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来自群星》 第1章 奇怪的雕像 当下正值西市最繁华的时段,两个人正目不暇接之时,一个摊子引起了景页的注意: 那是一个异邦商队摆的地摊,红色的绸布平铺在地上,各种造型奇特的小物件被分别摆放在上面,其中有异色的珠宝,精致的香料盒以及许多叫不上名的东西。 引起景页兴趣的是一个被随意摆放在角落中的小雕像,它看起来造型有些怪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点瘆人: 那是一个类似于人形的东西,有着三条扭曲的腿支撑着它雄壮的躯体,长满触手的双手分别从人类状的身躯前后延伸出来,抓向各自的方向,而应该是头颅的位置却被一张巨嘴所替代,看上去似乎正在对着天空嘶吼,景页甚至能看到里面雕琢精细的牙齿和舌头。 但仅仅是雕像本身的怪异还不足以让景页感兴趣,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来往行人对于这个雕像的反应: 已经不下有七八个人在路过它的时候崭露出迷恋之色了,更有甚者将其拿了起来,想用脸贴过去蹭一蹭,若不是雕像主人有所阻拦,他们或许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举动。 不过在他们表示想要买下的时候,对方却开出了一个太过离谱的价格,把他们劝退了,也正因为如此,这才导致虽然有那么多人对它感兴趣,却一直没有将其买走。 明明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瘆人怪异的雕像,可为什么能让那些人如此迷恋? 这个问题使得景页心中的好奇不禁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走了过去,也学着之前几人的模样蹲下将其拿在手中,仔细地打量起来。 或许是因为距离拉近,景页只觉得这雕像给他的感觉变得更加不舒服了,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二哥!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景页转头看去,是刚刚在隔壁玉器摊的妹妹,景萱。 “小妹,你来看看这个。” 景页说着,侧过身将手中的雕像展示给了景萱。 然而本以为景萱的反应会跟自己一样,觉得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瘆人的小雕像,不承想她的回答却大大地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欸?二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异邦的这种美女雕塑感兴趣了?” 景页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在确认了她不是在像平时那样捉弄自己之后,景页彻底陷入了迷茫。 “小妹,你是不是眼花了?这分明是一个怪物的雕像啊!怎么可能是美女?” 景页极度费解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些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然而景萱也同样在用一种迷糊的眼神看着他。 “二哥?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太累了?” 说罢还用手摸了摸景页的额头,表情也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景页怔了怔,一把推开了景萱摸自己额头的手,他明白,眼下这奇怪的状况肯定跟这雕像有关,于是赶忙把它放下,拉着景萱就要走。 但景萱却反过来拽住了他,嘴里还喊道: “欸欸欸!二哥!你先别走呀!这雕像雕工这么精美,咱们把它买下来吧!大哥和爹肯定也会喜欢的!” 说着硬是把景页再次拽到了摊边,不过这次换成景萱将雕像拿在手中了。 看着景萱眼中的喜爱逐渐变得越来越盛,景页有些不死心,瞪着雕像主人,也就是地摊对面的异邦商人问道: “你这雕像,雕的是什么?” 从刚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异邦商人睁着他那蓝色的眼睛,先是看了看景萱的样子,接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景页的样子,这才用一种略显生涩的大唐官话道: “……雕的是美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平静得仿佛在讲述着什么事实一般。 但景页听了却遍体生寒,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排除在正常的世界之外一样,似乎只有他才能看到这雕像真正的样子一般。 努力地冷静了片刻之后,景页干脆接受了现状,但他明白这雕像绝对不简单,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能远离还是尽量远离比较好。 “小妹,听二哥的话好不好?咱们去看看别的东西,肯定会有比这雕像更好的。” 景页试图劝导着景萱,想让她跟自己离开这里,然而却没有什么效果,景萱没有丝毫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小雕像。 好在景页没有急躁,依旧保持着耐心,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小妹,这雕像太贵了,买下它不值得,会被父亲和大哥责怪的,乖,放下它,我们走吧。” 似乎是“父亲”和“大哥”这两个词触动到了景萱的内心,只见她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会之后才默默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将雕像放下,整个动作都透露着一股不舍的味道。 景页见状不禁有些欣喜,连忙就要拉着景萱要走,可谁知那异邦商人突然开口了。 “这位小姐如此漂亮,这件美人雕塑送给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景页闻言震惊地回过头看着他,只见对方将小雕像用双手轻轻捧起,放在了景萱手中。 “无功不受禄,我们素不相识,阁下突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受之有愧,好意心领了,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景页心中有些焦急,说着就要从景萱手里抢走小雕像还给对方,可当他伸手去拿的时候,景萱却一把将小雕像塞到了自己的内兜中,接着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着景页。 “二哥,这个真的很好看!我真的想要!求你了,又不要钱,就让我带回去吧?” 景页张了张嘴,本想坚持的心却在景萱那哀求的眼神中软了下来,这个妹妹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虽然某些时候会有些调皮,但总体来说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对于自己的要求都是百依百顺。 但这次,景页还是第一次见到景萱这样。 “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太累了?其实这只是一个美人雕塑,是自己太敏感了?” 这样的念头开始蔓延在景页的心头,让他犹豫不止。 终于,在景萱的哀求和异邦商人的劝说下,景页最后还是答应了景萱,但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可以把玩它,但这东西必须交给我保管。” 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的景萱哪敢有更多的要求,忙不迭地点头,喜笑颜开起来。 景页则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有什么后果,心头总有一股阴云笼罩在其上。 见景页二人收下了雕像,异邦商人的眼神也有了变化,流露出一丝喜色,但仅仅只有一瞬,便快速内敛,再次走回了自己的摊位。 就在景页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打算带着妹妹离去的时候,异邦商人身后的队伍中突然一阵骚乱,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从中冲了出来,嘶吼着冲向了景萱。 好在景页的反应极快,在对方冲到身边之前,提前将景萱拉到一旁,随即一脚踹出,将对方踹飞,这才避免了危险。 那男人被这一脚踹回了商队中之后,倒在地上的他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打了个滚就爬了起来,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想再扑景萱一次,好在被反应过来的商队其他人给按住了。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怎么没看住他\\u0026*%¥@……” 异邦商人一边用官话混杂着听不懂的语言斥责着商队的伙计,一边赶忙朝着景页赔礼道歉道: “这是我们在来的路上捡到的疯子,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可怜,所以给救下了,他一直想要这个雕像,可能是刚刚看守他的人出去了,这才出了这事,还请两位客人不要责怪!” 景页看了眼那被按住的疯子,此刻的他正大张着嘴时不时癫笑着,口中的涎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样子极为骇人,随即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只是一个可怜人,话说我刚刚好像听到他喊什么阿卡姆?那是什么?” “那是我们家乡南边的一个地方,我们就是途径那里捡到他的,当时他昏迷不醒,等他醒来之后就这样了。” 一旁的景萱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刚刚是想要这个雕像吗?” 说着将内兜里的雕像拿了出来,那疯子顿时挣扎得更用力了,嘶吼声也变得更大,吓得景萱赶忙再次收了起来。 显然,不用异邦商人回答,景页两人也已然知晓了答案 “其实……这东西是在他身上找到的,当时还沾了好多泥,可能是他在疯之前见过类似的东西吧,所以才这么执着。” 异邦商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自然,但景页看不出是因为什么。 “噢,那还蛮可怜的。” 景萱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同情地看了那疯子一眼,便转身拉着景页离开了。 走了没多远,景页似有所感,又回头看了那个疯子一眼,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两人,不禁觉得有点不舒服,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了。 待两个人走远之后,按住疯子的帮手中的其中一个人用异邦话对着商人问道: “那东西你居然就这么卖出去了?不怕他们回来找麻烦吗?” 而异邦商人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如果景页和景宣刚刚观察得足够仔细的话,他们就会注意到这个商人的眼睛已然是布满血丝了。 “二哥,你说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才能雕刻出这么好看的女子呢?” 此刻的景萱正满脸的欣喜,不断转动着手里的雕像,整个人都显得极其亢奋。 景页没有回答,而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的他更在乎的是如何向自己的大哥和父亲交代今晚这件事。 景萱仿佛忽略了景页的沉默,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嘿嘿嘿,咱爹虽然身为掌控了长安古玩行业的四大家族之一的景家家主,恐怕也没见过这么好的雕塑,等回去了肯定会夸我的!”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人絮絮叨叨一人沉默的奇怪氛围离开了西市,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身后不远的一个巷子口处,有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又或者说,是在死死盯着景萱手里的雕像。 “景页,景家二少爷……呵……” 几乎是微不可察的声音里透露着几乎要将人冰封的寒意,惹得路过的野狗都不自觉夹起了尾巴,远远溜开了。 很快两人来到景家店铺,刚进门就看见景家大少爷景玉正在和景家的家主,也就是他们的父亲景威谈论着事情。 不过此刻的场面似乎有些激烈,只见一袭淡青色长衫的景玉虽颇有才子书生的气质,但他此刻的表情却极为怪异,似乎有些气恼,正跟景威争论着什么。 而景威则一脸淡定,略发福的身体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景玉一见景页和景萱进来,立马换了个表情笑着说道:“呦,二位今晚可有什么收获呀?” 景页正打算把今晚发生的异常告知自己大哥,却没想到一旁的景萱抢先说道: “大哥!爹!你们快看这个雕像!是一个异邦商人送给我们的!” 说着把雕像递了过去。 景页原本要说的话被咽了回去,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大哥和父亲的眼睛在看到雕像的一瞬间也流露出了和景萱一样的神色。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那个雕像分明是透露着一股子邪气的怪物,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是美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环绕着景页的心头,却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能给予解释。 在景萱拿出雕像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吸引了过去,景页的沉默也因此被忽略了。 一直等到他们把景萱好一番夸赞之后,景页这才开口道: “时候不早了,大哥,爹,我和小妹该回去了。” 景威和景玉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忘我了,于是点了点头将雕像还给了景萱。 待二人走出了店铺,景玉似是感叹似是回味的道: “真漂亮啊……” 而景威则一言不发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眼神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回到府上的景萱依依不舍地将雕像交给了景页,便回房了,而景页则将其摆在了自己看不见的书阁之上。 洗漱完之后,景页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诡异的雕像,疯癫的异邦人…… 景页总感觉那疯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想表达什么,但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得叹了口气,全当自己的胡思乱想了。 随即闭上了眼睛,渐渐地进入了梦乡,但景页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命运会从今晚的这个梦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2章 消失的白鹿 进入梦乡的景页,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深水中,光线非常暗淡,照在附近用一种奇怪材质砌成的墙壁上,反射出一股淡淡的绿光。 