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主模拟器》 第 1 章（捉虫） ding…… 神经链接中…… …… 登入成功 尊敬的玩家，欢迎来到《第二人生模拟器》 这是一款以模拟人生为主题，集冒险战斗、策略经营、恋爱养成于一身的全息游戏。 高自由、高拟真、超大地图板块，世界背景丰富，从上古时代到星际未来，从修仙到魔法，每周目都能带给玩家新奇体验。 蓝白色粒子群咕噜噜在眼前涌过后，半透明的弹窗浮现在半空中。 请输入您的名字：—— 神奈 请选择您的性别：—— 女 设置完简单的初始信息后，又是熟悉地蓝白粒子群一涌而过，等神奈眨眼的档口，周围场景从空荡荡地白色空间转换成了满天星空，厚厚一沓雕花卡牌悬浮在空中，在无人操控下哗啦啦地洗牌。 就在神奈还在感叹这每一帧都充斥着金钱满满壕无人性的画面，半透明的弹窗跳了出来。 请玩家随机抽取十张卡牌，并从中随意挑选三个天赋佩戴。 懂了。 十连定血统。 秉持着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的原则，神奈抽出十张卡牌，一股脑将卡面全部摊开。 出来吧，金色传说——！ 流星坠落地特效突破厚重的云层，九道蓝光夹着一道金光直直砸在卡面上。 很好。 一金九蓝，妥妥保底。 双黄蛋三黄蛋什么的都只是一场梦。 玩家泪流满面。 果然非酋玩什么游戏都是非酋。 总之—— 还是先看看金卡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重开新档吧。 神奈拿起橙卡。 橙卡·黑影兵团（召唤系技能） 技能介绍：由影子幻化而成的兵团，共有九种完全不同的形态，完全听命于召唤者的1000%忠仆，是玩家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好物哦亲！（心）（心） 等级：LV0（未解锁） 嘶……这个技能介绍。 玩家收住眼泪。 好像还蛮不错的样子。 游戏仿佛看穿此时玩家［不确定再看看］的踌躇，手中卡面金光闪烁，神奈脚下的黑影不断朝外扩散，风格迥异的九道黑影从中显性。 有普通忍者形态的、四肢是利刃的、背后长恶魔翅膀的、身高二米多的、迷你鲨鱼形态的……在玩家前面站定。 ——然后纷纷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焯——！ 神奈看着面前的影像战术后仰。 人外、异形、萌宠……她视线瞥到弹窗上1000%忠仆那行介绍。 ——哦，还有忠犬。 居然在这里放技能预览特效，策划你小子坏心眼挺多啊。 ＃你的小把戏成功吸引到中二病晚期玩家了# 此时的她就是Bking本King！ 中二之魂熊熊燃烧的玩家翻看余下的九张卡牌。 大概是为数不多的欧气都用在金卡上，蓝卡就非常的平平无奇了。 在一段并不怎么长的思考后，神奈在里面挑了伤害减免和随心所欲这两张卡。 蓝卡·伤害减免（被动技能）：受到的伤害减免25% 蓝卡·随心所欲（数值卡）：玩家的事你少管！（快乐+10） 前者打消耗战应该有用，后者……后者纯粹是技能介绍吸引到她了。 挑选完毕后，任性的玩家按下下一步的按钮。 请分配您的点数：——（初始点数：20） 注：开局属性上限为10点，进入游戏后没有上限。 随即，一块写着魅力、智力、体质、家境的窗口弹了出来。 神奈陷入沉思。 魅力肯定是要拉到十点的，人物卡不好看还怎么玩。 智力、体质、家境的话……一一八吧，前两者多肝肝就上去了，家境这项新手期还蛮重要的，前期开荒就是各种缺物资缺金钱。 是否有需要加载的MOD:—— 无 请选择游戏难度：—— 困难 一通操作下来，神奈满意地按下开始游戏按钮。 角色生成中…… 正在随即匹配地图…… 正在加载…… …… 载入成功，祝您游戏愉快！ ———— 0岁，你出生了。 漫长的加载结束后，玩家终于进入了游戏。 神奈正准备看看这游戏内部优化做得怎么样，结果睁开眼就是一堆模糊不清地色块。 她目前应该是被人抱在怀里的状态，周围好像还有人在说话，但耳朵就像堵了棉花一样，除了能感觉到声音很吵外，听不清具体内容。 神奈：“……” 好家伙，这就是婴儿视角吗？ ——倒也不必在这方面做得如此真实。 但无所谓，玩家有自己的上帝视角。 切换成第三视角的神奈把镜头不断拉近，怼到粉雕玉琢的小婴儿面前。 不愧是一出生自带十点魅力的我！ 暂停截图暂停截图~ #咱真可爱！# #吸吸——# 在表演了一波我吸我自己后，神奈将各个视角的截图打包保存好，才不急不慢地点击继续游戏。 镜头拉远到差不多到天花板的位置就再也拉不动了，神奈左右滑动仔细查看屋内的情况。 撇开一屋子的NPC不说。 从各种瓷器名画以及各种名贵家具往这间不是很大的和室里，哐哐哐堆满的程度看，就知道这是有钱的世家大族。 不愧是家境8的开局。 这样前期开荒不用担心资源问题，缺金钱还能去薅NPC的羊毛。 就在神奈点点头，十分满意这次的梦幻开局时，就听到床边站着的中年男人开口了。 穿着深色和服的男人看了眼医者怀里的婴儿，语气冷淡：“这么点咒力，别说是觉醒术式，能不能看到咒灵都是个问题……啧，还是个女婴。” 话语中透露出满满嫌弃。 神奈：“？” 玩家点开属性表，发现除了四大基础属性外，下面还细分了咒力、知识、声望、道德、影响力等等等等，她粗略数了下，大概有二三十几种。 啧。 玩家还没开始刷属性呢，数值都是1点不是很正常吗？ 床上躺着地女人面色苍白，听到男人的话后费力地支起半个身子，虚弱的开口：“大人……” “别叫我！” 中年男人咂了声，怒道：“五条家出了个六眼就算了，直毗人的孩子看样子到了六岁也会觉醒术式……就算没觉醒十影术法，继承到他老爹的投影咒法也能在禅院家横着走了——” 他面色狰狞，又怕隔墙有耳，只能压着声音低吼道：“到时候禅院家主之位还轮得到别人坐的可能吗？” 男人越说越气，扭头冲着床上的女人大骂道：“怎么你就只能给我生出个废物来！” 话音落下，屋子里几个仆人打扮的NPC哆哆嗦嗦跪了下去，包括抱着玩家（婴儿版）的医者。 神奈：“？” “放在外院养着吧，拍个奶妈过去伺候就行。” 男人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多说。 “拓也大人！” 女人听到外院二字，神情惊惧地看着男人转身往外走地背影：“这好歹是您的孩子啊，怎么能放在外院养，那里住的可都是……” 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能派奶妈过去伺候已经看在这是我孩子的份上。” 禅院拓也冷声道：“美久子，如果你还生不出有天赋的孩子的话……” 他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明白男人未尽之言的女人，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下更是褪得一干二净，手下的被褥被捏出褶皱，她敛下眼：“妾、妾身知晓了。” 神奈：“？” 玩家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地看完整段剧情。 没得办法，全息游戏没有skip剧情的选项，开着第三视角的玩家也不能打断NPC对话。 第一视角可以是可以，但婴儿能做得除了能嚎一嗓子外神奈也想不出别的方法。 太丢脸了—— 玩家宁愿皱着眉头看完。 你出生于术法至上主义的禅院家，你的父亲嫌弃你是个没有咒力的女婴，决定把你丢在普通人扎堆的外院。 家境-5 快乐-10 游戏开局就被NPC打废掉一张蓝卡的神奈：“？” 啊？啊？啊？ #玩家的快乐消失了# 趁着NPC还没走出玩家视野范围，神奈眼疾手快按下暂停键。 她点开技能栏，看到详情里咒力500解锁的条件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彳亍。（笑） 她将视角拉到推开纸糊竹格样式的障门，半个身子已经迈出去的NPC身上。 神奈调整了下镜头，确认画面正对着这张让她短时间内都忘不了的脸。 咔擦一声。 她保存截图，放在单独的文件夹里。 500解锁是吧—— 行。 玩家笑容逐渐良善。 你小子。 最好保证能好好活到我解锁技能的那一刻。 第 2 章（捉虫） 今天是禅院家一年一度的长老会议。 禅院家直系旁系有头有脸地咒术师们都汇聚在主殿。 禅院直毘人盘着腿坐在最上方的主位，手肘撑在桌面上，支着下颌，听着下面各个派系的长老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的样子，拨弄着怀里的酒葫芦。 吵架的内容是关于加茂家家主一周前派人送来的一封信件。 如果说六眼的降世打破了世界平衡，那么无下限术式的觉醒就是打破了御三家表面维持的平衡。 信件开头是一如既往地虚假问候，对禅院少主继承投影法这事写下一大段贺词。又在中间顺带提了一嘴隔壁六眼降世后，五条家的地位明显水涨船高，更何况去年还成功觉醒了最强的无下限术式，已经隐隐有走在御三家之首的趋势。 最后暗戳戳地表示御三家能发展到现如今的状况实属不易，恰好下个月月底是我们加茂家嫡子的生辰…… 禅院直毘人将洋洋洒洒写满了五页纸的内容看完后，觉得可以简缩成： 直毘人啊，咱们三家明明各自都有最强术式，说好御三家好朋友一起走，不觉醒就都不觉醒，但他五条家不讲武德一声不吭就背刺我们，你说这能忍吗？ 你看你儿子也没觉醒到十影术法，我家族里也没人觉醒赤血操术，再不想想办法，御三家在下一代就要改名成五条家啦，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俩应该背着五条家偷偷新建个群聊，建立新的合作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们阴阳师一贯的千年老狐狸做派，但直毘人不得不说对方的话一针见血地道出现在御三家表面平静实则摇摇欲坠地情况。 不出意外，直哉就是继他之后，铁板钉钉的下任家主。 不是说直毘人对他儿子没有信心，就是因为他自己身为准一级咒术师，已经将投影咒法练就到了极致，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术法的上限在哪里。 继承了他术式的直哉今后再强，怕是最多也只能摸到准特级的阶段。而每一任觉醒了无下限术式的六眼拥有者最后皆成为特级的原因，是因为咒术师评定的最高等级只有特级。 虽然现实很残酷，就是咒术界里术式的天赋差距。 历史上，能和六眼有一战之力的，也只有十影法的继承者。 去年，因为自家儿子终于觉醒了心心念念六年的无下限术式，不用再担心诅咒师源源不断地暗杀，五条家家主五条空大手一挥，大办少主生辰宴的同时给各个咒术世家纷纷送去请帖。 直毘人就是在那场宴会上亲眼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六眼。 被侍女牵着走出来的穿着和服的白发小孩明明正垂头听着身侧的五条空说着话，却在几米远外的直毘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目光下，很突兀，却又十分精准地锁定到他。 ——这就是拥有苍天之瞳的神之子啊。 被那双蓝眼盯着的直毘人挑眉。 “哟，这不是直毘人嘛——” 五条空也随着白发小孩的视线移动，见到是直毘人时从蒲团上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揣在和服宽大的袖口里，咧起嘴角笑眯眯打招呼。 侍女牵着小孩跟在他身后。 “这是我儿子五条悟，你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到吧。” 仿佛先前把人藏着掖着谁都不给看的不是他们五条家，他像献宝一样小孩领到直毘人面前，拍了拍小孩的肩示意：“好了悟，这位是禅院家的家主，快叫直毘人叔叔。” 小孩面无表情地斜了他爹一眼，又瞥了他一眼，没开口。 五条空也不觉得失了面子，反倒大笑着拍了拍后脑勺：“悟他就是这样，平日里谁都带不搭理的，直毘人你可千万别和人小孩计较啊哈哈哈哈——” 禅院直毘人：“……” 瞧你那得瑟样，真不稀得说你。 …… 思绪收回的直毘人无视下面嘈杂的场景，揣起酒葫芦灌了口，他摸着因为沾了酒水有些湿润的胡须尾巴遗憾感叹。 ——怎么好东西都让他五条家给占了。 此时禅院家的守旧派和激进派两方地口水战上升到白热化，见上位的家主从刚开始就一直没出声，守旧派的禅院扇脸色阴沉了一瞬，随即开口：“兄长，您的想法呢？” 禅院家主张非禅院者非术师，别说在他们眼里骨子里掺杂着阴阳师血统的加茂家根本不是正统咒术师，就连五条家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主打的就是一个平等地蔑视所有非禅院家的咒术师。 ——但两个派系之间对于此次合作的看法并不相通。 直毘人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嗯……禅院家确实不是凭借合作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见到家主似乎偏向守旧派的语气，作为激进派的长老禅院修真坐不住了，哪怕年近六十岁却依然中气十足。 “自古以来为了避免一家独大的情况，其他世族联手谈合作屡见不鲜，难道真要看到今后咒术界变成五条家六眼的一言堂？” “嗯——” 直毘人点头沉吟：“这位长老你说得也有道理。” 禅院扇冷笑，朝对面地老头子讥讽出声：“五条家的六眼如今才多大？区区七岁稚子，也值得你瞻前顾后。这么怕死的话，要不干脆改姓五条或加茂如何？” 被激到的脖子涨红的禅院修真鼻孔直冒气，当即一拍桌子震声道：“什么叫我贪身怕死？老夫这辈子出过的任务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历代六眼的记录都在书阁里存放着，哪一任诞生不是咒术界腥风血雨的开始！不早做打算难道要傻傻等着别人打上门来不成？” “呵说的好听，不过是找得借口罢了……” “你知不知道尊重两字怎么写……” “……”“……” 直毘人：“……” 外患一堆，内部不平。 “好了——” 眼见两边又有吵起来的趋势，直毘人指节扣了扣桌面示意下面的人噤声：“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场集市。” 他换了个更加随意的坐姿：“距离加茂家嫡子的生辰宴还有一个半月，在此之前你们还有谁能说出不一样的看法吗？” “那个、家主大人。” 一直未出声的某个角落有人开口，直毘人抬眼看去，貌似是中立派的位置。 武士模样地男人带着谄媚笑意地样子略微滑稽：“这不是刚好五条家和加茂家的少主都是快上学堂的年纪，不如从禅院家挑两个适龄的女孩，分别送到五条与加茂家……” 男人话音一出，整个主殿的人都安静了，他在众人齐唰唰地注视下止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一滴冷汗划过额角，他谄媚地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怎、怎么了吗？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直毘人支着下颌拨弄着酒葫芦，半晌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低笑。 