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卢杞》 第1章 你终于来了 大唐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嵩山附近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几人护送下徐徐前行。 已是入秋深夜,一般人此时应该在驿站歇息,不该赶夜路,想来这一行人是有急事,但马车内端坐的老者面上却毫无急色,只见他五十多岁光景,身着道袍,左手持拂尘,右手捻指,正闭目养神,面上无悲无喜。 忽然,夜空大亮、恍如白昼,一时之间人马皆惊!众人望向天空,只见一颗天外陨石落下,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保护大人!”一名护卫大喊。 正在人仰马翻之际,只见老人已掀开轿帘,以手势止住劝他下车躲避的士兵,望向天空,双眼死死盯住那颗从头顶划过的火球,右手快速捻动,脸上喜色骤现,大喊道:“快!跟上它!” 说完跳下马车,改为骑马,大喊一声“驾”,就急急向那天外陨石追去。 众人见状,也急忙催马跟去! 有天火照路,一行人在官道上纵马狂奔。弃车换马的老人面上掩盖不住的欣喜,一边喊着“快、快、快”,一边挥鞭催马。 只见火球落在嵩山山麓,轰的一声炸开。 大约一个时辰后,老者一行人催马赶到,只见山脚下的地面被炸出了一个直径二十多米的大坑。 此时已是深秋,山边乔木大多凋零,满地枯叶,见火即燃,一般今天这种陨石天火会引发一场浩大的山火,嵩山周遭山脉相连、植被繁茂,一旦引起山火,没有几个月是无法扑灭的。当然,说几个月能扑灭,也是及时组织扑救情况下,而此时天下纷乱、军阀割据,谁又能找这么多人手来扑山火呢?终也只能听之任之,如此一来,不仅古刹少林寺难保,附近的百姓也要遭难。 但奇怪的是,此处陨坑附近却无一丝火苗。 顾不上其他人的阻拦与保护,老人已经冲到陨坑附近,放眼望去,只见坑中零散有些火星,陨坑正中有一颗红热的金属,并无其它异状。 老人正要吩咐留下几人看住陨坑,忽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在这无风的深夜里,啼哭声甚是响亮。 老人忽的一怔,立刻领着一行人举着火把循声找去,最后发现在百米外的一块巨石后面,一位妇人正怀抱婴儿,虚弱的靠在一棵树旁。 妇人见老人虽是一身道袍,但随从皆是官兵打扮,知道老人身份绝不简单,于是便要起身作礼,但她太虚弱,虚弱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老人看了一眼妇人怀抱的婴儿,面上大喜,正要作礼询问,只见妇人虚弱的对老人说道:“大。。人” 老人忙道:“夫人正是虚弱的时候,贫道略通医道,先帮你把脉一看。” 只见妇人艰难摆手道:“大人,民妇身子本就虚弱,自知已无可救,只拜托大人能到长安,寻我家二叔,将我家孩儿托付于他,民妇来世一定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老人忙问:“请问夫人二叔姓名,在长安何处居住?” 妇人苦道:“民妇也不知二叔住在长安何处,我家阿公死前只道二叔名唤霍仙鸣,我家相公名叫霍传宗。” "霍仙鸣?!"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住了,连老者都闻言愣了一下,只见他拱手作礼道:“夫人二叔名讳,贫道记下了,请问夫人可还有其他事要托付的?” 妇人见这老人家一身道袍、鹤发童颜、气质脱俗,有仙风道骨,于是虚弱地说道:“不知仙长大人可否帮小儿取个名字,让我能下地府后告知我夫与阿公知道。” 老者欣然一笑:“当然可以,此子与我有师徒之缘,又在子时出生,面如冠玉,不如就叫子玉吧”,然后怕妇人不懂,又解释道:“子玉者,昆仑上品美玉,不知多少万年由天地雕琢,浑然天生,我大唐安西治下于阗盛产之。”说到安西,老人眸子中的光芒突然弱了一些。 妇人却未曾发觉,只是流泪道:“子玉、子玉,霍子玉、霍子玉!好名字啊,多谢仙长,多谢仙长!请问仙长名讳,民妇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说着便要起身磕头道谢。 老人上前扶住妇人道:“老朽李泌,不值一提!” 妇人惊喜道:“原来是老神仙李相爷,多。。”话未说完,妇人突然歪向一边,老人急忙查看,却发现妇人已然脉象全无,没有了气息。怀抱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老人心下一酸,从妇人怀中抱起孩子,正要哄,却发现孩子突然不哭了,还抓着他的手笑了起来。 是的,老人就是李泌,中唐第一名相,从玄宗朝以来,三十多年,历四帝,虽然从未直接被皇帝封为宰相,在朝中也一直**臣排挤,无奈只能躲在山中修道,但是在民间却是名声极佳,老百姓早就把他当成了大唐无冕的宰相,他也是如今民间呼声最高的宰相人选,这次从衡山回长安,多半是要拜相的! 然而此时,老人看着怀中的孩子,鼻子一酸,双目泛红。他自问道心坚定,学成出师后的几十年来,从未像今天一般激动! 五十年前,自己十二岁,师傅说,当初师爷李淳风与袁天罡推背过后,本打算就此隐居,但是袁天罡心系大唐,以自己命数为代价,撬动天机,死前留下谶语:“甲子日,秋子时;天火傍生兴大唐。” 现在不就恰好应验了么:甲子日,秋子时,天火傍生! 老人一拢心神,将孩子用布帛包裹严实,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颤声大喊道:“去长安!” 五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 他此刻正抱着的这个孩子,将是大唐未来的希望! 如今天下纷争不断,民不聊生,哪怕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却依然无力扭转,而这个孩子不一样,他将会完成他们几代人的夙愿,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大唐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你,终于来了! 第2章 泾原兵变 第二天,派人委托县官找了两位民妇给孩子随行哺乳后,李泌一行人就继续出发了。 看着熟睡的霍子玉,想到他长大的使命,李泌内心很是愧疚。年轻的时候,他自己自负才华出众,可以治国安邦,但是却亲眼看着安史之乱爆发,生民涂炭,后来虽然与郭子仪等人平定了安史之乱,却也无力改变天下大势,眼看着大唐一天天的衰败下去,如今留给这孩子的是一个实打实的烂摊子。 大唐开国以后,经过太宗、高宗、武则天三朝努力,消除了周边少数民族威胁,以博大的胸怀,融合天下各族精英、举国同心,终于在玄宗朝开元年间,国力达到鼎盛,疆域也达到了历朝最大,各行各业繁盛,加之大唐历来喜欢藏富于民,一时间国强民富,引得万国来朝。 可惜后来玄宗开始变得昏庸、宠幸奸佞,又加了十道节度不说,也不再严格执行节度使换防,默许世袭罔替;不再限制兵员,使得节度使权力与势力越来越大。最重要的是,他封了安禄山为三镇节度,任由他借改革之机在朝中大肆结党。 玄宗他太过于信任安禄山,不,确切地说,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安禄山了,以至于引发了安史之乱,历经玄宗、肃宗、代宗三朝,方才平定,可惜此时天下节度使已经坐大,加之宦官专权、朝堂内党争不断,大唐一直到如今德宗朝,都没有削藩成功。 就在前年,建中二年,德宗决心削藩,却引发了朱滔、田悦等藩镇叛乱,去年派去平叛的李希烈也被朱滔等人策反,一起叛唐了。更可怕的是,就在八月,前去平叛的朝廷主力,被李希烈打败,一触即溃,眼看长安不保,德宗这才请自己出山。 如今的大唐真的是已经危在旦夕了。 就在李泌闭目思虑之时,远处一匹快马迎面赶来,一阵喧嚣后,只听得外面有人朗声道:大人,朝廷急报,泾原节度使姚令言麾下士兵哗变,皇上被逼移驾奉天! “什么,泾原兵变?!”李泌心下一惊,一掀轿帘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大人,泾原兵本是去增援襄阳,经过长安时向朝廷讨要封赏,但是京兆府只给粗米,于是士兵哗变,泾原节度使弹压不住、皇上加赐布帛也未能平息,泾原兵拥立反将朱滔的兄长朱泚为帅,攻入长安,皇上在大内霍总管保护下,移驾奉天!” 李泌听后,心中波涛翻滚,短暂思考后立刻叫人拿来纸笔,飞速写下三封书信,拿着其中一封,叫来二人吩咐道:“你们二人,立刻带上这封书信,前往定州当面交于李晟老将军,请他即刻回兵勤王,对策已在信中说明。” 李泌再拿起另一封书信,又叫来二人道:“此封信,你二人速速带去交给朔方节度使李怀光,请其即可带兵勤王。” “喏!”四人带信上马就分头出发了。 李泌拿起最后一封书信,对随行的一名宦官作礼道:“辛苦刘公公一趟,请务必将此封书信呈给皇上,并请代贫道传话:请皇上定要按信上所说的做,否则社稷危矣!” “相爷说得哪里话,这是杂家的本份,何谈辛苦!请相爷放心,传话也一定带到!”刘公公回礼道。 李泌也不再客气,又吩咐了两名随从随行,保护刘公公。然后吩咐其他人道:“全速前进,前往奉天!” 说是全速前进,但是因为霍子玉实在年幼,加上河南道本身也战火连绵,一行人各种绕道,等到奉天时,已是十一月底。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极其惨烈,皇太子李诵都亲自上了战场,被飞矢射中,差点阵亡! 卢杞一向惧怕李泌,唯恐李泌拜相,夺了自己的相权,向德宗皇帝建议说李泌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如今奉天之难已解,不如让他先休息几天再召见。德宗想想就准了。 李泌表面云淡风轻,心底却满是忧虑,目前形势依旧不好,李怀光虽然在礼泉打败了朱泚,但也只是朱泚的先头部队,其主力毫发无损,依旧盘踞长安,而且这狗贼还已经称帝了。反叛的节度使中,除了朱滔已投降朝廷,其它人仍然在虎视眈眈,最重要的是,朝中卢杞依旧当权,而德宗依旧很信任他。 想及此处,李泌心下十分感慨。他出身名门,家族六代显贵。他七岁能文,得玄宗召见,赞为神童,贺知章和张九龄对他视如珍宝。后来更是天纵奇才,十三岁学成出师辅佐太子,可惜当时宰相李林甫口蜜腹剑,以年少为由将其闲置十年。后来李林甫倒台,玄宗刚想起用他,杨贵妃的弟弟杨国忠又嫉妒他,加上安禄山视自己为绊脚石,以阻碍改革为由,将其遣送到了远离长安的洞庭湖北。 好不容易熬到太子李亨继位成肃宗,他又为奸相李辅国所不容,加上十几年没见,肃宗皇帝早已和自己离心离德,最终自己不得不主动躲居更加遥远的衡山。 几年后,肃宗也驾崩了,代宗感念自己当年庇护他免受李辅国加害,征调自己为翰林学士,但当时的奸相元载又嫉贤妒能,表面上到处夸自己博学有才,实际上却以江西有乱、民风不治为由,将自己调去了更加远离皇城的江西。即使是元载死后,继任的常衮也害怕自己,直接请旨把自己调去了杭州。 想到这里,李泌自己也哑然失笑,如今自己已经六十多岁了,之前的这几十年,被排挤的一次比一次远离朝堂,哪怕代宗驾崩,德宗坚持召自己回朝,依旧被人排挤不得重用,只能以修道不问政事为由,勉强留在长安。而卢杞为相以后,自己不得不主动避其锋芒,躲去衡山,继续修道。 亏得自己一直自负才华盖世,却在出师后的将近五十年里从未得到重用,哪怕自己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哪怕皇帝知道自己确实有才能而且已经做出了政绩! 自己已是身历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几朝的元老,说起来每一代皇帝似乎都很欣赏自己、重视自己,但却始终游离于权力核心之外。 第3章 卢杞与李泌 李泌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大唐诗仙李白,那是他的偶像,不仅道术有成,而且诗才、剑术均为天下第一,那时候他年少热血,觉得诗仙太窝囊:一身才华不被重用,四十多岁了反而被养起来做了一个专门歌功颂德的百灵鸟、皇帝的贴身保镖! 他有次进宫给玄宗讲道德经,讲完后出宫在酒楼跟李太白还有另外几个朋友聊了一宿、喝了一宿,那是他人生至今最开心的一天,也是他第一次破戒喝酒,还喝醉了,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喝醉的,当晚的对话他也几乎都忘了,只记得诗仙豪迈的声音、爽朗的大笑,以及留下的那一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诗作。当他第二天酒醒的时候才知道,那天一早诗仙就从长安走了。当然,他自己也被玄宗“请去”了洞庭湖北。 李泌每次想到诗仙,心情都会好很多,诗仙的豪迈与爽朗的笑声总能让他觉得心胸畅快,此刻他心情就好了很多。 李泌微笑地看着摇篮中熟睡的霍子玉,一边轻推摇篮,一边自言自语道:“好孩子,师父没几年可活了,可是卢杞还年轻,还不到五十岁,若不除他,你未来恐怕要为其所害啊。我和李太白都一生为奸相所误,终不得志,师父绝不会把这厮留给你。” 不过卢杞在朝中势力何其庞大,想要剪除实在不容易,李泌一边思量,一边在屋中踱起步来。 李泌太了解卢杞了,这个人长得倒不是真的丑,只是在万国来朝、人才济济的大唐,他相对来说比较丑,其人虽然生的很是白净,但其左脸大,右脸小,有些酒糟鼻。 这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你可能只会觉得这个人长得不好看,倒也不至于说他丑陋。可这种感觉也仅仅是在他不张嘴说话的时候,因为当他说话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有些歪嘴,而且是往比较小的右脸歪,加上他牙齿本就稀疏,这就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滑稽,像一个刚被人殴打过、可怜兮兮的小丑。 卢杞生于范阳卢家,那可是名门望族、俊杰如云,哪个不是生的英俊潇洒、风采奕奕?偏偏卢杞生得这副模样,于是从小就被人笑话奚落,尤其在他父亲死于安史之乱后,笑话他的人更是肆无忌惮,庶出的兄弟攻击他不配承袭祖荫出仕,这让他深深自卑,对此极为敏感,只要你看他笑,他就会认为你在取笑他,他便怀恨在心,总要寻个机会报复你。 这个人进京以后,一直在刑部和吏部做着微末小吏,虽然他脸比较丑,但是脸皮厚,经常拜会朝中大员,几乎所有人见到他都不喜欢,等他说话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往往都是满堂大笑他的滑稽相貌,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郭子仪。 郭子仪早年在边关犯事,被诗仙李白所救,开启升迁之路。安史之乱时,又得李泌相助,在朝中斡旋奸相与奸妃,才得以保全性命、并以战功升迁。安史之乱后经李泌点拨明哲保身之道,主动交出所有权力,并为大唐安定多方奔走、尽心竭力,晚年位极人臣,寿活八十有六。 这卢杞进京的时候,郭子仪已经八十三岁高龄,每当下人告诉郭子仪卢杞来拜会的时候,他立刻停止宴会,屏退左右所有亲人以及家仆,刚开始家人还觉得没必要,但是郭子仪却说,卢杞这个人相貌不好,有些丑陋滑稽,但是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天你们见了他如果笑了,将来他一旦掌权,就会清算咱们家了,现在咱家多荣耀,将来就有多惨。 更有意思的是,每次卢杞来,郭子仪都不顾老迈、亲自去迎他,握住卢杞的手嘘寒问暖,即使卧病在床,也要装作挣扎着起床的样子去握住卢杞的手,亲切地问候他,丝毫没有奚落和看不起他的样子,还赠他银两周济他,每每都出言勉励他。 卢杞刚开始还觉得非常意外,后来就被郭子仪的举动彻底感动了,觉得几十年来终于有一个懂他、关心他的长辈了,以至于后来郭子仪去世,刚刚拜相的卢杞带头请求厚葬郭子仪、并请求追赠其太师之职,还不顾自己宰相身份、亲自主导了郭子仪的一切身后事。过去一品大员坟墓只能一丈八尺高,卢杞带头奏请德宗给郭子仪坟墓又增加了一丈的高度。 当了宰相以后的卢杞,立即着手开始了清算,凡是当初嘲笑和奚落他的官员都被清算,一个不剩,只是每当有人牵连到郭家的时候,他都一挥手就忽略过去了,别人问他,他总对其他人说,当初满天下人看不起我,唯有郭老令公待我如亲子侄一般,他老人家又怎会害我?! 这边李泌在琢磨如何除掉卢杞,那边卢杞也正在发愁如何除掉李泌。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尚书关播来见,问过关播如何除掉李泌之后,却只见关播笑而不语。 卢杞怒道:“你笑什么?!” 关播立刻拱手道:“关某笑,乃是为卢兄开心呀,你最大的敌人,活不到过年了。” 卢杞这才没好气瞧着关播道:“为什么这么说?” 关播眯眯眼道:“卢兄难道忘了三个月前颜真卿怎么死得了么?” 卢杞闻言笑了:“呵呵,颜真卿么,当然记得。还是我设下的借刀杀人计。” 卢杞记得太清楚了,这个颜真卿乃是当世大书法家,字写得好,总得皇帝和其它同僚夸奖,他深深嫉妒,总想找办法陷害,苦于没有机会,终于在前年的时候,皇帝起意削藩,于是卢杞就写信问颜真卿想去南方哪里当官呢,颜真卿七十多岁的人了,从长安到南方,那么远的路,没到地方,人就死了,卢杞摆明了就是坑他。 谁曾想颜真卿拿着信就冲进了中书省,对着卢杞大吼,我颜真卿脾气急躁火爆,被别的小人拿到把柄构陷贬出京去也就罢了,难道你卢杞都不知道体恤我?!当初安史之乱的时候,你父亲被贼人砍了头,头就被扔在我们平原郡外,满是血迹和泥土,是我独自一人跑出城去给你父亲收的尸!我捧着你父亲的头,都没舍得用袖子擦,唯恐玷污了你父亲,我是用舌头一点点舔干净了所有的泥土和血迹啊!你难道现在连我这个活不了多久的老头子都容不下去?! 第4章 借刀杀人 当时颜真卿发飙的地方可是中书省,这老爷子居然当众拿卢杞地父亲压他,他卢杞要是敢说别的,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了,在大唐做官,除了造反之外,就是不孝罪过最大了,卢杞这种宰相级别的人物,这种不孝的污点是丝毫都不能沾上的,听颜真卿说完就赶紧跪下了,一再道歉。 但也是从那以后他彻底恨上了颜真卿,因为救他父亲跟救他有什么关系?那个爹本来就瞧不起他,如果不是他爹早死,承袭出仕的机会就是他那个庶出的弟弟了!再说了,就算是救了他,也不能当众那么让他没面子,那比杀了他还让他觉得耻辱。 去年底李希烈造反后占领了河南汝州,卢杞上书皇帝,说颜真卿德高望重,为天下人所敬仰,如果让他去游说和劝告那些反贼投降,或许就能兵不血刃地解决战乱了。 德宗本来不同意,但是谁知卢杞言语激怒了颜真卿,老爷子自请去“劝谕”反贼,结果最后被李希烈挟持,李对其劝降未果,就用绳子把他勒死了。 卢杞想到这里,突然看着关播道:难道关兄有妙计可以借刀杀人除了这李泌?可如今借谁的刀呢?皇上三天后都要召见他了。 只见关播也盯着卢杞双眼道:“李怀光!” 听到关播说李怀光,卢杞摇了摇头说:“关兄莫不是以为那李泌是傻瓜不成?有了颜真卿的前车之鉴,他还傻傻地去找李怀光送死?那李泌道心大成,老奸巨猾,你莫不是以为能激怒他?” 关播看向卢杞的目光却更坚定:“卢兄,激怒他李泌是不容易,但是激怒李怀光却是非常容易啊!” 卢杞闻言忽然面上一喜道:“关兄就别再卖关子了,还请速速与我说来妙计啊!” 关播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卢兄,那李怀光是刚打败了朱泚,算救驾有功对吧?” 见卢杞点头,关播继续说道:“然后卢兄担心他得了圣眷,劝说皇上以安全起见,等李晟老将军赶到再一起接见,是也不是?” 见卢杞有些尴尬,关播也不继续刺激卢杞,而是继续说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如今那李怀光救驾有功却不得皇上召见,也没有封赏,合军上下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如果这时候再加一把火,而且让李泌拿着这把火去见李怀光,你说李怀光会不会杀了李泌?” 卢杞闻言若有所思:“那这把火是什么呢?什么火能让李泌看不出破绽地去找李怀光送死呢?” 关播说道:“封赏啊,卢兄,李怀光不是要封赏么?我们就请皇上给他封赏。”这时关播玩味的看着卢杞说道:“卢兄,李泌多年未归朝廷,与今上关系还不如与先肃宗、代宗皇帝亲厚,二位先皇都没让他李泌拜相,即使他李泌回到朝堂,凭卢兄与今上的关系,今上能这就弃了卢兄、让他李泌做宰?” 卢杞不知关播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听了关播的话,点头道:“这倒是,这满朝文武之中,今上还是最信任我的。就算李泌回来,最多也是先给他一个三品的常侍做做,断不会直接拜相,而且就算是三品的常侍,还得是我等大臣支持才能任命,否则也得作罢。” 关播笑道:“如果仅仅是一个散骑常侍,还不足以让李泌冒险,我们不如请皇帝加封其为太傅,给皇上一个面子,还让皇上觉得你体恤帝心、公忠体国,然后我们奏让李泌以帝师的名义代皇帝去李怀光所部封赏,激怒他们,这样就可以借他们的手杀了李泌!” 卢杞终于明白过来了,笑着说道:“关兄说得倒也可以,这三公之职如今只是摆设,品阶看着高,但毫无实权,就算这次李泌躲过我们的计策、将来想参与政事,也得看今上的态度。然而今上与李泌并不亲厚,也无信任可言,我们将来找机会随便给他找个罪责构陷一番,他也依然无法翻身。” 关播笑着说:“卢兄想多了,这李泌此番必死无疑,哪有什么将来?!这次只要我们激怒了李怀光所部,李泌就死定了!” 卢杞问道:“请问关兄,什么封赏能激怒李怀光所部呢?” 关播突然压低声音道:“卢兄,我们只需请皇上加封李怀光为太尉,但也只加封李怀光,同时请皇上赐他免死铁券,免死三次,如此一来---” 没等关播说完,卢杞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妙啊,关兄,此计实在绝妙啊,那李怀光勤王之时,所带兵将多为朱滔的降将,而且这些人一路跟随李怀光从朔方抢掠而来,前段时间趁着打败朱泚,还胁迫皇帝要封赏,这可都是欺君大罪,如今皇帝只封赏李怀光免死铁券,还是三次,那些大头兵没有封赏不说,将来还要因为欺君之罪被清算,不得气死才怪,我们今夜再派细作大肆鼓动一番,明早那帮大头兵定然哗变,一旦士兵哗变,那就由不得他李怀光了,他必须假装大怒,然后杀掉李泌平息众怒,哈哈哈哈” 关播也跟着笑道:“这样一来,既可以借刀除掉李泌,还可以借机向皇上奏明李怀确实光心怀叵测、救驾也只是为了趁机行那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叛逆之事,我们以前给李怀光罗织的罪名也就彻底坐实了,届时我们立刻带皇上逃奔汉中,再借李晟老将军之刀除掉李怀光,将来我们再往朔方安插一个自己人担任节度使,那样一来---”关播说到这里,不再多言,而是直直地看着卢杞。 卢杞闻言也目光闪亮地盯着关播道:“那样一来,长安便是我们的天下,从此再无人可以威胁到我的相权!” 卢杞刚说完,就拱手对关播道:“关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进行宫面圣奏请!就不送你了!” 关播也拱手道:“卢兄何必客气,大事要紧!” 第5章 决战前 卢杞到达行宫时,已有十几名大臣在坐了,太监简单通报后,卢杞快步走了过去。 卢杞还未站定,只听德宗道:“卢爱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晟老将军大军将至,三日后即可抵达奉天。” 卢杞礼后笑道:“天佑吾皇!有李老将军在,陛下无忧也!” 德宗心情大好,问卢杞说:“爱卿何事啊?让你这么着急地赶过来见朕?” 卢杞拱手道:“吾皇圣明,臣也算着日子,觉得李老将军应该快到了,既然李泌老先生也到了,何不加封李泌先生为太傅,代皇上封赏李怀光所部,待李晟老将军到了,李泌先生也能以太傅身份出城迎接宣封李晟老将军呢。” 卢杞、关播二人所料确实不差,德宗虽然想重用李泌,但是苦于李泌没有任何职位,哪怕太傅这种没有实权的职位,毕竟这些职位也不是乱许的,需要宰相集众大臣商议后才能定下来,其它大臣私下都议论卢杞嫉贤妒能,怕是不容易答应上来就给李泌一品太傅的职位,而现在卢杞居然主动请求加封李泌。 德宗听卢杞说完,满意地说道:“卢爱卿为何举荐李爱卿呢?朕可是听说这满朝文武可大多说你嫉贤妒能啊。” 只见卢杞拱手道:“臣一心只为吾皇分忧,凡事只看是否能为君分忧,能,则便是千万人所阻,臣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管他人如何评论!” 德宗笑道:“说得好,卢爱卿公忠体国,为君分忧,不计荣辱,实乃众臣之楷模啊。” 这就是卢杞的可怕之处,大家都觉得他坏,但是没人敢在朝堂上说他,皇帝还觉得他好。他本人虽然毫无能力、嫉贤妒能,但是他能笼络他人发展为自己的势力,让这些人为他办事,所以皇帝给的差事都办的不错,加上他懂得给德宗敛财,所以愈发被重用。 这不,前几天他还替皇帝出主意捞钱:地方节度使不是不听话么,既然削藩不成,那就向地方节度使摊派、收孝敬款,这种替皇帝捞钱、挨骂受累的活他都干,这么体贴的臣子可不多了,所以即使天下人都记恨卢杞,但是皇帝却一直宠幸。 当皇帝的旨意送达李泌的时候,李泌也在思考怎么利用李怀光除掉卢杞。毕竟卢杞当初就反对李怀光出任朔方节度使,而且几次进谗言构陷李怀光谋反。这次李怀光打败朱泚救驾有功,卢杞也进谗言以安全为由不许李怀光面圣,这二人的仇恨是无法解开的。 接旨后,李泌便一言不发,继续盘腿打坐。片刻之后,他喊来一名士兵,命人立刻去请霍仙鸣,说有要事相商。 李泌在之前写给李怀光的书信中,提到过让他注意降将降兵中的奸细问题,但是他也不知道如今李怀光有没有查到卢杞安插在他军中的奸细,如今卢杞先动,那今晚奸细一定会先动起来,鼓噪士兵,明日哗变,他和李怀光等的就是这个,只要奸细动起来,就一定能查到! 但世间的事没有绝对,一旦李怀光查不到奸细,或者卢杞安插奸细过多,那他去了李怀光所部宣封,一旦哗变、杀将起来,场面定然无法控制。不过他不担心自己,毕竟他李泌声名在外,李怀光真要被迫造反的话,也只会挟持自己,所以自己不会真有危险,顶多吃点苦头罢了。 他也不担心皇帝,毕竟皇帝并未让李怀光进城,李怀光所部在五十里外,就算李怀光反了,奉天城内守军拼死抵抗的话,足够保护皇帝跑路或者等到李晟大军赶到。 他唯一担心的是霍子玉,一旦李怀光所部兵变,朱泚必然来助李怀光,两大贼首合作,他这个未来的徒弟,就危险了,这孩子刚满月,兵荒马乱的,他又不在,难免有危险;二来一旦自己被挟持,以卢杞的性格来说,现在李泌身边所有人都难逃一劫,哪怕这孩子刚满月! 所以为求万无一失,他只有动用最后的手段了--联系内庭大总管霍仙鸣。 皇帝也是知道自己师门谶语的,这孩子出生那天,天外陨石坠落,全天下人都知道,但这孩子的出生应该只有自己一拨人、那日的刘公公以及司天台知道。司天台虽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衙门,直属于皇帝管辖,但是难保有卢杞的暗桩,一旦卢杞构陷这孩子天生异象、祸乱天下,难保皇帝不会做出伤害这孩子的事来,所以他最开始并没有一到奉天就立刻去找皇帝和霍仙鸣。 霍仙鸣是这孩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孩子也是霍家唯一的骨血,等会见到霍仙鸣,从他的言行,李泌就可以推断出皇帝目前有没有跟卢杞沟通什么,从而决定是否可以信任皇帝。 如今,他就要同卢杞决一生死了,此番过后,要么卢杞死,要么他李泌死。这其中风险还是很大的,虽然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但哪怕还有一丝的风险,他也不愿这孩子经历! 半个时辰后,便听得大门外一阵喧嚣,只见一名将近五十岁的太监,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快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大内总管霍仙鸣,当今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大太监,掌管着大内实权和部分禁军。 李泌迎了上去,二人拂尘一抖,做了个礼。让进屋内后,便听霍仙鸣问道:“不知李公急寻杂家赶来何事?” 只见李泌并未回答,而是走入内室,再出来时,怀中已是多了一名婴儿,只见这孩子也不哭闹,只是抓着李泌的衣襟不撒手。 霍仙鸣正奇怪间,就见李泌走到跟前,俯身欲将孩子抱给自己,于是赶紧放下拂尘,接住孩子,只见这孩子粉琢玉器一般,也不怕生,此时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掌,心下正啧啧称奇时,听李泌说道:“一个月前,我由衡山返回,绕道途径嵩山,恰好遇到天外陨石坠落,在陨坑附近发现一名刚生产的妇人,妇人说是他家阿公临死前让她去长安投奔二叔。” 看霍仙鸣双眼充满疑惑,李泌继续说道:“那妇人说她家相公名叫霍传宗,她二叔名唤霍仙鸣。” 第6章 鲈鱼出窝 霍仙鸣满眼的不可思议,他愣住了,几十年的宫廷斗争,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哪怕安禄山叛乱,都没让他像今天这么震惊。 再看向怀中的孩子时,发现孩子正在握着自己的手笑着,多么的灿烂,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他这才豁然发现:这孩子长得太像自己侄子霍传宗了,顿时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眼泪扑簌簌地就下来了。 他边哭边对李泌说:“这孩子确实是我们霍家的孩子,他爹霍传宗的名字还是我给取得,意思是替我们霍家传宗接代,这孩子长得太像他爹了,早年间杂家不得势,我家那个阿爹和兄长,定是怕连累我,所以从不联系我,后来代宗朝我让人去老家寻他们,只见到我家阿爹和大哥的墓,问周围人,只道是我侄子他们都搬走了。大唐自天宝以来,人口流动登记混乱,也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如今仅有怀着身孕的侄媳妇去长安寻我,定是我那侄儿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李泌将孩子抱回内室,又安慰了一下霍仙鸣,这才低声问道:“公公可知我师门谶语?”看霍仙鸣有些迷茫的神色,便缓缓说道:“甲子日,秋子时;天火傍生兴大唐。” 霍仙鸣听完心中一惊,问道:“难道这谶语应在我家孩子身上?” 李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孩子是天降神护、来保我大唐的,出生时,天火坠落,皇上应该通过司天台知道了吧?” 霍仙鸣听完说道:“皇上确实已经知道,而且通过你传信回来的刘公公得到了确认,高兴了许久,也因此,这次藩镇兵乱,他并不担心,才由得卢杞那厮胡闹。” 李泌闻言心下一喜,看着霍仙鸣道:“这么说,皇上知道这一切的?那为何---” 霍仙鸣见李泌说到这里不再说,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微笑道:“李公,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又久历官场,可曾见过历朝历代皇帝与太子斗争,父子相疑如我朝者?” 李泌见霍仙鸣并未接他话,已知其必有深意,于是答道:“从不曾见,且不说以前,今上当初每日闭门在家学习道德经与诗文,却依然被元载构陷,差点被先代宗皇帝废掉。再往前,先代宗皇帝对先肃宗皇帝唯唯诺诺、亦步亦趋,也没逃过李辅国、鱼朝恩的诬告,每日活在惶恐惊惧中,如履薄冰。肃宗皇帝就更不用说了,被李林甫、杨国忠连续打压,稍有差池就会被废。” 霍仙鸣笑道:“不错,那您觉得先肃宗皇帝知道李辅国在做什么吗?先玄宗皇帝知道李林甫和杨国忠做了什么吗?” 李泌闻言,心下了然,笑着问道:“这么说,今上了解卢杞的所作所为,但是卢杞却并不尽然了解今上的心思?” 见霍仙鸣颔首,李泌继续问道:“那卢杞此番借刀杀人之计,今上可是看清楚了?” 霍仙鸣哈哈大笑,看着李泌道:“今上只是不知李公隐居多年后,是否已经老迈昏聩,还能否破了这卢杞的死局?” 李泌心中已全然明白,这今上其实一点不糊涂,此番也是为了试探他:能破局,则顺带领了太傅职,过两年拜相主持朝政也无不可。若无法破局,则将责任推给卢杞,贬谪了事,最不济也就是杀卢杞以平息兵乱,不过如果最后是这结局,自己或许依旧是太傅,但也就做个摆设,让天下人觉得今上尊老尊师而已,执掌朝政是想都别想了。 想到此处,李泌说道:“破局之事,贫道自有对策,只是这孩子于我大唐实在太过重要,在贫道身侧,只恐不安全,因此寻公公前来,只为托付此子,公公如今执掌了千余天子近卫,想来没有问题。” 霍仙鸣闻言笑道:“杂家也正有此意,不过倒不指望这孩子能有多大作为,他能平平安安活一辈子,杂家就知足了。” 此时李泌拱手道:“还有一事,还请霍公知晓,我已私收此子为徒,取名子玉,如今这孩子虽然性命无忧,但神志魂魄未稳,需得小心照顾,再以贫道门中秘法为他增加气运,六年后方能小成醒转,待贫道解决此番事以后就立刻着手开始。” 霍仙鸣听完肃然作礼道:“一切全赖李公了!”礼完拱手:“如此杂家也不再叨扰,李公先忙着,我带子玉先走。” 二人不再客套,李泌望着霍仙鸣小心翼翼地抱走霍子玉之后,立刻回屋手书一封,喊来两名士兵道:“速将此信传于李怀光将军,并传我口信,鲈鱼出窝了。” 第二天早上,李泌在几名小吏陪同下,便带着朝廷的封赏朝李怀光大营出发了。 李怀光是靺鞨人,祖上是柔然人,因为父亲的战功才被赐姓李。其人与李泌早就相识,那时候李怀光还在郭子仪手下为将,作战极其勇猛,不过李怀光为人粗心疏狂,几次险些误了大事,都是李泌给他说情和指点,这才得以顺利因战功升迁,最后坐到了朔方节度使的位置。 第7章 李泌的反杀 众人见李怀光先发飙了,也跟着喊起来:“就是,凭什么没有封赏,我们可是救了驾的功臣!”“对啊,为啥只赐给老大免死券!我们咋办?!” 李泌刚要说话,就见李怀光拿过免死铁券,一把摔在地上,指着奉天的方向骂道:“免你奶奶的死,我李怀光是个粗人,但也不是个傻子,免死铁券都是皇帝怕臣子要造反才给的,现在这就给我免死铁券,是要怀疑我造反了么?!这是不是卢杞那个狗贼的主意?!对,一定是他!” 正说话间,就见帐外群情汹涌,喊声震天,已经把帐门围得水泄不通,都喊着要反了!杀了皇帝老儿! 李泌看了一眼李怀光,李怀光和帐内十余将领护着李泌走出帐外,李泌刚走出帐外,就听人群中有人大喊:“杀了李泌,杀了皇帝!”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纷纷喊了起来:“杀了李泌!杀了皇帝!” 李怀光将手中佩刀拔出,手下人一时间安静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怀光,就等他杀了李泌祭旗,号令造反了! 李泌却是丝毫不慌,走到一处车辕之上,看着下面杀气腾腾的将士大声喊道:“朔方的兄弟们要造反,我李泌支持你们造反!朔方的兄弟们要杀我祭旗,我脑袋给你们就是!只不过,在我死之前,有几句话要说,我知道朔方的兵将都不怕死,作战勇敢,朝廷扣封赏羞辱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讨回公道对不对?!” “对!” 只见李怀光大喊道:“我朔方将士虽是粗人,但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我等一定要找朝廷讨个公道!” “对,士可杀、不可辱!”“讨个公道!” 李泌继续喊道:“好,我告诉你们,今天不仅有人扣封赏羞辱你们,还利用你们,找你们送死!”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不要听李泌老贼胡说,杀了他!”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李泌大喊一声:“押上来!” 就见两名士兵押着一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帐外众兵让出一条道来,片刻间就见这个被五花大绑士兵押了上来,大喊饶命。 李怀光握刀上前指着那名被五花大绑的士兵道:“你是谁,快说!” 只见那名士兵道:“我叫马瑞增,本是汉中人,原来在长安是一个混混,去年有人在街上找到我,让我假扮朱滔降兵,混入朔方军中给卢相爷刺探军情,等相爷收拾了李大将军,我就直接提拔进兵部,说不定将来能成为前朝李林甫一样的宰相!我就信了!” 李怀光闻言挥刀欲砍,只听李泌道:“大将军且慢,先问清楚他们的意图!” 李怀光大喊一声:“奶奶的,快说,你们狗相爷要干什么?” 那马瑞增喊道:“不管我的事啊,相爷说只要煽动军中士兵哗变,杀了李泌,我就算大功告成了!” 马瑞增看李怀光作势又要砍他,吓得又赶紧说:“对对对,还有,相爷让我们煽动军中哗变,趁乱杀了李泌,然后嫁祸给朔方将士,这样就可以给朔方将士定罪造反,李晟老将军五万大军两日后即到奉天,到时候再顺势剿灭朔方军!” 周围的将士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卢杞这么歹毒狠辣,这也太绝了! 说实话,他们今天就算真的杀了李泌,只要假装请罪的话,皇帝也会权衡局势不再追究,但是敢情这狗杀才卢杞一直拖着朔方军是为了借李晟的刀剿灭他们,而且还是给扣上造反的逆罪!奶奶的! 李怀光一脚踹翻马瑞增,正要砍,只见李泌抓着他手问马瑞增道:“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煽动朔方万余将士,说,你的同党还有谁?说了饶你不死!” 李怀光和周围将士一起大喊:“快说,还有谁!” 马瑞增赶紧跪倒俯首道:“我说,我说,还有隗翰池、普俊波、刘俊卿、诺正奇。。。”只听马瑞增一口气说出十几个同党。 周围将士一阵喧闹,几个想逃跑的奸细也都被抓了起来,很快,都被押了上来,总共十三人,只见李怀光举刀向天,大喊道:“我朔方将士是胡人不假,但不是被耍着玩的蠢人!” 周围将士大喊:“杀了他们!” 李泌看着马瑞增瑟瑟发抖、不停磕头,说道:“我和李怀光大将军说了供出同党饶你不死,一定说到做到,朔方军绝不会为难你。” 只见马瑞增赶紧磕头道谢,然后继续说:“对了对了,还有,刚才我们内应已经飞马报知卢相爷,卢相爷应该已经告知皇帝朔方军造反,此刻怕已经和皇帝逃命去汉中了。” 李怀光正欲发作,部下牛名俊气愤的说道:“奶奶的,这狗贼太奸诈了,这边利用我们,那边他立即金蝉脱壳!给我们安上造反的帽子,过两天还能用李晟老将军来剿灭我们,从头到尾跟他没球关系,太特娘的奸诈了!怎么办,大将军?” 李怀光拱手问李泌:“李公,您一向足智多谋,在朔方跟我们也待了好几年,郭老令公在世的时候,就常问您对策,我老李是粗人,今天您看怎么办吧,我们朔方将士一定听您的!” 李泌看了看李怀光,又看了看周围的将士,只听两侧将士齐喊:“请李公示下!” 李泌见状,下车冲将士们拱手道:“既然朔方的兄弟们信得过,那李泌就直说了。这卢杞无非是想让朔方将士杀了李泌,然后给大家论罪谋逆,我们偏不给他这个借口,贫道有一计,可除了这奸贼: 其一,请朔方军派几人与我一同去迎接李晟老将军,我和李晟老将军是旧相识,他见朔方军并未谋反,反而保护我一起去见他,一定确信我朔方军没有造反,即使皇命让他攻打朔方军,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晟老将军一定不会做这种残杀盟友的行为。 其二,我朔方军即刻拔营,撤去咸阳驻防,对外宣称是攻打朱泚,等待朝廷大军一起收复长安,同时派监军带几人去面见圣上,告知我等并未谋反,加上我和李晟老将军一同奏请,圣上必然确信朔方军并未造反,反而是卢杞那狗贼居心叵测,一心构陷朝廷大员与朔方将士,这样圣上必杀卢杞!他不是想借刀杀我们么,我们借皇上的刀杀他卢杞!” 第8章 卢杞谢幕 众将士一听,顿时乐开了花,过瘾啊,李公就是才智过人! 不过牛名俊又问道:“李公,皇帝那么信任卢杞,万一卢杞死不认罪,说是情报有误怎么办?皇帝一定就不了了之了,这种事过去发生好多次了。” 众人听了,又同时看向李泌,只见李泌一抖拂尘,哈哈笑道:“牛将军,别忘了,到时候朔方军可是驻防在咸阳,说好听点,我们是为了等朝廷大军然后一起进攻朱泚,说难听点,我们也是随时准备投靠朱泚啊。” 李怀光突然也笑了起来,大喊起来:“对,娘的,到时候我们就逼皇帝杀了卢杞,不杀卢杞我们就投靠朱泚,看他杀不杀卢杞那狗贼!” 众人一听乐开了花,不愧是大唐第一名相,这一下把狗贼卢杞将得死死的! 李怀光将刀收起来,大声喊道:“来人呐,把马瑞增以外的所有奸细都给我砍了!这个马瑞增暂时继续关押,待卢杞除掉以后再放。摆宴,招待好李公!其他人,回营!” 众将士纷纷收刀,冲李泌拱手后便回营了。同时,典刑兵上来押着十几个挣扎哭求饶命的奸细就走了。 李怀光拉着李泌的手进了大帐,屏退左右后,拱手道:“多谢李公!” 李泌赶紧回礼笑道:“还要多谢李大将军相助啊!”说完一同坐下喝起茶来。 原来那马瑞增,是李泌的随从军士,昨天就按照李泌指示,与通传兵一起来了李怀光军营。 而李怀光找到奸细之后,也只是记下姓名,却并不动手抓捕,只为今天让他们闹事,然后在大庭广众下由马瑞增供出他们的名字,然后再让士兵们抓他们,这样再杀他们的话,足以平息其他士兵的愤怒。 此计关键是那卢杞怕死,此地距离奉天仅有五十里,一旦士兵哗变拼死进攻奉天,奉天绝难抵挡,因为此时奉天城内,朝廷拱卫大军就只剩两千多人,这一点也是皇帝不敢让李怀光进城的原因,他确实害怕被朔方军挟持。可想而知,那卢杞一旦得到朔方士兵哗变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带皇帝跑路汉中,而卢杞不知道的是,那个被马瑞增派去给卢杞报信谎称朔方军哗变造反的士兵,也是李泌的奸细! 这卢杞给李泌布的死局,却被李泌反做成了他卢杞的死局! 待李泌与李怀光宴会结束,李泌就由七八个朔方军保护着,赶去和李晟汇合。而朔方军开拔进驻咸阳。 与李泌所料丝毫不差,李晟见李泌被朔方军护送到大营,加上李泌解释,便不再疑它,几个朔方军士兵立即向咸阳方向追赶复命。而李怀光听完士兵回复后,觉得卢杞必死,大手一摆,立刻释放了马瑞增。 李怀光、李泌都感觉非常轻松,但是行宫里的德宗一点不轻松,看了李晟与李怀光的奏章后,静坐了半个时辰才看着霍仙鸣道:“仙鸣,你看这事怎么办?” 霍仙鸣知道德宗问的是卢杞怎么办,但他也明白德宗不想杀掉卢杞,否则直接自己下旨杀掉卢杞就好,何至于静坐半个时辰再问自己怎么办?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既是李晟老将军与李泌先生联名上奏,那说明朔方军确实没有造反,一是李晟老将军忠诚可靠,二是因为如果朔方军造反,李怀光没必要再上这么一道奏折表忠心。 再者,这李怀光驻军咸阳,颇为高明,说他为国尽忠攻打朱泚也可以,怀疑他意图投靠朱泚也可以。还有这一道奏折,说是表忠心也可以,说是要挟陛下也可以。如今长安依旧现在反贼朱泚之手,其它几路节度使还在虎视眈眈,此时也只能先委屈卢相了,卢相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辛苦操劳,杀掉太让人寒心,不如贬黜了吧。” 德宗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拟旨吧。” 当天圣旨传出,贬黜了卢杞一党五十多人。饶是并未诛杀,却也是惹得几乎举国欢腾--狗贼卢杞终于倒台了! 三天后,关播、赵赞等卢党都来看望卢杞。 把众人让进大堂后坐下,卢杞发现大家都面色悲戚,于是笑着说:“大家不会以为卢某就这么栽了吧?” 看众人疑惑,卢杞继续说:“李泌此次的算计,确实无懈可击,但是别忘了,他李泌已经六十多岁了,卢某才四十多岁,他还能有几年活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众人依旧垂着脑袋,对前途充满了悲观。 卢杞见状笑道:“诸位,以前别的宰相倒台,其他人都恨不得躲避,既然大家肯来看我,那今天我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相位,迟早还是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卢杞说着,站了起来,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然后大声说道:“因为今上他离不开我!为什么?因为我忠心,我是今上最忠心的狗,我卢某从不贪色,也不巨额敛财,不怕恶名奸名,只是迷恋相位而已,何况我在相位也是一心替今上办事,所以这些问题对今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卢某掌权以来,什么黑锅骂名都背,搂的钱都给了今上,消灭的政敌也都是今上看不惯的,而其他满朝文武呢?他们只想着名声,完全不考虑皇上的需求,所以这满朝文武,终究抵不过我卢某,这个相位,迟早还是我的!” 说完,卢杞举起三根手指说道:“三年,最多三年,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为什么卢某敢这么自信?大家都知道,如今我大唐国库收入仅相当于玄宗朝的三成,就是靠着卢某各种搜刮,才勉强维持了今上的各种超支花销,能如此忠心、还能甘背骂名与今上同进退者,这满朝文武中,还有谁?” 关播起身拱手礼道:“唯有卢兄!” 赵赞起身道:“卢兄说得不错,尤其是经过这次几个藩镇作乱,今上已经更铭心刻骨地感受到了钱的重要性,这次作乱过后,朝廷收入更低,我看不用三年,最多一年,今上就会召回卢兄!” 卢杞点头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堂内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卢杞这里一群人互相安慰,李泌却和霍仙鸣做着更重大的事情:给霍子玉增加气运。 第9章 有人死、有人笑 李泌说,要加气运,只有借助自己亲人的寿元命势,而符合这条件的也就只有霍仙鸣了。 当霍仙鸣听说自己还有三十八年寿元后,拱手对李泌说道:“李公,也不怕您笑话了,杂家一介残缺之人,要那么久寿命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给子玉增加些气运呢!不过也非是杂家怕死,乃是实在想看着子玉成亲生子,否则无颜去见阿爹、大哥以及侄子、侄媳。能否给杂家留下十八年寿元。” 李泌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有些伤感地说道:“贫道也只有一纪寿元,此次施法有违天道,过后寿元减半,注定无法看到这孩子驰骋大唐、平定四方了。” 霍仙鸣却笑着说:“想到这孩子将来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亘古伟业来,我们能做他伟业的基石,却也足慰此生了!” 李泌闻言大慰,说道:“贫道给自己留下六年时间,应该还能赶上这孩子醒转的那天。” 霍仙鸣闻言十分感慨,只觉得李泌付出了太多了,远的不说,本来德宗有意李泌拜相,对他结交太子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李泌私自结交藩镇以及反对自己增加捐税很不满意,皇帝对李泌很失望!德宗意识到,李泌或许是一个治世良臣,但并不是他需要的治世良臣,所以到头来不仅没有让李泌拜相,反而把已经封了的太傅职位收回,改任为三品散骑常侍,颇令天下人心寒,亏得是李泌胸怀博大,居然欣然接受了。 李泌见霍仙鸣不再言语,也不再说话,看着襁褓中的霍子玉想道:我师门做过太多撬动天机和改动气运的事情,此番以霍仙鸣二十年寿元为引,为子玉增加文道、武道气运过后,也是时候灭绝了,如此一来,我死之后,世上将再无鬼谷一派。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六年,这六年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大事,也是最令天下人为之拍手称快的,就是卢杞终于死了,贞元元年(公元785年)死的,而且是死在了远离长安的湖南。 本来他不会死,因为经过几年时间,马遂和李晟二位老将军基本平定了朱泚等人的叛乱,二帝四王之乱宣告结束,于是德宗皇帝决心改元,还发布了罪己诏,天下大赦。这卢杞本在播州做司马,被改任为吉州长史。 但是他太得意了,逢人便说自己年底之前必然再次入朝拜相!这深深地刺激到了李怀光。 李怀光后来还是反了,因为德宗皇帝实在太抠,其部下士兵哗变,裹挟着他就造反了,本来他还跟朱泚合作,可惜李泌以传国玉玺设计,离间了他和朱泚,朱泚见死不救,他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卢杞的消息,这卢杞跟他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当初他和李泌将计就计,斗倒了卢杞,但是随后他发现李泌功劳那么大,却没有拜相,反而被皇帝闲置了,卢杞却被从贵州升迁调回了江西,可见皇帝还是想任用卢杞,这狗贼还到处说自己年底前一定再次入朝拜相,他恨,自己虽然穷途末路了,但这狗贼必须比自己先死! 