可能是因为在梦中的原因,虽然在水中,但是景页依然能正常呼吸,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这里不是他认知中所知道的任何地方,于是便仔细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座城市,由一块块巨大的从未见过的石头组成的建筑,并且建筑风格也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完全是和人们理解的美感背道而驰的理念。 本就稀疏的光线照在这些石头上,起初看起来似乎是凸起来的,但是再看上一眼又会觉得是凹下去的,不断地扭曲着景页的视线和感官,迫使景页不能对着一个地方盯着太久,从而不得不去打量起别的地方。 只见远处似乎有着一座极其宏伟的雕像,虽然因为光线问题,没办法仔细看清,但是景页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座雕像非同一般,似乎与晚上在西市收购回来的雕像有几分相似。 就在景页漫无目的游荡着,熟悉着这座城市的环境时,突然在城市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些声音。 景页分辨不出来这些声音是由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他只能感觉到发出这种声音的肯定不是人类,并且似乎在召唤自己过去,而自己的内心也不断地回响着这个声音,就如同回应着一般。 逐渐地,景页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受控制地往城市深处走去。 但是没走多远,他突然被一声惊呼给叫醒了。 “二哥!你怎么了!” 只见景萱正站在床边关切地盯着自己,而醒来的景页恍惚了一下,用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有些心有余悸地回道: “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刚刚发生了什么?” 景萱轻皱着秀眉回答道: “昨天晚上不是约好了一起去游猎吗?时间不早了,我看你还没起来,以为你在赖床呢,想着说来叫你起床,谁知刚进房就看到你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还在念叨着一些很奇怪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以为你得癔症了呢!吓死我了!” 景页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些没明白她嘴里的话,自己什么时候约好了一起去游猎了? 见自己的二哥阴沉着脸沉默不语,景萱有些担忧地问道: “二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我去让人给白炼送信,就说这次游猎算了吧?” “白炼?我还把他叫上了?” “当然了!昨晚我都打算睡了,你突然敲我房门说想今天游猎,还非要我写信让下人交给白炼来着。” 景页的心中的疑惑更盛了,这白炼是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可是自己昨晚明明在睡觉啊!对于自己妹妹说的事情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景萱似乎也看出了自己哥哥的不对劲,于是试探着问道: “要不然,二哥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感觉你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我去跟白炼游猎就行了。” “不行!” 景页果断地拒绝了,随即起身穿起衣服来。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有件事可以肯定,有什么事情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景萱说的是真的,那今天这个游猎自己必须去。 “我没事,你去准备游猎的东西吧,我待会就到。” 见自己的哥哥似乎恢复了正常,景萱便听话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二人便穿着猎服骑着马带着弓箭和佩剑在城东等着白家少爷了,这时景萱偏过头好奇地问景页: “二哥,你昨晚做的梦是什么呀,能把你吓到说胡话,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呢!感觉你昨晚的样子就和咱们昨晚遇见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异邦人一样,现在想想还有点毛骨悚然呢。” 景页听罢,不禁也回想起昨晚梦的内容,皱着眉回答道: “梦里我似乎去了一座从未听过的城市,那里给人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让我从心底里觉得厌恶,我的身体好像也很排斥那个地方,很不舒服...而且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我,但是我又听不懂,可是我听不懂又是怎么明白对方在叫我的呢……” 景萱看着自己的二哥近乎自言自语一般的样子,心里不禁暗道不好,肯定是昨晚那个异邦疯子吓到自己的二哥了,等今天游猎结束之后一定得找个郎中看看。 不过多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思考。 “景页景萱!我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情,刚处理完,你们两个没等太久吧?” 只见一位英挺剑眉的青年,正穿着银白色猎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显得极为气宇轩昂,缓缓地来到景家兄妹面前,这便是有着军权的京城白家少爷:白炼。 景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白炼作为景页多年的朋友,敏锐地察觉出了景页的异常,于是眼神略带疑惑地看向了景萱,而景萱则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兄弟,你没事吧?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白炼试探着问道。 景页叹了口气,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于是转移话题道: “没事,我们走吧。” 说罢便带头骑着马朝着东边飞驰而去,剩下的两人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担忧,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便跟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几人都正值朝气蓬勃的年纪,所以原本略带僵硬的气氛很快被游猎的欢快给取代了。 三人来到一处树林前,下马将干粮和水带上,开始徒步进入树林搜寻猎物。 这片林子动物很多,景家兄妹以及喜欢游猎的几个长安的公子哥没事就回来放松放松。 不一会,景页便发现了一只鹿正在一棵树后吃草,他不动声色地给旁边两人打了个手势,弯着腰偷偷靠近那只鹿,等还剩下二十五尺左右的时候停下了,景页心里明白,再靠近很容易惊动这只鹿,不知道是不是近期来游猎的人更频繁了,导致这些动物变得越来越警觉。 只见景页缓缓地张弓搭箭,瞄准着鹿的心脏部位,只听嗖的一声,那支箭破空而去,准确无误地插入了鹿的胸口,洞穿了心脏,而那只鹿仅仅倒地抽搐了两下便断了气。 景萱见此欢呼一声,快速跑上前将箭拔出,开心地说道: “咱们今天有鹿肉吃了!” 白炼在旁边鼓掌叹道: “真不愧是从小习武的人,箭法这么精准,还是约你出来玩有意思,不像那欧阳家的几个公子哥,几个废物每天就是带着家丁在这片林子里逛,能抓只兔子都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 景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 “我也是运气好,刚进来就碰见一只鹿,按理说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感觉像是被什么动物从林子深处赶出来的一样。” 白炼则不以为然地。 “不管是什么动物,哪怕是头熊,凭我们三个人的本事,也能将其拿下。” 景萱这个时候已经把鹿拖到了白炼脚边,意气风发的说到:“白家大少爷,赶紧把这头鹿放到我哥的马背上。” 白炼则无语的对着景萱说到: “也就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了,换做其他那几个世子,你看我揍不揍他们。”说完便气哼哼地搬起鹿,朝着森林外面走去。 景页瞪了自己没大没小的妹妹一眼,赶紧上前说: “白炼,还是我来吧。” 但是被白炼拒绝了,只见他毫不在意地说道: “没事,本来今天就是我迟到了,这也算是我的歉意吧。” 等三人将鹿放置好,又回到刚刚的位置开始搜寻新的猎物。 但是似乎因为那头鹿的出现耗光了他们的运气,搜寻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新的猎物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白炼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有点气愤道: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东西都没了?” 景萱此刻也有点烦躁:“对呀,连只兔子都看不见,等会,那是什么?” 只见景萱手指方向,在一棵灌木丛中一丝白影闪过,见此,景萱兴奋的大喊:“那肯定是白鹿!要是这次把它打回去,这趟就不算白来了!”说罢,便提着弓箭追了出去,景页和白炼则追着景萱,怕她出事。 随着追逐的白鹿逐渐跑向树林深处,周围环境开始变得越来越暗,景页担心自己一行人会迷路,便高声喊道: “景萱,白炼,别追了,这个地方已经快到森林深处了,再往里我们容易迷路!” 然而景页话音刚落,白鹿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大片峭壁,仿佛那白鹿一头扎进了峭壁之中消失不见了。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树林里,斑斑驳驳有些昏暗,三人站在峭壁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能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幕,景页迟疑地说道: “刚刚是我眼花了?” 没人接话,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白炼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悬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刚刚的眼睛,便迟疑地问道: “要不,我们顺着这边走走看?” 景页景宣没有异议,随即顺着峭壁走去。 三人走了一会后,峭壁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山洞,景萱先跑过去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随即有点疑惑回头说道: “二哥,白炼,你们快过来听听,这里面是不是有动静,听上去好像是有人在说悄悄话?” 白炼凑上去听了一下说:“听着不像是人的声音,倒像是什么咕哝声,景页你来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于是景页也走了过去侧耳听了听,里面确实有动静,但不像他们两个人说的那种,而更是一种来自遥远的呼啸声音,更奇特的是这声音似乎不像是从耳朵到大脑,而是只见出现在心底深处,这不禁让景页想起昨晚的梦,一时间走了神。 景萱看着面色古怪的景页,有些担忧地问道:“二哥?二哥?你在想什么呢?里面是有什么动物吗?” “啊……啊?啊,我刚刚想起来,之前听别人说过,这种山洞里面通常是熊的窝,之前有个世子就是从这种山洞里面抱了几个熊崽仔回去了,我们要不然也进去看看?”景页回过神有点迟疑的说道。 景页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撒这个谎,可能是因为那个梦?也可能是心里的好奇心?总有一种声音在他的心间环绕着,想让他去一探究竟,看看山洞深处到底有什么,这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某些事情。 但白炼和景萱听罢却没有多疑,点了点头便往山洞深处走去,景页随即也跟上了。 三人拿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顺着山洞往里没走多久,内部的空间逐渐变得开阔起来,洞壁也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变化,原本粗糙的石壁开始变得光滑起来,上面还有用暗红色颜料绘制成的壁画,看得白炼啧啧称奇。 景页看着这些壁画,心里泛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因为就在一处转弯的地方,他无意中在一个略隐秘的角落的壁画上看到了他梦里的城市,一样的怪异感觉,一样的风格,一样的宏伟雕像,唯一不同的就是画上的城市是红色的,而梦里的城市是绿色的。 景页不禁看得有点出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幅画,嘴巴里喃喃道: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里……” 这时白炼在后面拍了他一下,有些关切地问: “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景页并没有把自己身上的事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白炼见状也就不再多问了,接着转头看着墙上的壁画,低声喃喃道: “妈的,这些玩意看着怎么这么像用血画的,真够瘆人的……” 三人接着往洞穴深处走去…… 第3章 洞穴深处的秘密 随着三人的逐渐深入,洞穴的环境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只见洞壁上的暗红色壁画逐渐变得鲜艳起来,就仿佛是刚画上的一般,空间也变得更加开阔起来,甚至还出现了几条人工修建的通道,漆黑得不知道通往何处。 “很明显。”白炼皱着眉说到:“之前的几个世子肯定不是在这个洞里抱的熊崽仔,看样子咱们得空手而归了。” 景页则答道: “没关系,这个洞虽然不是熊洞,但是有这么多壁画和人工修建出来的通道,说不定是有人在这里埋藏了宝藏也说不准。” 白炼一听,瞬间眼睛放光,兴冲冲地说:“那还等什么!别看这些壁画了,我们也去挖几件宝物出来,回去我还能和我爹好好地吹嘘一番呢!” 说完,就催促着景家兄妹不要再关注洞壁上的壁画,赶紧往深处走。 然而随着三人的不断深入,洞穴内部空间发生的变化也越来越多,原本狭窄的通道已然变的空旷起来,不多时,一条悬空的小道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蜿蜒通向下面,深不见底,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声音,不过分不清是什么发出的。 景萱看着漆黑的下面,有些担忧的说到: “二哥,下面太黑了,我们还是别下去了吧?” 冲动如白炼此刻也点头赞同: “我也觉得,再往下走咱们火折子不多了,宝藏古董什么的可以等下次带人过来搜,还是先回去吧,我估计咱们家里都派人来寻咱们了。” 然而景页并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暗深处,他心底的低语声正一遍遍的呼唤着他,过了好半天,他才咬了咬牙才点头同意道: “那好吧,走吧。” 