他看向神情慌乱的男子，在脑子里搜寻了片刻，才道出对方的名字：“禅院拓也……是吧？” 主位上的男人笑眯眯地开口，语气不紧不慢：“我的儿子如今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你要不要思考下，为什么五条家、加茂家，甚至其他的咒术世家小族们没有送来和直哉年龄相当的少女做侍从呢？” 禅院拓也硬着头皮开口：“……因、因为他们没想到这点？” “还说老夫是贪生怕死之辈……这里不是有个真正贪生怕死的家伙吗？”刚刚还吹鼻子瞪眼的禅院修真不屑道：“你们中立派真是一贯的两头草风格。” 禅院拓也憋红了脸，不服出声：“你不也是这么想吗？” “老夫什么时候说过禅院家需要以送女人这种屈辱的方式向别的家族低头？！要是需要靠女人才能活下去老夫不如直接死在咒灵堆里。” “……什么低头不低头的，不是谈合作吗？不过是送两个没有咒力的普通女人罢了，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有禅院家的女人嫁到别的咒术家族去。” “呀——拓也君。” 直毘人感叹：“送人和嫁人，这两个的意义可不一样啊……更何况还是两头都想讨好，禅院家应该落魄到还没开打直接认输的情况吧。” 内部地腐败已经开始逐渐侵蚀，一向奉行实力为尊、看不起普通人的禅院家也出了想依靠普通人苟活地鼠辈，仿佛已经看到禅院家灰败未来的男人无声叹气。 未来的咒术界是六眼一言堂大概已成定局。 罢了罢了。 直毘人捧起酒葫芦拨开瓶盖，就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这小孩从哪冒出来的？！” “等等、你不能进去！家主和长老们都在里面商讨会议！” “快拦住她啊！！” “唰——” 主殿障门被人猛地推开，呼啸的风争先恐后的灌了进来，殿内两侧正燃烧着地蜡烛火苗，被风吹得跳动了两下，倒映在屏风上光影也跟着浮动。 造成这一现象地始作俑者站在逆光处，只看见身后及腰地黑发发尾飘扬，随着对方迈步走进来，殿内地烛光映照在对方脸上时，直毘人才发觉是个和直哉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极度惶恐地侍从跪扶在障门外：“真得很抱歉！是妾身没有拦住她！” “这是你们哪家的小孩？” 绿眸已经彰显少女的身份，奈何禅院家的族谱厚得跟什么似的，常年在外出任务的直毘人更不可能认出。 “真是没有教养……” “……还不快把人带下去。” “是没脸面出来认吗？” 顶着或蔑视或鄙屑的目光，少女像是没有听到众人地言语，淡定地走到主殿中央的样子让直毘人不免侧目。 心态倒是要比刚刚那位中立派的长老要好得多。 直到对方的目光在扫过他之后，直毘人原本放松地姿态才稍稍凝住。 这个眼神…… 他收起笑容。 去年在五条家宴会上与那双六眼对视上地记忆澎涌而来。 记忆和眼前的画面交叠。 分明是不一样的眼型……不一样的瞳色…… 但给人带来地如同被野兽盯上致命处地战栗感却是相同。 不…… 六眼是锁定到他之后才有的，而面前的少女分明只是扫了他一眼……这种被看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啊——找到了。” 少女扫了一圈后，终于在某一处停了下来，直毘人朝对方目光所落之处看去，是刚才被他腹诽过心态不好地禅院拓也。 显然禅院拓也不清楚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但看来人是个柔弱小孩，又不知为何朝他走了过来，为了挽回刚刚地失态，也避免这半路冒出来的小孩赖上他，当即起身怒斥：“哪里来的小孩？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如此没有礼仪教养就应该关去禁闭室好好反省一下！！” “……禁闭室？” 黑发少女脚步顿住，她歪头重复了遍禅院拓也的话，没什么情绪地森绿色眸子在对方身上打量了片刻，随即眉眼弯弯，嘴角咧开笑容。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笑容应该是明媚的，大概因为跳动的烛火在她脸上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让人蓦地心底发寒。 伴随着一声嗤笑，少女抬起手，两肘伸开，拇指向上伸直重叠，手影被烛光放大倒映在墙壁上。 双手作出手势的下一秒，少女脚下漆黑地人影如同黑泥一般开始扭曲涌动，在众人惊愕地目光下朝外扩散开来，沿着地板爬向墙壁、竹格障门。 原本被少女推开地、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也被黑泥一般地影子覆盖住。 “———！！！” 跪伏在门口的侍从被惊得连连后退，她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原地拔起，将屋外和屋内隔离开来的黑墙，喃喃出声：“……这是什么啊……？” 而屋内的黑影已经蔓延到天花板。 最终，整个房间都被黑影笼罩。 和因为脚软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禅院拓也不同，表情完全沉下的直毘人已经站起身……不、倒不如说在场的大部分咒术师都站了起来，却因为可怖地威压震在原地不得动弹。 看着眼前骇人地场景，又看向对方作出的手影，有人不可置信地开口：“……十、十影术法？！” “那是什么啊？” 随着少女轻飘飘但语气带了十足不屑地话音落下，忍者形态地人影从黑影中走出。 一个、两个、三个…… “别搞错了哦、” 少女笑意晏晏。 “我这可是——” 从里走出的黑影已经不止十道，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黑影兵团啊。” 原本还空旷地主殿内，此时，已经被数不清黑影挤得满满当当。 第 3 章（捉虫） 临近正午，和阳光明媚的室外不同，此时的大殿因为被术式笼罩着地缘故，洒在纸糊障子门上地光线被覆盖着地浓厚黑影吞噬殆尽，透不进来一丝亮色。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平成年代，但禅院家地宅邸依旧保持着江户时期贵族地建筑风格，并没有接通电路，就连照明方式也依然采用古朴地蜡烛。 本意是不屑现代社会地便利风格有为武士之道，但此时却构成了如同被关在四面漆黑的盒子里，只有蜡烛依然闪烁着幽暗烛光地、阴森可怖地画面。 ……更别说殿内还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忍者黑影。 祂们从影子里显现出来后就一直保持静默地状态。 没有呼吸。 浑身上下被漆黑地忍者服包裹着。 因为面罩遮挡看不清具体五官，只露出一双血红地眼睛和眼周青黑地皮肤。 ‘噼啪——’ 燃烧着烛芯因为过长，纤维断裂落到了蜡油里发出的响声在鸦雀无声地主殿内清晰可闻。 “好了，接下来就是……” 黑发少女视线从刚刚说话地那人身上收回，垂眸看向地面上抖成筛子地禅院拓也。明明眉眼弯弯，但几近冷漠地绿眸给人宛如掉入冰窟地寒意。 她歪了歪头，略显苦恼地神色终于带有一丝符合她这个年纪地稚气感：“禁闭室……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地方啊……” 少女‘啊’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握拳敲了下掌心。 “要不然——” “你先去给我探探路怎么样？” 话音落下，殿内原本待机状态地影子忍者像是接收到指令般，在同一时刻动了起来。祂们腾空而起，伴随着‘嗖嗖嗖’地破空声，均朝着目标人物禅院拓也的方向一拥而上。 “什——？！！” 速度之快，让还没来得及摆出战斗姿态……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吓到反应系统彻底宕机的禅院拓也，只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影朝他袭来。 像是摄像机机位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一阵天旋地转后，等禅院拓也回过神，就已经是被人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状态。被一双双赤红地眼睛凝视着地感觉让他蓦地惊出一身白毛汗。 几度挣扎无果。 别说四肢，连脑袋都无法扭动地禅院拓也只能疯狂转动眼珠，在瞄到从主位上走下来的直毘人时，像是见到救星般喜极而泣，迫不及待地开口求救：“家主大人——！” 因为被摁在地上五官稍稍扭曲的脸，此时显得更加一言难尽。 丢人至极—— “啊呀呀呀、这可真是了不起。” 好歹也是一级咒术师里的天花板，待那股诡异地压制感消散、重新拥有身体接管权地那一瞬间，直毘人大手一挥，离他最近的几道黑影化为黑雾瞬间消散。 “看来是我常年在外出任务忽视了家里，倒是不知道我禅院家还出了这种好苗子。” 主位上地男人将酒葫芦揣在腰侧，绕过矮桌走下台阶，仿佛察觉不到此时的紧张氛围，慢慢悠悠地打量着四周异状的同时，顺带拍了拍禅院扇和禅院修真紧绷的肩膀。 “好了好了——都放轻松点，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虽然很不想管地上那个光长了张武士脸，却把武士之道都吃进狗肚子里的家伙，但再怎么说好歹也是禅院家的人。 直毘人使出咒力将他身上地黑影击散，没再管他连滚打爬缩到角落里地丢脸样，转而仔细端量着面前这个与他儿子差不多年纪地黑发少女。 明明是五官精致到可以看出未来是多么惊艳的美人胚子，但首先让人注意到的并非是她昳丽的长相，而是她自身奇异地气场。 明明身上穿得不过是禅院家族里、哪怕是在仆人中也极为朴素地和服，却没人会在见到她第一眼把她当成下人看待。 他摸着胡须咂了咂嘴，开口说道：“什么禁闭不禁闭的，拓也你小子真不会说话，确实是该好好磨练一下了，连同刚刚会议上的惩罚一起，下个月的任务翻倍，待会自己去炳报备。” “是、是是，我知道了，多谢家主大人！” 死里逃生地禅院拓也跪伏在地，点头连声应是，却在额头磕在地上的同时，阴影下的脸扭曲了一瞬。 ——该死的野丫头！ 少女用余光瞥了眼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致谢，为自己劫后余生而庆幸着地男人。 劫后余生？问过她没？ 她眨眨眼，疑惑问道：“下个月？” “我有说过他可以活到下个月吗？” 语气十分真挚。 说出来的内容也是真的狂妄。 毕竟有个同样整天不拿正眼看人的儿子，而且对于觉醒了术式，并且天赋尚佳地孩子，直毘人向来会多几分耐心，：“小姑娘哦——说话处事还是不要太过自负了。” 但显然面前少女的狂妄姿态是直哉见了都要磕两个叫师傅的程度。 “不是口口声声说着术法至上？” 她前面的话是对着禅院拓也说的，后面这句则是扭头看向了直毘人：“还是说，你要拦我吗？” 大有一副你拦我我就连你一起打的架势。 “我承认你的术式天赋。” 直毘人右脚沿地面画了个半圆移到后方，双膝下沉摆出迎战姿态：“但是现在的你……” 他大喝一声：“太弱了——！！” 掺杂着咒力的声音如同竹棍敲在牛皮鼓面上给人沉重一击，桌面上的瓷器茶碟嗡嗡作响，灭掉地蜡烛芯上萦绕着一缕白烟，殿内一些等级稍低地咒术师因为扛不住这股气压，脊背都被压低了两寸。 封闭地盒子被人暴力捅开，笼罩着房间地黑影被瞬间撕碎，就连障子门也被咒力冲破，差点没砸在屋外地仆人身上。 阳光顷刻间洒满了整个大殿。 而处于风波中心的少女，除了长发和宽大的袖口被刮得肆意飞扬外，身型像是没感受到这股源于一级咒术师地威压一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少女没见丝毫惧意，反倒露出饶有兴味地表情：“诶~有趣。” “要这么说的话。”她对直毘人口中地弱者论也不恼，反而歪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这里最强的人咯。” “那正好，我对虐菜也没什么兴趣，越级打怪才比较好玩。” 少女抬起双手，拇指交叠，掐出的手势和刚刚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像。 她舔了舔下唇，森绿色的眼底是迸发的战意：“刚好我技能才解锁不久，还没怎么仔细看，那就拿你练手好了。” 黑影从她脚下蔓延开，这次从里面显形的，是四肢如利刃般坚硬锋利钢爪的红眼异形忍者。 祂们速度奇快，比上一波忍者黑影要快上三倍之余地速度，不过须臾之间便出现在直毘人眼前，高举钢爪径直往男人的面门上抓去。 不过—— 他厉声道：“还是太慢了！” 利爪挥过空气，在木地板上砸出一道浅痕。 “我的术式投影咒法，可以将一秒分成24帧。”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避过攻击的。 术式公开可以增强术式的威力，但这场胜负结果分明的战斗，直毘人显然没有公开术式地必要。 后知后觉眼前地少女可能听不懂这种专业词，直毘人摸了摸胡子，换成了更加浅显易懂的词：“想要在速度上赢过我是不可能的。” “你召唤出来地东西速度再快，在我眼前也像是被放慢了24倍。” “速度不够，攻击力不足——” 他抬起手。 刺刃异形消弭在空气中。 “而召唤术法最薄弱的点，就是咒术师本身。” 直毘人看着少女，就像在看一个刚获得力量就觉得能翻天覆地地无知孩童：“小鬼，你目前的力量可支撑不起你的傲慢态度。” “该结束了。” 说完，他闪身逼近，伸出手，作势就要擒住少女的肩膀。 少女：“结束？” 什———？！！ 只见黑发少女往另一侧稍稍挪了半个身位，幅度虽小，但实实在在避开了直毘人地动作。 ……怎么可能？ 他诧异地对上少女的视线，却发觉对方一直保持着最初那副有趣的神情。 “我没说可以结束吧？你这个人还真喜欢替别人做决定。” 少女轻飘飘地开口，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还说什么太慢了，你的动作在我眼里也是噢。” “太——慢——了。” 她眯起眼，一字一顿：“完.全.看.穿！” “如果你不准备动真格的话，那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直毘人当即发动术式避开，只见他原本的位置，一个身形宛如螳螂地异形刚好从地面的凹坑中拔出镰刀手。 比上一个速度稍慢，但攻击力却是三波影子里最高的。 怎么可能——？！！ 根本没见到少女是什么时候掐出手势召唤的直毘人瞳孔放大。 看到直毘人震惊地表情，少女一脸无害：“啊咧、干嘛这么震惊？哦对对对，我是不是忘记说了？虽然是召唤系，但我掐手势只是因为觉得这样比较帅而已啦~” 她耸肩摊手。 “还有——” “你刚刚都自曝技能了，我这边不说一下是不是不太好啊？” 少女双手抱臂，面上是对自己、以及对自己术式地极度自信地姿态。 “我一共能召唤九种形态并且每一种数量无上限……至于你说得攻击力不高我承认啦，因为等级还不高嘛，所以这不是在拿你练级嘛。” 