于是李怀光派出大量杀手刺杀卢杞,最终,这卢杞没有死在贵州的播州,也没死在江西的吉州,而是死在了半路的湖南澧州。那时候湖南还很荒凉,而卢杞又是盛夏之时被刺杀在荒山上,过了两个月才被人发现,尸体都快烂光了,最后还是凭着身上的公文和文印才确定身份,一时间,天下人人称快! 随后的深秋,牛名俊杀掉李怀光投降了朝廷,卢杞、李怀光这一对死敌一起退出了历史舞台。 第二件大事,是大内总管霍仙鸣全面掌管了禁军。 第三件大事,是李泌终于入朝做宰。虽然至今不到三年,但是由于和霍仙鸣一内一外配合,少了很多掣肘和麻烦,所以不到三年,做出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是: 一、保护了被德宗猜疑的马遂、李晟二位老将军,这老哥俩差点被鸟尽弓藏; 二、促成了回鹘的臣服,大唐与西域的通道,再次打通。 三、派杨良瑶出使大食,使得大食集中主力进攻吐蕃,从而吸引了绝大部分的吐蕃兵力,西域诸国因此压力骤减。 四、保住了皇太子李诵。说来有意思,李泌一生都在各种保太子。玄宗朝,保当时的太子肃宗。肃宗朝,保当时的太子代宗。代宗朝,保当时的太子德宗。如今德宗做了皇帝了,他又在保太子李诵。大唐的太子难做啊! 虽然这六年发生了很多大事,但对李泌来说,这些都没今天这件事更让他振奋:霍子玉,醒了! 六年了,这个小徒弟一直神识不稳,这六年里一直浑浑噩噩,见人也只会傻笑,宫里都把他当傻子笑话。 李泌心里感觉非常激动,他活了快七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徒弟!有激动、有兴奋、有忐忑、又有一点害怕与期待! 这个徒弟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呢?自己为他加了武道气运,还为他私自借了自己偶像李白的气运为霍子玉增加了文道气运,他会不会现在就出口成章呢?还是像多年前那天晚上的诗仙一样,发出大气豪迈的笑声呢?哈哈,不对,这孩子终究也只有六岁,再怎么笑也是童稚之声。 就这样,李泌怀着复杂的心情,跟随宫里的人来到了大内。 霍仙鸣告诉他,手底下负责照顾霍子玉的人有一天告诉他,霍子玉突然行为怪异,让他赶紧过去看看,他过去后发现那小子居然在打坐,而且看样子还入定了。后来霍子玉出定后,又恢复了呆傻的样子,于是他也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后来偷偷留意后发现,这小子在有人的时候,装的呆呆傻傻,又是傻笑、又是乱跑,但是没人的时候一脸忧虑,还频繁打坐,每次出定后都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他确定:六年了,霍子玉应该是醒转过来了!于是赶紧派人去请自己过来看看。 李泌听完,很是激动,这小子,小小年纪还有点心眼,不是鲁莽之辈! 第10章 这都能穿越? 师父李泌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徒弟霍子玉的心情其实更复杂。 原来霍子玉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本名霍宇霆,是个孤儿,又没有女朋友,除夕夜无事可做,又觉得看电视没意思,于是就在家打坐,入定后不久,心念偶然一动,突然四周光明大炽,只觉得无数道光冲进体内。他吓得不敢动,以为自己盲修瞎练出了什么岔子,兀自飞速运起意念,飞速念起“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记得,当时自己终于出了大定,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坐在地上,一个陌生的房间,家具陈设古色古香,跟前一个小个子的男人,一身古装,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低头一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完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打扮,掐自己一下,太疼了,站起来跳一跳,又落在了地上。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穿越了?不是吧,这都能穿越?我不信!于是他赶紧又盘腿坐下打坐,入定后再睁眼的时候,面前已经又多了一个人,五十多岁,白净无须,也是一身古装打扮,看起来像一个宦官。 他此刻已经确定自己是穿越了,不过暂时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知眼前二人是谁,当下也不敢乱说话,索性赶紧装傻,愣呆呆地看着眼前二人。 年长的太监片刻之后笑着对小个子说:“好了,没什么,小孩子玩呢,继续照顾好他就是了,有什么事再来通知我吧。” 后来半个月里,刚开始他还不断尝试打坐,但无论怎么入定、出定,就是无法穿越回去,最后他也认命了:穿越回去干嘛,反正自己是孤儿,又是单身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在这个世界说不定能混的很自在。 心安定下来,人就感觉踏实了,也开始默默观察周围人,默默听他们说话,私下里学他们说话。 他最近收获很大,一是他发现这里肯定是皇城大内,因为他最近半个月不仅见到了很多宦官,还见到了穿着官服的人出入,从官员幞头巾子,他判断此时是唐朝;从一些人话里出现的词语,比如人名卢杞、年号贞元,推测出当前应该是中唐德宗皇帝执政期间,然后又进一步推测出那些人说的李相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李泌。 二是他发现周围的人对他没有恶意,反而很照顾他。他还知道了自己叫霍子玉,前几天见过的那位老公公叫霍仙鸣,自己是他的侄孙,老公公待他非常好,让他想起前世对他特别好的孤儿院的院长,反正自己前世本就孤身一人还没什么朋友,如今待在最喜欢的大唐,他已经完全不想回到未来了,也逐渐接受了霍子玉这个新名字。 三是他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他感觉这些人私底下说话跟前世他一个洛阳同学类似,还带点陕西味道。那些当官的倒是没什么口音,但是发音很怪异,用词跟后世河南基本一样,但是很多发音有点像动漫里日语的中文发音,有些说话慢条斯理的人,甚至还有点昆曲念白音的感觉,幸亏他前世就懂河南话,也听过很多昆曲京剧,这半个月来他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只是他还不敢说话,平时都装呆、装傻。 这天下午,风和日丽、春光明媚,他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坐在院内的大树下开始打坐。 不得不说,今世这个身体简直太棒了,前世他从开始学习打坐到入定,花了三年时间,今世居然九天就做到了!太变态了,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根骨奇佳的奇才?!还有力气,他试过院子里的石凳、石桌,很轻松就抱了起来,我滴个乖乖,这身体素质太强横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霍子玉出定,缓缓睁开双眼,忽然看到眼前站了两个人,一位是他的二爷爷、大内总管霍仙鸣,另一位从来没见过,六七十岁的模样,中等身材,一身道服,很是和蔼,二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正要继续装呆傻笑,只见霍仙鸣笑骂道:“臭小子,还跟我装?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已经醒转过来了么?” 见霍子玉有点被戳穿的尴尬,霍仙鸣又是一笑,指着李泌道:“阿公身旁这位就是你的师父,李泌李相爷,放心吧,我们二位是你在这大唐最值得信任的人,在我们跟前,就不要伪装了,不仅在我俩面前,以后你在任何人面前也都不用伪装了。” 霍子玉震惊的看着面前一身道袍的老人,感到难以置信,这位他在后世最惋惜和敬佩的大唐第一名相,就站在他面前,于是赶紧拱手一礼后磕头便拜:“弟子霍子玉,见过恩师!” 李泌惊讶霍子玉的早慧懂事之余,也大为感动,赶紧把霍子玉扶起来,一脸欣慰地说道:“好孩子,你终于醒转了,快起来,快起来。” 霍仙鸣也非常欣慰,子玉这孩子就是懂事,这磕头礼行过,就正式算是李泌的学生了,赶紧对二人说道:“相爷,我们到屋里说吧。” 三人说着,步入内室,待坐定后,只见李泌和霍仙鸣依旧在不停的打量霍子玉,满脸的欣慰和欣赏,这倒是让霍子玉觉得颇为不好意思。 霍仙鸣想到与李泌为他增加气运的事,忙看着霍子玉问道:“子玉,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 霍子玉说道:“回阿公的话,子玉倒没觉得有特别的异样,只是觉得好像自己天赋异禀,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浮现在脑海里,另外就是好像自己特别适合打坐和练武。” 李泌闻言笑了,霍仙鸣也跟着笑了起来,不枉费他们折损寿元啊,当初给这孩子添加的气运看来奏效了,李泌笑道:“我看你就是根骨奇佳、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你可要多感谢你师父,为了给你--” 李泌赶紧阻止霍仙鸣道:“霍公,这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跟子玉说,我先来试试子玉。” 说着带霍子玉去了院子里,让他抱一下石凳,谁知道他一下就把石凳抱起来了,不仅如此,还直接把石桌抱了起来! 第11章 传功 霍子玉的表现让李泌和霍仙鸣都吃了一惊:这石桌可是实心的的花岗石,坚硬密实,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多斤,霍子玉可是一个刚刚六岁的孩子,身高也刚四尺多、一米四高而已,谁知力气竟然大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有唐以来,力气最大的将军,要数初唐大将军苏定方与如今的大将军李晟了,但即便是此二人,也只是用一百六十斤左右的石锤练习力气,苏定方倒是有过一柄长刀,重达一百八十斤,但也就是偶尔拎起来练练。 这孩子年方六岁,气力就恐怖如斯,未来成就怕不会低于二人了!自己为他借来的霸王项羽的武道气运看来确实霸道无比!这一点他连霍仙鸣都没告诉,唯恐泄密后,这孩子会被作为异类被人害死,毕竟他还太小,这秘密自己带进坟墓为好。 李泌觉得霍子玉尚且年幼,唯恐累到他,便不再试其力气,于是三人又回到屋内。 李泌想起方才看霍子玉打坐好像已经能入定,于是简单教了他一些师门养气的诀要,然后就让他先休息,自己跟霍仙鸣先走了。 霍仙鸣出门后,问李泌:“李公,子玉这孩子,你怎么看?” 李泌抚须一笑道:“自然是十分满意,或者说惊喜,将来稍微教导历练一番,必是我大唐一代军神啊!”然后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哦,不对,不止是军神,就凭这孩子六岁就有如此装傻隐忍的功力,未来在朝堂的作为,也将超越你我啊。”说完又笑了起来 霍仙鸣也欣慰的笑着说道:“是啊,不枉你我二人费尽心血啊!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李泌这时忽然微微转身,看着霍仙鸣一礼道:“霍公,早年我被李林甫和杨国忠排挤,曾在嵩山隐居十几年,我知道那里有一座少林寺,乃是前朝达摩祖师传道之地,太宗朝还曾有过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壮举,如今少林寺建寺已有三百多年,于武道一脉,已有统领天下的迹象,我想将子玉送到那里学武几年,也为他未来从军打下个好底子,只是不知霍公是否舍得?” 霍仙鸣也忙拱手道:“李公说得哪里话,霍某怎会不舍得?你也是为他好,而且如今子玉醒来,这皇城内怕不一定安全,送去少林寺或许更安全些。” 李泌此时也肃然道:“那里也更接近民间,那孩子会更了解一些百姓生活,对将来拜相或者为将都有助益。” 霍仙鸣闻言,对李泌肃然起敬,他没想到李泌为霍子玉计划那么远,古人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李泌这是真心疼爱自家孩子啊!于是整理衣冠,感激地看着李泌道:“李公高义,霍某代子玉父母以及我霍家列祖列宗,多谢李公!”说完一礼到底。 李泌赶紧扶住霍仙鸣,笑着说:“霍公何必如此客气,我乃子玉师父,于情于理也当如此做,何况这也是为了我大唐未来。” 霍仙鸣忽然想到一事,担忧地问道:“李公,如今子玉醒来,你寿元--”他欲言又止,感觉说不出口。 李泌却豁然一笑道:“没什么,应该还有一两个月吧,足够教完子玉我师门功夫了。” 霍仙鸣看着李泌,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泌看霍仙鸣有些怔怔地望着他,便知道霍仙鸣一定又在觉得自己付出太多,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霍仙鸣,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二人又说了会话,就各自忙去了。 傍晚的时候,霍仙鸣又来看了一次霍子玉,跟他聊天聊到三更,不仅跟他聊起了霍家的事,还终因觉得对不起李泌而跟霍子玉说了李泌为他加气运和想送他去少林寺的事情。 李泌和霍仙鸣对他的付出,让霍子玉十分的意外和感动,前世他只是一个孤儿,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老院长对他好一点,那温暖了他整个童年。如今前世自己最敬佩的大唐名相李泌对自己如此无私奉献、霍仙鸣甚至舍弃了二十年寿元,这让他瞬间热泪盈眶。 在后来的一个多月里,霍子玉带着崇敬和感激的心情,努力跟随李泌学习养气、运气、炼气。 而李泌对他的关心和照顾,让他想起了前世在孤儿院的经历。 霍子玉前世是个孤儿,在孤儿院也没几个朋友,因为天生害羞和胆小些,其它孩子老欺负他,他被欺负了,告诉其它孤儿院老师,那些老师反而怒斥他:“为啥他们不欺负别人而欺负你?!你就是什么好鸟了?!”这让他童年早期的心底充满了愤怒、压抑和挫败,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后来老院长来了,照顾他、关心他、鼓励他,待他如自己孩子一般,还跟他讲了很多故事,讲做人的道理,还教他打坐,幸亏有老院长的出现,否则他很可能变成一个内心狭隘、阴暗、甚至妄图报复社会的人。 李泌像极了前世那个老院长,他的目光总是饱含慈爱,语气也都是温柔和鼓励,虽然老院长只陪伴他一年就去世了,但是却温暖了他整个童年。 霍子玉的努力,李泌也看在眼里,最让李泌欣慰和惊喜的是,这孩子确实天纵奇才,一个月下来就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还基本学会了师门秘传的无相拳,打起来有模有样的。 其实对此更意外的是霍子玉,他发现所谓的无相拳,其实是一门融合了太极拳理念、八卦掌步法一种拳法,它的核心在于心法和步法,由于前世他本就学习过太极拳和八卦掌步法,所以学起来简直一日千里、如有神助,加上师父李泌教他的养气、运气之法,他现在隐隐有了些感觉,一种似乎要突破的感觉。 三月底的一天下午,霍子玉练完拳正要休息一会,突然霍仙鸣赶来,带来一个噩耗:师父李泌病危了! 李泌本来正在劝谏皇帝不要加重军阀摊派的事情,但突然就晕倒了,皇帝赶紧让人将其扶进偏殿,太医诊治后都说回天乏术,连李泌都说自己大限已到,所以霍仙鸣一看到李泌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赶紧来找霍子玉! 第12章 李泌的临终托付 二人一路小跑,急急来到一处偏殿。 霍子玉一进门,就见一群人围在床前,床榻边坐着一位一身黄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肯定是皇帝了。 众人一看霍仙鸣爷俩进门,齐齐地看了过来,然后纷纷为之让路,霍子玉快步走过去,下跪说道:“草民霍子玉见过吾皇陛下。” 对李泌、霍仙鸣瞒着他霍子玉醒转的消息,德宗本来还有些生气,但此刻看到霍子玉如此懂事,说的话也好听,气就已经消了,微笑道:“孩子,快起来,赶紧过来看看你师父吧。” 众人听得德宗话语,均是一惊,今上自从奉天之难后,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亲切的说过话,这孩子能让德宗如此说话,不简单! 霍子玉闻言,说完多谢陛下,却不起来,而是直接跪行到了李泌病床前。 看着眼前有些昏迷的老人,霍子玉眼眶瞬间就红了,想到李泌对他的付出,眼泪再也止不住,握着老人枯瘦的双手说道:“师父,子玉来了。” 李泌忽然有了气力,挣扎着睁开双眼,满是倦容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子玉,你来了啊,”见霍子玉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的说道,“傻孩子,别哭了,人都有死的一天,不要这么难过。” 看霍子玉毫无止住眼泪的迹象,李泌缓缓说道:“孩子,为师大限已到,有些话要告诉你,你可要记住。” 霍子玉这才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道:“师父您说。” 李泌神色暗淡地说道:“我们师门乃是鬼谷一派,从上古黄帝时代创立至今,已经传承将近四千年,但我师门做了太多撬动天机、借改气运的事,到我这代合该绝灭了,所以我只教了你一些养气、炼气一类的窍诀,没有传你师门秘法,至于师门兵法,已经在世间流传了,为师也没什么要传授你的了,将来如果遇到其它道门朋友,他们跟你说起我们门派,你不要埋怨为师。” 听完李泌的话,不仅霍子玉,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了,鬼谷一派声名显赫,教授的弟子哪个不是搅动天下的风云人物?自秦以后,鬼谷门销声匿迹,天下人都以为已经灭绝了,谁知道李泌居然是鬼谷传人!众人惊讶之余,大觉可惜! 尤其是德宗皇帝,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早知道李泌是鬼谷传人,就该让他给自己做法求长生啊!就算不能长生,加个几十年寿命也好啊! 众人正惋惜间,只见霍子玉紧紧握住李泌手道:“师父,子玉明白,绝不会埋怨。” 李泌闻言,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为师要交代你,这件事,难如登天,为师一生都不曾完成,今日将之托付给你。” 霍子玉闻言,心下便知这事肯定不简单,但还是看着师父说道,“不知师父要托付什么事?” “西域!”李泌沉沉吐出两个字。 西域?!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德宗闻言尤其意外,他以为李泌会说削藩,谁知道居然说了西域。 安西都护府与北庭都护府,现在虽然名义上属于大唐,但已经是垂悬于外,早就被吐蕃分割包围,其实若非八年前的建中元年有人带郭昕消息回来,所有人都以为安西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吐蕃攻陷了。 就在四年前的贞元元年,大唐和吐蕃约定:吐蕃帮大唐平定叛乱的军阀,大唐将安西、北庭让给吐蕃,结果吐蕃故意不发兵,想等大唐与藩镇斗得两败俱伤后再渔翁得利,不过吐蕃也没想到,宰相李泌和马遂、李晟二位老将军平定了叛乱,结果吐蕃居然还厚着脸要安西、北庭二地。不过当时整个朝堂,都对此不置可否,除了李泌! 他不仅痛骂了吐蕃厚颜无耻、言明大唐绝不割地,还使用外交手段,联合了回鹘,使之与北庭、安西共同抵御吐蕃。 最妙的是,李泌还通过贸易协定,联合了大食,使得吐蕃不得不集中主力用来防御大食的进攻,使得安西与北庭压力骤减。前段时间,前往回鹘的宣慰使段秀实传来消息:据从天竺归国的悟空大师说,他回国的路上,在西域见到了安西都护郭昕、北庭都护李元忠,二人传回朝堂一言:大唐将士誓死不退! 不过,大唐国力日衰,饶是李泌长袖善舞,朝廷如今弹压藩镇都已经竭尽全力了,哪有余力派兵援助安西与北庭啊,德宗也不是没想过夺回西域控制权、重振大唐荣耀,但是藩镇不平,重夺西域,根本不可能! 而要平定藩镇,更是艰难,玄宗朝至今,藩镇已经坐大,不是朝廷可以说削就削的,从他祖父、先肃宗皇帝开始,朝廷就想削藩,至今三代人,都没成功,他在建中元年刚要动手削藩,就逼反了六路藩镇,他自己都差点死掉!最后不得不宽恕了那些军阀,自己连罪己诏都下了! 就在德宗和众人恍然间出神之际,霍子玉只是愣了一下,脑海中飞速定下了先集权、再削藩、然后定西域的策略后,握着李泌的手坚定的说道:“师父放心吧,子玉一定竭尽全力,努力做到!” 李泌闻言缓缓说道:“难为你了,孩子,此事确实不容易,简直难如登天,但为师也只有托付给你了。” 霍子玉闻言却微笑起来,轻轻的拍着李泌的手背安慰道:“师父,天下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李泌闻言笑了:“说得好,说得好啊,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包括德宗在场的众人闻言,纷纷望着霍子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此子果然非同常人,安慰李泌的这句话,怕是饱学诗书多年的老翰林也说不出吧?!混进论语里说是孔夫子说得,怕也不会有人怀疑!但听李泌说,这孩子才六岁!这孩子竟然早慧至此?! 第13章 化作春泥更护花 李泌咳嗽了一阵,霍子玉赶紧抚了抚李泌胸口,给他顺顺气。李泌定住气后,摸了摸霍子玉的头,语气哀伤的说道:“孩子,为师看不到你纵横天下、兴盛大唐的那一天了,将来若真有大唐复兴那天,记得焚香烧纸告诉为师。”说着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老泪纵横。 德宗皇帝从小就认识李泌,至今四十多年,从没见过李泌这样情绪失控过。这一刻,不仅德宗,在场众人也才真正明白:李泌是真的热爱大唐,一心想让大唐重返盛世! 德宗此时有些羞愧,也替李泌心疼,听父亲代宗说,李泌才华横溢,是治世能臣。可惜从玄宗朝至今,都没有得到重用,如果他们爷孙几代人都重用他,那大唐会是何等光景呢?大唐是不是盛世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是如今这样衰落的景象!李泌仅仅回朝五年、拜相三年,大唐已经局势大致安定,天知道如果他执宰四十年,大唐会是何等景象?! 李泌喊了一声霍公公,霍仙鸣赶忙过去,只见李泌对霍仙鸣耳语几句,霍仙鸣躬身一礼道:“杂家一定不负所托”说完就退出人群。 除了皇帝对此有些好奇,其他人倒没觉得什么,无非是托付他照顾霍子玉吧。霍子玉也没想太多,因为他此时还沉浸在对李泌的震撼里。 他来自后世,熟悉唐朝历史,对李泌尤其惋惜和敬佩,李泌这个人十分顽强,心境超绝,无论遭受什么打击,始终不改对大唐的热爱,一心为江山社稷着想,一心想让大唐重回盛世,这是何等顽强与强大的心理啊! 他忽然想起在后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恩师李泌的这种精神或许就是大唐的精神缩影之一吧---不退! 是的,在保卫大唐、兴盛大唐上,李泌从未退过,他一生的轨迹都在围绕着“为大唐做些什么”这一点展开。如今我霍子玉来到最热爱的大唐,还拜在李泌门下,想到李泌为自己做的努力、牺牲以及后续安排,不禁再次双目含泪,定下决心:这个大唐我来救!决不让师父白白牺牲! 霍子玉想及此处,再次紧紧握住李泌的手道:“恩师,子玉今日有诗相赠。” 李泌颇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说道:“好,为师听着”,边说还伸手想给霍子玉擦拭眼泪,却见霍子玉自己挥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缓缓说道:“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说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趴在李泌病床前哭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如果说刚才那句难易辩证的说法,只是让他们刮目相看,那这首诗已经让他们彻底惊叹了! 春日下午、恩师病危、将要生离死别、自己满心忧愁,岂不就是“浩荡离愁白日斜?” 即将听从恩师安排前往东面的嵩山学艺;与师此一别,也将天人永隔,岂非就是“吟鞭东指即天涯?”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就是最后这两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不仅将李泌对自己的舐犊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还概括了李泌一生对大唐的热爱与奉献! 最巧妙的是,他将这种复杂的感情寄予落花化春泥,浪漫而又让人感动:是啊,李泌凋零了,大唐这颗花树对不起他,但是他却无私的奉献自己,化作春泥也要继续为大唐贡献自己! 比喻之巧妙、用词之精准、表达感情之真挚,令人叹为观止! 惊艳?不,众人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了,他们怔怔的看着这个跪在恩师病床前哭泣的孩子,内心满是惊涛骇浪! 德宗何尝不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也是热爱诗文,也擅长写诗文,虽然比不上前朝和当世的大诗人,但也可说是颇有心得,此刻听得霍子玉这首诗,内心满是惊艳,不,除了惊艳还有惊喜:此子年方六岁,就能写出这等诗文,纵是诗仙李白再世,怕也就是这样了吧! 大唐建国之初,有初唐四杰以及陈子昂这些大诗人;玄宗朝更是诗人辈出,王维、王昌龄、贺知章、李白等等都是大才啊,使得大唐文化享誉四方;爷爷肃宗朝有诗圣杜甫,父亲代宗朝有大历十才子,那可都是惊才艳艳! 而自己继位至今,虽然提拔过写出“春城无处不飞花”的韩翃,但那也是前朝旧人,大唐重诗文,诗文繁盛、能出大诗人才算皇帝有文治天下之能,他的治下,至今还没有出过大诗人,让他颇为遗憾。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此子凭此一诗即可跻身大唐名诗人之列啊!这让他看到了未来文治隆盛的希望:只要好好培养的话,此子未来必然不可限量啊! 想到此处,他隐隐觉得自己治下的大唐,或许有可能超越父亲代宗和爷爷肃宗,或许、或许还可以比肩曾祖玄宗皇帝?一念至此,他突然心情大好! 李泌也很震惊的看着正在身旁痛哭的霍子玉,自己不惜折损寿元为霍子玉借来诗仙李白的文道气运,这孩子一出手就惊艳到了自己,不,不仅仅是惊艳,更多的是感动。 他活了68年,这一刻才发现,最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这个刚醒转不到两个月的小徒弟,一个年方六岁的孩子!一首诗就概括了他李泌的一生,写尽了他一生的心思! 如果可以,他多想看着这个孩子长大、驰骋天下、建功立业、兴盛大唐,可惜他大限已至,不过他也不难过了,子玉说得对啊,他将化作春泥、祝福子玉、继续守护大唐! 他此刻已经彻底相信,这个孩子,将来会完成他终生都没有完成的事业! 想到此处,他笑了起来,摸了摸霍子玉的小脑袋,说道:“傻孩子,不用怕,虽然师父死了,但是你阿公不是还在么?” 说着望了一眼人群外的霍仙鸣,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望向正看着霍子玉还面带喜色的德宗皇帝,知道德宗皇帝也十分满意霍子玉,心下大安的艰难说道:“陛下也一定会护着你,还有以后无论做什么,切记谨慎---” 话还没说完,正抚摸着霍子玉小脑袋的枯手,突然无力的垂下,霍子玉猛地抬头一看,发现李泌已经没了气息,皇帝急喊太医,太医看过说道:“李相爷。。已经---” 没等太医说完,霍子玉已经哭了起来,尤其是想到前世的老院长和今生的李泌都早早去世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众人听到霍子玉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想到李泌为人,也都眼眶泛红,德宗也难过地吩咐人好生安置李泌遗体,然后和众人去大殿商议李泌身后事。 第14章 这个大唐不一般 大唐贞元五年(公元789年)四月,一代名相李泌去世。 一向抠门的德宗皇帝,追赠李泌太子太傅,追封邺县候。 李泌本来道心已成,不想有红尘牵绊,但是在前朝,代宗皇帝在元载怂恿下,逼迫李泌娶了范阳卢氏女为妻,所以如今李泌身后事,由李家人负责。 霍子玉本想跟随李家人同去,但是李泌长子李繁说,李泌生前曾给他去书信说,未来死了要葬在老家某处山上,还特地叮嘱不许让霍子玉跟去,让他跟鬼谷门彻底划清界限,以防霍子玉被反噬。 霍子玉虽然心下难过却也无可奈何,只要请求霍仙鸣说想早日去嵩山。 德宗交代霍仙鸣挑了二百禁军好手跟随前往,一路保护。德宗皇帝还特地令霍仙鸣派人传秘旨给嵩山县令,令其务必多加关照。 四月初的一天夜里,霍子玉在二百换了便服的禁军的护送下,后半夜悄悄离开了长安。霍子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待在皇城里,这是霍子玉第一次出皇城,可惜夜已经很深,加上宵禁,街上也没有什么人,霍子玉什么都没看到,颇为失望,于是安心坐在车上打坐,练习师父李泌传他的养气之法。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一行人连驿馆都没住,野外扎营,直到抵达洛阳。 抵达洛阳的时候,已是夜里,从一座巨大的城门进城后,住进了驿馆。 住进驿馆后,霍子玉有了奇怪的发现:驿馆的窗户并不是纸糊的,而是玻璃的!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动手一摸,他确定真的是玻璃! 什么情况?唐朝怎么会有玻璃?皇宫大内怎么没见过玻璃呢?霍子玉的内心充满了疑问,但又不知道该问谁,于是决定找机会跑出去看看。 简单吃过饭,霍子玉换上了霍仙鸣为他准备的布衣,就悄悄翻墙溜出驿馆。 霍子玉一口气跑了很远,穿过一条大道又跑了一阵,看到前面有大片的亮光,这才停下。 他发现前面好像很是热闹,灯火辉煌,他觉得很奇怪,虽然大唐的宵禁他不太了解,但是古代一些宵禁制度,他多少了解一些。 古代一般戌时后,大约一更天开始宵禁,大致相当于后世晚上七点半前后,直到卯时前后,五更天后,多为五更三刻前后解禁,大致相当于后世凌晨五点前后。 这大唐是严格执行宵禁的,除非涉及朝廷公务或者急病拿药请郎中这类问题,否则会立刻被抓起来。而此刻已经是一更三刻,大概相当于后世夜里八点多,按理说街上应该没什么人了,但是此刻这里繁华热闹,让他误以为是来到后世西安或者洛阳老城区的夜市摊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让他有些懵,一边纳闷,一边迫切想弄明白什么情况,于是迈腿向前继续走。 谁知道没走几步就让他很震惊,他居然看到路边居然有一个烧烤店,店名还叫“阿凡提烤串”,一个胡人正在烤串。 霍子玉见状,感觉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心想,这搞什么啊,怎么大唐还有烧烤店啊?!还叫阿凡提烧烤!我裂开了啊! 然后霍子玉发现逛街的女孩子穿着打扮,好像跟前世图书以及电视里看的也不一样。 前世他专门去图书馆查过,隋唐女子妆容的第一个特点是敷铅粉,这铅粉又叫铅华,所谓“洗尽铅华”也是来源于此,号称沿袭大唐文化的日本歌舞伎依然保留着唐代女子妆容的特点,脸上敷着厚厚白色的粉,但是此刻看到的女人面上并没有什么白白厚厚的粉。 第二点不一样的是,隋唐女子唇妆比较特殊,他一个单身直男还真特意了解过,叫蝴蝶唇妆,他觉得丑爆了,但他看到街上往来的女人也没有画蝴蝶唇妆,反而是很现代的样式。 随着霍子玉越逛越多,他越来越震惊,首先他发现市面上铺子窗户全是玻璃的,然后不仅有卖口红的铺子,还发现了卖肥皂、香皂的铺子,更让人惊讶的是,居然还有卖文胸、卫生巾的铺子!加上他看到的喉糖、萝卜糖、姜糖,说心里话,不是他确定这就是唐朝,他真以为自己来到了前世洛阳的老街。。。 霍子玉彻底裂开了啊!这个大唐不太一样啊,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样,带着更多的疑问,霍子玉回到了驿馆,正要打坐,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好像是有一些人住了进来,隐约听到“东野”二字,霍子玉也没当回事,练起功来。 三更天的时候,天突然又冷了起来,驿馆的小吏敲门送来一床棉被。其实倒是他们多虑了,霍子玉最近一两个月以来,几乎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打坐和练习李泌教给他的养气、炼气、运气的法门,如今虽然还未达到寒暑不侵的程度,但是这种程度的寒冷,对他来说完全没什么影响,但他还是道谢后接受了。 第二天早上,霍子玉发现天气有些阴冷,但再过一天就要从洛阳出发赶去少林寺,所以刚吃过饭就想出去走走,问驿馆小吏哪里风景好点,小吏告诉他说沿着天街直走到天津桥附近,风景最是不错,听了小吏指的方向,霍子玉便在几名禁军保护下,慢慢向天津桥走去。 霍子玉从小吏口中得知,昨晚他穿行的大道就是天街,沿着天街一直向北就是天津桥。 前世他听洛阳的同学说过,洛阳的洛阳桥,在隋唐时候叫天津桥,所谓天津桥,跟后世的直辖市天津也没有什么关系,天津意思是天庭边界的港口,停靠和发送驶往银河的船。 霍子玉边走边感叹,长安他还没有走过,不知道具体什么样,但是这洛阳是真的气派繁华。 第15章 令人震撼的神都洛阳 洛阳天街,目测有一百多米宽,比后世他见过的绝大多数街道都要宽大,或许比后世的长安街都要宽;地上干净整洁,全都是紧凑铺设的上好青砖。 天街两侧的坊台楼宇,整整齐齐,高二十多米,美轮美奂。 最让霍子玉赞叹的是,这条八千多米长的天街两旁居然种满了樱花!此时正值四月,天街两旁的樱花盛开,香气怡人、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天街樱花、古色古香而又高大气派的坊台楼宇,霍子玉已经陶醉了,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如梦幻般的感觉。 此刻他突然理解了前世他的那个洛阳同学的心情了,那个同学说,想当年隋唐的时候,俺洛阳可是与长安齐名的世界级大都市,人口百多万!隋唐几次乱世,长安都被破坏,俺洛阳一直都保存的好好的,那叫一个美轮美奂!俺洛阳现在正打算重现大唐盛景,将来搞好了,你也来见识见识! 霍子玉此刻心想,等你们建好我也看不到了,不过我直接看到大唐的洛阳了,如果那个同学也来了,不知道得兴奋成什么样! 前世同学的心情他是不知道了,但如今洛阳人的心情,他倒是看出来了。 今天虽然天气阴冷,大约得零下几度了,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街道上依然有各色行人往来,络绎不绝。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有精神,那些胡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还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霍子玉这才意识到,洛阳啊,不愧为“神都”,能在这里生活,或许真是神仙生活! 八千多米的路,霍子玉走的很慢,当他走到天津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未时了,这时间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下午一点前后,该吃午饭了,来到唐朝后,霍子玉才知道古人只吃两餐,早饭和晚饭。 辰时吃早饭,申时前后吃晚饭。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早七点到九点吃早饭,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吃晚饭,严格执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饮食和生活。 来到洛河畔,霍子玉又是一叹,这洛河宽约三百米,比后世洛河宽大多了,河流湍急。 只听随行的禁军指着洛河上的一道桥说:“公子请看,那便是天津桥。” 霍子玉仔细看去,发现这天津桥甚是雄伟宽大,桥分三段,桥中有四角亭,此时只听那名禁军说道:“在下便是洛阳人,这天津桥建于前隋,将洛河分作三股,分设三桥,天津桥居中,其北是黄道桥,其南为星津桥,天津桥上有四角亭,桥头有酒楼。” 霍子玉听他娓娓道来,说着便走到天津桥上。只见这天津桥宽约二十米,高出水面将近三十米。桥上行人往来不断、人声鼎沸,桥下千帆竞逐、漕运繁忙,洛河两岸满是绿柳红樱,不禁暗道一声:好一派盛景! 等走完了天津桥和紫薇城畔,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本就阴暗的天空,开始变得更加暗淡,温度也跟着猛地下降,于是霍子玉和随行的两位禁军开始往回走。 经过那位洛阳籍禁军的介绍,霍子玉知道,这洛阳城乃是安禄山当年在此当官时重新规划督造的,此时的洛阳城,比长安还要繁华的多,共五市一百零九坊,比长安还多了一坊。 洛河北边的紫微城东乃是左市又叫书市,合十八坊,主要是一些书画文玩、文房四宝之类;城西是右市,也是十八坊,又叫菜市,顾名思义,主要是蔬菜、水果、粮食、食品、调料之类; 洛河南,以天街为界,西面是中市,又叫外市,合十八坊,基本是外国使馆、异域客商交易之地,也是洛阳最大的驿馆区; 中市再往西,乃是西市,又叫工市,合三十一坊,乃是建筑施工一类的地方,住得也多是工匠和平民; 天街东面是东市,又叫杂市,卖着各种各种的杂物,虽然只有二十四坊,但却是洛阳最繁华的地方,卖的都是一些女人家的胭脂水粉和布匹绸缎之类的,东市最妙的是,这二十四坊的每一坊与邻坊都有一座廊桥相连,其中大多数坊都是勾栏瓦舍,是全天下最大的欢乐场所,最是令人流连忘返。 当霍子玉三人要离开天街回驿馆时,发现有一处太白酒楼,霍子玉有些好奇民间大唐的饮食,于是与二位随行禁军向酒楼走去。 门口迎宾的店小二见到三人,道:“这位小公子、二位军爷,里面请!” 让进二楼选了靠窗的位置后,由于二位随从坚持不肯与之同桌,霍子玉只好自己一桌,让另外两位禁军随从单独一桌,这时霍子玉好奇的问店小二道:“小二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二位是军爷?” 店小二嬉皮笑脸道:“嗨,看恁说嘞,俺七八岁就做店小二了,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啥人没见过,这二位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不苟言笑又身配禁军腰刀,不是军爷又是什么?” 霍子玉一乐:“小二哥好眼力,”转而又问道:“请问恁这有啥好吃的?” 这店小二闻言笑道:“看恁说嘞,咱这店在洛阳也是鼎鼎有名,啥菜都好吃,尤其是黄河鲤鱼、东坡肘子、爆炒腰花,是咱洛阳三绝啊!” 霍子玉闻言又是一愣,就说道:“那就来这三样吧!另外来俩馒头,我还小,酒就不要了,来壶水就行了”,说着给店小二递过去二十文钱道:“这是给你的赏钱,饭菜钱另算,别嫌少哈。” 店小二见状眼睛眯成一条线,原来,这时唐朝还不流行给赏钱,这年代普通人一个月工钱也就是两贯铜钱,也就是两千文钱,店小二见霍子玉额外给赏钱,点头哈腰的说道:“多谢小公子,俺这就去传菜,保证给恁先做,有啥吩咐,喊俺就是!”说完就下楼去了。 霍子玉通过跟店小二说话,发现这洛阳人说话,跟后世的洛阳人说话其实差不太多,店小二说得方言他基本都听懂了,但是说得内容却给了他更多迷惑。 第16章 孟郊写诗 霍子玉一边望着楼下的人群,一边想道:听店小二说的,这世界出现了炒菜、甚至东坡肘子,要知道,炒菜好像是清朝才出现,而东坡肘子是北宋苏东坡原创,故名东坡肘子,但是现在也已经出现,而且还是这酒楼的招牌菜。要知道,酒楼的一道招牌菜名闻一城,说明这菜的出现怎么也得有几年了。 这就意味着,已经有一个穿越者多年前就来到大唐了,这人会是谁呢?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那就惨了,这人出现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有钱有势、富可敌国,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让霍子玉感到有些可怕的是,自己月初赠送恩师李泌的诗,是后世清朝龚自珍写的,自己只是碰巧用着合适才借来的,这个先来到大唐的穿越者连玻璃都发明出来了,一定也会因为那首诗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如果他动了杀机,自己怕是危险了。 想到这里,霍子玉不禁非常忧虑,忍不住叹起气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旁边有人好奇道:“公子小小年纪,何故如此叹气?” 霍子玉抬头看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士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人中等身材,山羊短须,面色略黑,一身文士打扮,于是赶紧站起来施礼道:“先生有礼,如不嫌弃,请就坐一叙。” 中年男士也回礼道:“小公子不必多礼,请。” 坐定后,霍子玉这才缓缓解释道:“晚生的恩师月初离世,今日在这洛阳城一逛之后,只觉繁花似锦,想到从此再无法与恩师一同目睹,故而叹气。” 中年男士赶紧起身一礼,肃然道:“原是令师离世,还请见谅在下唐突,也请阁下节哀!” 霍子玉也连忙回礼道:“不知者不为过,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中年男士坐下后,拱手说道:“在下湖州孟郊孟东野,还没敢问小公子名讳?” 霍子玉也拱手道:“晚生嵩山霍子玉,年幼尚未取字。” 两人说完都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惊愕的神情。 霍子玉被惊到,是因为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随后边介绍自己边多念叨了几下,才刚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士,居然是中唐诗人孟郊?! 这位后世闻名的诗人孟郊可不简单,光是那一首“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游子吟》,后世几乎无人不晓,更不要说那首他一生唯一的一首豪迈之作《登科后》。 只不过此人写诗优点是颇为古朴凝重,用字考究凝炼而不俗,跟他的朋友--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文风颇为类似。 但孟郊写诗缺点同样明显:险奇艰涩、狠字硬语迭出,令人读来颇为压抑沉闷,这或许跟他一生遭遇的失意、压抑、饱尝人情冷暖有关,所以与另一位同时期的贾岛并称“郊寒岛瘦”,一个“寒”字,足见其殇。 然而眼前的孟郊看起来倒是还好,并非后世作品中看起来那么硬冷、压抑,或许是还没有尝到生活的毒打? 霍子玉是一瞬间思绪联翩,孟郊何尝不是?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呆呆地望着霍子玉。 眼前这个孩子也就是六七岁的光景,长得确实英俊可爱、白皙如玉,但怎么都无法想象他就是最近轰动天下的神童霍子玉! 大唐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也不乏神童出世,远的有百多年前的骆宾王,五岁咏鹅;近的有霍子玉的师父李泌,七岁赋诗为玄宗钦赐神童。 但是要说到其诗文之惊艳、笔力之老到,别说我大唐,就是自古至今,怕也无人可以比拟眼前这位童子了!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让他近些日子以来都深为叹服! 普通读书人一生能写出这一首,就足以名传千古了,何况这霍子玉今年才六岁,六岁啊!苍天呢,我孟郊虚活三十有八,才华尚不足此子百分之一!刚才居然还厚颜受了这孩子“先生”二字,实在惭愧! 孟郊到底是年长,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赶紧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名传天下的神童霍子玉,在下实在失礼了!” 霍子玉也赶紧拱手道:“先生不必客气,子玉不敢当!” 孟郊略微尴尬的再拱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哪当得起先生二字。令师李相爷天下闻名,早年间我也曾听他在湖北讲过课,也算是李相旬日之徒,而今腆活三十有八,如果子玉不嫌弃的话,喊我孟兄即可,先生二字可千万不敢当!” 霍子玉一听,好家伙,都三十八岁了,但凡结婚生子早点,都能当自己爷爷了,如今却甘愿自降身份与自己结为忘年兄弟,实在是莫大的诚意了,若要拒绝,怕是真会让他觉得折辱,当下不再多想,笑道:“那子玉就不再拘礼了,孟兄!” 孟郊一听,也豁然笑道:“子玉贤弟!” 二人再礼后就坐下了,菜也开始陆续端了上来。霍子玉发现外面天已经开始黑了,也起风了,有些冰冷,但却吹散了乌云,甚至已经开始下起了雪。 看到孟郊似乎有些冷,给他喝点酒暖暖身子吧,于是喊店小二烫一壶酒来。 霍子玉发现炒菜还真是后世的感觉,黄河大鲤鱼大而鲜美,孟郊也颇为高兴,二人聊天也颇为投机。从诗文聊到历史、从边关聊到异域、从大唐盛世聊到如今危机四伏,最后又聊回了诗文。 孟郊酒量确实不大,半壶酒下去,孟郊已经有些脸红耳热,连说话都开始有点缓慢了。 只见孟郊端起酒杯望着窗外,边笑边说:“子玉兄弟,为兄不才,年前冬初写了一首诗,反复修改至今,今日在子玉兄弟面前斗胆卖弄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斧正,不知子玉兄弟可愿一听?” 霍子玉笑道:“孟兄说得哪里话,子玉洗耳恭听!” 只见孟郊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眼光一扫周边,望着窗外大声说道:“ 天津桥下冰初结,洛阳陌上人行绝。 榆柳萧疏楼阁闲,月明直见嵩山雪。” “好诗!”霍子玉第一个拍手叫道。周围也爆发出一阵喝彩叫好声! 第17章 韩愈也来了? 孟郊这首诗,霍子玉在后世读书的时候读到过,不过只记得最后一句“月明直见嵩山雪”,此诗前三句倒也没什么,四平八稳,无非描写了此时的景象:桥下冰初结,路上行人绝,叶落枝秃的榆柳掩映着静谧的楼台亭阁,万籁俱寂。 但恰在此时,最后一句“月明直见嵩山雪”,让整首诗气势骤然一变: 首先场景由“桥下”到“陌上”,再到街旁“楼阁”,最后到极目之处的嵩山,层层推进、视野开阔、笔力遒劲,写出了“明月照积雪”的壮丽景象,让人读后精神为之一振!而且这美景:天空与山峦、月光与雪光,交相辉映,泫然夺目,当真是美极了! 孟郊哈哈一笑,举杯饮尽,看向霍子玉道:“子玉兄弟见笑了,为兄从初冬时偶得一句,其后经过三个多月方才写就,不行不行啊,子玉兄弟可有诗文,不妨道来。” “嗨,小弟近日倒是未曾做什么诗文,让孟兄见笑了。”霍子玉客气道。 周围人刚开始都没把这桌的二人当回事,加上人声嘈杂,也听不清他们说得什么,但后来下雪,周围安静了许多,听二人说话多了,只觉颇为有理、又颇为有趣,再后来听说这个孩子就是传说中的神童霍子玉,纷纷惊喜,这大唐重诗文,人人都会做点诗文,即使写诗四六不靠,但是却都很懂得赏析诗文,加上孟郊刚吟诵得那首诗,确为佳作,此时听得孟郊问霍子玉是否有诗文,都开始纷纷喊道: “霍公子切莫推辞啊”“来一首吧” 更有不信霍子玉才华者促狭喊道:“霍大神童,要不现场写一首让我等见识一下吧!” 霍子玉刚要说话,只听得天空轰隆一声炸雷,打雷了! 众人顿时呆了,这春时打雷本也寻常,只是如今窗外正在下雪,自古未闻有下雪时打雷的,此乃天降异象。 而刚因嫉妒想要捉弄霍子玉的人,却心下大惊,看来果真举头三尺有神明,刚要嫉妒捉弄人家,就打雷了,还是下雪之时打雷,这就是天谴? 于是吓得赶紧跪下爬到霍子玉身前磕头道:“霍公子恕罪啊,天公恕罪啊,在下纯粹是出于嫉妒霍公子年幼高才,所以故意捉弄催您现场写诗一首,在下知罪了!” 