一间屋的,还有林业局员工与关在笼子里的猞猁圈圈,他们都等着贝缇特那边完事儿出来。 这期间,闻苏夏有给若琉发消息,简单讲了收租结果收到派出所的魔幻遭遇。以及让若琉写完后日谈,且和另两人收拾好餐桌上的东西后出来吃饭。 若琉十分少女心地回了一个小猫咪OK表情包。 接着又发了条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消息:「你完全可以写个关于猫的故事嘛。把离谱遭遇转化成写cc模组的灵感,是不是就不觉得心累了?」 闻苏夏:“……” 虽然但是,若琉说得还挺有道理。 闻苏夏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灵感,他打开手机便签,飞快将一些画面记录下来。 等回去再详细设定、润色一番,又是一个能玩的跑团模组了。 他心里正满意,门被推开,贝缇特和女警一起进来。 闻苏夏看过去,贝缇特对上他的视线捂脸道:“抱歉,小房东,我不太清楚函夏不让养猞猁,自驾游进藏的时候把受伤的圈圈带了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女警在旁边浅笑道:“贝缇特女士很有爱心,谢谢您救治了一只国家保护动物,但是如果下次再遇到了,一定要直接打相关机构的电话啊。” 贝缇特:“……一定一定。” 她看着笼子里圈圈的眼神十分不舍,圈圈也冲她歪头撒娇,一副想过来蹭蹭她的模样。 这个画面看得闻苏夏莫名心虚。 眼见马上要分离的人和猫还要依依不舍一阵子,闻苏夏先一步润走。 出了派出所,看到外面等着的三个熟悉的人,他偷偷舒了一口气,感觉到身心放松。 不过很快又苦恼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在和陌生人相处的时候不紧张呢? 一直无法认识新朋友,岂不是永远都要和这几个人玩游戏? 不要啊! 每次都要对他们的刁民操作严防死守,很心累的。 004 4. 闻苏夏看到三人,三人自然也看到他。 若琉高兴地招招手,闻苏夏走到几人身边,就听见尼可勒斯和尤雾茗在讨论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芝士,最好吃的东西是芝士。”尤雾茗像说宇宙真理那样坚定道,“芝士就是力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不爱芝士。” “土豆才最好吃。不管怎么处理它,是炒是炸还是做成土豆泥,都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芝士。”尤雾茗眼镜反光。 “土豆。”尼可勒斯叉腰挺胸。 “芝士!” “土豆!” 闻苏夏:“……” 他看了跃跃欲试想加入战局若琉一眼。 不能指望这个人调停,他只会把问题变得更严重。 于是闻苏夏生无可恋打断道:“有家西餐店的芝士薯条做得很不错,去吗?” “……” 五分钟后,达成一致的几人上了地铁,目标是好吃的牛肉汉堡和芝士薯条。 路上,闻苏夏问若琉,他的后日谈都写了什么。 金飞白是若琉的角色卡,模组里唯一活下来的独苗苗,他的未来如何很让人挂心。 “别用不信任的眼神看我,我这回没把人送往泰国。” 闻苏夏:。 若琉摆出伤心表情:“我只让他把头发染了。” 闻苏夏侧目:“绿色?彩色?” “怎么会?只是黑色而已。” “……五彩斑斓的黑?” “小夏怎么能这样想我?心累了,不会再爱了嘤。” 若琉抹抹不存在的眼泪,简单讲了讲对角色卡的安排。 闻苏夏的警告似乎起了作用。 金飞白停学一年,家里根据警方和医院建议,送他去了华市有名的疗养院治疗心理创伤。 完全恢复后,他脱胎换骨地成长了,自己把头发染回黑色,还对爸妈发誓再也不会不务正业,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不过,他看似走了出来,午夜梦回偶尔还是会梦到那天教室里的凄惨画面。 金飞白还总错觉朋友们并没有离开,他觉得或许他们的灵魂依旧存在,毕竟那本《灵魂的寄送》讲的就是灵魂相关内容。 等到毕业以后,金飞白出现了幻视的情况,能看到朋友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无法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更不想告诉身为外人的心理医生,只好写下日记自己调节,实在憋不住了,就对着年少无知的侄子讲述这段经历。 侄子只会认为这是逗他玩的鬼故事,听着很惊险刺激,金飞白也成功舒缓了憋闷情绪,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但这终究不是办法,某次又无意识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下一堆东西后,他决心改变,既然无法脱离诡异事件的阴影,就主动出击,去追逐异常,战胜恐惧,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 他将记载心情的日记本锁到小盒子里,离开温暖却障目的巢穴,飞往黑暗的真实与未知。 …… 听了以后,闻苏夏:“这么说,你之后也会常用这张角色卡跑团。” “本来是没这个想法的,但这两人,”若琉指了下尼可勒斯和尤雾茗,“说他们都死了,我凭什么能效仿吉良吉影过平静生活。我觉得他们说挺对,那就追求刺激到底咯。” “嗯……你的私设就是经过这个模组,他可以看到同伴四人的灵魂?” “是的是的,求过卡。”若琉琥珀色的眼睛里仿佛在闪小星星,“这个能力很合理不是吗?金飞白和死去的几人一同参加仪式,他们之间有特殊联系也很正常吧?” “而且虽然说是会常用,但你的模组每次写的五花八门,车卡要求千奇百怪,我短期也不一定找到用到他的地方,只是以防万一搞个奖励而已……你会答应的,对吧?” 若琉说着,相当狗腿地端起果汁,扶正吸管:“KP您请。” 闻苏夏:。 看若琉这个表现,就很想回他一句不吃不喝羊活着。 然而身为一个公正的桌游主持人,他从不把个人喜好带进游戏里,思索过后还是答应了。 当天的晚餐非常美味,铺满芝士的薯条、炸鸡和汉堡吃得所有人肚子滚圆,碳水爆炸的餐食拥有这种魔力。 唯独对体重不太友好。 几人商量了下,决定扫共享单车骑行回家。 一路上,爱美如命的尼可勒斯都在哀叹之后一周又要吃草,然后细数他要在健身房泡几个小时才能减掉今天摄入超量的卡路里。 其他三人很习惯他这个表现,回回多吃了他都要念叨,然后回回都管不住嘴只能减肥。 若琉和尤雾茗的嘴也没歇着,他们俩会故意说几句尼可勒斯不爱听的话,气得后者直翻白眼嘴巴更犀利了。 这会儿没有正事,闻苏夏就全当自己在听相声专场,降低存在感听得津津有味。 回到家已经快10点了,刚进单元门,一个人提着个尿素袋下来。 仔细一看,身材高大板寸发型,原来是302室的佘戈。 尿素袋在众人视线余光中动了一下,几人一起低头看过去。 若琉挑眉:“这么晚了要出门啊。” 佘戈瞥了眼闻苏夏回道:“家里有几条小宝贝状态不好,我带着它去店里检查检查。” 闻苏夏看着袋子心想,这么大一团,到底是有几条蛇一起生病了。 他拉着若琉往侧边让开。别耽误了人家店老板的事,如果真死几条蛇,金钱和感情双双受伤,心里该有多难过。 佘戈道一声谢,就大跨步消失在黑暗中。 闻苏夏看了眼外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直到他洗完澡站在阳台上擦头发时,听见街上飙车党的跑车引擎轰鸣声才意识到——佘戈着急怎么不开车走?他车不就在单元门正对面停着吗? 闻苏夏疑惑了一下,看到闹钟上的时间,赶紧将问题抛到脑后。 马上要开学了,他得早睡早起调整作息,管别人的闲事干什么。 和若琉道了晚安,并拒绝了他一起打游戏的邀请,闻苏夏钻进被窝,挨上枕头,十秒入睡。睡眠质量可超越99.9%的人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当时钟时针分针并在一起,正好十二点整,若琉结束了一局游戏。 他毫无征兆地起身走到玄关,悄然打开房门,不到一分钟,楼道里就出现一人。 “你把宠物放了?”若琉懒懒靠着门框。 佘戈撇嘴,脸上写满无语:“那不是……算了。” “不放能怎么办?像贝缇特家的猞猁一样,哪天被房东发现,然后捉到动物园里吗?” “噗哈哈哈~”若琉笑容开朗,“贝缇特这件糗事我一定能记到人类灭亡那天。” “……我替她谢谢你。” “嗯~你被她前车之鉴吓到,结果半夜跑去放生宠物这件事,我也会记住的哦。” 佘戈:“……” 妈的,就知道这家伙不憋好屁。 “滚滚滚!” —— 闻苏夏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属于睡死以后,就算有人在耳边放死亡重金属也不会醒的类型。 除非他睡够了八个小时,自然苏醒。 或者被楼上住着的某个地下歌手的死亡歌声吵醒。 连闻苏夏自己也会感觉奇怪,别人的黑嗓他听着甚至能助眠,唯独他的租客兼朋友——郝赤,不管怎么唱都让他嫌弃。 令人庆幸的是,郝赤最近在周边城市各个live huse有演出,晚上工作白天补觉,不会在要开学的这几天早上,用他的死亡歌声荼毒闻苏夏。 闻苏夏悠闲又井井有条地享受了最后假期,在3月3日开学日起了一个大早。 一如往常,他起床后一边刷牙,一边打开微博热搜。 一方面是接轨最新的网络咨询,免得和现实脱节。 另一方面,他时常能从这上面看到有趣的东西,大多都能被他消化为写模组的灵感。 【限定团体Bess巡演首站售票一分钟告罄】 【枫叶国山火肆虐,宛如末日降临】 【华市午夜屠夫】 【天上的云彩好美,开启一天好心情】 【多地出现猫咪伤人事件】 …… 每个都挺有趣的。 不过早上时间紧,他就只看了午夜屠夫的消息。 这是个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华市人民对其深恶痛绝。因为他犯下的恶行,最近几个月十二点后没人敢出门,夜市、便利店、酒吧也都早早关店,华市的夜经济受到严重打击,连流动人口都降了一成。 上至政府,下至百姓,所有人都盯着市警局,希望能尽快侦破案件。 然而华市是国际一线大都市,上千万人口居住于此,想要抓到一个善于掩藏自己信息的狡猾凶手非常困难。 就在2月年节后,市政府迫于压力拨款两千万,誓要把全市的摄像头排查一遍。旧了坏了的更换新的,如果发现监控死角就立马安装上。 今天的热搜,说的正是华市天眼系统被完善的消息。 只不过这件事和午夜屠夫息息相关,所以反而是【华市午夜屠夫】的词条被顶到热搜前五。 闻苏夏放下手机,给晨间洗漱收了个尾,由衷希望午夜屠夫马上落网。 早餐吃的是营养美味的皮蛋瘦肉粥。 煮粥的人已经离家忙自己的事去了,只留下一张带着笑脸的便签纸。 闻苏夏偶尔会想,若琉混血混得不是岛国血统,而是另一个半岛国家的血统。 不然怎么解释他像是把睡眠从生命中进化掉一样,不知道熬夜打游戏到几点,还能在闻苏夏之前起床。 005 5. 大口吃完,收拾了碗筷,闻苏夏背上双肩包出门。 他家和浪屿大学同在黛荫区,门口公交站就有好几趟车可以通到大学附近。 他们学部惯例是去诚毅楼报道,那么离诚毅楼最近的南门就是他的目标。 坐366路公交虽然不能直达南门,但可以免去中途换乘的麻烦,再走几分钟过个马路就能到目的地。 下车走一百米,然后穿过一条小区与小区隔墙之间的小道,就来到了浪屿大学南门所在的银杏路。 道路两旁的银杏树抽了新芽,嫩绿色格外喜人。空气中飘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一片岁月静好。 闻苏夏带着头戴式耳机,目不斜视地走过一家家店铺。 突然,一只小小的黑影从旁边窜出来,定在了路中间。 闻苏夏一个紧急刹车,战术后仰,和地上站着的小东西对视。 那是一只哈士奇幼崽。 虽然小,但是炯炯有神的蓝眼睛,严肃的面容,挺拔的小身板,已经让它初具威势。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没有人眨眼,也没有狗子后退,就这么僵持着。 闻苏夏得声明一下,他不是害怕狗,他不动只是因为感觉到狗子在打量他。 很可能他往左边挪,哈士奇幼崽也会一起挪过来。 “小哈,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声传来。 女人伸手,直接把狗子抱了起来,强势打断了人与狗的对峙。闻苏夏看到她围裙上写着「爱犬宠物店」几个字。 “真是抱歉,它只是对一切都很好奇。”对方一脸歉意,真诚道。 闻苏夏的耳机隔音效果极好,其实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不过看表情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摇摇头,回了一句没关系就赶紧离开了。 紧张的心情直到进入学校南门才缓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迎接之后的挑战。 登记报道,要在学生证上收集一个章才算成功。闻苏夏走进办公室,屏蔽掉外界的一切,排在队伍最后,等着轮到他。 周围结伴而来的人在交流着,闻苏夏全然沉浸在乌塔的歌声中,独自一人亦怡然自得。 轮到他的时候,他才摘下耳机递上学生证,再低头签名,写了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 一切搞定,闻苏夏带上耳机火速离开现场——错觉,周围人没有在讨论他,不必紧张。 事实上,大家小声议论的对象确实是他。 闻苏夏觉得自己是个社恐宅男,不和人说话,一头蓝发长至肩膀,爱穿世俗眼中的奇装异服,还打耳洞戴各种首饰……总之是好学生绝对绕着走的那类人。 但现在已经是大学了,潮人多了去了,绝大多数人不会通过一个人外表,就判断他是好是坏。 而且闻苏夏实在是对自己的脸认知不全面。 时尚的完成度靠脸,所以一切“异常”配上他那张脸,也会组成一个气质独特、颓废不羁的大帅哥。 他的同学们从来不觉得他社恐。 大家可不知道他戴着耳机是在听海贼王的OP、ED、BGM,只认为他太有个性了,是个不好说话的酷哥。 因此才没人凑过来和他说话,大家总是偷偷看他,偷偷讨论他真帅。 还有人在观望,新学期都开始了,有没有谁能和校草搞好关系。 这一切闻苏夏都不清楚,他站在共享单车前,准备扫一辆骑向西北方向的宿舍区。 各个班委领到这学期的课本,会直接送到宿舍去。他不住校,所以才专门背来双肩包,一会儿装上书直接回家。 刚扫了码,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是班长@全班。 迟疑了一秒,闻苏夏点开消息。 原来是班委中有一位还在从高铁站回校的路上,搬书人手不够,所以问现在谁在诚毅楼这边,能不能帮帮忙。 闻苏夏纠结了一下,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或许是个交朋友的好机会? 和同班同学熟悉起来会比较快吧,毕竟见了半年,他应该没那么紧张。 闻苏夏关掉租车页面,转身走了回去。 一楼大厅里,许多人都在等待。 闻苏夏视线略过无关紧要的人,找到了自己班上的同学,迈步走过去。 看到他,一群人表情管理失败,瞪大了眼睛。 闻苏夏:“……” 班长马上反应过来,笑着招手道:“闻同学,这边这边。” 闻苏夏暂停音乐,摘下耳机走过去。 他看到班长正冲着其他人打手势,反应没那么快的少男少女们便也调整好表情,笑着和他打招呼。几个女生还多看了他几眼,她们围着其中长得最可爱的那位说起悄悄话。 闻苏夏干巴巴道:“我刚好报完道,看到了消息。” “闻同学可真是人帅心善,谢谢你啦。”班长笑眯眯夸奖。 闻苏夏:“……” 一件小事而已,也不用这么夸他,还是说以前他留给其他人的印象真的很差。 就在闻苏夏想自己该说点什么回应这份善意时,身后有人插话打断了思绪:“哟,咱们班沉默寡言的独行侠也来了?转性了?” 笑嘻嘻的语调,和若琉有点像。 但将二人对比,很明显多出点什么。 他回头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张眼熟的面孔,应该也是他的同学。 对方全身名牌,腕上一块劳力士手表,一看就知家境富裕。 班委们挨个和他打招呼。 班长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语调温和地调侃道:“金泽年同学来了?不过你晚闻同学一步,咱们这个助人为乐好同学的称号就没你份了。我想你大概也不需要,毕竟主要不是帮助我们,只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对吧?” 话落,其余人都看向那个最可爱的女孩子。女生似羞似恼红了脸,嗔了一眼金泽年。 “确实不需要。”金泽年笑着,大方承认道。 “呦~!”其他人顿时起哄。 唯独班长和闻苏夏没做反应。 闻苏夏完全在状态外。 他天天5G网冲浪,将热梗了熟于心,但在学校班级八卦这块,确实是从来没通过网线。 班长似乎知道他的迷惑,在其他人笑闹的时候小声和他解释:“那个女生是咱们系花,金泽年一直在追她,看今天这表现,他们快成了。不然以金一贯作派,也不会跑来帮我们领书。” 闻苏夏回想了一下尼可勒斯每次追他模组NPC的表现,理解了,同样小声道:“追人就要献殷情,对吧?” 班长看向闻苏夏。这人露出了小狗狗一样的眼神,正向他寻求认同。 一个人的行为会反应他的内在,就闻苏夏这傻白甜表现,哪里是什么酷哥? 原本因为脸产生的微弱好感变得真实许多,班长又问:“那你知道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闻苏夏歪头,满脸困惑。 他和他们都不熟,更不可能掺合到别人的感情中,能有什么关系? 班长噗嗤笑了:“系花以前可喜欢你了,然后金泽年又喜欢系花,你猜金泽年看到他心上人曾经喜欢的你,会是什么反应?” 闻苏夏:! 所以金泽年比若琉多出来的那部分情绪是敌视吗?! 班长看着闻苏夏懵逼恍然的表情,终于没忍住弯腰笑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玩儿的人? 比其他人有趣多了。 “闻同学,我们还没正式认识过吧?虽说已经当了半年同学。”看见闻苏夏清澈黑眸中的心虚和慌张,班长更觉得有趣,“我是秦岑,你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 秦岑一把抓住闻苏夏的手,用力晃了晃:“让我们熟络起来,成为好朋友吧~” 闻苏夏:…… 温和好说话的班长突然变成腹黑,然后又进化成社交恐怖分子了!!! “你是社恐,我也是社恐,我们一定会很合拍的。”秦岑微笑。 闻苏夏:?! 他捂住嘴巴。 “你没有说出来,只不过你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写着。”秦岑笑容促狭。 闻苏夏:。 换个角度想,如此简单就交到一位朋友也是好事,他昨天的心愿就能很轻松完成了。 “……你好,我是闻苏夏。” 闻苏夏和新朋友说悄悄话这会儿,金泽年凑到可爱女孩薛蕊身边全方位孔雀开屏。 其他人各种起哄,尽显人类骨子里爱吃瓜凑热闹的习惯——主要是这郎有情妾有意的,起哄起来不用担心出问题,很爽。 在同学们的怂恿下,薛蕊克服了羞涩任由金泽年牵住她的手。 她偷偷瞥了一眼角落里气质神秘的帅哥,遗憾暗叹。最帅的那位太难搞了,让人望而却步……算了,有点小帅的也行吧,家境也算加分项,至少是门当户对。 薛蕊正努力说服自己,牵着她手的金泽年反而嘚瑟起来。 他向闻苏夏所在方向扬起下巴,害怕谁听不见那样大声说:“长得好看可不能当饭吃,跟人交朋友还是得看诚意,尤其要记得考察经济实力。” 薛蕊:……? 闻苏夏茫然地看秦岑:“他对我说的?” 秦岑:“不是不是,别多想。等着看吧,好戏要来了。” 金泽年那句话确实是对闻苏夏说的,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只关乎金薛二人,根本没闻苏夏什么事。 酷哥跟谁都不熟,薛蕊纯粹是单方面欣赏酷哥颜值,总不能因为闻苏夏长得好就什么香的臭的都扯上他吧? 所以这句话不可能像金泽年预料的那样伤害到闻苏夏,反而会挑起另一个主人公的怒火。 果然,薛蕊一把甩开金泽年的手,语调冷冰冰的:“怎么?你是觉得我拜金是吗?那抱歉,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喜欢帅的,我就是颜狗。” 围观群众:哇哦! 刺激,他们喜欢看,多来点不要停。 006 6. 周围人都闭上嘴巴竖起耳朵,想要听到更多细节。 本来要成的一对小情侣,突然因为男方嘴贱而导致了女方暴言,也不知这段感情会何去何从。 闻苏夏跟着吃瓜,津津有味。 “还吃瓜呢?之后你就有麻烦了。”秦岑道,“我看金泽年不是个心眼大的,他很可能把这件事记在你身上。” 闻苏夏不解:“可是那个女生气得,难道不是男生说话不过脑子,讲得好像她很拜金吗?” 秦岑摊手:“是这样没错。但这件事你懂我懂,也有人不懂啊。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永远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比起抓自己的过错,他们更擅长理直气壮地推锅。” 秦岑说完又神秘一笑:“另外,我抓到你小辫子了。” 闻苏夏:? 秦岑眼神了然:“你不记得薛蕊叫什么,对吧。” 闻苏夏:…… 他心虚地偏移视线。 正巧这个时候,发书的老师终于来了,对方念班级名的声音就是天然灭火器,让那边的争执和这边的尴尬都一扫而空。 闻苏夏紧跟秦岑,让领书领书,让抱走抱走,眼神绝不往其他地方瞄,不给其他人误会自己掺和别人感情的机会。 他如此小心谨慎,却耐不住金泽年真是个小心眼。 对方放着宽敞地方不走,好几次都抱着书从他身边过。 闻苏夏躲了几回,最后一次金泽年撞过来的角度是他视觉死角,没躲过去,他就被一米八五、体格强健的对方撞了正着。 “哗啦啦!” 大块头专业书全部砸在地上,动静吸引了所有视线。 “闻——” 秦岑回头,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他面带关切走过来,冲地上摔得不轻的人伸出一只手:“哎呀,金泽年同学,你怎么会摔到地上去呢?痛不痛啊?” “来,我拉你起来。” 跌坐在地的大高个脸上满是愕然和怀疑人生。 他眼前发黑、一阵耳鸣。 