只要是有阴影存在的地方，都有黑影从里缓缓爬出，祂们从阴暗中显形，赤红地眼睛齐唰唰望向中央揣着酒葫芦地中年男人。 “所以接下来——” 少女扬起嘴角，森绿色地眼睛透亮：“在我没说结束之前，这场战斗都要继续下去噢。” …… 众人皆道禅院直毘人是一级咒术师里的天花板。 是一级咒术师里的最强。 ——没错，所有的称谓前都要挂上所谓的一级。 哪怕是一级与准特级之间，架在直毘人面前的，都是一道无法跨越地鸿沟。 无论是外部五条家的六眼已经觉醒术式，未来钦定特级，注定要在咒术界掀起风雨。还是家族内部腐朽已经深入骨髓，想要拔除必定要剔除血肉。 身为家主，直毘人所能窥见的禅院家未来皆是一片昏暗，所以才会在加茂家来信之时犹豫不决。 但是—— 他再次使出咒术避开攻击，这一次镰刀落下的力道，已经能将殿内地板劈出一道深深地沟壑。 虽然速度依旧缓慢，但回想最初只能在地板上砸出浅痕…… 只一场战斗而已…… 仅仅只一场战斗而已————！！！ 直毘人抬起头，视线穿过四处飞溅地木屑望向少女…… 不，他望向的，是禅院家的第三种可能性。 不用固步守旧，也不需要联手合作。 少女用几近可怖地成长速度在直毘人眼前，以近乎蛮横、毫不讲理、十分强硬地姿态深深劈出了一条崭新地道路。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在少女露出满意地笑容，说道结束二字后，直毘人闷在喉咙里的轻笑不受控制地溢出，逐渐化作仰天大笑，连脸上地褶子印都笑得更深了些。 豪华精致地主殿此时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但直毘人却丝毫不在意。 有趣——— 他笑得胸腔都在震动，指尖都在颤抖：“真有趣———！！！” 直毘人闭上眼，平复激动地心情，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 他穿过脚下地废墟，在少女身前停了下来，接着慢慢屈膝，直到单膝跪地。 ——不再是俯视的姿态，而是平视着眼前的少女。 “你……” 架都打完一场了，还不知道少女名字地直毘人顿了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 黑发少女指了指自己，不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露出意义不明地笑容：“我叫神奈。” ——“写作神奈，读作神明。” 是了。 六眼如何。 神之子又如何。 他们禅院家此刻—— 诞生了能带领他们走向未来的神明本身。 第 4 章（捉虫） exp+20% …… 技能等级up↑ 黑影兵团（召唤系）：LV5 今日获取的技能经验已满 体质+32 咒力+56 声望+100 影响力+148…… …… 禅院直毘人忠诚度↑ 解锁了新的人生路线…… …… 禅院拓也仇恨值↑ 解锁了新的任务…… 支线任务：口口口的狂念（已接取） …… “……禁闭室？” 因为刚刚两人的拆家式打斗，用于商讨会议、待客用的主殿像是被犁过一遍没剩一块好地，半截房梁露在外面要落不落的，满目狼藉。 直毘人只好将两人谈话的地点暂时挪到偏殿。 神奈坐在蒲团上，姿态随意到是礼仪老师见了都要眉毛一跳的程度。 她怀里抱着的神似鲨鱼头地式神，是召唤的九种影子中体型最小的一类，蓝色地独眼眨巴眨巴，此时正在少女怀里疯狂咕哝。 ……到是和市面上的普通宠物差不多，勉强可以划作可爱一类。 他将注意力从撒娇的鲨鱼头式神上挪开，对少女刚刚地那番话疑惑不解，索性直接问道：“为什么是禁闭室？” 神奈撸鲨鱼脑袋地动作没停。 她眨了眨森绿色地眼睛，同样以疑惑地神色回敬：“不是他说的，不懂礼仪的人都要被关去禁闭室吗？” “虽然不知道你与拓也那小子有什么恩怨，但是——” 直毘人摸了摸下巴，好心提点：“关去禁闭室对于咒术师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禅院家的禁闭室是用惩戒下人的地方，里面都是一些三四级的咒灵，对于震慑普通人来说足够，但咒术师进去了就像把狼放进羊群。 啊……不过面子上过不过得去就是另外一说了。 “禅院拓也这人看起来确实窝囊，但在咒术师的等级评定上好歹也是三级。” “按惩戒程度来说，比起把他关去禁闭室，不如下个月的任务翻倍来得要高。” 本以为按照最开始少女的架势，他还以为拓也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毕竟目前还顶着长老的头衔，直毘人正想着要怎么捞人，结果对方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 直毘人若有所思。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吗…… “不用了。” 黑发少女声音里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就关去禁闭室。” 她睥了眼直毘人：“如果你还要拦的话，那就再打一架。” 直毘人：“……” 还真是将这狂妄的姿态贯彻到底。 他捏捏眉心。 突然感觉禅院家的第三种可能性好像也并不好走。 “罢了罢了。” 直毘人摆摆手：“此事就按你所想的去做吧。” ………… “嘭———！！！” 茶杯被男人狠狠往门口地方向砸去。 本就是易碎品地瓷器瞬间四分五裂，茶叶粘附在障子门上，还冒着萦萦热气的茶水则沿着上面的纹路顺流而下，最终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水渍。 “你说什么？！！” 禅院拓也恶狠狠地死盯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仆人。 “家家家主大人说，要、要拓也大人您、您今今晚去禁闭室思过……” “那种用于惩戒卑贱下人的地方……” 像是泄愤，他一脚猛地将地上的人踹翻：“禅院直毘人——” ——你怎么敢？！！ 别以为他没发现，白天那场战斗里，禅院直毘人他分明就没使出全力。 不然怎么轮到那野丫头在主殿上肆意妄为后还全身而退？ ……居然还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小鬼来惩戒他，他禅院拓也今后的脸面往哪搁？ 气疯了的禅院拓也面容扭曲，额角青筋突起，如同狂躁症发作一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见到碍眼地东西就一股脑全扫在地上。 ‘乒铃乓啷’地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觉醒了术式又怎样？ 区区一个女人—— 区区一个女人罢了！ 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 难道他禅院直毘人还真能放弃他儿子，转而培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成？！！ 禅院修真那个老东西也只是嘴里说得好听，合作还分什么好坏，难道不是只要结果好就行？ 没有咒力的废物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能为家族获得利益，难道不应该更加感恩戴德吗？！ 这群虚伪的老顽固们，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维持他们所谓的武士之道，明明同样都看不起普通人，冠冕堂皇的话倒是一套一套说得好听。 那禅院直毘人不就是运气好点拿了个一级咒术师的名头才能当家主？ “这家主之位就应该给我当，禅院家才能繁荣茂盛……” “居然还敢嘲笑我……都该死……” 把白天的失态全都归结于别人身上的禅院拓也将后槽牙磨得嘎吱响，宽大衣袖下的拳头捏得死紧。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禅院拓也目光落在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的仆人：“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吗？” 侍从跪在地上，额头都磕出了血印：“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是吗？” 禅院拓也缓缓走过去，抬起脚，踩在仆人地后脑勺上：“你最好是把刚刚听到的话全都忘记了，不然的话，你知道是什么下场的吧？” 额头抵住地面的仆人没敢做任何抵抗，连声应是：“是是是——小的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对，这样才对嘛—— 他才是那个把别人踩在地上的一方！ 男人冷笑出声，白天收到的屈辱终于消散了一点。 ——至于那个该死的丫头！ 男人眼睛里像是淬了毒。 待我查清她的来历后…… 他收回思绪，再次看向地上的人：“好了，既然家主大人都发话了，我哪有不听命的理由，带路吧。” 话里内容挂着七分尊敬，语调则是满满的阴阳怪气。 …… 因为里头关了咒灵的缘故，禁闭室外面附了一层结界以防外人误入。 昏暗的室内，漆皮墙纸因为形状各异、深浅不一的爪痕而脱离剥落，显得斑驳。 听到门外挂锁的声音，禅院拓也依旧保持不屑的姿态，他鄙夷地目光扫过地面、墙壁上、天花板乃至角落里的低级咒灵。 “反正有一整晚的时间，就让我来好好陪你们玩玩吧。” 禅院拓也抬起双手，讥讽出声：“垃圾们。” 被驯服后的三四级的咒灵和外面刚滋生出来的野生咒灵不一样，威胁度低了不止一档，哪怕是同样三级的禅院拓也打祂们也跟虐菜一样。 他没有就地祓除，而是用于泄愤，将已经化成烂泥的咒灵踩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用附带咒力的脚反复碾磨着。 已经迈入癫狂状态的他丝毫没注意身后，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咒力正缓缓靠近。 影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像泥鳅般一路滑到了男人身后，和他自身的影子融为一体。黑影鼓动，小小的身影从里面显形，恰好就是白天还在少女怀里撒娇地鲨鱼头式神。 祂眼珠子一转，微眯，然后裂开—— 原来那不仅仅是眼睛，同样也是用于进食的嘴。 祂呲着一排鲨鱼牙，完全没了白天无害的模样，‘嗷呜嗷呜’地叫唤着。 声音成功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什么东西？！” 他抬起脚闪至一边，却没想到那个不明物体速度更快。 祂一溜烟地蹿回禅院拓也的影子所在地，低头就着地上的影子啃食了一口。像是吃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祂进食的动作一顿，随即嘴角下撇，嫌恶地吐出舌头，朝他疯狂吐口水。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死物！和你那主人一样不知礼数！” 白天才刚被这熟悉的咒力摁在地上过，禅院拓也哪能不知道这东西从哪来的。 屈辱地记忆瞬间涌了上来，愤怒至极地禅院拓也当即将咒力凝聚在手上就要一雪前耻。 鲨鱼头式神左右晃了晃，最后朝他‘tui——’了声，在咒力击到祂前立马缩回成了最初的影子，一溜烟钻出了禁闭室。 咒力砸出的那一瞬间，男人感觉身上的咒力仿佛如同被炸破的气球，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泄漏。 “……怎么可能？！” 禅院拓也瞳孔瞪大，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他脸色煞白，恐慌地情绪上涌，与刚才判若两人。 禅院拓也不停念叨着：“不、这不可能……” 而后，他缓缓低头。 地面上的影子赫然缺了一角。 “是她——！” “那个该死的小鬼——！” 禅院拓也面色狰狞，但还没来得及多骂两句就被背后的寒意激得瞬间噤声。 对了。 他现在—— 禅院拓也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还在被咒灵围绕的—— 背后的‘嗬——嗬’声已经近在咫尺。 禁闭室啊。 “…救……” 上一秒还是不被咒术师禅院拓也放在眼底的低级咒灵。 而现在，在没有咒力傍身、与普通人无异禅院拓也面前，无疑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咒灵地修复速度要比人类快得多，刚刚还是一摊烂泥地三级咒灵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这个刚才把祂踩在脚下的人类。 祂裂开可以开到后脑勺地大嘴，涎水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四周的咒灵，也逐渐朝这里唯一的人类靠近。 “不不不———别过来！！” “你们都给我滚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锁住的禁闭室大门被摇得震天响，但却连同屋内的求救声和啃咬的声音一起，被外面地结界全部隔绝。 ………… “呐呐、你听说了吗？今早的事情。” 禅院家某一处角落。 一个年轻小侍女凑到另一个同行的侍女跟前，附过去小声说道：“听说昨晚禁闭室的咒灵暴动，把某位大人的双腿都给啃掉了。” “诶、真的假的，那里的咒灵不是都被驯服过吗？怎么还会伤人？” “那还有假，早上我送膳食的时候经过那里，看到人是被抬着出来的……真由子你说呢？你上次不是因为犯了事被关进去过吗？” “里面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我当时被吓晕了，然后在里面睡了一晚上。” “……你是真心大啊。” “唔哇好可怕、总之大家以后做事还是小心点吧。” “是的没错，我可不想被啃掉双腿。” “……”“……” …… “啧。” “你再怎么骂也没用啊，我都说了你这腿救不回来了。” 医者模样地男人收起医用剪刀，看着床上无能狂怒地禅院拓也一脸不耐。 经过治疗后，男人的双腿被绷带缠绕遮挡，但膝盖以下的地方空空荡荡，显然以后行走是不可能了。 禅院拓也听到这话，拾起枕头就往人身上砸去，怒吼道：“什么叫救不回来？！没有咒力的低贱废物给我滚！我不是说让反转术式师过来吗？！人呢？！” “呀——” 避开砸过来的枕头，医者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吹了吹：“珍贵的反转术式师大人，怎么可能会来给没.有.咒.力.的.低.贱.废.物治病啊。” “……你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小的什么意思您不应该最清楚吗？” 