霍子玉见状赶紧扶起那人道:“快快请起,折煞在下了,兄台这也是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有错改之,善莫大焉。” 那人听了霍子玉劝慰的话,抹了抹眼泪退到一旁去了。 在场众人也是一惊,传说上天打雷专劈邪祟小人,难道此子果然是天神下凡? 此时只见霍子玉拱手向孟郊与周围人礼道:“既然孟兄与诸位抬举,那子玉就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说着,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缓缓说道:“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待霍子玉声毕,周围一片寂静,霍子玉看去,只见不仅孟郊,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连三楼和一楼听到叫好声、赶来二楼看热闹的人,也都愣住了,整个酒楼都没有了声音,只有窗外微微的风声。 孟郊原本心底还有一丝怀疑,不敢相信这年方六岁的霍子玉有如此大才,但是此刻他被彻底征服了,周围所有人也都被彻底镇住了! 这首诗,其气魄与格局,当世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了! 大唐天宝以来,国力衰微,如今举国上下一片沉闷,死气沉沉。 我大唐虽人才济济,却终落得一个“万马齐喑”的悲哀局面,或许真的只有炸雷一般的力量才能一扫华夏死气、使九州大地发出勃勃生机?! 此诗最后两句,劝天公重新振作精神,不拘一格、在神州降下人才,共挽狂澜、共度时艰、同扶大唐!既有对几代皇帝萎靡不振的劝谏,又有开阔的胸怀、远大的目光、积极的憧憬,可谓寓意深刻、别开生面! 而此诗对现实批判之深刻,如诗圣亲手;全诗气势之雄浑,又如诗仙在世!这是怎样一种神仙词句啊! 正在所有人愣住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道炸雷在天空响起,众人这才醒过来!突然只听得一声拍案大吼:“此乃神仙词句!好诗啊!” 二楼所有人、两处楼梯站着看热闹的人也都深深被折服,纷纷拍掌大吼道:“好!”“神仙词句!”“好啊!”“希望圣上也振作起来!” 孟郊也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向霍子玉深深一礼,神色恭敬的说道:“贤弟高才,愚兄彻底服了!” 霍子玉刚扶住孟郊正要开口,只见旁边一人,也冲自己深深一礼道:“昌黎韩愈韩退之,给您施礼了!” 孟郊不认得此人,便要帮霍子玉去扶,却见霍子玉微笑示意,然后先是向韩愈回了一礼,而后道:“韩先生何必如此客气、行此大礼,子玉实在担待不起!” 虽然霍子玉嘴里说话很平静,但心里却已经充满惊涛骇浪:天呐,是韩愈!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刚才想着孟郊还想到他了,谁知此刻就见到了! 只见韩愈也是中等身材,须长寸许,身材瘦削,一身气质超然,看着就是一副正气凛然地样子,霍子玉和孟郊都在心中赞道:此人气质不凡,他日必非常人! 只听韩愈肃然说道:“小兄弟惊世高才,在下实在不敢当先生二字。而且在下作礼才是为我大唐百姓与江山社稷作礼!在下蹉跎人间三十一载,如蒙不弃,霍小兄弟就喊我兄长即可!”说着看向孟郊道:“我也如孟兄一般,喊你子玉兄弟如何?” 韩愈问完心里也没有底,其实他本来不想搭话的,刚刚科举失败要返回老家,路过洛阳暂时停留,今日天气晦暗阴冷,他心情更加烦闷,于是来了这太白酒楼喝闷酒。 后来听到邻桌二人说话,谁知那个没多高的少年就是名传天下的霍子玉,他虽心下震惊,但想到他名不见经传的一个落榜小人物,贸然上去搭话太丢人了,他可不好意思。 所以他本想着听听他们说说话就走,谁知二人竟然作起诗来,于是他也勾起了好奇心,这霍子玉写的那首春泥诗,确为当世佳作,但是他也有点不信,毕竟那首诗还是颇为老成,不像他六岁孩子所写,于是他决定继续多听一会,看这霍子玉能做出什么诗来。 第18章 儒家辨析 韩愈觉得那个叫孟郊的作诗确实不错,用词也对他口味,但是还不至于让他惊叹,所以他就是拍掌叫好而已。然而当霍子玉这首“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诗出来以后,他彻底服了,所以拍案叫绝。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不仅对霍子玉惊为天人,还为自己对他有点嫉妒而深深感到羞愧!孔夫子说:正心诚意、格物致知、治国平天下,自己心不正,又何以治国平天下呢?也难怪自己考不中进士,不冤枉! 这一道道天雷劈下,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纵然别人不知自己的小心思,但如不说出来,自己将永难心安,于是彻底放下心事与面子,上前施了大礼搭话。 霍子玉并不知韩愈的心理历程,只是闻言大喜,连连说道:“可以、可以,求之不得啊!”说着就请韩愈同坐,然后喊小二再烫两壶酒来。 周围人看过热闹,对今日之事,都大为赞叹,边说边散去了,纷纷觉得,今日过后,怕是“霍子玉”此名要真正名震天下了,今日之事也必将在我大唐传为美谈,作为亲历者,也能作为将来谈资了! 有些人却是留下不走,想着能多听一些他们说的话,可以多学一下,于是一些本来陌生的人,拼桌点上一壶酒、三两个下酒菜,就坐在霍子玉等人旁边听他三人说话。 孟郊、韩愈与霍子玉三人却未放在心上,谈笑甚欢。 霍子玉也是听韩愈说后才了解到,原来韩愈刚去参加科举考试,可惜落榜而归,此间正要返回宣城,而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失败了,打击不小。 霍子玉比较了解韩愈生平,从小父母早逝,一直是兄嫂抚育,后来兄长又去世,是嫂子带大的他,家境颇为窘迫,作为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才华绝对没问题,肯定是韩愈心理压力大才失利,于是安慰道:“韩兄切莫将失利放在心上,以愚弟看来,韩兄有大才,只是有太多心事、压力太大,导致应试时心里紧张,所以才失败,如果能放下压力,放平心态,从容应对,必能高中!” 韩愈闻言一怔,想要说话,却先红了眼眶,赶紧收敛情绪,拱手缓缓说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兄嫂,知我者,子玉也!” 没等霍子玉说话,韩愈就看着孟郊和霍子玉道:“不瞒二位兄弟,愚兄对自己也有信心,但是每次上考场都莫名的紧张,心跳的厉害、手也抖的厉害、两条腿哆哆嗉嗦的打颤。前年因为紧张好多字多写了一笔,去年太过紧张,额头冒汗,打湿了试卷,今年写一半了太紧张,手一抖,墨汁滴在试卷上糊了个字。。。” 旁边众人一听,心想道,哎,这韩愈如此,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上考场就大脑空白啊,之后发生的一切都稀里糊涂的。 霍子玉听完韩愈的话,心中了然,没想到韩愈还考试怯场啊,自己可得帮帮他,毕竟前世他虽然最怕老师突然提问,但最不怕的就是考试,高考的时候,他二十多分钟就写完了语文试卷,然后趴着睡到考试结束,考的好坏另说,至少咱不怕。 霍子玉道:“韩兄,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帮韩兄克服这个问题。” 韩愈以及周围的人一听霍子玉说可以克服怯场的问题,顿时目光一热,齐齐看向霍子玉,等待霍子玉高论。 只听霍子玉问道:“敢问韩兄、以及诸位,我儒家核心是什么?” 韩愈说道:“仁、义。” 霍子玉道:“然也,那如何才能做到做好仁义二字呢?” 韩愈、孟郊以及周围人都欲言又止,读了多年圣贤书,都是为了考功名,但是真要总结这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纷纷看向霍子玉。 韩愈拱手道:“子玉兄弟,我等愿闻其详。” 霍子玉缓缓说道:“仁者,爱人,慈悲也。义者,理也,虽万人所阻也当为之。孔曰成其仁,孟曰取其义,惟其仁义,方能敬天爱人。何以仁义?致知、格物、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众人缓缓点头,霍子玉继续道:“刚才这是礼记和论语、孟子中的圣贤的话,大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应当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大家依然考试紧张,为何?乃是因为大家弄错了顺序,以至于大家读书也都是读了死书,不能解决现实问题。” 见大家更加迷惑的样子,霍子玉直截了当的说道:“正确顺序应该是诚意、正心、致知、格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何?因为如果一个人没有诚意正心,那么致知格物就会变成读死书、死读书,丝毫不知变通,成为一个于家于国无用的呆子,甚至读坏书、做坏事、成坏人!大家的问题就在这里,没有诚意、正心,所以空有致知格物的本领,却在面对具体事情的时候一筹莫展。”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同时也惊讶霍子玉的大胆包天,居然敢说圣人说话的顺序错了,不过听霍子玉说得实在有道理,又无法辩驳。此时有个人说道:“霍小兄弟,我等自问意很诚,心也很正呀,为什么还是不行?” 霍子玉说道:“这位仁兄,你的心真的正了么?如果正了,为什么会在考试的时候偏了?偏到恐惧紧张那里,而不是偏到泰然自若那里?你的意也真的诚了么?如果诚了,为什么会在考试的时候变得乱七八糟、纷繁如麻?” 霍子玉环视一周,大声说道:“明明是心猿意马、心慌意乱,怎么就是心正意诚了?!” 众人默然,霍子玉见状继续说道:“我们要做到的诚意,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坦然面对我们内在真实的心意,只要不是为了害人肥己,不管你是为了功名利禄、还是光宗耀祖,坦然面对它、接受它,然后尽力做好当下事,如此即可,所谓正心诚意,其实也是一心一意! 如果紧张了,就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如此反复几次,然后告诉自己,做好当下事。我现在要做的当下事,就是看清题目,然后运用自己聪明的大脑思考,最后做好应答,让自己散乱的心意恢复到清明如一的境界,这就叫一心一意,这就叫正心诚意!”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恍然大悟,很多人捶胸顿足,韩愈叹道:“如果早些遇到子玉兄弟,愚兄或许早已高中!” 霍子玉淡然一笑,然后看着众人道:“相逢即是有缘,今日子玉再告诉大家一个更加具体、也是非常简单的方法,能通过修身,来帮助我们正心诚意,达到一心一意的境界。” 韩愈等人闻言眼前一亮,纷纷说道:“子玉兄弟快告诉我们吧。” 第19章 精明的老板 霍子玉见众人感兴趣,于是站起来缓缓说道:“这个方法是我师父教给我的,他说这方法也是他一个练武的朋友教他的,就是慢跑、慢慢的跑,一定要慢!要点是慢跑的时候,脚与膝盖上下相齐、肩膀与膝盖上下相齐、头居正。脚、膝、肩三者相齐是为身正,每天坚持半个时辰,长此坚持,加上正心的功夫,可以达到身心合一、身心皆正的境界,而且照此方法训练一段时间后,还能排除身体沉郁病气,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众人纷纷拱手,感谢霍子玉慷慨解说传道。 有人喊“那我们这就下楼试试”,许多人听后就想下楼去试着跑一跑。 霍子玉见状赶紧大喊一声道:“外面可还下着大雪呢,地面湿滑,容易摔倒啊,大家不妨等天晴雪化以后再试试,还有就是,刚开始不要跑太久,身体感到不适,就立即停止,歇歇再跑,循序渐进,切不可伤了身体!” 众人再次感谢,有人笑道:“霍公子多虑了,我等慢跑本就是为了身体健康,哪会因为慢跑先把身体搞伤啊,哈哈哈。” 霍子玉笑着开窗看向外面,雪已经停了。此时已是戌时三刻,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夜里八点半多,大唐其它城市的话,均已宵禁,唯独洛阳,比较例外,好像没有宵禁。但是这一顿饭,已经吃了一个半时辰了,该走了。 三壶酒被孟郊、韩愈喝光,孟郊舌头都有点大了,韩愈也脸红耳热、言语迟滞,霍子玉觉得二人酒量确实不行,三壶酒而已,也就相当于后世三瓶啤酒,这就撂倒两位历史大家,哈哈哈。 霍子玉喊小二来结账,谁知道店小二跟酒楼老板一起过来了,老板又是作揖、又是谄笑道:“霍公子才高八斗、冠绝当世,小店能招待您,实在是三生有幸,如果您允许小店改名“风雷酒楼”、还能张贴出您今日的诗作,那以后无论是您还是您带其他人来,在本店所有饮食全部免费,不知您意下如何?” 韩愈大笑道:“老板放心,我替我家贤弟答应了!只不过有一点,你可不能拿我贤弟的名头招摇撞骗!” 店老板赶紧否认:“那怎么会呢!霍公子如诗仙再来,小店尊敬都来不及,怎会污了他的名头呢!” 霍子玉也理解店老板的心思,就答应了,店老板赶紧和店小二笑着送众人下楼,很多人喊“霍公子后会有期!”霍子玉也拱手道:“后会有期!” 下楼的时候,霍子玉倒是没什么,禁军随从想搀扶孟郊和韩愈,被二人果断拒绝,韩愈说:“我只是喝多了,不是喝醉,为什么要搀扶?” 众人离开酒楼后,店小二在店门口问老板:“老板,您这么做真的不吃亏么?” 店老板笑着说:“吃亏?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了!你知道我们如果在门口书帖,写下今天这件妙事,然后在二楼窗户那里贴出这首诗以后会怎么样?” 老板看店小二还在傻笑,于是解释道:“这个霍子玉,传说是大内总管霍仙鸣的亲侄孙,也是唯一的亲人;他还是李泌李相爷的唯一弟子,如今两首诗冠绝当世,他才六岁啊,将来成就会怎么样?不可限量啊!” 店小二笑道:“我明白了,老板,这样一来,以后每个人只要来洛阳,必然会来我们太白酒楼,哦不,风雷酒楼吃饭留念,只要我们不倒,每天绝对顾客盈门!” 店老板笑道:“对,我们还是这大唐第一家打出风雷二字的酒楼,名字虽然不如太白酒楼好听,但是将来如果霍子玉发达了来我们洛阳,会对我们酒楼差?多少达官显贵会因此来咱们酒楼?这可是一个可以当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的店啊,他们今天吃饭,满打满算不过一贯钱,就算他以后天天来免费吃,我们也是赚大了的呀!” 店小二道:“老板真是高明啊!”老板笑着与店小二回了酒楼。 却说韩愈、孟郊、霍子玉三人离了酒楼以后,走过天街,孟郊说去驿馆继续聊,霍子玉这才明白过来道:“昨晚子时我听外面有些嘈杂,混乱中只听到东野二字,原来是孟兄啊!” 孟郊或许真的有些喝多了,大声笑道:“哈哈哈,愚兄今天只觉得意犹未尽,既然在一家驿馆里,今天我们三人不妨秉烛夜谈、通宵达旦!” 韩愈还真是喝多了,看起来很内敛的一个人,此时也笑的很大声,搂着孟郊的肩膀说:“我也觉得跟二位非常投机、相见恨晚啊,我赞成孟兄的提议,今晚我们秉烛夜谈、通宵达旦!” 霍子玉也笑道:“那小弟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话间他发现天街上亮起了一盏盏的灯,每棵樱花树旁都有一座一两米高的灯台,一盏盏花灯亮起,在樱花、白雪掩映之下,煞是美丽! 他白天从天街过还没留意,当时只是看到一根根垂着钓台的铁柱子,没想到那些居然是花灯的灯台!他不禁好奇,快速跑到天街对面的路边,盯着一座灯台看。 “怎么样?长安没有吧?”孟郊大笑道:“这可是我们神都洛阳独创的路灯!回去再跟你仔细说。” 回到驿馆,孟郊、霍子玉二人,在二位禁军随从带领下,陪着韩愈到驿丞处登记了一下,驿丞还特地安排三人住到驿楼之上。 孟郊出门就拍了拍韩愈的肩膀道:“韩兄,没住过驿楼吧?哈哈哈,别说是你,我都没住过!今天咱们也是托了子玉老弟的福啊!” 大唐驿站繁多,驿站主要是供人休息和传递公文之人换马之地,安排住宿的客舍叫驿馆,每驿设驿丞、驿吏、驿夫,住所分为驿楼和驿舍。驿楼是驿馆之中最豪华的房间,也是最高的房间。通常,孟郊、韩愈这种没有官职的举子,是根本没资格住驿楼的。 霍子玉笑道:“二位兄长实在说笑了,小弟也是托了二位兄长的福,不然今晚住的也依旧是小驿舍。” 韩愈、孟郊想想也对,不是他俩非要三个人一起住,何至于驿丞还给安排个房间最大的驿楼呢?于是又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说话间便来到了驿楼之上,房间确实是大,三张大床,还有桌椅茶几,一应俱全,墙上还有字画。 跟随霍子玉二人出去的禁军还买来了一些酒菜,三人围坐桌前,韩愈和孟郊又开始喝起酒来,霍子玉则继续喝茶。 第20章 可疑的安禄山 孟郊酒量最差,偏就他爱喝酒,还喜欢劝酒,韩愈本来只是脸红耳热,但刚坐下就被孟郊劝了三杯,此刻已经稍微有些迷糊,于是一边大声抗议“为啥孟兄老劝我喝酒不劝子玉”,一边踉跄着打开东侧的窗户,一阵冷风灌进来,清醒了很多,捎带着孟郊也被吹得一激灵,略微醒了下酒。 见韩愈又踉跄着坐回来,孟郊嘲笑道:“老韩呐,亏你还好意思说子玉,人家才六岁啊,你就让人家喝酒?就凭你说得这话,再罚三杯!”说着就又给韩愈倒上了。 霍子玉闻言心下道,我只是不喝而已,前世在他老家,有个小孩四岁就喝了三瓶啤酒,还有个六岁的小孩一个人喝了半斤白酒! 韩愈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但是死不认账道:“子玉六岁又怎么了?不比你我几十岁的人了文采还好么?那个笔力之老到、心力之苍劲,说是六十岁都有人信!” 孟郊哈哈一笑:“说作诗干嘛,这跟喝酒有关系么?你说你,劝你几次,你还喝个酒啰啰嗦嗦,比写文章还啰嗦!” 韩愈登时就急了:“老孟,喝酒就喝酒,别提文章啊,我老韩喝酒或许是啰嗦点,但是写文章绝不啰嗦!老子最讨厌写文章罗里吧嗦的!”韩愈看来真生气了,堂堂文宗此刻脏话都飙出来了。 孟郊不听这话还好,一听,立刻促狭道:“老韩,亏你下午还在酒楼说也追求身心合一,你这喝酒啰啰嗦嗦,写文章就不啰嗦,你这算哪门子合一?” 霍子玉一听,也笑着附和道:“对啊,孟兄说得对啊,我们读书人就要讲究个知行合一,你可不能口不对心、心不合行啊!” 韩愈、孟郊闻言一怔,孟郊拍案叫绝道:“好一个知行合一!就这四个字,就该痛饮三杯!” 韩愈也拍手叫绝,大喊道:“妙啊,实在太妙了!好一个知行合一,是韩某愚钝了!”只见韩愈向着霍子玉一礼到底,不等霍子玉坐起来回礼,又对孟郊一礼,然后大声说道:“我懂了,我懂了,孟兄,我终于悟了,原来我缺的不止是一心一意,还缺这个知行合一啊!哈哈哈” 孟郊与霍子玉有些奇怪,但是既然韩愈说悟了,终究是好事,但是韩愈似乎不给他俩说话的机会:“孟兄说得是,就凭这知行合一四字,就值得共饮三杯,不,罚我,罚我!”说着就连喝三杯! 韩愈看孟郊与霍子玉呆呆的望着他,这才收起狂态,笑着坐下,然而依然满脸兴奋的说:“让二位兄弟笑话了,是这样的,韩某自幼父母早逝,由哥嫂养大,加上从小穷困、兄长早逝后颠沛流离,导致内心自卑,给自己压力也很大,如今方知,从小自己便口不对心、心不合行,加上因此未能正心诚意,所以每当需要表现之时,总不免紧张、自惭形秽、还嫉妒别人,如今想来十分惭愧啊,今日子玉诚意正心、知行合一之论,让我豁然开朗,所以情不自禁啊!” 孟郊粲然一笑道:“韩兄能有如此启发,也是大喜事,我也觉得,如果我大唐都能人人正心诚意、知行合一,那国泰民安、再现盛世又有何难?!” 霍子玉笑道:“那是,你看至少韩兄已经喝酒都不再啰嗦了!” 韩愈也不介意,大笑之后问孟郊、霍子玉道:“既然说到这里,二位兄弟说说看,为何如今这读书人写文章愈发啰嗦了?” 孟郊道:“为何啰嗦?还不是胸无点墨,所以才东拼西凑、东拉西扯然后凑字数的么?” 韩愈点头称道:“孟兄一语中的啊,胸无点墨,所以言之无物,这是啰嗦的根本原因。” 霍子玉道:“这就是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部经吧?” 韩孟二人说道:“哈哈,子玉兄弟,佳句频出,真让愚兄佩服!” 霍子玉又说道:“其实小弟还觉得,读书人写文章愈发啰嗦,或许跟纸也有关系。” “纸?”韩孟二人齐声道。 霍子玉笑着说:“对啊,如果是以前,竹简上写字,写不了几个字,所以大家写起字来都务求简练。后来有了绢,比竹简好多了,但是贵啊,谁舍得多写字啊。有了纸,又这么便宜,写错了大不了再来一张,所以想说什么话都写上,废话就越来越多了。” 韩愈笑道:“子玉兄弟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这纸便宜倒也方便,但也减少了读书人对文字的敬畏与怜惜之心,废话写得越来越多。” 孟郊笑道:“这就要怪那个安禄山了,谁让这厮改良了造纸术呢。” 霍子玉闻言一怔,什么?安禄山?安史之乱的发动者?安禄山改良了造纸术?他后世只知道造纸术在唐朝经过了一次改良,后世书本也语焉不详,没人知道纸张是居然是安禄山改良的。 于是霍子玉问道:“安禄山?是那个反贼安禄山么?他不是个武夫么?” “武夫?”孟郊不以为然道,“兄弟,武夫可发明不了玻璃,还发明了你今天看到的路灯。” 霍子玉闻言大惊:“玻璃和路灯是安禄山发明的?” 没等他来得及消化孟郊的话,只听韩愈笑道:“子玉兄弟,安禄山可不只是武夫,这厮非常可怕。” 霍子玉闻言奇道:“可怕?” 韩愈笑道:“对,非常可怕,我祖上就是陕西的,我大哥当初为官就是元载一党,后来被元载牵连才被贬去的宣城。你知道吧,这元载就是安禄山提拔起来的,所以对安禄山知道的稍微多点。 我大哥跟我说过,安禄山这人其实入朝后就一直有异心,他一直蓄意敛财、意图谋反,借所谓的发明公然在朝堂结党营私、还借改革剪除异己。可惜玄宗皇帝和大家都太信任他,哦不,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 霍子玉忽然觉得这话非常耳熟,忽然想起这话师父李泌也曾说过,于是道:“韩兄这话,我师父也曾说过,而且一模一样,他也说不能说是玄宗皇帝和大家都太信任他,而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了。” 第21章 智计高绝的安禄山 韩愈听霍子玉提到李泌,于是说道:“对,当时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除了李相爷!他一直觉得安禄山有异心,并一直劝谏,但所有人都不信,直到安禄山真的叛变为止。” 孟郊接着韩愈的话,对霍子玉说道:“韩兄说得对,也不全对,其实直到他叛乱结束,玄宗皇帝都没有真的对他起杀心,不是他自己自杀,玄宗皇帝一定会赦免他。或许是因为他于国于民贡献太大,玄宗皇帝真的爱极了他吧。” 霍子玉奇道:“安禄山不是被儿子安庆绪杀害的?” 韩愈摇头道:“安禄山是自杀的,而且是因为杨玉环死在了马嵬坡。” 霍子玉脑袋有些转不过来,问道:“杨玉环?那不是玄宗最宠爱的么?” 韩愈道:“就因为是玄宗最宠爱的,才种下的祸根。你知道这安禄山为什么叛乱么?” 霍子玉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是因为杨玉环吧?” 韩愈笑道:“是的,就是因为杨玉环,他深深的迷上了杨玉环,有一次和杨玉环私会,被玄宗皇帝发现,那时玄宗皇帝忌惮安禄山势大,没有惩罚安禄山,而是打伤了杨太真,还不小心划破了杨太真的额头,那安禄山当面倒也没说什么,却一刻没停地逃出长安,回到老窝就反了。” 霍子玉赶紧问:“那后来呢?” 韩愈抿了一口小酒,继续说道:“后来,安禄山打到洛阳就称帝了,还说要夺回他的皇后杨玉环。玄宗当然不给,谁知安禄山叛军战斗力惊人,一路几乎所向无敌。玄宗皇帝只好从长安逃走,谁知在马嵬坡遭遇了安禄山提前埋伏好的五千精锐骑军,护送玄宗的禁军岂是这些人的对手?不过这安禄山倒也是讲究之人,骑兵头领言明他们只要杨贵妃,于是玄宗与杨贵妃喝了最后一场离别酒,就匆忙逃亡西川了。” 韩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孟郊表情凄然、霍子玉有些发呆,继续缓缓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安禄山的伏兵夺到杨玉环,在三天后与安禄山大军在长安汇合,谁知道当天夜里,杨玉环就离奇去世了,安禄山也死了。再后来,我大唐的史书中记载就是杨玉环死在了马嵬坡兵变,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杀害。” 韩愈说完,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压低声音道:“但是元载曾私下告诉我兄长,杨玉环其实是被玄宗毒死的,他与杨贵妃喝的那场离别酒,下了慢性毒药,三日后必死,那毒就是元载找人亲手下的,因为元载是安禄山提拔起来的,本来是连坐该死,但是他帮助玄宗做了这件事,得以自保。 元载说,玄宗他是想羞辱和打击安禄山,如果安禄山跟着自杀,他倒有心赦免安禄山,谁知道安禄山还真是情种,见杨玉环死了,大哭一场之后,说了一句在天愿为比翼鸟,就真的跟着自杀了,死前还命人放火烧了长安。所以玄宗真的赦免了安禄山,乱后说安禄山有功于朝,只是被史思明等人蒙蔽,所以才跟着叛乱,安禄山很多的改革政策也没有被废,这种反叛了还能有这待遇的奇事,自古至今也就这一件了。” 韩愈一番话,信息量非常大,霍子玉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里,虽然对那段历史不确定,但至少此时已经完全确定了一件事:这安禄山就是今天自己担忧的那位穿越者!白天自己还在担心另一位穿越者,如今不用怕了,安禄山死了几十年了。 “你们知道安禄山的尸首在哪么?”许久没有说话的孟郊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霍子玉与韩愈闻言齐齐看向孟郊,看他表情凄然、一脸落寞,霍子玉低声道:“难道孟兄你知道?” 孟郊哀叹一声,喝了一杯酒,这才说道:“大约十几年前吧,我曾隐居嵩山,遇到过一位老人,熟了以后,老人有一次酒后跟我说,他曾经是安禄山叛军一员,因为安禄山曾经救过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加上他崇敬安禄山,所以哪怕后来明知是叛乱,也死心塌地继续跟随安禄山,而且就是他领人在马嵬坡埋伏夺回了杨贵妃,后来安禄山自杀后,他亲手处理的安禄山尸首,包括杨贵妃的尸首。” 韩愈低声问道:“那二人尸首在哪里?” 孟郊凄然一笑道:“你们绝对猜不出来,何止你们,全天下人都猜不出来!” 看着韩愈、霍子玉期待的眼神,孟郊低声说道:“因为尸首就在马嵬坡,老兵带人亲手埋的,埋完杀了另外几个知情者,自己躲去嵩山了。” 霍子玉惊讶道:“马嵬坡?!” 孟郊道:“怎么样?猜不到吧?这安禄山真的是绝顶聪明,他猜到了一旦他死,爱面子的玄宗一定不会暴丑,一定会宣布杨贵妃因为兵变死在了马嵬坡,所以他干脆把杨贵妃的尸首埋在了马嵬坡,还竖了块碑。” 霍子玉心下道,哪是他绝顶聪明啊,其实是他就知道历史啊,历史上就是杨贵妃因为兵变身死马嵬坡啊。 只听孟郊继续低声道:“你们想不到还有更绝的,安禄山的尸首也在马嵬坡,还是跟杨贵妃合葬!” 韩愈、霍子玉都震惊了! 看到二人惊讶的表情,孟郊笑道:“我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这安禄山真是智计高绝,他算到玄宗顾及名声,不会将杨贵妃与之合葬。而且他算到玄宗死后,李唐后人也绝不允许二人合葬,因此没人会去马嵬坡开棺,这样他安禄山与杨玉环二人合葬后也无人会发现,这就是绝顶聪明的地方啊。 他知道玄宗使用慢性毒药毒杀杨贵妃是为了告诉他,无论什么东西,玄宗给他,才是他的;玄宗不给,即使他要到,也得不到。但他和杨贵妃合葬就是最佳的报复:未来玄宗看着杨贵妃坟墓伤心痛苦的时候,怕是想不到棺材里躺着的是他安禄山抱着杨贵妃!这是多大一顶绿帽子!而且千秋万代的人在坟墓外面凭吊、祭奠他和杨贵妃!在所有人眼前抱着杨贵妃接受凭吊、祭奠,这是多么惊人的算计!” 霍子玉闻言默然,只听韩愈缓缓说道:“以安禄山的心智,我倒是相信他确实能算计到这个程度。能为杨太真痴心至此,也是奇男子了,值得敬佩!” 第22章 大发明家安禄山 霍子玉见孟郊似乎情绪太多低落,于是转移话题道:“孟兄、韩兄,这安禄山心智果真如此惊人?” 孟郊转脸看着霍子玉道:“这是自然,安禄山此人三十岁前倒也平平无奇,后来有次幽州节度使张守珪遇刺,他挺身而出挡了下刺客的一剑,张守珪收他为义子。这人开始展现了惊人的才华,他发明创造了许多东西,将来你会慢慢知道的,有些我了解到的,比如马蹄铁,就大大提高了骑兵战斗力; 还有,他改进了炼铁甚至炼钢的方法,大大降低了成本和废钢率,这个太伟大了,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后你就知道了。如今大唐的路灯也是他设计制造的,灯架灯具的旋扭结构也是他发明的。 他改进了造纸术,还让草纸通行天下,从此这擦屁股再也不用棍子了。”说到这里自己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他利用造纸术还发明了报纸,老弟你诗名能迅速传遍大唐,靠的就是这个报纸。 除此之外,他还发明了阿拉伯数字、新的数算方式,取名数学,这阿拉伯数字,书写极为方便。还有他发明的方程,也特别好用。 他创建了一门叫物理的学科,发明了新的测量单位千米、米、分米、厘米、毫米等,还有无数理论,尤其是那个抛物线的计算,利用新的炼铁炼钢方式造出的箭能射多远、在哪里将会降落,他算得几乎丝毫不差!我还真学过,抛东西真的能算得准准的,你说神奇不神奇?” 霍子玉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一时也愣住了,孟郊还以为霍子玉被安禄山的才华震惊,继续说道:“这些还没什么,这人真是一个全才,他还发明了一种火锅,还有涮羊肉、烤串、麻辣烫,还发明了一种新的烹饪方法,做出了炒菜。” 孟郊简直像打开了话匣子,控制不住了:“还有,他发明了一种蚊香,对了,他还发明了一种叫香皂的东西,献给了杨贵妃,不过因为他安禄山白白胖胖的,玄宗说你这么肥,进献的这东西应该叫肥皂,后来至今大家还叫香皂叫肥皂,哈哈,你说有意思不?” 韩愈这时也插话道:“孟兄说的这些没什么,我告诉你,安禄山最伟大的发明是烟花,那个烟花,你是没见过,那叫一个美丽啊,美轮美奂,让人心醉,神仙发明啊!” 霍子玉有点哭笑不得,心道,大哥你跟我闹呢,我没见过烟花? 孟郊笑道:“韩兄此言差矣,安禄山最伟大的发明应该是黑火药,子玉,你是不知道,那黑火药甚是厉害,威力惊人,一个药包那么大,能炸死人!安禄山利用改进的炼铁炼钢术,发明了一种叫大炮的东西,那个威力甚是惊人,就是射程不远,还老是炸膛,大唐军队里倒是有,不过从没进去见过,可以的话,我老孟倒是真想研究研究,我觉得这东西改进空间很大,我自己还画了好多图纸” 韩愈哈哈大笑道:“老孟,就你,还研究那东西,别把你炸死就好了,别说大炮,你能琢磨明白枪也行啊”,怕霍子玉听不懂,笑着跟霍子玉解释道:“子玉贤弟怕是还没见过枪吧?这安禄山确实是个惊世奇才,他不仅发明了大炮,还发明了一种枪,叫火绳枪,这玩意比大炮好携带多了,杀伤力也很大,就是火绳容易潮湿,打完一枪得好久操作才能开下一枪。” 孟郊缓缓说道:“其实现在想来,这安禄山最初发明的很多都是跟军队有关的东西,不管是火器、创建的火器营,还是打仗的沙盘,现在看来,他怕是早就有异心了。至于后来那些吃喝穿住的发明都是在朝中巴结谄媚的手段吧。” 韩愈也点头道:“孟兄说得确实有道理,这厮进入朝堂后,先是把大唐赋税结算改为金银结算,还改造大唐军制,搞什么军师旅团营之类的,还打着加强中央集权的名义,把京城与周边军队全部合并为禁军,结果自己就是禁军大统领,导致后来他叛乱的时候,禁军多数倒戈了。” 孟郊也若有所思:“韩兄说得不错,仔细想来,他好像在一步步的设计,比如他叛乱之前一段时间,他提议改革翰林院、兵部、中书省,加设军机处、监察院,然后把天下郡县州道制度改了,改成省、州、县、乡、村,天下官员都经过科举选拔、翰林院学习,最后由中书省会同军机处、检察院、翰林院分派官员到各地,如此一来能消除军阀割据、加强国家对地方各级控制,其实可能是想把朝廷变成他的一言堂,然后分派的官员都是他的党羽,如此一来,他反叛朝廷、篡夺大唐简直易如反掌!幸亏后来他叛乱了,不然” 霍子玉闻言笑着说:“孟兄多虑了,谁能想到他做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得到杨贵妃呢?之所以反叛夺天下,也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得到杨贵妃吧,不然后来也不至于追随杨贵妃而死了。” 韩愈肃然说:“也不能这么说,安禄山不这样,难保将来没有李禄山、王禄山有这想法,到时候真实现了,江山社稷都会不保!” 霍子玉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然后他想起了一件事,玻璃,他发现这驿馆内窗户都是玻璃的,或许是后世见过的太多,从进屋来以后,即使看到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刚想起来,赶紧站起来指着窗户问道:“二位兄长,玻璃不也是安禄山发明的么,为什么” 孟郊说道:“为什么皇宫没见过对吧?” 霍子玉笑道:“对啊,我之前在驿馆就看到了,今天在酒楼也见到了,这东西这么好看,亮晶晶的,为什么皇宫没有呢?” 韩愈此时看向孟郊,与孟郊对视一笑,二人这才发现,这个小兄弟虽然如今已经诗名传遍天下,但是终究只是六岁的孩子,还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也没出过皇宫,也没见过这玻璃。 只听孟郊耐心说道:“这个玻璃啊,据说是用一种叫坩埚窑的东西烧出来的,这东西是咱们国家的机密,只有皇家知道秘方,我也不太懂。皇宫之所以没有,是因为前朝肃宗的时候,有人意图用碎玻璃行刺皇帝,于是从此大内就再也没有玻璃制品了,所以你在皇宫内看不到玻璃才是正常了。不过一般地方,哪怕王爷府,其实都大量存在玻璃窗子。” 霍子玉心下了然,想起昨晚的见闻,又问道:“二位兄长,昨晚子玉好奇,跳墙去东市看了看,看到好多有意思的东西。” 韩愈、孟郊听霍子玉说去了东市,纷纷脸色怪异的看着霍子玉,但是看得出,二人在很艰难的憋着笑,最终还是孟郊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霍子玉笑着说:“我看见有人卖口红、文胸、卫生巾,还有--” 第23章 年少不知少妇好 听到霍子玉说在东市看到“口红、文胸、卫生巾”,连韩愈都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来自后世,对这些并不陌生,不知二人为啥发笑,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 二人看霍子玉呆呆地看着他俩,禁不住又笑得更大声,韩愈笑道:“子玉,我们从今天相遇以来,一直都觉得你谈吐不凡、见识广博,连待人接物都不同凡响,所以我们不管说话还是喝酒,也一直没把你当孩子看,都把你当成老翰林。现在看来,你终究还是有孩子一面的!哈哈哈哈” 韩愈笑完怂恿霍子玉道,“子玉,关于你说的口红之类的,你问孟兄,他年龄比我大,见识也比我广博!” 孟郊也不介意,笑着说道:“子玉,那些也都是安禄山发明的,还都是送给杨贵妃的,玄宗一把年纪也跟着他们胡闹。 说起来那个文胸还有点典故,本来安禄山说那是胸罩,但是玄宗觉得叫胸罩不文雅,而且不吉利,听起来像大凶之兆那个凶兆,所以赐名文胸。本来自古女儿家都是用肚兜的,自从杨贵妃带头用了这些以后,迅速风靡了整个大唐。至于卫生巾,你让老韩给你解释解释,他可能私下里都用过了。” 韩愈闻言气的站起来要打孟郊:“孟东野,老子招你惹你了,这么消遣我,信不信老子打的你头破血流、哭爹喊娘?!” 孟郊赶紧讨饶:“哈哈哈,老韩别生气,老孟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反正子玉也不懂,你怕什么?” 韩愈这才停下没好气道:“得罚你喝一杯!不,三杯!” 霍子玉见这俩人玩闹,内心崩溃,我勒个去的,你俩老流氓调-戏小正太啊!好歹我也是来自后世啊,这些没用过还能没见过么?!只是此刻他也不敢说,只得装傻,由着眼前二人胡闹,然后笑道:“看来这安禄山很懂女人心思呀。” 孟郊说道:“这是自然,这安禄山除了不会写诗文,其它几乎都擅长,尤其擅长揣摩女人心,不然怎么会偷走了杨贵妃的心呢?” 韩愈也说道:“对,这安禄山白白胖胖,虽然长的不算英俊,但是也算讨喜,擅长装傻充愣,当初逢人便说自己是死肥宅,别人问他什么是死肥宅,他说是肥死在宅子里也舍不翻身动一动的懒货,然后还晃着一身肥肉跳舞,每次逗的人前仰后合。” 霍子玉一听就明白了,我勒个去,敢情安禄山是一个穿越过去的死肥宅?就算是自我调侃为死肥宅,怕也是史上最伟大的死肥宅了! 孟郊这时接着韩愈的话道:“对,后来他就这么逗的满朝文武和玄宗皇帝哈哈大笑,直到他见到杨贵妃,从此逢人便感叹: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罗丽当成宝。这是安禄山为数不多流传出来的诗句,前面少妇我们倒是都懂,后面罗丽二字至今也没人知道怎么写、又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猜测应该是安禄山暗恋的人吧,姓罗名丽,或者是因为长的美丽,所以叫罗丽。” 这下轮到霍子玉笑了,看着韩孟二人一脸思考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韩孟二人不明就里,急忙问霍子玉:“难道子玉兄弟知道?” 霍子玉勉强止住笑,装作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弟也不知道,不过也是推理出来的,二位兄台且看,前面意思是年少的时候不知道年轻妇女的好,后面有个错把什么当成宝,意思是把什么当成宝是错了,那后面就是跟前面相反的意思了对吧?” 见二人点头,又说道:“年轻妇女相反是啥?老年妇女或者未出阁的年轻姑娘,那安禄山总不至于喜欢老年妇女,所以罗丽的意思应该就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韩孟二人若有所悟,忙问道,“那这二字又何解呢?” 霍子玉道:“二位兄长,小弟猜测,这二字应该是这么写的,女萝之萝,美丽之丽。屈原在《山鬼》中曾说,被薜茘兮带女萝,萝者,形容女子窈窕;所以萝丽,应该是指窈窕美丽、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韩孟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妙哉妙哉,没想到子玉兄弟如此博学多才,这考究之学也如此精通,佩服佩服啊!” 霍子玉满头黑线,尴尬心道,我特么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这算哪门子考据多才啊,后世随便一个网络青年都懂啊,不过也亏得自己读过屈原的作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扯!只得笑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多读了一些宫内典籍而已。” 为缓解尴尬,霍子玉赶紧说:“风有些冷了,我去关下窗子” 霍子玉刚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天街两侧灯火盏盏、樱花簇簇、白雪皑皑,在朗朗月光映照下,绵延向北一眼看不到边,比在街上看时更加壮观。 然后就见霍子玉举杯拱手道:“二位兄长,借着这美丽月色,小弟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韩孟二人也举杯道:“贤弟请了!” 三人干了一杯,霍子玉关窗回来坐下,望向韩孟二人,然后拱手道:“二位兄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愈、孟郊也不知道霍子玉为何突然这么说,说道:“贤弟何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霍子玉不再客气,看着韩孟二人诚恳的说道:“小弟既然生在这大唐,便是这大唐人,子玉一直仰慕我大唐盛景,想继承我师李泌遗志,努力使我大唐重返盛世,但小弟也知道想兴盛大唐,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如果未来有机会入朝掌权,届时还请二位兄长助我!” 韩愈、孟郊听霍子玉说完,心下了然,他们这个小兄弟是大唐第一名相李泌的亲传弟子,年方六岁就诗名传天下,除此之外,他还是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唯一的侄孙亲人,据说今上对他期待很大、有意栽培,未来必然不可限量,或许真可能改变大唐、再创盛世! 虽然他如今年幼,但他入朝掌权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十年后或许就会开始接触朝政,届时自己也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年龄,开始政治生涯丝毫不算晚,能跟随他做些什么,也不枉来这世上一趟了! 韩愈当下便拱手道:“贤弟届时有任何事,做兄长的一定尽全力相助!” 孟郊也拱手道:“愚兄也是一样!但有何事,必然竭尽全力!” 霍子玉拱手道:“那小弟就先谢过了!” 第24章 不可思议的结拜 孟郊看了看韩愈,又看了下霍子玉,突然对韩愈说道:“韩兄,不如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如何?” 韩愈说着老脸一红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我都三十多岁了,孟兄你儿女都十七八了,我孩子也快十岁了,子玉虽然看起来不像孩子,但是毕竟才六岁,会不会太。。。” 孟郊一摆手道:“老韩,你怎么突然扭扭捏捏了,刚才你不是还说子玉谈吐不凡、知识广博,完全不像6岁的模样、是个大人了么?我看子玉贤弟乃是旷古奇才,你我何必以世俗俗礼待之?” 霍子玉也拱手道:“孟兄说的是,能与二位兄长结拜,是我的荣幸啊!”霍子玉心想,能跟二位青史留名的文人结拜,这何止是荣幸啊,简直是三生有幸啊! 孟郊大喜道:“好!”然后推开窗户道:“今日有明月为证,我等便结拜为兄弟!” 说着一左一右牵着韩愈与霍子玉手,在窗前跪下,拱手道:“皇天在上、明月为证,今日我孟郊”“韩愈”“霍子玉” “结拜为兄弟!” 又听霍子玉朗声道:“从此同呼吸、共命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韩愈与孟郊闻言很是感动,想着霍子玉何等显赫身世,年少有为,却甘愿与他们两个没有功名官位的人结拜,还说出此等有情有义的话,瞬间就湿了眼眶,也跟着说了一遍:“从此同呼吸、共命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三人向着明月磕了三个响头! 孟郊年纪最大,起身后拉着韩愈和孟郊的手说:“二弟、三弟,今日结识二位贤弟,是大哥三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件事!” 韩愈也激动地说道:“大哥,三弟,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说着三人坐下,霍子玉先举杯道:“大哥,二哥,小弟以茶代酒,再敬你们一杯!”说完就干了。 韩愈和孟郊纷纷不依,吵着说没有碰杯不算,霍子玉说俩人耍赖,于是吵吵闹闹、高高兴兴的喝了起来。孟郊本来酒量就很小,三壶酒还没喝完,就醉倒了。 韩愈大笑,然后跟霍子玉道:“三弟你看,我就说吧,大哥一喝酒就吹得天昏地暗的,其实酒量最差,他还非不承认,看我喊醒他。”说着就起身要去推孟郊,结果起的太猛,立足未稳,一跤跌到床上,再也起不来,就睡着了。 霍子玉最是无语,这俩大哥酒量彼此彼此,还互相看不上,两个人、六瓶啤酒就彻底拿下了! 于是赶紧扶孟郊上床盖被休息,又扶韩愈躺好、盖上被子,这才躺到一边休息。 今天遇到孟郊与韩愈,得到了重大的几个信息。 首先是知道了安禄山是穿越者,自己在当世不用再受其威胁,算是一件好事,而且按照之前师父李泌透露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测出来,自己是这时代最后一位穿越者,是为了平衡安禄山带来的影响,好比过去王莽与刘秀一样,只是不知为何自己晚到了几十年。 其次,安禄山这人虽然是后世宅男穿越,但是确实有才,就凭他改进了钢铁、造纸,发明玻璃、黑火药,就说明这是个人才,自己对这方面只听说过一点皮毛,真让自己去做,绝对抓瞎。 造纸、玻璃、钢铁都是文明与工业发展的基础,至关重要,可惜看样子大唐一直处在各种内忧外患中,所以科技发展比较慢,不过自己暂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也不知道这些发展成什么样了。 至于安禄山发明的黑火药,以及衍生出的大炮、火绳枪,只有来自后世的他才知道这些多么重要,自己虽然对此也只了解一些皮毛,但大唐人才多,自己可以招人来研究,未来自己一旦立足稳固,必需重点发展,这些都是自己未来出奇制胜的法宝。 想着想着,霍子玉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看韩愈和孟郊还在睡,霍子玉喊来随从,得知此番出来带银三百两,于是取出二百两,交给驿丞,拜托他待其走后,将二百两均分两份,分别赠予驿楼上的两位兄长。 驿丞奇道:“公子何不当面交给他们?” 霍子玉解释道:“我二位兄长家中困难,但为人忠厚正直,也是有骨气之人,若是直接相赠,他们断然不会接受,所以还劳烦驿丞代为转交,并传口信:我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银三百两,每人一百两!二位兄长切请保重,他日长安见!” 说完与驿丞施礼后,便启程去往嵩山。 将近午时的时候,孟郊与韩愈才相继醒过来,发现身边霍子玉不在,便一起下楼寻找。驿丞见二人下楼,便将纹银转交,连霍子玉解释的话都一并说了,韩孟二人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眼婆娑。 唐朝不同其它时间,银两购买力惊人,一两银子合一千文,百两便是十万文,当时上等好米也才五十文一斗,百两可买2000斗米,按后世算法,百两纹银可买两万到三万斤好米,足够寻常家庭几年食用了。所以韩孟二人才如此感动!向东拱手拜了一拜! 稍作休息,二人也拱手道别,约定他年三人长安再见! 却说霍子玉一行人离开洛阳,向少林寺行去,却是越走越郁闷,霍子玉虽然来自后世,却从未去过嵩山,也只知道嵩山的一点皮毛,比如嵩山位于河南省中西部,地处登封西北部,西邻洛阳,东临郑州,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共七十二峰,除此之外,他就一概不知了。 真的赶路去少林寺才发现,这嵩山太大了,加上路途不佳、大雪初化,后来又赶上下雨,他们愣是走了三天才到嵩山脚下。 这天一早,他们吃完早饭就开始上山。他前世也没爬过嵩山,总觉得嵩山不怎么高,但是真的爬起来,才发现这嵩山至少高一千五百米,不算低了!根据随从介绍,这少林寺在少室山上,少室山三十六峰,少林寺在连天峰上,也是嵩山的西峰,建寺三百多年了。 霍子玉对少林寺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毕竟前世他看过很多武侠小说,还专门去图书馆翻越过少林寺功夫文献,按照书上说,他也理解了为什么说天下功夫出少林。 第25章 初到少林寺 少林寺在隋末群雄逐鹿时救了李世民,并帮助李世民攻打王世充,唐太宗掌权以后大加封赏,少林寺就此扬名,而后加上几任皇帝信佛,使得少林寺发展更加迅猛,最多时有五千多僧众。 少林寺地理位置优越,位于天下之中的河南腹地,加之南北朝以后的天下纷争不断,少林寺有国家保护、本身与世无争,使得四面八方很多有前科的猛人也都来少林寺避祸,这些身怀奇技的猛人在少林寺交流和成长,也加速了少林寺本身功夫的成长。 在千百年历史发展中,很多世俗宗门因为纷争和战争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少林寺因为与世无争得以保全,最后使得少林寺博采众长,成为傲世天下的功夫宗门,所以说“天下功夫出少林”的前提其实是“少林功夫出自天下”。 正所谓“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少林寺兼容并包、虚怀若谷、与世无争的特点,造就了他的武门魁首的地位。 霍子玉一行二百多人,浩浩荡荡来到少林寺,早有僧人进门通传,片刻后,只见一位老僧人领着几十名僧人出来迎接。 霍子玉连忙双手合掌行礼,道:“弟子霍子玉,见过老和尚!” 