随即带着两人开始往回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景页逐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便转头问白炼:“白炼,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 白炼扯了扯胸口的领子,有点不舒服的回到:“好像没有吧?就是觉得气氛有点压抑,是不是太安静了?” “安静?”景页心里想道,是啊,怎么会突然这么安静了,虽说是山洞,但是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安静”这种感觉,不对,这火折子怎么烧的没有声音了? 这火折子是用棉花松香加上硫磺制成的,声音烧着的时候会有轻微的噼啪声,但此刻众人手里的火折子却安静无比,仿佛拿着的是普通的木棍。 景页把这一情况告知两人后,两人也才发现自己的火折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发出声音了,所以才会觉得洞穴非常压抑。 盯着手里的火折子,景页陷入了沉思,突然朝着景萱问道:“景萱,你记不记得壁画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面对自己二哥的问题,景萱一脸茫然地回到:“不知道啊,好像离这不远吧,我记得咱们后来加快速度不再看壁画的时候,很快就走到了那个通往下面的通道了呀。” 白炼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但景页则摇了摇头说到:“不,我们从通道那往回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但是你们看,洞壁还是没有壁画。” 经景页这么一说,其他两人这才发现,洞壁还是光秃秃的,之前看到的壁画还是没有出现。 “会不会是咱们走到岔道里面去了?就像之前看到的几条通道一样?”白炼有些没把握的猜测道,“不然根本不合常理嘛!”。 景页点了点头回到:“有可能,现在咱们只能往回走,回到刚刚的通道口处,再找来时的路。”说罢便掉头带着二人往回走。 不多时,三人便又回到了那个通道前,白炼盯着自己手里不发出声音的火折子有些忐忑的问道:“景页,我们的火折子除了不发出声音以外,好像还有点不对劲。” 景页看着白炼回到:“哪里不对劲?” 白炼脸色很难看的说到:“你没发现,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烧完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按理说早该换了。”景页这才反应过来,是呀,这火折子现在除了温度和跳动的火焰,其他的元素好像被时间定住了一般,不会烧完,也不会发出声音。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退出去!”感受到气氛越来越压抑的景页,不禁也开始有点慌了,带着二人在洞穴里狂奔起来,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又出现了刚刚的通道。 白炼不禁气道:“妈的,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吗?!” 景萱则气喘吁吁地说:“看样子,咱们必须得走这个通道了,再往外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累死。” 第4章 恐怖的仪式 随着三人从肉瘤组成的阶梯上慢慢走下,广场上的黑袍人们也主动地分开了一条道路,让三人可以直通广场中央的石台。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石台面前,与为首的黑袍人对峙,景页皱着眉头问道: “你想让我们看什么?” 见景页三人十分配合,黑袍人点了点头,似乎非常满意,开口说道: “景公子,在这之前,我想问问你,你对于神仙鬼怪之事,了解多少?” 景页一听有些愣住了,神仙鬼怪之事?这家伙是精神不太对吗?为何会突然问这个?景页又和景萱还有白炼相互对视了一下,从彼此的眼神里面都看出了茫然。 “咳,”景页有些试探地回道。 “我了解的并不多,仅限于长辈们传下来的神话故事。” 黑衣人仿佛早就料到景页会是这个答案一般,立马说到:“没关系!景公子,没关系!我想让你看的东西,就和那些东西有关系,那些东西……” 说着说着,黑袍人的语气逐渐变得怪异起来,仿佛在感叹回味着什么一般。 白炼和景萱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朝着景页身后靠了靠,而景页则沉默地看着黑袍人。 黑袍人见三人没什么反应,像是有些遗憾似的叹了口气,紧接着拍了拍手,这时周围围着的一个黑袍人站了出来,将笼罩在自己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露出了藏在下面的脸。 这是一个中年人,但是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头上只有稀疏的几缕头发,脸上的皮肤布满了褶皱,眼珠布满了血丝,呼吸粗重,眼神狂热地盯着为首的黑袍人。 紧接着在黑袍人的示意下,那中年人走到石台前停下,躺了上去。 黑袍人自己则缓步来到石台前,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景页离得不远,也只能勉强听出来这是异邦话。 突然,他的语气猛然一变,口中的异邦话也变成了几人能听得懂的语言。 “松生千岁,脂凝通神,下入于地,藏姓易命……” “二哥,” 景萱有些害怕地在景页耳边低声问道“他在干什么?怎么感觉在念咒语一样,感觉很像书上描述的祭祀很像……”景页则示意二人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随着黑袍人的咒语声念得越来越快,围着的黑袍人逐渐将自己的斗篷逐一摘下,露出一个个面色狂热的面孔,这些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不是兴奋地盯着石台。 很快,他们的举动不再局限于盯着,而是一个个围了上去,将石台上的男人与黑袍人围住,接着跪下双手举过头顶,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力度磕头。 “砰砰砰……” 众多的头颅用力地的磕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响不断的回荡在这地下之中,将本就诡异的气氛衬托的更加恐怖。 有很多人的脑袋抬起来的时候已然是布满鲜血,可他们的表情却依旧狂喜,透过鲜血射出来的目光清澈的如同期待糖果的孩子们。 “咿呀……咿呀……\\u0026%#¥*%¥……” 他们的口中也开始念诵起咒语一般的词语,但景页几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些词语如同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给人一种极为生涩的感觉。 “二哥……我好害怕……” 景萱紧张的抓住了景页身后的衣服,几乎要将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 一旁的白炼见状安慰道: “没事的,这帮子癫子闹不出什么浪花的!等小爷回去……”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异常的情况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灰暗的石台此刻已经变得通体碧绿,景页认出来那颜色是昨晚梦中城市的颜色。 石台上雕刻的触手花纹此刻看起来也不再像是死物,反而给人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反射着光滑粘腻的光泽,如同覆盖了一层不知名的液体一样。 黑袍人掏出匕首,对着躺在石台上的人的心脏部位一下子扎了进去,甚至还扭动了几下,但是那个中年人却表现得像并没有感受到痛苦一般,反而发出畅快的呻吟声。 一切咒语声在匕首扎进中年人心脏的那一刻停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那躺着的男人。 只见那男人原本平坦的小腹开始不断蠕动着,很快就涨的如同一个皮球一般,随着“啪”的一声,肚皮破裂了开来,从中钻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生物。 景页三人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认出来那就是之前遇见的白骨。 只不过眼前的这只浑身布满鲜血,没有沾到鲜血的地方露出了暗黄色的光泽,有着四根手指,梭子型的头颅,半人多高,叫声凄厉宛如夜枭,张口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而他原本的身体已经干瘪下去,宛如褪下的蛇皮 景页三人见此不禁全部大惊失色,景萱更是被吓得直接发出尖叫声。 完成这一切的黑袍人将匕首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又挥了挥手,这时从人群中又走出来几个人,他们的神情庄严肃穆。 黑袍人将那怪物身上的血液轻轻抹在了他们的额头,嘴里还低声呢喃道:“成仙之道就在其中,兵解弃躯以登天界……” 白炼见此情景,忍不住低声冲着景页说:“景页,你见多识广,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就连神经大条的白炼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颤抖,眼前发生的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然而景页并未回答,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黑袍人。 等黑袍人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正不知该作何反应时,黑袍人率先开口了,语气中带着欣慰说道: “景公子,还有白公子,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鬼神是真实存在的?或许真的有办法可以让人成仙?或许那些神仙有着好生之德,希望我们可以变成它们的一员,以此来躲避未来的仙劫。” 景页面对着这个疯子,顶着压力问道:“既然你相信人能成仙,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是了,把我们几个牵扯进来做什么?”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昨晚做的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黑袍人正欲开口,突然,背后那几个额头抹血的人纷纷倒在地上扭动着,不一会也如同刚刚躺在石台上的人一样,肚皮被涨破,从中钻出来个怪物。 如此有冲击性的一幕将景页三人惊骇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黑袍人见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看着几人,淡淡地说道: “很不可思议对吧?我第一次看到这幕的时候也如同你们一样惊讶,但这一切都是真的。” 说着他伸出了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还带着些许黏液的怪物头颅,如同对着自己孩子一般温柔说道: “这就是成仙所要经历的炼体,舍弃旧的皮囊,向着更加完美的躯体改变,先完善躯体,再完善内在,整个过程不断吸收理解道,正所谓,仰道者企,如道者浸,问道而终,便可羽化飞升,成就天仙之位。” 说着说着,黑袍人语气开始变得些许激动和癫狂起来。 “所以,我希望景公子和白公子可以加入我们,这样我们在长安行事就会更加如鱼得水!而且我保证,在星宿归位之时,在下必定助二位成就天仙大道,从此与天地同寿,这可是当初的秦皇汉武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听罢,白炼和景页对视了一眼,果决的摇了摇头说到:“抱歉,我们对你成仙之事没有丝毫兴趣。” 开什么玩笑,眼前这帮人很明显是一群疯子,成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都能说得出来。 黑袍人听后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景页三人在见到修炼的炼体之法之后依旧选择拒绝自己,于是激动的态度逐渐冷了下来,语气深寒的说道: “愚昧无知的人,你们不明白自己即将要经历什么,这可是成仙之道,你们根本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都成为我教众炼体的工具吧!毕竟这里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随即一挥手,那些怪物便扑了上来,而那些围观的人却依然满脸兴奋地盯着三人没有一丝动作。 白炼面对着一只扑上来的怪物,抬手一剑砍下,劈在那东西的头部,发出“铛”的一声,对方直接被劈到一边去了,但同样自己的虎口也被震得发麻,他不禁惊道: “他妈的,这玩意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 景页则是一剑刺进一只怪物喉咙,接着一脚踹开,却发现对方只是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再次爬了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于是赶紧对着身后白炼和景宣提醒道: “不能恋战,往楼梯靠,他们人数太多,行事诡秘,还指不定有什么其他手段呢!” 在四只怪物的围攻下,三人边打边退,来到肉瘤阶梯旁边,黑袍人见状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匕首再次划破手心,涂抹在石台旁的触手上。 只见肉瘤阶梯开始收缩,景页见此眼疾手快,将佩剑插入肉瘤中,另一只手抓住白炼,白炼反应也很快,顺手将景萱提起,好在肉瘤很坚韧,三人直接被肉瘤阶梯带离了地面,朝着上面的通道飞去,白炼甚至还朝着黑袍人啐了一口: “想要老子入伙,这辈子吃屁,等下辈子吧!” 黑袍人见到三人顺着肉瘤阶梯飞上去,并没有显得有多气恼,而是歪头说道:“你们似乎还没理解现在的你们是什么处境?” 紧接着嘴里念道:“五脏结胎婴,幽魂升天堂,飞升朝上清……” 同时抓过身边的一个人,反手掐住喉咙,很快,念完之后将匕首插入这人的胸口,也不顾对方的惨叫声直接将匕首划下。 想象中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从那人的肚子里伸出了一只粗壮的仿佛章鱼腕足般的触手,上面甚至还有吸盘在蠕动,快速地飞向景页三人。 由于遗迹里光线昏暗,三人没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一切,导致景萱的一只脚被缠住,上面的吸盘死死扣住了她的小腿,疼得她惨叫一声,而景页这边只感觉一阵巨力从另一只手传过来,拉得他差点松手摔下去,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怎么回事。 虽然此刻惊骇无比,他的一只手却仍死死地抓住白炼,而白炼则被二人互相扯得面露痛苦之色,但也没有放手,一时间三人就这样僵持在空中。 但是平静很快被打破了,只见景页插在肉瘤里的剑因为拉扯的巨力,开始慢慢地划开那些肉瘤,露出里面的组织,要不了多时,三人很快又会被拉下去的。 景页见此情形心里急得是五内俱焚,他明白那黑袍人如果把自己三人拉下去了,指不定会用何种诡秘的手段折磨他们。 这时景萱从剧痛中清醒过来了,见到这一幕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银牙紧咬,对着景页喊了一句: “二哥,你和白炼快逃,不要管我了!” 景页听见此话大惊失色道: “小妹!你别做傻事,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就连觉得自己快被撕裂的白炼此时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景萱……你别做傻事……咱们能活下去的……” 景萱听完,眼中含泪的冲着二人笑着摇了摇头,用力的掰开了白炼的手,随即被拉了下去,陷没在黑暗之中没了身影,景页和白炼则对着下面大喊: “景萱!!!” 