金泽年觉得周围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中看不中用,居然被矮自己半个头的瘦弱骨头架子撞到地上去了! 他又想到男生宿舍私底下交流时的荤素不忌,甚至联想到之后他们会传什么流言——肯定会说他肾虚! 真是奇耻大辱! 他面色涨红,怒火冲天。 这时候,班长的友好变成了阴阳怪气,闻苏夏的面无表情只是伪装,实际上他们正在心里讥讽、嘲笑他!!! 金泽年狠狠拍开秦岑的手,怒道:“少在这里假好心!” 他从地上爬起来,丢了脸的羞耻感支配身体。他无暇顾及其他,甚至不敢和薛蕊对视,转头就大步走了。 闻苏夏叹气。 爱面子就不要想着挑事。别看他外表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实际上力气真的很大的。没有强大的能力,跑团时要怎么用武力镇压那些爱搞事的朋友呢? 闻苏夏蹲下和秦岑一起收拾散落一地的书。 他悄悄瞟一眼秦岑的手,犹豫了下问道:“你……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他那种弱鸡。”秦岑微笑着说出了不留情面的话。 紧接着秦岑又压低了声音:“我刚才表现不错吧?在别人甚至你看来,我是温和善解人意,却被人辜负的班长。但只有我和被我挑衅的人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语气和表情有多么让人生气。” 闻苏夏:。 腹黑,恐怖如斯。 不过—— “谢谢你。”闻苏夏诚恳道。 不管班长是出于什么原因把金泽年气走了,金泽年的糟糕形象都会衬托出他的好,他是受益人。 听见这话,秦岑手上整理的动作一顿,认真地打量闻苏夏,这是他第二次露出这种眼神。 “嗯,我们肯定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他笑着这么说。 一个腹黑身边就是该有一个傻白甜朋友,能为生活增添很多乐趣。 * 闻苏夏帮班委们把书运到最近的停车场,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班长开了一辆SUV来,放下这些书绰绰有余,就算宿舍区离得远,也能不费力气十分钟赶到。 “跟着我们去宿舍区吗?我发完书送你回去。”秦岑一手搭在车窗边,单手掌控方向盘。 和长袖善舞的老好人形象有些偏离,凌厉的面部线条配上不笑时深邃的眼睛,秦岑展现了一点真实的肆意。 不过闻苏夏什么也没看见,他正低头往书包里装那些大部头。 “不用,我家很近,门口有公交车直通小区。” “行,那你路上小心点。” 秦岑确定了闻苏夏行程,这才打开门锁,让几个犯了懒病的同学上来。 他一边发动车一边解释:“不好意思啊,能和我们校草交流的机会实在难得,刚才就忘给你们开门了。” 其他同学嘻嘻哈哈:“没事,我们懂,我们都懂。这年头谁还不是个颜狗了?” “我们和班长熟悉,班长和校草熟悉,四舍五入我们就是校草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舍得很好,下次继续。” 一群人冲闻苏夏挥挥手,车很快驶出停车场。 闻苏夏后知后觉羞耻起来。 ……什么校草?他吗?! 怀着这种震撼,闻苏夏恍恍惚惚走出校门。 要去的公交站台就在下车时的站台对面,他路过一家家富有情调的店铺,拐进了这时候很少会有人经过的小巷。 “嘿!你个小东西还挺灵活!”说话的人气喘吁吁,带着恼怒。 闻苏夏下意识停住脚步,往旁边缩了缩。探出小区院墙的柳树垂下浓密柳枝,将他的身影掩得隐隐绰绰。 “小东西,快点过来,不然等我抓到你,有你苦头吃。”那人调整了呼吸,重新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 闻苏夏探头,看见一个矮小却健壮的背影。 被这个人威胁的小东西又在哪里呢? 他下移视线,从男人的双腿缝隙看过去,一个挺拔的小小身影映入眼中。 那双蓝眼睛还是那么睿智,立起的耳朵、坚毅的狗狗脸都显得威风凛凛。 ……这不是今天早上拦住他、观察他的哈士奇吗? 思考的时候,闻苏夏又见识到了小狗帅气灵活的一面。 只见那矮小的男人迅速扑向哈士奇,而哈士奇只一个恰到好处的转身便躲开了,甚至还顺势给了男人两脚。 他们双方位置互换,闻苏夏看得清楚,男人身上可没有带围裙,这样一来对方就很有可能是偷狗贼。 对犯罪分子的不喜成功压过社恐本能,他仗着自己身体素质优秀,直接几个迈步跑上前,拦到狗子和男人中间。 男人被吓了一跳。 他被狗溜得怒气上头,完全没发现这条小巷里进了别人。 要是平常被人发现,他直接转身就跑。 但现在看见那只狗严肃的脸,就觉得自己被嘲讽挑衅了。走什么走,非得把臭狗抓住给它一个教训! “小子你干嘛?我抓我家狗碍着你了?”男人鼻子里喷出粗气,“这只臭狗不愿意洗澡,自己跑出家门,我可不会惯着它!” “你赶紧让开别挡道!” 闻苏夏其实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这人是偷狗贼,但他有办法验证。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这明明是我的狗!我早上已经从爱犬宠物店把它买下来了,老板收了我的钱,说会给我留下它!” “你如果是员工,我可以给老板打电话,你在电话里问她。” 说到这,闻苏夏拿出手机,摆出现在就要打电话的样子。 偷狗贼当即慌了。 没想到还真遇到一个知晓狗子来历的人。 他对比了一下双方体格,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刀,正思考要不要吓一吓这个看起来蔫了吧唧的瘦弱小子,就看见瘦弱小子的手机里突然传出声音。 “你好,华市110,请讲。” 什么时候报的警?!男人啧了一声,眼神凶狠地盯着闻苏夏的脸,记住了这张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后,飞快跑路了。 闻苏夏背着几公斤重的书包,身边还有一只狗子,压根没想着自己抓住偷狗贼。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小狗,小狗也正仰着脑袋看他。 “你好,我这边遇到……” 虽然偷狗这件事,对于不养宠物的人来讲是再微小不过的事了,但街道派出所保护帮助的,正是会面对无数困扰的普通人。 最近的派出所出警,来了两名警察了解情况。 他们到的时候,闻苏夏已经带着小狗回到了爱犬宠物店。 这只哈士奇幼崽非常通人性。面对偷狗贼,它四爪出击,但是面对闻苏夏,它就乖乖跟在脚边,全程不闹不叫,沉稳地不像幼崽,更不像一只哈士奇。 喝着老板夫妻招待的茶,闻苏夏在想,或许这只狗子是返祖了,在温暖的华市,也拥有着如在冰天雪地的高智商。 两位警察一位询问闻苏夏和老板娘,另一位则跟着老板去查店外以及周围店铺的监控。 当问到这只狗崽为什么不关笼子里的时候,老板娘一脸发愁:“小哈它虽然不像其他哈士奇那样活泼好动,但非常不喜欢被束缚。我只要把它关在一个地方,它就会不吃不喝绝食,我总不能饿死它吧。” 女警记录一番表示了解,又问闻苏夏事情经过,以及让他描述偷狗贼的外貌。 闻苏夏磕磕跘跘回答后,想到一件事:“……嗯,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但是那个人好像随身带着刀。” 女警看过来的眼神锐利又明亮,她问:“还有哪里觉得不对劲吗?” 闻苏夏抠着手指:“呃……他走之前看过来的眼神把我吓了一跳。” 其实没有吓一跳,但确实很凶就是了。 女警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调整表情浅笑道:“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我们会努力抓住这个侵害人民群众财产的坏人的。” 007 7. 女警很有责任心地这么承诺了,闻苏夏却没指望他们很快抓到人。毕竟警察工作繁忙,尤其是加强了巡逻的这几个月,他们都是日夜轮班倒,没好好休息过。 闻苏夏最初报警,目的也只是反馈情况,加强对此类事件的关注度。只是因为逃走的偷狗贼身上还带着点亡命匪徒气质,他才多说了两句。 两位警察了解完情况,又拷贝了监控才走,热心群众闻同学自然也要回家。 他谢过过分热情的店主夫妻,背着书包往外走。 刚出店门下了台阶,就听见老板娘在身后喊:“小哈,你又干什么去?” 狗子还真是精力旺盛,一点也没有被自己差点被绑走这件事吓到。闻苏夏心里这么想着,就听见身后有小爪子踩在地面的啪嗒啪嗒声。 他加快了脚步,啪嗒声也变快了。 “小哈,你是要跟着人家回家吗?” 闻苏夏:…… 这个人家……是不是在指他。 没有,他没想着拐走小狗啊。 闻苏夏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小狗仰着脑袋,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盯着他看。 “哎~”老板娘无奈叹气,冲他招手,“这位人帅心善的同学,我们能聊一聊吗?” 闻苏夏想拒绝,但老板娘夸他哎。 “……”他默默跟着回去了。 * “所以,这就是你把他带回来的原因?” 若琉弯腰,和闻苏夏身边趴着的小狗对视。 闻苏夏点点头,略感紧张。 毕竟这次是他自己做决定,并没有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若琉好好商量。 “你干嘛心虚,养狗不是挺好的吗?”若琉笑着坐在闻苏夏另一边说,“你不是从小就想养狗吗?现在有人白送一只小狗,还附赠一堆嫁妆,这是好事呀。” 闻苏夏视线移到若琉脸上,观察他的表情,没有找到任何阴阳怪气说反话的痕迹,才放松下来。 若琉好笑地抬手捏住闻苏夏耳垂:“养他吧,我没有意见。小夏也真是的,我什么时候会说反话气你,居然把我想得这么坏。”他假装悲伤。 闻苏夏:? “跑团的时候,你这么做的还少了?” 若琉脸皮很厚:“那时候不算。我那时候是玩家,玩家对主持人的迫害,怎么能算作我阴阳怪气你。” 闻苏夏:盯—— 若琉轻咳一声,躲开他的视线看向哈士奇幼崽,强势转移话题道:“乖狗狗可不应该上沙发哦,那里有你的窝,去那边趴着。” 指着地上的嫁妆狗窝。 小哈桀骜不驯:“嗷呜——!” 若琉假笑:“会顶嘴的狗更是坏狗!” 小哈满眼鄙夷:“嗷呜呜!!” 若琉威胁:“你得知道,我在这个家家庭地位比你高。你好好想想,得罪我会有什么后果。” 闻苏夏:…… 幼稚。 不过若琉和新成员小哈也就是刚见面不对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挺和谐的。 让闻苏夏意外的是另一人—— “我闻到一股……狗味,家里怎么有狗?”面瘫少女皱着眉,神色深沉,在闻苏夏开门后第一时间问道。 闻苏夏:“……到底谁是狗。” 鼻子灵敏得有点离谱吧,这都能闻到? 尤雾茗张嘴,还没回应闻苏夏的吐槽,房子里面就响起一声长嚎。 “嗷嗷嗷——!” 那声音格外响亮,格外亢奋。 恐怕整栋楼都能听见。 一个影子刷得从闻苏夏脚边窜出来。 哈士奇幼崽面对尤雾茗做进攻姿态,从小白牙间溢出的咆哮又响又凶。它后腿用力蹬地,张开嘴巴就要扑咬尤雾茗。 戴眼镜的三无萌妹不慌不忙,胳膊一动,将手上拎着的书包恰到好处挡在身前。 哈士奇幼崽冲得猛,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了上去。 “呜~!”它溢出一声痛呼。 “小笨狗,你撞得可是高二学生的书包,很痛吧。”尤雾茗居高临下看着小哈说。 闻苏夏:。 崩人设了吧茶哥,你一个三无萌妹干什么和若琉学习阴阳怪气,还是阴阳一只小狗。 闻苏夏不懂,但不妨碍他弯腰把小哈捞到怀里,安抚地揉揉它额头。 “茶哥讨厌狗吗?” 尤雾茗推了推眼镜:“不讨厌啊。” “那你怎么……” “是他讨厌我,所以我才对付他。这很公平,对吧?”尤雾茗眼镜反光道。 闻苏夏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似乎看见尤雾茗对着怀里的狗子露出一个挑衅笑容。 小哈:“嗷呜嗷——!” 闻苏夏:好的不是错觉。 听起来小哈骂得挺脏的。 闻苏夏看看对面好友,看看怀里宠物,放弃了。可能就是有的人和有的动物天生不对付,他只要保证两人不受伤就行了,没有必要非让他们握手言和。 尤雾茗跟靠在玄关看戏的若琉打了个招呼,然后和闻苏夏道别:“我走了,还有两张卷子没写完。” 闻苏夏有些吃惊:“你还有没写完的作业?” 尤雾茗:“学的东西很简单,但是动笔挨个写上正确答案很费时间。” 闻苏夏叮嘱:“别忘了吃晚饭……不然我和若琉做好给你留一份。”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不用了,我点了芝士汉堡。” “那就拜拜吧,被芝士腌入味的家伙。”若琉挥手赶人。 尤雾茗也不生气,转身要走,却又回头,在闻苏夏关门前问:“下个团什么时候?” 闻苏夏想了想自己最近在写的模组:“新的快写完了,还需要补充细节。看下个周末,妮可或者另外三人谁有时间就玩。” “行。拜。” 尤雾茗上楼离开。 相比尤雾茗的干脆,若琉就缠人多了,他凑过来问:“新模组是关于什么的啊?” 琥珀色的眼睛又亮又清澈,带着一股纯真。 但闻苏夏见过他所有表情,知道这家伙忽悠人的时候都是什么样子。 他绕过若琉,在阳台的狗窝旁放下小哈,又给狗子的饭盆里放入狗粮。 小哈摇着尾巴哼哧哼哧埋入饭盆,闻苏夏蹲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顺它后颈毛,侧过头欣赏着在夕阳中被染成金红色的、形状怪异的云彩。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 午夜凌晨,路灯的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在阳台瓷砖上,一只白色的爪子突然踩住光斑,黑暗中燃起两束蓝幽幽的鬼火。 睡觉的幼犬毫无征兆醒来,它迈出父母精心陪嫁的狗屋,径直走向次卧。 次卧的门紧闭,对幼犬来讲,想要够到门把手是不可能的。 但这个问题并不会困扰小哈。 它回头看了一眼主卧,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便已经在次卧床脚了。 “拜托,我好不容易早睡一天。”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响起。 哈士奇幼犬舔了舔鼻子和嘴。 “以后要出门就去,不用问我。你刚才进我房间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有礼貌。”少年翻了个身,把自己裹成一只毛毛虫。 幼犬鼻子喷气,嫌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家伙。出门是出闻苏夏家门,进门是进若琉房间门,哪里一样了。 它起身,眨眼间消失在卧室。 同一时间,银杏路爱犬宠物店。 所有狗狗睁开眼睛,舔着嘴巴蠢蠢欲动起来。 除此之外,华市范围内许多流浪狗团体都仰起脑袋,看向同一个方向。 它们的身形在一瞬间扭曲,拉长,变成某种怪异模样,紧接着隐没在黑暗中,失去了踪影。 就住在宠物店楼上的老板老板娘在半分钟后携手下楼,看见空荡荡的笼子却不急不慌。 老板娘微微一笑:“我赢了。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忍过今晚。” 老板扼腕道:“我以为他至少会装乖到明天!” 老板娘看了一眼过分天真的伴侣:“那位睡着了又察觉不到,还有什么能绊住他的脚步?” 老板一听,很难不赞同。 他一脸肉痛地给老婆发了两百块红包。 * 长天区。 城中村光线昏暗。 人人都怕最近成为华市人心理阴影的午夜屠夫。住户早早归家,店铺提前关门,以前这个时间依旧热闹的小巷,如今冷冷清清。 因此,根本没人发现,有三五成群的狗不断凭空出现。 它们轻巧落地,包围了墙壁斑驳、电线杂乱、外面还晒满了衣服裤子的小二层楼。 犬们一个个眼神森冷,紧紧锁定目标。 突然,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它们垂下头让出一条路。 一只黑背白身,脸上三把火的哈士奇幼犬从容不迫走过,站在了队伍最前方。 一阵夜风刮来,幼犬周身一圈若隐若现的黑色“绒毛”被风吹得摇摆。 它仰天嗥叫一声,稚嫩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其他犬旋即随着它们的王一起嚎叫,释放着进攻的信号。 老旧的小二楼内,一楼在搓麻将打牌的人们不约而同顿住,感觉脊背一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妈的,什么声音?有狼吗?” “华市哪里有狼,你以为是在老家?” “是狗吧,狗和狼是亲戚,也会嚎叫的。” “草他妈的臭狗!嚎得渗人!” “哈哈哈哈老四,你是不是又想到白天被一只小狗戏弄的事了?那会儿都告诉你不要去抓狗了,你非要去。” “闭上你的臭嘴!” “嘿老四,你怎么和哥哥说话呢。” 小二楼里一片混乱。 吵架的、劝架的、拱火的……人人都骂得很脏。 幼犬耳朵抖动,蓝眼睛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厌烦。 难得和其他犬一起用这种形态玩狩猎游戏,怎么会遇见这样的猎物,他都怕脏了爪子和嘴。 可是身后众犬不介意,它们频频舔嘴,跃跃欲试,眼珠中闪烁着凶残的光。 臣下那么兴奋,作为王也不好反悔。 幼犬跃进的姿态正是出击的号角,犬们激动庆祝,追随着它们的王进入狩猎场。 杀手多而被猎者少,连一声尖叫也无,于一片静谧里,脆弱的生命消失在交错的颚中。 猎犬们毫无征兆地来,玩弄猎物后毫无征兆的走,只有满地狼藉见证了一切。 …… 清晨,闻苏夏醒来之后发现若琉在打扫房间卫生。 拖把头上的硅胶海绵擦过瓷砖,将蓝色污迹全部带走。 闻苏夏困惑:“颜料洒了?” 若琉眨眨眼睛,笑道:“不,这是狗子拆家的证据。” 008 8. 闻苏夏:? 他扭头看脚边小哈,果然见狗崽一脸心虚。 若琉拖着地说:“我早上听见外面叮铃哐啷的,一出门就看到这家伙捣蛋,把洗衣液弄得满地都是。” 接着又怂恿道:“小夏你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小哈气愤地瞪若琉,若琉立马举起拖把,让它看硅胶海绵上蓝色的印子。 小哈:…… 狗子一脸萎靡,蓝汪汪的眼睛不断偷瞄闻苏夏,小表情好笑极了。 闻苏夏托起狗子的腿,让它双腿站立和自己对视。 “小哈,你是只聪明狗狗,我知道你听得懂。” 小哈怂怂地压出飞机耳,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闻苏夏。 闻苏夏严肃道:“以后不许拆家,知道不知道?怎么能去咬洗衣液的瓶子呢,万一把东西喝到肚子里,你得被送进医院洗胃,很难受的。” 小哈:“呜~” 它讨好地舔舔闻苏夏的胳膊,眼神真挚乖巧。 闻苏夏将它放下,戳了一下它额头,然后对若琉道:“教育完了。” 若琉:“啊?就这?” “你是不是舍不得打,我来帮你啊!”他兴致勃勃撸袖子。 “打什么打,不能使用棍棒教育。”闻苏夏严词拒绝。 但很快又想到什么,他转头对哈士奇幼犬道:“绝不能学你若琉哥哥,贱兮兮的就喜欢故意搞事情,知道吗?不然我真的会动手,像揍他一样揍你。” 小哈摇摇尾巴转了个圈,表示知道,还甩给若琉一个挑衅的小眼神。 若琉:。 “终究还是我独自受伤,咱们竹马竹马的深厚感情真是错付了。” 美少年一脸幽怨地继续打扫。 闻苏夏对他日常戏精行为视而不见,转头做早饭去了。 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也多了一份乐趣。 若琉会负责在早上遛狗,他把睡眠进化掉了,一向能够早起。 闻苏夏主要是下午和晚上带狗子,具体哪时候有空,得跟着他的课程表走。 闻苏夏在学校的生活也很充盈。 大一下学期的课程变多了,学得更加深入。 除此以外,新交到的朋友那里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八卦,就像涓涓溪水、微微春风,将闻苏夏的校园生活变得生机盎然,丰富多彩。 经过几天和秦岑的友好相处,闻苏夏面对他已经不再感到紧张了。吃瓜实在是轻松又有趣,谁会对拒绝一位八卦供货商? 周五中午,两个人在食堂抱着笔记本电脑,等着系统开放抢校内选修课的时候,秦岑就又开始给闻苏夏分享八卦。 “你知道吗?咱们学校最近出了个事儿。” 闻苏夏本来盯着选课页面发呆,闻言立马看过去,摇了摇头。 秦岑收到他好奇、期待、且略带催促的眼神,一本满足继续往下说:“就是前天发生的。” “我们专业一个研三的学长,突然就疯了。” 闻苏夏目光灼灼看着他,脸上好像写着“展开讲讲”四个大字。 “我也是听那个学长的室友说的。顺带一提,这位室友也是咱们专业直系学长,只不过两者不是同一个导师。” “咱们把疯了的学长称为A,室友称为B。” 说完前情提要,秦岑继续道:“就在昨天,A一大早就接到一通电话,B被吵醒,模模糊糊听到打来电话的是A的导师。” “电话挂了A就出门了,然后一消失就是一整天,期间B有一个专业上的问题发给A讨论,也没有收到回复。” “到了晚上十点,A还是没有回宿舍。B发消息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没得到回信也没在意,洗漱完后,按时按点睡了。” “再次醒来,是半夜两点。” “他被某种细小的声音惊醒,不由得侧耳仔细去听。” 秦岑压低声音,嗓音沙哑。 “吱——” 他突然抬手在餐桌上抓了一下。 “这样的噪音一下又一下,难听得让人心烦。” “学长B困得想破口大骂,大脑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变得清醒。” “他终于意识到——外面有东西在挠门,有什么东西想要进来。” 闻苏夏呼吸一顿,完全沉浸在故事里。 虽然他睡眠质量好得离谱,晚上根本听不见动静——除了朋友郝赤难听的歌声——但是光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后背发凉,真是鬼故事照进现实一样的场面啊。 “那东西一下一下挠门,越来越急促。