他垂眼看向床上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男人，面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怎么看，其中的嘲讽意味都十成十：“您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您自己也知道吧。” “拓也大人，您现在——” 医者语调缓慢：“也变成了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啊。” “啊对了，普通人尚且还有加入躯俱留队可能。” 他视线下移，意味深长的开口：“但是您这辈子，大概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那没什么事，小的就先告退的。” 将医用药品收进急救箱里，医者模样的男人笑眯眯地丢下这句话，也没管对方的气急败坏的声音，转身走出屋子。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这些看人下菜碟的势利眼！！！ 禅院拓也怒目圆睁，双拳捏得咯吱作响：“都是那个小鬼，都是那个小鬼把我害成这样的！我要杀了她！” 他视线移向站在床边，从刚刚开始一直保持缄默的女人，那副十年如一日的垂头敛眉的谦卑姿态，让他暴怒的情绪有了转移之地。 “美久子，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女人身形没动，头却慢慢抬了起来，眼珠微动，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番后，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声音低不可闻。 “还愣着干嘛？你难道也想忤逆我不成？” 眼见女人居然也敢不听他的话，禅院拓也气得当即就要爬起来，结果却狠狠摔在床沿上。 男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落在美久子眼里，她扯了扯嘴角：“神明大人听到了我的祈求。” “没错——是神明大人！！！” 她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说道：“神明大人听到了我的愿望，实现了我的愿望，拓也大人……不，现在的你，已经没了可以使用敬称的必要吧……” “禅院拓也。” 美久子笑容温和到了诡异，她垂下眼，第一次以俯视的姿态看着男人。 在他惊惧地面孔下，她柔声说道： “请别担心。”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以报答你对我十年来的照拂。” …… 支线任务：美久子的狂念（已完成） 任务奖励：咒力+26 声望+50 影响力+58…… 禅院拓也仇恨值↑ 禅院拓也仇恨值↑ …… 禅院拓也仇恨值已满点 解锁了新的任务…… 美久子忠诚度↑ 美久子忠诚度↑ …… 美久子忠诚度已满点 新的信徒已纳入图鉴（点击查看） 解锁了新的技能…… 被一连串消息提示吵醒的神奈睁开眼，就看到枕头边神色萎靡地鲨鱼头。 见到她醒了，鲨鱼头蹭着少女的脸颊，不停的发出‘呜噫呜噫’地哼唧声。 听起来还怪委屈的。 神奈垂眸，安抚似的摸了摸祂的头：“辛苦了。” “作为奖励，今晚让甚尔做点好吃的给你加加餐吧。” “唔噫——！！！” 第 5 章（捉虫） 太阳下沉的前一刻，禅院甚尔才踩着满地夕阳一脚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看到书桌后垂头脑袋，正自己和自己下棋的黑发少女时，他身上在任务堆里滚过后地煞气才缓缓褪去，恢复成了平日里神情懒散的模样。 手里任务用的大刀形状的咒具被随意的放置在一边，他扯着嘴角，语气幽幽地打趣道：“只是出了几天任务，回来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在讨论你的事迹，你还真是快把禅院家的天捅破了啊，大小姐。” “真变成那样，甚尔你现在应该已经乐得开香槟庆祝……” 神奈执子的动作一顿，鼻子微皱，而后抬头看向倚靠在门框边环胸抱臂的黑发少年。 她视线在禅院甚尔沾了不少血污地和服上打了个转，表情有些许嫌弃：“你出完任务回来就不能先去洗个澡吗？” “没良心的小鬼。” 嘴角带着一道疤的黑发少年啧啧两声：“我可是在听到某人在长老会议上大闹一场，特意赶来看看你凉透了没。” 他退了半步，转而靠在另一侧地门框。 神奈歪头：“然后呢？” “然后就把你这个只会空口说大话的小鬼草席一裹丢到后山去。”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袭来。 禅院甚尔眼疾手快一把擒住了直冲他来的黑黢黢地不明物体，他拎到眼前仔细瞧了下。 是个鲨鱼头模样地式神，见挣脱不开，索性咧着那一排鲨鱼牙冲他呲牙咧嘴，企图给他造成精神攻击。 “……呵。” 禅院甚尔冷笑一声，当即转动着手腕，鲨鱼仔在空中转出残影，“我还听说禅院拓也那家伙变成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了，不会就是这东西干的吧？” 噬影鲨化成影子从少年指缝滑下，灰溜溜地往神奈地方向溜去，蔫了吧唧地往她怀里拱。 然后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继续朝门口的男人呲牙咧嘴。 狐假虎威的样子把禅院甚尔看乐了。 神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祂的脑袋，见终于老实点了才转而看向门口的少年，歪头问道：“你很好奇？” 他答：“替他们好奇。” 咒术师本来就自诩高人一等的存在，更何况还是隶属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在知道这世上还有能使咒术师变成普通人地术式，而使用者居然就在他们身边时，怕不是要吓得那些老家伙们整宿整宿睡不着。 只想想那场面禅院甚尔都要笑出声，随即又很快收敛神色。 “刚刚交任务的时候听了一嘴，那家伙一直死咬这事是你干的，也有人说在禁闭室发现了你的咒力残秽。” 这东西就触及到零咒力的知识盲区了。 他看向依旧专注眼下棋盘，看不出神色的少女，问道：“你故意的？” “不——”神奈从棋盘上收走几枚白子，闻言瞥了他一眼：“想做就做了，你第一天认识我？” 她连初始地图的BOSS都敢打，刀个属性不好地红名还需要遮遮掩掩的？ 禅院甚尔眉毛一挑：“我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外面有不少人盯着这里。” 虽然咒力为零，但在天与咒缚的加成下，禅院甚尔五感敏锐度并不输咒术师，甚至还优于大多数的存在。 所以在还没靠近院子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座院落……不，准确来说是这座院落的主人。 “那你猜他们为什么只敢待在外面？” 烛台上跳动地火光恰好倒映在少女森绿色地眸子里，她眉眼弯弯，开口说道：“因为没人想做、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毕竟禅院拓也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 禅院甚尔棒读似得感叹：“真自信啊。” 神奈不置可否。 感觉身上的血腥味淡了些，黑发少年眉眼耷拉着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晃到房屋中央地矮茶几前盘腿坐下，顺带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连声音都带着提不起精神地懒散：“不过那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拉帮结派背后阴人这事可干的不少。” 神奈无所谓地说：“那就要他们来好了。” 对于玩家来说都是送上门的经验包，不刷白不刷。 说到这里…… 看到今日获取的技能点经验已满的提示框弹出后，神奈的视线从棋盘上移开，目光落在单手支着下颌闭眼喝茶地禅院甚尔，转而又移向门框边竖着的大刀。 她目光在反着光的刀刃上停留了一会，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手里的棋子被放回棋盒。 “甚尔。” “嗯？” 眯着眼假寐的少年哼了声鼻音，见没回应，他抬起眼皮，发现书桌后的黑发少女已经起身朝他走了过来，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因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缘故，禅院甚尔下巴微抬，对上少女的淡淡无波地目光。 “甚尔不可以对外面的人动手。” 他看着少女缓缓开口：“他们可都是我的目标。” “……” 过了半晌，禅院甚尔抬起手，大拇指搭上食指就往少女的脑门上探去。 一弹—— 对方在前一刻退了半步，见脑瓜崩弹到空气地禅院甚尔对上少女“？”地疑惑神色，没忍住啧了声：“果然是没良心的臭小鬼。” 第 6 章（捉虫） 表面地风平浪静只维持了短短两日。 这天神奈正拖着工具人甚尔进行每日的对战训练时，突然乌泱乌泱进来了一堆人，让本就不宽敞地院子显得更加拥挤。 为首的黑发少年和服外套了一件金黄色地羽织，腰间别着短刀，领着一众侍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矜贵二字。 “甚尔君。”明明神奈地位置更靠近大门，但对方却先朝禅院甚尔微微颌首，才偏头看向神奈。 “听说——” 少年下巴微抬：“你就是前几天在会议上大闹一场，还和父亲大人打了一架的人？” “…父亲大人……？”神奈思索了下前几天打的红名，随后露出恍然地神色：“哦、你是说禅院直毘人？” 少女的话让禅院直哉眉头皱起：“怎么敢直呼父亲大人的名讳，你的礼仪老师没有教导过你规矩吗？” 说完，少年那双狐狸眼后知后觉地扫过在他看来根本不能住人的地破败院落，然后又看向神奈身上穿着的、是做工简陋到连侍奉他的女仆长都不会穿的和服。 明明是觉醒了术式的咒术师，衣食住行却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让自小接受咒术师和普通人生而不同的禅院直哉感到些许荒谬和不理解：“你不会连礼仪老师都没有吧？” 他甚至觉得前两天发生的事只是这些下人以讹传讹后地夸张版本。 什么打架打得连房子都给掀了，一个人单挑一群长老还没落下风，甚至能和家主大人打的有来有回……要是真如仆人们所说的那样，那为何没有和他们一起上学堂，一起出入练武场？ 禅院直哉无趣地撇嘴。 暗道弱者的脑子里果然充斥着的，都是些无用地臆想。 甚至连听信了他们所言之词，兴冲冲跑来看对方是什么存在的自己，都有种被这些人愚弄了地感觉。 神奈没回对方的话，将对练用的短刀收好，转而看向禅院甚尔：“你认识？” “算是见过一面？” 禅院甚尔在回忆里扒拉出一个不甚清晰地片段：“禅院家的少主，直毘人的嫡子，平日里可不会纡尊降贵来外院这种地方。” 神奈‘哦’了声。 难怪属性面板家境那栏里标志金灿灿的数字八。 被玩家翻看了一遍属性栏的NPC一股凉意从脚底爬上脊椎。 禅院直哉瞬间绷紧身子，连手都下意识搭上腰间的短刀刀柄。 他看向身形纤细地少女，又将视线移向虽然靠在树下姿态随意，但是却时刻关注着这边动向的禅院甚尔，自顾自地判断刚刚感知到的危险来源。 “你还真是连基础的礼仪都不懂啊。” 见对方无视了自己问话的禅院直哉不悦地皱眉，随即很快舒展开：“不过算了，毕竟外院的仆人连近身侍奉主人的资格都没有，没有管家教导也在情理之中。” 发觉对方根本没有下人所说的那样，禅院直哉兴致缺缺地转身准备走人，结果连步子都没跨出就被身后的少女喊住了。 “我说——” 神奈歪头：“自顾自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放了一堆垃圾话，这就想走了？” “不然？” 禅院直哉扭头，目光在神奈手上地木制短刀上扫过，表情带着些许轻蔑：“难道还要像甚尔君那样陪你玩这种过家家式地对战？” 想到母亲被绣花针不小心戳到都要同侍从抱怨好一阵的模样，又看向对面弱不禁风地少女，禅院直哉略微不耐地撇嘴：“要是不小心下手重了伤到你的脸，我可没多少耐心安慰哭哭啼啼的女人。” 一旁的禅院甚尔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看到少女面无表情地用余光斜了过来后立马捂住嘴轻咳两声看向别处。 “既然你这么说。” 神奈将短刀别在腰间，笑容良善地看着眼前送上门地经验包：“那就来一场不是过家家的对战好了。” 每日训练经验没刷满，那实战经验总要拿到手吧。 …… ………… 再一次被击飞地禅院直哉摔在墙壁上，又因为惯性滑了下来。他趴在地上艰难地喘气，每一次呼吸都带动伤口泛起抽搐般地疼痛。 应该是肋骨断了吧。 两根还是三根？不过无所谓了。 禅院直哉费力地睁开眼，满目地红色让他分不清到底是脑袋上的流进了眼睛里，还是眼睛充血导致的。 尖锐地耳鸣声过去后，木屐踩在泥土地上碾动石子地嘎吱声传入耳中。 黑发少年抬起还没脱臼地左手，也不管袖子上沾染了多少泥土，随意地在上面蹭了两下，黏稠的血液和灰败的尘土混杂在一起。 禅院直哉抬起头，看向朝他走来的少女。 对方前进的步伐缓慢而平稳，身边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黑色鲨鱼头……啊，这就是那个可以吞噬咒力地式神吧。 他抬起眼，对上那双和他无异地绿色眼眸时，禅院直哉嗡嗡作响地大脑迟钝地运转着。 自以为是地将对方归纳在弱者范围里的自己真是愚蠢啊…… 和狼狈不堪地禅院直哉不同，少女依旧干干净净，就连衣角都没沾染到一点灰尘。 她蹲下身，垂眸看他。 清丽透亮的眸子倒映着少年现在的样子。 是以往他看人惯用的视角。 “站不起来了吗，小少爷？” 神奈将噬影鲨抱在怀里，看着地上的少年，面露遗憾：“可是战斗还没结束诶，不赶紧起来的话我就要补刀了哦。” 禅院直哉想起身，却因为脱力再次摔回地上，他闭上眼，沙砾摩擦脸颊地传来的刺痛感让少年闷声轻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无所谓、” 勉强说话的后果就是呛咳声不断：“咳、咳咳——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神奈挑眉：“诶，不求饶吗？” “难道我像条败犬一样摇尾乞怜，你就会放我一马？” 平日里那些胆敢当面挑衅他的直系兄弟们，被他打趴下后只要求饶他就会下手轻点吗？ 不会。禅院直哉否定。 他只会换成更重的力道继续碾下去。 少年恶毒地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勉强吐出：“不过你这女人……可别被那些身无所长只会在背地里耍阴招的废物们阴死了……” 禅院直哉又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咬着牙说道：“只要想到继承父亲家主之位的是我那些无用的兄弟……” 少年狭长地狐狸眼微眯，仿佛要将眼前少女的身影刻进灵魂一般：“我就算是变成咒灵也不会放过你的……” 啊—— 神奈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瞬。 