老僧见霍子玉小小年纪如此懂事,笑道:“小施主有礼了,老衲少林寺主持明空,有失远迎!” 与霍子玉见礼后,对禁军首领道:“霍公公有书信在此。” 首领接书信飞快看完下令道:“三营一连列队随我回长安复命;二连一排二排下山常驻,禁止可疑人等上山;三排驻扎山上,听从少林寺差遣,保护少林寺!” 说完冲住持抱拳一礼,再对霍子玉道:“公子保重!”说完领人下山去了。 住持吩咐达摩院与禁军协防后,领着霍子玉进了少林寺。 后世的少林寺什么样,霍子玉没见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时代少林寺并不破旧,反而由于朝廷的支持以及自己化缘捐建,规模甚是庞大,亭台楼宇相连,颇有些富丽堂皇的感觉。 住持领霍子玉简单聊天过后,派人领霍子玉在寺中转转,今日稍做休息,然后明日为霍子玉剃度。 霍子玉前世所在的亳(bo)州,隔壁就是道家圣地,那里宣传的思想就是儒释道三教合一,这也深深影响了他的宗教观,他虽然笃信道教,但对佛教和儒教也深深认同,所以坚持先拜完了全寺所有的佛菩萨。 拜完他才发现没有地藏菩萨像,这时才想起来,好像地藏菩萨这时还仅仅存在于经典中,这时代连地藏经都没有,地藏经他倒是记得,前世还背过,好像是实叉难陀翻译的,于是想着找时间默写一下试试,写完就说是实叉难陀翻译的,能传下此经,也算功德一件了。 领着霍子玉做向导的,一个叫玄真,看起来十五六岁,是住持最小的徒弟;另一个叫玄慈,看起来十一二岁,是住持师弟明济的徒弟。 玄真很认真的讲了每个建筑,讲斋堂的时候,连吃饭时间都讲了,很是细致。 叫玄慈的小和尚,听名字还以为是很乖的那种,其实非常调皮,一路都在对霍子玉挤眉弄眼。 走完一圈,玄慈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道:“小师弟,明天你剃度以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霍子玉笑着就答应了,心想,和尚庙还能有啥好玩的! 玄真最后领自己看自己房间,居然还是单间,虽然房间不大,但是在大家都睡大通铺的情况下,还能给自己一个单独的房间,已经是特殊照顾了,看来住持和自己二爷霍仙鸣确实有交情。 下午用过斋饭,众僧要准备晚课,住持就让霍子玉先回房休息了。 霍子玉一边打坐,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少林寺生涯怎么渡过。 首先少林寺发展至今三百多年,有了一定的功夫积累,自己要学哪方面呢?如果单单是为了强身健体、防身,自己也不用来少林寺了,师父传给自己的无相拳就已经很强大了,足够自己防身之用。那么自己这些年要在少林寺学的,就必须是未来用的到的。 自己未来必然要领兵的,能教给兵员们的,就得是简单易学的拳种,内家拳需要运气走穴位,不适合部队推广,后世的军体拳他又不会,只能在少林寺外家拳法里挑一种来学了。 按照孟郊韩愈说的,安禄山发明了火绳枪,自己虽然对火器并不怎么了解,但看禁军装备依然是单刀与长矛,这说明这火绳枪并不怎么厉害,不然禁军会先装备,所以在少林寺还是要学器械。不过,自从在洛阳知道火绳枪以后,觉得这可能是军队秘密,所以一路也没敢问,明天试试问下守门的禁军火绳枪的威力。 第二天一早,玄慈就跑过来喊霍子玉吃饭,霍子玉简单洗漱后就过去一起吃了饭,又过了一个时辰,方丈法空亲自来给霍子玉剃度。 霍子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寺庙里住持和方丈不是一回事,住持负责日常事务,包括讲佛法和寺庙日常管理的大小事务。方丈类似精神领袖,主要负责传法,一般是德高望重而又得到其它佛界支持与官方认可的住持才能做。也就是说,住持不一定是方丈,方丈一定做过住持。 不过霍子玉并不出家,所以所谓剃度,就是给他剃一下脑袋,算入门的俗家弟子,算不得沙弥,只有沙弥才能在未来实习期满烫了戒疤变为正式的僧人,霍子玉只需要旁听讲经说法,早晚和日常跟随僧人一起练武就可以了。 剃度过后,方丈指名霍子玉拜入明济门下。拜师礼随后就进行了,明济看起来将近五十岁,慈眉善目,中等身材,白白胖胖。 目前少林寺辈分最高的就是方丈法空,目前少林寺排辈:法、明、玄、圆、悟、真、空,师父明济给霍子玉取法名玄空。拜师礼过后,明济简单说了几句,便让玄慈带他出去了。 第26章 安禄山手稿 这玄慈在霍子玉拜师的时候就挤眉弄眼、嬉皮笑脸的,昨天还神叨叨要带霍子玉去个好玩的地方,此时领着霍子玉出去以后,搂过霍子玉的肩膀道:“玄空,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当师哥的以后罩着你,来叫声师哥听听!” 霍子玉笑道:“看师哥说得,以后当然是师哥罩着我啊,我看你何止是师哥,你简直是师哥摘帽子--帅哥!” 玄慈一听就乐了,哈哈大笑道:“是吧,我就说我仪表堂堂、年轻英俊!”边说边模仿将军走路道:“你看,我这威风凛凛的王霸之气挡都挡不住啊!” 霍子玉赶紧附和道:“对啊,老王八了!简直是霸气侧漏!王八之气从这头顶、脚底板呲呲叫的往外冒啊!” 玄慈闻言大喜,拉着霍子玉的手说:“师弟就是慧眼识人啊,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就拉着霍子玉往寺后跑。 原来这少林寺后有一条密道通到后山,玄慈在前面领着霍子玉一路跑,只跑到山后一处瀑布旁,指着瀑布下冲击的水潭道:“子玉你看,这潭里有好多的鱼,还有虾。来,我再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跑在前面,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只见他跑到一处大岩石之后,拿些绒草,聚起来,再弯腰捡起两块石头,对敲起来,不多时便见绒草着起火来,玄慈笑道:“怎么样,师弟,看明白没?” 霍子玉笑着说:“这是燧火石?” 玄慈有点失望的道:“谁问你燧火石了?我是说,我们可以从潭里抓鱼虾,然后用燧火石聚火烤一烤吃啊!” 霍子玉说道:“不对吧师兄,我是个俗家弟子还好,你可是和尚啊!” 玄慈急道:“和什么尚,我是沙弥,不是和尚” 霍子玉道:“师兄,你可别骗我,我知道沙弥戒也要戒杀盗淫妄酒的。” 玄慈道:“师弟啊,枉我看你挺机灵聪明的样子,怎么这么笨啊,我不能杀生,你可以啊,我来抓鱼虾,你来杀,杀完我清理清理,然后我们一起超度他们!” 霍子玉奇道:“我勒个去,还有这操作?!师兄真是个奇才啊!” 玄慈哈哈大笑:“师弟,不要激动,不要张扬,低调,我们出家人一定要低调!”玄慈笑完就又笑着说:“走,我带你再去个好地方!” 说完一边喊着“跟上”,一边在前面跑。 霍子玉赶紧跟上,不多时,只见玄慈在一处比较简陋的房屋前停住了,只听玄慈道:“师弟,这里以前是一个老头住,我之前总来后山玩,有一次在那个瀑布那里遇见这老人家打水,还是他告诉我用燧火石可以生火,他挺厉害的,还会点武功,我之前老打不过他,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咱俩一起的话,肯定能打过他。” 二人说着,玄慈带他在房屋转了转,霍子玉发现这房屋里也挺简陋,只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物什,整个屋子里,只有床下一个箱子十分显眼。于是问玄慈:“师兄,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呀?” 玄慈道:“什么都没有,就是几张纸,画的乱七八糟,我也看不懂。还有一件衣服,稀奇古怪的,我问过老头子,老头子说是他主公让他处理掉的,但是他觉得好歹是主公曾经爱不释手的,所以没舍得扔,然后就留着了。” 霍子玉打开箱子,就惊呆了,只见箱子里是一件洛丽塔衣服,还是黑色哥特洛丽塔,顿时心内奔过一万头草泥马,韩愈和孟郊之前说安禄山曾经错爱萝丽,看来还真是啊,这特么太辣眼睛了,这安禄山是带着这衣服穿越来的?难道是穿着洛丽塔衣服穿越来的?卧槽,这死肥宅太变态了!画面太美不敢想! 虽然在这里看到跟前世有点眼熟的东西,但是还是觉得扛不住,对玄慈道:“师兄,这衣服就烧了吧,我也不喜欢。” 玄慈说道:“好嘞,你看那几张纸你能看懂不?”说着就拿过衣服跑出去烧了。 霍子玉拿起几张纸看去,只见最上面纸上写着,“禄山公麾下警卫总长许万年”,心下道:“原来这位老人是安禄山麾下的警卫总长,看来孟郊大哥曾经在嵩山遇到的老人家就是他了。” 再看第二张,上书几个大字:“撞击式燧发枪”,霍子玉前世曾在网易听一位网友讲过火枪发展,火绳枪惧怕下雨和潮湿,也不方便携带,燧发枪比火绳枪更先进,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他就完全不懂了,于是决定带回住处再看。 再看第三张,写着“燧发枪改进”,霍子玉前世就对机械类不怎么懂,对枪械更是一窍不通,也就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见过有个十几岁的大哥玩过一种砸炮枪,他跟着仿制了一下,年深日久,早就忘光了,拿回少林寺住处慢慢看吧。 最后看到第四张,也是最后一张,是一张折叠的,打开后足有四五张纸那么大,只见最上面写着无敌大将军炮改进与红衣大炮设计初稿,下面一行小字让霍子玉看完豁然一震:“大连安金满” 霍子玉想道,大连的由来是清末李鸿章的手笔,唐代根本没有,此人又姓安,看来这安禄山是后世一个叫安金满的大连人穿越而来。 而且他推测,这安金满估计身份不简单,原因有二: 一是安姓很多是满族人改的姓,而且这人叫金满,过去满族就是女真,又两次建立金国,姓名结合起来看,此人必是满族无疑了。 二是此人颇为精通钢铁冶炼、尤其是火器,前世的时候,火器管理极其严格,普通鸟铳都禁绝了,此人还能连火绳枪都研究出来了,可见对枪械很是了解。要知道:听说过枪、了解枪、会玩枪、会修枪、会造枪,这每一步都差着十万八千里,此人极有可能是富二代,而且很可能家里还有人当过兵,当然也不排除是个自学成才的天才,不然怎么会如此熟悉枪。 不过看着这无敌大将军炮和红衣大炮的设计,他也不知道是否能真的能造出来。霍子玉比较了解明朝历史,无敌大将军炮是戚继光参照佛郎机炮改造的,一次能发射五百枚铁子,弹幕宽度一二十丈,而且可以单人操作,打完一发立即就能打下一发,最擅长克制敌人大部队冲锋,是绝对的守城利器! 红衣大炮就更厉害了,最大优点就是射程远,能达到一两千米,明末最有名的宁远之战,努尔哈赤就是不知道红衣大炮的厉害,为了鼓舞士气,居然进入了大炮射程,被一炮轰到重伤,然后就死掉了,从此红衣大炮声威大震。虽然这炮缺点也很明显,过于沉重、不好连发,但射程足够远,绝对的攻城利器,守城如果和大将军炮组合使用,也可保无虞也。 于是当下一边表示对安金满的敬佩和感谢,一边赶紧收好几张设计图,揣在怀里。 第27章 趁手的兵器 不多时,玄慈进来道:“好了好了,师弟,烧干净了,那些图纸你能看懂么?” 霍子玉道:“嗨,师兄都看不懂,我当然也看不太懂啊,不过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拿回去慢慢看” 玄慈笑道:“子玉兄弟就是会说话,你想拿走就拿走吧!我告诉你啊,这里以后可以作为我们的秘密基地,厨房有锅,还有点盐,将来我们可以来这自己搞吃的!” 霍子玉笑道:“好啊,以后我就跟着师兄混了!” 玄慈笑道:“还是师弟你有前途啊,说话也好听!不像玄真师兄,老是一脸严肃,走,我们先回寺里。我跟你说,这山里不仅有鱼虾,还有很多鸟和兔子、鹿,将来咱们都能抓来尝尝。”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就回了少林寺,霍子玉把设计图妥善放好后,就去寺外找禁军询问关于火绳枪的事情,原来火绳枪确实是军中机密,制造、日常管理与维修都有专人负责,使用也是只有火器营的将士也有资格,他也是最初禁军考核训练的时候用过。 于是霍子玉改问火绳枪威力如何,有什么优缺点。禁军说,火绳枪优点就是它的威力比较大,打出铅弹,能在百米内打破重骑兵的护甲,不过缺点也很大:一是火绳和火药都惧怕潮湿和雨水,一旦无法引燃火绳,火枪队就是被敌人砍杀的活靶子。二是士兵必需携带很长的火绳,防止火绳不够用,太麻烦。三是操作复杂,他们操作需要十几步。四是准度不够、射击距离也小,超过百米以后,威力锐减,这点比不上弓弩。 最重要的是,火枪兵抵挡不住敌方重骑兵快速冲击,现在禁军中火器营只是从属,平时打仗都是和长矛兵混编,主要用途就是消耗敌方骑兵、尤其是重骑兵。 霍子玉也明白,说是消耗,其实就是炮灰,打造一个重骑兵的费用可是非常昂贵的,这些火枪兵能打死一个敌方重骑兵,那就是赚大了,所以他们就是炮灰,也难怪那名禁军说现在大家都不太愿意做火枪兵。 关于火炮,这禁军也不懂,属于军方机密中的机密,他只知道威力比较大,一次开炮,能炸死好多人。 霍子玉思来想去,觉得许万年和安金满的手稿弥足珍贵,他一定要好好研究,这个绝对是他未来出奇制胜的法宝! 下午大家要练习器械的时候,不仅住持来了、自己师父明济来了、达摩院首座和尚明性也来了,明济师父道:“玄空,你看你想练习什么器械?场边有各种兵刃随你选择。” 霍子玉试了试所有的兵器,都觉得太轻,最后看到场边角落有一根铁棍,便拔了出来,掂量了几下,觉得轻重刚好,只见这铁棍两三米长、通体漆黑如墨,霍子玉禁不住拎起棒子胡乱挥舞起来,周围师兄弟见状纷纷躲开。 明济、明性和住持都大吃一惊,三人相视后,纷纷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别人不知,方丈却同他们说过,这铁棍可不是普通的铁棍,乃是由玄铁所铸。先高宗年间,朝廷为奖励大将军苏定方,用玄铁给他打造了一柄长刀,不过由于重达一百八十斤,苏定方平时也只是偶尔拿来练练力气,后来苏定方年迈,将这玄铁长刀赠予少林寺。 少林寺乃是佛家重地,不喜杀生,于是花重金找工匠将长刀重铸为这玄铁棍,就放在这演武场角落里,少林寺有重大演武活动时才拿来插上佛字旗,平时倒是没什么用处。 这霍子玉刚来少林寺,当然不知道这棍的用处和来历,觉得趁手就拔了,如今虽然是乱耍一通,但是看起来用着毫不费力,要知道,虽然他个子看起来像个少年,但是其实才六岁,竟然力大至此,简直匪夷所思! 玄慈见霍子玉拔出玄铁棍就乱耍一通,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他一直以为这小师弟虽然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是看起来很是秀气,估计是娇弱无力之人,谁知道他力气这么大,枉自己说以后罩着他,看来以后都是他罩着自己了! 霍子玉其实也是一时兴起才耍起来这棍,耍完赶紧收起棍,拿在手里向住持、师父和明性道:“三位师父,以后我就练习这个吧,感觉就它最趁手。” 明济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能遇到这么一位天赋神力的徒弟,微笑的看向明性。 明性不像明济一般微笑,他已经无法掩盖自己的喜悦,哈哈笑了起来,好家伙,这玄空才6岁就有如此神力,自己要是再好好教导一番,未来将会不可限量,将来行走天下,跟人提起来就知道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不仅少林功夫传扬天下,自己也声名远播啊,超过前任达摩院首座济慈易如反掌!于是大声道:“当然可以,你喜欢就拿去练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伤到自己和其他人。” 住持也仿佛看到未来少林功夫名扬天下的样子,笑着说道:“玄空啊,以后不管练武还是练习器械,你就单独在西南角吧,那里场地大,你明性师父以后会重点教你棍法。” 明性望了一眼住持,心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啊,我的降魔棍终于有传人了! 霍子玉欢喜合掌一拜,抓着玄铁棍就去了西南角。 等器械练习结束,玄慈就赶紧拉住霍子玉道:“师弟,你这深藏不露啊,走,后山试试,我要跟你打一架。” 霍子玉几次谦虚,玄慈依然坚持要比试,无奈之下,霍子玉便把玄铁棍放屋里,然后在后山与玄慈比试了一下,因为不能使用无相拳,于是只好用起了摔跤的手段,这玄慈每次只要一接触到霍子玉,都被抓住摔倒,直摔得七荤八素,最后连连挥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你力气太大了,光摔跤就摔死我了,哎呀,我这个腰腿啊,练站桩都没这么累过!” 霍子玉笑道:“是吧,说了不让你跟我比试。” 玄慈道:“不过你这摔跤技法倒是不错,赶紧教教我!” 霍子玉道:“好!”于是将前世学的一些摔跤术尽数传授。 第28章 传说中的武道境界 住持、明性和明济回屋坐定,明济看着明性笑道:“怎么样,师兄?” 明性知道明济在问玄空,于是笑道:“还用你问?这孩子绝对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在你我之下,超过济慈师叔也不是不可能。” 明济问道:“能超过济慈师叔?” 明性道:“嗯,有这个可能,我刚才仔细观察过这孩子,他似乎已经有了内力,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可以打坐入定了。” 主持明空说道:“师弟说得对,我看他也是有了内力了,他师父李泌李相爷就是方丈的朋友,当初我们小的时候,李相爷就在嵩山隐居,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李相爷道行可不低,据说是一个神秘的门派,玄空作为他徒弟,不会什么都不学。” 明性道:“嗯,住持师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有次咱们去后山玩,我和明济淘气,差点掉到山底下,还是李相爷救的我们。” 明济道:“对,那可是八十多米的悬崖,李相爷可以同时抱住我们两人然后两脚落地丝毫不伤,那个内力甚至可能超过了济慈师叔。” 明性道:“嗯,我听济慈师叔说过,他和李相爷似乎不相伯仲,不过两人都因为力量问题而无法达到传说中的最高境界。” 明济奇道:“你是说玄空有可能达到传说中的最高境界?” 明性说道:“嗯,能达到传说中最高境界的,自古以来只有战神蚩尤、霸王项羽、武悼天王冉闵三人,无一不是天生神力,济慈师叔曾私下跟我说过,我们平时总说力气、力气,其实气与力都达到巅峰才能达到传说中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所谓神人合一的境界。” 明济叹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力弱,虽然可以通过练气也达到力强的效果,但是终究不是真力。如果气弱,虽然可以以力降人,但是难以持久而且会加速身体衰老,这也是很多民间人看似力大无穷,但是很快就落得一身毛病。” 住持道:“看来,我们少林寺要诞生有史以来的第四位武神了!” 明性闻言又激动起来,说话都有些颤抖:“对。。。对!神人。。合一的武神!还是我们。。。徒弟!” 明济笑道:“师兄,你激动个什么,是我徒弟好吧?” 明性闻言变色道:“放。。。”见住持瞪了自己一眼,转而道:“胡扯!是你徒弟不错,但也是我徒弟!” 明空轻声叱道:“去去去,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吵什么?” 明性道:“师兄,你管管明济,他老仗着嘴皮子溜就欺负我!” 明空道:“行了,明济本来就是故意逗你,你激动什么?他说不是你徒弟就不是你徒弟了?功夫不还是你教么?急什么?” 明性笑道:“对对对,师兄说得对,这明济师弟从小就坏,还是师兄你能镇住他!” 明济笑嘻嘻的也不恼,明空笑道:“行了,别闹了,这孩子将来势必要从军,明济平时多跟他讲讲佛法佛理,不可乱杀无辜造了杀业。” 明济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 明空又看着明性道:“明性,这孩子能选到用棍而非其它利器,也是我佛慈悲天意,你以后多传授他棍法吧,济慈师叔的降魔棍你可要好好传他。” 见明性合掌点头,明空又叮嘱道:“有道是贪多嚼不烂,我们也都知道天下武学相通,你教好他基本功后,能让他专精罗汉拳、硬气功、刀法、降魔棍就可以了,内力相关,你要多加引导,凭这些,足以让他气力两道都达到巅峰了。” 明性合掌道:“记下了!” 明空叮嘱完,便让二人回去了,自己关起门后笑了起来,少林寺捡到了一个千百年一遇的好苗子,不乐开花才怪,只是刚才在两位师弟面前,这才端起了住持架子,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明性出门后走了不远跟明济道:“你听,说让咱们别激动,他自己关上门笑开了花,哈哈哈哈。” 明性、明济二人哈哈一乐,便各自忙去了。 后来的日子里,明性确实对霍子玉很严格,每天早起先练一个时辰的站桩,然后跟其他人一起罗汉拳;吃过早饭简单休息后,大家去种菜、下山玩,他不行,得继续练习内力和轻身之法,到了中午还要练习射箭,每天五百箭,不练完不能吃饭。好不容易练完吃过中饭,下午还要继续跟大家一起练习刀法和棍法。 也就入夜前的一个时辰自由点,霍子玉跟玄慈会到后山吃喝玩乐,然后还要赶紧回寺,明济师父还要给两人讲一个时辰的佛法。 入睡前霍子玉还要练习半个时辰的隶书,然后打坐一个时辰后才能休息。 除了玄慈和玄真,大家对他都不太熟,最开始以为他是豪门公子哥来消遣一段时间就走了,谁知发现霍子玉挺好相处,武功高强,没什么架子,还跟大家无私交流功夫,慢慢的就都熟络起来,相处十分融洽。 尤其是大家喜欢听霍子玉讲故事,霍子玉来自后世,平时因为没什么朋友就泡在图书馆,什么寓言、童话、神话的都知道,包括很多传奇故事,这家伙除了荤段子不说,什么都讲,说得绘声绘色,惹得大家都喜欢粘着他听故事,有时候还会吸引到少林寺其它师父过来听故事。 有时候讲到佛门公案,一大群人还会辩论起来,闹到住持那里,住持甚至拿不准还要惊动方丈,虽然一群人因为佛法胡闹,总好过因为琐事斗殴争吵,所以方丈和住持对此也都不厌其烦,对大家相处和睦反而甚是赞成。 本来明性还挺支持这帮徒弟在一起交流功夫,但是后来发现他们开始胡闹了。 有次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非要试试轻功能飞多高,霍子玉将两个人同时扔到空中,其中一人再踩着另一人继续向上飞,一帮人煞有介事得探索扔人的数量和胖瘦,最后得出结论最多能飞15米。 甚至连一向稳重的玄真居然都忍不住跟着胡闹,玄真可是长辈都看中的衣钵传人,竟被带坏了,气得明性挨个踢了他们一脚。 第29章 少年武神 不过无论如何,明性都对霍子玉非常满意,虽然自己对他十分严格,他却都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而且他真的是练武奇才,任何练功要领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他不仅传授了三十六路破魔刀、七十二路降魔棍,还将自己五十年来的练功心得倾囊相授,甚至连自己压箱底的狮吼功都传给了霍子玉。 霍子玉的成长速度也让他非常欣喜,几年的时间里,其刀法与棍法已经跻身少林寺顶级水平,身体也越长越高,从最初入寺时的一米五左右,已长到如今一米七六了。 霍子玉对自己的成长也是看在了眼里,少林寺不愧是功夫祖庭,师父明性也是真的用心了,首先自己基本功练得非常扎实。 比如站桩,霍子玉发现自己达到了站定后落地生根的地步,哪怕师父明性都很难撼动自己。 古人讲,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说得就是要练桩,比如少林寺基本的四平马,就是扎马步,这个无论在南拳北腿都是最基本的,尤其是南拳,讲究硬桥硬马、落地生根。 为什么要如此重视桩功?因为中国传统武术认为,人的气力来自大地,脚不沾地是无从用力的,练了站桩就能汇聚气力,逐渐将人体与大地连为一体。脚下生根,身体就能站稳,与人对敌就不会摇摇晃晃,甚至还没打中敌人、自己先摔倒了。 另外,霍子玉的无相拳小有所成,师父李泌说,这是鬼谷门秘传的拳法,霍子玉也觉得奥妙无穷,它的所有招式其实都可以再衍变,拳可以变为掌、掌可以变为指、指可以变为爪、爪可以化为拳,总之招式都是活的,完全不拘形式,当然,这也是在内力达到一定层次后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否则反而弄巧成拙,这倒是和师父传的养气、运气之法相辅相成。 无相拳打起来几乎是和太极拳一样慢,但是李泌说慢并不是让你对敌出手慢,而是要让你在练习的时候以意领气、气走全身,从而达到修身养气、炼气淬体、人神合一的境界。对敌之时,不拘招式,随心所欲、灵活应变。 令霍子玉惊喜的还有无相拳类似八卦掌的步法,足踏阴阳、脚走八卦、千变万化,走起来十分优美,尤其在学习了少林寺轻身之法后,临阵对敌显得优雅潇洒、似凌波微步。 霍子玉对自己变化感觉最大的就是打坐和内力了。 就打坐来说,根据明济师父的描述,霍子玉也进入了四禅境,不过方丈、住处与师父都在四禅境,所以无法给他提供更多帮助,只是他们都在修“定”,霍子玉未来必将为红尘事累,四禅可修,八定注定难以全成。对于禅修,霍子玉倒是觉得还好,毕竟自己主业不是做和尚,但禅修带来的内力和境界的提升,还是让他惊讶。 几年来,霍子玉在打通任督二脉的基础上,还打通了周身奇经八脉,这还得归功于师父李泌传授的鬼谷心法,自己不仅寒暑不侵,而且无须提气,仅靠意念闪动,便觉力量从四肢百骸和通体周围源源不断地涌来。 另外他还达到了内气外放的境界!这种几乎是后世武侠小说中的情节,霍子玉却实实在在的做到了,也是这时候,他才明白,所谓的小说,也是现实的反映和提升,虽有夸张,但还是有根据的。 比如人体周身奇经八脉都有内气运行,这气又通过手脚等打出,其实是类似于能量以光、热、波线的方式发射出去,说到底还是有科学依据可循。 而气又与人体呼吸密不可分,师父李泌曾说,天地之机,存乎一息,一息尚存,命数不尽。这一息便是一呼一吸,人只要还在呼吸,命数就还在。鼻子在上为天、吸气为阳;嘴巴在下为地、呼气为阴,故人体可以吞吐阴阳、涵纳天地之机。 凡此种种又与易经、中医、武术等等相互联系,这就是天地万物之机,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显,只要你觉悟了,就会发现。 霍子玉还发现降魔棍虽然只有七十二路,却每一路都可以与其它路自由组合,从而达到棍法连绵不绝的境界。而在他发现内气外放之后,便琢磨能不能将内气贯通于降魔棍呢?结果他发现威力惊人。 这天下午,他还在练习降魔棍,心念一动,内气就源源不断的注入玄铁棍,本就势大力沉的玄铁棍周边渐渐形成了阵阵威压,自己发现奇妙之处后兴奋不已,疯狂的练了起来。 周围所有人都被逼得后退,明性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自己都没有告诉霍子玉降魔棍每一路都可以自由接连的奥秘,他自己就悟了出来,还把内力灌注于玄铁棍上,这形成的威压甚是惊人,十米内无人可以靠近,明性激动了,跑着去找了住持。 住持本来在和明济聊天,见明性进来激动的差点跌倒,赶紧问明原因,明性如实相告后,三人激动的一同过去演武场,然后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 只见演武场内,霍子玉足部轻盈、棍打八方,棍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奔流、直落九天,形成的威压使得以霍子玉为中心的十米半径内无人可以靠近! 霍子玉练完兴奋的直拍手,所有师兄弟都一拥而上赶紧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了发现降魔棍可以每路接连、将内力灌注棍身的事情,惹得周围师兄弟一阵阵的赞叹和求教。 众位师兄弟不明就里,但是明性三人却是按耐不住喜色,退回屋内坐定后,明性道:“怎么样,服不服?我教出来的!” 明济笑道:“这境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神境?” 明性激动的点头说道:“对,十几岁的少年武神!” 明空叹息道:“可惜啊,还有七天他就要离开少林寺了。” 明性、明济闻言陷入了沉默,霍仙鸣的书信他们都看过,而且还告知了霍子玉,他,该下山了! 明性良久才道:“少林寺教出的少年武神要名扬天下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明空、明济这才开心的大笑起来。 第30章 传经 再过七天,就要离开少林寺了,霍子玉可不想跟禁军一起返回,他想自己从后山走,前世就有学武下山、行侠仗义的梦,现在有这机会了,为什么不做? 于是他找来玄慈,会同玄慈找到师父和住持,说了自己想法,说自己想提前几天单独下山,多了解一下民间的事情。住持和师父都很理解,加上都知道以玄空目前的武功,当世怕是难有敌手,所以也不担心他的安全,只是嘱咐玄慈届时送他下山,还将玄铁棍作为礼物送予霍子玉。 来到后山瀑布处,玄慈说道:“师弟,你这一走,师兄我还挺舍不得的。” 霍子玉笑道:“师兄,你这沙弥做的本来就不合格,我来少林寺都快七年了,你这沙弥还是沙弥,没有做和尚,我看你做了和尚也是花和尚,还不如跟我一起下山还俗呢!” 玄慈怒道:“你大爷的,还不都怪你,非拉我吃烤鱼、烤虾、烤兔肉,老子就是交了你这损友才做不了和尚!” 玄慈跟霍子玉呆一起久了以后,学会了一句“你大爷的”骂人话,从此在花和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霍子玉也不恼,反而大声怼道:“放屁,当初我刚来少林寺,是谁教我用燧火石、教我抓鱼抓虾烧烤的?老子还教了你师门秘传的龟息大法,你居然还怪起我来了!” 玄慈毫不示弱道:“快别提你的龟息大法了,都怪你教老子龟息大法,搞得我这几年来睡觉都跟乌龟似的,跟你说叫神息大法你还不听!我这身子都被你糟蹋成乌龟了,你赔我身子!” 霍子玉是早就发现了,这货不是脸皮厚,是完全就不要脸,一把揪住玄慈后领,把玄慈揪了起来,扔进瀑布道:“好,来,大爷给你洗洗身子!” 玄慈虽说比霍子玉大五岁,此时都十八岁了,但是还一米六多,也没有霍子玉力气大,被霍子玉一把揪住完全挣扎不掉,被一下扔进了澄澈见底的水潭里,顿时大呼起来:“你大爷的,老子认输了,认输了!” 边说边爬出水潭道:“你就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欺负师兄!”说完脱下衣裤开始拧水。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谁让你当师兄的不要脸呢!” 玄慈嘟囔道:“行,看在你快走的份上,大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就要抱住霍子玉。 霍子玉瞬间躲过,跳到一边道:“师兄,请自重啊,师弟我可不喜欢男人!” 玄慈道:“你大爷的,想哪去了,就是想着将来可能就见不到你了,送你个临别的拥抱!” 霍子玉一摆手道:“千万别,咱们兄弟来个临别的握手就行了!” 说着握住了玄慈的手道:“师兄,别这么悲观,将来咱们兄弟必有再见之时,说不定将来师弟还需要你来帮我呢!” 玄慈笑道:“行啦,你武功可比我高,达摩院首座师父说你内力比他都深厚,将来还需要我帮你?你自己不行啊?” 霍子玉道:“师兄,咱们兄弟聊天,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过几年我一定会接管禁军,而且会扩编禁军,到时候我会请示住持长老和明性师父,派人帮我训练他们,这也是把少林功夫传扬天下的大好机会,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届时,你自告奋勇,以你的枪法,难道不够资格教那些兵?” 玄慈说道:“哈哈哈,看看,看看,还是师弟你脑子活啊,有这好事都不忘了师兄我啊!放心吧,以咱俩的关系,到时候住持一定会派我去!到时候咱们兄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霍子玉道:“那必须的啊,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对了,等会我回去写封信让长老代为转交禁军,免得他们责怪少林寺私自让我走,给他们难堪。这样禁军给我阿公也好交差。” 玄慈道:“好,师弟想的周到。”然后边说边穿上衣服,跟霍子玉回了少林寺。 霍子玉回到屋内,快速写完书信,然后把默写好的地藏经整理成册,敲开了师父明济禅师的房门。 明济见地藏经,问起由来,霍子玉只道是师父李泌早年有朋友从西域带回,乃是西域名僧实叉难陀翻译而来,师父去世前托付给自己将来到少林寺默写出来,交由佛门保管。 明济听后,不敢怠慢,对经书一拜,赶紧领着霍子玉去见住持。 住持明空见经匆匆一读,也赶紧下拜,领着明济与霍子玉去见方丈法空。 法空慢慢读完,将经卷放在桌上,整顿衣衫,躬身下拜,恭恭敬敬地磕头,然后问起霍子玉此经的由来,霍子玉又将来历说了一遍,方丈听后道:“想来你师父也是碍于道门身份,所以不能前来少林寺传经吧,此于我佛门乃是大功一件!” 说完对明空到道:“明空,你亲自给你老君山的明惠师兄传书信,请他尽全速过来一起阅览此经。”吩咐完后道:“玄空,记得走之前跟你明性师父道别。” 霍子玉道:“子玉记得了。”说完一礼退出房间。 方丈看着霍子玉离开房间,内心却难以平静,他活了快八十年,西域来的僧人又不是没见过,实叉难陀当然也听说过,但是这地藏经却是从未听说,虽然此经看起来确实完全符合其它经文,也符合佛法精义,而且可以想见的是,此经流传之后,必定能兴盛佛教,但是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是不是实叉难陀翻译的,所以只能找来自己的师侄明惠过来确认。 明惠是明空、明性与明济的师兄,虽是自己的师侄,但是早年曾游历四方,还曾与天竺归来的悟空大师交往甚密,于佛法修行一道不亚于自己,其见识广博甚至在自己之上,如果他来鉴定之后能肯定此经,那二人就可以断定,这部经必然就是佛门真传了。 如今世道盛传末法时代将临,而且天竺佛法也在逐渐式微,李泌与霍子玉师徒能在此时传下此经,于佛门实在是善莫大焉! 第31章 地藏经传世 霍子玉退出房间后,见明济师父正在四处召集僧众抄经,少林寺如今一千多人,识字多、可抄写经文者不足百人,半个时辰后尽数来到练武场。 明济师父宣布完抄经书的决定,和刚写好书信派人去请明惠的住持碰头,选了二十余人到大雄宝殿抄写一遍经书留存。 霍子玉无事,便去寻明性师父。还没说话,明性师父就先说道:“孩子,为师都知道了,以后即使不在少林,也不要丢下功夫,虽然你修为已经超过为师,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记要勤加练习才是。” 霍子玉道:“子玉谨记!师父,多谢您栽培之恩,弟子将终生铭记在心!”说完纳头便拜了三拜 明性有些动容,双目有些泛红道:“孩子,快起来吧,”说着就要扶起来霍子玉。 霍子玉赶紧起身道:“不敢劳烦师父,只是弟子有个想法,不知道未来可行不可行。” 明性道:“徒儿但说无妨。” 霍子玉道:“师父,弟子看这天下纷乱、民不聊生,有心接管禁军,将来兴仁义之师,平定四方,让百姓安居乐业。” 明性听后道:“嗯,这是大慈悲。” 霍子玉接着道:“弟子接管禁军后,有心请住持派人帮弟子教授禁军拳脚枪械,担心届时住持不允,还请师父代为劝告。” 明性道:“嗯,掌门师兄确实可能不允许,天下纷争,我少林秉承佛门不争之义,不会插手诸侯事,防止引火烧身,不过,既然你心怀天下黎民苍生,我和你明济师父一定支持你,届时我和他都会劝告掌门师兄的!此事你告诉你师父了么?” 霍子玉道:“师父,您也知道,我师父他向来不喜争斗,从来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定不会同意,我没敢告诉他。” 明性道:“哈哈哈哈,傻徒儿,你错看你明济师父了,你别看你师父平时慈善和蔼,与世无争,他功力可不在我之下,只是他一心向佛,所以才没跟我争这个达摩院首座。不过他如果知道你也是为了黎民百姓,也一定会支持的,别看他现在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他小时候可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打架最凶狠的,哈哈哈,你要是不敢说,我找时间替你去说。” 霍子玉赶紧道谢,然后施礼退了出去。 第三天傍晚,寺内一阵喧嚣,便见一位将近六十岁的僧人风尘仆仆的冲了进来,住持明空赶紧叫上明济、霍子玉,一起去了方丈房间。 等众人进屋的时候,只见一位老僧正在灯光下拿着地藏经阅读,他目光庄严而专注,连三人进来都没有挪动一丝视线。 众人盘坐蒲团大约一刻之后,只见读经老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只见他将经文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整理衣服,恭敬跪倒,纳头便拜了三拜。起身后看着方丈与众人道:“方丈师叔、明空师弟、明济师弟,这位便是玄空师侄吧,不错不错!” 只见师父明济道:“玄空,快见过你明惠师叔。” 霍子玉赶紧合掌作礼道:“玄空见过明惠师叔!” 明惠走过来手扶霍子玉道:“玄空师侄免礼”,然后对着明济道:“师弟,你可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我都羡慕死你了!” 明济笑着说:“怎么,你还要跟我抢啊,告诉你,这可是我关门弟子,你可不能抢。” 明惠听完哈哈一笑,方丈法空也笑道:“你们几个,都是独挡一面、足以开山建寺的大和尚了,还跟小时候似的,见面就没个正形。” 住持明空道:“嘿嘿嘿,师父,大家也是太久没见大师兄了,若非这地藏经,怕是还没这缘分了。” 方丈法空听完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明惠先坐下,然后问道:“明惠啊,你对这本地藏经,怎么看?” 明惠也知道方丈问他的意图,缓缓说道:“师叔,依我看,这地藏经应该并非伪作,原因有三:第一则,佛经首曰“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凡我佛门正经,卷首必有如是我闻,此为其一。其二,此经完全符合玄奘法师所译的《地藏十轮经》思想精义。其三”, 明惠说到这里望向方丈道:“依明惠六十多年修持亲证,此经中诸多修行法门与业报之事,真实不虚!” 方丈颔首,他也活了七八十年,以自己七十多年修证功夫也可以证明,此经中法门与业报之事,确实真实不虚。 明惠此时又说道:“此经也是应缘而生吧,师叔、二位师弟,可曾听说地藏菩萨转生之事?” 见众人茫然,明惠缓缓说道:“就在几天前,有一位游方僧人到了老君山,他告诉我,三年前,九华山有一位名叫金乔觉的老和尚圆寂,年寿九十九,圆寂前说道:玄非玄、空非空,摩诃般若在其中。三年尸身不腐,颜面如生,兜罗手软,骨节有声,动之如撼金锁,《金锁经》中说:菩萨钩锁,百骸鸣矣。因为老僧生前笃信地藏菩萨,所以都传说他是地藏菩萨转世。都称呼他金地藏。金地藏圆寂前所说“玄非玄、空非空,摩诃般若在其中”,玄非玄、空非空,不就是玄空么?摩诃般若在其中,不就是地藏经的无上智慧法门么?如今地藏菩萨现世,地藏经也开始显现世间,岂非是大缘分?!” 众人听说,再不生疑,均合掌念道:“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地藏王菩萨摩诃萨!” 霍子玉合掌说完,心下后悔道:“没想到地藏菩萨转世就是在这时代,可惜啊,与菩萨失之交臂,未能得见!” 明济见状道:“玄空,不必惋惜,菩萨慈悲为怀,一心渡人,若你也能心怀天下,以黎民苍生福祉为念,菩萨便在你心中,见与不见,俱是相见!” 说完伸出手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道,“你明性师父已经跟我说过了,为师也支持你,届时你不必担心。” 霍子玉感激的磕头拜道:“多谢师父!” “好,既然明惠也觉得没问题,那我们就小心抄写,然后传送其它寺院吧。明济,你去安排。”方丈说完道:“明空,你领你明惠师兄去厢房住下,然后安排人帮玄空收拾下,今晚下山去吧。” 第32章 树叶砸着眼睛了 霍子玉回屋就开始收拾东西,将安禄山等人的手稿妥善收好,又用油布纸包上,防止见水。然后将要转给禁军的书信放在桌上,把铁棍与包袱也放在桌上,在屋内等待住持安排。 片刻后,只见玄真、玄慈推门进来,手拿一个包裹,打开后只见是几本书和几两银子,当下也不推辞,将两个包裹合而为一,与铁棍一起背上,出得门去,只见师父和住持等人都来送自己。 霍子玉很感动,想到七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七年比在前世孤儿院还要温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暖的大家庭,所有人都很亲切,大家亲如一家!霍子玉哽咽道:“多谢大家七年来的照顾,玄空一定终生铭记,将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说完双手合掌向大家施了一礼。 住持与师父将霍子玉送到后山,让大家先回去了,众人纷纷向霍子玉施礼返回。只听师父道:“你们不会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后院与后山相通吧?” 看霍子玉和玄慈羞得低下头,住持明空笑道:“我和你们师父,还有明性师父、明惠大师兄,小时候也经常去后山!” 玄慈笑道:“原来住持师伯都知道啊。” 住持笑道:“那当然,你们在后山干的,我们几乎都做过,做完还都是你师父善后!我们也以为方丈不知道,其实他也都知道!那些事他小时候也干过!” 明济师父和玄慈、还有霍子玉也都笑了起来。 住持这时才道:“好了,玄真、玄慈,山路比较难走,你们陪你师弟下山去吧。” 霍子玉肃然道:“住持、师父,玄空就此别过了!请代向方丈与明性师父保重道别!” 明济道:“快走吧,孩子,记住,以后在外面有危险,就回少林寺来,我和住持师兄还有你明性师父,一定护你周全!” 霍子玉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流满面,跪地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合掌一礼后,与玄真、玄慈就着夜色下山去了。 明空与明济目送霍子玉走出视线,这才返回寺中,还没走到后墙,就看到有人站在墙边大树后面,正要匆匆拔腿就走,明空大喊一声:“明性!我知道是你!” 只见那人听喊到名字,戛然止步,明空、明济一看,果然是明性,明济笑道:“明性师兄,你干嘛躲在这里,干脆点出去送送玄空多好,这孩子临走还在想着让我们转告向你问好保重呢。” 明性道:“我知道,我都听到了。” 明空听明性声音不对,笑道:“臭小子,你不会哭了吧?” 明性怒道:“去去去,师兄,我怎么会哭了,我只是刚才被书上掉的树叶砸着眼睛了!”说完快步就走掉了。 明空与明济闻言一笑,这明性师兄就是嘴硬心软,也是当初几位师兄弟中最感性的人,也最冲动,每次也是替几个师兄弟挨打。如今在几位师兄弟中,对玄空倾注的心血最多的也是他,如今玄空下山,他怕是心里最难受,所以才不敢来送。 不过哭就哭了,干嘛编这么个理由:树叶砸着眼睛了,骗谁啊,树叶砸着少林寺的谁,他们都信,能砸到他明性才怪,他功夫在少林寺可是首屈一指的!更何况现在可是冬天,怎么会有树叶掉下来?! 却说玄真、玄慈送霍子玉到山脚下,但玄真不放心,又送到了官道上,这才和玄慈一同与霍子玉握手道别!玄慈又想抱住霍子玉,直接霍子玉又是一闪,直接跳开老远,玄慈骂骂咧咧:“你大爷的,谁想抱你,老子只是想用你衣服蹭蹭我的鼻涕,你跑这么快!”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二位师兄请回吧,未来必有缘,我们长安见!”说完在官道上跑了起来。 玄真看玄慈哭花了眼,道:“师弟,我们也回去吧,你没听玄空说么,将来我们会在长安再见的。” 玄慈想到霍子玉之前说得话,想着过不几年就能去长安再见,不再哭,抹了抹眼泪与玄真一起回去了。 明月朗照,四周寂静,运起轻身功法的霍子玉已经走了十几里,此时依然走在官道上,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这几年虽然待在少林寺,但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据他所知,近几年淮西节度使吴少诚越发猖狂,不仅不接受朝廷调令,而且向百姓大肆摊派、增加税赋,这几年夺取了周边几个节度使的地盘后实力大增,目前正在跟陈许节度使曲环缠斗在许昌一线。 正思考间,只听前面有惨叫与哭喊声,急忙向前奔去。跑了片刻,发现一队官兵正围着几人大声呵斥着,地上好像还有死尸,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走近后,霍子玉看到地上躺着一具死尸,看打扮,像一位车夫。二十几个官兵正围着三个人威胁要钱,被围得三个人,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抱着一个哭喊的小女孩;另一个手持马鞭,看起来是车夫。 就在霍子玉走近的时候,一名官兵已经一把抓起小女孩,对着老妇大怒道:“再不交出来,我就宰了她!” 老妇急道:“别杀她,别杀她啊!” 有官兵已经注意到有人走近,看着霍子玉道:“看什么看!不想死就赶紧滚!” 霍子玉闻言也不恼,只是从背后抽出玄铁棍道:“我当然不想死,只是我这棍子有个习惯,几天不打狗,就不痛快。” 一名看起来像军官的人怒道:“玛德你敢骂我们是狗!” 霍子玉道:“哎,这位军爷,我只是说我的棍子,没骂你们,你们要是非得找骂,那我也拦不住啊!” 拎起小女孩的官兵大怒道:“排长,这小子就是想死,我弄死他!”说着将小女孩扔在地上,拔刀向霍子玉走了过去,吓得老妇赶紧抱住小姑娘,护住怀里。 霍子玉道:“老子最看不惯谁欺负小孩子,今天你死定了!”说着右手一挑玄铁棍,在身侧舞了个花,向官兵走去。 第33章 救人 官兵似乎蛮横惯了,拎刀就向霍子玉砍来,霍子玉长棍一扫,只听一阵骨骼破碎的声音过后,那名官兵已经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其它官兵见状,纷纷拔刀持矛,为首的排长道:“兄弟们,一起上,弄死他!” 霍子玉哈哈一笑:“打你们,用师父的降魔棍法都玷污他的名声”。 只见他擎起棒子一阵横扫,毫无章法,只是他本就神力,这玄铁棍又势大力沉,被他挥将起来以后,气势非凡,被他扫中者,无一不断腿、断臂、断肋,有的甚至被扫中头部,脑袋都被爆开。 二十多官兵,被他几下横扫,片刻间只有两个离得远的还活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只如见了鬼魅一般,见霍子玉大笑着走了过来,吓得肝胆俱裂,跪了下去,磕头求饶:“英雄饶命啊,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拦路抢钱啊!” 霍子玉笑道:“你们出手杀掉别人的时候,何曾想过饶他们性命?当兵就该保护百姓,如果拦路抢劫、害人性命,与恶贯满盈的土匪何异?” 那名排长道:“对对对,英雄教训的是,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陈许节度使曲环麾下士兵,我们所在的团被打散了,饷银近三个月也没有发过,平时都靠抢掠淮西人为生,如今没人管我们生计,我等家中也是有老父母和妻儿要养,否则也不至于干这拦路抢劫的买卖,求英雄饶了我们吧!”说完又继续磕头,砰砰作响。 霍子玉见状道:“行了,滚吧,以后再被我碰见谋财害命,一定杀了你们。” “好好好,这就滚”,二人赶紧爬起来,夺路而逃。 霍子玉放下铁棍,赶紧去看被吓到的三人,问道:“你们没事吧?” 车夫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多谢英雄相救!” 老妇见霍子玉衣着,以为霍子玉是和尚,道:“没事,没事,多谢小师傅出手相救!”说着就要磕头。 霍子玉赶紧扶起老妇道:“老人家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应该做的。”说着轻声的问小姑娘道:“小姑娘,刚才有没有伤到?” 小姑娘一直被老妇抱着,此时听霍子玉询问,这才抬头看着霍子玉,见霍子玉面如冠玉、英俊不凡、语声温柔,有点害羞的微笑道:“大哥哥,我没事。” 霍子玉看清小姑娘长相后也是一惊,惊艳的感觉! 只见小姑娘一张瓜子脸干净白皙、樱桃小口、蛾眉淡扫,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正看着他,刘海掩映之下,眉间一记朱砂红点煞是亮眼,看霍子玉这么出神的看着她,害羞的微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两个小虎牙甚至可爱。 这一笑,让霍子玉十冬腊月却感觉如春风拂面,一阵阵温暖的感觉向周身不断袭来。 霍子玉粲然一笑,对老妇道:“老人家,这丫头长的真是可爱,笑起来让人觉得好亲切。” 老妇笑道:“穷人家的孩子,值不得恩公这般夸奖。” 霍子玉向老妇问道:“老人家,请问你们此番去哪里?” 老人家道:“小师傅,我们是许昌的,正要去长安寻亲戚。不想在此处遇到劫道的官兵,请来的两个车夫也被杀了一个。” 