接着,身体被肉瘤阶梯带到了悬空通道上。 待景页站稳之后,立刻就要跳下去救景萱,可马上被白炼一把抱住,他嘴里喊道: “你现在跳下去也是陪葬,想想你爹再想想你大哥,你现在跳下去的话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你妹妹一起死,但是你要是活下去,至少有机会救你妹妹!你妹妹可是为了能让你逃走才松手的!别让你妹妹为了你白白牺牲!” 然而景页此刻那听得进去这些话,只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依旧不管不顾奋力挣扎着,想要去救景萱,但白炼锁住了他的关节,强行将他拖着往外跑。 景萱被拉下去的同时,她用手握住了自己的佩剑对准拉着自己小腿的方向,准备等自己快被拉到黑袍人的面前的时候刺上一剑,但是黑袍人很明显已经料到景萱会这样做,于是在将景萱从空中拉下的时候侧身躲过了这一剑。 景萱一剑落空,为了防止自己摔伤,顺势打了一个滚,借势起身一剑劈在那石台的触手上,那绿色的触手虽然是石头做的,但是这一剑势大力沉,竟被她直接劈下了两根,瞬间一股奇异的波动扩散开,好像是镜子的破碎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黑袍人虽然知道景萱性格机敏刚烈猜到会趁被拽下来的时候偷袭自己,但是也没想到她真正的目的会是石台,深感意外地看着她说道: “寻常姑娘家遇见这种事情怕是已经被吓傻了,你不仅不怕,为了救他们甚至还敢趁机偷袭?当真不怕死?” 景萱则冷笑回应道:“我下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我有什么不敢的?” 黑袍人盯着景萱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或许……你比我更适合……”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雕像,这个雕像与夜市上,景页买下的有点相似,只是雕刻的样子和材质有些不一样。 黑袍人手中的,是一个类似于人形的怪物,头部和广场上的雕刻有点类似,有着一个章鱼头,身后还有一对残破的翅膀,正坐在雕刻的王座上。 景萱看到这个雕像,只觉得心底弥漫出一股恶心感和厌恶感,紧接着黑袍人用匕首的手柄敲击了一下手中的雕像,发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波动,这层波动扫过了景萱,她顿时觉得心里的厌恶和恶心的感觉瞬间吞没了自己,仿佛这种心灵上的感觉是实质的一样,如水一般从脚往上蔓延,然后淹没头顶,紧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袍人盯着晕倒在地的景萱没说话,又抬头看了看上面已经逃跑的二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紧接着让手下抬着景萱,自己率先走入广场旁边的一条密道中。 而此时的景页正被白炼拖着在往上的悬空 通道中狂奔,他的脑海里全是自己妹妹刚刚松手时的神情,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和一丝决然,想到此,景页只觉得内心满是绝望,挣扎的动作也无力地停了下来。 很快二人便离开了悬空通道,朝着洞穴外面跑去,所幸这次没有再遇到“鬼打墙”,二人一言未发地跑出了洞穴。 洞穴外面已经是夜里了,看着面如死灰的景页,白炼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只得带着他来到了一个看起来较为安全的地方将他放下说道: “等我们回去,我保证一定让我家里带兵去救你妹妹,但是现在,你必须振作起来!” 因为还在树林里,夜晚的树林随意行走并不安全,而景页也明白现在乱跑只会加大家里人寻找到自己的难度,想要救出妹妹必须光靠自己是不行的,便沉默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见景页没说话,白炼明白他心里很不好受,也就没再继续打扰他,随即起身去收集柴火了。 等他回来之后,却发现景页已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禁大惊失色,立刻抛下自己手里的柴火跑到景页身边查探情况,好在他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看着景页苍白的脸,白炼叹了口气,他此刻心里也不是滋味,平日里就数景页和景宣两兄妹跟自己玩得来,景页更是一起从小到大的朋友。 但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即便是说出去,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景萱的生死未卜,神秘的黑袍人,把人变成怪物的恐怖仪式…… 想到这,这些事情的复杂和难以接受的程度直接让白炼一搓牙花子。 此刻的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解决这些事情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父亲了,想到这,他伸手将景页的脑袋放平,随即去生了火,然后也找了个地方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5章 奇怪的疯子 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 当景页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虚空之中。“奇怪,”景页自言自语道“我好像经历了什么事情,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现在的景页似乎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带着妹妹和白炼去打猎,然后进入了一个呼唤着自己的洞中……然后…… 景页开始头疼起来,那宛如钢针插入大脑般的疼痛使得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声惨叫,似乎就连这虚空都因为他的疼痛产生了一层层的涟漪,宛如水花一般。 接着,景页似乎看到虚空中,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站着一个人,一个很熟悉的人,他忍着强烈的头疼朝着那个背影走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景萱!景页认出来了,这是景萱的背影,他连忙朝着景萱跑过去,伸手拉住景萱的手。 “景萱!” 景页急切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还有这里是哪里?”由于过于激动,景页一下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但此刻的景萱显得很奇怪,并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只是发出了一些类似于与黏液摩擦的咕哝声,景页一愣,他感觉自己抓住的手也不太对劲,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人手,这明明是一只触手!上面沾满了黏液,使得景页都有点握不住了。 “啊!” 景页惊叫一声,慌忙甩开,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对方。 这时,这个“景萱”慢慢地转过身来了。 只见那属于景萱的身段下,不再是她的面容,而是一根根触手组合而成的肉块,肉块上面不断地浮现出嘴巴和眼睛,又不断地消失再出现在另一个部位,此起彼伏地发出咕哝声,从那些短暂出现的嘴巴里面还不断地有黏液滴落,显得既恶心又恐怖。 景页见到这个怪物,猛然想起了之前在洞中所经历的一切,想起了黑袍人,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为了救自己让自己被触手拉走的情形,想到这,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随着景页对着那怪物一声怒吼,他终于从梦里醒来。 “你终于醒了!” 这是景页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等彻底清醒之后,景页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而身边坐着的是自己的大哥和父亲,还有娘亲,甚至还有白炼这小子。 有那么一瞬间,景页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觉得自己仍然在梦中没有醒来,直到他环顾一周,发现没有小妹的身影,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切不是在做梦,是现实。 景页的娘亲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儿子痴痴发愣的样子,不禁心疼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 “页儿,我是娘亲啊!” 景页这才回过神,看着自己的娘亲,扑在她怀里哽咽道: “娘,都怪我不好,我把小妹弄丢了,我不该执意要去那个山洞的,都是我的错!” 而景夫人则轻抚景页的背柔声说到: “你爹派的人在树林里面找到你和白公子,那时你已经晕过去了,在带你回来的路上时白公子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了,娘也知道了,不怪你,页儿。” 景夫人虽然这么说着安抚着景页,但是心里想到自己的女儿现在生死未卜不禁落下泪来。 “景页,”旁边的白炼这时开口道 “我回到家之后直接找到了我爹,跟他讲了事情经过之后,他立马带兵去那个山洞寻找你妹妹了,可惜除了那个石台和几个蛇蜕一样的尸体之外,没有看到别的东西了,也就是说,你妹妹很可能没死。” 景页一听这话,立马起身抓住白炼急切地问: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妹妹没死?那她现在怎么样?会被抓去哪里?” 白炼见景页如此激动,连忙把他按在床上说: “你先冷静一下!现在急也没有用,要知道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这事情我已经和专业的人说过了,等明天,我会带他来找你的。” 景页一听不禁奇怪道: “什么专业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明天?今天不行吗?” 白炼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是不良帅,查这种事情他最在行了,只是平时比较忙,今天带人去处理城西郊外的另一件事了,听说也和那群人有关。” 景页听完白炼的话,这才冷静了些,听从母亲的话再次躺下,可能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景页的精神还是很疲惫。 见此,众人也就不再打扰景页休息,相继离开了。 就在白炼也要离开之时,躺在床上的景页说道: “谢谢你,白兄。” 而白炼则头也不回的说到: “不管怎么说,我这条命也是景萱救的,这件事情我怎么说也要出点力,不然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么?” 说罢,大步离开了景页的房间。 景页随即也闭上了眼睛,这回,他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做奇怪的梦。 次日清晨,景页早早就起来,找到了自己的大哥,此刻景玉正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研究着景页在夜市上带回来的小雕像。 盯着景玉手上的黑色雕像,景页想起来就是从买了这个雕像开始,一切都变得诡异了起来,说起来那黑袍人给自己的感觉跟这雕像有点类似,想来这上面肯定有着一些隐秘,如果找出来的话说不定对于寻找妹妹的下落有所帮助,便开口向景玉讨要。 “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景玉狐疑地盯着景页问道: “我可跟你说好了,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可别乱来,你老实告诉我,这雕像到底是什么?” 景页心里不禁叹道,大哥还是这么敏锐,察觉到这雕像不对劲,于是也就实话实说: “这个雕像可能和那群抓走小妹的人有关系,那个黑袍人身上有一种和雕像很接近的气息,所以我想把它带在身边。” 后面的话景页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相信自己的大哥能猜到。 而景玉则盯着景页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我知道小妹的事情你很愧疚,但是这样做,爹会怎么想?娘又会怎么想?” 景页却倔强地说: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不好,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发生的,如果我没有亲自出力去解决,即便小妹回来了,我也没脸去面对她。” 景玉听完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便把自己手里的雕像丢给景页,说到: “别告诉爹是我给你的。” 景页接住雕像之后露出了一个极为轻松的笑容说道: “我知道,是我自己从库房拿的。” 随即出门而去,景玉则盯着景页远去的背影说到: “也不知道我这样是对还是错,唉……” 出门了的景页先去了驿站,他知道很多异邦商人都会借住那里,他想找到那晚的疯子,回想起那晚夜市所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那个疯子知道点什么。 很快,景页便来到了驿站,驿站的小吏见到了景页立马迎上来,满脸笑容地恭维道: “哟,这不是景公子吗?这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小的这没啥好东西招待您,还望景公子别怪罪小的啊!” 景页则笑了笑回道: “我来这是想找一个商队。” 随即把那晚商队的样子给驿站小吏形容了一番,说完还顺手塞过去一锭银子。 驿站小吏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脸上的笑容都快开出花了,连忙指了一个方向说: “往那走,再往左拐第一个院子里住的就是那群商人,景公子你别说,那群异邦商人有屋子不住,非要睡帐篷,还带着一个疯子,可怪了。” 景页听完并没有过多表示,直接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来到院子门前,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吵闹声,景页正想敲门,发现门没关好,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刚一进去只见这些异邦人正在院子里架起了烧烤架烤着肉吃呢,还喝着酒,几个异邦醉汉甚至操着一口不熟练的官话在划拳,景页看着这一幕一阵无语。 这时,那晚的异邦商贩发现了景页,连忙跑过来拉住他说到: “这不是那天买我货的老板吗!那天你买了我的货之后就有人告诉我你是大名鼎鼎的景家二少爷,早知道我就多送你几件东西了!来来来,快来尝尝我们带来的酒,可好喝了!” 此刻的他眼神里满是忐忑,深怕景页是知道了自己坑了对方,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于是就要拉着景页落座喝酒,景页连忙拦着商贩说到: “下次下次!我这次来是想找你商队里的一个人的。”他心想,正常人谁大早上的吃烧烤喝酒啊! “谁啊?”商贩有些愣愣地看着景页,一方面他有些庆幸景页没发现小雕像的秘密,一方面也很好奇对方是对自己这群人中的谁感兴趣。 “那天的那个疯子……”景页缓缓答道。 