和人对打与和咒灵对打加的经验会有差别吗？ 她兴致勃勃地看向禅院直哉：“那我很期待你变成咒灵的样子。” 什么啊—— 禅院直哉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地脑回路。 他的意识逐渐涣散。 少女地面容也逐渐变得模糊。 禅院直哉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这种逐渐步入死亡的过程。 他揪着地上的杂草，语气飘浮：“随你的便……但你最好直接了结我，别用你怀里的式神……不然让我逮到机会，我绝对会杀了你……” 看到地上的少年已经失去意识的神奈站起身，拍了拍和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朝站在院子门口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哟，直毘人。” 直毘人迈步走了进来，看到地上只剩一口气地儿子，叹了口气：“我该谢谢你放过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吗？” 不—— 本来是想补刀的，但你儿子的属性起伏的让玩家觉得十分有趣。 虽然内心是这么想，但玩家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毫无杀意地笑容：“难道我看起来很像是喜欢欺凌弱小的人吗？” 这话说得毫不心虚，理直气壮。 老狐狸直毘人也笑着应和：“当然不是，虽然未曾经过老师正式的教导，但作为已经有未来家主的容人之量。” 他摆摆手，示意仆人将人抬下去。而外面是早已等候多时的反转术式师。 神奈眨了眨眼：“……未来家主？” 她点开自己的属性栏。 果然。 家境跳回了八……甚至还隐隐往九的方向走。 “是的，禅院家未来的家主。” 男人余光看向一旁从他进来后就一直保持着戒备姿态，蓄势待发的禅院甚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既然你已经为自己寻到了可以作为利刃的家犬。” 他顿了顿，看向面前哪怕是听到这个消息依旧神色淡淡的少女，沉声道。 “那么——” “我会将直哉培养成你最忠心的家臣。” …… ………… 浓稠的血色混杂着混沌的黑。 昏暗的天际下，是成群的、密密麻麻的黑影。 还有那个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 仿佛被梦魇魇住的深深恐惧感让他如同被困在棺木中无法动弹，不得解脱。 “咔擦——” 记忆中那声木屐碾过石子的清脆声将他从黑泥中拉了出来。 对方蹲在他身前，好看的森绿色地眼眸依旧弯起。 周围黑泥因惧怕不敢靠过来，反倒两人这里成了唯一的净土。 少女抬起手，轻轻拭过他眼角因为窒息而溢出的生理性眼泪。 “战斗还没结束哦。” “是要认输了吗？” “小少爷？” …… ………… “———！” 就像溺水者终于攀住了浮木，禅院直哉猛地睁开眼，随即爆发出一连串震天响地呛咳声。 “咳咳咳、咳咳咳——！” 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架势消退后，禅院直哉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才扭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熟悉的和室，是他的房间。 禅院直哉抬手摸向额头，那里已经被纱布缠绕了几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已经被治好，但肋骨断掉的肌肉记忆让禅院直哉下意识放轻呼吸。 感受完自己的还活着的事实后，少年抬手虚握了两下。 ——咒力也还在。 他这是被对方放过了？ 这算什么？ 强者的怜悯吗？ “什么啊——” 就在他低声嘟囔的时候，纸障门也同时被推开。 见人醒了，侍从当即露出欣喜神色：“直哉少爷！你终于醒了！” 他端着盛满了黑糊糊汤药的瓷碗走了过来，露出愤世嫉俗地表情：“少爷您是不知道，在您昏迷的日子里，家主大人居然有想把继承人的位置给那个小鬼的念头……” “明明直哉少爷您的天赋才是大家有目共睹……家主大人做出这种决定……一介女人怎么能做上家主之位……” “我说——” 禅院直哉满脸不耐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是谁安插过来的？” 他微微侧目：“是我那整天妄想家主之位的扇叔父？他那蠢笨如猪的无能儿子？还是其他上不了台面的旁系支亲？” 头上缠绕着纱布，面色苍白的黑发少年从床褥上站起身，哪怕是被反转术式修复过后，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晃了一下，不过很快稳稳站定。 他端起那碗药汤，看着跪坐伏地的仆人惊愕的表情，眼底是毫不掩饰地厌恶。 “之前在下人中散播消息的也是你吧……这么急着让我和她对上……”声音宛如被沙砾磨过地嘶哑。 禅院直哉将药碗缓缓倾斜，如同墨汁般地液体源源不断地顺着对方地头顶流下。 “是想着—— 要么我杀了她，要么她废了我？” “还是想让我们斗得两败俱伤，好让那些饭桶乘机继承家主之位？” “我说你们这些人——” 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惊恐地颤抖着的仆人，讥讽一笑：“都把本少爷当傻子吗？” 第 7 章（捉虫） 战斗胜利！ 技能up↑ 黑影兵团（召唤系）：LV11 …… 解锁了新的人生路线…… 咒术师r诅咒师 已选定本周目路线 游戏版块已更新（点击查看） “…未来的家主……” 禅院直毘人忠诚度↑ …… ………… 决定了本周目地人生路线后，游戏前期序章……也可以说是玩家的新手期正式结束。 神奈先前的院子因为经历了摧残后已经不能住人。 而家境重新回到8后，NPC给玩家置办的新住所是一个标准且传统的日式庭院。 主屋前栽种了两棵开得正茂的樱树以及装饰用的花丛。观赏用的水池在另一端，池子里养了各式各样的金鱼，旁边则竖立着几座假山，怪石嶙峋。还有用于驱赶鸟雀地引水竹筒，每次接满水后会与石头碰撞发动‘咚’地响声。 比玩家先前地院子大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过玩家更看重的是舒适度的提升，这就意味着属性加成更高了。 只关注面板的玩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另外就是新手期过去后，原本小地图上除了玩家初始出生地的禅院家以外的地方都是雾蒙蒙一片，现在则是像阳光冲破云层般清晰可见。 原来游戏介绍里说的超大地图版块不就是文案欺诈啊…… 将地图缩至最小的神奈表情略显凝重。 幸好这游戏不需要锄大地。 不然的话…… 就算是肝帝玩家也有点遭不住。 游戏界面也多了几个图标。 神奈划拉两下点进去。 为了增加游戏的娱乐性和可玩性，玩家每次匹配到的世界通常会有特殊的能力，职业以及物种。 比如神奈这次匹配随即匹配的世界里，特殊能力是术式，相关的特殊职业是咒术师和诅咒师，物种（又或是经验怪）是咒灵。 神奈点开新增的势力地图。 标注着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势力地图以半透明弹窗的形式赫然出现在神奈面前。 在决定这周目走咒术师路线后，势力地图被分割成两半，变成红蓝两个阵营。 咒术师这边目前只点亮了一个禅院，进度38%，总进度17%；而诅咒师那边还是一片空白，总进度显示0%。 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 神奈盯着越靠近中央分割线的位置，红蓝颜色就越不纯粹的地方。 是有插足两边的第三方势力……还是说……是内鬼之类的？ 神奈点开提示框，里面也没有有用的提示。 前期在体质、咒力这两项上投入太多精力和资源，导致玩家现在的属性严重偏科，与智力相关的属性还是前几天神奈用在直毘人那里薅来围棋紧急救场了一下，才堪堪脱离目不识丁地范围。 游戏为了区分玩家本身和主控的属性差。 如果玩家不刷智力，那么游戏会简单粗暴地将信息进行模糊化处理，提示框也会十分简陋。 换言之刷得越高，那么所得到的信息越清晰，提示框里的内容也会越详细，如果要走名侦探之类的路线，那当然是越高越好。 虽然这次匹配的世界偏向战斗冒险，但是…… 神奈瞅了眼游戏上策略的标签，又想想自己开局把难度拉满的行为，觉得还是力智双刷比较靠谱，至少得刷到提示框里多几条有用的信息，避免不必要读档浪费时间。 玩家一边琢磨一边继续点开下面的势力任务。 写着未解锁（请玩家先进行相关职业的等级评定）的弹窗随即跳出。 ……等级评定？ 浑身是肝的玩家瞄了眼称号列表咒术师（未评级）那行字托腮沉思。 所以要先找NPC领评级任务吗…… …… ………… “……咒术师评级？” 原本捧着酒壶满是醉意的直毘人听到这话酒都醒了大半。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将酒葫芦放在矮桌上，姿势难得摆正，少了几分平日里酒鬼的随意闲适，此时的他更像是禅院家的一家之主。 他看着门口地少女沉吟片刻，像是再斟酌着什么，随后摆摆手示意一旁的侍从退下。 待纸障门合上后，直毘人才缓缓开口：“嗯……确实有这个，不过我能先问问，你要了解这个做什么吗？” 咬字清晰，语气沉稳。 完全听不出前一刻泡在酒精里不知今夕何年的模样。 神奈在一级咒术师的审视下，面色丝毫未变：“不是说要先评级才能接任务？” 虽然神奈不说话……或者不一言不合就放技能揍人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乖乖巧巧的无害样。 不过在几次接触后大约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性子的直毘人听到这话时倒也没太惊讶，反到有种果然如此地感觉。 直毘人整个人又变得闲散起来，他摸摸胡子，接着慢条斯理地说：“外面的世界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是想将你培养成下任家主……但也没必要操之过急，这些对你来说还为时尚早，不如先去学堂、” “我觉得你可能是误解了什么。” 一向没什么耐心的玩家熟练打断NPC的话。 光一个禅院家，六年的势力进度才涨到38%，别说其他还未解锁的咒术师势力以及进度0%的诅咒师势力。要是按照对方的进度慢慢来的话，她在这周目到拄拐杖的年纪指不定都没打通双100%的进度。 向来喜欢速通的肝帝玩家觉得不行。 神奈召唤技能。 噬影鲨从影子中钻出来跳到桌面上，没接收到玩家攻击命令的小鲨鱼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歪歪脑袋发出“？”地疑惑轻哼。 然后从抱起直毘人先前放在桌上的酒葫芦直接张开嘴啃上去，酒水瞬间从缺了半截的葫芦里流出。 酒香四溢。 和上次不同，已经知晓式神能力的直毘人没恼，反倒摸着下巴一脸惊奇地打量着眼前乌漆麻黑的小玩意。 这就是被禅院家其他长老们忌惮着的特殊术式啊。 他内心感叹着，随后视线转向了召唤祂的主人。 黑发少女迈步走近，一直到碰到矮桌后才停住，噬影鲨随即跳到少女的肩头。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一个区区的禅院家主。” 势力地图上只占了五分之一的小地方只能当做玩家的阶段性成就罢了。 神奈垂眸，看向坐在榻榻米上的男人，语气平淡：“既然要做，那就要坐到最高的位置上去。” ——“不是吗？” 直毘人：“……” 没什么情绪地眼睛以俯视地姿态望过来时，有一种直击人灵魂的震颤感。 直毘人怔忪片刻，才豪迈地大笑两声：“是我狭隘了。” “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将消息对开公布，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我明白了。”直毘人起身拢了拢和服：“关于评定的事我会准备的。” “还有一件事。” 他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一封信件，被噬影鲨叼着送到神奈手上。 “加茂家嫡子的生辰宴，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前去。” ——“以禅院家少主地身份出席。” 第 8 章（捉虫） 总监会和御三家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密不可分，但实际的立场并不相通。 总监会与政府挂钩，管理着两所专门用来招募平民中有咒术天赋的学生，纳入并培养的咒术院校。 毕业后根据自身实力成为咒术师、辅助监督或者监测诅咒等级定位的窗组织。 而以御三家为首的千年咒术世家都有各自的祖传术法，手里头相关的典籍咒具也数不胜数。 因而有天赋的子女大多都由家族内部培养，并不会送往总监会名下的两所咒术院校学习。 然而事实证明，非家系学生的术式的确不如那些世家中的子女有天赋……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在如今平衡已被打破的世界里，虽然诅咒激增，能看到诅咒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但有独自祓除二级以上咒灵的咒术师，总监会还是只能求助于那些千年的咒术世家。 这也就导致两边的战斗力不对等，手握权力的一方没有另一方强大，这种感觉仿佛一把悬在半空中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试图培养自己的体系不成，而权利带来的甜头也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总监会有些人的心思就开始放在别的上边。 比如—— 铲除那些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隐患就好。 出于对各个因素的考量，直毘人越过了总监会正规的咒术师等级评定流程，将神奈地名字连同术式直接上报上去。 名单上填写的术式等级是三级，提到召唤出的九种式神之一的噬影鲨，其具体能力也只写了仅可吞噬同等级且以下的咒灵，吞噬即祓除，不可收为己用。 好在先前的禅院拓也事件并没有闹大，相关知情人也已经被直毘人一一警告过，毕竟能吞噬同为术师咒力的能力太过微妙和不可控，要是被总监会那群人知道了，怕是会被当成诅咒师苗子提防。 玩家对NPC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神奈对自己等级高低与否其实不是很在乎，毕竟全息游戏里的称号又不能挂在头顶闪闪发光。 