霍子玉道:“刚好我也要回长安,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们没人保护甚是危险,我护送你们吧。” 车夫和老人赶紧道谢,霍子玉笑道:“千万别谢我,我还要谢谢你们能捎带我呢。” 说着让车夫去拉马车,霍子玉用地上死去兵丁衣服擦干净玄铁棍上的鲜血,扶老人上了马车,然后抱孩子上车,车夫坐在左侧,自己坐在车头右侧,车夫和老妇再三劝说,霍子玉受不了一句一个恩公的,这才坐进马车。 一番简单的介绍与攀谈,霍子玉才知道原来老妇人姓李,本是小姑娘父亲的奶妈,小姑娘叫唐思雨,爹妈三四年前就双双故去了,老妇人之后就一直抚养着她,当成自己的孙女。而当李氏知道霍子玉才13岁的时候,直夸霍子玉少年英豪! 霍子玉见小姑娘一直搓手,知是手冷,便握住其手查看,发现小姑娘两手冰凉冰凉的,于是便道:“哥哥给你暖一下”,说着便握住唐思雨的手,给她暖起手来。 小丫头害羞的把头埋进霍子玉怀里,霍子玉笑着对老妇李氏道:“哈哈,小雨还挺爱害羞的。” 李氏笑着道:“她呀,从小就手脚冰凉冰凉的,别说冬天了,夏天都凉的。”然后对唐思雨道:“还不快谢谢哥哥。” 小姑娘红着脸抬头,却不敢看霍子玉,低声道:“谢谢子玉哥哥”然后又羞红了脸,把头埋进霍子玉怀里,再不说话。 只听李氏此时问道:“小兄弟,你家是长安的么?” 霍子玉道:“不是,老家河南道亳州,我家二爷爷在长安,七年前送我到少林寺学武,如今学武有成,下山去长安寻他。” 李氏又问:“家中还有其他亲人么?” 霍子玉凄然道:“据我二爷爷和师父说,我阿公和父亲去世的早,母亲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我就是在这嵩山附近出生的,是二爷爷和师父把我带大的,我也一直叫二爷爷为阿公。” 李氏叹道:“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霍子玉笑道:“不过从小阿公和师父对我特别好。还有少林寺的师父师兄们,也对我特别好,我感觉已经挺幸福了。” 李氏问道:“嗯,好孩子,你阿公和师父看到你如今年少有为,一定也非常很高兴!” 霍子玉叹道:“我阿公还在世,师父他老人家七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小兄弟,不该提你伤心事。”李氏赶紧道歉。 霍子玉道:“没事,不知者。。。” 没等霍子玉说完话,只听得马匹一阵嘶鸣,车夫赶紧勒马停车,霍子玉将唐思雨交给李氏,人如箭一般弹了出去,手握玄铁棍站在马车上向远处看去,只见前方一百多米,有几百人围着几个人,正在对峙,只是距离比较远,看不太清是什么人,正在此时,似乎那些人注意到了霍子玉一行人,十几人持刀冲了过来。 霍子玉大喊一声:“老人家,待在车里不要出来,我去去就回。”说完,拎起棍子跳下马车,不慌不忙的冲着杀手走了过去,边走便舞着玄铁棍大喊道:“什么来头?” 为首一人道:“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霍子玉也不再废话,拎棒扫了过去。 第34章 再救人 这十几人似乎没有想到霍子玉出手居然这么快,压根来不及反应,跑在前面的六人被扫到,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已经全部倒下死去。 剩下的几人似乎被镇住了,没想到霍子玉出手这么狠辣果决,但霍子玉却并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向左扫去的一棒,瞬间反转右扫,劲力更盛,又是几人被扫到,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几人竟然惨叫着全被扫飞了出去,落地后全都没了气息。 剩下一个吓得尿了裤子,大叫一声“鬼啊!”惨叫着就往回跑,霍子玉岂会给他活路,一掌打中铁棍,只见玄铁棍向着那名逃走的杀手直直地飞了过去,那杀手没跑几步就被铁棍穿胸而过,登时趴地气绝。 远处对峙的两拨人早已被这边的打斗和惨叫声吸引住了眼光,同时也被霍子玉的果断狠绝所震撼,以至于霍子玉又走近了十几米,他们才缓过神来。 一方刺客打扮的领头者道:“这位朋友,我们无冤无仇,我们的人你也杀了,你走吧,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彼此。” 他刚说完,被围在当间的一人急忙道:“这位英雄别听他的,我刘禹锡死不足惜,但旁边这位就是当朝太孙,他们意图绑架太孙啊!” “刘禹锡?!”霍子玉有些错愕,太孙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刘禹锡这名字对他来说,可是如雷贯耳啊!大唐诗豪刘禹锡,后世但凡上过中学的学生,谁不知道刘禹锡啊! 短暂反应以后,霍子玉明白了过来,如今德宗治国,太子李诵就是未来的顺宗,太孙好像还没有封定,这时候怎么有太孙?是李纯么,未来的宪宗? 霍子玉喊道:“是我朝太子长嗣王爷李纯么?” 刘禹锡身旁一人道:“本王李纯,正是当朝太子长嗣,陛下册封广陵郡王,并非太孙。” 刘禹锡却急道:“英雄,广陵郡王乃是太子长嗣,未来太子登基,郡王必为太子,他日定然登临大宝阿,如今虽未册封皇太孙,与太孙又有何异?你不救他,可是将我大唐基业拱手断送了!” 这广陵郡王李纯闻言却是大骇,叫苦不已,原来这德宗临朝已久,贪恋权位,对太子防范甚严,如今太子李诵不仅夹起尾巴做人,连朝中任何人都不敢结交,以至于如今虽贵为太子,在朝中却毫无权势,自己也只是被封为广陵郡王而已,今上儿子十几个,孙子五十多,太子还不是说换就换?皇帝连太子都防着,何况自己这个不挂号的孙子?! 如今这刘禹锡,口无遮拦,称呼自己皇太孙,这已是欺君反叛之言,若被今上知晓,别说自己父亲太子位不保,自己也得完蛋!此时就算叱骂刘禹锡也来不及了,黄泥糊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霍子玉也觉得这刘禹锡也太胆大包天、口无遮拦了,不过至少确定被围在当中的确实是李纯,于是大声喊道:“刘禹锡闭嘴!”然后转而大声质问刺客:“你们居然敢围攻绑架广陵郡王?!” 为首刺客哈哈大笑道:“我等乃是曲环将军麾下精锐,经历无数大战,别说一个小小的广陵郡王,就是皇帝老子,我们也敢宰!” 霍子玉不再废话,大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但只要敢违反大唐律令,公然欺负百姓、绑架皇族,我就见一个杀一个!” 刺客笑道:“本来看你身手不错,想收你重用,看来现在只好杀了你!”说完一声令下,十几名刺客掏出弓弩向霍子玉发射过去! 霍子玉面不改色,一挑玄铁棍,舞了起来,打落了四波弩箭,刺客见霍子玉毫发无损,纷纷拔刀围了过来,霍子玉挥起铁棒,迎了上去。 只见他步伐轻盈、身法灵活,一根玄铁棍,使得虎虎生风,捅、扫、戳、摆、砸,打遍八方,二百人围着却如入无人之境,被棍子打中着,无一不肢体断裂。 刘禹锡和李纯一行几人,均被眼前一幕深深镇住,时不时听到从场中传来肢体碎裂的声音,在这明月朗照之下,显得十分震撼,刘禹锡转身对李纯大喊一声:“此人有霸王之勇也!” 李纯本来也沉浸在霍子玉带来的震撼中,但是此刻被身旁刘禹锡一喊,反而吓了一跳,心中十分不喜,这刘禹锡一惊一乍的搞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刘禹锡说得对,怕是霸王项羽在世,也只是如此了吧!此人天纵奇才、骁勇异常,若能为我所用,本王必将实力大增! 李纯、刘禹锡怎么想的,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刺客首领心境已经一变再变了。 最初他觉得眼前这年轻人身手不错,可以收为己用,决定要围杀他时还很惋惜。 然而打着打着,他却觉得震惊,因为他亲自与之过招之后,发现此人简直天赋神力,自己仅仅以刀刃接其一扫之力,便被震的虎口生裂,刀刃被打卷、刀背反弹到自己胸前,震的自己连连后退,左侧肋骨都断了几根,已无再战之力。 再盯着场中打斗片刻过后,他深感无奈,此人不仅神力非凡,而且武功奇高,己方二百多人围困,竟然连他身体都无法接近,稍不留神便有手下筋骨断裂、倒地身亡。 本来他想自己这边人多,耗也能耗死他,但是一刻钟后,他发现他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人似乎力量无穷无尽,不仅丝毫没有发现他有累的迹象,反而感觉他越打越有力量,自己这边手下本来二百多人,如今只有几十人,再这么打下去,他们肯定都要死在这里。 一念至此,再看霍子玉,他只觉得深深的恐惧,当下退意立升,于是大喝一声:“撤退!”说完不再停留,捂着肋骨向东北方向逃去!其它刺客闻令纷纷跟随逃遁而去。 刘禹锡见刺客们全部逃了,快步走了过来,大笑道:“哈哈哈,少侠好身手!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李纯有些无语这刘禹锡的大大咧咧,自己这王爷还在,他倒是先去道谢买人情了。当下也赶紧道:“多谢少侠相救!” 霍子玉赶紧拱手作礼道:“草民霍子玉见过王爷!” 第35章 刘禹锡与太孙 刘禹锡听到霍子玉的话,惊声道:“什么?!霍子玉?!你是霍子玉?!” 声音之大、之突然,把旁边李纯又吓了一跳。 刘禹锡非常激动,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霍子玉手道:“你当真是霍子玉?那个写了化作春泥更护花和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霍子玉?” 霍子玉有点不适应刘禹锡的热情,微笑道:“正是在下。” 刘禹锡说着就要抱上来,霍子玉闪身跳向一旁,心道:这人怎么跟玄慈师兄似的,都喜欢要抱抱? 刘禹锡见状也不恼,笑道:“哈哈哈,抱歉抱歉,是我失态了,是我失态了。” 李纯见状倒是笑出了声,道:“哈哈哈,你这个梦得,注意礼仪,别吓着子玉兄弟了。” 说完对霍子玉说道:“果然是少年英豪啊,不愧是李相爱徒!只听皇爷爷和霍阿公说子玉去了少林寺习武,没想到功夫竟然高绝到这地步!” 霍子玉赶紧谦虚回礼,三人客套一番,又说回到了刺客上。 李纯率先说道:“本王刚从曲环处返回,然后遇到了赶路的梦得,谁知竟然在此处遇袭。一时倒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霍子玉沉声道:“王爷,在下觉得应该不是曲环,第一,此地本就是曲环治下,如果仅仅是想绑架王爷,直接在节度使府动手多好?何必费这么多事情?第二,不瞒王爷,在下刚在半个时辰以前救了几个百姓,就在那边的马车里。” 说完一指马车,然后继续道:“当时有二十多个兵丁正在拦路抢劫,还杀了一个车夫,我留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人乃是曲环麾下一个排长,据他说,他所在的团被打散了,如今能打散他们的,应该只有整跟曲环纠缠的吴少诚所部,如今二虎相争,曲环是弱势的一方,此时在自己治下绑架王爷,岂非是给自己找事?试想一旦朝廷发飙,那本就弱势的曲环必将腹背受敌,而且在名声大义也亏着理,未来势必为周围军阀所群起而攻之,我想,曲环就是再蠢,也不至于做这种蠢事。” 李纯与刘禹锡闻言点头,觉得确实如此,刘禹锡道:“那看来,幕后黑手是吴少诚?是他意图绑架王爷,然后嫁祸给曲环,然后引得朝廷震怒,然后多管齐下,解决曲环?” 李纯道:“虽说利高者疑,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这些杀手根本不是军队衣着,说话还都是南方口音,所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不好断定。” 霍子玉道:“王爷说得是,如今也只有暂时隐忍,慢慢找出幕后凶手了,以后也需要更加小心行事了。” 李纯、刘禹锡点头称是。 霍子玉道:“王爷,既然一路不太平,如果您看得上的话,我先护送您到洛阳,到了洛阳,再请洛阳守备与河南府派兵护送您回长安吧!还有刘兄,这一路怕是不安全,届时王爷也可以吩咐开封府派人护送刘兄回家。” 刘禹锡哈哈一笑道:“多谢子玉!不过,子玉说得哪里话,看你身手,当世怕是难有敌手,有你护送王爷,最让人放心不过了。” 李纯郁闷,这刘禹锡怎么这么爱抢话呢?内心无语,却也不好说出来,只是接道:“梦得说的是,有子玉护送,本王求之不得!” 霍子玉道:“车上两人乃是祖孙二人,都是去长安,子玉已经答应护送他们到长安,还请王爷能允许他们暂时同行。” 李纯笑道:“当然可以,子玉能有这等慈悲心肠,本王也十分欣赏。” 霍子玉笑着道谢见礼,然后就去马车处招呼车夫,然后还到车内查看安慰了一番李氏与唐思雨。不过恐告知王爷身份后,惊到二人,所以并未告诉二人李纯身份,只说是长安富商。 李纯几人有多余的马匹,于是霍子玉也翻身上马,与李纯、刘禹锡一同骑马前行,向洛阳赶去。 三人在马上聊到长安,刘禹锡道:“子玉啊,等你到长安,一定要去看看柳子厚,这家伙不仅文采飞扬,而且人也帅,”没等他说完,突然听到唐思雨喊道:“子玉哥哥最帅了,刚才像天神下凡一样!”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唐思雨小脑袋从马车一侧窗帘探出来,气鼓鼓的看着刘禹锡,刘禹锡惊道:“好可爱的小姑娘!” 李纯也暗道:“好一个美人胚子!” 刘禹锡看唐思雨正生气的看着他,大笑道:“好好好,小姑娘,你说的对,你的子玉哥哥是最帅的。” 唐思雨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算你聪明。” 李纯、霍子玉、刘禹锡三人闻言均是哈哈大笑起来,李氏赶紧把唐思雨抱回轿内,抱歉道:“这位大人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还请您多包涵。” 刘禹锡道:“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这孩子多可爱!” 有了这个小插曲,三人玩心大盛,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着向洛阳赶去。 子时左右,一行人抵达洛阳。 见到广陵郡王李纯,洛阳守备立刻派出百余兵将护卫,河南府尹也派了十数位好手贴身保护,李纯分出五人护卫刘禹锡返乡,然后就与刘禹锡、霍子玉道别,先行返回长安。 刘禹锡随即也与霍子玉道别:“子玉兄弟,若非家中说有要紧事,我定与你今日不醉不休!” 霍子玉笑道:“刘兄说得哪里话,你我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他日到长安再一醉方休!” 刘禹锡也大笑道:“是啊,他日回到长安,我喊上子厚跟乐天,咱们一起喝酒,一醉方休!” 霍子玉道:“一言为定!刘兄保重!” 刘禹锡翻身上马,欣然一笑道:“子玉兄弟保重!我们长安见!你到长安记得一定要去找子厚、乐天啊!” 霍子玉笑道:“放心吧,刘兄,长安见!”说完目送刘禹锡与几名护卫消失在夜幕中,心道,这刘禹锡豁达率直、气魄也颇为豪迈,难怪被称为诗豪,就是没什么心机,昨晚虽然救李纯也是好心,但说得话可是把李纯坑的够惨,皇孙之言一旦传回长安,李纯和他的太子父亲都得倒大霉,要不他也不会一刻都不在洛阳停留,直接回长安了。 霍子玉转念想到,这洛阳到长安驿站较多,虽然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是如今世道不太平,按照李纯与刘禹锡的说法,如今连长安周边都有很多被打散的兵痞、强盗,所以还是早点护送李氏与唐思雨祖孙到长安为妥,越早进入长安,相对越安全。 当夜在洛阳休息之后,第二日一早,简单洗漱后,陪李氏祖孙吃些东西,又问驿丞要了两块被褥,放在马车里供祖孙二人铺与盖,自己骑上马就再次出发了。 第36章 长安重逢 虽然认识不到一日,但是唐思雨却与霍子玉熟络起来,变得略微活泼起来。 霍子玉对后世各种童话、神话、寓言了熟于心,一番改动之后,不仅给小姑娘讲起了丑小鸭和灰姑娘的故事,还讲起了小红帽,告诉唐思雨一定要听婆婆李氏的话,不然大灰狼会吃掉她。不过没想到这小丫头反而毫不在意,说有子玉哥哥在,老虎她都不怕。 李氏道:“你这孩子,你子玉哥哥将来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哪能婆婆妈妈的在女人身边打转?” 霍子玉闻言心想,如果可以选,他倒是真的想一直在女人身边打转、做个闲人,不过既然来了这仰慕已久的大唐、又承蒙恩师与阿公给自己舍命增加气运、恩师又托付了边关与大唐黎民,自己又怎么能真的撒手不管?待回到长安,必需与阿公详谈,然后细细规划一番才行。 后来一路倒是非常平安,没有再出状况,一行人在三日后的早上抵达长安。 与李氏祖孙道别后,霍子玉独自走在长安的大街上,以他后世对长安的微末了解,眼前这条宽阔的街道,应该就是朱雀大街了,这朱雀大街比洛阳的天街--樱花大道还要宽阔,洛阳的天街大概一百二十米宽,这长安的朱雀天街至少有一百五十米宽,比后世北京的长安街还要宽阔的多! 这朱雀天街两旁整整齐齐地种着一些槐树和榆树,两侧高楼整齐划一,高约二十多米,只是有些破旧,从街道向里看去,道路宽阔整洁,只是房屋也颇有些破旧。 令霍子玉感觉有些失望的,是眼前朱雀大街上虽然人来人往,有着来自五洲四海的各色面孔,但是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不像洛阳,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霍子玉想,或许是这些人都是远道而来,所以累的吧。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三弟!” 霍子玉放眼看去,顿时笑出了声,是孟郊大哥! 孟郊几乎是跑着就过来了,一把拉住霍子玉的手,使劲地又是握、又是摇,一边打量,一边兴奋的说道:“兄弟啊,你长高了好多,也长的更英俊帅气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着说:“大哥,我还好奇呢,你怎么认出我的?” 孟郊笑着说:“嗨,我兄弟气质非凡、鹤立鸡群,走在这人群中都放光,我本来还纳闷这谁啊,仔细一看就是你!” 说完哈哈一乐,然后才道:“好,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是老韩告诉我的,他昨天一早奉皇命去给太子送文书,太子知道我们三人结拜的事,就告诉老韩,广陵郡王说在洛阳附近遇到了你,还被你救了一命,然后说你把他送到洛阳,他着急先回来复命,你最多晚两日就能到。他说你跟他差不多的个头,背着一根两三米长、通体乌黑的玄铁棍。 这老韩听完就回来跟我说了,他现在做着秘书省的校书郎,公务多,我闲的没事,这两天只要吃过饭就去守着明德门等你,哈哈,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了!” 霍子玉十分感动,看着孟郊道:“辛苦大哥了!” 孟郊道:“嗨,兄弟说得哪里话,这算不得辛苦!走,我们去找老韩!” 霍子玉笑着说道:“大哥,要不这样,你先随我去一趟大内,好歹是回长安了,先给阿公报个平安,你看怎么样?” 孟郊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把这个给忘了!这是头等大事!不过我进不了皇城,就在这天街尽头的朱雀门外等你吧!” 霍子玉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一声勒马停车的声音,只见一辆外形朴素的四马车驾停下,然后下来一人,正是霍仙鸣。 周围人纷纷避让,霍子玉向孟郊介绍道:“这位是我阿公”,说完就跪下给霍仙鸣磕了一个头,霍仙鸣几步冲了上来,扶着霍子玉道:“好孩子,快起来,哈哈哈”,说完扶起霍子玉端详起来,然后欣慰道:“嗯,不错,长高了,也更英俊潇洒了,像个男子汉了!” 孟郊也赶紧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霍公!” 霍仙鸣看向孟郊道:“免礼免礼,你是子玉的结拜大哥,孟郊孟东野是吧?” 孟郊惶恐道:“正是!” 霍仙鸣道:“嗯,你和韩退之都很不错,才华横溢而又为人正直,难得,难得!” 孟郊笑道:“霍公谬赞了,我二人不敢当!” 霍仙鸣笑道:“当得起,当得起,子玉能有你们这样的结拜兄弟,也是他的福气,以后也让他多多上进。” 孟郊闻言心下惭愧,他先前中举后就未曾再继续考,而是四处旅行,后来迫于老母压力,来考了两次,却始终失败,至今都四十五岁了,还没中进士,要说让三弟学自己,他自己都张不开这个嘴,也亏得霍仙鸣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让霍子玉跟自己学上进了。但是他又不便多说,只是谦虚道:“霍公谬赞了。” 霍仙鸣转头对霍子玉笑道:“子玉啊,圣上知道你回来了,三日后将在宫里召见你,届时你随阿公前去便是。今日你先随你大哥去玩吧,明天中午我派两个下人去韩退之府上接你。你如今长大了,皇城内不能随意进出了,阿公在常乐坊有一处宅院,明日让俩下人领你去宅子。” 霍子玉笑着行礼道:“多谢阿公!”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谢什么,快去吧!” 孟郊赶紧拱手向霍仙鸣道别,然后兴冲冲的领着霍子玉往西走。 孟郊对霍子玉道:“兄弟,我总听人说霍公为人随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为人也低调朴素,你看那马车,一点不像皇宫大内的车辇。” 霍子玉道:“我阿公从小就跟我说,做人要低调,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所以越要低调简朴,不可张扬。” 孟郊肃然道:“霍公言之有理啊,难怪可以辅佐今上将近四十年而不落容宠!” 霍子玉笑道:“我们兄弟也很低调啊,也就是大哥你喝多了才不低调!” 孟郊闻言哈哈一乐:“不不不,喝酒了那脑子就不是自己的了,不作数的!” 第37章 兄弟谈心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韩愈宅邸附近,永平坊一处小院。 这孟郊门都不敲,直接一把推开道:“老成,喊你叔出来!” 孟郊喊声刚落,只见屋内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对孟郊拱手道:“原来是孟伯父来了,我二叔一早去了秘书省送文书,估计等会就能回来了。” 孟郊指着霍子玉道:“老成,这位是我和你二叔的结拜兄弟,霍子玉!” 韩老成赶紧见礼道:“三叔好!” 霍子玉见韩老成叫自己三叔,想到这就是后世韩愈《祭十二郎文》写的韩老成,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孟郊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他比你年龄大,但你依然是他二叔的结拜兄弟,喊你三叔你就受着吧。” 韩老成附和道:“孟伯父说得对,确实如此。二位先随我来偏厅歇着吧。” 说完领着二人进了偏厅,然后与另外两个下人一起煮茶去了。 孟郊和霍子玉只等了片刻,就见韩老成端着茶水进来,正说话间,便听到有开门声,孟郊便道:“一定是老韩回来了!”说着就和霍子玉走出了偏厅。 回来者正是韩愈,他一看孟郊和另一人出来,愣了一下,然后激动的颤声道:“是我子玉兄弟回来了!” 说着哈哈大笑着就过来拉住了霍子玉的手道:“兄弟,你可回来了!想死哥哥了!”说完两眼泛红的抱住了霍子玉。 孟郊见状一拍韩愈后背道:“得了、得了,老韩,说着说着咋还抱上了,我刚才在大街上人多都没敢抱,你倒好,上来就抱上了!不行,我也要抱抱!” 霍子玉跟韩愈赶紧一左一后抱住孟郊道:“这下行了吧!” 孟郊对韩愈道:“去去去,少跟我臭美,谁稀罕抱你!” 韩愈也不跟他计较,笑道:“行,我臭美,走,三弟,进屋!”然后吩咐韩老成道:“老成,你三叔如今长大了,终于能喝酒了,你去打一坛酒来!” 韩老成正要走,韩愈忙又道:“等等,算了,今天子玉兄弟回京,咱们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孟郊笑着对霍子玉道:“三弟你看,还是你有面子,你二哥从没对大哥我这么大方过,每次都是他和老成下厨给我做点小菜!” 韩愈眉毛一挑:“老孟,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老子亲自给你下厨做饭,你还不领情?!”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哈,二位大哥,今天咱们三兄弟终于齐聚长安,不斗嘴!” 孟郊闻言一笑:“好嘞,走着!” 韩愈赶紧回屋穿上便装,看霍子玉还拿着铁棍,对韩老成道:“老成,帮子玉拿一下棍子,放家里吧。” 韩老成说着就来拿,霍子玉道了一声小心,然后就递给了韩老成。 “哎哟!”韩老成一下没接住,被玄铁棍压了一个趔趄,霍子玉迅速出手握住,这才没有砸到韩老成。 韩老成说了一声:“好重!” 韩愈正要责备韩老成一声,却听试着摸了一下铁棍的孟郊道:“确实好重,怎么着也得有一百五十多斤!” 韩愈一听傻了眼,也去试了试,果然很重! 霍子玉笑道:“是我疏忽了,老成没事吧?” 韩老成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 孟郊奇道:“这是什么棍子,这么重?” 霍子玉道:“这叫玄铁棍,据我少林寺明性师傅讲,是前朝大将军苏定方训练气力的玄铁长刀融化后重铸的,重一百八十斤,本是少林寺演武场绑旗的棍子,我到少林寺练器械时,觉得每种武器都太轻,最后发现这个棍子倒是合适,师父就送我了。” 孟郊、韩愈、韩老成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孟郊叹道:“一百八十斤!比普通人还要重!兄弟真是神力!” 霍子玉道:“这棍子平时我都带着防身用,留在这里反而给你们添麻烦,我还是带着吧。” 韩愈、孟郊再无异议,于是兄弟三人与韩老成向外走去。 三人来到西市附近的怀远坊,进得一家酒楼,在二楼靠窗处就坐下了,三人点了五六个菜,又叫了两壶酒,开心的聊了起来。 霍子玉先问道:“二位兄长何时到的长安?” 韩愈先道:“说起这个,我还得先多谢兄弟你,上次跟你洛阳一番谈话,哥哥我如有神助,从此读书写文章简直妙笔生花,三年后直接考中了进士!不过几次吏部考却是失败了,好在有宣武节度董晋推荐,如今在秘书省做了校书郎。前几年嫂嫂病逝后,我把老成也从老家接来了,只不过如今我薪俸依然微薄,所以没将妻儿与老成妻儿接来。” 孟郊笑道:“我就惭愧了,几次来长安考试都落第,这不,十一月刚来,这前几天刚报名,就等年后考试了。” 霍子玉道:“大哥也满腹经纶,为何没有考中?” 韩愈道:“大哥确实满腹经纶,但大多是与科举无关的东西,一心想着搞科学,无心科举啊。” 孟郊笑道:“官场却是没意思,太黑暗,我不适应。要不是老母逼迫,我真不想考。” 霍子玉道:“既然孟兄不想伯母逼迫,就好好考吧,考中了的话,伯母也会很开心,无论做不做官,好歹对她老人家也是一个安慰。” 孟郊道:“三弟说得也在理,我一定尽力!”说完问霍子玉道:“三弟回长安有什么打算没?要不要也开始参加科举?” 霍子玉道:“不瞒二位兄长,小弟无心科举,一心从军,在少林寺七年,也想好了要怎么做了,”说完笑着对孟郊道:“如果大哥高中,我倒是可以给大哥找个最感兴趣的好事做做。” 一句话就吊起了孟郊的胃口:“什么好事?物理?火炮?还是火枪?” 韩愈笑道:“大哥,老三都说了等你高中之后再说,你就别催他说了,你还是用心琢磨怎么高中吧!” 这时店家将酒菜陆续上来了,霍子玉为孟郊、韩愈斟上酒道:“放心吧,我此番在少林寺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大哥将来一定喜欢!” 孟郊道:“好吧,那我先安心考试,来,先祝贺我们兄弟重逢,也为三弟接风洗尘,我们先干一杯!” 第38章 薛涛诗会 三人一碰酒杯,纷纷干了杯中酒。 此时只听韩愈道:“三弟,其实为兄觉得你走科举更好,你诗才精绝、冠于当世,又满腹经纶、思想独到,若是从军,实在太可惜了。” 霍子玉道:“我知道二哥是为了我好,不过二哥也知道,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世上路、千万条,总不能每条路都走了吧?我走文路也可以,但是如果走文路,如何平定这大唐藩镇?更何况恩师辞世前,将大唐西域托付于我,若我从文,必将无法完成恩师遗愿了!” 孟郊拍了拍霍子玉肩膀,也对韩愈道:“老韩,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不过以子玉的才学,你想想,即使从军,也不耽误写诗文。若是从了文,每日在案牍经卷与人事中打转,如何定国安邦呢?你说对吧?” 韩愈道:“子玉和大哥说得对,是我浅薄了,哈哈,自罚一杯!”说完自己喝了一杯。 喝完接着说道:“三弟啊,其实为兄想让你从文也是因为近来太感慨,不信你问孟兄,如今这长安城,人才济济、俊杰如云,比如武元衡、柳宗元、元稹、白居易、张籍、刘禹锡,那都是人杰啊!” 孟郊道:“你二哥说得确实不错,我感觉可能是你当年那首诗的作用,不拘一格降人才,大唐如今真是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人才,文采风流,相当厉害,你二哥都被人家比下去了,一心让着让你也从文,咱们三兄弟也跟人家比一比!” 韩愈笑道:“兄弟,别听老孟瞎说,我哪有心思跟人比一比了?” 孟郊笑道:“行了,老韩,别跟我装了,老成都跟我说了,你最近几天一直在憋着写诗,跟白居易、元稹、张籍、刘禹锡比一比,结果憋了三天屁都没憋出来!” 韩愈回头看了一眼韩老成,见他吓得捂上了嘴,再看孟郊笑得前仰后合,怒道:“我写肯定是写好了,就是需要再琢磨琢磨,谁说我三天没憋出一个屁来?!” 孟郊笑得更大声道:“哟,那你赶紧放出来,我闻闻,你这屁是臭的还是香的?!” 韩愈气的涨红了脸道:“滚,老子没心情跟你扯淡!有辱斯文!”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笑道:“哟,这不是校书郎韩退之么?怎么脏话都骂上了?” 霍子玉闻言看去,发现是恩师李泌的长子李繁,只是这李繁并未认出他来,于是赶紧起身道:“子玉见过师兄!” 李繁本来还想继续调笑韩愈,听闻有人跟他说话,却发现并不认识,但听他喊自己师兄,心道自己父亲李泌只有一个徒弟,叫霍子玉,此人喊自己师兄,莫非是他?当下也不敢肯定,迟疑道:“莫非你是子玉师弟?” 霍子玉笑道:“正是小弟!” 李繁再仔细看,才终于将七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弟与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形象合在一起,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我子玉兄弟啊!你长高了!也更英俊帅气了!” 没等霍子玉说话,李繁又问道:“我只听说兄弟你去了嵩山少林寺,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子玉微笑道:“今天一早刚回来,然后就遇到我孟大哥和我阿公,阿公说让我三天后去见圣上,今天就先跟孟大哥和韩二哥先玩着。” 李繁一听霍仙鸣还有圣上,满脸立刻堆满笑容道:“嗨,原来如此,孟兄、韩兄,小弟有礼了!” 孟郊与韩愈似乎都不太喜欢李繁,没好气道:“不敢、不敢,博士面前,我二人岂敢称兄?” 李繁有些尴尬道:“嗨,二位本就是我子玉兄弟的结拜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小弟往日又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了!”说完一礼到底。 韩愈和孟郊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韩愈扶起李繁道:“李兄客气了,请坐。” 于是招呼店小二加了一副筷子,四人聊起天来。 原来李繁本来是去拜会宰相崔损,然后受其所托,去拜访柳宗元,顺道去看了白居易、武元衡和元稹。 霍子玉与孟郊、韩愈三人本不想问所为何事,李繁却自己说了出来:“嗨,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大才女薛涛不是后天要在平康坊举行诗会么,我受崔相之托联系了这几位我大唐诗才,后天帮崔相拔得头筹。” 薛涛的大名,霍子玉简直如雷贯耳,这可是大唐第一女诗人,才华盖世,只是她不是在巴蜀么,怎么在长安?而且还要办诗会?于是问道:“后天举行诗会?什么诗会?” 李繁笑道:“这诗会举办的事,是薛大家三日前定下的,而且她许诺,拔得头筹者,她薛大家便为奴为婢、认此人为主。最近这京城和周边都轰动了!三日来,不断有人从其它地方赶来长安准备参加诗会。” 孟郊笑道:“哈哈哈,子玉,你不知道吧?老成跟我说,你二哥这几天冥思苦想诗句,就是为了参加这诗会!” 韩愈又瞪了一眼老实巴交的韩老成,羞得满脸通红道:“我也是爱好诗词,哪是为了薛大家呢!” 李繁笑道:“子玉,韩兄有这想法也没什么可丢羞的,这薛大家本在巴蜀,很得剑南节度使韦皋的喜欢,差点被请封为校书郎,但是后来骄矜狂傲、收受贿赂,被韦皋罚去做军妓,谁知在路上被一伙人截了,后来就出现在了京师,韦皋念旧也不追究了。这薛大家在京师虽然待在平康坊,但是从不接客,也不寻个良家嫁了,如此快六年了。多少王公贵族垂涎她的美貌和才华,可她都不屑一顾,谁知最近有这诗会之举,不看权势、不看钱财、不看相貌,只看人诗才,当然大家都趋之若鹜了!莫说是韩兄,哥哥我届时也要去试试!” 霍子玉笑道:“这么说这也算一桩盛事了!” 孟郊笑道:“是啊,满天下的才子如今都有心过去争一争,且不说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单单是过去会一会这些才华横溢之士,也是一件幸事啊!” 李繁笑道:“对,我刚走了一圈,柳宗元、武元衡、白居易、张籍、元稹都会去,连广陵郡王、崔相和裴延龄尚书都会去,两日后兄弟你可一定也要去!” 霍子玉本不想去,但一听元稹也要去,于是决定自己也一定去,不为别的,只为不让元稹招惹了薛涛。 重要说明 本书目前在塔读独家更新,至今更新了八万字左右,后面即将展开本书最大的一场斗诗,而且是与白居易、柳宗元、元稹、张籍等大诗人进行斗诗。 主角背负着中晚唐以后一千多年中华才俊的诗词积累,所以斗诗肯定不会落败,但既然是与白居易、柳宗元、张籍等大诗人斗诗,什么所谓“烟锁池塘柳”、什么“大明湖里大蛤蟆”这类其它爽文里烂俗低级的诗词是肯定不会写的,斗诗会力求不俗,也决不能为了凸现主角就把其它诗人弱智化的,不至于读者会觉得,你没有文学积淀和对诗人各种诗词的掌控能力那就别写,既然写了,那鼎鼎大名的白居易、柳宗元,难道就是这等货色? 所以低俗化、弱智化其它一众大诗人,那就是对读者的侮辱,也是对大诗人们的侮辱,所以各位大诗人会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这样诗才的碰撞才更贴近真实,而且我会尽量将各位大诗人的性格也连带着描写出来,包括每个人的心理变化、面对其他人杰作的心理状态,我也都会写出来,这样的人才是一个更加贴近现实的正常人。 再往后面,主角与大唐英雄以及天下英雄武斗,也会力求不俗,也不会像其它爽文小说一样为了凸现男主而几乎弱化、低能化配角,目前市面上几乎绝大多数的爽文都会将武器打斗抽象化、或者一刀定输赢,那是因为他们缺乏对中国古代冷兵器的了解,对刀法、枪法、棍法等缺乏了解,更缺乏人物使用器械打斗时传统武术的招数了解,所以他们对武斗几乎斗一笔带过或者泛泛而写,或者写的很抽象,取一个很抽象的招数名字,任读者瞎猜,我会尽量将主配角的武技与比斗时电光石火间的思考与应对给写出来。 至于其它的现代科技,我不会过多写,工业革命与现代科技基础是经过古代上千年积淀的,是无数人微小的发明创造逐渐推动起来的,就像涓涓细流最终汇聚成为江河大海,最终形成了如今璀璨的工业文明,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宅男安金满率先穿越到唐朝,出尽了风头,但也为男主打下了不小的工业与科学基础,这为男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大唐科技火苗开始出现,男主将会汇聚和激发他们更加茁壮成长,这才符合一个大国逐渐科技崛起的现实,老想着带系统、带金手指穿越,和老想着靠复制和剽窃国外技术发展我国科技是一个道理,我们自己掌握和发展的才是我们的,不能依赖国外,所以写小说我也会更多的写靠我们大唐俊杰来实现科技强国。 至于后面庞大的战争场面,我会尽量描绘出来,不过毕竟我不是纯粹的军迷,也没有经历过战争,仅仅是读过很多老兵的采访和书籍、听过很多老兵讲述经历和经验,读者们如果有灵感和题材,可以多评论提供,衷心多谢! 后面的重头戏:平定大唐与收复西域,我会力求接近现实,包括打仗的细节、老兵的心理、老兵的作战经验。个人觉得,将士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会尽量把他们写的贴近现实,鲜活一些,更像一个正常的人而非战争机器一样,本人推崇《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写实精神,尽管本书本质上还是一部偏爽文的小说。 本书是从小以来的一个梦,主旨在发掘大唐精神,探索大国崛起与复兴的一些东西,亲情、友情、爱情,都会描写,但还都是围绕家国情展开,我会在尽量保证质量的基础上更新,直到真正完结。 第39章 败类李繁 霍子玉对元稹和薛涛的这段历史比较了解,这元稹是一个超级渣男,对几乎所有女人都始乱终弃,包括他的初恋崔莺莺,也就是后世《西厢记》记述的那个崔莺莺,才貌双全,元稹与之私定终身,并且许诺高中后一定回来娶她。 可惜后来元稹高中后,得知新任京兆尹韦夏卿的女儿还没有婚配,觉得这是自己进入仕途的绝佳机会,想到崔莺莺家中经商低贱,只是有钱但是并无权势,于是果断选择了韦氏女,抛弃了崔莺莺。 韦氏女嫁给元稹虽知政治成分居多,但也是无怨无悔,大家闺秀,对元稹百般体贴,与之共度艰苦,后来元稹刚升任监察御史,她就因为长期操劳、营养不良去世了,这元稹一边抱着薛涛、一边说着“曾经沧海难为水”地悼念妻子。 不过薛涛和崔莺莺、以及后来的其他女人一样,都是因为身份问题,无法给元稹提供政治帮助,而在被玩弄后无情抛弃。尤其是薛涛,在薛涛人生最后二十多年里,一边哀叹自己是贱籍配不上元稹、又一边每天都在幻想着元稹来接自己,而这元稹却一直在和其它女人周旋,导致薛涛一直在孤苦中渡过,最后在孤独和病痛中去世。 霍子玉在前世每次读到这里都觉得心塞,既然现在有机会阻止悲剧发生,那就一定要出手试试。当下便对李繁道:“师兄放心吧,届时小弟一定到!” 李繁笑道:“哈哈哈,那师兄就等着一睹师弟风采了!你们先聊着,我找崔相回复一下!改日我们再好好喝一场!” 孟郊、韩愈、霍子玉纷纷拱手与之道别。 李繁走后,孟郊说道:“三弟,你这位师兄可不怎么地,你以后少跟他往来为好。不信,让你二哥跟你仔细说说。” 韩愈点头道:“子玉,不是我与大哥背后说人坏话,乃是你这师兄确实人品低劣,你以后可要跟他划清界限,免得声誉受损。” 霍子玉疑惑道:“二位兄长,到底怎么回事?” 韩愈道:“你这师兄,确实有些才华,入仕做了太常博士倒也还好,但他为了依附裴延龄,极尽巴结谄媚的丑态,那裴延龄是什么货色?谄媚奸佞之徒!而你这师兄却主动巴结他,不仅如此,为了讨裴延龄欢心,还配合裴延龄等人设计陷害陆贽陆相爷!更令人不齿的是,他居然骚扰他恩师梁肃的遗孀!这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这满朝文武谁看得起他?!哪个不是背后骂他?!他这等行径连人都不算了,你跟他走一块都会被人一起骂了啊!” 孟郊道:“对,就这他还字怀英,与前朝狄仁杰狄大人同字,真是玷污了狄大人的名号啊!我怀他大爷的英!” 韩愈道:“子玉,不瞒你说,大家若不是看在他父亲、已故李相爷的面子上,早就人人唾骂他了!他这样搞下去,迟早把你师父的名声败坏干净!” 霍子玉闻言一礼道:“多谢二位兄长告知,这位师兄已经败坏了恩师清誉,放心吧,子玉心里有底,将来我有办法惩治他,一定让他改邪归正!” 韩愈道:“嗯,三弟能有办法让他改邪归正,也是一件善事了。” 霍子玉笑道:“好,不说他了,我们兄弟今日相逢,得再共饮一杯才是啊!” 韩愈、孟郊大笑道:“好嘞,共饮一杯!” 正当三人开心说笑之时,只听得楼下一阵喧闹,三人向窗外望去,只见楼下有三人正在殴打另一人,那人在地上打滚哀嚎着,孟郊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打人?” 孟郊正要大喊,韩愈拦住孟郊道:“大哥,我们并不知道内情,还是先观望一下,然后再阻拦不迟。” 就在此时,只见有个大汉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护住了躺在地上的人。 赌坊三人中,一个领头的道:“李愬,也不能怪我们出手伤他,实在是他太过份,连输了三次,输给我们赌坊二百两银子,居然还赖账,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吧?!” 李愬?霍子玉感觉名字很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地上那人急道:“大哥,别听他们的,是他们使诈出老千啊,我揭穿他们,他们还打我。” 李愬看着地上人怒道:“闭嘴,不许叫我大哥,我没你这样的兄弟!你上次就差点把老婆孩子都赌输了,现在还赌?你当初怎么跟我发誓的?!”说着一巴掌打了过去,打的地上人嘴角飞血! 地上躺着的那人道:“大哥,你打的好,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是我贱!” 赌坊领头的打手说道:“李愬,你小心点,别打死他了,他还欠着我们的钱,总得还了吧?” 地上那人道:“不是你们使诈,我一次都不会输!上次也是你们使诈!” 李愬道:“三位兄弟,给我一个面子,我这里有五十两,权当他的赌资,不如放他一次吧!” 赌坊领头的说道:“李愬,看清楚了,我们庆益赌坊可是户部裴大人的小舅子卢方直卢爷开的,你得罪我们裴爷,你们李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赌坊另一打手道:“大哥,看来他是没钱啊,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剩下的欠款,我们兄弟打他们两个半个时辰抵了,生死由命,你看怎么样?” 赌坊领头的说道:“这主意不错,再叫几个弟兄,一块打!” 另一人随即进赌坊又叫来十几个人,这就要动手开打。 孟郊喊道:“子玉,咱们真不管?!” 霍子玉道:“当然要管,但不是现在。走,我们先结账,下去看看。” 当韩孟、霍子玉三人到楼下的时候,十几人已经围着二人打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只见李愬一动不动的挨着打,赌坊领头的人道:“好,李愬,是个汉子啊,没给你爹和你们李家丢脸!” 和李愬一起挨打的男人哭着对李愬道:“大哥,是我害了你啊,我改,以后我一定改,再也不赌了!”边哭边对着李愬磕头。 赌坊的人哪管这些,一边嘻嘻哈哈的取笑,一边对二人拳打脚踢。 第40章 李愬 霍子玉当街大吼一声道:“住手!” 此一吼甚是响亮,声振屋瓦,围观的人和场中动手的人都被镇住了,看热闹的人群,纷纷给霍子玉等人让开道路。 赌坊十几人愣住,领头的笑道:“哟,稀罕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对我们兄弟呵斥的!” 霍子玉笑道:“这位大哥别激动,我只是看不惯一群狗撕咬我大唐百姓而已。” 领头的大怒:“玛德你敢骂我们!给我上,打死他!”说完就见有两个狗腿子抱拳冲了上来。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我也活动活动手脚。”说完蹭的一下跳起,一个摆腿踢翻两人,然后继续笑着说:“不行啊,你们太弱了。” 领头的暴怒道:“上,给我一起上,打死他!”只见十几个打手一起冲了上来,韩愈大喊一声:“兄弟小心!” 霍子玉道:“二哥放心吧!”说完身法一转,冲了过去,只见他轻轻伸出双手,抓住两人前襟道了一声“起”,这两人就被扔飞了,然后又是一声“起”,抓起两人又扔飞了出去。 韩愈、孟郊、韩老成以及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大喊道:“好!” 不消片刻,只剩领头的还站着,其他人都被霍子玉扔飞到十几米外了,摔在地上不断哀嚎着,有一个还被扔到了赌坊斗檐上,挂在上面惨叫救命。 领头的把心一横,掏出匕首喊道:“玛德老子捅死你!”然后就冲着霍子玉冲了过来! 李愬大喊一声:“英雄小心!” 只见霍子玉掏出背后的玄铁棍,轻轻一撩,打在那人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胳膊就断了,匕首也掉在地上。 周围人见状又是一阵阵叫好声,连刚才酒楼的人也在楼上窗边大声叫好。 “好俊的枪棒功夫!”李愬禁不住大叫一声。 霍子玉快步走到李愬面前道:“李兄有没有伤到?” 李愬笑道:“没什么,我皮糙肉厚的,经打,多谢英雄相救!”见霍子玉要扶起旁边的人道:“你别扶他,让他被打死才好!” 霍子玉知道李愬也是气话,扶起那人道:“这位兄台伤的可重?” 那人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我还好,都没伤到要害。” 霍子玉闻言不再问,见赌坊领头的打手还在地上哀嚎,于是领着李愬二人,缓缓走近领头的打手,轻声说道:“这位大哥,你们究竟有没有出老千使诈骗他?” 领头的见霍子玉神勇,一出手就打断了自己的一只胳膊,狠辣果决,早就吓得没了胆气,赶紧说道:“有,有,上次我们就是故意诈他,他输了百两,卖儿卖女卖妻的,不过被李愬代还银两,谁知道他今天又来了,我们难得遇到这种送钱的蠢货,今天继续合伙诈他,让他一口气输了二百两。” 李愬正要发作,被走上来的韩愈拦住,只听孟郊道:“李愬,你这朋友还真是蠢,被诈一次还不思悔改,还巴巴的来送银子,是我的话,直接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李愬也羞愧的很,说道:“我这朋友叫来正德,以前跟我在禁军是很好的朋友,谁知道他惹上这赌瘾,我也几次相劝无果。” 韩愈怒道:“你都对不起你的名字,什么来正德,你来的什么正德?圣人说得正德是你这赌钱卖儿卖女卖老婆?!你改名叫来赌钱算了!” 来正德羞愧万分,一咬牙,单膝跪地说道:“大哥,三位恩人,我以前做过太多错事,也辜负了大哥的信任,我知道今天说什么可能大家都不相信,但是我今天真的决心悔过,从此绝不再赌!” 说完拱手一礼,拿起赌坊打手掉在地上的匕首,使劲一戳,刺穿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扔掉匕首对着李愬磕下头去。 李愬刚才也一直都是气话,见兄弟这样自残,也是急了,赶紧扶起来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然后赶紧撕下衬衣为之包扎。 韩愈和孟郊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可能有点过重了,正想道歉,只见来正德拱手说道:“多谢三位恩人直言相告!来某铭记在心!” 霍子玉拱手道:“来兄能知错就改,也是善莫大焉!要不我们找个医馆赶紧看看吧。” 来正德笑道:“这都是小伤,没什么,来某自己处理便是,去去就回。”说着冲李愬、韩愈、孟郊一抱拳就走了。周围人看没有热闹可看,也逐渐散去了。 李愬这时突然抱拳歉意的笑道:“在下失礼了,刚才光顾着说话,忘记问三位恩公名讳了。” 霍子玉笑道:“在下霍子玉,”然后摊掌介绍韩孟二人道:“这位是我大哥,孟郊孟东野,这位是我二哥,韩愈韩退之。” 李愬抱拳见过韩孟之后,愣了一下,赶紧对霍子玉抱拳恭敬道:“看我这记性,原来是我李叔高徒子玉兄弟啊!你的大名,哥哥我可是如雷贯耳啊!” 霍子玉正有些奇怪,韩愈解释道:“三弟啊,这位李愬李公子,乃是我朝大将军李晟之子,李晟与令师李相爷、与我引师马遂乃是挚交。” 霍子玉闻言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中唐名将李晟的儿子,雪夜千里袭蔡州的李愬!难怪一直觉得名字这么耳熟!当初看《隋唐演义》的时候还惊叹这李愬果敢勇武,不想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当下激动的握住李愬的手道:“原来是李兄!失敬了,失敬了!” 几人正开心交谈的时候,只听躺在地上的赌坊领头道:“你是霍子玉?大内总管霍公公的亲侄孙?!” 霍子玉道:“是我又如何?有何赐教?” 那赌坊领头忙跪下磕头道:“不敢不敢,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小人黄照,有眼不识泰山啊,还求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 霍子玉见状笑道:“行了,你开赌坊的本就挣得是黑心钱,只不过以后记得,别太黑了,非要把人逼得家破人亡又何必呢?谁家里没有老小妻儿呢?将心比心,也别做的太过分了。” 