学长B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被吓得肝胆俱裂。” “喵——” 秦岑模仿得太像了,就好像他活吞了一只猫,让闻苏夏头皮微麻。 “一声长而凄厉的猫叫传来,挠门声终于消失了。而学长B也从恐惧中回过神,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他意识到,有可能是毛茸茸的小动物溜进了宿舍楼在挠门,他想象中的怪物并不存在。人类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正因为他不清楚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 “想到这里,学长B从床上起身。他先打开手机手电筒,再打开宿舍的灯,获得足够安全感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看被自己反锁的宿舍门。” “就在B的手触到反锁旋钮的那一刻,门锁突然传出响动。” “咔哒一声。”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正是消失一天的学长A。” 闻苏夏以他丰富的写模组经验判断,高/潮情节马上就来了,他攥紧双手听得更加仔细。 秦岑继续讲着,甚至中间换了一种声线来做区别:“B长舒一口气,问A:‘你怎么回事,今天一天一点音信都没有?’,他笑骂着问问题,一巴掌拍在A肩膀上,像以前那样说笑,仿佛将刚才的恐惧都忘了个干净。” “A却沉默不语,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B感受到了古怪,这种怪异感让他汗毛竖起。他干笑着试图缓解气氛:‘喂,你是不是喝多了?’。A依旧无动于衷。” “之前暂时退潮的恐惧,以更猛烈地势头席卷而来,B声线颤抖问:‘刚才是你在外面吓我,还是有猫咪在挠门你把猫吓跑了?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这句话不知哪个字触动了A的开关。”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可以称得上可爱,同时又古怪万分的笑容,说——” 秦岑突然把一只手搭上闻苏夏肩膀,凑到他耳边:“喵——” 闻苏夏:“…………” “A疯了。他以为自己是一只猫。” 故事讲完了,秦岑退开,问:“我觉得那个学长疯得古怪,你说呢?” 闻苏夏:。 闻苏夏就和故事里的学长A一样沉默不语。 良久后他说:“你老实讲,这到底是真发生的事情,还是你在编故事。” “肯定是真的呀,我什么时候给你说过假瓜。”秦岑说,“但是这个故事曲折离奇,我就普普通通地讲给你听也太无趣了,总要艺术加工一下嘛,别在意。” “难道你是被吓到了?” 闻苏夏:“没有。” 他写那么多cc模组,看过那么多电影,脑补过不知道多少恐怖情节,怎么可能被吓到。 只不过:“你最后那一段,差点让我以为你也疯了。” “但听起来是不是有意思多了?”秦岑这个家伙笑眯眯道,“我小学时和我大堂哥学过一阵子口技哦,这种时候用起来可有感觉了。” 听到这,闻苏夏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夸道:“确实,很有代入感。” 如果他也学着秦岑这样,在跑团的时候适当加入音效,甚至提前准备一些恐怖BGM,肯定效果很好…… “嘿嘿。有诀窍的,我可以教你。” 秦岑的话拉回了闻苏夏飘远的思维。 “真的吗?”已经混熟了,闻苏夏也不和他假客气推拒,“谢谢。” 秦岑摆摆手。 他还准备再和闻苏夏讨论几句学长发疯的事情,分析一下这件事后面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却听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熟悉又让人头大的音乐传入耳中,是闹铃。 两人呆了呆。 然后突然意识到——对哦,他们坐在食堂里不走,其实是为了抢课! 二人大惊失色扑到电脑前输入密码登陆,却发现错过了最佳时机,校园网果然开始卡了。 秦岑发出一声痛苦呻/吟:“都怪我,讲得上头了。” 闻苏夏眼中失去高光。 差了这一点,就是错过了一个学期。学长学姐们用经验总结出的热门校内选修课肯定抢不到了,剩下的选修课不是太难,就是老师太严,肯定都不轻松。 不断刷新进入,两分钟后,二人终于成功上号,进入选修页面。 翻了翻选修大课列表,果然热门的都空了。 真是个噩耗,毕竟大一的可选课数量有限,真不想去选那些专业性太强,上着会让人睡着的课程。 就在这时,秦岑突然一拍桌子:“我知道选什么了。之前听大四的学长说,有一位外出学习的教授回来了,新开了大课。” 说着,他眼睛锁定屏幕,不断下拉,很快就停住了,在其中一行后面打了勾。 闻苏夏探头,从后往前看,看到了教授名字和课程。 “吴谨言,《中国民俗通讲》?” 闻苏夏眨了眨眼睛,来兴趣了。 有些时候,民俗学家和神秘学家也能画个约等号,虽然他清楚现实中不可能有克苏鲁神话里的神明、种族、宗教崇拜,但不妨碍他从现实中汲取养分,转换成模组故事。 “就选这个。” 感兴趣的课程,即使最后的结课考试很难也没关系,他会好好听课的。 009 9. 闻苏夏把新模组写好了。 其实他还有存货可用,但之前的荒唐经历,和他个人的喜新厌旧,还是让他决定跑一跑新模组,也算是测试了。 本次测试的小白鼠,便是无业游民若琉,周六日有休假的高中生尤雾茗…… 模组最少三个人,现在缺一个,就很难受。 闻苏夏把一头蓝发抓得乱糟糟,开始思考从哪里把这最后一个玩家抓出来。 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友尼可勒斯。 但对方是个社畜,之前寒假期间他为了和大家时间同步一起玩,已经调休过了,短期应该找不出假期来。 Pass掉。 郝赤还在周边城市各个LiveHuse开他的演唱会,忙得飞起。 Pass! …… 脑子里把可能的人物过了一圈,都没有时间。 这个时候的闻苏夏便心情很复杂,有一种忐忑和惊喜和紧张。 既然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要不要给新朋友秦岑发个消息呢?如果对方愿意接触cc跑团,他当然也不介意带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 若琉和尤雾茗都是好相处的人——除了跑团时骚操作不断这点——肯定也不会排斥新朋友。 就在闻苏夏不断说服自己,内心拉扯之时,手机微信群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紧接着,就像是捅了蜂窝。 一条条带着强烈情绪的消息不断弹出来,其中夹杂着各种需要一键查询发信人精神状态的表情包。 妮可:「草草草草草!!!」 妮可:「(阴暗地爬行)(尖叫)(扭曲)(蠕动)(分裂)(痉挛)(嘶吼)(阴暗地低吼)(分裂)(翻滚)」 妮可:「*函夏粗口(很脏.ver)」 妮可:「老娘居然被臭傻逼辞退了?!老娘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工作?!他居然辞退我!!!」 这一下把群里人都炸了出来。 御姐是好文明:「你没事吧?你别太上头把人弄死了。」 大小姐:「说话文雅一点。找律师咨询,找劳动仲裁。」 金属狂潮:「文雅?憋屈吧!想那么多干嘛,就是干!」 奈亚子:「对对对!就是干!就是莽!」 茶哥:「我勉为其难给你做暂时的法律顾问。」 KP(杀心渐起版本):「不要听某两人的无脑发言。」 然而正在愤怒中的人会选择性的听取意见。 妮可:「老娘要去把臭傻逼的头打爆,等我回来说!!!」 闻苏夏看到这里就知道很难劝了。 希望尼可勒斯不要真的大庭广众下去暴打领导狗头,不然对方反手一个110,他得被关好几天还会留下记录,太不划算了。 “放心,要收拾人的手段很多,妮可又不傻,怎么会选择暴露自己的那一种呢。”若琉气定神闲地转着手机。 闻苏夏顿时放心很多。 要说认识的人之中谁最懂人心,可以借此预测其他人的动向,果然得是若琉,他只要想就可以轻易达成目的。 只不过这家伙把搞事、犯贱刻在DNA中,太欠揍了,一点也体现不出优势。 闻苏夏腹诽自己的小伙伴,继续整理着模组。 唯独来蹭午饭的尤雾茗眼含深意看了一眼若琉,得到后者一个不嫌事大的爽朗笑容。 * 刚吃完午饭,尼可勒斯就抱着一个箱子,气鼓鼓地回来了。 他脸颊带着红晕,眼眶泛红,如果不知道真相,很难想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刚才都在公司干了什么。 “要找律师吗?” 闻苏夏这么问道,一旁的尤雾茗也举起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本厚厚的劳动法。 若琉插话:“我倒是好奇,你们公司裁掉你的理由是什么?” 尼可勒斯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个整个炸毛。 “最过分的就是这里!” “他们居然说人家乱搞男女关系!是公司混乱的源头?!!” “人家哪有那样!都是污蔑,是污蔑!” 闻苏夏顿住。 本来他该站在朋友这边义愤填膺的。 但问题是,尼可勒斯在他这里有前科。 想想每次模组都被撩的NPC,他想让子弹飞一会儿。 果然,之后尼可勒斯又继续声泪俱下地说—— “长得好看是罪吗?别人喜欢和好看的我接触是罪吗?人家对欣赏人家美貌、而且同样长得好看的人比较和善,一起出去喝杯咖啡,喝杯酒,唱唱K跳跳舞约约会……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呀,对吧?!” 尼可勒斯气愤地要去拍桌子,被尤雾茗眼疾手快抓住手腕。 闻苏夏:…… 前面几句还好说,后面那些内容,妮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那些正常吗? 若琉饶有趣味问:“那你和你公司多少人约会过嘞?” 尼可勒斯一脸di样:“这谁记得呀,你会记得自己出生以来吃过多少片小面包吗?” 他一撩长发:“反正男的女的都有咯。人家可美可帅,所有人都喜欢人家,交往的人多了,引发一些修罗场什么的都很正常吧。” 若琉哇哦了一声,佩服地给他两个拇指:“牛逼。” 闻苏夏:…… 他把若琉的手按下去,瞪了这个搞事精一眼,牛什么牛。 “虽然但是,傻逼领导指责我开除我,人家是不接受的。”尼可勒斯叉腰走回玄关,把自己的高跟鞋踢掉,“秃头的丑男人,明明就是被人家拒绝恼羞成怒了,老娘还不知道那种狗东西的把戏吗?” “想要用工作来拿捏老娘,想让老娘服软?可去他爹的吧!老娘接到通知就去他办公室踹他裆让他再也不能人道!” 又是一些不重复但是特别脏的函夏粗口。 听得闻苏夏叹为观止。 半小时后,尼可勒斯的骂声终于告一段落。 他冲过来抓住闻苏夏的肩膀说:“小夏夏,新模组是什么情况。人家要把这个狗逼上司写成角色卡,让他体会体会,什么是最深沉最黑暗的恐怖!!!” 闻苏夏被他花里胡哨价值数百的美甲抠得肩膀疼,但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他忽视了那些,心平气和回答:“新模组要和一个角色有关,但那个角色按照设定,不太可能认识你的秃头领导,毕竟是互联网大厂的管理层,人品再怎么烂,社会地位也是很高的。” 想了想,闻苏夏没把话说太死,又话锋一转:“那个人多少岁。” “40岁。” “唔,那确实比较牵强。” “啧!” 尼可勒斯非常不爽,带着的暖色美瞳都遮不住冷厉的光。 闻苏夏觉得好笑。生气的妮可居然会想这种方法发泄情绪,不过这和扎小人一样,心里会感到安慰吧。 要不之后开个不限角色的模组,给妮可发泄发泄? 正这么想,就听若琉角度清奇地劝说:“你的角色不都是长得好看的人吗?你真能忍受扮·演一个长得丑心更丑的烂人?” 尤雾茗补刀:“而且你控制不住自己求·爱的本能的,你能忍受给一个人渣创造美好艳遇吗?” 尼可勒斯脸色扭曲,狠狠道了一声晦气。 “算了,人家找别的办法收拾他。” “这样才对啊,要好好找人折腾他才够解气。”若琉笑容灿烂,他指了指尼可勒斯攥紧的手机,“最近半年向你……给你打电话发信息的人不是很多吗?他们在人类社会都有足够的能量啊,稍稍透露一点自己的意思就能解决问题,还不会被察觉到。” 闻苏夏刚开始还频频点头,结果越听越不对。 若琉这家伙是不是又在怂恿人搞事,感觉很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他伸手物理禁言若琉:“报复可以,但要遵纪守法。你现在住着我的房子,我最近都不想再被警察约谈了。” 谁家好人半月不到做好几次笔录,事不过三。 尼可勒斯一顿,脸上重新挂上风情万种的笑容。 他冲好友飞了个吻:“放心放心~人家很老实的。” 闻苏夏:。 希望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不过即使美丽动人,爱慕者众多,应该也不会有人那么没脑子吗,帮助海王结果把自己送进局子……吧? “来来来,小夏夏,把你的模组掏出来,人家要再攻略一些帅气美丽的NPC以解忧愁。” 闻苏夏:…… 很想骂人。 但看在某人失业的份上,忍他一回。 从餐边柜里取出所有道具,几人迅速摆好物品,再拉开椅子坐下。连家里的狗狗都在冲尤雾茗嗷了一嗓子后,跳上椅子坐在若琉身边。 餐桌就这样迅速变成跑团游戏桌。 闻苏夏轻咳一声,竖起木质挡板,把三张空白角色卡发给玩家们:“首先,我们来建卡吧。” “背景是现代函夏,具体一点就是今年。” “莉莉是你们很重要的人,她在大学毕业后,和她的丈夫一起经营着一家咖啡店。咖啡店生意很好,莉莉夫妇很快就商量着,要在年后开第二家分店。” “但是突然有一天,你们发现自己无法联系到她了,打了许多电话都没有人接。以前这对夫妻谈恋爱时,这种事也发生过,莉莉和当时还是男友的丈夫吵架,关掉一切联络方式独自去旅行。而她的丈夫也会赌气不理和莉莉有关的人。” “鉴于如今警力资源有限,你们决定先去她的店里和家里拜访,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或许夫妻二人只是又大吵了一架。” 闻苏夏说完模组前情,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可以开始写卡了,职业随意,但角色要和莉莉认识,并且关系很近。” 尼可勒斯突然举手。 闻苏夏:“说。” 尼可勒斯眨眼睛:“她长得怎么样?app多少啊?” 闻苏夏感到不妙,随手抛了下骰子:“……65,长相清秀。” 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他难道是想写自己是NPC的前男友吗? 尼可勒斯冲KP放电:“那我就是莉莉的情人可以吗?她过去和丈夫吵架时,在外面遇到了理解她、关怀她的帅哥,后来那个帅哥还为了她搬到华市——我写个隔壁老王的卡很合理吧?” 若琉看热闹不嫌事大:“没错没错!” 闻苏夏:……没错个鬼! 还是高看了尼可勒斯的节操。 010 10. 闻苏夏义正言辞驳回了尼可勒斯的申请。 车卡的时候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尼可勒斯真是海王人设不倒。 尤雾茗举手:“KP,你听听我的。” 闻苏夏疲倦点头。 “我是莉莉的闺蜜……” “哦?”尼可勒斯饶有兴趣插嘴,“是真的闺蜜,还是像我这张隔壁老王卡的那种闺蜜?” 尤雾茗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你以为谁都是你。” “我和莉莉是大学舍友,关系很好,毕业后依旧保持着密切联系,我们闺蜜情深似海。” 啊,这个人设听着好正常,果然还得是茶哥,至少在这时候不会气他。 闻苏夏点头过了这个设定。 那边若琉挥了挥角色卡:“KP,我想好了,我要当莉莉的亲爹。” “……”闻苏夏麻了。 这位也是多年高举刁民旗帜。 “没说不能成为关键NPC的爹吧?她那么年轻,不出意外肯定有爹。”若琉理直气壮说。 闻苏夏面无表情点头:“确实。” 他只说莉莉需要是角色卡重要的人,那么当女儿的自然对大多数父亲来说很重要。 按着太阳穴,不愿和若琉在这个地方继续纠缠,闻苏夏挥挥手,示意这个身份可以。 现在就只剩下因为被KP禁止当角色情人,而苦思冥想自己身份的尼可勒斯了。 他干脆摸鱼,探头看看尤雾茗写下的内容,又趴在桌子上,倒着看若琉的卡。 “有了!”他突然高兴起来,“KP,能不能这样。” “虽然莉莉不是我重要的人,但把莉莉当成重要的人的人是我重要的人。” 闻苏夏:……? 他花了点时间,将尼可勒斯的话理顺。 “比如说?” 尼可勒斯一脸开心地指着若琉:“这家伙不是NPC的爸吗?那他是我重要的人,我为他忙前忙后,天天围着他转——这样是不是也可以顺理成章进入模组里。” 鉴于妮可的前科,闻苏夏头皮一紧:“你该不是想当NPC的小妈?还是小爸?” “你想什么呢?”尼可勒斯飞来一个娇嗔的白眼。 若琉把自己的卡递给闻苏夏,解答道:“我设定的卡身份是大学教授,妮可应该是想当我手下的学生吧。” 尼可勒斯点头:“我要当他的研究生。” 闻苏夏知道是自己太杯弓蛇影,错怪了尼可勒斯,他及时道歉。 “设定成学生可以——” “但是你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若琉,你解释一下。” 闻苏夏一眼刀杀向竹马。 若琉无辜地笑着:“怎么了嘛?” 尼可勒斯点头:“是啊,麦法泽,这名字挺正常的呀。” 尤雾茗:“噗。” 闻苏夏:…… 见尼可勒斯还没有反应过来,闻苏夏和尤雾茗向他投去怜爱小傻子的目光。 若琉还在继续狡辩:“况且函夏的NPC也不可能大名就叫莉莉,她总得有一个姓啊,叫麦莉,就很好听。” 闻苏夏:“……行。” 反正他扮演NPC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叫这家伙全名的! 之后他们又吵吵闹闹地投了角色卡各项属性,点好了每一张卡会的技能,又详细完善了他们的背景故事,让所有设定圆融自洽。 闻苏夏最后一次检查,在把几人背包里偷渡进去的不合理物品全部剔除后,本次跑团终于正式开始了。 * 麦法泽…… * 闻苏夏刚念了一句旁白,就知道自己中招了,不死心问:“真的不能换一个名字吗?” 若琉笑嘻嘻,一脸欠揍:“就不!” 闻苏夏:。 杀心渐起.jpg * 麦教授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女儿的消息了。 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微信朋友圈也没再更新…… 这一切都让麦教授担忧,毕竟午夜屠夫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华市。 他想要报警,却又想起了大学时女儿麦莉和当时是男友的孔齐大吵一架,结果关闭所有通讯渠道独自去旅游的事情。 那次他就报了警,结果一番折腾发现是虚惊一场。 这次……还是先去女儿的店里和家里看一看吧。 这么想着,他吃完早饭以后,就打电话给自己的研究生,告诉对方,今天原定地和对方讨论论文选题的事情需要推后。 结果没想到研究生居然说要来给他开车,送他去目的地。 麦教授一向知道自己的学生是八面玲珑一个人,会做到这种程度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对方指望着他毕业。 想了想自己因为女儿失踪而慌乱的心情,或许真的不适合这时候开车,于是在学生的再三请求下,麦教授还是同意了对方和自己一起。 * “嗯,人家有点后悔。”尼可勒斯突然道。 其他人看向他,想着这家伙是不是终于参悟了“麦法泽”的秘密。 谁知,尼可勒斯继续说:“我的角色是为了讨好教授去的,但这是一个再蠢不过的决定了,很有可能会死哎。毕业哪有性命重要,就不应该那么主动呀。” 闻苏夏了解玩家想要逃避的心情。 毕竟怂也是他们的固有技能之一。 但是逃避是不可能的。 玩家有上帝之眼,能在玩的时候就预料到未来很糟糕——毕竟是cc跑团,没有一些非日常的倒霉事儿哪里说得过去——但是真正的角色又没有未来视,他们只能根据当下的情况做选择。 何况现在才刚刚模组导入,更不能让尼可勒斯溜了。 闻苏夏冷酷道:“你大早上接到教授的电话确实很动摇,被窝差点就要把你封印在床上。”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你想到了自己的毕业论文。没有教授的帮助,以你自身的实力,根本写不出什么非常有用,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你还想借着教授在学界的面子,让自己在松柏大学的博士面试中加分……” “想到这些很现实的东西,你完全清醒过来,并第一时间从床上爬起,活力满满地向麦教授提出自己要给他开车的请求。” 尼可勒斯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 苟活是不可能了,他还是多勾搭几个好看NPC谈恋爱吧。 * 林俊潇挂了电话,飞快将自己收拾干净,便赶往和教授约定好的停车场。 成功汇合以后,麦教授从驾驶位下来,换到了副驾,换林俊潇把控方向盘。 这种时候他就非常庆幸自己早早学了开车,而且每年寒暑假回家都会练手。这不,机会总留给有准备的人。 “咱们先去滨河区梨园小区。”麦教授伸手在屏幕上输入目的地,导航声很快响起。 “那教授您先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说话间,林俊潇发动车子,黑色奔驰缓缓驶出浪屿大学的停车场。 一小时后,经历了路上的小小堵车,他们到达目的地。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们直奔二单元的电梯,然后按下9楼按键。 等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二人才发现,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正不断地按着门铃。 麦教授看见那人的侧脸,有些惊讶地问:“是朵朵吗?” 穿着闲适卫衣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秀丽温婉的面孔。 “麦教授,您好,好久不见。” “没想到会刚好碰到你。”麦教授寒暄道,“不用那么生疏,不是说了可以叫我法泽叔叔吗?” 钱朵朵:“……” * 尤雾茗一脸嫌弃:“好恶心。” 闻苏夏:“完全赞同。” 尼可勒斯不解,到底哪里恶心?是觉得成年人这么叫“叔叔”的叠词有装嫩嫌疑吗? 若琉笑容纯良。 闻苏夏:。 妮可这家伙可是外国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这是father的谐音梗。 总之,不像尼可勒斯时常智商掉线变成笨蛋美人,尤雾茗是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吃亏的。 想占她便宜?想去吧,地球爆炸了也不可能。 * “您是我大学时期的老师,学识渊博,让我受益匪浅。就算和莉莉关系再好,我也会尊敬您。”钱朵朵滴水不漏地堵上了称呼的问题。 麦教授一脸可惜,转而把在场的第三个人介绍给钱朵朵。 林俊潇眼睛微亮地看着纤细温婉的马尾辫少女,对其很有好感。他下意识想展现出自己帅气绅士的一面,用词考究文质彬彬。 而钱朵朵微微皱着眉应付林俊潇。对她而言,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这个男人做作的样子更是让她不喜。 * 闻苏夏:哇哦。 看着投【魅惑】成功,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心理学】反制住,导致整个人都灰败了的尼可勒斯,闻苏夏甚至想给让这家伙变成这样的茶哥鼓鼓掌。 干得好,就是应该这么做。 让某人总是到处魅惑他的NPC,这回踢到铁板咯。 “好了,模组导入已经结束了。”闻苏夏用指节轻扣桌面吸引玩家的注意力,“你们已经认识了对方,自我介绍完毕,那么就请互帮互助在这个模组走下去吧。” * 麦教授当然有女儿女婿家的钥匙。 他打开房门,三人鱼贯而入。 这间房子的装修风格,是近几年流行的奶油风,干净温暖且简单。 他们带上鞋套转了一圈,确实没人在家。 不过可以简单查看一下屋内各处情况,有助于判断莉莉如今所在。 钱朵朵打开了冰箱冷藏层,里面放着被保鲜膜覆盖的剩菜。 她想了想,把菜拿出来,揭开保鲜膜闻了一下。 ……敏锐的嗅觉诚实地反馈着信息。 冷冰冰的肉菜散发出一股让人犯恶心的味道,显然是变质了。 “换句话说,他们两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这个家了。” 011 11. 钱朵朵如此判断:“离开了三天以上。” 作为父亲,麦教授没另外两人那么拘谨,他直奔夫妻二人的卧室,然后拉开衣柜。 春装没有明显变少,角落里行李箱还在。 “没有出远门……会去哪里呢?”他皱起眉思索。 林俊潇作为三人里和房屋主人没关系的那个,他没有走得很里面,去查看一些私密性质很强的地方。 反而就在客厅溜达,没有划水,但也没有很努力。 他来到敞开的储物间,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对着放了两个大货架,上面垒放着东西,将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他打开储物间的灯,挨个纸箱看去。 猫砂、猫罐头、猫粮、猫条、风干鸡肉丝、猫薄荷…… 一箱箱东西让从来没养过宠物的林俊潇震惊。 “这对夫妻是搞宠物粮批发的吗?” 这时,查看完冰箱的钱朵朵刚好出来。 她看到他在看储物间,便也走了过来,并一眼看见里面的物品。 钱朵朵说话微微带刺道:“就这点东西搞什么批发?他们俩只是养了很多猫咪而已。” “在哪?” 林俊潇保持了自己一向对好看人士的宽容,没有在意她语气,反而转头仔细打量整间屋子,当然这种时候也不忘展现自己完美的下颌线给钱朵朵看。 嗯,没有乱飞的猫毛,干净极了。 难道是猫咪们单独有一间屋子住? 那得是什么待遇啊。 猫在华市都有十多平的私人地盘,他没有。 “不在这里。”钱朵朵看着他刻意的动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全都养在店里。” 她就像是看透了林俊潇的内心一样,直白毒舌道:“十几只猫住在上下两层楼的猫咖,加起来得有六十平以上。” 林俊潇:……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 尼可勒斯:“……尤雾茗,你干嘛对着人家投【心理学】?KP你还惯着她!” 闻苏夏躲在主持人帷幕后缩小存在感,示意尼可勒斯有事找对的人理论,不要在意他,他只是执行玩家意志的工具KP罢了。 妹妹头三无萝莉推了推眼镜,道:“鉴于你一上来就对我的角色使用【魅惑】,我当然也有反过来扎你心的权力。” “人家不是对抗没成功吗?” “没成功又不代表没做过。”尤雾茗言辞犀利道,“我投【心理学】也和你一样承担了风险,只不过幸运地成功了而已。” 尼可勒斯被气的直翻白眼。 不过这也是时常会发生的事情了。 大多数时间他在尤雾茗和若琉那里都讨不到好,然而还是乐此不疲地魅惑他们的NPC——当然,前提是角色卡外貌50以上。 这一回交锋,显然也是冷静自持的茶哥获得胜利。 “KP,你倒是说句话啊KP!”尼可勒斯干不过她,转头寻找外援。 闻苏夏被他这句式说得汗毛竖起。 偏偏若琉这不干人事的东西,故意扒拉着闻苏夏的手臂娇滴滴道:“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 闻苏夏:?! 尤雾茗:“……谁吐了,我吐了。” 小哈:“yue。” 就连家里狗子都听得反胃了,更何况是直面精神攻击的闻苏夏。 尼可勒斯就是这种设定,是无意识说这样的话的,倒无所谓。 但是若琉! 今天高低得打他一顿! * 或许人在震惊的时候,会对时间的感知产生偏差。 林俊潇觉得他被扎心,痛得不是一两秒,而是至少半小时。 略微怨念地看了钱朵朵一眼,他终于意识到,在对方温婉的外表下,是一颗冷硬的一心赚钱的心。 钱朵朵对他没有兴趣,展现自己的帅气只会让对方觉得油,觉得烦。 林俊潇因为钱朵朵颜值产生的滤镜消失,他终于摆正了姿态,好好做人做事。 他问钱朵朵:“如果没在这里找到有用的线索,我们是不是要去猫咖找一找,万一他们在那里待着呢?” “是这样。”钱朵朵点了点头,对林俊潇说话缓和了些。 “不过我对此不抱乐观态度,咖啡店那里可没有住的地方。”钱朵朵皱起眉,“去那边一方面是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另一方面……” “我担心他们失踪那么久,猫咪会被饿到。” “到时候不说对小动物的健康不好,单从利益的角度看,猫咪饿急了的叫声也会影响到周围店面的营业状况吧。” “那为了以防我们根本进不去店里,找一下店铺的钥匙?”林俊潇跟上她的思路,想到关键,“一般来说,这种东西都有备份的,而最常放置的地方……” “书桌。” “玄关。” “床头柜。” 三个声音给出了三个不同,却都有可能的答案。 钥匙这种东西,只要不是用来锁什么机密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在主人家能看到,或者第一时间会想到的地方。 麦教授查看完卧室情况,就听见另外两人在讨论去猫咖的事情,所以也给出了一个选项。 他们分开寻找备用钥匙,最后是林俊潇在玄关挂衣钩上将其发现。 “幸好把挂在这里的外套都拿下来看了看。”他舒了一口气道。 拿到钥匙,最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更多发现。三人从储物间拿了几大袋猫粮,再抓一大把猫条,乘电梯离开了。 下到停车场时,麦教授突然让他们先把东西搬上车,自己要去另一边转转。 他在检查卧室的时候,从床头柜里找到一张随意塞在那的停车场年租金票据,上面写了小夫妻前一阵子才租的车位。 可能因为今年去租的时间比较晚,那位置在离他们单元比较远的地方。 麦教授一路按照编号检索,来到正确位置,果然没在车位上看见他给夫妻俩送的车。 说明他们俩或者其中一个是开着车去了哪里,然后至今没回来。 这么一来,他们应该是去了某个离得不近不远、且不需要带行李的地方,然后在那里逗留了很多天还不接电话。 回到车上,麦教授把这个消息告诉另外两人。 怀揣着担忧,他们很快就开到了临近的另一条街上,猫咖离得非常近。 江枫路这一块儿,坐落着华市市图书馆和华市博物馆,也因此,相关的文创店、艺术展馆、画廊、书店、动漫周边店……等等这些相当多,人流量一直很可以。 有人的地方当然会有吃食,只不过为了配合这整条街的艺术氛围,在这边开的餐厅都充满小资情调,价格与逼格齐飞。 也有不少咖啡店开在这边,它们要么是连锁网红,要么咖啡豆的品质和咖啡师的手艺绝佳,要么就是使用咖啡屋和书店结合的经营模式,总之相当的卷,生意也非常好。 麦莉孔齐夫妻大学毕业结婚后,就用双方父母支援的钱,在这里盘下一二层店面。 他们想做悠闲、有情调的生意,自然就想开咖啡馆。 但这里太卷了,必须创新才能脱颖而出。 这时,麦莉想到了自己养的布偶猫。 猫咪多么可爱,这些年好多人工作学习繁忙,并没有照顾好一只毛孩子的决心,只好线上云吸猫。 但是养宠物嘛,当然还是享受那种毛茸茸的治愈手感更绝妙啦。 所以她觉得,以猫咪为卖点,让来喝咖啡的客人们一边歇脚一边被毛茸茸治愈,肯定会火爆的。 她和丈夫敢想敢做,果然将猫咪咖啡店开得有声有色,甚至客人们愿意看在可爱猫猫的面子上,原谅他们家咖啡普通的味道和高昂的价格。 钱朵朵和麦教授你一言我一语,为林俊潇讲述了这家咖啡店开起来的前因后果。 等将基础情况说完,他们三人也站在了咖啡店前。 招牌是胡桃木材质的,上面写着“猫咪咖啡馆”几个字,还有一只正在玩毛线球的简笔画猫咪,可爱极了。 只是这家店窗帘拉着,卷帘门也被放下来,没有开店。来来往往的游客会驻足看一眼,然后略感遗憾走开。 麦教授掏出钥匙开门时,还有几个客人上前,问他们是不是要开业了。 三人赶紧摆摆手解释只是受出远门的店主所托,来上门喂猫铲屎。 打开卷帘门和玻璃大门,三人抱着那些食物迅速进入,走在最后的钱朵朵还把放在一边的门牌拿过来,挂在把手上,并将写着「Clse」的那面对着外面。 窗帘紧闭,光线受阻,他们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店内情况。 桌椅地面干净,东西摆放整齐,一切井井有条。 不过稍微仔细点去看,就能在收银台,和角落的猫爬架,桌子上的猫窝里发现可爱的小猫咪。 它们对店里出现人这件事习以为常,并不像一些胆小的家养猫或者警惕心强的流浪猫那样反应剧烈。 有营业心的猫咪会抬头看他们一眼,不想上班的干脆跳下来,挪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去睡觉。 唯独有一只性格非常好,直接一路小跑过来,然后蓬松的大尾巴跟柔软的身体擦过三人小腿。 二脚兽如何逃得过毛孩子的“魅惑术”,一个个沦陷在猫咪的大尾巴下,不自觉弯腰伸手摸摸它小脑壳。 “喵~”这只猫猫发出甜甜的叫声。 林俊潇立马掏兜,给它开了一根猫条。 看着猫咪伸出粉粉的舌头舔食,他挂上了男妈妈一样慈祥的笑容。 012 12. “不对劲。” 钱朵朵率先从猫咪的魅惑术中逃脱。 正在喂猫条和拆开猫粮的两人看向她。 “按理来说,这群猫不该像现在这么悠闲。” 悠闲是吃饱了肚子才该有的状态。 饿着肚子的生物总是焦躁的,怎么还能像现在这样不疾不徐。 几天没吃饭,它们该像一群小饿死鬼一样,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扑过来讨食,而不是全程高冷,只有一只来骗猫条还吃得如此优雅。 “可能是自动喂粮器里留得猫粮够吃?” 如此猜测着,麦教授打开了喂粮器顶端的盖子。 粮确实够。 就是因为太够了,满满当当得快贴上盖子,才显得异常。 人类三天没来喂饭,它们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如果不吃这里的粮,它们吃的什么? “咖啡店有其他地方放猫粮吗?或许它们是自己开了罐罐?” 钱朵朵走到一扇门前,转了转门把手:“储物间的门反锁。” “……” “也可能有其他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喂了猫咪,还将这个自动喂食器补满了。” 麦教授并未胡乱发散思维,他往正常思路猜测道:“莉莉她也招了店员,或许某个店员手里就有一把钥匙。” 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总不可能这群猫主子放着香喷喷的粮不吃,突然野性基因觉醒,自己去抓食物吧。就算如此,猫咖锁着门窗,也出不去。 三人交谈的声音不小,期间有猫咪好奇地从二楼跑下来围观他们,唯独没有人出现。 心里已经清楚麦莉孔齐夫妻不在这里,他们还是上去看了一圈。 最后发现,这里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猫粮满的,水很干净,猫砂也被收拾过。看来这几天照顾毛孩子、收拾卫生的人真的很细心。 “咚咚咚。” 玻璃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男生站在门外。 * 尼可勒斯眼中迸发出光芒:“app多少?” “……”不想回答,然而这个问题本身不过分,于是公私分明的KP现场投点,骰子落在桌上,命运给出答案,“……75。” 比尤雾茗的角色卡钱朵朵还高5点。 哦豁,尼可勒斯该上头了——在场另外几人这么想。闻苏夏按住额头,对即将惨遭毒手的NPC充满愧疚。 果然,尼可勒斯开始了他的表演。 “KP!人家要以最帅气优雅地姿势走去开门,绅士地和男生搭话——也就是说,人家要投一个【魅惑】!” “再说一次,那个技能叫【取悦】。”闻苏夏有气无力强调。 【取悦】技能是投其所好,会让目标人群好感增加,并不局限在爱情方面。 但他的PL们,尤其尼可勒斯,投这个技能永远只有一个目的——谈恋爱。然后和帅哥美女们贴贴,十分渣且老色批。 “好,人家要投了!”新的目标出现,怎么能停滞不前。尼可勒斯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兴致勃勃站起来舞了一段,手一甩,将骰子优雅掷入骰子塔。 结果是—— 「魅惑检定,100/75,大失败!」 尼可勒斯:“?!” 怎会如此!!! * “您没事吧?!” 看着因为走太急而脚下一滑,整张脸贴在玻璃门上,五官被压扁的人,男生吓了一跳。 因为被惊到,以及丑到,他瞪大眼睛反射性后退一步。 但想到里面的人是因为要给他开门,才会平地摔,男生又很愧疚,他赶忙隔着玻璃门关心一句。 随后而来的儒雅中年男性似乎在强忍笑意,他伸手把平地摔青年扶起来。 另一边气质温婉的马尾辫女性满脸嫌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平地摔青年从兜里拿出纸,一言不发捂着鼻子蹲到角落里,像一朵忧郁的蘑菇。 “请进来吧。”钱朵朵完全认清楚了林俊潇见谁都要散发一下魅力的本性,在她来看,这一跤摔得好,最好能把脑袋里的水倒一倒。 “你是……”男生进来后,视线落在麦教授身上,“麦莉姐的父亲?” “是,我叫麦法泽。”麦教授伸出手。 男生下意识伸出双手和麦教授握住:“你好你好,麦……麦先生。” “你是莉莉的员工吧,那可以叫我法泽叔叔的。”麦教授微笑。 男生结结巴巴:“……啊不了不了,您这个名字…您这个名字很厉害。”很烫嘴。 气氛有点尴尬,男生迅速转移话题:“莉莉姐是出去旅游了吗?她什么都没说就把店门关了好几天,我们挺担心的。” 钱朵朵:“……”她也想问呢。 “喵喵~”一群毛茸茸夹着嗓音围住男生,蹭来蹭去。 男生弯下腰左右看看:“圆球,黑云……”他挨个猫咪点名,伸手摸摸。 “你们没饿着,太好了。”他温柔道,然后抬头看向钱朵朵和麦教授,“真是麻烦你们每天来喂了,我们店员互相问了问,发现没人有钥匙,之前还担心它们会被饿到。” “……没人有钥匙?” 麦教授三人看向依旧在撒娇卖乖的猫咪,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 那个被略过的问题再次困扰他们。 猫这段时间吃了什么?如果吃的是正常食物,又是谁过来给它们喂了饭? 他们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胳膊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男生离开以后,三人还被那种诡异的感觉笼罩着。 直到一只猫咪蹭了蹭他们脚踝,在吸引他们视线后跳上柜台,三人才回过神来。 当然,事到如今,报警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没人能说服自己,说夫妻二人只是普通出门玩。 报警归报警,警方调取监控得到结果需要很久,他们自己也要继续找线索,店铺各处还没被翻找过,说不定会得到有用的信息。 储物间除了更多的猫粮以及咖啡豆,再没有其他东西。猫爬架猫窝这些地方,更是只有玩具和猫毛。 有可能存在什么东西的,也只有柜台附近了。 三人围在柜台边,仔仔细细检查每一处,不露下一个可疑的地方。 最后,放在抽屉里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吸引了钱朵朵注意力。 本子的最后一页写着一串地址,位于稍微偏一点的望山区,用地图搜索,她发现那里是一大片由村庄改建来的别墅。 林俊潇知道那里,那片别墅住的人不太多,很多都被开发出了新用途。比如聚会开派对,约拍场地,密室逃脱……等等。他以前就和好朋友一起去玩过。 除了地址,上面还记了一串电话。 这条信息被用笔着重画了一个星星。 林俊潇猜测,麦莉夫妻是要租这个别墅,或者是已经租下来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租用别墅干什么。 新的线索出现,他们决定先和这个电话联系,问问情况。 除了记事本,还有一个线索是钱朵朵发现的——虽然看起来没啥用。 当时她正在挨个翻看报刊架上的杂志,非常认真得一本一本看过去,麦教授和林俊潇一度以为她会做无用功。 或许是上天也会被她的执着打动,她还真的找到一本能用的上的册子。 册子用彩墨印刷,左边放每只猫咪的简介,右边就是它们的个猫信息,猫咪咖啡馆用这种形式给猫找领养。 这在小册子第一页就写明了,内容是:他们店铺有店主买的猫,更多是捡的猫,只有领养出去的多,他们能救助的才多。 钱朵朵带着那股认真的轴劲儿,将店内猫咪和图册上的猫咪美照挨个对比,将被领养出去猫全部窝好一角。 最后发现百分之七十领养出去的都是品种猫。性格温顺长相好看都是基操。 果然人就是视觉系动物,连养猫都遵循这条规则。 领养品种猫这件事也好理解,毕竟价格贵嘛。现在能捡个健康的品种猫回去,不就省下来购买的钱。 * “这条信息真的没用吗?”尤雾茗不死心地问。 闻苏夏:“……你要听真话吗?这是我三分钟前刚编出来的。” 主要是尤雾茗特别执着,一个劲儿的翻看书架,不给她一点东西都对不起她花费的精力。 茶哥真的,做人靠谱,理智又充满智慧,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钻研到了错误方向也不改的轴劲儿让他头大,时常要现编剧本缓解尴尬。 虽然客观来说,在她的逼迫下确实完善了模组内容,但很考验他随机应变能力哎,耗费了多少脑细胞。 * 钱朵朵几人找了餐厅吃午饭,从这里开到开到望山区那个地址,要接近一个小时,会错过饭点,可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肠胃。 开车的工作还是交由林俊潇负责,途中他感觉到手机震动了几下,应该是有人发来消息。 那时他们已经上了高速,作为司机的他根本没时间看手机,急着找他的自然会打电话,而且现如今也没有比拍导师马屁更紧急的事情了,因此林俊潇就没把这茬往心里去,很快忘在脑后。 013 13. 开过去的路上,人至中年的麦教授以闭目养神替代午睡,钱朵朵则盯着手机和人聊微信。 前面吃饭时,她给别墅主人打电话说明情况,又加上对方微信。现在她正反复确认别墅主人能在他们到地方之前准时到达,整个人做事特别细致。 一路顺利,等三人顺着导航找到别墅区时,一位颇为富态、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双方见面,客套地问候了几句,中年大妈就坐上车给他们指路。 中间聊到租别墅的麦莉夫妇时,大妈就打开了话匣子,嘴没停过,主要内容是抱怨小夫妻不靠谱,出去旅游居然不给家人钥匙,现在记起水龙头好像没关紧,还要她在大下午睡午觉的好时候爬起来送钥匙。 “水龙头最好是没出问题!”中年大妈越说越气,“不然我那十几万的装修、家具,泡坏了你们可是要赔的!重装期间的房租你们也要照掏!” “一定一定。”对方说什么,麦教授都是嗯嗯嗯非常好说话的模样。 主要他们自己很清楚,水龙头没关紧只是钱朵朵找的借口,目的是让别墅主人把钥匙给他们送来,不要推三阻四的拖时间,其实根本没有水淹别墅这一说。 “到了。”中年大妈一指被草木半遮半掩的房子说。 这里的环境是很符合人们对养老生活的想象的。花草树木都在春天抽芽,连成一片鲜嫩的绿色,房屋主体的白色就在这之间若隐若现。可以想像在下午泡上一壶茶,坐在窗边看书晒太阳会有多么惬意。 大妈打开大门,自豪地说着自己为了装修这栋别墅花了多少精力。要不是她宝贝儿子天天忙着上班,照顾不好自己,需要她去督促好好吃饭睡觉,她是不会把房子租出去的。 另外三人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更对那个还要亲妈照顾生活的妈宝男没兴趣。 他们有一种强烈的被人凝视的感觉,正在观察院子,寻找视线来源。 最后三人看向不同方向,在树上、花丛里、墙角处发现了好几盏反光“小灯泡”。 正在偷窥人类的原来是几只猫咪。 和人类对视后,那些猫咪并没有立刻逃离。 幽幽的猫瞳放大收缩,三人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被它们审视着。 “咔嗒咔嗒。” 钥匙插进门锁里转动的声音似乎惊到了猫咪,它们一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进来啊,你们在看什么?”大妈疑惑地回头。 “没什么。”