商贩瞪大眼睛看着景页,说到:“景老板,你找他做什么呀,虽然那天他得罪了你,但是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真的没必要再找他麻烦了。” 景页一见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从他那打听一些事情。” 商贩的表情依旧有些为难,只见他挠了挠脑袋道: “景老板,不是我不答应,是那个疯子疯起来有时候还蛮危险的,万一伤到了你,我不敢冒这个险啊。” 景页则安抚道: “没关系,我自幼习武,会保护好自己的,还望你通融一下。” 同时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得懂通融这两个字,顺手塞了一个小袋子过去。 商贩打开袋子看了一下,眼睛都瞪圆了,又看了看景页一脸的笑容,咬了咬牙,这才说道: “好吧,但是景公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出了事,我们这些人都担当不起呀。” 景页还是笑着安抚对方道:“放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很快,商贩便带着景页来到一个小屋子前,里面很昏暗,景页看不清有什么。 “他就在里面。” 商贩有些忐忑地说道,“景老板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守着,出了什么事情我立马冲进去。” 景页看着商贩坚定的眼神,也就没再强求,推门便进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不好,非常昏暗,而在那阴影角落里此刻正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景页,嘴里还念着异邦话。 面对景页的到来,他绿色的眼眸之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 景页试着和对方交流。 “你好?你会说官话吗?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但是疯子似乎没什么反应,依旧保持着那个样子。 景页有点无奈,正在犹豫要不要让屋外的商贩进来充当一下翻译的时候,那个疯子站起来了。 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景页,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停住。 而景页看着对方有动作了先是一惊,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此刻这个疯子给他的感觉跟那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很好奇对方会做什么。 只见疯子的脸慢慢地凑近景页的脸,几乎快要贴上了,而景页则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恶臭,忍不住皱了皱眉,正要让开的时候突然听见对方一直嘀咕着异邦话的嘴里蹦出来了两个官话的字。 “蘑菇” 景页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疯子很快又说了一遍: “%¥*#@蘑菇#%¥\\u0026@……” 这回景页听得极为真切。 就在他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疯子把手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挪开,桌子上便凭空出现了一朵蘑菇! 景页被这一幕惊呆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对方是疯子,他甚至会觉得这个人是异邦来的变戏法的。 景页盯着桌子上凭空出现的黑色蘑菇,心里有些忐忑,这个蘑菇和自己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它除了颜色是黑色以外还布满了眼睛一样的花纹,一看就不是正常的那种。 小心翼翼的拿起蘑菇,景页盯着疯子问道: “你是想让我吃掉它?” 而疯子则是点了点头,口水顺着张开的嘴巴滴落到地上。 在经过激烈的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景页还是决定吃下去,他总觉得那晚疯子想告诉自己一些事情,一些跟自己遇到的事情相关联的事情,而现在了解这些事情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去冒险。 随即,将蘑菇一口吞下。 第6章 不一样的世界 景页将蘑菇一口吞下,也没敢多嚼,直接咽了下去。 而那个疯子见景页把蘑菇吃了,往后退了几步,仍然保持盯着景页不动的姿势。 不一会,景页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腹部隐隐有些发热,这种感觉很微妙,并不难受,并且开始逐渐往上缓慢移动着,直到眼睛处才停下。 也就在这时,景页眼中的世界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耳朵也开始听到原本不存在的声音,有风声,有低语声,还有哭声,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景页睁着眼睛看着疯子,现在他的视角里,疯子的样子逐渐发生变化,从蓬头垢面逐渐变得干净清爽,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他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异邦人,此刻他的目光不再呆滞,反而有些炯炯有神,身上的穿着也不再邋遢,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整洁的衬衣。 不仅如此,景页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化,周围的墙壁开始如同柳条一般开始扭动,而墙面上则是长出了一只只巨大的眼睛,还有手臂,正不断地胡乱挥舞着。 屋子里的桌子也同样发生了变化,桌腿开始胡乱摆动,就和蛇一般,甚至开始有意识地慢慢朝门口移动,而床就像是水做的一般,不断地产生水泡飘到空中,然后炸裂开变成水滴落回床上,那些水泡的表面还不断浮现出一个个不认识的人脸发出惨叫声。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也不再是金色的,而是变得像万花筒一样五颜六色,并且在空中仿佛有实质一般打着旋,形成不规则的形状,极其艳丽,甚至晃的景页有点犯恶心想吐。 地狱。 景页见到眼前的场景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眼前场景的混乱与绚丽,和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让他一度陷入了呆滞。 突然发生的变化将景页的大脑冲击得一片空白,就在这时,正在墙上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的不断跳动的窗户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东西。 它有着如水母一般多的下肢,呈现橘色,仿佛在水中一般不停地悬空飘荡,它的脑袋,不,应该说是身体,因为根本没办法判断这东西的脑袋在哪里,或许这些下肢连着的一大块蠕动的肉团就是所谓的脑袋。 接着,从这个东西的“脑袋”之中发出一声类似于马的嘶鸣声,缓缓地向景页飘来。 景页见此如临大敌,立马将自己的佩剑抽出,指着那团肉块,然而在他拔出佩剑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佩剑上也长出了一只眼睛一只嘴和一双手,那双手甚至在不断地抓挠景页,吓得他将佩剑直接丢在地上。 这时那位金发碧眼的异邦人开口说话了:“不用害怕,那只是一只猫。” “猫?” 景页一愣。 “这是猫?那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回事?这些眼睛和手,还有我的剑,这都是怎么回事?” 景页脑子里现在如同一团浆糊,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他又像反应过来一样对着那个异邦人问道:“你会说官话?” 那个异邦人似乎料到景页会这么问,脸色平静地答道: “我不会,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你不管说什么语言,在我耳朵里都是我家乡的话,而我说的语言,在你耳朵里也都是官话。” 听完,景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真不是景页不想开口,而是现在积压在他心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不合理和不能理解的事物将他的大脑塞满,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见景页沉默,那个年轻的异邦人上前几步把那团肉块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就好像在抚摸一只温顺的橘猫一般,接着开口道: “你现在眼睛里看到的所有东西,就是我平时看到的东西。时间一长,我便成了你们口中的疯子了。” 景页震惊了,只是这一时半会的时间里,景页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难以想象这个异邦人,在这种混乱,没有任何合理逻辑可言的世界里生活了多久,经历了多大的精神压力。 景页闭上了眼睛,稍微缓解了一下这个世界带来的震撼和恐惧之后,睁眼担忧地问道: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一直看到这个世界,我也会一直这样吗?” 开玩笑,景页可不想一辈子看到长成肉团模样有着水母一般下肢的猫,而且就凭现在的情况就能猜到,如果此刻自己的父母和大哥站在自己面前,肯定也不会是原本正常的模样,到时候即便说出去也没人信,只会跟眼前的异邦人一样被人当成疯子。 异邦人缓缓地开口说到: “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想回忆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一直看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一个……一个……” 异邦人放下了那个肉团,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显得很痛苦一般,抿了抿嘴,半天才吐出一个字:“神” “神?” 景页听了不禁在心中复述了一遍这个字,难不成也和那群黑袍人有关系?异邦人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说到: “和你接触的不是一回事。” 景页一怔,立刻问道“不是一回事?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异邦人没有回答,只是抓着自己头发的手越来越用力,甚至能听见头发根部传来的撕裂声。 “喂!” 景页连忙上去抓住他的手,想让他停下来。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而那个异邦人则猛然抓住景页的手腕面色痛苦地说道: “我不能告诉你,他在折磨我,我只能告诉你一些你必须知道的东西。” 说着他伸手将景页怀里的小雕像拿了出来,就好像他知道这个东西就放在景页怀里一样。 只见在这个世界里面小雕像不再是原本那副模样,而是一团带着黑色雾气的肉块,上面的触手不断地在扭动,触手之上还有嘴巴发出嘶吼声。 “很多都是他,他有很多,这仅仅是其中之一,不,甚至不算其中之一,而是一个中的一小部分……” 异邦人仿佛用力地克制着什么一般,艰难地说道: “我有一本书,它能帮你,就放在床底下,别人看不懂,你能看懂,里面很危险,不能打开……要打开……他们会出来……他们要出来……” 异邦人话里的内容逐渐矛盾了起来。 突然,异邦人猛地站起来冲着景页喊道: “它来了!我可以解脱了!哈哈哈!” 紧接着从房屋里跑了出去,景页被吓了一跳之后立马起身追了上去,而守在门口的商贩也被吓了一跳,以为是疯子伤了景页跑了出来,直接冲上去将疯子按倒在地。 但是这一切在景页眼里却是一只脖子细长,五官长在不同地方,有六条腿的怪物将疯子紧紧地包裹住,发出嘶哑的“嘎嘎声”,场面非常恐怖。 景页顾不上别的,心里清楚这是商贩,上去将那怪物推到一边,看着疯子问道: “谁要来了?还有我要怎么出去?这个雕像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疯子则跪在地上面带微笑,慢慢转过头说到: “那东西就是他,但是不是来的他,你不用担心,我死了,你就回去了,他只让我告诉你,他在,他想看你们争斗,他对你突然感兴趣。” 然后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当景页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疯子的右手突然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咬住给撕扯下来了,很快,同样的状况出现在他的背,腰,肚子,腿以及其他部位上,而疯子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看不见的生物撕扯得七零八落。 景页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被一个看不见的生物撕咬着的器官撒得遍地都是,相信没有什么画面能比这个更让人恐惧了,而旁边坐在的怪物则发出尖锐的“嗡”声。 很快,那看不见的怪物的撕咬结束了,只剩下一地的血迹、器官和肢体,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没有,而景页眼中的奇怪的世界也逐渐变成正常,地上的怪物逐渐变成商贩的模样,发出的“嗡”声也变成了他的尖叫声。 景页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残肢,仿佛做了一个噩梦一般,但是溅在脸上的血迹正在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些都是现实,这不是梦。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连带着来的还有白炼和不良帅,他们二人听说景页要被官府的人带走了立马就赶来了,所幸有异邦商贩作证,再加上景家白家在京城里面的影响力,景页才没有被关押审讯,三人出了官府便找了一家酒楼坐下。 “我说啊,” 白炼盯着面前坐着发呆的景页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咱们这才回来多久,你刚能下地,怎么就扯到命案里面了?” 景页仿佛没听见白炼的声音,依旧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茶杯,直到白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这才回过了神,面容有些苦涩地解释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即便是我把我今天看到的都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白炼叹了口气,说到: “唉,先不说这个命案了,我对这个了解得也不多,先介绍一下,这位是不良帅,负责京城大大小小的情报搜集以及一些隐秘的任务,关于抓走你妹妹的那群人他可能知道一些东西。” 只见坐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神情冷淡的一个年轻人冲着景页点了点头。 景页见到此人不禁心中暗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年纪轻轻便成为了不良帅,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随即也冲着对方拱了拱手,问道: “敢问不良帅,关于那群黑袍人有什么情报吗?” 