叫黄照的赌坊领头道:“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小的一定听话。” 霍子玉道:“行了,这里有十两银子,就当这些打伤的兄弟的医药费了,至于其它被砸到的铺子的损失,你自己去赔吧。” 黄照笑道:“您老真是仗义,十两太多了,我们这伤花不了几个钱,砸坏的铺子加起来也赔不了十两。” 第41章 裴延龄 霍子玉听黄照说话倒是实诚,于是笑道:“你倒是挺实诚,算了,当是给刚才那个来正德给你们赌坊这几次交的学费吧,以后他要是再来你们赌坊赌钱,如果你们能打死他,我给你们五十两。” 黄照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笑道:“好嘞好嘞,小的今儿个算是服了您老了。”说完坚持把李愬的五十两退给了李愬。 孟郊道:“行了,子玉,咱们继续喝酒去吧。”说完拉着李愬、韩愈就催霍子玉。 韩愈说道:“这酒楼咱们在外面大闹一场,怕是喝不痛快了,如果几位兄弟不嫌弃的话,我们买上酒菜,去我家喝如何?” 孟郊说:“好啊,在家喝反而更痛快!” 韩愈道:“是吧,先说好,今天我请客!” 孟郊道:“那不行,刚才在酒楼你付过帐了,这次算我的!” 李愬笑道:“二位大哥别争了,要不这样,这顿饭,酒我请了,因为我一直和我家小弟在黄庄酿酒种地,对酒有研究,所以这酒,我是请定了!” 韩愈道:“那这么说,菜我来请,买菜做菜那是我特长啊,是吧,老成、老孟?” 韩老成答道:“对对对,二叔对菜很有研究!” 孟郊道:“你们俩,一个请酒,一个请菜,那我请什么?” 霍子玉笑道:“大哥,我请坐,你啊,请多吃点、请多喝点!” 众人闻言大笑,孟郊也笑道:“哈哈哈,那我负责给李兄抬酒吧,咱们今天来一坛酒,十斤,我们不醉不归!” 韩愈笑道:“得了吧,每次都是你起哄,结果喝的最少、倒的最快,十斤,你半斤都喝不了!” 孟郊也不气,只是笑着说道:“好,老韩你这话我们可都听见了,今天老子拿出点真本事让你瞧瞧,喝不趴你的话,我不姓孟!” 众人边说边去买东西,然后说说笑笑的就回了韩愈的宅院。 几人边吃边喝,好不快活,暂且不表,且说裴延龄的小舅子卢方直,听说手下黄照等十几人被打,对方还毫发无伤,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领着黄照就去找裴延龄哭诉了。 裴延龄听卢方直说完,也不表态,而是问黄照:“黄照,方直说得沒落什么吧?” 黄照说道:“沒落什么,而且那小子身手十分了得,我们十几人都没有近他身,我想用匕首捅他,一只手都被他一棍打脱臼了。” 裴延龄听完说道:“听你这么说,这霍子玉确实身手了得,不过你做的也确实对,这个人暂时我们还不能招惹,皇上三日后就会召见他,这时候动他,无异于找死。最重要的是霍公公如今掌管禁军与大内,连我都想跟他套近乎,如果未来有他在内、我在朝堂外,内外联手,那大唐无人可与我争锋,方直你还想动他侄孙,是失心疯了么?” 卢方直道:“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感觉他当众打了咱们赌坊的伙计,不给您脸面。” 裴延龄道:“行了,什么脸面,人家又没进赌坊打砸,人家打人也是因为黄照手底下人做的太过,何况人家打了人还赔了十两银子,给治伤、赔店面损失绰绰有余,我看黄照都比你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霍子玉处事挺有分寸,也算仗义,你就算把这事捅到大理寺和皇帝面前,人家也只会夸霍子玉人才俊杰,怎么会多看你这笨蛋一眼?!” 卢方直闻言心下了然,对裴延龄笑道:“姐夫骂的是,是我太笨了,那以后我多跟这霍子玉亲近亲近?” 裴延龄道:“也不行,你觉得今天出了这事,不良人会不会上报?皇上会不知道?凭你这猪脑子本该找霍子玉打回场子,你如果还和霍子玉亲近,那皇上一定知道是我授意你去做的,皇上就会知道我意图和内庭霍总管勾结,这内外勾结对帝王来说是忌讳,届时一旦被皇上猜忌,就是我们被动了。” 卢方直疑惑道:“姐夫,那你说咋办?” 裴延龄闻言笑道:“黄照,你替你主子想想,应该怎么办?” 黄照笑道:“小的觉得,此时应该到此为止,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从明日起将坐庄抽利降下一成,表示听从了霍子玉的劝告。我们赌场抽成本来就比其它赌场高半成,降下一成也并不损失多少,这样出于大义降价也不会让其它赌坊说我们恶意降价揽客,此举不仅让我们赌场以后顾客盈门,还能给足霍子玉面子,还能让皇帝觉得我们孺子可教。” 裴延龄笑道:“看看,黄照可比你个臭小子强多了!以后多听听黄照建议,别没事就跑来找我,记住没?” 卢方直笑道:“好嘞好嘞,姐夫教训的是,那您先歇着,我们这就回去。” 卢方直与黄照走后,裴延龄眯起眼睛道:“霍子玉,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为我所用。” 再说孟郊、韩愈、李愬、霍子玉四人,在韩愈宅院里说说笑笑,不亦乐乎,不过李愬与韩愈三兄弟相见恨晚,光顾说话了,酒倒是没喝多少。 李愬听孟郊说霍子玉玄铁棍重一百八十斤,开始还不信,亲手摸了摸才真的相信,听说霍子玉在少林寺学了棍法,非让霍子玉耍来看看,但是韩愈的小院子实在不大,而且院子里还种了几颗枣树,无奈,几人只好来到坊街上。 这长安里坊间距很大,二十多米宽,足够霍子玉演练,当下也不推辞,抓起玄铁棍舞了起来。 这明性师父所传的七十二路降魔棍,特点就是身法灵活、大开大合,杀伤性的主要动作包括戳、摆、扫、砸、撩、舞花,虽说是七十二路,但其实每一路都可以与其它路无缝连接,这样七十二路降魔棍打将起来,招式千变万化、连绵不绝、却又浑然一体,大家都看呆了。 第42章 再结拜 韩愈与孟郊几人从开始的惊讶、到不断叫好、再到嘶吼呐喊助威,引得周围坊里人都过来围观,堵的两头水泄不通,还有人爬到墙上围观叫好。 霍子玉也是年少,加上喝了点酒,舞起棍来已然入了无我之境,加上他本就内力浑厚、玄铁棍势大力沉,这七十二路降魔棍看起来有大河奔腾之象、又有雷霆万钧之势,使得韩愈、李愬、孟郊都觉得一阵阵威压袭来,逼得周围人也直往后退! 待霍子玉舞得尽兴后,这才止住棍势,哈哈一笑道:“自从下山以后,还从没练得这么痛快过!” 转身一看,只见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墙上树上都是人,都在不断鼓掌叫好,韩愈、孟郊、韩老成和李愬,几乎把嗓子都喊哑了,李愬非常兴奋地上来说道:“兄弟,好武艺啊!” 孟郊笑道:“三弟啊,大哥四十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武艺,可谓是天下第一啊!” 韩愈也笑道:“大哥说的对啊,兄弟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哥哥我是真开了眼了!” 围观的人群看霍子玉不再练,一边夸赞、一边散去,霍子玉听几位大哥夸他,正要谦虚一番,只听一声脆脆的女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霍子玉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丫环打扮的小姑娘,十几岁的光景,边问边向众人福了一福。 霍子玉道:“姑娘有礼了,区区霍子玉。” 丫环惊道:“你就是霍子玉?那个写了化作春泥更护花和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霍子玉?!” 霍子玉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丫环格格一笑道:“公子谦虚了,您的大名已经传遍大唐了,没想到公子不仅才学惊艳,武艺也如此之高!” “小翠,谁让你这么多话的?快走啦!”远处一辆马车上传来一句嗔怪的话,听着意思,像是这丫环伺候的大小姐。 “霍子玉,有机会再见喽,我家小姐吃醋了。”这叫小翠的丫环吐了吐舌头,冲众人简单一福、转头就跑了。 霍子玉有点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韩愈却盯着马车看了很久。孟郊催大家进屋继续喝酒,看韩愈还在盯着远去的马车看,一拍韩愈肩膀道:“老韩,你犯什么花痴,赶紧进屋啦!” 韩愈正要发作,李愬笑道:“我看韩兄不是孟浪之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 孟郊走在最前面,听李愬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李兄弟啊,看来你真是不了解老韩,这家伙闷骚着呢,那天老成不在,我进老韩屋里看过,这家伙吃了不少丹药啊,都是。。。” 没等孟郊说完,韩愈就急了:“老孟,你大爷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老子跟你没完啊!” 孟郊笑道:“哈哈哈,不让我说也行,等会进屋,你先连干三杯,怎么样?” 韩愈无奈道:“行,老子算怕了你了,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你进我房间!老成以后呆家里多看着点!每间屋给我上锁!” 韩老成憨笑着点了点头,孟郊大笑,李愬和霍子玉却觉得莫名其妙,进屋坐定之后,韩愈连干三杯,喝的太快,喝完都有点眼花耳热了,孟郊见状,喜不自胜。 霍子玉见他俩没个正形,看李愬欢笑倒是在欢笑,但是眼神中总是流露着淡淡的愁绪,于是开口问道:“李兄,我看你眼神中总是有点不开心,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知道能不能跟我们兄弟说一说。” 李愬看了一眼霍子玉,又看了看严肃起来的孟郊和韩愈,缓缓说道:“其实就是觉得憋屈,”说着自己干了一杯,孟郊赶紧又给他倒上,李愬又继续说道:“家父驰骋疆场数十载,战功赫赫,我呢?什么都没有!今年都23了,还是个少府监,每天在皇庄里种地、种菜、酿酒!有什么出息?!能有什么作为?!大丈夫当上战场,驰骋天下、建功立业!而不是在这浪费青春!所以我觉得憋屈、太憋屈了!” 这话说的韩愈脸一红,孟郊脸更红,孟郊忍不住道:“兄弟,你这话说得哥脸红啊,好家伙,你23就说自己虚度人生,我跟老韩,一个今年38还是校书郎,一个今年45进士都没考上,按你这么说,我俩是没法活了。” 李愬有些尴尬道:“二位大哥别见怪,小弟我也不是有意的。” 霍子玉说道:“二位大哥,李兄确实没有冒犯二位兄长的意思,因为他是武将世家,你们注定是走文官,古人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七十岁拜相都不丢人,有什么可脸红的?但是武将就不一样了,年轻岁月就那么二十年,过了四十就开始走下坡路,二十多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间啊。” 李愬抱拳感谢霍子玉替他解围,孟郊道:“嗯,三弟说的是,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我理解李兄弟,尤其李晟老将军珠玉在前,李兄弟确实压力很大。” 李愬抱拳赶紧谢谢孟郊、韩愈。 韩愈道:“李兄不必客气,我二人本来也没生气,只是我孟兄说话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本意也是想安慰你来着。” 李愬道:“嘿嘿,我知道,只是担心闹误会而已,今日能遇到三位,实乃人生至今第一大快事,所以很在乎,怕失去三位朋友!” 孟郊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李兄弟太见外了!这样,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这就打不散了!” 李愬不好意思道:“在下没有功名,又没什么功业,有点高攀。。。” 韩愈闻言怒道:“李兄弟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兄弟三人岂是那等趋炎附势的势利之徒?!” 霍子玉道:“李兄虽然如今功业未建,但我看将来也非池中之物,我们既然相见恨晚、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又如何?!切莫说伤感情的话了。” 李愬闻言,起身单膝跪地道:“在下给三位兄弟赔罪了!” 孟郊笑道:“兄弟快起来,哈哈哈哈” 韩愈赶紧喊韩老成,摆上香案,四人跪地,孟郊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孟郊” “韩愈” “李愬” “霍子玉” “结为异性兄弟!从此同呼吸、共命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一起磕了三个响头,孟郊笑道:“七年前我跟退之、子玉结拜,现在又多了李愬兄弟,这是大喜事!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四人起身坐定后,孟郊先举起酒杯道:“李兄弟比子玉大几岁,比老韩小,以后就是老三了,再叫子玉就得叫四弟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那我先敬三位兄长一杯!”说完四人一起举杯干了。 第43章 枪杆子里出政权 天近傍晚,韩老成过来点上两根蜡烛,室内顿时亮堂起来。霍子玉此时笑着问:“大哥二哥,可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在洛阳驿馆约定的事?” 孟郊道:“子玉说的可是问权之事?” 霍子玉看李愬疑惑地看着自己,缓缓道:“三位兄长,可知为何如今天下纷乱?又如何解决?” 孟郊回道:“如今天下纷乱,根源在节度使,节度使为祸地方、私加摊派、不服朝廷调遣,搞得国家动荡、民不聊生,让朝廷疲于应付,以至于没有余力平定边关。” 韩愈肃然道:“大哥说得对,不过节度使只是一方面,说句不太妥当的话,”说着仰天叹息道:“根源难道不是在朝廷身上么?如果不是朝内党争不断、奸宦擅权、后妃祸乱、今上贪财。。。” 孟郊闻言急道:“二弟,慎言!” 霍子玉道:“大哥,我觉得二哥这话说得对,咱们兄弟不用藏着掖着,二哥说的朝廷的问题,其实是一针见血,我请问三位哥哥,解决这些问题的核心在哪里?” 见三人疑惑的看着自己,霍子玉缓缓说道:“枪杆子里出政权!” 李愬吓得一哆嗦,这刚结拜,这兄弟就要造反?看着霍子玉,一脸难以置信的缓缓说道:“子玉,你不会是要。。。反吧?” 孟郊却是笑道:“老三多虑了,我这四弟不会反,老相爷当年亲手把大唐托付给了他,让他扶兴大唐、扫平塞外,谁反,他都不会反,哈哈哈” 霍子玉也哈哈一笑道:“三哥,造反可不能乱说,要诛九族的!”看李愬放松了很多,于是笑道:“我的意思是,只有掌握了军队,才能平定天下节度使;只有掌握了军队,才能荡平朝堂奸佞,让小人没有随意拿捏朝廷的机会;只有掌握了军队,才能保安西、横扫塞外!总之一句话,只有掌握了军权,才能稳固政权!” 看李愬松了一口气地笑了出来,霍子玉笑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让我做皇帝我还不乐意呢!” 韩愈笑道:“子玉你又说胡话了。” 霍子玉道:“二哥,你是朝廷的校书郎,了解的多,你说,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批改奏章累的半死;吃饭害怕别人下毒,还让别人试毒,等到嘴里都凉了,连口热饭热汤都吃不上;不上朝也不能到处走动,关在大内多闷啊;想宠幸妃子还得大内报备,想多找几个妃子或者选妃,马上就有一堆大臣跳出来骂你荒淫无道,对一般人来说,富贵不能淫,还要个球的富贵?” “哈哈哈哈,”孟郊先笑出了声,韩愈和李愬也笑了起来。 孟郊笑道:“子玉说得对啊,还有一点很重要,做了皇帝,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兄弟见面也压抑,彼此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得多难受。” 韩愈叹道:“对啊,四周都是想求财、求权、求名的人,说话也七分假、三分真,平时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也就跟贴身太监和宠妃走的近点,连自己儿孙都得防着,多累啊!” 李愬笑道:“对,当皇帝有什么好,还是我们这样最舒服,和几个兄弟在一起,该吃吃、该喝喝,想去哪去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霍子玉说道:“是吧,我觉得当皇帝是世上最累的活了,这是当初恩师告诉我的,他让我多体谅今上,他说,任何人一旦做了帝王,都身不由己,所以还是做大臣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韩愈说道:“李相爷说的是,不过子玉,要想掌握军队可不容易,你有什么计划和安排没?” 霍子玉道:“有倒是有,而且是多管齐下,也需要三位哥哥助我啊!” 孟郊说道:“子玉,哥哥们还是七年前那句话,但有吩咐、必尽全力相助!”李愬、韩愈也拱手称是。 霍子玉也拱手道:“小弟是这么想的,先进入禁军,先培养起来自己的一路势力,不过这暂时算旧式部队。我主要还想招募和编练一只新军,人不多,主要操练火器,关于禁军和新军军阵操练,我不擅长,需要李愬大哥帮我。” 李愬道:“我在禁军也只待了几年,练兵还行,操练军阵我也不精通,不过我可以拉上另外两个兄弟,马瑞增和李光颜,他俩人是拜把兄弟,目前李光颜赋闲在家,马瑞增还在禁军,届时让霍公公把老马借调过去应该没问题。未来需要招募新军的话,我和来正德亲自负责;训练的话,子玉负责教授拳脚和器械;老李和老马负责军阵。这李光颜颇有大志,可惜朝廷不懂得重用,要请他出来,可能需要子玉亲自出马。” 霍子玉说道:“好,这个没问题,届时我们一起去请他!其它的事情,届时还要有劳三哥了。” 李愬道:“嗨,兄弟客气了。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是担心你说的新军主要训练火器,如今这火器兵。。。” 霍子玉继续说道:“不瞒三位兄长,我在嵩山学艺时,有一奇遇。我遇到了大哥之前说的安禄山的旧部。他其实是安禄山的警卫总长,叫许万年,虽然他八年前已经去世,不过我得到了他的遗物,其中就有他和安禄山的手稿,关于火器改进的!” 孟郊奇道:“火器改进?” 霍子玉道:“火绳枪和大炮!” 孟郊道:“我就说吧,火绳枪和大炮还有改进的空间,这个我可以研究啊!” 韩愈道:“孟兄确实可以胜任,不过我还要推荐一个人,翰林学士郑余庆,他对火器也非常了解。。。” 韩愈话还没说完,孟郊就拍腿叫道:“对对对,老郑可以,我们认识啊!我经常跟他讨论火器!我们两个联手,火器这块肯定没问题!” 霍子玉道:“哈哈哈,大哥,你先考上进士,这样我就把安禄山和他警卫总长许万年的手稿交给你们。” 孟郊道:“行,有你这话,我这次一定考的上,到时候我跟老郑一起研究火器,一定进展神速!” 韩愈笑道:“好,那我们就等大哥的好消息了。” 霍子玉道:“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 孟郊问道:“什么事?” 霍子玉道:“钱!” 第44章 打虎亲兄弟 霍子玉见三人听到他说钱有些茫然,解释道:“我们未来招募新军,朝廷里免不得有反对的声音,而且如今大唐赋税减少,开支却增多,我们招募新军的话,即使我阿公和圣上支持,可能朝廷也给不了多少钱。” 韩愈道:“子玉说的对,我平时接触到的案牍很多,大唐如今赋税不及开元年间四成,而且如今户部尚书又是裴延龄那奸贼,他造了一堆假账蒙蔽圣上,东拼西凑的补窟窿,目前账面已经入不敷出,我们又不是他的同党,他断然不会给我们什么钱粮。” 霍子玉道:“我倒是有个注意,可以生钱。不过依然需要三哥帮忙。” 李愬道:“兄弟请说。” 霍子玉道:“我在少林寺山下发现一种新的酿酒方式,蒸馏法,酿出的酒水中酒的含量更高,喝起来更带劲儿,纯度大概是目前这种酒的四倍到五倍。我们可以搞点酒坊,专司卖酒。” 李愬道:“这个没问题,我和我五弟在皇庄都是干这个的,明天我就让他从皇庄回来搞这个。” 韩愈问道:“子玉,说到酿酒,有个问题可能需要考虑,粮食,大规模酿酒会不会推高粮价?” 霍子玉道:“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们的酒坊采取分红制度,盈利抽出一部分送给圣上、一部分给户部,然后我们的酒,一小部分对私销售,大部分对公销售,比如只对州府、节度使府销售,粮食问题可以由他们自己解决。” 孟郊道:“妙啊,盈利给圣上,可以博得圣上欢心,给户部一部分上税,粮食问题又由其它买酒势力解决,我们也不用操心。皇上作为股东,我们自身酿酒的粮食成本肯定不会高。妙啊!” 韩愈笑道:“其实圣上也知道裴延龄欺瞒,只不过他是一心给圣上捞钱,所以陛下才没动他。我们这么做,只怕到时,裴延龄的圣眷都要没了。这奸臣也有这报应!哈哈哈” 霍子玉道:“我这也都是初步方案,如果二哥擅长经营理财,倒是可以帮我。我还有另一个方子,比酒还好。” 韩愈道:“这方面愚兄还真不擅长,不过我知道有个擅长的人,张籍,张文昌,此人擅长理财之道,而且对经营颇有心得,他现在也在长安赋闲,跟大哥和我都一见如故,关系甚好,我可以喊他过来帮忙。” 霍子玉心道,大诗人张籍居然擅长理财经营,难得难得啊!于是笑道:“人家也是一个读书人,被我们喊来做这个,多少有点屈才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请!” 韩愈摆手道:“兄弟客气了。刚好我也不想干朝廷的劳什子校书郎了,跟兄弟们一起干我反而更自在!” 孟郊道:“好,那我先初步总结一下,我们兄弟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军权、酿酒和火器研究,酿酒由老三哥俩负责安排,子玉负责写酿酒方子。”李愬点了点头。 孟郊看着韩愈道:“经营由老二联系张籍负责,讨论出一个利益分配和成本解决的问题,这个我觉得也可以听取霍公公的意思,毕竟他圣眷已久,对各方利益熟悉,由他协调和提点张籍,可能更好。” 韩愈赞道:“还是大哥考虑的细致周全。” 孟郊看着霍子玉道:“进入禁军,目前就子玉,明日再和老三一起去请李光颜,然后老三盘个酒坊试试酿酒,等子玉在禁军中彻底站稳脚跟以后,老三的酒坊应该也差不多盈利了,至于新军招募,暂时不急,我们势力彻底稳固和发展起来以后再逐步着手,关于马瑞增和李光颜进入禁军,子玉记得跟霍公公事先通通气,初期的经费先麻烦子玉跟霍公公借,咱们盈利了再还回去。至于我们所有事务的文件、档案管理,就交给老二吧。” 孟郊环顾三人,见都点头没有异议,最后说道:“你们三个的事情都是连在一起,也就是我稍微独立一点,我明天就去联系老郑,让他开始火绳枪的改进研究,等我高中进士,我看看火炮怎么个改进法。” 李愬赞道:“大哥考虑就是周祥啊!” 霍子玉道:“那明天我和大哥一起去见郑余庆,把手稿交给他。我试试明天能不能跟阿公说一下,把郑余庆调到工部,专门负责火器研究。” 韩愈道:“不好,工部人多嘴杂,保不齐有各方势力的奸细,还是我们私下做比较好。对了,子玉,你把安禄山火绳枪的手稿给大哥看看。” 霍子玉于是打开包裹,剥开油布纸,这才露出手稿,递给了孟郊。 孟郊小心翼翼的接过,只见上书“撞击式燧发枪”,仔细端详片刻后赞道:“妙啊,太妙了!有这手稿在,老郑一定不稀罕什么翰林了,寻死觅活也会来跟我们一起研究火器啊!”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递给霍子玉,妥善保管好。 “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们兄弟四人分工还算明确了吧?”孟郊道。 韩愈道:“我这校书郎也没什么,明天我就去辞官不做,专给兄弟们管理档案与案牍,但是还是缺一个文书,负责协调各方、书写文案、传达各处,甚至对外发文,我还可以简单兼任,不过我平时都是写档案文书。” 孟郊道:“确实缺这么一个人,毕竟我们都没这方面经验啊。” 霍子玉思索一阵,突然眼前一亮道:“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韩愈问道:“谁?”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薛涛薛大家呀!” 韩愈笑道:“子玉你开什么玩笑?” 孟郊却大笑道:“老韩你糊涂了,当初薛涛在韦皋麾下不就做的文书工作嘛,还差点做了皇命敕封的女校书郎!我看她确实适合!” 李愬道:“子玉是不是屈才了啊,薛大家惊才艳艳,你让她来做文书?” 霍子玉道:“我大唐锦绣文章可称第一的韩愈韩退之都能辞了朝廷的校书郎来给我们做案牍、档案记管,她薛涛为什么不能来做文书?” 第45章 收服李光颜 韩愈听霍子玉夸他大唐锦绣文章第一,笑着谦虚道:“愚兄哪里称得上大唐锦绣文章第一啊,不敢不敢。” 孟郊笑道:“我看也合适,在我们没有找到其它文书人选之前,就由她来做文书吧,子玉后天可一定要拔得头筹啊,不然我们的文书可就没了!” 霍子玉笑道:“大哥瞧好吧,就是不知道二哥同意不同意!哈哈哈” 韩愈脸一红道:“我也只是仰慕人家才学,想见识一下而已,二哥我已经娶妻,你二嫂与我共患难,在家帮我照顾嫂嫂和孩子,我怎么会辜负她,而且你们也知道,薛涛是贱籍,我是绝不可能娶的。” 霍子玉笑道:“二哥不反对就行,届时兄弟我有信心拔得头筹!” 孟郊笑道:“子玉可别牛皮吹破了,这诗会届时会分为三个阶段,要起码三首作品呢,要知道你的对手可也都是我大唐俊杰。” 霍子玉面不改色道:“放心吧,兄弟我心里有底。” 孟郊、韩愈见他成竹在胸,于是纷纷笑道:“好,那我们就等着看兄弟抱得美人归了!” 三人商量完了事情,心情大是愉快,霍子玉和李愬最后干脆直接用碗喝了起来。 很快一坛酒几乎喝光,韩愈、孟郊、李愬纷纷醉倒,趴桌子上就睡着了。 霍子玉喝的很少,他倒没有滑头,主要是孟郊和李愬喝的太猛,然后觉得霍子玉年少、不适合多喝酒,于是几乎一直劝韩愈,最后和韩老成一起把韩愈、孟郊、李愬都抬上床,盖好被子,霍子玉这才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霍子玉就醒了过来,见另外三人还在睡着,于是洗了把脸,然后找来纸笔,在纸上写下了蒸馏酿酒之法。 刚写完,李愬就醒了过来,趁李愬去洗把脸,霍子玉交代了几句韩老成,然后就把酿酒方子交给李愬,然后就一同去寻李光颜。 李光颜住的倒是不远,就在南面的敦义坊,李愬与霍子玉刚进门,就发现李光颜刚放下练功的石锤,李愬说明来意后,只见李光颜并不答话,而是看了霍子玉片刻,这才说道:“听李兄说得倒也不错,让我出山也可以,得先打败我才行,我可不想跟一个草包浪费时间。” 这李光颜看起来身高一米八多,很是魁梧,他看霍子玉年少,便以为是官宦子弟闹着玩的,一方面看不起霍子玉,一方面也有些生气李愬怎么突然趋炎附势了,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只见霍子玉倒也不恼,只是笑道:“那子玉就斗胆请李兄赐教了!” 李光颜见霍子玉身背铁棍,于是道:“既然你背着铁棍,那我们就比试兵刃吧。只是刀枪无眼,如果碰着你了,你可别怪我出手伤人。”说着拿起了屋前的一柄将近三米长的春秋偃月刀。 霍子玉道:“如果子玉受伤了,也只怪自己技不如人,”说完,手抓玄铁棍在身前一横道:“李兄,请了!” 李光颜心下一横,便有心教训霍子玉,但觉得毕竟李愬还在,也不好直接伤了霍子玉,便打定主意一刀劈下让霍子玉无法招架就算了,既给了李愬面子,又不得罪霍子玉,还给他了教训。 想及此处,于是喊了一声:“小心了!”然后手持偃月刀,一记力劈华山,冲着霍子玉一刀劈下! 霍子玉见状却丝毫不慌,也不闪躲,右手挥棒便向李光颜长刀打去! 李光颜见霍子玉不仅不躲,反而给自己反击,心头怒起,瞬间使出了全身力气,两手用力下按! 李愬见状,心下大喊不妙,好家伙,本来是来请人的,上来这俩人就杠上了,这李光颜还是暴脾气,看样子还用了全力,这要是伤到霍子玉咋办?还没等他提醒霍子玉“小心”,却见李光颜连人带刀被霍子玉一棍几乎击飞,刀身已经被打弯,李光颜都差点被打翻在地。 其实李光颜在听到“铛”的一声响后,看到刀身被打弯就开始大脑有些空白了,他活了三十多年,见过无数高手猛将,能将他一招击倒的,还从没有过,能将他这春秋偃月刀一击打弯的,更让他觉得不可能。 这一击力度之大、气势之猛,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能感觉到,自己虎口都被震裂了,手骨都被震麻了,人都被震得几乎向右飞出去,自己几乎是凭着多年从军厮杀的下意识,才勉强稳住不倒,这个叫霍子玉的,竟然武艺高强到这等恐怖的境地? 再见霍子玉收棍微笑地看着自己,他这才缓过神来,一阵阵后怕,幸亏二人只是切磋,这要是临阵对战,自己早被他秒杀了!当下再不敢托大,拱手低头惭愧道:“在下输了!” 李愬心下既震惊霍子玉的功夫高强,又有点对李光颜输了幸灾乐祸,这李光颜武艺超群,但也心高气傲,连朝廷禁军任命他都不带搭理的,这下可好,被自己兄弟一棍打到差点趴下,看样子虎口都震裂了,看他以后还狂不狂,哈哈哈。 只听霍子玉持棍拱手笑道:“是子玉赢得侥幸了,若非李兄轻敌,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战胜。” 李光颜听霍子玉如此谦虚,还给自己留面子,此时已是心服口服,也知道李愬和霍子玉要拉自己入伙禁军不是儿戏,于是再不推辞,答应了下来。 从李光颜处出来以后,霍子玉和李愬走在街上,李愬一拍霍子玉肩膀笑道:“兄弟啊,十几年了,我第一次见这李光颜如此吃瘪,你是不知道,十几年前,我还年幼,跟我爹去马遂伯伯家做客,这李光颜跟马瑞增那个横啊,马瑞增是马遂伯伯的小儿子,恃宠而骄,横也就算了,这李光颜横个什么劲啊,可惜我一直打不过他,所以对他也无可奈何,今天你这一棍,惊天地泣鬼神啊,哈哈哈,我看他被打得脸都绿了,哥哥我心里这个爽啊!哈哈哈哈” 霍子玉也笑道:“那三哥你以后也跟我一起练习棍法得了。” 李愬笑道:“兄弟,我更爱用长枪啊。” 霍子玉笑道:“这有何难,等进入禁军,我写信给嵩山的师父们派人来教大家武艺,我让我师兄给你开个小灶,他最擅长枪法,让他多教教你,以后你也能亲手打败李光颜。” 李愬闻言,喜不自胜:“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第46章 郑余庆 李愬、霍子玉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韩愈的小院。 二人发现孟郊倒是醒了,但是韩愈不在,韩老成说韩愈去秘书省请辞去了,孟郊拉着霍子玉去找郑余庆,李愬向孟、霍二人拱手道:“先告辞,我这就去寻我小弟李珂,我们去辞了差事,开始准备酿酒的事。” 孟郊、霍子玉与李愬拜别后,径直去了郑余庆在怀贞坊的家,不出孟郊的预料,说明来意后,郑余庆不以为然道:“霍小兄弟文采斐然,乃当世奇才,不过空口白想就要搞火器研究,还想让郑某离开翰林院跟你研究火器,怕是太儿戏了吧?” 孟郊闻言也不生气,直接掏出了燧发枪手稿,郑余庆不以为然的拿起来手稿,看了起来,霍子玉见他脸色一变再变,最初不以为然、然后是惊讶、然后是喜不自胜。 只见郑余庆大喜过望,一拍桌子说道:“使用燧火石代替火棉点火与我所想倒也类似,但这个使用弹簧做助推实在绝妙,也解决了我心中的难题啊!”然后对孟郊、霍子玉说道:“有了这个手稿,不出半年,我一定能搞出来点名堂!”说完恨不得马上开始研究。 孟郊当下也不再隐瞒,将二人想要未来建立新军、使用燧发枪训练的计划说了出来,然后又说道:“不瞒郑兄,你我也是经常一起讨论火器,你爱枪、我爱炮,我已向家母去信表明心志:参加完年后的进士考,无论能否高中,我都将不再走仕途、余生专心研究火器制造,我认定这火器未来一定能帮我子玉兄弟攻城掠地、平定大唐!” 郑余庆听完孟郊的话,心里确定孟、霍二人确实是一腔雄心壮志要扶兴大唐,立刻站起来拱手道:“孟兄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老郑也不推辞了,我等会准备下就去翰林院办手续离开,以后专心研究火器,希望可以为平定大唐出一份力!” 孟、霍二人闻言大喜,从郑余庆宅院出来后,片刻未停便回去了韩愈小院,跟韩愈对接进度,韩老成说韩愈倒是回来了,见二人都不在,独自去找张籍了。 霍子玉将燧发枪手稿交给孟郊,让他留下抄录一份,另一份找时间交给郑余庆,原稿留给韩愈存档,自己则和韩老成一起去找韩愈。 霍子玉其实很担心韩愈请不动张籍,张籍这等大诗人,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动的,何况是让人家一个想考进士、走仕途的人去经商? 谁知刚走半路,就见韩愈回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霍子玉冲韩愈说道:“看二哥春风满面的样子,难道是说动张籍了?” 韩愈哈哈一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也算是说动他了,走,回家跟你细说。” 孟郊抄誊完了手稿,正在等着几人,见韩愈与霍子玉、韩老成一起回来了,急忙道:“老韩,赶紧,来活了,你这案牍要走马上任了,我刚抄誊完燧发枪手稿,这份新的我等下午送给老郑,这份原稿你留着存档。” 韩愈道:“老孟,没想到吧,我是咱们兄弟中第一个当官的、也是第一个走马上任的。” 孟郊笑道:“对对对,二弟你是最棒的,有前途!”夸完问道:“怎么样,张籍怎么说?说动了吧?” 韩愈笑道:“他确实没答应,不过也等于是答应了,只是---” 孟郊插话道:“这叫什么话?” 韩愈道:“你等我说完嘛,”说着看向霍子玉道:“人家说了,既然霍公子想请他做咱们的大掌柜,那得先打败他才行,就在明天诗会,如果不能打败他,那就免谈,哪怕用霍公公压他,他也绝不屈服!你说,他张籍有才倒是有才,不过凭子玉的才华,打败他还是没问题的。” 孟郊笑道:“这个倒是!如果是咱们俩,可能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他居然想跟子玉比试,怕是全无胜算了!” 韩愈道:“对啊,所以我才说,虽然没有说动他,但是也算是说动他了!哈哈哈” 孟郊笑道:“二弟,那我们盘点一下,如今二弟你和郑余庆、李光颜也都算到位了,李愬兄弟也算到位了,如今咱们规划里经营理财的张籍就算这么定下了,”说完看了一眼子玉道:“子玉,现在就差你了,首先明晚要搞定张籍和薛大家,其次要着手进入禁军的事情了,然后记得跟霍公公先沟通一下。” 霍子玉道:“明晚诗会,二位哥哥瞧好吧!中午我阿公会派人领我去新宅院,后天就要面圣,明晚还要去诗会,我阿公今晚应该会回来找我,跟我说面圣要注意的事项,届时我一定跟他仔细说。” 孟郊笑道:“那就好,二弟,以后这盘点进度和所有案牍、档案都是你来做了,以后你可别拉胯!” 韩愈笑道:“得了,顾好你自己吧,下月就要进士考了,到时候你要是再考不中,那才是真丢人!” 三人正说说笑笑间,听门外有人敲门,韩老成问过才知道是霍仙鸣派来的两个下人,于是赶紧告知霍子玉,霍子玉于是同韩、孟二人道别后,就随二位下人去了常乐坊新住处。 两位下人是赶着马车来接霍子玉的,霍子玉坐在马车上边看两边的街景,边和两个下人聊天,这二人都三十多岁,一个叫霍东、一个叫霍奇,自幼在宫里当差,一直跟着霍仙鸣,如今被派来听霍子玉使唤。 据霍东介绍,常乐坊又叫长乐坊,在城东,距离兴庆宫不太远,比邻东市和道政,本身周围就很是热闹,加上常乐坊周边产酒,所以那里平时就煞是热闹,最近薛涛薛大家在东市旁的平康坊举办诗会,就更热闹了,那周边的客栈几乎全部客满,每天周边的酒楼也都爆满,都在津津乐道薛大家的事情。 霍子玉对长安的里坊一无所知,要说知道也仅限于前世去过西安的永兴坊玩过,据说那个坊还是后人重建的,于是也不插话,一路听霍东和霍奇介绍。 第47章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让霍子玉大感无语的是,霍东、霍奇这两人明明都是太监,却几乎一路都在津津乐道平康坊,讲些听来的野闻趣谈,最让他惊讶的是,他们还提到了韩愈,说他的这个二哥经常光顾平康坊一个叫“花红”的姑娘,还给人家写诗。 霍子玉闻言倒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大哥说二哥最近几天老憋着写诗,可能是为了到时候送给花红姑娘?至于大哥说了一半的话,关于他进二哥屋子看到他吃的丹药,有可能是壮-阳-药啊!我勒个去的,霍子玉大跌眼镜,还记得前世他读史书的时候,书里说韩愈好色服丹药,原来还真有其事?! 不行啊,得劝劝二哥才行,才不到四十岁,就大量吃这东西,身体早晚会垮呀,他进入禁军以后,一定要拉上他跟着跑步锻炼身体才是。 正在这时,只听霍东道:“公子,我们到了。” 霍子玉赶紧下车,看清了眼前的宅院,这是一座朝南的宅子,看起来并不大,广梁大门颇为气派,只是此刻朱门紧闭;大门两侧各坐着一只石狮子,颇为有趣。 霍东去安置马车,霍奇敲开大门,只见门内出来五六个仆人、丫环、老妈子,霍子玉有点不适应,毕竟不管前世还是之前在大内,哪有过这么多下人服侍自己,连忙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只是让霍奇陪自己走走。 据霍奇所说,这处宅子是霍公公七年前就买下的宅子。霍子玉心想,看来当初自己去嵩山之时,阿公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回长安的住处了。 说着就走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独立影壁,上面雕刻着山水飞鸟,二人转过影壁,来到二门外,霍子玉眼尖,一看之下,觉得有些眼熟,感觉跟后世四合院的二门差不多的结构,一殿一卷式,两个倒悬的前檐柱头雕刻着莲花瓣,霍子玉心道,似乎这就是古人叫二门为垂花门的缘故吧,这宅子倒是颇有明清的风格。 正寻思间,只听霍奇道:“这宅子,当年安禄山亲自设计建造的,除了大门与我大唐风格大致相似,其它跟大唐风格不太一样,听说安禄山造反以后攻进长安,火烧长安,几乎整个长安的房子都烧塌了,唯独这宅子几乎完好,因为是它基本是砖石结构,房顶的木头也是用的铁木,所以当年只有一些边边角角被被烧掉了。后来这宅子几经易手,据说都没有太大改变,七年前被我们总管买了下来。” 霍子玉听完颇有些感慨,看来这安禄山前世叫安金满的哥们,还真是一个满族同胞,所以才热衷于明清四合院,没想到这哥们还是个建筑人才! 霍奇领霍子玉看完,霍子玉在正厅坐着休息,就去指挥仆人干活,霍东倒是赶过来问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要再请几个护院?” 霍子玉觉得虽然这是三进的院子,但又不是什么王爷府,何况自己这人也不少了,两个打杂的仆人、两个丫环、两个做饭洗衣的老妈子,加上霍奇、霍东,这都八个人了,似乎也足够了。于是便道:“我看不用了吧,咱们家也不是特别大,再说了,有我在,谁敢来咱们府上捣乱?” 霍东勉强一笑道:“嘿嘿嘿,公子这么说也对。对了,霍公公说他申时前会赶过来,跟您交代些事情。” 霍子玉道:“好的,知道了,你去忙吧,对了,咱们外面的马车不需要,我平时出门骑马就行,稍等阿公过来,我会跟他说的。” 霍东练练点头,然后也出去了。霍子玉看庭院很大,也没什么树木,很适合练武,此时倒也没事,于是抓起铁棍练起降魔棍来。 这七十二路降魔棍,每一路都可与其他路接续起来,招式几乎无穷无尽,霍子玉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直到听到连连的喝彩声,收棍站定一看,原来是霍仙鸣、霍东、霍奇以及几个仆人都在鼓掌叫好。于是赶紧上前行礼道:“孩儿刚沉迷武艺,没有留意到阿公来了,还请阿公责罚!” 霍仙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扶住霍子玉道:“傻孩子,责罚什么,阿公高兴都来不及,我在这看了有一会儿了,你在这少林寺习武,看来果然学有所成,我看你这棍法施展起来,如同大河奔流、连绵不绝、气势非凡,阿公我站在十米外都觉得有压力。” 霍子玉没想到霍仙鸣还懂武艺,笑道:“嘿嘿嘿,让阿公见笑了!” 霍仙鸣道:“阿公也是掌管禁军十几年,见过不少能人猛将,能将棍法练成这样的,还一个都没有,我听少林寺明空师傅说,你这铁棍足有一百八十斤,配合这棍法,真是天下无敌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阿公就别取笑我了,就凭孩儿这点功夫,哪能就天下无敌了呀。” 霍仙鸣笑道:“哈哈哈,阿公对你有信心。对了,下月大唐就会举办十年一次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阿公已经替你报名了,等着你的好消息!” 霍子玉忽然有点无语,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怎么听着像七龙珠?于是问道:“阿公,什么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霍仙鸣道:“这个是当初安禄山提议玄宗陛下举办的,十年一次,首届天宝五年举办,魁首就是诗仙李白,他也是我这几十年来见过功夫最高的;第二届因为安史之乱没有举办,后来代宗朝恢复,那时候诗仙已经去世,他的徒弟郭子仪老将军夺得第二届冠军,后来郭老将军年事已高退赛,他的徒弟李晟老将军连夺两次魁首,这师徒三代人称霸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四十多年,三年前李晟老将军去世,他儿子里最能打的也就是李愬了,不过我看你今天练这棍法,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也大意不得,这次大会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霍子玉道:“怎么不同?” 第48章大唐已无退路 祖孙二人堂内坐定,霍仙鸣抿了一口茶道:“第一,这次武道大会不仅仅是大唐人士参赛,还有大食、回鹘、吐蕃、东瀛等等外邦,比第一次武道大会参赛国还多,那时候也是这样,有着来自各个国度的高手,所以那一届含金量特别高,诗仙李白,何止是诗仙,说是诗、酒、剑三仙都实至名归啊! 后来代宗朝以来的三次武道大会,参赛国都只有我们大唐、新罗、东瀛,并无西域高手。而且当时郭子仪老将军和李晟老将军都是位高权重,我们大唐的人谁还敢真的跟他们拼命不成?所以代宗朝以来这三次含金量比较低。 但这次不同,异邦高手都会来,目前已经知道的有大食、回鹘、吐蕃、南召、天竺、靺鞨、新罗、东瀛、渤海国,其中吐蕃至今还跟我们纠纷不断,回鹘也在逐渐接管我们在西域的势力,所以,这次武道大会,意义非同寻常,重要性远超以往,子玉,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霍子玉沉沉点头道:“明白,这次武道大会不仅仅是比武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关系到我大唐的国威与颜面!” 霍仙鸣点头道:“不错,不过老一辈的郭子仪老将军和李晟老将军都去世了,新一辈却都没有成长起来,这些外邦也都知道,所以这次看起来是一次武道大会,不如说是一次国与国的小型战斗,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大唐确实没什么人才,就会对我大唐完全丧失敬畏之心,我大唐将被蚕食鲸吞! 你知道的,我们朝廷如今应付节度使就已经很勉强了,如果外邦同时对我大唐用兵,大唐就真的完了,孩子,如今我大唐已毫无退路!” 霍子玉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这才对霍仙鸣道:“阿公,子玉明白了,此番必将尽全力夺得魁首!” 霍仙鸣道:“你也别有太大压力,我听明空说,你如今武艺大成,在少林寺已无敌手,加上李相爷先前教你的功夫,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放松些。我们大唐是东道国,七天后我们才开始大唐选拔赛,届时将有几十名各州府、节度使选拔来的选手比试。只是其它国家的高手,也都已经到长安了,这次我们选拔,由于是公开的,他们也会在台下观看,你记得届时不要把绝学露出来,免得他们知道了你所有底牌,这样未来国与国对战时,你会吃亏的。” 霍子玉道:“嗯,孩儿记住了。” 霍仙鸣又道:“对了,你届时要参加比赛,得有个身份,尤其是未来与别国对战,圣上有心封你平西将军、领禁军中路军二师师长,你觉得怎么样?” 霍子玉道:“阿公,不好吧,孩儿还没什么功劳,上来就封将军,还做了师长,是不是太快了?怕不会服众啊,还可能惹来其他人非议阿公。” 霍仙鸣自然知道霍子玉指的是什么非议,于是笑道:“谁敢非议什么?再说了,阿公也不是没有对策,圣上的意思是,届时只需你立威,”说完自己先噗嗤笑了起来。 霍子玉一脸纳闷,霍仙鸣笑了一会道:“圣上的意思是,让你上任后召集属下,让治下兵将推举出所有认为武功高强的人,然后圣上领群臣围观你打败他们,这样既让禁军心服口服,又让那些大臣闭嘴,重要的是他还能看看你的武艺,哈哈哈哈,圣上一把年纪还跟小孩似的。” 霍子玉也觉得这德宗皇帝怎么跟小孩似的,不过他觉得应该不至于,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说道:“阿公,圣上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吧?比如试探我?” 霍仙鸣闻言一怔,盯着霍子玉看了片刻,然后笑道:“子玉你能这么揣测圣意,也算好事,不幼稚,你意思是不是,圣上想重用你,但是不清楚你究竟有多少斤两,先许给你一个平西将军、师长的位置,然后召百官围观,如果你赢了便罢,输了就杀了你,然后把封赏你的失误责任推给阿公,趁机夺了我的兵权?” 霍子玉笑道:“孩儿只是不了解圣上,嘿嘿嘿。” 霍仙鸣道:“孩子,你放心吧,阿公跟随今上五十年了,他这么做没有你说得这个意思,大唐二十八万禁军,四方边防占去二十四万,只有四万禁军在皇城长安,这二十八万禁军兵权可都是你阿公我在掌管,岂是今上说夺就夺?有我在,又有谁敢动你?所以,今上没你说的这么多想法,他就是玩心起来了,所以才这么做的,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嘿嘿嘿,姜还是老的辣!阿公厉害!”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少拍阿公马屁!对了,说起圣上小孩心性了,还有一个事,也跟这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有关,就是圣上今天上午公开对各邦许诺,将把襄阳公主许配给此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 霍子玉道:“这。。。” 霍仙鸣道:“这个还是襄阳公主自己提出来的,这襄阳公主才十岁而已,还是今上唯一一位孙女,没想到她如此顽劣,圣上居然还答应了!” 霍子玉道:“孩儿觉得此事或许没这么简单,至少圣上的心思没这么简单。” 霍仙鸣笑眯眯的说道:“你看出什么了?” 霍子玉道:“阿公不是说此次有多国参与么,大唐可能面临危机,圣上将公主做筹码,押给此次获胜者,不就是择优和亲么?大唐赢了,公主留在国内,大唐输了,拿公主跟魁首国和亲,面临危机的时候,压力就减小很多。” 霍仙鸣笑道:“难为你能看出这么深,不错,今上确实是这个意思。公主如今也才十岁,五年后婚配,就算大唐输了,这五年也足够大唐与魁首国合作做出应对别国之策了。” 霍子玉道:“只不过,这是不是太残忍了,毕竟襄阳公主可是今上唯一的孙女。。。” 霍仙鸣叹息一声道:“子玉,自古天家无亲情,你应该明白的吧。” 霍子玉道:“嗯,明白。” 第49章 细心的韩愈 霍仙鸣听霍子玉说自己明白了,叹息道:“明白就好,其实襄阳公主也是在赌,她从小其实就有婚约的,义武节度使张茂昭之子张克礼,公主提出这要求,也是因为她一直说自己厌恶张克礼,不想嫁。 提出这要求以后,张家没反对也是因为对张克礼有信心,张克礼这人武功奇高,从小便有吐蕃佛教高手教他武功,这人也是你此番最大的对手,不可小视。” 霍子玉道:“嗯,孩儿记住了。” 霍仙鸣道:“记住就好,对了,是你说服韩退之、郑余庆、李愬辞了差事的?” 霍子玉点头称是,然后将自己的规划也和盘托出,霍仙鸣听后道:“嗯,想法是好的,不过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明天你若能诗会拔得头筹,我会亲自带张籍拜会各方,至于禁军,你做了二师师长,调人和任命都你说了算,马瑞增你也可以调过去。 至于火器,我找时间去长安东郊给你买下几百亩地,做火器研究和未来新军训练,这些圣上也会支持你的。孩子,记住,阿公对你没有什么期望,你能平安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对你期望最大的,一个是今上,一个是你已故的师父李相爷。” 霍子玉闻言默默点头,缓缓说道:“其实孩儿对自己期望也很大,既然生在大唐、深爱大唐,断无不尽力扶兴大唐的道理!” 霍仙鸣闻言大慰,笑道:“好孩子,放心去做吧,阿公会全力支持你!” 霍子玉起身对着霍仙鸣就磕了下去,霍仙鸣笑道:“你这孩子,跟阿公还这么客气,我知道你从小就重感情,不过,要是真感谢阿公的话,明天就好好在诗会发挥,知道么,明天诗会连圣上都会去!” 