钱朵朵应了一声,顿了顿问,“阿姨,你们这边流浪猫多吗?” “流浪猫?不清楚啊。” “……?” 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质疑,大妈理直气壮地回道:“我一天都没在这里住过,我哪里知道。” “不过流浪猫能多一点也是好事吧,郊区这边又不像城里,还是要防一防老鼠的。” 闲聊间,几人走进别墅。 房间里窗帘拉开,中午的阳光照射进来,光斑落在精美又不失温馨的装饰上。 大妈风风火火跑去厨房看了一眼,水龙头并没有哗啦啦往外流水,她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又想去卫生间瞧瞧,不过利索倒腾的腿脚在路过沙发时停住了。 她震惊万分地看着沙发脚那一道又一道的划痕,几乎是尖叫着说:“我的沙发!!!这是怎么回事?!” 欧式沙发远观没问题,一近看到处都是毛病,抓痕就像是难看的伤疤留在了皮料上,背面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海绵几乎被掏空了。沙发上的盖布也被扯出许多线头,好好的一块料子硬生生被加工成流苏风格。 大妈直掐自己人中,看起来快要昏过去了。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之前那对夫妻租她房子时问的问题。 她气得直拍大腿:“我是同意过能养猫,但也没同意过猫把房子挠成这样啊!” “赔钱!必须给我赔个一模一样的新沙发!” * “‘还有这个地毯,你看看这个地毯成什么样子了!天呐我的窗帘……’”闻苏夏躲在帷幕后,半捂着嘴巴深情并茂地模仿着大妈的崩溃,没一会儿,他放下手恢复本音,“整个屋子不能细看,一看都是问题,大妈气得开始吃速效救心丸了。” “你们要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捏着薯片吃的若琉眼神无辜,“哦~你是指把她的速效救心丸抢走,给她一个痛快吗?” 闻苏夏:“?”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许c。你的角色是那种亡命之徒设定吗?” 闻苏夏伸手抢走若琉的薯片作为惩罚。 他无视若琉故作可怜的表情,将剩下不多的零食递给盯了薯片好久的尼可勒斯,问:“妮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想吃……但我不能吃……呜呜呜~” 尼可勒斯捂着嘴,克制着正分泌的口水,一脸难过。 闻苏夏:“……” 没救了这个人,心被土豆勾走,根本不在跑团上。 闻苏夏冷酷无情地把薯片收回来,决定自己吃掉这些罪恶的小零食。 他眼睛看向尤雾茗,想知道唯一还算靠谱的人会怎么行动。他暗示的这么明显,茶哥她应该会—— 尤雾茗:“一楼还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吗?没有我就上二楼投【侦查】了。” 闻苏夏:。 他真傻。 他早该想到,一向会将调查方向偏到其他方向的尤雾茗,才是那个最能误解他说的话的人。 行吧,既然没有人想抢救一下大妈脆弱的神经,他只能放任对方口不择言引来一些麻烦了。 “大妈吃下速效救心丸,哆嗦着手指破口大骂起来。曾经经历过村头骂战的中年妇女战斗力爆表,骂得难听极了,一口一个小毛畜牲。” “不过猫咪也只是被她迁怒的对象,她指桑骂槐,真正臭骂的是行事离谱的小夫妻。毕竟猫咪不懂规矩,人还能不懂吗?猫咪都把家拆成这样了,作为主人的小夫妻居然还不教育——小哈,哥哥没在说你,你不要难过。” 小哈尾巴垂着,可怜巴巴地低头,呜咽一声。 “你是知错就改的乖狗狗,哥哥也不会纵容你捣蛋,对不对?”闻苏夏赶紧冲委屈的狗子招手。 小哈一跃跳下椅子,飞奔到闻苏夏身边,摇着尾巴撒娇。 闻苏夏赶紧弯腰把它抱到怀里,安抚它的情绪。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哈侧过脸,用得意的眼神瞟了一眼若琉三人。 尤雾茗:“啧。” 这是什么绿茶狗。 他以为他们都像他一样,会嫉妒他被闻苏夏抱着?这种事情只有进入了狗子身体,被狗的思维逻辑影响到的小哈会在意。 然而心中嗤笑的尤雾茗,却发现有一人不和她跟妮可一国。 若琉脸上玩味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转了转笔。 他起身走到闻苏夏身边,单手按住他瘦弱的肩膀,把对方注意力吸引过来。 “别玩狗子了。”若琉柔和地笑着看闻苏夏,“咱们赶紧跑完这个模组,晚上去吃点好的吧。” 他特别顺手的把小哈从闻苏夏怀里抱出来:“我来抱,你继续。” 整套动作很连贯,闻苏夏还愣在他和往常不太一样的微笑中,下意识说好。 尤雾茗和尼可勒斯侧目。这两位一个依靠智慧,另一个依靠经验,都捕捉到了若琉情绪中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但看到对方抓着哈士奇前腿,让狗子双脚踩地,精致俊秀的脸上全是恶作剧成功的恶劣笑意时,又在想是不是感觉错了。 毕竟若琉这家伙本性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完全做得出损人不利己,看不惯狗子嚣张嘴脸的事。 闻苏夏不清楚这些暗潮涌动,他继续说刚才被打断的话。 “大妈的咒骂声回荡在屋内,你们很快就感觉到了不适,如有实质的视线从各处而来,冷冷地划过你们的身体。” “所有人投【灵感】。” 三位玩家把骰子放进桌子中间画着星星符号的骰塔。 结果很快出来了,所有人都是成功。 闻苏夏瞥了一眼,说:“你们在越来越冰冷的视线中觉得胆战心惊,眼前发黑,终于在控制不住一眨眼后,原本明亮的客厅暗了下来。” * 屋内暗得仿佛已经入夜。 但所有人都明明白白记得,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半下午,他们还畅想过晒着太阳喝一杯茶会有多么舒服。 窗外光线昏暗,白天颜色清新的嫩绿植物如今变得格外恐怖,好像那墨绿的枝叶下、黑色的阴影中藏着什么怪物,又或者这些张牙舞爪的植物本身就是吃人的怪异。 无法动弹的他们看着黑暗中亮起一对一对的小夜灯,屋外屋内,密密麻麻。 幽幽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那融入黑夜的畜生悄无声息接近,在几人脚边围了一圈又一圈。 月光刚好照进来一束,他们僵硬着,垂下视线看去。 骨瘦嶙峋、骨骼扭曲的猫,手掌大小、毛发稀疏的猫,腐肉挂在骨头上、眼眶中钻出蛆虫的猫…… 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冲入脑海,搅乱了思绪。 014 14. “sancheck,成功减1,失败减1d3。” 闻苏夏点点骰子塔,示意他们开始。 让他看看有几个幸运的家伙会投点失败。 PL:……怎么脖子冷嗖嗖的? 他们挨个投点,非常的“不幸”,全部都sancheck成功,理智减1。 杀心很重的KP略感遗憾,很快就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作为一个合格的桌游主持人,他得像父亲一样,耐心地引导这些家伙才行,不该简单粗暴总想撕卡的。 他清了清嗓子:“从幻象中醒来,你们惊出一身冷汗。这时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明媚的阳光虽然没有完全消失,时间也已来到日落黄昏,逢魔时刻。” “大妈恐惧地嘴唇发白,她疯狂地抖腿,就像裤腿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很快,她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转身趔趔趄趄跑出了大门。” * 刚刚转醒的三人还手脚发软,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妈迸发出强烈求生欲,连滚带爬地逃出这栋别墅。 就在对方离开的下一秒,大门自己“嘭”得关上了。 等他们有了力气过去查看,发现那门就像是被灌注了钢筋水泥,无论他们扭动把手也好,打砸也好,都纹丝不动。 三人也想过从玻璃下手,但椅子砸过去,玻璃连一点变化也没有,椅子倒是因为反作用力散架了。 整个场面魔幻得像他们还在幻觉中。 不知名的力量不让他们中途离开,祂用行动斩断了三人后路。 于是他们被迫继续在别墅里找线索。 麦教授一脸痛苦说:“不论如何,就算是我死,我也得把莉莉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绝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停下脚步。” 他说着,就带着坚定的神情仔细观察客厅每一处。 这时去检查厨房的林俊潇扬声道:“这里有速食米饭哎,我们要不要先吃饭再继续?” 麦教授:“……” 钱朵朵第一时间停止手上动作,从一楼客房出来:“我要吃。” 林俊潇用清澈愚蠢的眼睛看自己导师:“老师,来一点?” 麦教授:“……人老了,体力消耗的快。我先吃一点再继续找线索。” 钱朵朵侧目。 林俊潇一脸认同:“就是这样。” “吃饭最重要了,万一真死掉,也能当个饱死鬼。”他长叹一声,摸着自己的脸,眼神瞥向某处,“只希望我死之前还能再谈一次恋爱。” “钱朵朵,这是我一生的请……” 钱朵朵冷漠:“闭嘴,自恋狂恋爱脑海王。” 林俊潇:“嘤。” 三人草草吃了点没开封的速食食品。即使他们会做菜,也出于某种畏惧,不敢动食用硅胶盒里的冻肉,谁知道那些肉之前都是什么。 把垃圾丢进垃圾桶,他们跑到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比起来叫一个干净崭新。 猫毛少了,猫咪抓痕也几乎没有。 他们打开几间客房门看了看,家具上铺着塑料膜,许久没有打扫,上面覆盖了一层薄灰。 钱朵朵抬脚就准备走进去,被两边麦教授和林俊潇拦下。 她很不解:“你们干嘛?” 林俊潇:“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这几个房间一看就不是有线索的样子,你还要进去?” 钱朵朵颦眉:“有吗?说不定关键线索就反其道而行放在这种不可能的地方。” 林俊潇,麦教授:…… “走了走了。” 他们俩一人驾住她一边胳膊,很是用了些力气,硬是把这个偏离正轨的人拖出来,然后把客房大门关死,让那些家具不能再诱惑她。 一老一少两位男性像门神一样走在钱朵朵两边,三人终于来到主卧所在。 开灯一看,卧室面积很大,一张欧式风格的床放在中间,厚重的遮光帷幔垂下来,挡住了旁人窥探的视线。 他们绕着床转了一圈。 看梳妆台,看衣柜,跑进卫生间,就是没有拉开帷幔。 梳妆台的镜面是花的,上面有混乱尖锐的抓痕。 衣柜里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撕碎了,破布挂在衣架上。他们还看见角落里躺着两只发臭的死老鼠。 卫生间的镜子和梳妆台的下场一样,除此以外,不管是地板瓷砖、岩板一体盆,又或者浴缸里,都有细小的猫毛。 经过种种调查,三人已经很清楚,麦莉夫妻的失踪就是和猫有关。毕竟他们这一天发现的所有异常,都围绕着这种可爱,又时常和诡异传闻沾边的生物。 只有一点,他们实在是不懂猫咪为什么盯上了这两人。 他们开着猫咖,从没怠慢过猫咪的生活,还会救助流浪猫给流浪猫找领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用诡异的存在逼着他们继续,他们自己想要知道真相,对接下来会接触到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 他们对视一眼,慢慢掀开了帷幔。 被子微微鼓起两个包,勾勒出似人的形状。 手越接近被角,因为未知产生的恐惧就越澎湃,直到手指捏住被子用力下拉,那一刻心跳速度来到巅峰。 诡异的事情也确实发生了。 被子被掀开以后,里面什么也没有,唯独黑黄色的污渍印在被单上,组成了一个模糊人形,从侧面看过去,床垫也有微微下陷。 这里仿佛躺着两个看不见的人。 这个猜测让他们额角渗出冷汗。 钱朵朵:“我摸摸看。” 看看这里是不是真躺着两个看不见的人。 她神情紧绷地伸手。 靠近。 然后穿过去。 还没来得及为此松一口气,一阵晕眩感袭来。 她再有意识时,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上除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 正在疑惑,皮肤上感受到微微的瘙痒,这种痒意遍布全身,让人想挠一挠。 她低头去看。 杂色的毛像是从土地里长出的野草,不知名能量则是润泽的水,让野草在短短几秒长出了几个月才能有的高度。 她惊愕不已,不知所措,而身边另一个人已经迎来了这场异变的结局。 惊恐的叫声让她不自觉把注意力放过去。对方浑身长满了毛发,五官分布的位置变得很紧促,这种紧促放在猫咪身上很可爱,但放在三次元人类身上只会激起恐怖谷效应。 钱朵朵看着那个变得像猫的人扯开帷幔下了床,一路飞奔到梳妆台前。 镜子忠诚地映出了对方现在的样子,那人就又崩溃地大叫了一声,伸出手——或者说长毛的爪子,在那光洁的镜面上乱抓一通。 再一个晃神,钱朵朵又回到了站立的视角,她的手指按在黄黑色的印记上,周围两人皱着眉问她发生了什么。 于是钱朵朵知道了,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和枕边人变成猫咪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好朋友麦莉。 “我们得找到地下一层的钥匙。” 那么大两只似人又似猫的怪物,如果不想在外面的监控下留下影像,肯定就在这栋别墅中。 现在唯独地下室没去过。 * “问题就在这,我们根本找不到那把钥匙。”尼可勒斯认真地演着自己的角色,“每一处我们都是仔仔细细搜过来的……” “客房没看啊。”尤雾茗淡淡道,眼睛则和语气相反,闪着期待的光。 “……”尼可勒斯无语。 又来了,这个人又来了,怎么总在明示没有线索的地方纠缠。 尼可勒斯嘲讽:“你语文考试的理解是不是总得0分。” 尤雾茗:“?” 她推了推眼镜:“我语文从来没下过148分。” 眼睛里满是挑衅。 若琉双手托着下巴,语调懒洋洋道:“就是因为理解能得满分,所以才能从KP几乎明示的话中,过度解读出别的内容。” “对吧?” 此话一出,尼可勒斯的表情好了,尤雾茗的拳头硬了。 玩家之间的气氛变得很险恶。 闻苏夏:…… 总觉得再放任他们说下去,内斗就要开始了。 果然。 “KP,我要投——” 闻苏夏赶紧打断了尤雾茗的施法:“【聆听】,所有人投聆听。” 玩家们互看了一眼,暂时停战,挨个扔骰子。 【侦查】【聆听】【图书馆】,这三项技能有个别称,叫cc跑团的御三家技能,几乎在每个模组都能用上。 本模组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若琉三人把这个技能点得有高有低。 像尤雾茗,就点得稍微高一点,有70。她一向重视这些用于探索的技能。 尼可勒斯要省下点数加在魅惑上,就中规中矩点到50,成功失败概率对半开。 也有像若琉那样的搞事情的。 他的聆听只有20。 这是这个技能的基础值,他是一点点数也不“浪费”在上面。 不过用若琉的话来说,投点成不成功,主要还是看脸。 脸黑的人就算把技能点到95也还是会失败,而在欧皇面前,即使可能性只有1,该成功的时候还是会成功。 “更何况这个技能基础值足足20,完全不用点啦。”若琉语。 这个家伙如此自信,闻苏夏就等着看他翻车。 每翻车一次,他就要抓住机会嘲笑若琉一次。 这是很不健康、见不得别人好的心理,但对每次都会被刁民玩家折磨的KP而言,刚刚好。 015 15. 闻苏夏环胸,坐等若琉翻车。 哒哒哒哒。 骰子终于落到了骰子塔底。 「聆听检定,20/20,成功。」 闻苏夏:……? 若琉笑得很甜:“看吧,欧皇总是会成功的。” 闻苏夏:。 可恶啊,这个人是不是给骰子女神打钱了。 除了尼可勒斯倒霉的被一点妖攻击,骰出个51,若琉和尤雾茗的角色都听到了门外的声响。 * 轻巧的抓挠声落入麦教授和钱朵朵耳中。 接着是叮当当的声响,似乎是金属制品和瓷砖相撞产生的。 麦教授钱朵朵二人疾步走向门外,在楼梯口捕捉到一抹影子,那是猫咪毛茸茸的大尾巴。 低头看,一枚银闪闪的钥匙躺在地上。 福至心灵。 他们拿着这把钥匙下到负一层,尝试着把钥匙插/进大门里。 顺利。 于是钥匙转了两圈,随着最后一次施力,门锁完全被打开。 防盗门发出嘎吱一声响,门大开,将地下室的景象完全呈现。 一排人那么高的笼子靠墙放,散发着臭味,肉眼可见的脏。 万幸的是,里面并没有关着猫咪。 三人围着笼子观察一番,除了从中找到霉和锈,干涸的血渍,没有收拾干净的屎尿——这些诉说着猫咪糟糕生活环境的证据外,再无其他。 他们皱着眉拐进了旁边一间敞着门的屋子。 这里是家庭影院。 舒服的长沙发靠墙摆放,电脑摆在左手位置,白色的投影幕布垂了下来。他们刚进去,投影仪就自己启动了,一束光穿过屋子,彩色画面覆盖了空白底色。 三人沉默了一下,不去想到底是谁打开的机器,扭头去看投影内容。 一些手机摄影的小短片挨着顺序播放,都是以这栋别墅为背景的过去发生的事,只是拍摄都是第三视角这点,让人细思极恐。 一开始是男女主人带着怀孕的布偶猫进入新家。在男主人抽烟喝酒打游戏的背景下,女主人时常会温柔地摸着布偶猫的肚子,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她会露出甜蜜期待的表情。 第二个视频里,时间一晃而过,布偶猫的猫崽睁着眼睛乱爬,女人却攥着报告单以泪洗面。她脸色苍白虚弱,在夏天仍旧穿着长袖,露出来的一小节胳膊上的皮肤,和裙摆下小腿上,都有着紫色的淤青。 男人醉醺醺地入镜,突然砸了手上的酒瓶,指着一边躺着喂奶的猫咪破口大骂着什么。女人在玻璃飞溅中吓得瑟缩,垂着头沉默。 布偶猫甩掉弱唧唧叫的幼崽,垂着大尾巴绕过浑身酒气的男主人,轻轻跃到女主人身边,又软又暖的身子趴在她腿上,用那双漂亮如宝石的眼睛看她。 女主人手指轻动,想要摸摸它,有一只手却比她快。 男人一把揪起猫咪后脖颈,喘着粗气狠狠将猫摔向茶几。 距离近,力气大,猫咪甚至没有来得及掉转方向,脊柱就狠狠撞在了钢化玻璃边角。 它落到地上,发出哀叫。漂亮的眼睛落下泪,盯着自己的主人。 女人抬头望过来,想要接近,却被男人的咆哮声镇住,于是便坐在那里,流着眼泪眼睁睁地看着猫咪吐血。 小动物并不清楚自己主人为什么不来摸摸她,她只是哀叫着诉说着痛苦,还想要再靠近主人,让主人安慰自己。 男人又往地上摔了一个酒瓶,以颐指气使的命令姿态对女人说了什么,接着醉醺醺离开了。 等男人离开画面大约两分钟,女人才放下手中检查单,慢慢挪到了猫咪旁边落泪。 视频又切了。 布偶猫的尸体被男主人裹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女主人双眼无光沉默地看着。 几只刚刚满月的猫崽被抓着塞进快递盒,它们有几只精力旺盛的喵喵叫,唯独有一只,体型比兄弟姐妹小,看着弱唧唧的一动不动。 男人不在乎这点,他粗暴地把这只猫也装进戳了几个孔的纸盒里。 接着他封上胶带,填写快递单信息。 镜头一切,聊天记录不断在弹跳。 对面的买家质问寄来的品种猫怎么没两天就死了,男人一脸烦躁地打字“治猫费用比猫本身还贵,又不是钱多了没处花,怎么可能去花钱给猫崽治病”,还说对方“图便宜就得承受风险,不然哪有布偶猫卖这点价格”。 对方不依不饶让男人赔钱,男人却一分都不愿意退回去。 他最后歪头想了想,回复买家,问对方能不能接受别的品种猫,只需要等一段时间,他可以赔对方两只。 视频再换。 是之前猫咖店里救回来的一只怀孕美短生了宝宝。满月后,男人挑了一只长得和猫妈最像,品相最好的,以及一只看着最差的,两只猫打包,给催了他无数遍的买家寄过去。 在等猫满月的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他不断用领养为借口,将店里没被绝育的品种猫带到别墅,然后将发情期的公猫母猫放在一块…… 这生意可以说是无本买卖。 只用付出一点过去也在付出的猫粮,收获却比咖啡馆来得还轻松快捷。 仅需保证母猫在生之前活着,他就一直是赚的。小猫病得重了不用救,直接扔掉就可以了,有那个治疗钱,够新生养一窝小崽子。 负责生育的母猫,在他有一家善名远扬的猫咖馆的前提下,也不用担心生太多虚弱死亡后数量不够。 很多好心人捡了猫没办法养,就会送到他们这边希望找到好的领养,他总是会挑着品种猫,或者最漂亮的野猫,给它们找到“幸福的新家庭”,糊弄了店员后,把新猫咪带到别墅这边,生仔做摇钱树。 而这些事情,女人都知道,她的态度随着时间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难过的看着自己养了好几年的猫咪死亡。 到后来见到死的猫多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冷静的旁观自己丈夫在暴躁时拿野猫出气,还会善后扔掉尸体。 在丈夫时常“你一个崽子都生不出来还不如猫”的谩骂下,偶尔对怀孕的母猫心怀怨恨。 大学毕业后短短四年,一个人的灵魂被顶着“丈夫”这个身份的恶人反复折磨,最后变成了学生时代最厌恶的那种人。 放在四年前,她可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讨厌猫这种生物。 视频最后结束在女人满脸阴郁拿起厨刀,对准无辜小猫的画面。 当投屏黑下去,不知不觉坐在沙发上把视频看完的三人久久不语。 尤其是钱朵朵和麦教授,精神震动,神情恍惚。 身为好友和父亲,他们无疑是失职的。 但也不能全然怪他们,毕竟他们在婚姻里也是外人。 只能怪那没有慈悲心的卑劣恶人,无耻地吞噬了另一个人。 三人沉默着离开了影音室。 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提起精神去了下一间房。 打开后,发现是卫生间。 普普通通的装修,看起来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却总感觉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气味。 