自认为玩游戏已经十分收敛的乖巧玩家对直毘人念叨的术式不要轻易暴露的要求也非常善解人意的答应了。 不过在听到对方后面那句每次出任务需要一名炳成员陪同的时候，神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神奈义正言辞：“不要。” “不是派人管着你。”直毘人好言相劝：“你就当多个保镖。” 尚有耐心的玩家退了半步：“那甚尔就好。” 直毘人迟疑：“甚尔毕竟没有咒力，如果祓除中途出了意外……” “直毘人。” 穿着印有禅院家家纹和服的黑发少女偏过头，抬眼看向他，森然地眼眸极度沉静，语气不容置噱：“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我选人的目光？” …… 事情虽然拍板定案，但直毘人私下还是传唤了禅院甚尔。 纵然是炳成员禅院甚一的亲弟弟，但天生零咒力的禅院甚尔从小就被冠上禅院家的吊车尾、废物之类的称号，虽然这个评价明眼人都知道并不准确。 别说直毘人了，就连他儿子直哉都能一眼看出对方的不同，这也就说明禅院家内部的腐烂到了怎样一种地步。 天与咒缚换来的身体强化，是能和高级咒术师打得不相上下的水准，但…… 诅咒最终还是只能依靠咒力祓除。 “我知道你对禅院家没什么感情，也不清楚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才能你选择留在她身边……” “但是——” 直毘人取出一个约一米二长，上面还贴了咒条的暗色木盒，放在桌上：“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好好履行吧，毕竟……” 他揭下封条，一把长刀外形的咒具静静躺在里面：“那个孩子同样也选择了你。” “嘁——居然连这种等级的咒具都舍得拿出来，你还真是下了血本。” 禅院家的刺头晃着步子走到桌前，睥了眼盒子里的特级咒具轻嗤一声，他将长刀拿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慢吞吞的抬起眼皮，嘴角扯出一个嚣张的笑。 “这事用不着你来说啊，老头子。”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昏暗和室也进行着一场对话。 听完侍从的话后，男人嗤笑出声：“你说那丫头拿到了咒术师的评级？” 烛火的明明灭灭下，男人的眼中露出阴森之色。 “我记得……直毘人后天要去北海道出差几天吧。” 他敲击着桌面，沉默片刻后朝身前跪着的侍从吩咐出声：“…去跟窗那边的人知会一声，就说……” …… 在高拟真的全息游戏中，玩家的一言一行如同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两下翅膀，就像是碰倒了第一枚多米诺骨牌，从而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自那天过去后，神奈就算只是呆在房间老老实实刷属性，提示框还是会时不时跳出。 禅院直毘人忠诚度↑ 禅院甚尔这忠诚度↑ 口口口仇恨值↑ 解锁了新的任务…… 智力属性不足，获取提示失败，请玩家自行搜索或提升属性后再来 神奈：…… 那些年未曾刷上去的属性，总会以其他的方式报复回来。 不过任务内容的范围嘛……她倒是大概知道要从哪个方向搜索。 …… ………… 亢长的参道从山顶一路延伸至山下，刻有禅院二字的深红色鸟居每隔几米就有屹立着一座，从圆柱上斑驳地痕迹来看，大概承载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 身后偌大的禅院府邸逐渐被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神奈正一步步走下台阶，就听到身边的人冷不丁开口了。 “……什么啊，你这小鬼是第一次出门吧，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兴奋的。” 没从对方脸上看到想要的反应，禅院甚尔揣着刀一步连跨三个台阶，兴致缺缺地叹气。 神奈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是小孩子春游吗？” 总归是多了点表情，看神似人偶的少女翻白眼还挺有趣的。 禅院甚尔乐了，作势就要揉乱对方顺滑的黑发，结果被神奈眼疾手快挡住了。 她目光扫过对方另一只手拿着的武器。 点开属性。 释魂刀（特级咒具）：无视一切物体的硬度，直击魂魄将其斩裂（物理穿透+100%） 神奈：哇哦。 “去哪里都要带着？” 在玩家查看面板的同时，禅院甚尔也指了指她手里抱着的书：“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急着出任务？直毘人那老子头也没说不让你去学堂吧。” 提升智力的手段罢了。 身为时间规划大师的玩家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刷属性的空间。 抱着从直毘人那里薅来的书籍，玩家眉眼弯弯的同时不忘画饼：“因为和甚尔约定好了啊。” …… 山脚下的最后一座鸟居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旁边还站着位正扯着领带，一脸紧张的褐发青年。 在看到神奈俩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后，青年立马将扯松的领带重新系紧，大步迎了上来，中途甚至还左脚绊右脚崴了一下。 “是禅、禅院小姐和禅院少爷吧。” 青年扶正眼镜，在看到神奈时目光停顿了半秒，脸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但立刻回过神朝少女行了个礼。 ……还是大礼。 神奈看着九十度弯腰的青年，开口说道：“你好。” “我是山下久，负责您这次任务的辅助监督。”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名片递了过来，被甚尔接过。 “先上车吧。” 山下久将后座车门打开，笑容有些僵硬：“任务的具体内容，我在车上给您做详细说明。” …… 窗定位的区域是一所已经倒闭的废弃工厂，里面诞生的是工人们因为失业等负面情绪而产生的三级咒灵。 等级不高，位置偏僻，也没有需要解救的普通人。 是拿来给刚过新手期玩家练手的最好副本。 当然了—— 如果这是简单模式的话。 神奈抬起头，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司机位置上的辅助监督。 额角上的冷汗沿着脸颊滑下，攥着方向盘的手时不时就要在裤腿上蹭一下，眼镜后的视线不停的往两边看，简直就是把可疑两个字写在脸上。 困难模式下的副本，游戏并不会给玩家任何提示，所有的信息链需要玩家自行搜集，只有完成任务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完美达成。 但是没关系。 玩家试错的方法有很多。 “山下先生。” 在对方即将要引起禅院甚尔的注意时，神奈合上大腿上的书，开口说道：“过了前面的路口靠边停一下。” 她看向一边的禅院甚尔：“去甜品店里买份甜品给我。” “啧、你非要现在吃？” 同坐在后座双手抱臂的禅院甚尔闻言瞥了她眼。 “对。”神奈点头：“现在立刻马上。” 她抬手用书壳敲了两下对方的手臂，面无表情地催促着：“山下先生不是说了吗，里面没有受害人，诅咒呆在那里又不会跑，所以快去——” …… 状态栏里组队模式已经转变为单人模式后，神奈扭过头看向明显松了口气的辅助监督，好心开口说道：“不走吗？” 一口气瞬间又提上来的山下久：“欸——？！但、但是禅院少爷他还没有、” 他眼神不断往窗外瞄。 神奈开口打断：“没有但是哦。” …… ………… 第一次存档记录 禅院甚尔率先察觉山下久有故意绕远路的行为，神奈打开小地图确认，发现这条路确实不是去往任务地点的最优路线。 ——山下久疑似诅咒师势力（或是内鬼）。 在抓住对方的那一刻，游戏突然跳出提示框，先前显示未解锁的那个任务失败。 ——原因不明。 拷问后知晓有人在山下久接到这次辅助监督时，让他按照这条路线走。 ——势力面板：咒术师一方的总监会解锁，进度3%。 ——总监会疑似存在内鬼，具体人物未知。 为了验证事实与否，神奈召唤式神杀了他，发现诅咒师势力并未解锁，总监会势力退至0%。 ——对方话语真实性＞80% 第二次存档记录 察觉到对方有故意绕远路的行为，但并没有阻止，到达任务目的地前，有三名诅咒师埋伏在中途。神奈发现自己的名字挂在了暗网上，时间刚好是神奈拿到咒术师等级的那一天。 ——任务解锁，内容是收集信息并除掉他们三个。 和禅院甚尔一起捉住他们三个后，发现隶属于Q组织，是接到委托才来的。 ——势力面板：诅咒师一方的Q解锁，进度7% ——委托诅咒师和给山下久路线图为同一个人（存疑） 信息都套完后玩家杀掉诅咒师，结果游戏判定她为双人下副本，经验减半，奖励减半。 神奈：“……” ——在做任务前，记得确认好自己的状态。 第三次存档记录 神奈支开禅院甚尔，确定状态栏为单人后前往。在杀掉两名诅咒师的时候，最后一名诅咒师趁机逃跑，神奈召唤式神追踪，有多次因为距离限制卡住。 ——新手期过去后，召唤的式神攻击有范围限制。攻击范围随着等级提升而增加。 最后神奈追踪对方到了市中心，引起纷乱，任务失败。 ——不可以在普通人面前有杀戮行为（或是人多的地方？）（尚未验证） …… 时间回到现在。 坐在后座的黑发少女穿着一身很考究的和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她歪头，眉眼弯起好看的幅度，语气轻缓，但话里的内容却让对方惶恐不安：“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哦，要是被甚尔追到的话，可是会被他杀掉的。” 第 9 章（捉虫） 在第二人生中，一旦陷入追逐战或者被追逐战，NPC每周目的行动轨迹并非一成不变的，他们会根据玩家的行动变化而作出相应调整。 因此上个存档里的追踪路线在下个档里只能用来做参考，完全照搬是不可能的，而且追逐战没有范围限制只有时间限制，如果玩家没有在既定时间内完成，那么就会显示任务失败。 在周围都是高矮不一建筑物的复杂地形里，想要藏匿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过…… 神奈缓缓地放下了手，先前被她召唤出来的忍者化成漆黑浓稠的黑影流向地面汇聚成一团，淌过有些不平的水泥地，逐渐缩回到她脚下，变成在旁人看来普普通通的影子。 光亮重新投落在这条幽暗的巷子中。 副本倒计时定格在00:05:41 任务达成！（评分：完美） 技能up↑ 黑影兵团（召唤系）：LV21 体质+121 咒力+155 智力+103…… 有的时候。 逃跑路线这种东西，只要稍作引导就可以了。 神奈关掉面板，越过躺在地上名称已经灰掉的NPC，从两栋大楼的间隙中走出来。 越是往路口的方向走就越热闹。 行人的交谈声，车辆的行驶声和鸣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连木屐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都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无视掉周围投来的若有似无目光，神奈叹气。 这套外观好看是好看，就是移速太差了，果然下次还是换套加移速的轻便装打副本比较好。 炫酷神秘的召唤系玩家明明只要待在原地召唤式神就好，谁能想到还会有追逐战呢。 不过这些事等之后再考虑。 神奈瞥了眼属性增长后新跳出来的提示框。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 ………… 中途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山下久透过后视镜悄悄看向坐在后座的人。 比女儿节人偶还精致的少女坐在座位上，腿上正摊着一本厚厚的书，但并没有在看，森绿色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窗外，似乎是在出神。 冷静的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解决了三个诅咒师的样子…… …… 因为不是攻击术式，去年还没从京都咒高院校毕业的时候，山下久就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辅助监督的职位。 “不是很好吗！” 那时高他一届，已经毕业成为职业咒术师的前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到时候阿久你毕业后就给我当辅助监督好了。” 然而现实只会给人迎头痛击。 如果说在国中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被京都院校的老师招募，从而了解到世界还有另一面的那刻，山下久还以为自己是什么jump漫里的主角。 那么在咒高院校里，和同期、前后辈的赤裸裸的差距中，逐渐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漫画里不知名的村民Z。 而毕业后，咒术界残酷的现状直接摊开在他眼前。 咒术师是一个极其稀缺且死伤率极高的群体，而从负面情绪诞生的诅咒却是无穷无尽的。 据不完全统计，参与祓除诅咒的咒术师的平均寿命仅仅只在三四十岁左右。 ——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热血漫里的英雄主角，身为村民Z，会逃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样想着地山下久在某一次的任务结束后提交了辞呈。 结果现实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因为诅咒的数量远远大于咒术师，他们在学生时代就会参与祓除任务，用于培养他们的咒高院校，平时学习的知识也是与咒术界相关。 文化课少的可怜……而且还总是因为任务请假。 结果出来后再想学习发现根本跟不上进度，又因为咒术界相关的事情需要和普通人保密，他在这五年期间和之前的朋友已经失了联系，导致他和普通社会完全脱节。 ……不过好在学校之前教的体术课他学得还行。 当了大半年仓库货物搬运工的山下久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缩在好心老板让他住的地下室里，一边嗦着带有咸泪水的泡面，一边用能滋生诅咒的怨念痛斥这个垃圾世界。 结果最后还是灰溜溜滚回了咒术界…… 弥勒佛一样的组长坐在办公桌后用官腔问到他回来的原因。 这个问题连山下久自己也搞不清缘由。 