霍子玉惊讶道:“不会吧,圣上亲临诗会?” 霍仙鸣道:“今上也爱诗文,自己也会写,这次他会和薛大家一起出题,至于出什么题,阿公就不知道了,不过阿公对你有信心。” 霍子玉笑道:“阿公放心吧,子玉一定尽力!” 霍仙鸣笑道:“子玉,薛大家虽是贱籍,但也是才名远播、声名显赫的才女,而且阿公打听到她时至今日依旧是完璧之身,如果你能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也可以将她收做妾室,为我们霍家传宗接代,什么贵籍、贱籍的,我们家不在乎这个,记住没?” 霍子玉羞道:“阿公,我才十三啊,是不是太早了。” 霍仙鸣道:“又不是让你现在就跟她圆房,你可以过两年再圆房嘛,不着急,不着急。” 随后霍仙鸣又与霍子玉说了一些面圣的规矩和忌讳,然后听霍子玉说自己骑马就行、不需要马车,直看着霍子玉笑,笑得霍子玉不好意思道:“阿公为什么笑啊?” 霍仙鸣笑道:“傻孩子,你是不需要,如果你抱得美人归,你让美人也骑马?” 霍子玉恍然大悟道:“还是阿公考虑的长远周到!” 霍仙鸣笑道:“哈哈哈,傻孩子,行了,快宵禁了,我先回宫了。” 霍子玉送霍仙鸣出门,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吩咐了霍奇一声,便往韩愈宅院赶去。 霍子玉赶到韩愈宅院的时候,恰好孟郊、李愬也在,霍子玉说道:“三位哥哥,刚才阿公和我刚谈完话,阿公和圣上打算任命我为禁军中路二师师长---” 孟郊闻言吃惊的打断道:“师长?!都说今上封赏很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上来就给你这么高的职位!这得是多高的圣眷啊!” 韩愈一捋胡须道:“起点看起来比较高,但圣上一向封赏很抠,这次这么大方,怕是有别的用意吧?” 霍子玉道:“圣上希望我参加七天后的大唐武道会选拔,后续还会带领百官去校场围观我挑战军中好手,阿公说,圣上最盼我能代表大唐参加这一届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韩愈道:“大唐禁军二十八万,沿袭前朝汾阳王郭老将军大长安战略,左路军分守东潼关、北萧关,右路军分守西散关、南武关,这两路就占去了二十四万,中路军四万守备长安,皆是骁勇之辈,圣上一上来就给子玉一个师长的高位,怕是二十八万禁军都不会服,这是要挑拨霍公公与禁军?还是动了想收霍公公军权的念头?” 李愬却是笑道:“二哥多虑了,禁军调动权虽在霍公公手里,但是任命还是都要经过圣上的,就算其他人非议,顶多就是不服子玉,所以皇上给了他们一个挑战霍子玉的机会,领百官围观,然后打消所有人的疑虑与不服,看来皇上对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真的很看重,不然不会这么破格大方的提拔子玉。” 李愬说完对子玉道:“子玉,我刚才还在跟大哥二哥谈起来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我们都是担心万一我们怂恿你参加,届时霍公公以为我们故意让你去冒险甚至送死,那就说不清了,所以即使见你棍法神威后也没敢告诉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事情,兄弟可别见怪。” 霍子玉笑道:“我明白,怎么会怪几位兄长呢。对了,阿公说,圣上还允诺将襄阳公主许配给此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 孟郊道:“圣上会如此胡闹?” 李愬笑道:“圣上大概想收买人心吧。” 韩愈却看了一眼子玉,又看向孟郊道:“大哥,还记得昨天子玉练武的时候么?那个小丫鬟来问子玉。” 孟郊笑道:“当然记得,你还盯着人家大小姐的车驾看了好久,人家脸都没露,你看个什么劲?” 韩愈也不恼,颇为无语道:“就说你不长脑子,你可知我我为何盯着看那么久?” 霍子玉道:“难道二哥看出了什么异状?” 韩愈道:“对,这个小丫鬟我曾经在路上见到过,像是襄阳公主跟前的婢女。只不过那天公主坐的却是很普通的马车,并非宫辇。” 霍子玉道:“嗯,这就对上了。” 第50章 结党? 孟郊听霍子玉道对上了,于是笑道:“怎么对上了?” 霍子玉道:“阿公说许给武道大会魁首的事,还是襄阳公主自己提出来的,是因为她不想嫁给张克礼。” 韩愈笑道:“嗯,这么说就真的全部串联起来了,我看是这样的:这襄阳公主一向不喜欢张克礼,但是苦于圣上跟张茂昭订好了婚约,所以昨天看到我们子玉展示棍法,看子玉英俊潇洒、武功高强、文采精绝,这就看上子玉了。” 孟郊接着韩愈的话继续道:“嗯,然后她就跑去皇宫跟圣上说了这事,圣上也害怕外邦此次武道大会夺魁、未来为祸大唐,所以想把公主和亲给魁首国,但是不好意思跟公主和张茂昭提出来,正好公主这么一提---” 韩愈又接道:“于是圣上表面斥责公主胡闹、私下又找张家谈,张家对张克礼功夫自信,想张克礼借武道大会扬名的同时还能抱得公主归,于是就答应了。” 李愬笑道:“于是这荒唐事居然就这么成了!哈哈哈” 孟郊道:“确实荒唐,其实就算公主不提,圣上也会提出来,当然,估计会让裴延龄、崔损带头在朝堂上奏,自己不背这卖女无情的锅。” 韩愈道:“的确如此,天家无亲情啊!不管怎么玩,圣上都是此番最大的受益者。” 李愬笑道:“二位哥哥,也不能这么说,只要子玉好好发挥,那子玉才是最大受益者,当了师长、赢了天下第一的名头、摘的公主欢心,保不齐事后还能封个爵位!” 孟郊笑道:“哈哈哈,确实如此,而且我们的计划也能顺利推进,你要是能酿好酒,这次武道大会我们的酒也能卖爆,这可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俊杰啊,由他们传播美名,我们想不发达都难!” 李愬闻言哈哈大笑,仿佛自己已经得意地看着世界各地的人来找自己买酒了,直喊道:“发财了,咱们兄弟真的要发财了!” 霍子玉看着这三位大哥表演,心里直道无语,这都才哪到哪啊,还没张嘴就喘上了? 韩愈道:“大哥、三弟,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虽然现在形势看起来对我们颇为有利,但是也不要掉以轻心,稳着来总没有错,我们要尽全力帮助子玉。” 这时霍子玉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赶紧说道:“对了,差点忘了,阿公说,明天的诗会,圣上会亲自驾临,还会与薛大家一起出题。” 韩愈闻言大吃一惊道:“今上亲临?” 孟郊道:“没想到今上会这么重视这一次诗会。” 霍子玉道:“大概是因为这一次诗会人才济济的缘故吧,圣上亲临也是想一探大家虚实与脾性。” 韩愈道:“嗯,确实如此,不过这样一来,明天诗会就热闹咯,激烈程度,怕将会是亘古未有吧!” 孟郊道:“是的,圣上亲临的消息估计下午就会传遍长安与周边,观看人数、比拼的激烈程度,也绝对远超以往任何朝代的任何诗会。不知道多少人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天傍晚都要绞尽脑汁地准备了!” 霍子玉道:“对了,除了诗会,阿公还交代了火器研究,他说将来将会帮我们在长安东郊买下地,给我们实验火器、训练新军之用。” 孟郊、李愬齐声道:“太好了!” 霍子玉道:“是啊,这样我们也可以慢慢培育自己的势力了。” 韩愈道:“霍公对酿酒经营怎么说?” 霍子玉道:“阿公说只要我能收服张籍,他可以亲自带张籍拜会各方。” 李愬道:“嗯,我昨天找小弟聊过,发现这蒸馏酿酒法绝对可行,我们有信心迅速搞定,现在就担心粮食了,要应付后续武道大会和未来大卖,我们得囤积粮食,或者跟官方对接购买才是,不然贸然屯粮,会被当成意图谋反。” 霍子玉道:“这个我阿公好像有准备,忙完这一段诗会,让阿公带张籍帮你解决。” 韩愈笑道:“哈哈哈,太好了!如此一来,酿酒的后顾之忧也没了,我们兄弟,发达指日可待!” 李愬笑道:“对啊,尤其是子玉一上来就是师长,这样一来,李光颜和马瑞增的各种任命和调令就简单多了,将来酒坊的事情运转正常以后,我也去从军!哈哈哈” 孟郊笑道:“这么说,我们目前的一切地关键就是子玉的表现了!” 韩愈笑道:“对,一来,诗会夺魁,拿下薛大家和张籍;二来,大唐武道会夺冠、进入禁军赢得挑战!然后最好能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夺魁,如此一来,子玉扬名、抱得公主、我们各种计划迅速推进!” 孟郊道:“快宵禁了,二弟,我们这就得走了,明天李愬兄弟还去忙酿酒,咱们陪子玉去参加诗会!对了,以后我们再碰头,就去子玉那里,距离皇宫近,有事情还能及时通传霍公公,那里距离我和老三住处也近。忙完诗会,我陪你去城东找个合适的宅子搬过去,这样会方便很多。” 霍子玉道:“好,新宅子就在常乐坊南向处。我们酒坊盈利前,大家的开支,暂时由我来负责,二哥放心吧。” 韩愈点头同意,然后说道:“那明天孟兄和我一起去找子玉吧,子玉在家等待我和大哥即可,届时我们一起去平康坊参加诗会。” 孟郊走出大厅,望向夜空道:“今日以后,整个大唐都会开始记住我们兄弟。” 李愬笑道:“大哥,人家会不会说我们结党?” 韩愈笑道:“俗话说,结党营私,我等兄弟为的又不是私利,既然不为打击异己、损公肥私,如此坦荡,被人说结党又如何?” 孟郊笑道:“二弟说的是!我们兄弟行的端、做的正,不惧人言,公道自在人心嘛!” 李愬也笑着说:“哈哈哈,对,只有文官才结党,我和子玉跟二位兄长,这叫结义!” 四人哈哈大笑,孟郊、李愬、霍子玉三人离去,韩愈则继续做记录。 第51章 全才王建 霍子玉回府后,下人在准备饭菜,于是与他们闲聊了一会。 原来,两个丫环一个名唤春桃,一个名唤秋月,十四岁;负责洗衣做饭的一个张氏、一个刘氏,都五十多岁;两个打杂的下人是一对兄弟,一个叫刘根,四十五岁,一个叫刘福,四十岁,这六人都是长安人士。跟他们聊过以后才知道这时代工钱很少,每月九百文左右,最高两个丫环,每人才一贯。 吃饭的时候,霍子玉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被两个丫环伺候着吃饭,喊她们一起吃,她们直喊尊卑有别、不敢僭越,霍子玉也就不再勉强。 吃完饭,稍事休息,霍子玉又在院子里练了一会拳,练完拳刚好春桃来喊洗澡。 出乎霍子玉意料地是,春桃、秋月伺候自己脱下衣服后,说着就要红着脸帮霍子玉洗澡。霍子玉脸皮是很厚,但还没厚到坦然享受两个丫环给自己洗澡的程度,连连拒绝,将二人推出房门后自己这才下水,搞得本来还害羞的春桃、秋月两人反而在房外笑了起来。 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霍子玉盘腿坐在凳子上就开始打坐,自从下嵩山之后还没有打坐过,宁心静气之下,霍子玉很快入了大定,这是他在少林寺七年修炼期间最大的突破,按照明济师父所说,他已入罗汉四禅境,只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神通,而且他无意禅修出世,只是前世简单学来静心打发寂寞的。 师父对此也并未多说什么,霍子玉几年来也毫无进步,不过霍子玉很是坦然,佛陀说过,禅修只是解脱的一种手段,神通也只是虚幻,不必执着。 不知过了多久,霍子玉出定睁开了眼,正要上床,却见春桃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霍子玉明白,这丫环高级点的还负责暖床,但他觉得没必要,毕竟自己已经修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虽然前世至今都是处男,此刻床上正躺着一个娇滴滴的俏丫鬟,但他心神一拢、躺下便入了定,竟然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没睁眼,霍子玉就发现身上盘着个人,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春桃,睁眼一看,果然是她,不过霍子玉看她睡得还很熟,也不敢动,主要是怕吵醒她以后尴尬。出乎他意料地是,恰在此时,这丫头长长的睫毛跳了跳,霍子玉知她已经醒来,只是还在装睡,应该也是害羞吧,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就沉默了。 原来,霍子玉醒的时候,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下,这春桃早上睡眠浅,容易醒,所以几乎跟霍子玉同时醒来。 只是她昨晚也是第一次给霍子玉暖床,刚开始她还有些害羞,但是后来看霍子玉一直在打坐,她等着等着也就困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此刻醒来发现自己左腿搭在霍子玉身上,两手抱着霍子玉的胸膛、肩膀,心下大羞:自己抱被子睡习惯了,此刻如此,怕是公子要认定自己是个孟浪之人,但此刻自己也不好张口解释,于是干脆也沉默下来继续装睡。 几个呼吸之后,霍子玉觉得两个人要是就此这么耗着也不是事,被人闯进来看到岂非更羞耻?而且就算张口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先尴尬张口吧,于是厚着脸皮道:“额,那个,春桃,要不咱们先起来?” 春桃听霍子玉这有些商量的口气询问自己,害羞之余,反而有些想笑,红着脸应道:“嗯,公子,奴婢先伺候您起来。”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来。 霍子玉急忙闭眼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春桃反而被霍子玉的举动逗笑了,前仰后合道:“公子,人家有穿着衣服的。” 霍子玉放心睁开眼睛,发现春桃确实穿着衣服,笑道:“昨晚灯火熄了,我也没敢怎么撩被子,以为你没穿。。。”然后见春桃羞红了脸,自觉失言道:“嘿嘿,抱歉,是我失言了。” 二人正说着,只听外面有人敲门,只听秋月小心问道:“公子,该起床啦。” 春桃红着脸给秋月开了门,只见秋月拿着新衣服进来,春桃赶紧道:“我去给公子打水。”秋月看春桃这样,自己脸上也是一红,却也不言语。 霍子玉在两位婢女伺候下洗漱换衣完毕,去吃了点东西,刚吃完饭,就见霍奇赶来道:“公子,外面有个叫李愬的找您。” 霍子玉一听李愬来了,赶紧和霍奇一起去大门外迎接,让进屋内后,只听李愬道:“兄弟,别客气了,就两个事跟你说一声,说完我就走。 一是我找到新式酿酒的诀窍了,二是这场诗会,你要是遇到一个叫王建的,记得别输给他,千万别输,李珂告诉我,这个王建是个人才,文武双全,他这次来长安诗会不为美人,而是为了看人,如果看到长安有值得他投靠的人,他就会投做幕僚,如果没有,他就要去西北从军了。” 霍子玉初听觉得略有些耳熟,自言自语道:“王建,王建。。。” 李愬见状,匆忙谢了上来敬茶的春桃,然后急对霍子玉道:“对,就是王建,早年因为喝酒,跟李珂关系甚好,此人昨天傍晚才到的长安,一来就跟我小弟联系上了,还说明了来意。李珂想着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可惜昨晚宵禁没能及时告诉我,这不,今天一早他安顿好王建就赶紧来告诉我,我一听就赶紧来通知你。” 霍子玉这时突然眼前一亮,终于想了起来,这王建也是中唐一代大诗人啊,著名的成语“抛砖引玉”就是来源于他,这人确实是文武双全,不可多得啊!当下赶紧向李愬道谢。 李愬笑道:“行了,咱们兄弟谢什么,你不知道,这人诗文好不说,武功也不错,而且颇有武略,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擅长火器和其它物理研究,简直是个全才,不过就是眼界高,当年代宗朝就中了进士,但是看不惯官场和代宗皇帝,一直不愿做官,天下各州府节度也没有他看得上的。记住,这次诗会输给谁都行,就是千万别输给他,你要是能在诗文上胜了他,很有可能他就投靠你了,咱们兄弟将如虎添翼啊!” 霍子玉笑道:“好嘞,多谢三哥赶来相告!” 第52章 参加诗会 李愬听霍子玉说谢,一摆手道:“咱们兄弟不谈谢,我来也就说这两件事,我这就走,你准备准备,下午跟大哥二哥一起去准备诗会。” 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看着霍子玉说道:“兄弟,这次诗会我就不去了,你记得尽力,赢得才子佳人归,哥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霍子玉道:“三哥放心,子玉一定尽力!” 李愬笑道:“好了,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走,霍子玉赶紧去送。 二人刚到门口,就见孟郊、韩愈刚到门口,四人相视一笑,李愬简单说明来意后,就骑马先走了。 霍子玉将孟郊、韩愈让进厅堂内,又详细说了一下李愬之前说得话,韩愈笑道:“老三来的好,不然我们还真可能漏了这么一条大鱼。我听张籍说过,他有个朋友叫王建,字仲初,颖川人氏,张籍说王建诗才还在他之上,更可贵的是这人武艺高强,尤擅弓马,百步穿杨。” 霍子玉叹息道:“这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韩愈叹道:“早年王建有次喝醉酒,痛斥朝堂混乱、今上昏聩、大臣党争,从此他就一直被闲置,不过难得他乐得清闲,对今上也彻底失望,后来至今都在四处游荡。” 孟郊道:“我也听闻过此人,不过我不完全同意二弟说的,依我看,他或许对今上失望了,但是对大唐还没有失望,否则也不会来参加诗会了,而且我觉得他可能不仅会参加诗会,可能还会继续围观甚至参加大唐武道会选拔以及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韩愈道:“确实有可能,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尽量拿下这个人,此等人才,错过实在可惜。” 孟郊笑道:“没事,诗才能在张籍之上,我俩自然不是对手,子玉应该没问题,他王建文武全才,但是我们子玉必然在他之上,他文采高,试试写写“化作春泥更护花”?他武功高,试试一人独斗二百刺客!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大哥如何知道小弟独斗刺客的事?” 韩愈笑道:“何止是大哥知道,我也知道,这长安周边怕是已经无人不知了!” 孟郊见霍子玉一脸疑惑,笑道:“知道你二哥为什么这么说么?因为广陵郡王被你救下回京之后,这事这两天突然就扩散了,几乎长安人尽皆知,我和你二哥还没说你呢,你独斗二百多刺客,仗义救人,居然回来也不跟我们讲讲。” 霍子玉笑道:“大哥教训的是,只是子玉不敢声张这事,毕竟救了广陵郡王这事也不敢挂在嘴上,容易招祸。” 韩愈肃然道:“子玉说得是,今上连太子都防的如此严实,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废了,儿子都这样,何况广陵郡王一个孙子辈的?敢跟大臣来往甚密,岂不是作死?尤其子玉还要从军,如果被圣上知道禁军与太子和广陵郡王一派有来往,你觉得会怎么样?” 孟郊闻言也心下一惊,说道:“嗯,二弟说得是,子玉尽量还是不要跟其它朝堂内的大臣有来往,不然大内有霍公公,朝内有其它文官,自己又掌着禁军,怕是会引起今上猜忌。” 霍子玉道:“二位哥哥说得是,家师去世前曾告诫我,凡事谨慎。” 韩愈道:“李相爷说得是,朝堂内党系林立,各种利益纠结复杂,还是谨慎为好,尤其我们兄弟如今在长安立足未稳,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更需要谨小慎微,否则一着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孟郊点头同意,对子玉说道:“子玉,你或许不了解我们朝堂如今有多乱,一是裴延龄一党,二是后宫张贵妃一党,三是右相贾耽这种左右摇摆的一派,四是各节度使在朝堂安插的一派,五是霍公公不问朝堂事的这一派。” 韩愈也对霍子玉道:“大哥说得是,这五派本身就关系错综复杂,即使是霍公公这一派,看似相对独立,但其实禁军中有着大量节度使安插的势力,霍公公也只是居中总揽,无法完全掌控。” 孟郊道:“对,我们兄弟目前也算是霍公公的一派,暂时相对独立,所以也不适合参与任何朝内斗争。” 霍子玉缓缓说道:“朝内分多少派,我们不用管,咱们兄弟起来之后,这大唐就只有两种势力,一是为大唐尽忠尽责、保家卫国的一派,二是祸国殃民、尸位素餐的一派,对于第二派,我们要想办法全部剪除!” 孟郊道:“嗯,如今我们先想办法站稳脚跟,然后再找准时机将这些祸国害民的一一剪除!” 韩愈道:“以我之前接触到的案牍以及近日来的动向看,目前各方势力对我们还算克制。” 霍子玉点头称是,看向孟郊、韩愈道:“嗯,一是因为我们羽翼未丰,并没有对他们形成威胁,二是我们很低调,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表现出任何政治倾向,所以我们如今还算安全,所以得赶紧抓住时机发展才是。” 孟郊道:“对,老三哥俩儿埋头研究酿酒,老郑从昨天下午也拿走火枪手稿了,以他的性格,研究起来,怕是会废寝忘食,我们今天尽力准备诗会吧。” 韩愈道:“说着这就要午时了,我们先去平康坊吧,今上亲临,我听说今天大概会有二十万人围观。” 孟郊惊道:“什么?二十万人?!” 韩愈道:“对,二十万人围观,今晚长安将破例不宵禁,禁军据说已经出动了一万多人维持秩序,西到务本、崇义,东至东市,北到崇仁、胜业,围绕平康坊的这一周已经全被封禁,只有初选有资格的人才能进,初选赛午时就要开始,复选赛未时一刻开始。 到申时二刻时,薛大家出场,一道扣门诗,过了关就算正式有资格进平康坊摘花楼开始比试了。 酉时圣上将驾临,至于圣上和薛大家谁先出题,这就不知道了,我刚看到东市还在加固天梯,至于做什么用,暂时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于是霍子玉交代一声霍东霍奇,就和韩愈、孟郊出门了。 三人刚出门就远远看到东市与宣阳坊有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走上前后,发现很多人在排队应试,于是也赶紧排队。 第53章 阴阳怪气的元稹 霍子玉、韩愈、孟郊三人排了一段时间队伍后明白过来,初赛非常简单,只要会背诵出一首古今诗文即可获得入场资格,不过决不能与前面九个人背诵的诗文重复。 大唐诗文繁盛,诗人辈出,谁还不会背几首诗啊,不过普通人多半有几首熟悉的,然后其它大多只知道其中一句两句,无法完整背出十首,加上又不能听前面人背诵的内容再背一遍,这样很多人在初赛就被刷掉,初赛参赛人倒是非常多,但是通过率并不高,大概只有三成,但饶是如此,因为参赛人实在太多,通过的人也是很多,但凡是个读书人都进来了,孟郊三兄弟自然也进来了。 三兄弟走到平康坊附近,都被眼前景象镇住了,饶是霍子玉来自后世,依然觉得颇为震撼! 原来平康坊与东市之间架起了三道天梯,这平康坊最高的楼坐落在靠近东市一侧,高约四十多米,建筑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脂粉气袭人,这东市高约五十多米,肃穆庄严,引人注目的是,东市与兴庆宫之间也架起了一道天梯,这兴庆宫的一座高楼高约六七十米,美轮美奂,平康坊、东市、兴庆宫三者有天梯相连,层层递进,满天彩带飘扬,站在地面放眼望去,煞是壮观,令人震撼! 孟郊先叹道:“这诗会盛景,倒是颇有盛世大唐的景象!” 韩愈道:“怕是开元年间,也不过如此吧!” 孟郊一拍韩愈和霍子玉肩膀道:“二位兄弟,我们去排队参加复赛吧,我看大家都已经在排队了,排在前面,早点复赛,然后进坊里吃点东西,有充足的体力准备正式比赛。” 霍子玉一看,原来平康坊前已经排起了四个队伍,于是三人赶紧排队,这复赛比初赛难度上升了,得现场写一首诗,题材不限,也不能是自己曾经写过的,负责考核的就是秘书省的八位校书郎,防止参赛者抄袭。 轮到霍子玉时,霍子玉轻声道:“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好!”面前二位校书郎听后一阵叫好,周围也是一片叫好声! 孟郊赞道:“兄弟,这诗写的好啊,尤其草长莺飞四字,实在太妙了!” 校书郎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霍子玉拱手道:“在下霍子玉。” 校书郎惊道:“霍子玉!你就是那位霍子玉?写出化作春泥更护花的霍子玉?!” 校书郎声音太大,周围人都听到了,纷纷惊叹出声:“霍子玉!”“霍子玉果然来了!” 韩愈一看周围还有很多不善的目光,于是压低声音对霍子玉道:“子玉,等下你先走,到里面等着我和大哥,我们马上就来,坊里或许安全点,这里人多嘴杂。” 霍子玉点头称是,只见一位校书郎赶紧写下霍子玉诗作,另一人迅速拿起一块木牌,写下霍子玉三字,递给霍子玉道:“这个您收好,请里走二楼歇息。” 霍子玉连忙道谢,然后回头对韩愈道:“大哥、二哥,我在二楼入口等着你们!”韩愈、孟郊点头示意,霍子玉不再停留,进得坊去,在一位门人引导下到了二楼,只见二楼已经来了大约十几人,也没有认识的,于是在楼梯口静等韩愈、孟郊。 大概一刻后,韩愈与孟郊一道上楼来,三人在一个角落坐下,开始喝茶吃起点心来。又过了一会,只见李繁领着几人也来了,于是三人起身拱手示意。 李繁笑道:“兄弟,你果然守信,真的来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兄弟也就是来凑个数,看看热闹而已。” 李繁还没开口,他身边一人阴阳怪气道:“呵呵,你大名鼎鼎的霍子玉要是也算来凑数的,我等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了?我等可不像霍兄你,小小年纪就可以写出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老成持重之语。” 孟郊骂道:“你特么阴阳怪气说谁呢?!” 李繁面上一阵尴尬,连忙说道:“孟兄别生气,我这位小友也是年少气盛,本意也是夸子玉的。”然后赶紧介绍道:“子玉,来,我给你介绍,” 说着指着身旁一人道:“这位朋友张籍、张文昌!” 韩愈笑道:“张兄!” 霍子玉也跟着拱手道:“久仰张兄大名!” 张籍中等身材,长相颇为文弱,八字须,也拱手对霍子玉道:“不敢不敢,子玉兄弟才是真的大名鼎鼎,神往已久,刚才在坊外听草长莺飞一句,就已知确实才高八斗!” 霍子玉连忙拱手道谢,对张籍倒是印象不错,这人挺和善,举手投足,颇有君子风范。此时见李繁指着张籍身旁一人道:“子玉,这位是王建、王仲初。” 霍子玉见王建身材高大,大约有一米八,比较健壮,一脸正气,连忙笑道:“王兄大名,早有兄长李愬、李珂提及,可谓如雷贯耳啊!” 王建笑道:“不敢不敢,都是虚名,也是他们心有所偏、虚夸的,今日还要向霍兄弟好好讨教。” 王建确实不太服气霍子玉,哪怕他确实知道了霍子玉春泥与风雷二诗,哪怕刚才在坊外也听到了草长莺飞二诗,只觉得诗才也就算一流吧,说是诗仙再来,就过分夸张了,于是说话有些挑衅的意味。 霍子玉听王建说话颇有挑衅,当下也不介意,只是轻轻说道:“好说,好说。” 李繁最后一指王建身旁小个子道:“这位小兄弟,元稹元微之!” 霍子玉拱手笑道:“元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元兄少中进士、真真是才气纵横大唐,当为当世第一啊!子玉至今连秀才都没中,真是羞煞也哉!” 元稹本来对霍子玉板着脸、一副不以为然的眼神,听霍子玉这么说,一来觉得霍子玉怕了自己,二来觉得霍子玉马屁拍的清新脱俗、颇有气势,当下也不再板着脸,笑得脸开了花道:“嗨,看兄弟说的,不敢当、不敢当,你还年轻,跟退之兄好好读书进学,一定前途无量!” 孟郊、韩愈看着霍子玉与元稹,有点迷惑:“这子玉又要搞什么名堂?有必要拍这元稹马屁?” 第54章 薛涛出场 听到霍子玉说话,连张籍、王建都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霍子玉幼年成名,诗名传遍大唐,又是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的亲侄孙,肯定心高气傲,方才对自己二人客气也只是场面话,面对元稹这等桀骜不驯之辈,一定会暴跳如雷,谁知道他居然不以为意,还能主动示弱吹捧元稹,这马屁拍的自然而然,毫无踪迹可循,暂时化解了元稹的敌视。 李繁见状更是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师弟气量这么大,说话还能这么有水平,拍马屁比自己水平都高!这元稹本来就是年少成名,对霍子玉诗名很是不服,今天就是带着一腔敌意来的,没想到一拳头还没打出来,就被霍子玉这么简单就化解了,连忙道:“那我们就别站着了,来,一起坐!” 于是众人将两桌合并,坐了下来,这元稹听说霍子玉连秀才都没考中,信心大增,特地坐在霍子玉对面,大谈进学考试的心得,其他人闻言纷纷侧目。 韩愈、孟郊则是已经完全猜到了霍子玉的用意,看霍子玉一副仔细听的模样,心底对这个兄弟更是赞赏起来,直夸霍子玉有气量、有手腕。 王建、张籍、李繁对霍子玉彻底刮目相看了,因为这霍子玉并非心不在焉地听,他是真的在仔细听,还时不时提问,问的问题颇有水平,把给他解释的元稹高兴的合不拢嘴,已经从最开始的阴阳怪气,变成张嘴闭嘴“子玉兄弟”了。 李繁看的直心惊,这个小师弟收服人心的本领真是高超,哪像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做派呢?感觉倒是更像早年对付卢杞的汾阳王郭子仪。 正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又上来几人,众人看去,只见韩愈失声叫道:“子厚!” 正跟霍子玉说话的元稹也瞧了过去,大喊一声:“乐天!” 众人赶紧起身,过去见礼,韩愈笑道:“子厚,别来无恙!来,我给你介绍。” 韩愈连忙介绍大家,原来刚过来的三人,正是柳宗元、白居易、武元衡。当介绍到霍子玉时,元稹拉住白居易插话道:“乐天,这位就是大唐赫赫有名的神童霍子玉!” 柳宗元笑道:“子玉兄弟,久仰久仰!” 霍子玉也笑道:“柳兄客气了,早前我在洛阳巧遇梦得,他可是再三嘱咐我,到了长安务必要拜访子厚!哈哈” 柳宗元笑道:“哈哈哈,梦得前几天专门来信说了,还详细写了你是如何神勇无敌,打败了二百多杀手的事迹,也嘱咐我务必要结识你,还特地警告我,不许我在他回长安之前跟你结拜!哈哈哈哈” 霍子玉想起刘禹锡的豪爽和大大咧咧,听柳宗元说信,还真像刘禹锡会说的话,于是笑道:“梦得兄也是性情中人!我和他确实一见如故,可惜他有急事回家了!” 柳宗元笑道:“确实,他家中有事,不然此番诗会,他一定会赶来。” 白居易看柳宗元与霍子玉聊的颇为投机,反而更好奇,这哥们儿元稹可是一直不服霍子玉,颇为敌视,他还以为这两人现在大概打起来了,谁知道元稹跟霍子玉相处还不错,居然还主动向自己介绍霍子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当下也不好问,只得对霍子玉拱手道:“久仰霍兄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霍子玉连忙回礼,还没说话,元稹对白居易笑道:“乐天,子玉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哈哈哈” 四周众人都颇为无语,这元稹不止不会说话,还很没礼貌,更没有风度。李繁见状赶紧喊大家坐下,然后等待薛大家出场。 申时初刻时,有官员来道:薛大家二刻将出场,这一场团队作诗,在场二百人自由组队,最多五人,最少三人,团队每人作一首诗,由翰林院八位翰林投票评定甲乙丙三等,有一首诗被一致评为甲等,则团队晋级,进入平康坊摘花楼就坐,等待进入下一轮。 孟郊、韩愈、霍子玉兄弟三人自是一队,李繁本想继续领元稹、王建、张籍组队,但是元稹对李繁道:“李大人,如果我们继续一队,那乐天一队就算赢了,可能也不会把薛大家拱手相让,不如我过去那一组,我有信心说服乐天和子厚。” 李繁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就和王建、张籍一队,元稹、武元衡、白居易、柳宗元四人一队。 不多时,只见官吏出来道:“薛大家到!” 除了平康坊与东市、崇仁坊、兴庆宫周围依旧戒严,楼下禁军已经放开了禁制,无数老百姓与读书人都在喊:“薛大家、薛大家!” 众人与霍子玉一同望向摘花楼,只见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只见她身姿绰约、袅袅婷婷,身着华服、头戴玉钗,眉似新月、目如丹凤,一张樱桃小口含朱带笑、鹅蛋脸上略施粉黛、顾盼生辉,看向众人的眼神,清纯中又带着一丝媚意,那淡淡的笑容里又有着道不尽的万种风情,偏她整个人气质又颇为文雅与脱俗,霍子玉不禁心中赞道:好一个才貌双全的薛大家! 摘花楼下、平康坊外,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为之一静,然后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喝彩声,无数人哭喊着“薛涛”的名与“洪度”的字,撕心裂肺。 霍子玉前世只读过薛涛的生平与一些作品,只是他一直觉得,才女嘛,大多长相一般,只是气质脱俗而已,但是此刻见到楼上的薛涛,顿时有些呆了,薛涛不仅才华横溢,人也如此貌美!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中唐五十年的时间里,这薛涛能引得一众诗人纷纷拜倒石榴裙下了! 薛涛见此情景恍若未知,只是目色淡然的看向平康坊内众人,然后缓缓走下摘花楼,走向坊内众人。 霍子玉看了一眼其他人,恰好看到孟郊、韩愈也看向自己,略带调笑,孟郊略微侧身附耳说道:“我俩刚才看你那样,以为你已经沉迷美色、忘记今晚任务了。” 霍子玉也附耳笑道:“跟二哥说一声,明天开始喊她弟妹!” 第55章 技惊四座 孟郊闻言一笑,附耳韩愈说了几句,韩愈大笑出声,见元稹、武元衡对自己怒目而视,赶紧拱手道歉:“抱歉,是在下失态了,还请海涵、原谅则个!” 元稹对韩愈的失态很是生气,自己从薛涛出场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沉迷在薛涛的魅力之中了,这薛涛与初恋崔莺莺相比,更有成熟魅力,也更有风情,他此刻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白居易这队了,因为如果他不在这队,白居易如果脱颖而出,自己和他决赛对决,他赢了也会将薛涛相让,如果自己赢了,那就更好了,不仅收了薛涛,还能在御前出尽风头,何乐而不为?!裴延龄心里只有相权,只要自己表忠心,他不会介意自己收了薛涛这事的。 至于李繁那一队的张籍还好,比自己水平还低了一点,但是自己对王建并不了解,自己在那一队,还可以给他们使绊子,让白居易赢,现在可好,自己和乐天一队,万一王建急于表现,还压乐天一头,这样今晚的风头和好处都不是自己的了,想及此处,元稹打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都怪自己一心想着帮李繁赢下薛涛献给裴延龄!如今只好全力和乐天合作,赢下比赛了。 正在元稹思绪万千、后悔不已的时候,只听得一道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所有人立刻向兴庆宫方向看去,只见皇帝已经驾临兴庆宫,于是赶紧下跪,坊内、坊外、周围大街上全部跪倒,山呼万岁。 德宗皇帝见此情景,十分开心,以前觉得安禄山让百官士子都行跪拜礼有些不好,此刻却十分赞成了,于是大笑道:“今日盛会,万民同乐,不必多礼,平身!”太监立刻传旨平身,大家这才赶紧站起来。 片刻后,太监前来传旨,诗会继续,薛大家出题。 薛涛看了一眼平康坊内外众人,淡淡说了二字,便道:“此番以人生为题如何?” 众人闻言,便迅速在内心思索起来。薛涛见状,掩齿一笑道:“奴家在摘花楼,静候诸位大驾。”说完一道万福便转身离去。 一位翰林站起来道:“一刻时限,现在计时!” 坊内大约三百多人,几十队,立刻陷入了喧闹。 韩愈有些懊恼的说道:“大哥,子玉,我这几日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薛大家会以人生为题,好端端的女孩子,起这么沉重的题做什么?” 孟郊闻言叹道:“薛大家生平,我也有所闻,确实比较沉重。” 霍子玉道:“先前坎坷沉重,此刻被当做棋子礼物,心情怕也不会好了吧,对前途迷茫是必然的了。” 韩愈点头称是,只是作难道:“那我们如何切题呢?” 霍子玉道:“二位哥哥莫慌,小弟已经想好了,我来写吧。” 韩愈闻言大喜,忙备好笔墨,霍子玉写了起来,只见霍子玉一手漂亮的隶书,心下一赞,看到最后一句,不禁大喊一声道:“好!” 孟郊也是大吼一声道:“好!好一句朱颜辞树花辞镜!”说完拍着韩愈肩膀道:“二弟,咋样,咱们还要写么?” 韩愈道:“哈哈哈,大哥,你说呢?” 孟郊哈哈一笑道:“走吧,子玉,我们交卷了!”当下大喊一声道:“霍子玉,交卷!” 周边众人初时听孟郊与韩愈大笑,都没当回事,以为这二人太紧张,此刻见孟郊拿纸大喊,不禁大惊,写这么快?我们还没摸到头绪啊! 白居易闻言也是一惊,他一直听说霍子玉有才,但是此时发现此人或许远超自己想象,自己才有些头绪而已,他就写好了? 元稹见状先是一惊,然后不忿道:“连个秀才都没考中,故作惊人之语,沽名钓誉!” 柳宗元也很吃惊,但听元稹如此说,倒不认为霍子玉是故作惊人之语,因为刘禹锡最近连给自己发了两封信,第一封极致夸赞了霍子玉的武功和才学,怕自己不够重视,第二封信极力劝自己结交霍子玉,说此人大才,怕是旷古未有,而且心思细密、行事十分谨慎沉稳。 刘禹锡这人,柳宗元还是了解的,虽然大大咧咧、心直口快,但是看人很准,也很少极力夸赞一个人,哪怕当初给自己推荐白居易的时候,也未曾用过此类溢美之词。如此看来,这霍子玉必是写好了作品、有了把握,所以才敢这么早交卷。 王建与张籍也很吃惊,不过他们对霍子玉并不了解,只道是霍子玉年少,急于表现所以才第一个交卷。 翰林院八人也很吃惊,这霍子玉才华出众倒是知道,但是此时据开考不过百息,这就交卷?这少年,终究是年轻啊。 翰林院为首一名翰林,名唤傅良吉,小吏行礼后,将卷纸递过去道:“傅大人,请过目。” 傅良吉接过卷纸一看,一手隶书端地是漂亮,当下看起诗文来,越看越惊叹,最后拍案叫绝道:“好啊!好一句朱颜辞树花辞镜!” 其它翰林闻言不明就里,只见傅良吉语气激动的大声念道:“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念完赶紧交给小吏转呈圣前。 平康坊内本来嘈杂的声音,听完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开始纷纷叫好:“好!”“好一句朱颜辞树花辞镜!” 很多人叫好后,长叹一声:“哎,算了,就凭这一首诗文,我等太学生决计比不过了!” “罢、罢、罢,今晚能亲眼见识到这等优美的诗句,不枉风尘仆仆赶来了!” “对啊,这扣门诗就做的如此令人拍案叫绝,后面不知会有什么神仙词句,我国子监比不过,不写也罢!” 白居易很惊讶,自己刚想到头绪,正要下笔,这傅良吉念出来此诗文后,自己再也不好意思下笔了,觉得有些惭愧,刚开始还认为人家霍子玉或许没什么才华呢,如今一看,顿时泄气,自己确实比不过,不写也罢。 元稹已是呆了,没想到这霍子玉竟然如此高才,亏自己还以为他连秀才都没中,没什么才华、以前诗作怕也是被人给代笔的,如今百息之内就做好了如此佳作,自己是不如了,当下顿时心乱如麻,想好的几句也全忘了,一时呆住了。 第56章 晋级后的骂战 柳宗元听翰林院念完诗文,更是觉得吃惊,这诗文写的确实绝美,尤其朱颜辞树花辞镜一句,只让自己想拍腿叫好,世上怎有如此凄婉而又绝美的词句,而且这还是百息之内写就的,这等才华,难怪刘禹锡会一再将之推荐给自己,还夸赞他诗才盖世、旷古未有,这等才华,自己绝对比不过。 想及此处,当下就要撕掉自己诗文,白居易眼尖,赶紧拦住道:“子厚,切莫冲动啊!” 武元衡本来也在震惊呆滞中,一听白居易大喊,惊醒过来,一看柳宗元,忙道:“子厚兄弟别激动啊!”转脸看见元稹呆傻的样子,知道他也是被霍子玉镇住了,这柳宗元要是把自己诗作也撕了,那自己这队就彻底完了! 白居易见柳宗元不再冲动,于是道:“子厚,我们这队就看你了,我看你这作品也不错,干嘛非要撕掉。” 武元衡道:“对对对,我看你这诗作,颇有境界,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二人反复规劝,这才彻底劝住柳宗元,武元衡见状,赶紧拿走诗作,大喊道:“柳宗元,交卷!” 王建与张籍听完霍子玉诗文也是心惊,二人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惊讶,心下均是了然,看来彼此都本来不服霍子玉,此时都被霍子玉才华惊到了,此作一改前人写重逢之喜,而抒重逢之苦,富有浓厚的悲剧色彩,抒写了作者对光阴易逝的的感叹,尤其最后朱颜辞树花辞镜,写的确实绝美,当世无人可以匹敌! 张籍倒是也写好了一首采莲曲,这是他喜欢的人生,纯朴田园,但是此刻见霍子玉诗作,惭愧的撕掉道:“是我小瞧了他啊,输的不亏!” 王建见状急了,懊恼道:“张兄,你这是干什么,我觉得你写的很好啊,伤怀韶光是人生,采莲欢歌又何尝不是人生?你何必如此自惭呢?!” 张籍道:“王兄,我知道你说得道理,但是从诗才来说,我确实不如他。” 李繁忙道:“王兄,眼下就靠你了!”王建道:“必不负所托!” 此时只听傅良吉念道:“ 久为簪组累,幸此南夷谪。 闲依农圃邻,偶似山林客。 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 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 “好,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好词句,境界潇洒高绝!”不到一刻能写出如此佳作,与其他人商议后,亦推为甲等!转呈圣前。 张籍一听柳宗元诗作,感觉跟自己诗作差不多的主旨,尤其最后一句,“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颇有境界,也是传世佳作!当然,自己刚才诗作确实比不过,还是先看王建的诗文吧。 王建迅速写好诗文,拱手对李繁道:“我也写好了!李兄请了!” 李繁赶紧喊道:“王建,交卷!” 傅良吉拿到王建诗作,轻声念道:“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好诗啊,意境优美,颇有创意,更难得的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一刻时间能写出此等佳作,当推为甲等。”其他翰林闻言,也一致赞同推为甲等!于是赶紧收好,交由小吏转呈御前。 三首诗后,再也没人交卷,一来自觉不敌霍子玉、柳宗元、王建三组人,不再提交;二来时间短暂,只有残句,于是傅良吉宣布霍子玉、王建、柳宗元三组晋级下一轮,登摘花楼。 此时圣旨传来:霍子玉诗作推为本轮三组榜首,赏银百两,着傅良吉于摘花楼念出,与万众共赏。 傅良吉闻言大喜,他本就十分欣赏此作,若非柳宗元、王建另辟蹊径,否则他根本看不上,今晚写男女情思,怕无人可超越此诗了。当下不再多言,领了圣旨就登楼拿起扩音喇叭声情并茂的念了起来。 霍子玉奇怪这扩音喇叭,问孟郊道:“大哥,这喇叭不会也是安禄山发明的吧?” 孟郊道:“对,就是他,这玩意还挺好用呢!” 说完就听平康坊四周的群众欢呼起来,纷纷为霍子玉这首蝶恋花叫好。 霍子玉三人登摘花楼,然后与稍后登场的柳宗元、白居易、王建等人一一见礼,李繁上来就夸奖道:“师弟,你这诗文写的真是好啊,而且百息内就能写好,真是令人叹服!” 霍子玉正待谦虚客套一番,只听一声温柔悦耳的声音传来:“霍公子果然才高八斗,奴家佩服!”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薛涛款款走来,满眼欣赏的看着霍子玉,元稹见状已是满腔怒火,阴阳怪气道:“是啊,霍公子才高八斗,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 众人闻言一顿尴尬,这元稹也太没有风度了,竟然心胸狭窄如此! 薛涛闻言也是心下一阵不喜,这霍子玉英俊潇洒、才华如此惊艳,谁不喜欢?这元稹也太下作了。 薛涛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也不便直接说出来,正要说和两句,只听孟郊大声道:“哎,我们子玉确实没什么才学,不过有的人别看中了进士,但是刚才连诗都写不出来,保不齐进士都是贿选才考中的!如果进士都是这等货色,来年我孟某人不考也罢!” 元稹闻言大怒:“姓孟的,你他娘骂谁呢?!” 孟郊最是孝顺,听元稹张嘴就骂娘,顿时大怒说道:“本来不知道骂谁的,你既然张嘴了,那就是骂你个狗娘养的!玛德谁家裤子没系好,把你个腌臜狗货放出来了?!” 众人都是文人,也就在乡野中偶尔见过泼妇骂街,没想到这孟郊颇具诗名却张嘴就骂的如此凶悍!能这么不要脸的骂出如此粗鄙至极之语,怕是这摘花楼里他说第一,其他人连前十都不敢进,此时闻言纷纷捂住眼睛不敢看他。 元稹还不到二十岁,也就是来京路上见村夫如此骂过,他便学来了,谁知道这孟郊回骂的如此凶悍、一句话骂的他狗血淋头、如坠冰窟,偏自己又不会别的骂人话,于是气的挽起袖子就要打孟郊,白居易见状赶紧抱住元稹。 孟郊一看元稹居然想动手,骂道:“哟,狗崽子,还不到二十就想跟老子动手,看我打不死你!”说着也要动手,韩愈见状赶紧也懒腰抱住孟郊道:“大哥别激动啊,你忘了今天是诗会了,咱们怎么样都没事,别给子玉难堪啊!” 孟郊一指元稹道:“今天是我兄弟跟薛大家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将来再跟你算账!” 薛涛闻言害羞,再看霍子玉颇有些暧昧,元稹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正要挣脱白居易,只听一声怒吼传来:“放肆!今日诗会,众目睽睽,你们就这么丢人的?!” 众人一看,一位中年人士,身着华服缓缓走来,一脸怒容。 元稹、李繁赶紧行礼道:“见过裴大人!” 韩愈侧身附耳道:“子玉,这位就是裴延龄。” 几人也拱手行礼道:“见过裴大人!”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57章 柳宗元退赛 裴延龄见状,笑着示意道:“今日乃是诗会,不是在朝堂,也非公事,大家不用多礼。” 进得摘花楼后,裴延龄看着元稹与孟郊怒道:“你们也都是读书人,读过圣人言语的,说话要斯文,看你们泼妇骂街那样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众人纷纷侧目,好家伙,不让别人骂,自己说得话也够粗鄙了,出口成脏啊!不过也没人敢说出来,只听裴延龄继续说道:“行了,看看都什么样子,哪还有点文人的风度?别忘了,皇上还在兴庆宫看着呢,你们就敢这么放肆?!” 元稹、孟郊闻言大骇,刚才骂起来上头了,以至于连皇帝还在遥望都忘了,元稹害怕自己给皇帝留下坏印象,从此仕途无望,吓得一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孟郊也直后悔自己冲动,万一皇帝因此震怒,对霍子玉起了轻视之心,兄弟几人的计划将就此折戟,顿时吓得满头大汗。 裴延龄见二人惊惧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他也是吓一吓他们俩,因为圣上刚去喝了点汤,此刻并未看着这边,不然自己也不会从东市楼里走过来了。于是淡淡说道:“行了,都是读书人,注意礼仪!御前不许再如此放肆!行了,薛大家稍等出题,我这就回东市等你们优胜者。”说完在众人恭送声中,从摘花楼回去了东市。 此时小吏大声道:“酉时已到!” 傅良吉对薛涛道:“薛大家,该出题了。” 薛涛闻言一瞧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霍子玉英俊的面上,微笑道:“此番不如以相思为题吧,由几位相爷、大人和奴家评定优胜者,既然奴家身为裁判,此刻不便再留,到东市等待诸位了。”说完道了一福,便盈盈而去。 小吏大喊道:“薛大家出题,相思!” 众人听完薛涛的话,有些惊讶,尤其是韩愈。 待薛涛走远,韩愈生气道:“好家伙,王兄和子玉刚刚才写的诗,虽写人生,但也是描述相思的佳作,此时再要写一首相思佳作,怕是强人作难吧。这薛大家怕不是故意的吧?” 元稹一听却暗暗开心,本以为这薛涛有意霍子玉,没想到又以相思为题,摆明了是难为霍子玉,看来自己很有机会啊! 孟郊这时却笑道:“二弟别着急,我看这薛大家或许是喜欢子玉,所以特地考验他,哈哈哈哈” 此时傅良吉大声道:“两刻为限,开始计时!” 三组人,三张桌子,笔墨纸砚已备齐,几人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孟郊看了一眼霍子玉,见霍子玉还在看着薛涛离去的方向发呆,以为薛涛故意再次出题相思伤害到了他,于是赶紧劝道:“子玉,别难过,我看薛大家并非故意为难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元稹笑道:“嗨,子玉,别难过,虽然你可能没机会了,但是哥哥我还没发挥呢,我们一定替你拿下薛大家!