不良帅看上去有些高冷,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架子,见景页问起,便开口回道: “自上月起,城内不断有醉汉和乞丐失踪,起初我以为只是一些普通的失踪案件,可是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并且每一个失踪的人无一不是人间蒸发,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好像不存在了一般,要知道即便是再高超的绑架手段,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一些目击或者痕迹,但是这些失踪案即便是我亲自追查,线索总会在一处断掉,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如果不是白公子将你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于我,我也很难想到会和他们有关。” 景页好奇地问道: “既然如此,不良帅你是怎么推断出这些事情是和他们有关系的?” 只见不良帅端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眼睛微眯,语气低沉地说到: “前几日我接到手下来报,说在城西市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看见一个黑袍人拖着一个醉汉,他本想跟上去看究竟会被带到哪里,可惜没多久被发现了,那黑袍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隔着十几米直接将我那手下的腿废了,紧接着就带着醉汉消失了。” “原来如此……” 景页点了点头,这时白炼在一旁插嘴道: “所以我和不良帅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查出那群人的老窝在哪。” 景页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但白炼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悠闲地端起酒杯和不良帅碰了一下,嘿嘿笑道: “喝酒!” 白炼这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景页愣了一下,自己的妹妹此刻正生死未卜,这家伙居然还卖起了关子,正欲发怒,突然看到不良帅似乎不经意间用手指点了点窗外,景页顿时明白了什么,也笑道: “那好,喝酒!” 不良帅则打断了二人说到: “不急,等晚上。” 白炼听完哈哈一笑,说到: “晚上再来约你喝酒。”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酒楼,而不良帅也冲着景页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景页喝下了杯子里最后的一点酒之后,结完账又回到了那个小院子里,他还记得疯子死前说的那本书,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景页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现在事情处理完了,他便想把东西取走。 再次来到疯子原来住的屋子里后,景页又想起了吃下蘑菇之后看到屋子里千奇百怪的变化以及他最后的下场,不禁暗暗地打了个冷颤,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叹道: “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解脱吧,可惜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不然我肯定会给你立个坟。” 说罢便开始在疯子的床下寻找着,不一会,从里面角落处拖出来一个盒子,盒子上面刻着一个有点怪异的花纹,看上去像是一个尖角有些扭曲的五角星,中间有只眼睛。 当他用手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黑色牛皮外壳包裹住的书,上面的图案千奇百怪,封面上有着不清晰的《死灵之书》四个汉字,景页心下不禁觉得奇怪,汉字?为什么是汉字?这书是疯子从异邦那带来的,看上去也有年头了,按理说应该是异邦字才对啊。 景页心里一时想不明白的同时,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连忙将盒子关上环顾四周,但是这种盯着自己的感觉又消失了。 景页深吸了一口气,将盒子拿起,他打算先回家准备晚上的计划,等事情完成之后再研究这本诡异的书,随即出门离去…… 第7章 喝花酒 离开院子的景页很快回到家,他把盒子藏在自己床下之后便拿来笔墨,在一张纸上写上了一些东西,然后让家丁去置办,并且一再叮嘱质量要过硬,这些东西可都是晚上要用到的,景页可不想临了因为这些出大事。 家丁接过纸条很快就出门去了,而景页则准备躺着休息一会,顺便构思一下晚上计划的细节。 这时,屋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二少爷,大少爷和老爷正在厅房等您呢,说是找您谈事。” 坏了!景页心想,肯定是被官府带走的消息传到爹的耳朵里了,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便朝着厅房走去。刚进厅房便看到自己的大哥正在父亲面前低着头挨训呢,见景页走进来之后便一脸幽怨地盯着他。 见状,景页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下问道: “咳,爹,您找我?” 景威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之后,转过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冷冷地问道: “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听得出来,此刻的景威正压抑着怒火。 景页显然也意识到了,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地说道: “爹,您误会了,那人的死跟我没关系,官府那边我都解释清楚了,这不才放我回来吗?” 尽管景页在努力辩解着,但景威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冷笑道: “是吗?那还真是我误会你了,你告诉我,库房里的雕像哪去了?” 眼见自己的父亲是动了真怒了,景页索性不再辩解,实话说道: “我拿的!我想起来买雕像发生的事情,觉得这个雕像和抓走小妹的那群人有关系,就拿了琢磨琢磨。” “你还好意思说!” 景威一拍桌子喝道: “萱儿已经下落不明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旁边的景玉一见自己的父亲真的生气了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爹,二弟只是一时糊涂,而且也是急着救萱儿,您就别再怪他了。” “哼,” 景玉的话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景威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冷哼了一声,不再发怒了,而是用手指着景页警告道: “总之,你不准再参合这件事。” 景页没说话,只是紧紧地咬着牙,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爹,有些事情您没亲眼见过,您能想象出一个尖头怪物从人嘴巴里爬出来的样子吗?您能想象到人的肚子里伸出十几米长的触手吗?您能想象到一个人在您眼前被看不见的东西撕成碎片吗?” 景威愣住了,一开始他没理解景页说的话的内容,以为是自己的二儿子被自己骂得魔怔了,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胡话,但看到景页的眼神,他才明白,景页没有在说胡话,而是很认真地在讲述着某些事。 见自己的父亲沉默了,景页继续说道: “这些在您看来可能是疯子才会说出的话,但是我是真的见过、经历过。我明白您担心我会因为掺和在这件事里面从而被波及,但是爹您别忘了,他们已经盯上我了,不单是我,甚至是整个京城都已经被盯上了。” 景威有些愣愣地看着景页,只觉得他有些陌生,从小到大自己的这个儿子对于自己的话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但此刻的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如此坚定地看着自己。 “躲是躲不掉的,爹,如果只是一味地等着不明真相的人来救小妹,小妹只能是死路一条,而且因此而死的人会更多!爹您明白吗?孩儿不孝,爹您不用劝我,也劝不动,我虽然一向听您的话,但只要是自己认定要去做的事情即便是您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这点您是知道的。” 说完这些话,景页的目光依然坚定且平静地和景威对视,景玉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景威有些翻涌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唉,翅膀硬了。” 三人就这么沉默着,又过了一会,景威低声喝道: “还杵在这干什么?你不是要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吗?赶紧滚!” 景页一听心里大喜连忙说到: “那孩儿先走了,您也别太担心,我心里自有分寸的。娘那边也麻烦您了。” 说罢便离开了厅房。 见景页离开了,景威又冲着景玉喝道: “你也给我滚,让我自己静一静!” 景玉也如获大赦一般赶紧溜出厅房。 离开厅房的景页刚好碰见了采购回来的家丁,只见家丁将一个小包裹塞给了景页说到: “二少爷,您让我置办的东西都给您弄妥当了。” 景页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将小包裹塞进怀里,便回房间了。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景页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从家里的马厩里牵了匹马直接奔着白府去了。 京城白家的府邸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接近西市的一条街道上,在等着家丁通报白炼的时间里,景页下马欣赏着身后的街市。 虽是傍晚,沿街叫卖的小贩却已经将灯笼支起来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马车声和人交谈吃东西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不禁显得街道繁华至极。 “真幸福啊,” 景页心里这么想着: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些怪物的存在,不知道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地活一辈子……” “想啥呢!” 突然,景页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白炼。 他早就在家等着景页了,接到家丁的通报第一时间就出来了。 面对白炼的询问,景页有些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白炼见状便宽慰道: “又在想你妹妹的事吧?哎呀,你愁也没有用,这事都已经交给不良帅了,他可是专业的,你就在家等着好消息就行啦!” 说着将景页的马交给自己家的家丁,让其看好,自己则拉着景页走向西市的一家酒楼说到: “来来来,今天约你过来就是为了能让你开心开心,一定不醉不归!” 就在这时,景页偷偷递过去一个药丸,顺着白炼拉着景页的手的袖口滑了下去,而白炼则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依旧让店家准备一些好菜好酒,开了个包厢,甚至还叫上了几个艺妓,大有不让景页尽兴而归誓不罢休的气势。 趁着二人先进包厢等候的时间,景页查看了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偷听,便低声对着白炼说道: “你搞什么!怎么还叫艺妓过来了!我大哥要是知道了回去不得弄死我!” 白炼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到: “谁让你装的那么像,我这不得配合你嘛。再者说,”说着一把搭上景页的肩膀,“就咱们两个大男人躲在包厢里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龙阳之好呢。” 景页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又接着提醒道:“刚刚的药丸收好,那是醒酒药,等会喝酒的时候记得吃。” 白炼则满不在乎的说到: “诶呀,你要相信小爷我的酒量,我可是号称西市千杯不醉的人物!” 接着又似乎怕景页不放心补充道:“不过要是真的醉了,我会记得吃的。” 听见此话,景页心里越发没底起来。 很快,小二便开始一道一道地上菜。 不得不说,这家酒楼不愧是西市闻名的酒楼,菜品样样都是色香味俱全,甚至还有景页没有见过的,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紧接着艺妓也到了,是两位略施粉黛的佳人,其容貌虽没有沉鱼落雁那般夸张,也离得不远了。 两位艺妓一进包厢门便冲着白炼行礼: “白公子安好。” 白炼则指着景页说到: “这位是景家二少爷,景页。” 二人听罢连忙向景页行了一礼道:“见过景公子” 景页哪见过阵仗,连忙有些尴尬地起身回礼道: “见过二位姑娘。” 说完还狠狠的瞪了白炼一眼,心想到这家伙肯定经常来这里寻欢作乐,连艺妓都混熟了,而后者仿佛没看见一般对着两位艺妓说到: “景公子今天心情不好,薄玉你今晚可得哄好了,今晚要是开心了还有别的赏赐。” 说罢丢过去一锭银元宝,“至于浅花,你今晚就陪着我,最近我爹老是拉我去军营历练,可算是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浅花和薄玉接过银子之后喜笑颜开,连忙坐到景页和白炼的身边,一人负责唱小曲,另一人负责弹琵琶,一曲唱完又哄着两位公子喝酒,气氛逐渐欢快了起来。 景页闻着身边不断贴近的薄玉身上传来的香味,不禁有些面红耳赤,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逗得薄玉不断地掩嘴轻笑,薄玉看着眼前这位京城有名的景公子这副样子,打趣地说到:“景公子想必还未经人事吧?” 说着还将身体又靠近了几分,几乎要贴上去一般。 “啊?啊!是,还未成家。” 景页有些尴尬地回道,脸上的红色不禁又红了几分,不知是醉酒还是醉美人。 “那景公子觉得奴婢好看吗?” 薄玉盯着景页的眼睛好似故意要挑逗对方一般,眼神里带着一丝妩媚。 景页则根本不敢看薄玉的眼睛,将求救一般的眼神投向了对面的白炼,结果白炼还是装作没看见一般搂着浅花喝酒,打趣,不禁让景页恨得牙痒痒。 薄玉见景页迟迟没有回答,心里不禁暗暗叹息了一下,对着景页说到: “想必景公子是看不上奴婢了,不过也是,一位世家的少爷怎会看上我这种女子。” 说罢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落寞。 景页闻言连忙对着薄玉解释道: “姑娘言重了,在下万万没有看轻姑娘的意思,姑娘的容貌在我见过的人中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在下对姑娘所知甚少,万不敢随意轻薄。” 薄玉听罢掩嘴噗呲一笑道: “没想到景公子还是个正气十足的人,我还以为都和白公子一样见到漂亮的姐妹就想去占便宜的人呢。” 说着还幽怨地瞪了白炼一眼,白炼则是尴尬地干咳了两下,当作没听见。 接着薄玉又端起酒杯对着景页说道: “现在像公子这般品质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奴婢敬您一杯。”