沉默了半晌后也只憋出了一句：“果然还是这份工作挣得钱多啊哈哈哈……” “这样啊……” 组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收下了简历算是同意。 没过两天就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封任务书：“山下久是吧……正好这里有份任务适合你。” 因为对方是御三家的大小姐，山下久连人带车都装备升级了。 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来地点接人，站在山脚下看着那一连串刻有禅院二字庄重威严的鸟居时，山下久还是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接着在他见到自己需要负责的咒术师本人时，山下久三观直接裂开。 看起来平日里有百八十个仆人在一旁服侍，就连刷牙都不用自己举牙刷的缩小版辉夜姬穿着华贵和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蹦。 真的假的啊…… 禅院家怎么忍心放人出来做任务的啊，不应该供起来吗？ 他原以为在学生时代就开始接触任务就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御三家都已经卷到这个程度了吗…… 辉夜姬身边还有一个年级稍大的黑发少年，对方揣着一把大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护卫……？ 不、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从相同的发色瞳色更像兄妹，哇、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啊，是怕辉夜姬从台阶上摔下去吗……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啊—— 就在山下久还在愣神的时候，黑发少年那双冷淡地绿色眼睛直接扫了过来，不管是手里握着的刀还是浑身的气势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山下久将上一秒还觉得对方是普通人的想法打包扔进垃圾堆。 被比自己小了几岁的人吓到的山下久立刻回神，手忙脚乱地系好领带上前，中途还因为紧张过头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车上也是…… 山下久总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要被对方盯穿了，虽然他知道那把大刀是咒具……但能不能拿个东西装起来，刀刃每次碰到座椅发出的响声真得很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好大小姐突然一时兴起想吃甜品，看到那个煞神终于下车的山下久松了口气。 得救了，差点没被车上死沉死沉地气氛憋死。 说起来，刚见面的时候大小姐也礼貌的回应了他的招呼。 就在他还在因为不是每个御三家的人都是趾高气昂的样子而感动到快要落泪时，坐在后座的大小姐接下来的一通言论差点没把他吓晕过去。 为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说被追到的话会死啊？ 说什么出任务，其实是辉夜姬受不了御三家管控，暗地里策划的出逃计划吗？ 所以那个少年才像防贼一样盯着自己啊！ 不得了不得了—— 突然感觉压力给到自己的山下久留着宽带面哆哆嗦嗦地发动车辆。 村民Z要带着月亮逃跑了！！！ 第 10 章（捉虫） 完全不知道先前的恐吓让对方给自己添加了奇怪人设的神奈，在完美解决掉诅咒师后，回到车上开始整理收集到的信息。 总监会、Q组织—— 她盯着势力地图上新解锁的两个图标陷入沉思。 之前在阵营上选择了咒术师后，神奈就开始规划之后的游戏路线该怎么走了。 比起只要解锁图标，就可以用武力碾压过去的诅咒师势力，显然咒术师这边的通关玩法就复杂的多。 最正统的玩法，就是把自己的武力值、声望、影响力，以及NPC的忠诚度刷高就行。 不过在解锁地图后神奈就打消了走这条路线的念头。 每个人每个人刷得效率太慢，要按照这个进度她要刷到猴年马月去。 无视忠诚度直接走暴.君路线也行，但这游戏还有仇恨值这玩意。 虽说NPC的仇恨值高了可以刷新任务，前期是玩家用来刷属性（薅羊毛）的最好方法，但一旦游戏推到了中后期，这些任务浪费精力不说，奖励也跟不上。 作为一款高自由度的全息游戏，其实忽视掉势力阵营，直接采取无差别暴力平推的通关方式，但这种简单粗.暴的速通玩法神奈试过一两次后就觉得索然无味。 NPC都杀穿了，只剩玩家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这游戏又不能联机。 摧毁比建设来得简单。 掌控咒术界可比屠.杀咒术界有意思多了。 但问题是—— 坐在后座的少女眉头轻蹙，视线落在虚无的一角，双手搭在大腿上，指尖正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轻点着摊开的书页，像是在思考什么难解的谜题。 该从哪里下手好呢…… …… ………… 到达祓除地点后，神奈率先打开车门跳下来，发尾和振袖随着动作扬起小小的弧度后自然垂下。 实际上从围栏到工厂建筑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因为铁门的原因车子开不进去。 神奈走近两步，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栏大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因为许久无人打理的缘故院子里杂草丛生，工厂外墙上也布满了爬墙虎，窗户上的玻璃没几块是完整的，大多都只剩半截卡在窗缝里摇摇欲坠，因为没有灯光的缘故看起来昏昏暗暗的。 再加上春日微凉的风冷不丁地刮过，阴森森的恐怖氛围感直接拉满。 不过玩家注意地重点不在这上面。 属性提升后，提示框出来地新内容让神奈眼神动了动。 “……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大半年没念过的放账咒语从嘴里说出时还有些晃神。 他仰起头，看到熟悉的黑色结界就像倒扣的碗从上空降下，将整个工厂笼罩在内后，青年缓缓吐了口气，才垂头看向身侧的人。 眼见少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虽然表面依旧没什么表情，盯着建筑物方向地视线却十分灼热。 他不清楚御三家是如何培养咒术师的，纵然先前对上诅咒师时少女展现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但毕竟资料上写的是第一次祓除诅咒。 山下久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复述了一遍流程和内容。 却不料少女在听完后问了句有些奇怪的话。 “关于诅咒的情报，你们都是从、嗯……那个名叫窗的组织获取的吧。” “是、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应该问哪里没有问题才对。” 神奈心说不愧是困难难度，哪哪都是坑。 嘛……不过有难度才更有意思。 铁门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三级诅咒，而是二级、不，现在已经是一级了。” 神奈手搭在门边，用谈论晚上吃什么的平淡语气放出了重磅炸弹。 “啊对了。” 少女大半个身子已经走了进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被她的话轰到大脑宕机的山下久：“你身上应该有手机的吧。” “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比较好。”她看了眼提示框，开口说道：“毕竟里面还有还有几名被困的普通人。” 势力任务：祓除一级诅咒（已接取） 支线任务：解救被困的普通人（0/3）（已接取） …… …………… 第二人生的游戏世界观十分庞大，每一个游戏角色都有自己独立的背景经历和思维模式，就连神奈抽取的天赋都能完美的融入游戏背景中，不显得突兀。 废弃工厂内部和外面看起来大差不差，漆黑一片。 神奈走进门，环视一圈。 硕大的空间里摆着有三四个她这么高的大型机器，漆皮半褪，包装箱之类的垃圾散落一地，灰尘更是厚得已经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地砖颜色。 工厂从外面看一共四层，其中一二三层中央是被打通的，她仰头就能看到上面交错连接着的过道，除了运作机器的大厅，还有很多个房间。 就在神奈心想不会要一间一间找过去吧的时候，一声属于孩童的尖锐哭泣声打破了寂静。 黑发少女抬头，森绿色地眼睛瞬间锁定了声源的方向。 是三楼。 谢谢你。 为我提供坐标的不知名好心人。 她抬手结印，黑影在她身侧显现。 夜蝠 唯一具有飞行能力的式神。 作为战斗中第一个被主人召唤出来的，对方明显有些兴奋，背后偌大的蝙蝠翅膀下意识挥动两下，激起一片扬尘。 ——！！！ 海拔稍低的神奈捂住口鼻：“咳咳咳——” 她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明明带了面具却能从中看出有点委屈的式神。 算了算了。 自己抽的卡，还能怎么办。 神奈和式神之间不需要言语沟通，只要在脑子里直接下命令就行。 青黑色地手臂单手揽过神奈的腰。 下一秒，腾空而起，径直朝三楼某个房间飞去。 …… 角落里的三人大的差不多十岁，小点的在八九岁的样子，缩紧身体抱作一团，呜咽着小声哭泣。 房间中央，是一个保持着大致人形的怪物，只不过脸上只有一只眼睛，上肢也变成了让人头皮发麻地、满是凸起的触手。 “……那是什么啊……？” “…我想回家……妈妈。” 明明只是向往常一样来秘密基地探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怪物。 好可怕—— 害怕、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源源不断的给面前的咒灵提供养料。 一级咒灵显然有了可以思考的能力，血红色的眼睛眯成半月状，饶有兴致的看着角落里的三人。 就像掠食者对待毫无抵抗力的猎物一般，欣赏着对方临死前的挣扎，满满的恶意。 要死了。 少年满是恐惧的眼睛里倒映着缓缓伸过来的触手。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只能依靠本能行事。 三人中最小的那个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爆发出了绝望又无助的哭喊。 “不要——！” “我不想死！” “——救救我！” 大概是虔诚地祈祷发挥了作用，就在三人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大门轰然倒塌的声音。 紧随其后地，是一道青黑色的光波，将面前的怪物狠狠砸进墙壁之中。 窗户上原本就不完整的玻璃被彻底震碎，打破了满室昏暗。 窗外的阳光和门口地少女同时来到室内，耀眼地光线洒在她身上，宛如神明降临。 身穿和服的精致少女像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大半个身子已经陷进墙壁的怪物，而是径直朝他们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背后长翅膀的人形黑影。 “看样子是完美赶上了呢。” 她看向神情呆滞的小女孩，弯起了眉眼：“多亏你刚刚的呼喊让我快速确定位置。” 不用读档真是太好了。 “你们应该能走吧……嗯算了。” 好看到不像话的少女歪歪脑袋，人形黑影立马上前一步。 三人组：——！！！ “啊，不用害怕。” 神奈摆摆手安慰道：“这是我的式神，你们可以理解为……打怪兽的超人？” 声音温和又轻柔，很容易就让人放下心防。 “祂带你们出去比较快。” 像是在回应少女的话，人形黑影小幅度挥动着背后的蝙蝠翅膀。 “相信我，你们已经安全了，好吗？” 撞入那双宛如森林的绿色眸子，少年们怔住，下意识地点点脑袋。 …… “好了——” “既然无关人员已经清场，那么接下来……” 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框跳出来后，神奈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被激怒的咒灵身上。 “——让我看看，你能为我提供多少经验值吧。” …… 夜蝠不仅具备飞行功能，掌心还能发出足以让巨骨化作碎渣的光波。 感受到光波袭来，具备思考能力的一级咒灵抬起触手挡在身前，做出了防御姿势。 轰得一声—— 青黑色地火焰在触手上炸开，表皮在高温下燃烧着，滋滋作响。 ……不过因为目前等级还不高的缘故，穿透能力明显不怎么好。 嘲讽能力倒是十成十。 神奈朝一旁侧身，避开胡乱飞舞的触手。 逐渐狂化地咒灵愤怒地嘶吼着，肆意破坏周遭的一切。神奈召唤出的式神有些灵敏度不高或者防御力不够的，被击中的瞬间褪化成黑影缩回脚下。 大概是知道攻击这些影子化成的式神没有效果，一级咒灵脸上的那只布满了血丝的独眼转动两下后，死死地盯着神奈，恶意直白且黏腻。 下一秒，祂用粗壮的触手撑地，瞬间朝神奈地方向疾驰而来。 神奈轻扯嘴角：“有点智商，但不多。” 明明同样是一级，直毘人就比祂聪明多了。 就在咒灵伸出的触手已经近在咫尺时，寒光在祂背后一闪而过。 爪影 双手是锋利的钢爪，连双脚都是尖锐的锥形，是九种式神中近战攻击最高的一个。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血红独眼震颤着、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接着身上爆出青色的液体，消失在了半空中。 战斗胜利！ 势力任务：祓除一级诅咒（已完成） 技能等级up↑ 黑影兵团（召唤系）：LV30 体质+307 咒力+330 智力+258…… 解锁了新的…… 神奈：——！！！ 越级打怪加的奖励就是多！ 神奈满足地关掉面板，侧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甚尔。” 随着咒灵被祓除，身上溅到的、那些属于咒灵青色血液也一同消失，只剩被腐蚀造成的痕迹。 她淡定停在他面前，看了眼对方除了那把咒具外空空如也的双手，思索了一瞬，然后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浅笑：“我的甜品呢？” 第 11 章 “怎么——” 被叫到名字的黑发少年靠在门边神色不明：“你现在是准备当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了？” 