是血腥味。 打开浴室柜,他们看见这下面放着正常来说不应该出现的五金工具。 小锤,钳子,小斧头,锯子,钉枪…… 它们被洗的很干净,仿佛从没有沾染过红色。 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他们又出现了幻觉。 就在这个房间,视角意外的低,周围一切变得很庞大。 被关在淋浴房的它们背毛炸起,四处抓挠玻璃,试图逃跑,然而无处可逃。 “踏——踏——”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和愉悦的口哨声一起响起。 不寻常的危机感让它们压出飞机耳,冲着门口龇牙哈气。 “砰!”门被推开了。 016 16. “砰!” 门被猛地推开了。 害怕地在淋浴房角落缩成一团的猫惊恐看去。 一双穿长裤的腿隔着玻璃映入眼中。 对方弯下身子,哼着歌在浴室柜下方翻找挑选,一个个挑出今天的道具。 浴室门没关上,门口女主人游魂一般站着。 她冷淡地看来一眼,手上拿着食物去了其他房间。 接下来的遭遇就是噩梦。 那些血色和疼痛折磨着每一只猫,自然也折磨着如今沉浸在幻境里,变成了猫的人。 猫咪无时无刻不在挣扎。 但人类有力气有工具,轻易就能把它们的反抗镇压。猫咪拼上全部,也不过是在对方手上留下几道抓痕,然后就被发了狠的恶人用锤子打碎腿骨。 血不断从伤口流出,和水龙头里流下的水汇成一滩,哗啦啦渗入地漏。 在湿濡和浓重的腥气中,猫逐渐坚持不住了,陆续闭上眼睛,沉入无尽黑暗。 猛地睁眼,那种血液流失的恐惧和无力感仿佛也刻在了麦教授三人的身体上。 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浴室,他们寒毛直竖,觉得毛骨悚然,身上各处骨头隐隐作痛。 麦教授三人赶紧离开卫生间,第一时间把门关死,他们的手指冷得好像冰块,手心里是滑腻腻的汗水,如果有外人去碰,甚至可能以为自己在摸沾上水的尸体。 “喵——” 甜甜的猫叫声打破了僵局。 一只可爱的长毛布偶猫凭空出现,从麦教授三人腿边蹭了过去。 它的爪子踩在地上,印出一朵朵血红色的小梅花,最后停留在最后一扇紧闭的门前。 见麦教授等人没跟上来,它回头看他们,蓝汪汪的漂亮眼睛写满不解。 三人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硬着头皮跟上去。 布偶猫又叫了一声,似是夸赞。 紧接着它踩着优雅又可爱的猫步,穿过了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黑色的厚重大门。 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门泛起涟漪。 麦教授等人对视一眼,咬牙走了进去。 最先起作用的感官是嗅觉。 鼻尖涌动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腥咸、恶臭、腐酸…… 如同湿衣服揉在桶里闷了三天三夜,是一种隐秘却无处不在的味道。 接着受到冲击的是听觉。 凄惨的叫声让每一个听者一起痛,发出声音的人仿佛被上了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刑。 最后,黑暗的通道亮起光,这长得异常的通道走到了终点。 绝不容于人世间的可怖景象冲进脑海,掀起一场足以击垮理智的海啸。 两个人类那么大,长着一身杂色毛发的怪物,被关在两个特制的高笼里。 它们的肢体仍旧残留着人类的痕迹,比例并不类似猫咪,但是头却与之相反,五官位置、头颅形状已经完全变样。 两种不和谐碰撞在一起,本来就诡异的怪物便更加亵渎,十分恶心。 它们躺在脏乱、沾满着秽物的破棉被上,挺着高大圆润的肚子喘息。 肚子上毛发稀少,因此能看见如同动物的四对/乳//头长在上面。 粉色肚皮被撑得过大,皮肤都变得透明。钱朵朵和林俊潇一时间很痛恨自己的好眼神,居然能看见那透明的皮下面涌动着有黑色毛发的东西。 “啊——!!” 叫声变得更凄惨了。 惊得本来就心神不稳的三人心跳如擂鼓。 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起来更大的那只怪物身下涌出血,染红了本就沾满脏污的被子。 三人眼睁睁看着怪物下/身的血越涌越多,液体还带着血块一起滑落。 然后黑黢黢的,长着毛的一大块东西被挤出来。 随着怪物起伏的呼吸,长毛肉团一点点往外爬。先是头部,接着是没长好骨头的肉条充当胳膊,最后连成一整块的身子也随着血滑出来。 那个只有头和两条胳膊,全是毛发的怪东西蠕动着,在被血染红的湿被子上爬行,爬到了侧面。 这时,引路的可爱布偶猫在铁笼外甩甩尾巴叫了一声,那肚子迅速瘪下去,肚皮松垮的怪物就像听到了指令,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它侧着身,乳//头落到了可以够到的高度,长毛的肉条便凶恶扑上去,将头埋在对方怀中吸食母乳。 只是这“母乳”的颜色是红色的,随着时间流逝,吃饱喝足的毛肉条越变越大,肚子松垮的怪物被吸成了骨瘦嶙峋的人干,就像是在用一身血肉喂养长毛肉条。 干瘪后的怪物最终还是头一歪死了。 它死后,它产出来的毛肉条分出了两条腿,很快就变得和怪物一模一样。 它躺在母体曾躺过的位置,棉被上散落的血变成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点,排着队钻进了它张开的嘴巴。 红色的血点像努力供养蚁后的工蚁,前仆后继的将营养提供给新的主体。 于是新的怪物肚子一点点鼓胀起来。 三人亲眼看着那东西再次变成了他们最开始看见的怪物的样子。 这超出人类认知的情况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恍惚之间甚至感觉自己身上痒了起来,也要长出一簇簇毛发。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隔了一层薄纱。 他们的理智飞在半空中,看着下方的自己不堪忍受,直接崩溃。 麦教授面目狰狞,脸色涨红,居然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剪刀挥舞起来。 另外两人一个大哭,一个自闭,都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被剪刀捅了两下,一时间鲜血横飞。 三个人类互殴见血,房间内的气味更加让人作呕了。 等到拿着剪刀的麦教授被制伏,三人喘着粗气渐渐恢复理智,才听见了细若蚊蝇的声音。 “爸……” 一直挺着肚子没生产过的怪物伸出爪子。 野兽般冷酷麻木的眼瞳中,流露着人类的情感。 麦教授流着泪和她对视。 这一声呼唤打碎了侥幸。 他女儿就是变成了怪物。 不仅外表变了,心更是早被腐蚀。 用全力压着他的林俊潇钱朵朵松开手,看着这位温文儒雅的教授塌下肩膀,一瞬间老了十岁。 麦教授缓缓走到了铁笼前蹲下。 怪物挣扎着贴近他,嘴里语无伦次说着胡话:“我能生孩子,我可以……好痛啊……” “生孩子好痛……不想、不想生……救救我,救救我……” 越说,声音变得越尖利。 最后更是泣血一般哭嚎:“让我死吧!求求你!我不想肚子里有怪物!” “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 “去死吧怪物!!!” “啊——!!!” 她癫狂地用指甲抓挠地面,又长又尖的指甲断开,外翻,露出鲜血淋漓的肉。 她却不感觉不到疼一样,用能掰断指骨的力气继续乱抓。 血痕一道一道凌乱交错,诉说着主人的绝望。 最诡异的是,这代表痛苦的痕迹无法被留下来。 当她眼中只余疯狂,不见理智时,她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了。 那种麻木的空洞回到她身上,地上、被子上凌乱的血迹也回到她身上。 一切复原,还是又脏又乱的,像从来没有染上血。 麦教授握着剪刀跪在地上不动。 隔壁笼子里本来是他女婿的怪物,已经开始经历下一次生产。 在痛苦呻/吟的背景音里,林俊潇和钱朵朵忍着恶心和恐惧,在整间房里翻找钥匙。 既然知道了怪物的身份,就不能放任它们继续被关在笼子里。 但是之后要怎么办,没人说的出来。 引他们来的布偶猫就坐在笼子顶。 毛茸茸的大尾巴垂下来,一双清澈的眼睛冷漠看着这一切。 直到跪着的麦教授一脸挣扎地把手伸进笼子里,高举起剪刀,它才喵了一声。 无数猫咪穿过墙壁出现在房间里。 它们的样子似曾相识。 钱朵朵盯着那些猫咪仔细回忆,灵光一现,想起先前在幻觉里看到的猫咪腐尸。 把它们复原一下,正是现在的模样。 猫咪们源源不断进入房内,逐渐挤满了房间里的空地。 麦教授刺下剪刀的动作,被无数只扑上来的猫咪阻止。 它们凶悍地弓起背,毛发炸开,将三人驱赶到角落。 端坐在高处的布偶猫突然口吐人言——或者说,它还是在喵喵叫,只不过一种让人敬畏的力量,让三人听懂了它的意思。 「想要结束对罪人的惩罚,需要付出代价。」 死亡是对恶人的宽容。 猫和猫的神明才不会允许受刑的囚徒私自解脱。 但慈爱的猫之神愿意给予机会,遵循等价交换原则,家属可以交换一些东西来让罪人不用继续在人间受刑。 「你愿意为你的女儿付出什么?」 神明的意志附着在布偶猫上,垂首看着他。 “……” 这真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麦莉少时,她的母亲因病去世,身为父亲的麦法泽付出了成倍的时间和精力。 麦莉一意孤行和孔齐结婚时,麦法泽付出了从过去积攒到那时的金钱,希望女儿未来的生活越来越好。 现在,他已快迈入五十岁,还有什么能用来交换,入神明的眼呢? 机会只有一次。 “我愿意……付出我之后的人生。”麦法泽挺直脊背平静的说,“她做错了事情,是我没教好,是我的错。” “请拿走我的未来,让她解脱吧。”他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希望您不介意我时日无多。” 017 17. 猫之神透过子民的视线去观察要献出未来的中年教授。 被上百只猫冷冷审视着,麦教授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紧张于猫神对他的决断。 布偶猫动了动胡子,从笼子上一跃而下。 这个动作像是重新按下播放键,扭头观察麦教授的猫咪收回视线。 「记住你的承诺。」 怪物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高耸的肚子消失,那些厚厚的杂色毛发脱落,诡异非人的五官重新归位。 半分钟后。 似猫非人的怪物重新变回了人。 她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眼睛无神,虚弱地躺在地上。 被猫群隔绝在墙边的麦教授以及钱朵朵想要上前,和麦莉做最后的告别,然而脑海中却突然连接到猫之神的想法。 猫之神可以仁慈地和麦教授做交换,不过在祂看来,这场交易还并非完全等价,麦教授的筹码差了一点。 不平衡的这一部分,需要麦莉受最后一刑才可以解脱。 祂当然愿意给他们道别的时间,只是为了避免误伤,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麦莉艰难地扭头,和自己的父亲朋友对上视线。自从陷入生孩子的魔怔中,她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他们了。 为何父亲的头发花白,为了朋友的神色焦虑。 突然间,无尽的悔恨如潮水淹没了她。 过去和猫咪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眼前。和那些可爱小生灵一起晒太阳的时光像是前世的一场幻梦。 她错把鱼目当珍珠。 为了一团无可救药的垃圾,无视、抛弃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她杀死了自己,将自己扔进污泥中。 后悔。 后悔也来不及了。 无数的猫咪钻进铁笼,覆盖住她的身体。 它们撕开衣服,在猫之神的允许下报复敌人。 被啃食的疼痛感已经超过了人类能忍受的范围,麦莉只坚持了几秒,大脑就熔断了对痛觉的感应。 然而被吃掉这件事本身比疼痛更令人恐惧,对她精神上的折磨才是猫咪最终的报复。 除了撕咬咀嚼声,其他的一切声音都不被允许存在。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声音不断重复,无孔不入,像是一种精神污染,深深印在了所有人类的意识中。 被吞噬的极致恐惧,不但把受刑的女人折磨疯了,痛哭惨叫,更让旁观的三人陷入疯狂。 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变慢了,每一秒都更让人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猫咪们吃饱喝足舔舔爪子。 它们看也不看角落里如同僵直尸体的三人,洗好脸后,像来时那样穿过墙跑走了。 眼球忠诚地记录下图像,将之交给大脑。 卡顿生锈的脑慢吞吞工作,把倒转的图像翻转成人能理解的模样。 铁笼里只留了一副带着肉沫的人骨架,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咬痕。 唯一没被啃食的头侧着,突出的眼珠盯着三人,一行血泪滴下。 那是灵魂中最后一滴赎罪的泪水。 —— 星月暗淡,天上的云被夜风吹得变换形状。 罗烨在制服外套了一件风衣,疲惫地下车,等他多时的中年妇女一把抓住他胳膊。 “儿子你可来了!”她脸上还残存着恐惧,但对儿子的关心战胜了负面情绪,“你吃晚饭了吗?……哎呀,都怪我,应该在车上给你备上一点……” 罗烨摇头表示没吃后,她便喋喋不休说起话来。 罗烨揽着她,不断拍着她的背,刘女士心里的害怕逐渐被儿子的沉稳可靠驱散。 她找回逻辑,把自己今天的诡异遭遇告诉罗烨。 虽然这种事情很不科学,其实不该在身为公务员的儿子面前说道,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不在她能自行处理的范围。 从家庭身份和社会身份双重考虑,罗烨都是她最能依靠的人。 罗烨安抚好刘女士,将线索在心里整合,有了点不妙的猜想。 他让母亲坐在车里,自己带上手套,从驾驶座下方拿出一根被特别批准携带的警棍。 风衣口袋里还有几颗巧克力,罗烨全掏出来剥开,待将这些高热量食物咀嚼吞下,他也走到了不远处的别墅门口。 院子大门敞着,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亮光,如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等猎物入内。 罗烨放轻脚步走进去。 植物在夜风中摇曳,碰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四周一片静谧。 防盗门同样没锁,只是虚掩着,他猛地把门推开,做好防御动作。 无事发生。 突然,负一层亮起昏黄的灯光,将他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快步跑下去,毫无防备地见到了冲击三观的画面。 罗烨站在原地怔了好几秒,胸腔里心脏疯狂跳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周局,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 “……” “好,我现在切成视频。” 罗烨换成视频通话,没过两秒,对面接起,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如白水般清淡的女人。 她其中一只眼睛是异常的冷灰色,看过来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凌厉,仿佛世上的一切在她面前都是通透、没有秘密的。 “周局,你看一下这个。” 罗烨也不废话,直接开后置摄像头,把躺在地板上蠕动喘气的怪物拍进去。 女人挑了挑眉,眼中满是了然。 她吸了一口烟,冷淡微哑的嗓音随着烟雾弥漫:“报地址,我让温露露带人去收。” 罗烨冷静地把母亲买来养老的别墅地址报出,那边便传来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声:“我来啦,我马上来啦~罗帅哥等我鸭!” 罗烨欲言又止。 女人解释了一句:“人手不够,你稍微忍忍。温露露如果骚扰你,你就保存证据,我扣她工资。” 罗烨:“……” 磨练八年刚升刑警队长的罗警官一整个破功,露出嫌弃表情。 周岚晓轻笑着弹了弹烟灰。 “作为补偿,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现在问。” 被周岚晓看透了,罗烨还真的有。 “华市最近到底出了什么事,半个月不到,居然有这么多异常事件。” 周岚晓云淡风轻:“没什么。” “也就是一位古神在发脾气而已。” 罗烨:“……” 罗烨:“也就?而已?” “嗯。”女人浅淡无色的唇含着女士香烟,语调含糊,“古神做事还是有逻辑的,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 “你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冤假错案……哦,当然,祂的评判标准跟我们人类的认知是不一样的,毕竟我们不是祂的子民。” 周岚晓笑得戏谑:“给你个忠告,做一个爱护小动物的人会活得久哦。” 说完,也不管罗烨能否消化,她挂断了通话。 半小时后,一辆灰色轿车带着一辆纯黑的面包车来了。 车刚停稳,轿车后门打开,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打扮很「多巴胺」的少女跳了下来。 “罗帅哥~又见面了~”温露露带着灿烂笑容挥手,一整个元气满满。 罗烨:“……” 如果不是没办法,他真想装不认识。 罗烨回了个点头算是打招呼,得到了温露露一句“哎~好冷淡!”的抱怨。 跟着温露露一起来的黑西装男女们同情地看了罗烨一眼。 罗烨的妈,刘女士挺直脊背,像是雷达捕捉到了目标,兴奋起来。 她放下手中才从24小时便利店买的面包,炯炯目光在儿子和多巴胺女孩之间扫来扫去。 “儿子,妈妈可不是老古板啊,我觉得这个女孩穿得很可爱。”刘女士压抑激动,小声说,“妈妈认为只要你喜欢,对象不那么成熟稳重也可以。” 罗烨:“……” 直接给母亲说温露露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女,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妈我去忙了。” “哎,去吧去吧,不用管我。”比起催婚,刘女士更为儿子的职业自豪,她是知法守法的警察好家属,才不会拖后腿。 温露露跟在罗烨后面进屋,走路一蹦一跳的。 明明他们是同龄人,今年都29岁了,温露露看上去却像比罗烨小一轮。 罗烨将身后来自多巴胺少女的约会邀请左耳进右耳出,到地下室指着被关在铁笼里怪物:“就是这个。” “它是什么?” “嗯……”温露露表情丰富,斟酌措辞,“是男人?” “男的?”罗烨以及其他黑西装们看着怪物圆鼓鼓的肚子,和里面隐约能看见轮廓的内容物,瞪大眼睛。 罗烨的问题当然不是问男女的意思,他是想知道这个怪物怎么变成这样的过程,但温露露给出的答案太让人意外了。 “男的怀孕生孩子?” 温露露眨巴着画着彩色眼线的大眼睛:“神无所不能鸭,不过是让男人怀孕而已。” 罗烨:“……”嗯,而已。 温露露掏出机器认真工作,难得没有注意到帅哥的心情。 黑西装们作为经常接触这些东西的人,也更快一步恢复正常。他们给笼子蒙上黑布,然后拿出机械零件在笼子旁边敲敲打打,准备把铁笼和变异的猫人一起运到楼上。 十五分钟后,笼子被装进了融入特殊材质的面包车里。 温露露也结束调查,一边在套着奶油胶定制壳的手机上敲敲打打,一边蹦跳着出来了。 她嘴里哼唱着自己编的小调,手速奇快地完成了一篇现场调查简报。 “对了。”罗烨走在她身边,突然想到什么道,“我妈是带着三个人来的,但是别墅里没有人……不会是被吃了吧。” “当然不会啦。”温露露歪头看他,“猫之女神脾气很好的,应该是送回去了叭。今天太晚了,你们警队明天可以调查看看。” 她伸了一个懒腰:“啊!累死了!” 接着碎碎念起来:“女神赶快消气吧,小仙女快要加班到猝死啦!华市怎么会有那么多虐猫变态,果然城市生活压力和变态数量成正比?” “……” 夜风吹过,蹲坐在房顶观察他们的小小黑影一跃消失。 018 18. “血泪滴下,你们眼前被一片血色遮盖。” “本就混乱的大脑更无法思考。你们觉得自己变成了草履虫,没有脑子的快乐充斥着身体上下。” 尼可勒斯迟疑:“KP是不是在偷偷骂我们?” 若琉:“自信一点,去掉偷偷,换成肯定句。” 闻苏夏对他们的控诉置若罔闻。 他用笔一指若琉:“麦教授睁眼,看见了自家的天花板。” 若琉委屈巴巴:“耶?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法泽,好生疏哦。” 闻苏夏没忍住翻白眼的欲/望,狠狠甩了若琉一对卫生球。 “……你觉得手腕上隐隐作痛,低头一看,上面多出硬币大小的黑猫纹身。你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约定的标志,你的未来不再属于你,而属于尊贵的猫之神巴斯特。” “恭喜你,变成了狂信徒,以后就是天下第一份的猫奴了。” “哎~”若琉捧着脸长叹,“儿女都是债哦。” “身为一个伟大的老父亲,我真是为便宜女儿付出良多。” 他一脸严肃地宣布道:“以后法泽就是万千猫猫的爹了,你们真的不最后叫我一声父亲?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咯。” 其他人:“滚。” 闻苏夏丢给若琉一颗苹果,示意他自己把嘴堵上。 若琉乖巧啃苹果。 闻苏夏再一指尤雾茗:“你的角色卡理智值是60,本模组一共损失了11点,很幸运,没有超过五分之一。” 尤雾茗松了一口气。 她将上一个模组一下扣20点san值的黑历史狠狠关进小黑屋。 “那么等你眼前的血色褪去,你就发现自己正坐在小区游乐园的秋千上。再回忆那些血腥的、恐怖的画面,就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你狂跳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虽然为朋友的死亡感到悲伤,但同时,你也清楚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缓缓蹬地,秋千轻轻地荡着,像是回到大学时期每次体育课后。” 尤雾茗推推眼镜:“别荡了,放钱朵朵回家睡觉。” 尼可勒斯侧目:“真是冷酷无情的女人。” 尤雾茗:“呵。” 被嘲讽了的尼可勒斯看向KP,问:“那我呢?我理智损失超过了五分之一哎。” 闻苏夏用笔点点桌子:“所以你迎来了结局三。” “你精神脆弱,获得了不定性疯狂。在完全恢复之前不能受刺激,不然就会以为自己是一只猫。” “然后你会获得一个恐惧……”闻苏夏问尼可勒斯,“你对自己的恐惧症有什么好想法吗?” 尼可勒斯回忆着整个模组里,对人类来说会比较奇葩的部分:“嗯,男人生孩子?” 闻苏夏:“行,那你以后恐男,不能再和男人接触。” 尼可勒斯:“……?” 若琉:“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尼可勒斯甚至没时间给被苹果汁呛到的若琉一个眼神。 他惊恐地问闻苏夏:“KP,你是在开玩笑吧?!” 闻苏夏一本正经:“我是专业的,我不会开玩笑。” 尼可勒斯结结巴巴:“可是……可是……人家这张卡本身就是男的啊,恐惧自己以后该怎么过呀?” 尤雾茗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一点,拍拍他肩膀。 “你可以咨询一下若琉,泰国做变性手术的优秀医院有哪些,他不是经常收集这些。” 若琉比了个拇指:“我咳咳,给你列个表咳咳咳!” 尼可勒斯:。 滚球。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闻苏夏自顾自地鼓鼓掌:“是Happy Ending呢。那么你们就根据自己的结尾——” 尼可勒斯:“KP!人家抗议!人家不要角色卡恐男啊!!!” “准备准备写——” “KP你听见了吗?这张卡以后只能刷美女短视频,永远和帅哥擦边短视频说再见,太残忍了!” “后日谈了,加油哦!” “别装听不见啊!” 尼可勒斯捏着闻苏夏的领子摇晃。 若琉浑水摸鱼,小哈前来救驾,尤雾茗掏出手机录像。 一时间场面非常混乱。 嗯,果然,热热闹闹才是他们团的常态啊。 当PL乖巧跑团不搞事的时候,就是该他放飞自我了。 闻苏夏在摇晃中这么想。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当刁民,看别人变脸果然是一件愉快事。 *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完成后日谈。 打打闹闹很消耗体力,饥饿感耀武扬威着占据高地,觅食变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闻苏夏作为一个端水大师,上次大家一起吃饭满足的是芝士狂信徒和土豆狂热分子的喜好,这次就轮到满足若琉和他自己了。 所以今天晚饭是麻辣烤鱼。 佐以各类冰饮。 其中尤雾茗给自己的茶多加了厚厚的芝士奶盖,尼可勒斯在烤鱼配菜里点了土豆,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举着奶茶干杯时,尼可勒斯红着嘴唇,斯哈斯哈地豪情万丈道:“来,都举杯,庆祝老娘辞职!” 若琉:“是被辞职。” 尤雾茗:“乱搞男女关系哦。” 闻苏夏:……好贱啊这两人。 果然,他们被尼可勒斯怼了:“闭嘴!你们两个KY!老娘是主动辞职!” 他赤红色的假发仿佛都要随着怒火飞舞,继续道:“老娘想通了,去上班才是浪费我无与伦比的美貌!” 他用喝白酒的气势,一口闷掉剩余柠檬水,狠狠一拍桌子。 “老娘要当主播,让所有人都来欣赏老娘无与伦比的美貌!到时候那个蠢猪上司会知道,他到底失去的是多么完美夺目的属下!他会跪下痛哭流涕,每天都自扇巴掌骂自己有眼无珠……” 尼可勒斯越说越兴奋,脸颊通红笑容邪恶,S属性暴露无遗。 其他桌的客人都因为他陡然飙升的嗓音看过来。 闻苏夏感到窒息。 他压低了帽檐,把自己缩在若琉的背和墙之间,在心里大喊救命。 社恐为什么要不自量力跟社牛做朋友! 为什么?! 若琉想扭头看他,闻苏夏按住他肩膀不让他动。 若琉只好侧过头说话:“你这样藏有点引人注目,像是做贼心虚。” 闻苏夏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扑在耳廓,不自在地离他远了点。 闻苏夏和若琉对视:“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琉花瓣一样的唇勾起,琥珀色的眼瞳流露出狡黠:“我想说……” “你可以埋我怀里,这样在别人眼里就只是狗情侣秀恩爱,不是你在鬼鬼祟祟做贼啦~” 闻苏夏:“……” 他一拳捶在若琉背上。 被痛揍的美少年哈哈哈笑得爽朗,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看得闻苏夏直翻白眼。 作为一个社恐,他最后还是受不了四周不断偷瞄的视线,起身遁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更是目不斜视去结账,全当不认识那边一桌人。 陌生人被陌生人围着要微信,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呢。 闻苏夏火速付款,溜了溜了。 心里可惜烤盘里剩下的那颗鱼头,他还没有来得及吃呢,残念。 他下到男装那层,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好。 帽檐压低,掏出手机。 耳机一插,谁也不爱。 点开漫画,把今天还没来得及看的海贼王最新更新看完。 他被小女帝萌得死去活来,激动的心情无处抒发,便第一时间点开同好群,噼里啪啦打了一篇二百字小作文,健谈得不像个社恐。 「海的男儿」群聊中潜水的家伙都被炸了出来,他们嘻嘻哈哈一起聊了聊更新,以及对尾田后续剧情的猜想。 闻苏夏心满意足,刚准备退出企鹅再补一点新番,却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他的的网络好基友。 他们俩的友谊起源于三年前。 当时闻苏夏刚入坑海贼,随便搜索了一个同好群,鼓起勇气加入。 他本来还想着,或许以他的性格,会长时间处于社恐窥屏阶段,没想到对方主动和他打招呼。 「同好!来扩列!」对方激动地在群里上蹿下跳。 闻苏夏看看自己的名字「盲目吃鱼的A总」,再看看对方的「伟大的救父跟你say hi」。 一下子精神了。 天呐,他被若琉拉进cc坑这么久了,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同好。 谁能想到在海贼王的群里看见一个! 在「伟大的救父」的努力下,闻苏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不过两人更多还是聊海贼王剧情,因为他们都是KP,都有固定一起跑团的现实队友,都不喜欢网团,因此只会偶尔聊一聊各自团内刁民的离谱操作。 救父是个标准的e人,在群里熟人很多,但网络上人的三观不那么相同,他时常就会和人吵起来。 最后不常和他吵架的几个人,就单独拉了个小群,偶尔会在里面聊几句可能引战的话题。 救父现在联络他,就是想问问其中一位「命苦高中生」最近有没有单独联系他。 闻苏夏打字:「没有啊,怎么了?」 救父发了个尴尬表情,说:「先前我们私聊的时候,因为一件事吵起来,我说话太重了,他气得够呛。」 「结果我们俩都好久没理对方。」 「今天我突然戳他空间,发现那家伙跟在网络上消失了一样,一个多月没出现了。」 闻苏夏缓缓眨眼。 他把突然二字改成专门,感受到了救父的和朋友和好如初的心情。 019 19. 闻苏夏想了想,以现代人离不开网络的现状,一个多月没出现确实有些异常。 不过「命苦高中生」从网名上,就可以判断出他的社会属性,没有人敢说是不是因为家里管得严,在这段时间里他刚好被收手机,所以去专心学习无心网络。 盲目吃鱼的A总:「你有没有他的电话,打电话试试?」 伟大的救父跟你say hi:「试了,打不通。」 伟大的救父跟你say hi:「他会不会是故意不接我电话,还在生气qwq呜呜呜……」 盲目吃鱼的A总:「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伟大的救父跟你say hi:「A总!伟大的阿撒托斯!请帮帮我吧!我把他电话给你,你试试打一下呗~」 闻苏夏:“……” 看着手机上说着“这是我一生的请求”的家伙,闻苏夏一阵挣扎,艰难同意了。 救父火速把电话发过来,又发了个乖狗狗期待的表情包。 闻苏夏按了按太阳穴,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为什么会有人会想不开,非要打电话联系别人,这个电话可不可以不打—— 哦,是他自己提议的。 …… 救命,难过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秉着呼吸拨打电话,又想让对方接通,又不想听见对面的声音。 半分钟过去了,终于,电话被接通。 “喂你好,我是景同的妈妈,你有什么事?” 那冷静凌厉的声音,一听就是事业女强人。 闻苏夏深呼吸,紧张得脑子里像装着浆糊,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好。 总不能直说是海贼王同好吧,万一对方是很严格的家长,觉得命苦高中生不务正业怎么办? 他最后也只能干巴巴道:“阿姨您好,我是他网上认识的朋友……他很久没有上网了,我们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打电话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很好,虽然他紧张得想死,但话术还是很到位的。 突出一个热心、亲切。 对面阿姨顿了顿,语气柔和了很多:“谢谢你们。” “他没什么事,就是已经高三了,前一阵子成绩掉得厉害,我就收了他手机,限制了他上网的时间,没想到你们这么关心他。” “等他什么时候考试成绩好了,我会再把手机还给他,把家里网线重新接上。” 一番交流后,闻苏夏礼貌地和命苦高中生的妈妈道别。 然后把他的情况,告诉等着跟他和好的救父。 救父非常感谢闻苏夏,当场炫技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闭着眼大滑跪,很没有节操地说闻苏夏是他的爹,唯一的爹。 闻苏夏:。 倒也不用这么积极,乖儿子。 正想和新认的儿子再胡扯两句橘子甜不甜,某三个社牛终于反应过来闻苏夏丢了。 妮可:「你还在厕所?」 奈亚子:「传下去,KP掉厕所里了。」 茶哥:「传下去,KP掉进厕所后决定就睡在里面了。」 大小姐:「?」 御姐是好文明:「??」 KP(杀心渐起版本):「???」 KP(杀心渐起版本):「你爹我在楼下。」 闻苏夏和三个儿子(女儿)约了商场门口见,单手插兜慢悠悠去乘扶梯。 哦对了,顺便把命苦高中生的手机号码存上吧……等下他本名叫什么来着?他妈妈刚才好像说了? 闻苏夏挠头。 之前太紧张,本来就没听清楚,后面又被一群好大儿胡搅蛮缠…… 算了,还是备注命苦高中生吧。 * 闻苏夏又在一楼等了十分钟。 期间溜达去卖盲盒的店转了一圈,买了几个宝可梦伊布家族盲盒。 他才拆了一个,就出了最最喜欢的太阳伊布,简直欧气爆棚。 他正想着要不要再买几只盲盒,试试看能不能全部集齐时,就听到进出口那边有人叫他的名字。 “小夏,回家了。” 美少年招手唤他,黑色卷发蓬松柔软,桃花眼笑意盈盈。 黑色口罩遮住了若琉一半脸,但堪称魔性的美貌仍然能点亮周身,就像是上帝专门为他开着一盏聚光灯。 闻苏夏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人群的视线又开始汇聚。 并且随着若琉走进,他们将他收入视野。 好灼热的注视…… 还好他全副武装,帽子口罩一个不少,连眼睛都藏在鸭舌帽的阴影下。 比起先前吃饭时毫无防备被社牛搞得社死,现在简直安全感满满。 若琉笑着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我来帮你拿吧。” “只是几个盲盒……” “那也可以帮你拿啊。”若琉很自然地把袋子拿去,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背往外走。 “你拆了几个?” “才拆一个。”提到盲盒,闻苏夏精神起来,“第一个就是太阳伊布哦!” 说着,他举起神秘又优雅,额间有一点红宝石的宝可梦手办。 闻苏夏不知道,提到喜欢的事情,他眼睛都瞪圆了,黑色的眼珠亮晶晶的,像是一只吃到美味食物心满意足的猫咪。 若琉按着闻苏夏背的手一顿,很自然就伸长,然后搂住了他的肩膀。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习惯性捏住他耳垂,动作亲昵。 “我能开一个吗?”若琉微微低头,唇贴在他耳边撒娇。 清爽美少年变成了一只超大号的撒娇怪。 闻苏夏耳廓痒痒,往一边躲了躲,心里哼哼,这个家伙肯定又是起坏心思了。 不过作为一个慈爱的父亲—— “可以啊。” 若琉开了一个。 粉粉嫩嫩,戴着蝴蝶结——是仙子伊布。 闻苏夏第二喜欢的伊布家族宝可梦。 然而并不是若琉的本命。 他脸颊鼓起,眼神认真起来,很有胜负欲,问:“我能再开一个吗?” “说好的一个……好吧。” 闻苏夏抱着已经打开过的两个盒子,看他拿下一个。 不同深浅的蓝色做配色,底座上有雪花配饰——是冰伊布。 闻苏夏第三喜欢它,但若琉对其并无特殊喜好。 美少年就像是一只被气得膨胀的河豚,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差成这样! “我要再开一个!” “本来就只买了四个。”闻苏夏无语看他。 这到底是谁花钱买的盲盒啊。 同一时间,若琉也抱怨:“为什么开出来都是你喜欢的……” 为了保住最后一只盲盒的开启权利,同时也是为了哄住若琉这个脸黑的家伙,闻苏夏把开过的手办都交给若琉拿,自己拿出袋子里的独苗苗。 “你想要哪一只?”闻苏夏问他。 “嗯……”若琉歪头考虑。 闻苏夏已经打开了。 黑色皮毛,黄色圆环,红色眼睛。 “喏,你喜欢的月伊布。” 闻苏夏拿着可爱的手办,让它隔着口罩贴了贴若琉柔软的脸颊。 “……” “开心了吧?”闻苏夏瞥他。 “开心~超级开心!”若琉抱了抱他,“不然我们再去买几个,看看能不能凑出一套?” 两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 “走!” “走!” 两个宝可梦爱好者快乐地转身回去。 妮可和茶:。 他们俩这么大的人杵在这,就硬是看不见是吧? 尼可勒斯用手肘碰了碰身边160少女的肩膀:“他们俩是不是在孤立我们?” 尤雾茗:“很难不赞同。” “走!人家也要去买几个可爱的娃娃装饰书桌~” * 这次回家比上次早,依旧是扫共享单车。 路上几人聊到了他们有多久没能出门吃夜宵,还一起痛骂了至今逍遥法外的午夜屠夫。 “对了,小夏夏,你真是因为贝缇特养猞猁那件事,才想着要写一个猫猫模组吗?”尼可勒斯好奇问。 “算是吧。”闻苏夏点头,“只是一个引子,还有其他——小心!停!” 他一个急刹车,其他人也几乎是同时停下。 从草丛里窜出一只猫咪,然后是两只、三只…… 几十只猫咪排成几列,像一只尖刀战队,即将去完成任务,披荆斩棘。 “好多猫啊。”妮可迅速拍照,“也不知道是什么集体活动。” 闻苏夏却想到了之前看见的新闻,也是他猫猫模组灵感之一的猫咪伤人事件。 “说不定是去打虐猫变态呢?”他天马行空地猜测。 目送猫猫大军消失在小巷中,四人继续说起模组的事。 微博热搜真的给了闻苏夏很多灵感,除了那个多地猫咪伤人词条,其实还有天上的云。 “云?” “嗯。” 闻苏夏翻出之前自己拍的,和网上存的图,清晨、中午、傍晚……每个时刻都有。 那些模样怪异的云彩,很难说到底像什么动物,但都是两侧长着长角,长角之间的云彩像是圆盘。 “和《乌撒的猫》里很接近吧。”闻苏夏展示着图,说。 若琉三人缓缓点头。 “这些巧合碰在一起,我就觉得不写个关于巴斯特的模组实在很难收场。” 闻苏夏收了手机:“如果不是知道现实中没有猫之女神,我都要怀疑她最近心情不好,在频繁降下惩罚。” 三人:…… 若琉微笑,上前来拍拍闻苏夏肩膀:“是啊,真巧。” 020 20. 骑车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小区里老爷爷老奶奶们交流八卦的时间。 在白炽灯下,打牌的,搓麻将的,下围棋的,织毛衣的……老头老太们的生活丰富多彩。 看到他们骑车回来,满头银发穿着优雅的奶奶停下织毛衣动作,关心道:“小闻已经开学了吧,课多不多?” “挺轻松的。”闻苏夏乖乖回答。 阿茹娜奶奶就住他们单元一楼,可以说是看着他和若琉长大的。 在他父母去世后,也照顾过他很长一段时间,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闻苏夏的亲人,所以他对这位优雅的老太太很尊敬。 “下周奶奶给你炖鱼汤,你和若琉他们一起来吧,你撒爷爷也来。”阿茹娜说着指了指在旁边下围棋,长得和弥勒佛一样的老爷爷。 老爷子听到人叫他,就转头露出一个慈祥笑容,但很快又回过头去给对手下套。 阿茹娜体贴地关心着每个人的学业和工作,他们一群人站在路上就挡了别人的路。 拜托他们挪位置的中年男性,和他们住在同一栋楼,隔壁单元。 虽然不熟悉,但脸是认识的。 对方穿着夹克衫,脸上带着旁人一眼看得见的愁苦。 树下有认识他的爷爷奶奶和他打招呼,他收了收脸上的郁色,笑着聊了两句,然后用赶着回家吃饭的话术脱身。 “哎,小鲁也是命苦。”阿茹娜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又回头叮嘱闻苏夏四人:“你们要早睡早起,养成良好生活习惯,可别像新闻里的小年轻一样,搞个什么猝死,结果走在我一个老太太前面。” “奶奶放心。” 四人都乖乖点头。 只有熬夜大户若琉,在他们转身离开后,冲着好友们挤眉弄眼。 闻苏夏回家后就准备洗澡睡觉,拒绝了若琉的《分手厨房》邀请。 他周一一早就是英语课,可熬不起,不然绝对会睡过去的。 若琉无奈,只能带着饮料去了对面尼可勒斯家。 闻苏夏看着他去敲门,话术是这样的:“嗨,妮可,你不用上班了一定很闲吧~来玩《人类一败涂地》啊。” 闻苏夏:…… 从颜狗手上捡了一条命呢,若琉。 * 早上四个小时,前两个小时英语,后两个小时政治大课,上完以后,闻苏夏是头晕目眩肚子饿。 下午要到4点才有专业课,既然不着急,他就和秦岑一起约着去外面吃。 “你想吃什么?”秦岑问。 闻苏夏想到了昨天晚上没吃到的鱼头,抿嘴:“盐烤多春鱼?” “走!” 目标锁定在南门的日料店,离得近走过去就可以了。 “你如果不想吃……可以不用迁就我。”闻苏夏的声音在秦岑注视下越缩越小。 班长有一张轮廓深邃的脸,尤其是高眉骨和明显的眼窝组合,在不笑的时候看人,被注视的人就有一种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 简而言之,闻苏夏在秦岑的严肃表情下怂了。 “我家里饭桌上最常出现的也是鱼,我很喜欢吃鱼。只不过食堂做的实在难吃,所以我之前才没有点过。”说着说着,秦岑又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所以没有迁就,就算你不提,我也会拉你去吃寿司的~” 好友兼饭搭子和自己口味一致,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二人聊着今天晚上就会开始的选修大课,一路来到开在地下一层,很居酒屋风格的日料店。 下去的楼梯两边,墙上贴着各个有名日漫的海报,阶梯上靠边放着一个个空酒瓶。 就在两人又为他们同样喜欢海贼王而高兴的时候,前面突然有人打招呼:“学弟,刚下课来吃饭啦?” 对方从店里走出来,显然是吃完了。 秦岑热情招手:“学长好。我们早上两节课,快累死了。” “那等会多吃点补充能量。” 闻苏夏在旁边看着二人闲聊,十分佩服秦岑的社交能力,和谁都能热络起来,从不让话掉在地上。 介绍他的时候也非常幽默,说:“这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学长认识吧?” 学长顿时忍俊不禁:“当然认识,校草嘛,咱们学校没有不认识的。” 闻苏夏:“……学、学长好。” 救命,他真的是校草啊??? 谁评选的,太高看他了。 闻苏夏脚趾抓地,撇开头,也就没有看见秦岑冲学长指他通红的耳朵,然后学长一脸惊奇的模样。 “对了学长,你室友情况还好吗?” 学长摆摆手,面色复杂带着同情:“别提了。他精神状态很差,已经在办休学了,估计得干预治疗个一两年。” 秦岑也露出听见坏消息的遗憾表情:“本来都该准备毕业了,出这种事情……” “谁说不是呢,而且还有更倒霉的。”学长又说,“他导师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听说要辞职。”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今天去找导师的时候听见的。你也知道,我导是院长,这种事得先知会他。” 两人都遗憾摇头。 自己出事,导师辞职。 看来这个毕业是有的拖了。 “对了学长,我家有亲戚开疗养院来着,医疗设备很全,要不我把名片推给你,然后你推给你室友?” “哦可以……”说话间,秦岑动作利索地给学长推了亲戚微信,学长一看,惊讶道,“原来海潮疗养院是你家的啊!厉害啊小秦!我听说里面住的全是退下来的高官,位置紧得很。” “谣传谣传。”秦岑摆摆手。 二人还想聊什么,门口又有人出来了。 堵在这里讲话不太好,两人就挥挥手机,比了个再联系的手势。 等闻苏夏坐下点完餐,才好奇问秦岑。 “刚才那个,原来是学长A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秦岑正在思考吃哪几种寿司,“北极贝,金枪鱼,三文鱼籽军舰,还有鲜虾寿司,每种两只,谢谢。” 