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旁边的白炼起哄道: “景页你还不快回一杯,别让我看不起啊!” 景页则也端起酒杯对着薄玉敬了一杯,包厢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就这样众人你一杯我一杯,时间很快来到深夜,两位艺妓已经醉倒,伏在桌上了,但同样伏在桌上的还有白炼。 “喂!你搞什么!” 景页拼命的摇着白炼低声喝道: “你这家伙不会没吃醒酒丸吧!” 桌子上的白炼则突然嘿嘿一笑,腾地一下站起来说道: “骗你的!哈哈哈,我偷偷吃了醒酒丸,没醉,你放心吧!” 景页满头黑线的望着白炼吐出两个字:“有病。” 接着便装出醉得不行的样子要出包厢了。 “慢着!” 白炼叫住了景页,接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小袋子,沉甸甸的很明显是银子,分别放在浅花和薄玉身边,景页见此忍不住说了句: “真不像你会做的事。” 白炼则翻了个白眼说道: “都是苦命人,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怎会出来做艺妓呢?我虽然不能帮天下所有的苦命人,但是眼前遇到的还是能帮一帮的。” 接着又将手搭在景页身上说道: “走吧,该咱俩出场了,演戏要演全套嘛不是。” 这回景页不再甩开对方的手,同时心里还在暗暗嘀咕,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白炼。 二人出了包厢便成了酒楼里众多醉汉的成员,只见白炼眼神迷离,舌头打结般地说道: “掌柜的……小爷我……今天喝得开心,帐……记在我名字上,回头……派人去……白府要。” 酒楼掌柜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白炼了,立马点头哈腰熟练地送着这二位少爷出门。 一出酒楼的门,白炼便搂着景页的肩膀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兄弟……不着急回去,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醉……花楼!”说着便拉着景页进入了隔壁的一条巷子里。 醉花楼是京城有名的春楼,和景页今天吃饭的这家酒楼相距不太远,有一条较长的小巷子直通两个地方,二人便走的是这条巷子。 景页虽然嘴巴上有些口齿不清地答应着,心里却想着,白炼这家伙要是真的带自己去了春楼,一定要提前在半路上掐死他。 就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中的时候,街对面的角落里,一直盯着的几个黑袍人也悄然跟上,消失在巷子中…… 第8章 从未见过的村子 “感觉到了么?”搀着白炼胳膊的景页低声说道,就在二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进了小巷不久,后面就传来了细小的脚步声。 白炼一边嘴里嗯嗯啊啊地说着醉话,一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依旧拉着景页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突然,白炼仿佛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接踉跄了几步,歪倒在路边,而景页好像是因为被白炼倒下去的时候拉扯了一下,也倒在他的身边不省人事。 很快,白炼就传出轻鼾声,回荡在巷子里。 过了一会,就在白炼感觉自己装睡都快装成真的时候,之前的脚步声又出现了,紧闭双眼的景页听见大约有四个人的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接着就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又来两个,赶紧搬走,祭司大人那还缺十个人就能完成仪式了。” 另一个人则开口道:“祭祀大人到底想召唤什么东西啊?”是个年轻的女声,语气里满是期待与激动。 然而还没等刚刚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回答,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赶紧把这两个人带走。” 于是这四个人将景页和白炼抬起,分别放到两人背上,再披上一块黑布,紧接着就带出了巷子,朝着城西方向快步赶去。 就在这四人离开巷子之后,从巷子对面的街角处走出来了一个人,脸上戴着半个面具,正是不良帅,他正冷眼看着这一幕,随即吩咐了自己身边的手下几句,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被人背着的景页感觉到一阵颠簸,西市独有的吵杂声逐渐变小然后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便是寂静。 景页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出了城了,再往西走就是西郊,也不知道这些人会把自己和白炼带到哪里去。 突然,他感觉到有一层凉意扫过自己,就如同有一层水膜滑过身体一般,这股诡异的感觉让景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在并没有惊动背着自己的人。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似乎是到达目的地了,景页趁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周围,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地窖改造的牢房,一道铁门将本就不大的空间一分为二,几根柱子支撑着这种地下结构,墙上有着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把四周映射得影影绰绰,旁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好像晕过去的人。 这四个黑袍人将景页和白炼放在地上,其中一个还踹了白炼一脚骂道: “妈的,这家伙死沉死沉的,累死老子了。” 另一个人则拉了他一下说道: “赶紧走吧,别一会给他弄醒了。” 然而那人却满不在乎地回道: “醒了又能怎么样,咱们这儿这么多人,还有祭司在这,怕什么?”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这时又有一个人出来打圆场。 一直躺在地上装睡的景页听见有人踹了白炼一脚心里不禁暗暗发笑,堂堂京城白少,平时谁见了都要躲着点的主,居然躺在地上被人踹了一脚,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人嘲笑好一阵子。 想到这景页拼命憋住笑,生怕旁边的黑袍人察觉。 但是白炼这下可沉不住气了,想他平时就是属于比较张扬跋扈的人,哪受过这种委屈,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给了那人脸上一拳,嘴里骂道: “狗东西,你找死!” 见此情景景页自然也不能继续装醉了,也快速起身将一人打晕,剩下的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往出口跑去,可是景页根本没给他们机会,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铁丸,丢给白炼一个说道:“我左你右。” 说罢直接扔了出去。 景页从小习武,各种暗器准头自不必说,白炼更是从小跟着他爹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只听见“嘭”“嘭”两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两声惨叫,跑向出口的两个人直接应声倒地。 白炼拍了拍手说道:“搞定。”样子显得极为轻松。 接着又转头盯着景页恶狠狠的道:“我警告你啊,今晚的事你要是说出去了我跟你没完!” 景页则干咳了两下说道:“放心放心,绝对保密。”心里却补了一句,才怪。 白炼这时走到其他昏迷的人旁边俯身查看了一下,抬头对着景页说道:“被下药了,但是没什么危险。”景页点了点头,看着地上昏迷的几个人说道:“把这几个绑起来吧,丢到铁门里去。” 两个人找了一些绳子,将这四个人绑在铁门里的柱子上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摸向出口。 景页先将头从地窖里探出去,向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地窖是在一个屋子里,入口则在桌子底下,见此,回头对着白炼点了点头,一个闪身出来了。 等白炼也出来之后,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搞清楚四周究竟是什么情况再做决断,接着景页缓缓地将房屋门打开,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幅村落的景象。 村子里有着极多的土房和砖瓦房,有一些房子的风格甚至连景页和白炼都没见过,景页回想了一下,似乎只在夜市里和异邦商人的交流中听说过。 景页看着这些房屋有些愣神,自言自语道: “京城附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村子?要知道那些人的速度并不快,背着我们走不会离京城太远,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里?” 白炼也有些弄不清状况,二人面面相觑,白炼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这么多屋子和楼,远处还有塔,也不知道你的妹妹被关在哪里了,总不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吧?” 景页摇了摇头说道: “肯定不能一间一间搜,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话音刚落,从屋院门口的左侧不远处出现了一队手持火把的黑袍人,景页见此连忙把白炼拉回屋内,快速地把门掩好,所幸二人并没有被发现。 白炼看着正趴在门缝上窥伺外面情况的景页问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呆在这不走吧!” 景页则等着那队黑袍人走过去之后,才回道: “现在只能想办法把他们的头领抓住问出来了,刚刚那人不是说有个祭司在这么?想办法把他抓住,还怕找不到我妹么。” 白炼听罢点了点头,俯身将插在靴子里的一把匕首递给景页说道: “防身用,我带了两把,咱们尽量别被发现了,我刚刚注意到那走过去的一队人里面,有两个黑袍人不太对劲,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在山洞的那个黑袍人一样,只是没那么夸张。” 景页点了点头,将匕首收起来之后,随即打开屋门弯腰溜了出去,白炼也紧随其后。 二人一番商量出了院门,打算顺着小路往高塔的地方前进,景页觉得那地方和别的房屋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而白炼也没有更好的想法。 一路上又遇见了几次巡逻的黑袍人,好在都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就在二人为了躲避新的一队黑袍人躲在一棵巨大的树后的时候,白炼感觉自己的脖子处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自己的脖子一样,他用手一摸,发现手上全是黏液,心里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这棵树茂密的树冠中伸出来一条绿油油的舌头悬在空中,刚刚就是这玩意在不断地舔舐着白炼的脖子。 白炼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吓得张嘴就要大叫,谁知道这根舌头趁白炼张嘴的瞬间直接插进了白炼的嘴巴,紧接着就要往里钻,而白炼在受到惊吓之余,手本能地抓想抓住这根恶心的舌头,可是上面遍布了滑溜溜的黏液,根本抓不住。 就在白炼感觉这根舌头快捅到他的胃的时候,一阵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接着就是“咔嚓”一声,这根绿色的舌头被应声砍断。原来是旁边的景页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一看白炼正在被恶心的绿舌头插嘴呢,连忙掏出匕首将其砍断。 白炼将嘴巴里断掉的舌头拔出来后,扔在地上干呕了几声,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缓了一会,转头看到地上那根断掉的舌头还在不断地扭动,不禁又想呕吐。 景页这时连忙将白炼的嘴巴捂住,接着拉着他快速地跑到附近的一个院子里躲了起来。白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景页拦着,只见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队黑袍人,低声说道: “刚刚动静闹得太大,那队人好像察觉到了。” 白炼一惊,有些担忧地低声问道:“那怎么办,等他们过来发现地上的那根舌头,肯定会觉得是有人闯进来了。” 景页稍一沉思,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有办法。”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铁丸,就如刚刚在地窖里使用的一样,又像之前一样递给了白炼几颗说道: “等他们走到树下,朝着他们的脚丫子砸,越用力越好。” 白炼听罢就知道景页想要干嘛了,接过铁丸,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棵树的舌头不是被你砍了吗?” 景页则稍稍吸了口气说道:“真的吗?你再仔细看看?” 白炼立刻将眼睛睁到最大,死死地盯着那棵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那棵树在风的吹拂下,树冠上的叶子纹丝不动,而刚刚伸下舌头的树冠的位置正在微微颤抖,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等会,那棵树……该不会上面的叶子都是舌头吧?!”白炼脸色有些发白的问道。话语中还带着颤抖,很明显想到不好的事情。 景页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我刚刚拉你离开那里的时候注意到那些叶子都是可以伸缩的。” 又回头看了一眼白炼的脸色,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刚刚的舌头有毒?” 白炼则连忙摆手回道:“啊不是,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们来了,正事要紧。”说罢拿着铁丸瞄准了正在往这边走的几个黑袍人。 见此,景页也就没管他了,也拿起铁丸瞄准了那几个黑袍人…… 第9章 邪树 这几个黑袍人听见树这边传来了一些动静,于是打算过来查看一下,不过他们似乎是知道这棵树有什么特异之处,所以在靠近之前,为首的一位似乎是队长的人叮嘱其他人道: “不想死的等会过去都给我把嘴闭上,有什么要说的等离那棵树远一点再说!” 其他几名黑袍人齐声应道:“是!” 接着几个人缓步朝树这边走来,等到了树后发现地上还在扭动着的绿色舌头时,几人都是心里一惊,顿时明白有人闯进来了。 但就在这时,几声“咻咻”的破空声响起,接着那几人仿佛被石头砸中脚一般纷纷抱着自己的脚惨叫起来,声音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极其凄厉。 可能是因为景页刚刚把那棵的一根舌头给砍掉了的缘故,这棵树显得有些暴躁。 本来这几人走到树下,它还只是微微颤抖,等到这几人张口惨叫之时,它枝干上的那些伪装成树叶的舌头直接开始胡乱挥舞,其中几根飞快地插进了这些人嘴中,还有几根舌头直接将这几人卷到半空中捆住了。 只有刚刚叮嘱其他人的那人即便被铁丸击中了脚踝,仍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将惨叫声咽了下去才幸免于难。 