直毘人那个老头子每次见到人就像看到香饽饽一样，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明明平日里也没见他管过禅院家各个派系之间的破事。 现在又是亲自下场捂嘴禅院拓也那件事的知情人，又是把特级咒具拿出来还说了一堆有的没得的屁话。 他亲儿子都没这待遇。 早几年干嘛去了，现在搁这演什么好人呢。 禅院甚尔磨了磨后槽牙，狼一样的绿眼垂下。 ——还有面前这个糟心小鬼。 面对禅院甚尔略带嘲讽的语气，少女表情都没变一下，她眨眨眼，语气疑惑：“甚尔，你在生气吗？” 禅院甚尔被哽得差点说不出话，好一会才憋出了声：“哈——？！” 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抓重点。 “看样子很生气啊。” 神奈点点头，这次换了笃定的语气。 禅院甚尔不怒反笑：“……我说你这小鬼没良心也要有个限度吧。” 果然早早脱离禅院家才是正道，走之前把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张口闭口除了‘垃圾’‘废物’就不会别的词的家伙们通通揍一顿，能多揍一个就多揍一个，让那些人也尝尝看被他们嘴里的废物踩在脚下是什么感觉。 出去后随便接点私活养活自己绝对不成问题，赚了钱就去打打柏青哥，自由的要死，再怎么也比整天看着那些家伙们在眼前乱跳的好。 神奈蓦地抬起眼，盯着虚空一角发了会呆，而后将视线挪到面前的少年，缓缓开口：“甚尔是在内心计划着跑路吗？约定不管了吗？” “哈……真敢说。” 禅院甚尔抱着手臂毫不客气地垂眸回望过去。 出门前还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凌乱的披散着，身上穿着的精致和服也变得破破烂烂，泥土和鲜血混杂着，木屐缺了一只，白色足袋变得灰不拉叽的。 “你现在不是挺能耐的吗？” 两双相似又不同的绿眼对视片刻，禅院甚尔嘁了声率先撇开眼：“嫌我碍事直说就行，就算是无咒力的废物多多少少也是会看人眼色的。” 少年刻意在废物两字上加重语气。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平日里懒散模样收敛起来后的架势十分唬人，再怎么说也是呲牙必报的狼崽性子，以前在练武场被人压着打时，逮着机会就要咬掉别人一块肉。 更别说现在谁都打不过他，只能耍耍嘴皮子威风。 神奈仔细端详了会少年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伸出手扯了扯对方的袖子，示意对方低头。 禅院甚尔不耐地挑眉：“干嘛？”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顺着少女的手势俯下身。 下一秒，少女抬起双手，‘啪’得一下拍在对方的脸颊两边。 声音脆响。 神奈托着对方的脸迫使对方看着自己，开口问道：“甚尔是在害怕吗？” “是害怕我会死掉，还是害怕我觉醒术式之后就会丢下你不管了？” 少女毫无预兆的狂轰乱炸让禅院甚尔直接炸毛：“你这——” 没管对方惊愕的神色，神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但我既不会死掉，也不会丢下甚尔。” “我也很苦恼啊，甚尔在的话就没有我出手的机会了，因为你又不会在一旁看着不管。” ——这是玩家上两个档的经验之谈。 “还有，不要总把废物两个字挂在嘴边，这种话说多了自己也会觉得这就是事实。”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吧，甚尔很强，是禅院家最强的那一个。” 三年前，神奈在探索地图的途中发现的对方。 黑发少年顶着力速体三S+的绝佳属性面板一个人躺在训练场的沙地上。 “我们约定好的，我把甚尔捡回家，甚尔当我的体术老师。” “所以——” 黑发少女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凝视着沉默不语的禅院甚尔，语气轻声又缓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约定好了的。” “在把我变得和你一样强之前，甚尔绝对不可以私自跑掉。” 第 12 章 人分三六九等。 这是禅院甚尔自小就知道的事。 “那个院子是哪位大人要住进去啊，还需要家主大人亲自吩咐，要布置的精细一点？” “你居然不知道？就是那位神奈小姐啊。” 偏僻小道中，几位侍从正低声八卦着。 “那次主殿上的？” “没错没错就是那位，我还听说啊，家主大人要把神奈小姐当下任家主培养呢。” “真的假的？！那、那直哉少爷那边……？” “嘘、小声点。这次搬进主院，就是因为那天直哉少爷上门大闹一通 ，结果被神奈小姐连人带房子一同拆了，现在人还躺着呢。” “我那天就在现场，话说神奈小姐长得又好看，人又厉害……等等、小姐她刚搬进来还没有侍从……我去求求主管把我分配到神奈小姐的院子里伺候！” “嘁、还用你说，我早就问过主管了，他说神奈小姐说她从外院带了一个侍从进来。” “那外院的人哪行啊、粗手粗脚的……” “主要神奈小姐要带进来的还是那一个。” “那一个？” “哎呀就是那个零咒力的……” 吸气声此起彼伏，侍从们皆对望一眼，沉默半晌后，才有人接话：“不太好吧……毕竟神奈小姐可是比直哉少爷还厉害的咒术师，怎么能让……” 后面的话禅院甚尔没在听，转头绕进了另一边的羊肠小道，全程悄无声息没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在这个非术师非人的禅院家，如果说术师为三等，普通人是六等，那么禅院甚尔无疑是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 毕竟普通人好歹还有那么一点咒力在，而他作为天与咒缚，却是彻头彻尾的零咒力。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在咒术师那里受了气的家伙们，转头就来找他的麻烦，好似这样就显得能高人一等。 找了一圈没见到小鬼，禅院甚尔索性回到外院，结果人还没就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 禅院甚尔踏进院子大门，瞧见一群工匠正在维修塌了半截的房子，旁边还有两个躯俱留队的人，明显是在监工。 “哟，这不是甚尔大人嘛。” 其中一人看见他，迫不及待的上前出声：“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莫不是神奈小姐那边有什么吩咐？” 真恶心—— 明明眼睛里的羡慕嫉妒都要溢出来了，一副‘啊啊、这个幸运的家伙，明明是连他都不如的零咒力废物……’的扭曲模样真搞笑。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粗略扫了圈，见这里也没人后转头就走了出去。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身后的低骂。 “草、拽什么拽啊，只不过是得到术师大人的青睐，真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 是废物、吊车尾、禅院家的耻辱。 “甚尔——” 他脚步一顿，先前一直沸腾着、躁动不安的情绪就像被打了针稳定剂，连呼吸都平稳下来。 黑发少女抱着一摞书站在道路尽头，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在她身上撒下一块块形状不一的光斑。 书厚得都快比她脑袋高，少女只能歪着头看他，不客气的吩咐道：“快来帮忙。” 道路不长，禅院甚尔三两步就走到对方身前，接过书后和少女并排走在路上：“这又是去哪搬回来的。” “从直毘人那里拿的。” 禅院甚尔托着书的手指一弹，想到先前在院子里老头子的那通少主宣言，他语气不明的‘欸’了声，而后说道：“挺好，那恭喜你达成目标了。” “达成目标？” 对面少女投来疑惑的目光，禅院甚尔答道：“不是说要踩在顶峰吗？” “甚尔的世界好小啊。” 黑发少女发出感叹，原本在她书已经悉数被禅院甚尔抱过去后，对方空空如也的手指向天空：“只是一个禅院家还远远不够哦。” 禅院甚尔随着对方所指跟着抬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湛蓝天空。 “但是没关系。” 他听到少女说：“——————” …… 小鬼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 这是禅院甚尔花了三年也没解除的谜题。 刚遇到小鬼的时候她还一副弱的要死的样子，不过眼神一点没变，看到感兴趣的东西才会一改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恶龙看到宝藏那样垂涎欲滴，侵略性十足。 从小活在烂泥堆里的禅院甚尔又不是蠢货，况且对方从没有掩饰过什么，从他身上看到某种她想要的东西，恨不得马上吞之入腹才好。 最开始的两人并没有过多交集。 他只是发现待在小鬼的院子里就能避开那些烦人的家伙后，就会时不时的往这里跑，反正小鬼也不拦，任由他在院子里来了又走。 禅院甚尔通常会在长廊上睡觉，偶尔观察小鬼头的奇怪行为。 比如这座院子只有小鬼一个人住，三餐来源全靠院子里那颗苹果树。 又比如说对方很爱捡垃圾回来，断掉的木棍、说不出名字的花、形状怪异的石头。 再比如对方的变强训练就是搬起石头在院子里无限绕圈……全是超出禅院甚尔理解范围的事。 看着最后累瘫在地上的小鬼头，禅院甚尔忍不住在某天问她：“喂小鬼、你变强之后想要做什么？” 地上的少女思考了一会：“最开始是想揍一个人，不过现在……” 她坐起身：“想要试试看站在顶端的感觉。” 幼稚又中二。 他回怼道：“靠搬石头和爬树？” 恶龙展露出獠牙：“所以我才找上了甚尔啊。” 少女歪头，看着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要帮我吗？” 又来了，这种被盯上的战栗感。 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会拒绝吧，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彻彻底底的疯子。 禅院甚尔笑了，嘴角的可怖伤疤扭曲着。 不过禅院家就没几个正常人。 小鬼也是，他也是。 “光靠搬石头可没用。” 他把削好的木制短刀丢进对方怀里，开口说道：“先说好，我可不会看在你是小鬼的份上就手下留情。” …… 说不会手下留情就真的不会，禅院甚尔自己在禅院家学到的就是不下死手就被会反咬一口的道理。 他朝地上半天没动弹的小鬼“喂”了声：“差不多可以了吧。”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连他都忍不住要赞叹了，迟早有一天会被打坏掉的吧。 “我没看错，甚尔果然很厉害。” 狼狈不堪的少女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还不能停下哦。” 她拭掉脸上的沙砾，像是失去痛感，低声笑着：“经验还没满呢。” “真可怕啊。” 禅院甚尔感叹：“小疯子。” 禅院甚尔其实很讨厌打架，因为这通常伴随着旁人恶意的视线和鄙夷的话语。 但是不还手又不行，找麻烦的人就像烧不尽的野草让人厌烦，有时候他干脆想着把这些人统统杀掉算了。 但—— “明明甚尔也很开心不是吗？” 小疯子歪头，指着他扬着的嘴角：“在笑哦。” …… 少女的成长速度快得让人咂舌，就像不知餍足的饕餮，趴在他脖颈上疯狂的啃食着、无止境的吸取她口中所谓的经验。 木制短刀换了一把又一把，不知从何时开始，起初那个被打的灰头土脸满身脏污的小鬼，已经成长到不得了的程度。 在会议上大闹一通，被众多人盯上也游刃有余，还能压制直毘人那个老头子。 她当初所说的话正一步步实践。 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禅院甚尔把她的院子当成躲开恼人家伙的地方，她把禅院甚尔当成能榨取价值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现在没有了利用价值，院子也被毁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啧、 他掐住心脏的位置。 安静一点啊—— …… “我拒绝。” 孔时雨从电脑前探出头看向沙发上的禅院甚尔：“我是不会给你发委托任务的。” “真冷血，当初是谁想邀我进组织的。” “那是我看走眼了。”孔时雨从鼠标边拿起一盒烟示意：“来一根？” 看到少年没接后笑了下，西装革履的男人起身靠在办公桌边，从盒里掏出一根烟叼着。 “——这就是我拒绝的原因。” 禅院甚尔挑眉：“怎么、你们中介还不接受不抽烟的人？” “不是不接受抽烟的人。” 孔时雨咬着烟，掏出打火机点燃。 他透过青白色的烟雾看向在他点燃烟前就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退到风口处的少年：“是不接受脖子被拴住的家犬。” “举个例子吧，要是哪天你那个小鬼被人挂在了暗网上……唔哇眼神真可怕，都说了只是举个例子了。” 孔时雨双手抱臂，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少年：“你是准备去解决委托人，还是准备解决你那个小鬼？” 禅院甚尔：“……”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孔时雨耸肩说道：“御三家咒术师的悬赏多如牛毛，我不可能接纳一个随时会砸掉我招牌的存在。” “回去吧。” 男人挥手赶人：“你不适合这里。” …… 禅院甚尔知道御三家有天赋的咒术师通常是诅咒师盯上的对象，但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果然咒术界就是烂到骨子里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支开他呢？ 因为没有价值了所以抛下也没关系，就像那个住了三年的院子一样。 情绪、血液和脑子都在疯狂叫嚣着。 不行，要赶紧走才行。 但…… ——“不可以。” ——“约定好了的。” ——“不可以擅自跑掉。” 约定？ 禅院甚尔喉咙里溢出闷笑。 咒术师的言语带有力量。 铁链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明明脖子上没有任何东西，但禅院甚尔却有种被捆住的感觉。 啊啊…… 是束缚吧。 刚刚体内叫嚣着的情绪被奇异的抚平了。 这下是真的被锁住了啊。 居然说出这种话……真是胡来。 禅院甚尔抬眼，看向眼前这个被他一点一点用血肉浇灌滋养出来，才成长到如今的少女。 明明让我滚得越远越好才是对的。 所以，最后给你一个忠告。 在把我身上有用的价值榨得一干二净前。 绝对。 绝对。 绝对别放开手中牵制我的锁链啊。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