侍者拿着菜单离开后,秦岑继续道:“不过能知道那天说的八卦后续,我心满意足了。” “哎……我也就是推一推我大堂哥名片了,帮不了别的什么,希望他能早日痊愈吧。” “肯定会的,毕竟海潮疗养院那么有名。”那个疗养院在寸土寸金的华市临着海,环境非常好,华市人没有不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环境确实可以,但也要病人配合,效果才能好嘛。” 想到什么,秦岑又眼睛一转说:“再给你讲个我们学校的八卦。” “什么?”闻苏夏十分期待。 精神食粮也是能解饿的,他很乐意听。 “就咱们学校芳草湖那一片,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知道。”闻苏夏点头。 就是因为曾经在食堂听到芳草湖的来历,他才会脑洞大开,写那个千面之月海德拉的模组。 校园,凶杀。 要素一结合,真的很刺激。 “那你肯定不知道……”秦岑晃了晃食指,“咱们学长A和学长B其实是那起案件的报案人。” “哇!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从不切假瓜!” 021 21. 上专业课的时候,秦岑收到一条消息。 于是等到一下课,他就站起来让其他同学先别走,有事要通知。 彼时闻苏夏已经提前从他那里得到了消息,对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 “同学们。”他故意起了班长范儿,瞬间就把所有人逗笑了,不能第一时间去吃饭的怨气烟消云散。 “我接到密报,咱们学校要举办合□□歌比赛。以班级为单位,经过层层选拔,每个学部会出一个班,最后全校竞技,决出第一。” “咱们虽然是学历史的,但也不能不战就降对不对。再说咱们薛蕊同学是合唱团的,也算半个专业人士,怎么说也得在咱们院赛出水平。” 被好多人注视的薛蕊红着脸连连摆手。 但看她这样,她的舔狗和舔狗的小弟们更起劲了,一直在喊她的名字,被薛蕊丢了好几个眼刀也不在意。 秦岑抬高声音:“好了,起哄到此为止,我赶紧讲完大家就能赶快吃饭。” 这下把起哄的和所有人放在对立面,在所有人的眼刀下,金泽年与小弟二人偃旗息鼓。 秦岑微微一笑:“不管比赛最后结果如何,既然每个班都要参加,为了不做那个倒一,我们得花点精力,好好准备。” “这两周可能要辛苦大家,咱们先在群里选定歌曲,自己熟悉旋律和歌词,然后抽时间,至少合练个三四五六七遍吧。” 台下顿时又一阵笑。 “好了,我说完了,大家赶紧吃饭吧,晚上还有课。” 秦岑一摆手,下面早收拾好包的同学就第一时间站起来往外走,大家聊着要唱哪首歌,各自从自己不算丰富的红歌曲库中挑选着。 闻苏夏戴上帽子,心里盘算着回去问小区里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他们肯定知道哪首歌合唱起来更好听。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火速选定了歌曲,熟悉了旋律。 作为半专业人士,薛蕊还给他们开了两次小课,讲一讲一些短期能改进的小技巧。 全班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短短一周时间,大家的感情火速升温,超过过去半年——这一点主要是指他们和闻苏夏的感情。 有班长在中间做润滑剂,闻苏夏火速就和其他人熟悉起来了。 甚至就连和薛蕊之间,也能顶着金泽年恶狠狠的眼神聊两句。 班级这么和谐,周四晚上,秦岑就在群里提议,问周五晚上要不要搞一次班级聚餐,把上半年攒着没花的班费用一用,有多的就买小零食,不够了他自己贴钱补。 全班赞成。 聚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闻苏夏给若琉说周五晚上在外面吃的时候,后者还挺惊讶。 “小夏和同学的关系变好了呢。” 闻苏夏手上摸着狗子,窥屏班群群魔乱舞的盛况,随意地点头:“是啊,虽然几个脑回路很奇怪,但大多数人还是正常的。” 若琉:“……” 闻苏夏突然感觉到身边热源接近。 长相漂亮身高腿长的美少年贴过来,伸手搂住他。 若琉只套了一件宽松毛衣,大大的领口露出精致锁骨,喉结每次滚动都在勾人,贴在闻苏夏胳膊上的胸肌存在感十足。 美少年歪头,带着湿气的黑发贴在他瓷白的脸颊上,桃花眼带着勾子。 他咬住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轻声说:“陛下,你不会有了新人就不念旧人了,对吧?” 闻苏夏:。 一句话,让他从被魔性美貌俘获的状态中清醒。 被尬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伸手按住若琉的脸,推开:“你正常一点,我害怕。” “……” 若琉一秒抛掉柔弱姿态,单腿跪在沙发上。 他手一抓刘海,给自己抓了个大背头。 碎发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填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凌厉。 若琉一手按着闻苏夏肩膀,一手探到闻苏夏腰间,挑眉:“所以答案是?” “嗯……”闻苏夏故意沉吟。 一直准备着的手动了,又快又准挠他痒痒肉。 “哈哈哈停……呜……” 闻苏夏很快就投降了。 这时他已经被若琉按在沙发上,“命脉”尽在对方手中。 美少年居高临下看着他,闻苏夏急忙举手诉衷肠:“我肯定不会因为新朋友忽略你,我发誓。” 若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突然俯下身,几乎鼻尖对鼻尖道:“说话算话。” 那双琥珀色眼睛第一次出现了闻苏夏读不懂的冷意。 若琉起身,伸出一只手,闻苏夏握上去,借力起来。 闻苏夏整理着凌乱的睡衣和头发,很无语:“单从认识时间上,也不会有人能越过你啊。以前认识茶哥她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有嫉妒心。” 若琉被问得一怔。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笑嘻嘻说:“为了保证我独一无二竹马竹马天下第一好朋友的地位,我们之间需要一点特殊联系。” 闻苏夏:“……比如?” “跑团,不许拉别人入坑。” 美少年琥珀色的眼瞳闪着水光,伸出小拇指。 闻苏夏一边反思,他竹马居然是这种设定吗他都不知道,一边感到头疼。 交新朋友了,当然要慢慢试探,带对方入跑团坑啊,不然他之前产生社交念头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要一直被现在这几个刁民玩家折磨? 但是看着若琉的眼睛,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我答应你。” 闻苏夏缓缓承诺道,和对方拉勾,得到了美少年灿烂的笑容。 不管了,先答应,把若琉安抚过去再说。 等之后这家伙发现他不会“喜新厌旧”,自然就有了安全感。 那时候再提找新人一起玩桌游的事,可能就不会被反对了。 * 班级聚餐吃的是披萨,专门去了位于长天区的一家网红店。 从很经典传统的玛格丽特,点到意大利人看了要骂街的榴莲。长桌上会拉丝的披萨,和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一起,组成了周五晚上的快乐。 玩得太嗨了,这群人甚至还要去KTV续摊。 有人恐惧午夜屠夫的凶名,但很快就被劝得动摇了。 仔细一想,他们全班28个人,除了闻苏夏以外,其他人都是要回学校的,根本不用害怕会落单遇险,反而该是别人怕他们这一群身强体壮年轻人。 而且闻苏夏的事情也很好解决。 长得像个瘦猴,说话一口京片儿的男生拍拍胸脯,搞怪道:“哥们儿放心,咱肯定开车给你送到家门口去,等看着你开门进家了,我们一车人再撤。” 戴眼镜的女孩笑着怼了他一胳膊肘:“那是你开车嘛你这么神气?” 瘦猴昂首挺胸,不以为耻:“班长开车,但是我坐在里面儿,怎么不算我开车呢?” “哈哈哈哈哈你个厚脸皮!” 一群人笑闹着转战KTV。 从抖音流行曲,唱到最炫名族风。 听着几个人鬼哭狼嚎《死了都要爱》,闻苏夏眨眨眼,果然每一代人都有自己“菜、但爱唱”的超级高音。 闻苏夏也被秦岑怂恿着去点歌。 他有点窘迫。 他喜欢歌曲,但唱得非常一般。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跟着耳机里的歌曲哼哼两下。 就算和若琉他们去唱K,也基本不拿麦克风,或者说,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更多是欣赏其他人唱——除了郝赤,他们自己人没人欣赏的来。 “来一首嘛。” 其他人也劝他:“我们主要就是想看帅哥唱歌,你长得帅就可以了,唱得好不好听无所谓。” “……” 闻苏夏想大喊救命。 天呐,他的脸一定热得能烫熟鸡蛋了! 还好包厢里灯光昏暗,没人能看得清。 “那就,一首?”支支吾吾。 “好耶!” 其他人眼中闪着快活的光。 闻·二次元宅男·苏夏点了个很适合阿宅,同时别人也不至于没听过的歌。 《キミがいれば》,就属于你说这个名字,没人知道是什么旋律,但前奏一出来,绝对能反应过来“啊,听过”的歌。 他们这一代人,谁还没看过几集柯南呢? 闻苏夏外表冷淡,内心紧张地唱了一首歌。 在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后,他捏了捏话筒,害怕听到很扎心的评论。 他尤其防备总是挑事的金泽年,总感觉那家伙能把他50分的水平贬低到0分。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下一首歌的前奏都起了,还是没人开口,要唱下一首的人也不来要话筒。 闻苏夏这时候才觉得包厢里安静得有点异样,大家这么尊重他的歌声嘛,好像全程都没有一个人说话交谈的? 他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转而观察周围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眼神呆滞,似乎在放空自己,神游天外。 不至于难听到这种程度吧?! 他暂停歌曲,小心翼翼戳身边朋友的胳膊:“秦岑,秦岑你还好吗?” “……啊?啊!” 秦岑猛然回神。 他揉着太阳穴,眉头皱起:“抱歉,好像是酒喝多了,我有点头疼。” “不过你唱的很好!很有感染力!” 秦岑对着闻苏夏夸到。 闻苏夏块沉到海底的信心小小上浮:“真的吗?” “当然啦,不信你让大家评。”说着,行动力很强地叫了其他人名字。 呆滞的同学们几乎是和秦岑同一时间回过神来。 他们揉着太阳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但都给予了肯定评价。 瘦猴说:“啊,真的不能再真了。你的歌声可真有感染力啊,我都觉得好像看到了我太奶!她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日子过得可幸福了!” 没人想知道他具体怎么个幸福法,他们都来夸夸看上去很关心自己唱歌水平的闻苏夏。 甚至还很夸张地鼓励他,说他唱歌有这个感染力,还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就应该去参加选秀,给内娱一点小小的震撼。 闻苏夏被夸得想把自己埋起来变成鸵鸟,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谁会不喜欢被夸夸呢? 一群人热热闹闹到很晚,中间又续了两个小时。 不过喝酒也好,玩也好,因为还记得午夜屠夫依旧逍遥法外,所有人都很克制,没有谁把自己搞得醉醺醺失去理智。 等他们离开KTV,站在路边吹到了三月中旬的夜风,更是一个激灵,脑袋又清明了几分。 “打车打车,准备走咯。” “为什么不在出来前用软件打,非站在外面吹冷风哈哈哈哈。” 太快乐了,随便聊个什么,最后都能变成大笑。 闻苏夏整理着耳机线,习惯让他游离在人群最外围,独享静谧,让过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也正因如此,他第一个瞥到异常。 有一抹纤细身影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从小巷里向这边跑来。 却在即将出巷口,被路灯照亮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捂住嘴拖了回去。 022 22. 事实证明,人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程雪就狠狠被现实上了一课。 她就不应该因为经纪人脸色不好,而在会所多留一小时对李少赔笑脸。 如果不留那一小时,也不会在零点过后才到小区,更不会在回家路上被人尾随! 她甚至来不及叫,来不及跑,就被对方捂着口鼻迷晕了。 当然也试过挣扎,但男女之间天然的力量差距,外加她最近为了保持身材控制了食量,让她的反抗像是蚍蜉撼树,无用且可笑。 意识消失前,程雪被绝望淹没了。 大晚上的,极少有人出门,凶手也不是傻子,一定会绕着人走……她死定了。 再次醒来,是很陌生的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被绑住了手脚,身上都是酒味,是那个男人泼上去的。 多么滴水不漏心思缜密的恶徒。 她满身酒气,就算带她回来的路上遇到人,别人也只会认为她是喝太多才没了意识。 程雪越想越绝望,眼泪哗哗地流。 泪水溶解了劣质的眼线眼影,在程雪秀丽的脸上留下两道黑痕,唯一值钱的白衣服也被泪珠砸出星星点点黑色。 “砰——!!” 房间猛地被推开,门砸在墙上。 看到那个逆着灯光的身影,程雪控制不住地发抖。 想要说话,想要求饶,想要用钱买命……但都是奢望,她的嘴被死死封着。 男人走了进来,程雪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样貌。 无比普通一个人,完全没有记忆点。 但他的眼神褪去老实憨厚的伪装色后,变得十分恐怖。那里面满满都是对人的恶意,带着一种猎人看猎物的戏谑打量。 终于,似乎是欣赏够了她的恐惧,男人拖着一把凳子坐到了程雪对面。 他拿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在手里把玩。 刀锋并不锋利雪亮,甚至能称得上钝,上面还沾着没有擦干净的暗色污渍。 发现程雪惊惧地盯着水果刀,男人似自言自语说:“这是我从这家随手拿的,但看起来还不错吧。用它来亲近你,让你发出一点会让我愉快的声音,可是再好不过了。” 程雪疯狂摇头,想要后退躲避。 她的努力成功了,这时候爆发出的力气,让她克服了双腿被绑用不上力的困境,带着身后沉重的木椅一起站了起来。 但她的努力和求生欲,在猎人眼中是可爱的,只会让男人更开心。 他咧出一个笑容,很普通的微笑,才更显得恐怖。 然后他伸脚踩住椅子侧面的连接撑,稍微用点力,就让她再也动弹不了。 “我们开始吧。”男人扭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时钟,“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点,让我多玩几天。” 说完,他一刀砍在程雪胳膊上,按着刀上下磨了磨。 钻心的疼痛让程雪眼泪流得更凶,身体肌肉痉挛,被绑在背后的手指不断张合、抽搐。 男人愉快微笑。 他收刀看了看刀刃上鲜红的血和细碎的肉沫,又把刀凑近程雪的脸,接了几滴泪水。 血染红了泪,泪晕开了血。 男人着迷地看着这一幕,他双手捧刀,表情神圣地凑过去,伸舌头舔了一口。 “恐惧和绝望,果然才和蓬勃的生命力最配!” 男人单手捂脸,眼中满是狂热的光,整个人陷入癫狂。 程雪也要疯了。 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杀人犯,她猜到了这个变态是谁。 但她现在除了哭,加速身体失水,什么也改变不了。 男人笑够了,恐怖的眼神重新挪到程雪身上,挥刀,再次挥刀,又一次挥刀。 胳膊上的伤痕在增加。 对疼痛的承受力快到临界值了。 程雪在心里和父母告别。 在她开始期盼自己早点死去,能少受折磨的时候,突然发现下一次疼痛没有到来。 隔着眼泪,程雪视野朦胧地偷看那个恐怖的杀人狂魔。 只见对方脸色扭曲地捂着肚子,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程雪抽噎着眨掉眼泪,更是看清了对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发现猎物在观察自己,男人暴怒地举起刀,想要大声斥骂威胁,呼吸却变得急促,连气都喘不过来。 然后就在程雪眼前,凶悍的午夜屠夫摇晃着摔下椅子,倒在了地上。 刀就落在她脚边。 逃跑的机会降临地猝不及防。 砸中了差点绝望的倒霉人。 峰回路转,程雪狂喜。 喜悦让她大脑晕眩,却并未全然失去理智。 她小心地挪动椅子,期间警惕观察着午夜屠夫的反应。 对方蜷缩成虾米,冷汗打湿衣服,痛苦呻/吟着。 这种表现,绝对是真的难受。 程雪当机立断,看准位置,带着椅子一起倒下。 手臂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发麻,还好不是受伤的那边。 她背在后面的手摸索着,绳子嵌进肉里,勒出了血痕,指尖终于碰到塑料刀柄。 程雪一鼓作气,一把把刀握在了手里! 她抓着黏滑的刀刃,反手费力地割绳子。 麻绳一根一根崩断,花费了不知多久,她手上一松,重获自由。 程雪看到了希望,又俯下身去割腿上的绳子和透明胶带,动作怎么粗暴怎么来,只要能逃出去。 当她身上再无束缚时,程雪喜极而泣,她都不敢想,在这么惊险的情况下,还能靠自己逃出去。 快跑!快跑! 程雪捂住胳膊上的伤口,刚迈了一步。 “啪!” 一只带着汗的手突然死死抓住了她脚踝。 她浑身上下的血都被冻住了。 低头,就看见男人艰难地睁着一只眼,凶相毕露。 程雪理智的弦崩断。 她尖叫着用另一只脚踹人,没来得及脱下的高跟鞋不断踹在男人头上、胳膊上,她几乎是用自己全身力气去反抗。 程雪误打误撞踩在男人手背上,尖细的鞋跟在上面戳出个血窟窿,疼得男人下意识松手。 程雪果断抓住机会,撒腿就跑。 出了门,她才记起高跟鞋会拖慢速度,于是哆嗦着甩掉鞋子,捡起一只拿在手上防身,用最快地速度奔逃,出了大门,再出院门。 借着昏暗的光,程雪判断出自己在哪里。 附近有一条热闹的商业街,离她租住的老小区不远,她经常去商业街吃饭,所以总会路过这里。 可惜,现在时间很晚,所有店铺又都早早关了,她求救无门。 快点开动脑筋!一定要活下去! 想想还没赚到的大钱!想想躲在乡下的父母! 灵光一闪。 程雪想起再隔两条街有一家KTV,她知道从哪条小巷能快速过去。 她抱着希望向那边狂奔,身后几米外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和沉重的脚步声。 程雪知道是男人追上来了,对方比她更熟悉这一片,轻易就判断出了她的目的地。 程雪咬紧牙关,愤怒和恐惧都化为力量。 这场追逐关乎生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双方都跑出了现如今身体素质能达到的最快。 上天似乎是眷顾她的。 看到一群少年人站在KTV门口聊天,程雪热泪盈眶。 她想要大声喊叫呼救,但是嗓音嘶哑。 晚上喝了太多酒,受到惊吓,吹了冷风,又哭了那么久…… 种种因素叠加,程雪明明用尽全力,声音却比蚊蝇还小。 就在她即将迈出小巷,身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跟一小时前一样,绝望的泥沼抓住了她。 那群少年人背对她闲聊,根本没人发现,曾经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与恶魔搏斗。 程雪眼里燃起的光,在男人气喘地、恶狠狠地辱骂中摇摇欲坠—— 直到她和一双清澈的眼睛对视。 那个游离在人群外的少年,确确实实发现了她! 救命!救命! 程雪在心里大喊。 神啊,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请保佑她!请让这个发现她的少年有一颗热忱的心,别畏惧未知的麻烦,来帮帮她! 神听到了她的愿望。 或者说,少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的绝望。 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她奔来。 程雪胸腔中鼓动着勇气,恨意让她用高跟鞋狂打身后男人的脑袋,即使打到自己也不在意。 现在拼的就是一口气! 终于,男人肌肉抽搐一瞬,松了力气。 程雪迅速蹲下,而冲过来的少年人也抓住了机会。 他暗蓝色的头发因凌厉的动作飞舞,长长的刘海遮住闪着冷光的眼睛,却不妨碍那迅猛的一拳割裂空气,狠狠砸在男人脸上。 非人的恐怖力道,直接打断了午夜屠夫的鼻梁骨,他仰面倒在地上。 少年人凶悍地扑上来,用膝盖压住他胸口和腿。 明明那么瘦弱一个人,却像山一样不可撼动。 午夜屠夫曾经抓住过两个和少年很像的猎物,他从来没有将这种弱鸡小孩放在眼里过,哪能想到,有一天会被这种人按住,动弹不得。 没有章法的拳头捶下来,拳拳到肉,毫不收敛力气,每一拳都让午夜屠夫痛到抽搐。 他用来掩护要害的胳膊,生生被这个少年打断!牙齿被打掉好几颗!肋骨也不知道被打裂了几根! “报警!报警!” 午夜屠夫听到那个趁他不舒服逃掉的贱人哑着嗓子喊。 第一次,他和自己的猎物抱有了相同想法。 赶紧报警啊,警察再不来他就要生生被人打死了! “快打120!”程雪一手捂住痛得要裂开的喉咙,另一手慌忙按住她救命恩人的胳膊。 她冲其他冲过来的大学生尖叫道:“赶紧叫警察和救护车,这个傻逼绝对不能现在死!” 午夜屠夫一条贱命,爱死哪里死哪里,但绝对不能拖累她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