但是那几个被卷到空中的家伙就没这么幸运了,舌头从嘴巴进入,直接捅进了他们的胃里,接着从舌头末端分裂开,露出一排排牙齿,开始撕咬他们的五脏六腑,吞食着他们的内脏和血液。 这些在景页和白炼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们被卷在空中,七窍不停地流着血,身体因为剧痛在空中不停地痉挛,肚子那里不断地有东西在蠕动,而嘴巴里却只能发出一声声被堵在喉咙的呜咽声,但是听起来也极其凄惨。 地上唯一那个没有被绿色舌头攻击的人见到这一幕之后宛如疯了一样瘸着那只受伤的脚,一步一崴地朝景页和白炼这个方向跑来,跑来的同时还用手捂着嘴,生怕下一刻就和自己的同伴一样。 白炼和景页见到这一幕也被惊呆了,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这棵树会如此恐怖,特别是白炼,在见到空中那些人肚子的变化之后脸色变得越来越煞白,用手捂着嘴巴差点又吐出来。 而景页看到幸存的那个人往自己这边跑来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救他,可是还没等到景页下决定时,那人瘸着的脚就被一根伸长的绿舌头给卷住了,接着就往回拖。 那人这时候也顾不上用手捂嘴了,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白炼和景页二人藏身的地方,直接开口朝二人呼救。 而景页和白炼听到这人的呼救声本想出去拿匕首将他脚踝处的舌头给砍断的,可是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只见那棵树又伸出一根舌头,从头分裂成几瓣,一下子包住了这人的头,随着“咔嚓”一声,这人的脑袋直接炸裂开来,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溅到了白炼的脚边。 白炼这回没忍住直接转头弯腰吐了起来,虽说他从小在军队里长大,对于尸体什么的可能接受能力比较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眼前这恐怖的情景还是将他的认知给打破了。 此时那棵树甚至还想对景页白炼二人动手,好在景页反应快,又把白炼拉了回去。 那颗邪树见够不着白炼和景页之后,便没再管他们,而是将那具无头尸体倒提着,当作毛笔一样,用尸体不断流淌出的血当成墨,开始在地上画着什么,至于那几个被卷在空中的几人早已经被吃空了内脏,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一会,地上就多了一个由鲜血画成的怪异图案,怪树随即将这几具尸体丢在了法阵上。 伴随着法阵逐渐亮起的一阵暗紫色光芒,从中伸出了几支树干一样的手,将尸体拖了进去,又从里面飘出几个绿紫色的光点飞入了树干之中,使得邪树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景页的错觉,他感觉那棵树的树冠变得更多更绿了。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法阵消失了,尸体和血迹也消失了,这里又重归了寂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景页有些愣愣地看着那棵邪树,又看了看正在旁边疯狂呕吐的白炼,嘴里喃喃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我是变成跟那个疯子一样了吗?” 但是景页很快就从这种状态里脱离出来了,他明白再怎么纠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也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查清这里的头目在哪,然后抓住他问清楚自己妹妹被关在哪。 白炼都快将自己肚子的酸水吐干净了,总算是好了一点,但是一回想起那舌头的黏液和那人溅得一地的脑浆,还是忍不住地犯恶心。 景页在旁边帮他拍打着背,有些担忧地问: “好点了没?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那些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我怕附近还有巡逻队发现,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我没事,” 白炼强压住恶心感回道: “我们快走吧,我现在只想离这棵树越远越好。” 景页听罢点了点头,率先向高塔的方向前行,白炼紧随其后。 二人很快便来到高塔之前,站在这座高塔下抬头看去,景页和白炼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仿佛这座塔正在弯着腰盯着他们俩一样,可是在远处看的时候,这座塔明明是笔直的,除了造型有些奇特以外没什么异常,这不禁让二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特别是景页受到的感觉更为强烈,因为这种感觉他曾经感受到过,就在夜市的那晚梦里,那座城市给他的感觉也是这样,同时相反又矛盾的感觉从同一个物体上发散出来,使人又厌恶又害怕。 “咳咳……” 景页干咳了一下,用手摸着大门对着白炼说道: “进去之后多加小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 于是景页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门推开。 随着“吱呀”的一声,二人看清了里面的情形,没有想象中的各种怪物,也没有想象中的黑袍人,里面看上去像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有着昏暗的油灯,通道顶部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 见到是一条通道,景页低声地骂了一句:“妈的,怎么又是通道。” 白炼明白,他这是想起来之前游猎的事情,暗自叹了口气,接着宽慰道:“没事,这是塔里,不是山洞,肯定不会像之前一样了。” 景页有些沉默地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白炼见此也没多说什么,随即跟了进去。 二人刚踏入门内,便感受到一股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来,景页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白炼则是嘀咕道: “这是什么味……刚刚在门外怎么没闻到,怎么感觉有些恶心啊,但是又觉得好像在哪闻过……” 景页听见他的嘀咕声回应道: “我也是,总感觉在哪闻过,就是想不起来。” 二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琢磨出个头绪出来,不过也没有计较太多,继续往里深入。 二人沉默地往前走了一会,头顶上的砖缝中不断“滴答滴答”地往下渗着水珠,接着通道出现了变化,出现了一个往上的螺旋石阶,看来是通向上一层的楼梯,二人没有多做交流,直接就走了上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空旷深邃的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楚。 走了好一会,二人才来到了第二层 第二层似乎依然是通道,但是和上一层不同的是两边多出了一个个房间,见此景页和白炼放轻了脚步,怕这些房间中有人被自己惊动。 二人经过这些房间时会不自觉地听一下里面的动静,有些能听到里面传出来水声,有些则是一些呢喃声,有些则是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白炼还发现这些房间门下都会往外渗出一些水,但是很快就会被这些石头吸收,所以并没有积成水洼。 “我说,”白炼有些忍不住地低声问道: “这些房间不会是澡堂子吧,又是水声又是呢喃声的,会不会是有人在里面泡澡泡睡着了说梦话呢。” 景页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回了一句: “如果换作是以前的我,我肯定会觉得你在开玩笑,但是现在我真的不太确定了,说不定他们真的会在塔里建澡堂。” 很快二人便遇到了和刚刚一样的螺旋石梯通向上层,这时景页心里又泛出当初在山洞里时的感觉了,总觉得有东西在呼唤着自己,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反应更强烈了。 景页有些不安地问白炼: “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白炼这时皱着眉头,用不确定的语气回道: “有,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叫我,但是我明明没有听见声音啊,仿佛是直接出现在我的心里的一样。” 景页听完心里一惊,这不就是自己的感觉么,为什么上次在山洞里白炼没反应?但是这次他也感觉到了? 联想起刚刚渗水的房间,结合对比上次更加强烈的呼唤,景页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回道: “我……有个想法,但是我不太敢确定,这太荒谬了……” 白炼听到景页这么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在他的印象里,景页一直都是冷静沉稳的代表,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可见他心里的想法有多夸张,一时间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同时再次往上走,来到了第三层。 虽说是第三层,二人却觉得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了,因为这些螺旋石阶实在是太多了,很少有建筑会将楼层之间的楼梯建得如此深长。 第三层依旧是一条通道,两边是一个个小房间。见到此景白炼忍不住说道:“咱们不会又像上次那样鬼打墙了吧。” 话一出口方觉得不太妥,瞟了一眼景页,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景页则回答道: “我刚刚在二楼的时候有记住门上面的花纹,和这层楼房间门的花纹不一样,不是鬼打墙,走吧。” 白炼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往前走。 就在二人走到一半时,白炼突然被景页拉住了。 “怎么了?”白炼有些茫然地看着景页,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景页则指了指左手边的房间说道: “这间房间没有渗出水,我想进去看看。” 白炼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就摇头否决:“不行,万一里面是那群黑袍人或者是跟那棵树一样怪物在里面怎么办,我不能让你进去。” 但是景页却坚定地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但是不能确定,我需要打开一扇房间的门才能确定,这扇门没有往外渗水,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有一种直觉,这间房间里面会有这个村子的答案。” 白炼看着景页坚定的目光动摇了,他明白对方比自己要理智,也明白对方在这种事情上要比自己更聪明,咬了咬牙说道: “那我陪你一起进去。” 景页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房间门前,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下,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接着缓缓地将房间门打开…… 第10章 我们在海底?! 景页缓缓地将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房间,空间不是很大,但是四周墙壁上刻满了难以形容的花纹,一直盯着这些花纹会觉得它正在不断扭动从而感到不适甚至有些恶心。 房屋内的设施都是石头做的,墙上有一扇奇特的窗户,而且并不是白炼和景页家中木头为骨,纸为面的窗户,而更像是用异邦水晶玻璃制成的。 窗外投射进来的光映照在这些家具上泛出青绿色的光芒,让人禁不住产生了一些诡异的感觉,加上心底不断传来的呼唤声,使得二人认为如果有人长时间待在这样的房间里,会对人的精神产生极大的影响。 白炼进了房间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有点不舒服,随即走到窗户旁,想透过窗户透透气,顺便看一下这个村子周边情况。 “别过去!”景页出声提醒道,随即将白炼拉到一旁。 白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就是去看一下这个村子周边情况,等会要是被发现了逃跑也好找路啊。” 景页没说话,冲着白炼摇了摇头,自己则慢慢的朝窗户那移动,只见他缓步走到窗子前,将手慢慢地伸向那透明的窗口,就在触摸到的一刹那,想象中坚硬的触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凉,湿润,甚至有一点柔软的感觉,同时在他的手掌附近产生了一圈圈的涟漪。 白炼见到这一幕有些吃惊,连忙开口询问景页:“这是什么?难不成是水吗?” 景页回过头,脸色有些难看的回道:“没错,是水。” “怎么可能!” 白炼不敢置信地跑过来,用手伸了进去,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就是水,只不过似乎有一种力量将这些水阻隔在窗户之外。 “这……这……” 白炼此刻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自己明明是在塔的上面,为什么窗外全是水,难怪刚刚就觉得映射在家具上的光哪里不太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就在这时,窗户外闪过一道黑影,将二人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收回,过了一会那黑影又出现了,不过距离变得较远了,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条鲨鱼。 景页看着那条鲨鱼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我的猜想没错。” 白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又想到就在刚进塔的时候,传过来一阵风,那股风的味道让他熟悉,瞬间他就明白了景页心里的猜想:他们,在海底! 但是瞬间他就觉得是自己疯了,自己明明上的高塔,爬了那么多的楼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海底? 他看着窗户有些喃喃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旁边的景页听见了白炼的声音,有些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他仿佛想起什么一样,连忙跑到窗户那将头不断地侧过来侧过去,调整自己的视角,终于,他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就在这崎岖不平的海底中,远处模糊不清地屹立着一座城,这也让景页明白了为什么进了塔之后自己心里的呼唤声会变得如此强烈,原来自己已经离得如此之近了! 景页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那座城市,仿佛又回到了梦里一般,那造型怪异的石头,那让人厌恶的建筑风格,还有那似乎看不到顶的宏伟雕像……他的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诱惑着他,呼唤着他,希望他可以来到自己身边。 渐渐地,景页眼睛中的神采逐渐消失,变得痴痴愣愣,开始无意识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