哈哈哈” 孟郊闻言,正要反驳,只听霍子玉道:“大哥,我想好了!”然后提笔就开始写。 孟郊、韩愈闻言大喜,韩愈道:“兄弟,看你的了!” 另外两组闻言大惊,好家伙,这霍子玉太逆天了吧?这十息之内就想到怎么写了? 只见霍子玉提笔毫不停留,片刻后便写完,大声道:“霍子玉,交卷!” 霍子玉这一声大吼,不仅摘花楼内白居易、王建几人都震惊了,平康坊内上一波被淘汰的、平康坊外围观的、就连东市内刚坐定的裴延龄、薛涛都震惊了,这霍子玉难道真是文曲星转世?竟天才至此?! 连远在兴庆楼的德宗皇帝都震惊了,这孩子确实有才,不过这薛大家刚出完题,不过三十息,这就写好了?而且还是重复上一首的相思题?这孩子才思敏捷竟至如斯?! 傅良吉拿到霍子玉试卷,于摘花楼上,面朝东市与兴庆宫方向大声读道:“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华年谁与度? 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试问闲愁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傅良吉念完,自己都被诗文的优美愁思吸引了,呆呆不出声。 摘星楼内众人、平康坊内外、东市几位官员和薛涛、德宗皇帝听完也都呆住了。 片刻之后,先是平康坊外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然后平康坊内被淘汰的众人也爆发出惊人的叫好声,惊得摘花楼内十几人也都清醒过来。 柳宗元此刻已经彻底被霍子玉征服,他彻底明白刘禹锡为什么极力赞赏霍子玉了,是的,这霍子玉完全当得起冠绝当世、旷古绝今这个评价,怕是诗仙再生,也就是如此了吧?说心里话,这两首诗文,比起诗仙两首清平乐还要出彩!自己以前还总自负才华盖世,此刻只觉得自惭形秽。 想及此处,向霍子玉拱手一礼到底:“在下心服口服!发誓从此不再写情诗。”说完将自己诗文撕的粉碎。 元稹也是被霍子玉镇住了,刚才第一首诗文,他还觉得不服气,此刻已经隐隐觉得,或许自己真的不如霍子玉,此人才思敏捷、冠绝当世,自己不如他,至少此时确实不如他,想及此处,反而倍觉轻松,只是苦笑的看向白居易。 白居易看着元稹看向自己的目光,知他此时已是服了霍子玉,自己何尝不是倍觉苦涩,自己前几日花了几天时间写了一首相思,反复删改,才觉得满意,刚才听薛大家说以相思为题时,还心中暗喜,又怕别人说自己是事先准备好的,所以装了思考一阵才动笔,谁知道自己刚写完,这霍子玉就已经交卷了,听完他的诗作,对自己诗作的自满以及对自己诗才的自负,顿时化为乌有。 自己想了几天才写了这么一首,这霍子玉总不至于押题连写两篇相思,第一篇或许还可以说是猜题提前写了相思,但是这第二篇比第一篇写的还要快、还要出彩,而且他刚才目送薛涛而去,与诗文中情境切中,明显是刚写好的,尤其最后那一句,简直唯美到了极致,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就要动手去撕自己诗文,武元衡眼疾手快,直接从白居易手下抢了过来,大声道:“乐天兄,你莫不是疯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58章 白居易与张籍的实力 武元衡刚才见白居易一脸苦笑,知他难过,他刚见柳宗元施礼并且发誓从此不写情诗就觉得不妙,看元稹大出一口气释然的样子,就知道元稹也放弃了,见白居易深出一口气,他心道完了,这哥们儿别是要撕诗文啊! 所以一看白居易伸手,便赶紧一把抢过,读了一遍后,发现写的甚是美妙,于是大声道:“乐天兄,你这写的多好啊,为什么要撕?” 当下大喊一声道:“白居易交卷!”然后赶紧也递了上去。 霍子玉本来想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张嘴劝,毕竟文人也是有自己骨气的,尤其是柳宗元这类极具才华的人,你劝了,人家并不会领情,反而觉得你矫情,当下也不劝。 韩愈倒是觉得可惜,他比较了解柳宗元,此人确实极具才华,写的一手锦绣文章,而且还没有自己用词那么晦涩,其文外柔内刚,诗文写的也很有意境,月前写的一首江雪,绝对会流传千古的好诗,此番发誓不再写情诗倒也没什么,专心写文章反而更好,所以也不劝。 场内最震惊的是王建,他本来自视甚高,来参加诗会后才发现天外有天,这霍子玉才华远胜自己,比如刚刚这一首诗词,自己就绝对写不出来,或许一生都写不出来,这浪漫、唯美的意境,远超自己的能力之外了,当世或许都找不到几人可以匹敌,一念至此,便放下了比试的心思。听说霍子玉武艺也不错,还是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的亲侄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雄心壮志,如果确为人杰,自己投靠他,是再好不过了。 张籍看王建的表情一变再变,到最后释然微笑,便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已被霍子玉折服,但是自己如果认输,那就要放弃前途改经商了,要面对的不仅是裴延龄的责怪,还有家族的失望,整个家族已经将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这次败了,或许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当下不再多想,把前几日写好的诗文默写出来。 李繁本来也要绝望了,但是看张籍毅然写下诗文,内心又获得一点希望,张籍一写完,他就立刻大喊:“张籍,交卷!” 傅良吉拿到白居易的诗文就大声念了起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念完大赞一声道:“此诗妙哉,词妙景美,而且平仄声律甚妙,似乎可以举一反三作出更多变调,妙哉妙哉,虽不及霍子玉青玉案绝妙,但亦是佳作啊!” 平康坊内外又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武元衡见状急忙安慰白居易,白居易见状心下稍安。 傅良吉念完又拿起了张籍的诗文大声念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傅良吉念着念着,眼眶逐渐湿润,大吼一声道:“此诗情意真挚,心理描写细致入微,读来甚是动人,情感层层推进,到最后一句,已是令人肝肠寸断,其委婉曲折、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当为佳作也!” 毫无意外的,平康坊内外,甚至东市内都响起了叫好声! 不过薛涛依然在发呆,对周围事仿若未闻,此刻听闻周围几位朝廷要员大声叫好,才回过神来。她刚才一直沉浸在霍子玉带来的震撼里,她本来就是想测试下霍子玉,第一首诗她觉得写的是很好,但并不像他所写,“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树花辞镜”充满人生感慨,他才十三岁,或许写不出这等诗句。 所以薛涛觉得这诗句或许是别人所写,他赶巧猜题猜到了,所以用上了,于是便有意难为他,第二场又出了一道相思,猜题之人,一般也就写一首,一连准备十几首不同题材,哪有连写两首的,所以她出完题就没想太多,转身就离去了。 只是离去时她就见那霍子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等自己回到东市再看,他似乎还在盯着自己的方向发呆。这傻小子似乎真的喜欢自己?但是她不确定,而且这霍子玉比自己小了十三岁,或许并非真的喜欢自己。 但听傅良吉念出诗文时,她才真的芳心乱颤,第一题他百息之内便已作出,或许可以称为事先准备了,但这第二题不到三十息便做好,而且写的还是目睹佳人离去、内心思念之情,尤其那最后写道:“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清新、美丽、含蓄而又唯美至极的词句,敲得自己芳心乱颤,虽是初见,但一颗心早已全部系在这英俊潇洒的少年郎身上了,哪还听得到其它声音? 一念至此,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再看那霍子玉,已是越看越发俊美,禁不住的面红耳热。 裴延龄也早就注意到了薛涛的表情,从听完霍子玉诗文开始,就神色恍惚,然后从发呆到羞涩、再到面上遮不住的微笑,现在还一脸看情郎的样子,看来已经是完全被霍子玉俘获了芳心了。 裴延龄知道,李繁组队夺取薛涛也是为了送给自己、巴结自己,这薛涛也确实是个美人,而且才华横溢,不过女人嘛,哪有权力重要? 如果自己有意相让,成全霍子玉,或许可以拉拢到霍子玉与他背后的霍仙鸣的支持,届时内有霍仙鸣、外有他裴延龄,文有当今右相崔损、武有禁军师长霍子玉,这大唐还不是自己翻云覆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靠拆东墙补西墙的巴结皇帝才能勉强站稳脚跟了。 裴延龄想及此处,便有了注意:此番张籍、白居易、霍子玉三人所作皆是难得的佳作,以圣上的爱才之心,此番怕是要全部晋级,那自己何不出上一题,帮助霍子玉晋级呢?一念至此,心下便有了主意,气定神闲的开始等待三组人过来东市。 裴延龄所料不错,德宗皇帝大笔一挥,表彰三人均为当世奇才,每人各赏纹银三百两,三队同时晋级。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59章 中立派出手 平康坊内外围观人士,见三组同时晋级,直呼万岁圣明,然后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德宗皇帝见状很是欣慰,此等诗会盛景,即便在自己小时候的玄宗朝也没见过,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裴延龄见德宗皇帝欣喜之状,心底想到:看来怂恿皇帝亲临诗会是做对了,接下来借出题之机给霍子玉一个人情晋级就是了,皇帝还看不出来踪迹,自己还能拉拢到霍氏祖孙,心下不禁乐开了花。 张籍、白居易、霍子玉三人缓缓走过天梯,霍子玉发现这天梯乃是铁制,灯笼头上有一根铁丝穿起来,更换很方便,将来撤下时也只需拉动铁线,实在巧妙。来到东市再看周围,更是震惊,原来平康坊周边街道聚集了数不清的人群,之前韩愈说会有大约二十万人,看来还真有可能。 进得东市,只见五人上座,薛涛下座,傅良吉一一介绍,上座中间那位看起来虚弱多病者,乃是太子李诵,李诵右侧乃是广陵郡王李纯,李纯身旁乃是右相贾耽。太子左侧乃是左相崔损与户部尚书裴延龄,霍子玉几人见太子都到了,这就要跪下行礼,李诵笑道:“今日诗会,乃是与民同乐,又非公事,我们也未着朝服,大家不必多礼,坐吧。”三组人这才在三张桌旁坐下。 薛涛从霍子玉走过天梯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霍子玉看,此刻霍子玉发现薛涛看她,忙报之粲然一笑,薛涛见状,反而羞得不敢再看,忙将头转向一边,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偷瞄霍子玉。 傅良吉笑着向李诵道:“太子殿下,请您出题。” 李诵笑着环顾左右道:“诸位不妨道来,此番当出何题呀?” 崔损拿眼直瞄裴延龄,裴延龄会意道:“太子殿下,不如以春为题如何?”裴延龄观察霍子玉已久,这霍子玉至今写的几首诗,都与春多少有些关联,于是猜想霍子玉最擅长写此类,于是便想拿来做个顺水人情。 霍子玉闻言颇为惊讶,这裴延龄还真了解自己,自己昨晚睡前还想着今天可能考春得试题,于是脑海中搜罗了不少跟春天有关得诗词,当下听裴延龄说出来春题,此时颇为惊讶,自己阿公说裴延龄极擅揣测人心,看来确实如此。看到裴延龄说完向自己微笑,当下便知道这裴延龄有意示好,想到此时不便与之作对,便赶紧微微点头微笑。 裴延龄看霍子玉微微得点头然后微笑,便知霍子玉已收下自己示好,心中很是畅快,听崔损赞同自己得提议,更是欣喜。 可惜就在此时,贾耽笑道:“老夫听闻子玉小友乃是李泌李相爷门下唯一弟子,还到少林寺习武七年,你现在背上背的玄铁棍也是少林所赠,是也不是?” 霍子玉不明白为什么贾耽突然这么问,于是道:“回相爷话,正是!” 裴延龄也有些意外,这贾耽平时不问朝堂党争,坚持中立,一心做事,今日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只听贾耽又问道:“王建小友据说弓马娴熟,颇有武略,是否?” 王建赶紧道:“学生也只是略通而已。” 贾耽又指着武元衡、白居易道:“听说你二人剑法也颇不错,白小友甚至还懂布阵?” 武元衡、白居易赶紧拱手谦虚。 贾耽问完以后向太子李诵拱手道:“太子殿下,此三组皆有武功,今日诗文比拼前几场纯为文斗,不如这最后一场以武战边塞为题如何?” 太子大笑道:“右相好主意!列位以为如何?” 裴延龄没想到贾耽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是为了出武战边塞题,心下有些恼怒,这老头子坏了自己交好霍氏祖孙的机会,不过他以后再想中立,门儿也没有,找机会得把他贬出朝堂才是。 傅良吉向众人道:“半个时辰为限,诸位,现在开始计时了。” 白居易、张籍、霍子玉等人也没想到,会突然让写武战边塞,这贾耽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张籍看向王建,王建会意,张籍常年在关内,从未去过关外,而自己早年去过边关,最近还有一首残诗就是写边塞的,于是便看向张籍道:“张兄,你我一起参详?” 张籍听完会意,知道王建有残诗,拱手决定二人一起写接下来的几句。 白居易没去过边塞,也没打过仗啊,柳宗元何尝不是?元稹更不用说了,还不到二十岁,家里宠着长大的,武功都不会。看来只能指望武元衡了,他来写,其他人润色。 孟郊和韩愈一起看向霍子玉,韩愈道:“子玉,哥哥我从没去过边塞,也不懂武功,这下爱莫能助了,顶多你写好、我帮着润色了。” 孟郊也道:“我倒是去过边塞,不过从没写过边塞诗,去年倒是想写一篇思念出征丈夫的怨妇诗,不过一直没能写就,你可以试试写怨妇诗呢?” 韩愈道:“不行,今天大喜的日子,还在天子和圣上面前,你写思念出征丈夫的怨妇诗,莫不是想打朝廷的脸面?这右相本来就是留得这个陷阱,你还敢钻?” 孟郊道:“那怎么办?二弟又没去过边塞,也没打过仗,怎么写?难道这最后一关我们认输?” 霍子玉笑道:“大哥、二哥,我虽然没去过边塞、没打过仗,但在嵩山官道曾经一人搏杀二百多杀手,比之战场也差不多,而且我师父生前跟我讲过很多边塞的战事,临终前还将安西塞外托付于我,从那以后我便一直读边塞诗文与文献,所以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我这就写。” 韩愈闻言大喜道:“好好好,没想到二弟一直没忘了李相爷的嘱托,往日的积累今日终于用到了!” 于是孟郊摊纸,韩愈研磨,霍子玉执笔开始写,神色肃穆,不多时,便道:“好了!” 孟郊大喊道:“霍子玉,交卷!” 东市所有人闻言都震惊了,不仅李诵、李纯父子非常意外,崔损、裴延龄都很意外,裴延龄本来还在担心贾耽坏了自己好事,如果霍子玉被淘汰,那自己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而且这贾耽还是明着算计自己,此番不敌,那往后将十分被动,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十几种阴谋诡计扳倒贾耽,没想到霍子玉居然第一个交卷了,这才不到半刻!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0章 天下咸服 听闻霍子玉交卷,王建、张籍、白居易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心里还略有惊讶,但是早不觉得夸张了,毕竟这厮前几场都是第一个交卷的。 元稹、柳宗元甚至都麻木了,反正心里也已经放弃了,见霍子玉又交卷,反而有些期待看看是什么内容。 薛涛却是非常担心起来,这少年郎不会是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才这么早交卷吧?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很容易因为粗心大意而出错了,何况这堂中太子李诵、左右相、裴延龄,个个都是人精,万一有什么说错的话,可能还会获罪。但一想到霍子玉是想在自己面前出风头,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又甜蜜又担心,哎,这个傻瓜! 这薛涛担心起霍子玉来,反而连孟郊韩愈都怪上了,心道,这孟郊据说还是霍子玉的结义大哥,怎么这么粗心,连审查一遍都不审查,写完就直接喊交卷?霍子玉年少不晓事,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韩愈也是,据说还做过校书郎,哪个校书郎写完东西不是再三审验,甚至找同僚审验?这韩愈现在这种表现,以前是怎么做的校书郎? 薛涛这么想韩愈,却是冤枉韩愈了,孟郊满心兴奋,连霍子玉写的什么都没仔细看,韩愈却是看了的,其中有几句话颇为敏感,但霍子玉还在写,他也不好直接打断,唯恐打断了霍子玉的思路,想着在霍子玉写好后提醒霍子玉,没想到这孟郊看霍子玉写完就直接喊交卷啊!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好直接骂孟郊急性子。 傅良吉收走卷纸后,韩愈才有机会拉着孟郊道:“大哥,你是不是都没看子玉写的内容?里面有好几句甚是不妥,怕是要捅娄子啊!” 孟郊道:“什么不妥?” 韩愈附耳低声说了两句,孟郊一听,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说话都哆嗦了:“我的娘哟,这下完了,全完了!” 韩愈道:“子玉年少不懂事就算了,你我还不懂?这些话我们自己兄弟关在屋里说出来还没什么,这大庭广众几十万人,还当着皇帝、太子的面!” 孟郊道:“惨了惨了,是我太急躁了啊!怎么办?现在要回来还来得及么?” 韩愈怒道:“要个球球,太子殿下都读完了!” 孟郊一看,果然,太子已经读完了,一脸严肃,完全没有了先前笑眯眯的表情,连广陵郡王现在都是面沉似水,心中直道这下惨了!几兄弟千算万算,结果因为自己一下疏忽,折在了这最后一步! 薛涛见韩愈与孟郊表现,心中已然猜到了大半,果然是孟郊粗心急躁坏了大事,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心乱如麻中下了决定,今日如果小郎君获罪,自己也绝不独活了! 此时只听太子李诵道:“傅良吉,读了吧。” 王建、张籍、白居易等人本来还在惊讶霍子玉写的这么快,以往写完,读诗文者无不放声大笑、拍案叫绝,这次太子和郡王读完都一脸严肃,这是什么情况? 王建、张籍刚一起写完边塞诗,武元衡自己的那首也写好了,正在跟白居易、元稹润色,此刻都好奇的看着傅良吉。 裴延龄也是一脑袋问号,这霍子玉能写了什么让这父子二人如此严肃、面沉似水?如果说错了什么话,小事自己还能替他辩护一二、落个人情,如果是大逆不道的大罪,自己也没办法,毕竟这外面还有几十万围观百姓、北边还坐着皇帝本人。 贾耽也有些意外,自己和李泌也是旧交,此番本来也只是考验一下霍子玉是否可堪大任,他写了什么能让太子一改常态呢? 在所有人复杂好奇的注视中,傅良吉摊开卷纸,走到东市西北的露台,面朝北面兴庆宫的德宗皇帝大声读道: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傅良吉声音古朴浑厚、语气慷慨、加上扩音喇叭的加持,通篇念下来,已是泪流满眶,不能自已,念完自己禁不住的向北跪了下来,仿佛是自己收拾了旧山河,朝天阙了! 平康坊内、东市内、包括兴庆宫内,都一片寂静,只有围观的群众先爆发出了冲天的嘶吼声。 贾耽率先鼓起掌来,向着霍子玉深深一礼,吓得霍子玉赶紧回礼。 王建面色肃穆的向霍子玉先是深深一礼,然后单膝跪地拱手道:“在下王建,拜见霍公子!”说完五体投地。 霍子玉见状大吃一惊,忙道:“王兄折煞小弟了!”说完赶紧扶起王建。 张籍大笑一声,撕了自己和王建做好的诗文,也来到霍子玉身前道:“在下张籍,拜服!” 霍子玉见状也赶紧扶住张籍,韩愈见状心下十分高兴,一来是因为收服了王建、张籍,二来还在担心诗词内容,毕竟堂上上座的几位,除了贾耽鼓掌,其它都没表态,此刻见大家如此,彻底放下心来。 柳宗元此时也哈哈大笑起来,对白居易笑道:“怎么样,乐天,服了没?” 白居易笑道:“哈哈哈,怎么能不服呢?绝对的服!” 元稹是看着白居易的表情从最开始的赞赏、变得怅惘、再变得轻松、最后笑出声,内心表示很理解自己这位兄弟的心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从最初的看不起、到惊讶、到生气、再到无语、最后放弃,想及此处,拍了拍白居易的肩膀道:“对,我和乐天都服了!” 武元衡闻言也是笑了起来,直道:“嗨,我们四人也是襟怀坦荡之人,不如人就是不如人,不用不好意思,今日能败给霍子玉,也是我等的荣幸了!”说着撕了自己的诗作。 李繁说道:“武兄说得是,今日之事,怕是将永留青史了,我等能亲眼见证并参与其中,就算撕掉诗文退赛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1章 靖康耻、朝天阙 裴延龄听完却是跟大家想的不一样,他此刻心内泛起惊涛骇浪,不同于围观群众和东市内众人的欢呼与激动,他一来惊叹这霍子玉的诗才、二来惊叹这霍子玉的胆大包天、三来开始揣度德宗皇帝的心思。 这靖康耻乃是大唐耻辱,当年吐蕃冲入长安,将靖王、康王虐杀,几十年来除了李泌以前提过一次,至今没人敢提,这霍子玉还真随他师父,这都敢提?! 其次,这霍子玉还真是毫无政治经验,这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也是他可以提的?亏的是自己想要结交这祖孙俩,否则随便找几句就能构陷一二,不说置他于死地,让他一辈子无法抬头、只能做个闲人还是没问题的,这个孩子还是太嫩了。 目前德宗皇帝还没有表态,自己还不便表态,以免触怒龙颜,朝天阙一句,自己倒是可以帮着辩解一二,但靖康耻,自己碰也不能碰,刚才贾耽鼓掌,这个烫手山芋就扔给他吧,不过,无论如何,今天以后,这老小子可别想再做中立派了。 围观的群众还在激愤讨论诗文内容,平康坊内已是杀声震天,纷纷表示要请求朝廷发兵,收复西域! 本来在担心霍子玉诗文大胆触龙颜的薛涛见状,反而不再担心,因为一旦百姓和平康坊内士子情绪煽动起来,所有人的视线就会因为“踏破贺兰山缺”而转移到收复西域,这就好办多了,朝天阙也可以借傅良吉跪拜德宗来应付过去。 薛涛想到此处,又不免有些嗔怪这小郎君的胆大包天,谁知朝霍子玉看过去时,他也正在看自己,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薛涛反而有些害羞,嗔怪的对霍子玉翻了一道白眼,装怒不再看他。 李诵、李纯父子此时相望一眼,严肃的面色开始变得轻松,是的,与薛涛想的差不多,只要周围百姓情绪被煽动起来,所有人视线都会转移到西域,霍子玉反而就安全了,德宗多半也会觉得霍子玉太嫩、没有政治经验,而不会再怀疑他驾长车、朝天阙的事情了。至于靖康耻,皇室敏感确实敏感,但是本朝其实并不避讳,不然李泌之前提起,就被直接贬黜了,事实上,太子李诵了解,自己这位父皇其实有心收复西域,只是疲于应付国内军阀、又没有财力保障而已。 德宗皇帝本来也并没有想太多,最初还觉得此时颇有文采,后来听到靖康耻,有些意外,听到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最后收拾山河朝天阙还有点不快,但是见傅良吉向兴庆宫方向跪下,反而有些释然了,这孩子师父李泌,临终托付他安西,自己也在场,这首诗词确实是写收复西域、平定四方、向自己汇报的雄心壮志,一点点的不开心,早就抛之脑后,心情也愉悦起来。 就在众人开心之时,摘花楼有人大喊道:“圣上,微臣斗胆启奏,请圣上治这霍子玉藐视皇室、欺君之罪!” 裴延龄有些意外,好家伙,这是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说这话?虽然听起来像自己平时爱说的词,但明显时间点没踩准啊,没看德宗、太子、广陵郡王祖孙三代欢笑、贾耽都拍手叫好、几十万百姓欢呼雀跃、东市内众人咸服么?你启奏你大爷啊! 众人定睛一看,乃是中书舍人李益,裴延龄心下笑道:“好家伙,先前你不肯为我所用,坚持依附朔方节度使崔宁,还跟宫里张贵妃眉来眼去,如今可别怪我踩你一脚!” 德宗皇帝已经在霍仙鸣的陪同下,从兴庆宫过天梯来到了东市,众人赶紧下跪,德宗笑着让大家平身,看向摘花楼问道:“李爱卿,细细说来,这霍子玉究竟有何罪状?” 李益道:“这霍子玉公然提起前朝靖王、康王之事,岂非藐视王室?驾长车、收拾山河、朝天阙岂非欺君?怕是霍仙鸣祖孙已经起了不轨之心,妄图颠覆大唐--” “住口!”德宗皇帝大怒道:“混帐东西,我看你才是想颠覆大唐!” 周围群众和平康坊内士子已经群情激愤,大喊起来:“打死李益!”“奸臣李益误国!”“杀了李益!”“李益构陷忠良!” 不仅外面的人和德宗皇帝大怒,东市内的众人也群情激愤起来,霍子玉和霍仙鸣则是赶紧跪下请罪! 德宗扶起霍仙鸣与霍子玉,看了一眼裴延龄,裴延龄心领神会,大声道:“圣上,臣裴延龄有话说!” 德宗道:“裴爱卿有何话说?” 裴延龄道:“舍人李益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诬陷忠良,臣请一一驳斥!” 德宗道:“你说吧。” 裴延龄望向李益道:“舍人刚说靖康耻乃是藐视皇室,此言不妥,前朝吐蕃背信弃义,趁我朝主力大军进攻叛军之际攻入长安,屠我百姓、烧我城池,靖王、康王英勇不屈,率军民誓死抵抗,战至最后一人依然誓死不降,最后双双被吊死在朱雀门!两位王爷虽死犹荣! 此事乃我大唐之耻,凡我大唐热血男儿,无不铭记在心、恨不能生啖胡虏肉、渴饮吐蕃血!今上早年也曾激励我等,与李相爷严词拒绝吐蕃无理要求,与吐蕃展开了数次大战,那时候你在哪里?!今天霍子玉提及今上带我等卧薪尝胆、不忘国耻,竟然被你说是藐视皇室?!” 李益闻言有些意外,按理说,谁站出来指责自己,都不会是裴延龄,这人一直拉拢自己,此刻为何指责自己?即使他为了拉拢霍氏祖孙,也不至于把自己和自己背后的朔方节度、张贵妃都得罪了吧?值得么? 李益还在思考,裴延龄却还在大声呵斥:“至于后面你指责的意图谋反、欺君就更是荒谬了,现场我们可是有几十万长安百姓在,有千百大唐士子在,你居然就这么断章取义的构陷霍家祖孙,你居心何在?驾长车是要攻打陛下么?那是要攻打吐蕃、收复西域!收拾被某些军阀糟蹋的旧山河然后朝天阙有何之错?不朝天阙难道还要朝朔方?!” 李益听裴延龄说话心惊胆战,这裴延龄怕是疯了,连朝朔方这种话都敢说,不怕皇帝发飙?当下心一横道:“圣上,裴延龄御前信口雌黄、大逆不道、诬陷朔方节度,其罪当诛!”只是很可惜,他的话早就被周围百姓的喊杀声淹没了。 东市外面和平康坊内读书人都在喊着:“裴尚书言之有理!”“诛杀奸臣李益!”“打死李益!”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2章 朕再出一题如何 裴延龄听周围群众都夸自己,然后喊着诛杀奸臣李益,心中大爽。 乖乖,当官几十年,第一次感觉这么爽,一呼百应的畅快感,不过这感觉刚感觉到一瞬间,想到德宗就在身侧,不敢有任何造次,赶紧下跪拱手道:“微臣恳请吾皇诛杀奸臣李益!” 孟郊、韩愈和白居易等人见状心中大快,太子李诵心中也在默念道,这就是民意,不可违,这李益还真是不会挑时候,没想到这霍子玉居然还擅长煽动人心,这奸臣裴延龄也是擅长推波助澜的高手啊。 霍仙鸣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他知道德宗在隐忍不发,授意裴延龄也是为了推波助澜、借刀杀人,不过无论如何,自己祖孙安全无虞。 德宗皇帝确实早就看不惯李益了,这人与朔方节度使崔宁走的太近,还跟后宫张贵妃的兄弟张秉良走的很近,两拨人暗通款曲、瞒着自己没少给崔宁好处,这崔宁整日招兵买马,他日必然不轨,今日借民意拔掉这个钉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德宗于是说道:“好了,裴爱卿传朕口谕,中书舍人李益,公然断章取义、构陷忠良,立即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裴延龄赶紧站起身大喊道:“传圣上口谕,中书舍人李益,公然断章取义、构陷忠良,立即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说完就见兵将把李益押了下去,也没人听清他喊的什么,因为周围来围观的百姓、平康坊内士子、东市内大小官员与士子,都在齐喊“吾皇圣明!” 德宗见状,心中甚是畅快,做了几十年皇帝,这是第一次感觉这么爽,小时候他老看玄宗皇帝受万民拥戴,此刻自己被几十万人称赞拥护,已然是超越了,当下心情大爽,脱口道:“来人呐,霍子玉心怀家国,不忘为国雪耻,今日加封为平西将军,禁军中路军二师师长,赏银五百两,朕等着看你他日带领我大唐子弟,收复西域,重现我大唐荣光!” 旨意传出,周围又是一片山呼万岁,霍子玉赶紧磕头谢恩,这德宗也是心情太好,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这么开心,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了,扶起霍子玉,握着他的手道:“朕宣布,本次诗会魁首是,霍子玉!” 东市周边一片欢呼声,禁军还点起了烟花,薛涛满面春情已是无法遮挡,万般心思都化作柔情缠在了霍子玉身上,在孟郊等人的起哄声中,站到了霍子玉身侧,含羞的看着霍子玉。 霍子玉心道,从这年代到前世的二十一世纪,隔了一千二百多年,这一千多年里华夏出现了无数的人才俊杰,自己身负一千多年华夏才俊的智慧,赢了也是全体华夏人的功劳,自己只是会背诵、然后根据合适的题目挑选出来而已,哪敢居功呢,想到这里,连笑脸都不敢有,恭恭敬敬的向四周和东市外百姓行礼。 德宗见霍子玉并不因获得魁首而得意忘形、反而谦卑有礼,心下甚为欣慰,然后看到薛涛与他良才女貌,不禁玩心大起,于是道:“子玉啊,本来呢,你已经是诗会魁首了,但朕再加试一题如何?” 堂内众人闻言一乐,不是吧,已经是魁首了还要加试? 霍仙鸣倒是知道这德宗怕是见才子佳人、郎才女貌起了捉弄的心思了。 孟郊拉过韩愈,附耳低声道:“老韩,我看今上怎么比我还不靠谱?” 韩愈闻言也附耳怒道:“你疯了吧,说这话也不怕被砍头!” 孟郊闻言也不怕,反而自顾自笑了起来。 德宗笑道:“其实吧,你应不应都行,反正你已经是魁首、抱得美人归了!” 霍子玉一看薛涛听德宗话后含羞状,拱手对德宗笑道:“那就斗胆请皇上赐教了!” 德宗闻言一乐,也不计较霍子玉的少年狂,说道:“既然你今日抱得美人归,不如就以爱情为题如何?” 傅良吉闻言,站在东市大喊道:“圣上加试一题,爱情!” 东市外百姓以为诗会这就要结束了,谁知道皇帝又加试一题,不晓得是什么情况,于是纷纷议论起来。 霍子玉听德宗加试以“爱情”为题,却是心下大定,好家伙,想什么来什么,幸亏自己早有准备,看向薛涛笑道:“那就有劳我家阿姐为我研墨了!” 薛涛听霍子玉说“我家”,心下已是一喜,再听他叫自己“阿姐”,更觉得甜腻腻,害羞道:“这是自然的。” 德宗见状,已是笑出了声,看着这些年轻人,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好多。 孟郊笑道:“子玉,你不会是已经想到怎么写了吧?” 霍子玉拱手笑道:“还请诸位赐教!” 众人见状,都觉得霍子玉已经抱得美人归了,此刻也就是随便应付两下,写爱情还不简单?德宗出这题也就是逗逗这一对佳侣而已。 却见霍子玉神色淡然,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执笔、洋洋洒洒,时不时蘸一下墨,众人也不知他写的什么,就见薛涛神情一变再变,便更是好奇霍子玉究竟写了什么。 柳宗元看着白居易和元稹道:“乐天、微之,你们猜子玉这次会写出什么来?” 元稹道:“爱情为题比较简单,但是看他这样,似乎写了一首长诗,而且薛大家本身就颇有才华,能让她神情一变再变,当为佳作。” 白居易点头道:“微之说得不错,我也这么觉得,爱情虽然好写,但是子玉或许会写出不一样的诗作来。” 柳宗元笑道:“嗯,我也这么觉得,这首情诗可能会千古流传。” 不多时,只见霍子玉放下笔笑道:“好了!” 德宗笑道:“臭小子,这么认真,写那么多,傅良吉,你来念吧!” 只见傅良吉拿起卷纸,立于东市,面朝平康坊与围观人群大声念了起来:长恨歌,念完自己停了一下,看向德宗。 元稹奇道:“陛下让写爱情,他写恨?” 白居易点头道:“嗯,有新意,我们继续听。” 德宗却不以为意,霍子玉第一首诗便以重逢苦写重逢的喜,此刻用恨写爱有何不可?于是示意继续念,只听傅良吉继续念道:“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3章 钦封诗神 一篇长恨歌,傅良吉刚念到“回眸一笑百媚生”,便已经开始有人拍手赞叹。 念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已是响起了大片的掌声,连德宗皇帝和东市内众人都鼓起掌来,裴延龄甚至亲自拿着喇叭给傅良吉继续朗读。 当念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句时,周围数十万人齐声鼓掌叫好,连裴延龄都被震撼了,大声的叫好。 最后傅良吉念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已经被扑天盖地的掌声、叫好声、喝彩声彻底淹没。 德宗皇帝都觉得自己手都拍麻木了,但还是止不住的想鼓掌,这诗文写的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自己也忘记什么君王礼仪了,大声道:“旷古未有、旷古未有!” 东市内柳宗元也把手快拍肿了,他此刻想赶紧飞到刘禹锡面前,跟他说这霍子玉究竟有多么惊天动地,是的,服了,此人才华旷古绝今,怕是屈原宋玉也比不过,此人才华通神! 白居易也是彻底服了,看向霍子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自己其实也一直想写杨玉环和玄宗来着,但是一直没有灵感,只有片段的几点词语,比如这回眸一笑百媚生,自己也想到了,但是只有两三句残句,这霍子玉不仅与自己所想一致,还写出了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浪漫至极的情话,苍天呢,此人莫非神仙?既不是神仙,那与我也太过相投,不仅与我想到了一处,还远超我所想,写出了这必将千古流芳的煌煌大作!当下不再多想,拼命开始鼓掌! 元稹也是彻底服了,好家伙,没考中秀才?看来霍子玉是懒得考,就这才华,几乎通神了,哪是自己可以比拟的,别说现在自己比不上,怕是终生都比不上了! 写诗不同于拔草,说拔一颗就拔一颗,哪怕是诗仙李白,也是很久才出一首佳作,普通人都是一年甚至几年、几十年才写出来一首佳作,这霍子玉今天佳作频出,还都是能流传千古的佳作,谁还不服?谁还敢不服?!元稹一念至此,立刻下定决心,此生只要霍子玉在场,绝不再写诗! 张籍和王建,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仰天大笑后拼命的鼓掌,二人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从今日开始,兄弟齐心,辅佐霍子玉! 李繁从今晚开始进入诗会,就一直在被霍子玉震撼,此刻已经彻底拜服,他仿佛看到了一颗新星正冉冉升起,自己真是瞎了眼啊,投靠什么裴延龄啊,自己师弟就是自己最可靠的一颗大树啊,抱紧这个大腿,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啊,苍天呢,幸亏自己醒悟了!顿时心中大快,拼命鼓起掌来! 崔损看着裴延龄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裴延龄怕是不止动了拉拢之心,或许以后都会巴结这霍子玉了,好家伙,自打认识裴延龄,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过,那眼中闪亮的神光是骗不了人的,当然,这霍子玉确实才华通神,就凭今晚的几篇诗文,足以流芳千古了! 韩愈与孟郊是所有人里唯二明白这首诗意味着什么的,三人七年前讨论过安禄山与杨贵妃,还提到了安禄山不为人知的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 孟郊不是没想过给这一句残诗续上,但是始终写不出来,他后来到了长安也曾跟韩愈一起琢磨过,但是二人只能想到“在天”对应“地”,但地上什么能对应呢,二人想了两年都没有想到最好的对词,此刻听霍子玉接上,“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此唯美浪漫的情话,当下叹服之余满是骄傲与崇拜,拼命的鼓起掌来! 薛涛是所有人里最早读了全诗的,最开始她看霍子玉轻松答应写诗,以为他就随便写写应付两句,谁知道他越写越多,自己也是越看越入迷,最开始几句便惊叹霍子玉才华,而后入迷了感叹杨贵妃的得宠、痛苦了杨贵妃的遭遇、再然后感伤二人阴阳相隔、最后看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感动得流出泪来,一颗心全化在这情郎身上,世上还有比这更美的情话么? 鼓掌持续了将近半刻,德宗率先停了下来,但是他依旧心情激动,他清晰的记得,当初李泌病逝的时候,这孩子写了化作春泥更护花,自己还想着或许有一天在他治下,大唐诗人辈出、比肩盛唐。 后来也是奇怪,这孩子在洛阳写了不拘一格降人才,后来大唐真的诗人辈出,而今晚诗会诞生的这些诗文,质量之高,足可匹敌盛唐,尤其这首长恨歌,比之离骚也不逊色,这就是远超盛唐的文治之功啊!这是自己爷爷肃宗、父亲代宗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如果未来,自己能收复西域,那。。。想到这里,德宗感觉心都开始发颤,是的,如果自己能收复西域,那自己的文治武功,将远超过往,比肩秦皇汉武与太宗,名垂青史?流芳千古?德宗一念至此,再也无法自拔,握着霍仙鸣的手颤声道:“仙鸣,你们霍家给我们大唐生了一个好孩子啊!” 霍仙鸣见德宗模样,说话都颤抖,大致就猜到德宗的心思了,怕是他动了文治武功远超盛唐的念头了,想想也能理解,这德宗本就有雄心壮志,只是一直受困朝内阻碍过多,而且以前没有看到这个希望,沉沦无作为。 如今自家霍子玉的出现,让德宗看到了成为千古明君这个诱惑,他怎会不动心?莫说德宗,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不动心!不过德宗动这心思也是好事,加以引导,能让霍子玉加速成长、扩充实力,按照当年李泌说的,自己大概还有三四年的寿命,得抓紧帮助子玉发展壮大才是了! 想到这里,霍仙鸣赶紧笑道:“霍家哪敢居功,都是陛下您英明神武,所以才感召上天让我霍家生下子玉,都是托陛下的鸿福啊!” 德宗心情本就很好,闻言更是大喜,千古明君这四个字的诱惑太大,他已经完全无法自拔了,欣喜之下,压下众人声音道:“傅良吉,传朕的旨意,霍子玉才华横溢、冠绝当世,玄宗朝有诗仙,肃宗朝有诗圣,前朝有大历十才子,今朕特钦封霍子玉诗神之名,赏银两千两!” 傅良吉一听愣住了,心道,什么情况,圣上钦赐诗神名号?这。。。还能这么操作么? 德宗见状,问道:“傅良吉,你还愣着干什么?” 傅良吉道:“陛下,凡人能封神么?” 德宗闻言也是一愣,裴延龄插话道:“住口,陛下乃是天之子,岂是凡人?!天可封神,圣上作为人间天子亦可封神!” 德宗笑道:“裴爱卿说的对,傅良吉,传旨吧!” 东市内其他人此时觉得脑子快不够用了,这霍子玉确实才可通神,但直接封为诗神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孟郊笑道:“玄宗朝的时候,贺知章见李太白,谓之诗仙,今陛下封子玉诗神,又有何不可?” 柳宗元笑道:“孟兄说得对啊,子玉才华盖世,诗神之名,名副其实!” 白居易想道霍子玉能和自己想到同一题材,甚至“回眸一笑百媚生”这句都能跟自己想的一致,全诗水平高超,绝非自己可比,也坦然笑道:“子厚说的是,子玉兄弟诗神之名,名副其实!”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4章 欢聚一堂 圣旨宣读,万众欢腾。 大唐前有诗仙,如今又有了一名诗神,似乎都恍然回到了开元盛世,于是纷纷喊起“吾皇万岁”来,德宗听到百姓山呼万岁,心情极为舒畅,屏退其他官员,拉着霍子玉等三组人,从东市过天梯去兴庆宫赴宴。 傅良吉传旨宣布诗会结束,禁军燃起烟花,万众欢腾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种恍然置身开元盛世的感觉,开开心心的在禁军安排之下有序返回家中,边走边津津乐道着诗会盛景。 德宗坐到龙椅上以后,这才发现霍子玉还背着那根玄铁棍,笑道:“子玉,你怎么还背着棍子?” 霍子玉笑道:“嘿嘿,背习惯了,我这就收起来。” 德宗示意他人妥善放起来,结果两个太监差点被压倒,霍子玉眼疾手快,赶紧抓住棍子,对二位太监道歉,二人哪敢接此道歉,连忙起身回礼,德宗笑道:“这棍子还挺重,据说一百多斤?” 霍子玉道:“对,一百八十斤,前朝大将军苏定方练功用的玄铁长刀融后重铸的。” 薛涛闻言一惊,德宗见状道:“薛大家别怕,子玉不会让你携带,也不会打你,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我收拾他!”说完笑了起来,然后叫了两名士兵将玄铁棍抬了下去。 薛涛被笑得有些害羞,挨着霍子玉坐下也不敢看别处,霍子玉轻拍了拍薛涛的手背,示意她放松,薛涛感受到霍子玉大手如此温暖,心下稍安,但这毕竟是二人第一次肌肤相亲,不禁又红了脸。 德宗待大家坐定,见美酒佳肴也陆续上来,自己举起酒杯道:“诸位都是我大唐俊杰,今日风采奕奕、又颇有君子风度,今晚夜宴,我们不分君臣、不用多礼、尽情畅饮!来,朕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赶紧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德宗见薛涛与霍子玉良才女貌、珠联璧合,于是笑道:“子玉,此时你的心情如何?可否跟大家说说?” 霍子玉听德宗问起,想起前世网上流传的有趣的言论,于是笑道:“微臣从小听人说各种人生百态,总结出人生四大喜事。” 德宗笑问:“何为四大喜事?” 霍子玉环顾一周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德宗与诸人纷纷大笑,连薛涛都被逗笑,心里却直嗔怪霍子玉孟浪,洞房花烛夜都说得出来。 孟郊瞧了一眼霍子玉,又瞧了瞧元稹,想起元稹谩骂自己,尤其想到元稹还曾觊觎薛涛,于是有心讽刺元稹一番,起身拱手对德宗道:“陛下,我兄弟说得这人生四大喜,让我脑中茅塞顿开,深有启发,于是我想到人生四大悲。” 德宗甚为好奇,问道:“孟爱卿不妨道来。” 孟郊一礼后说道:“这四大悲,一则久旱逢甘雨,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 韩愈闻言一口酒喷了出来,德宗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王建见状,也站起来道:“孟兄,我似乎明白你所说得四大悲了,我来接着说一说,你看对不对吧。” 孟郊道:“王兄说说看。” 王建笑道:“这第三悲,洞房花烛夜,隔壁!” 元稹见他二人此状,反而笑了,本来他也喜欢薛涛,但是霍子玉几度诗文碾压之下,他早已心服口服,霍子玉抱得美人归,他也没什么不服的了。 更何况元稹觉得自己年轻,何愁女人,而且薛涛是贱籍,就算自己得到了,也是无用,连裴延龄都要巴结霍子玉了,自己夺来终究还是要为了巴结而把薛涛送给霍子玉,所以从德宗钦赐霍子玉诗神之名时,他就打定主意巴结霍子玉了,也不再打薛涛主意,女人还是仕途,他元稹一向拎的很清楚,所以此刻听二人似乎有意调侃,反而坦然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仅大笑,笑完还忙装傻地问道:“王兄这话说得好逗啊,洞房花烛夜,隔壁,难道你是在听人家墙根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这元稹看起来也十八九岁了,怎么说话这么猥琐孟浪? 不过这话霍子玉倒是仿若未闻,这种话跟后世黄段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 德宗闻言却是打趣道:“你们少年人倒是顽皮,别人洞房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说完问道:“王建,那你说说最后一悲是什么?” 谁知此时元稹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陛下,学生似乎悟到了,我也来说说看,这四大悲最后一悲。” 德宗笑道:“好,你说说看,让孟郊和王建也评价评价!” 元稹拱手后说道:“最后一悲嘛,金榜题名时,别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在座的所有人里,除了霍子玉年少没有参加科举、决心走武道之外,只有孟郊和白居易没有考中,白居易似乎知道元稹是为了回应孟郊的讽刺、并无心讽刺自己,所以闻言并不着恼。 不过孟郊闻言也不恼,这类讽刺他听得多了,而且元稹又没指名道姓说他,无所谓,所以笑着就回了自己座位。 德宗看了一下宴席中众人言行,大致已经在内心对几人有了些判断。 首先,孟郊、韩愈是铁定跟霍子玉穿一条裤子了,共进共退。 其次,王建刚才在东市已经认主,张籍也是下定决心跟着霍子玉。 再次,这李繁和元稹看霍子玉的眼光明显变了,从平视到仰视再到现在的附和赞赏,怕是也铁了心跟随霍子玉了。 然后是柳宗元,看样子他也是被霍子玉的才华彻底征服,而刘禹锡、韩愈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刘禹锡对霍子玉引为知己就差跟他结拜了、韩愈又是霍子玉的结义二哥,这柳宗元以后怕也会是霍子玉一派了。 最后加上霍仙鸣奏报的李愬兄弟、马瑞增、李光颜、郑余庆,这霍子玉一派也算颇具规模了,再加以培养,将成为自己手中一道利刃,未来逐渐扫平朝堂、平定天下、收复西域也将成为可能。 不过武元衡和白居易似乎还在摇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表态,看来得亲自帮霍子玉一把,然后把其他人牢牢拢在霍子玉身边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5章 圣眷在握 德宗倒不怕霍子玉一派结党篡位,主要是听李泌说他是鬼谷传人。 前几年他问过顾况,顾况对鬼谷门也颇为了解,鬼谷门人有一条铁律,代代为臣子,誓死不篡位。而且他让顾况为自己占了一卦,说将有天降之人辅佐自己。 顾况他是了解的,与李泌一样,对大唐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既然说天降之人辅佐自己,那就印证了鬼谷门的铁律和谶语,霍子玉就是上天派来帮自己兴盛大唐的,所以不妨帮他们一把,令其坐大,否则也无法震慑其它势力。目前霍子玉一行人最大的困扰,一是酿酒赚钱,二是在禁军站稳脚跟,自己不妨助其一臂之力。 德宗一念至此,于是笑道:“子玉,你阿公说你有心做酒坊酿酒是么?” 霍子玉道:“对,李愬与张籍将负责这些事。”张籍闻言赶紧拱手向德宗示意。 德宗缓缓道:“酒坊啊,不好弄,如果要酿很多酒,还需要大批的粮食啊。” 霍子玉见德宗这么说话,便知道德宗一方面想帮助自己,一方面也想捞点好处,只是不便明说,想让自己给他个坡下,于是说道:“皇上说的是,确实很难,不过微臣相信,不管多难,在皇上英明神武的指导下,一定能逢凶化吉、财源滚滚。” 德宗闻言,心下大慰,这霍子玉简直一点就透,于是笑道:“哈哈哈,说得好,不过光是口头指导你们还不行,还得以实际行动支持你们,这样,我以私人名义,支持你们一千两,用作前期成本与运转,你看怎么样?” 霍子玉拱手道:“多谢圣上隆恩!” 此言一出,夜宴里几人纷纷睁大了双眼。 张籍一听,有门啊,有皇帝的支持,这酒坊就肯定能成! 王建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好家伙,这霍子玉确实懂得揣测人心,也会来事,跟皇帝你来我往几句话这就把天大的事给定了,还都云淡风轻的! 元稹、李繁闻言心下也是一惊,直道自己找对了人,能这时候抱上霍子玉的大腿,将来飞黄腾达绝不在话下啊! 元稹想到刚才跟孟郊还骂了一架,孟郊可是霍子玉的结拜大哥,等下一定要给他好好道歉,大家都是读书人,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真心道个歉就没事了,可不能因此留下心结。 孟郊、韩愈对望一眼,彼此意会,这皇帝,子玉给他坡,他就下驴,两人说话也是基本滴水不漏,皇帝既捞到了钱,又给群臣没留口实。 还有,霍子玉如今加上今夜的封赏,也就四千两,皇帝出一千两,这就是两成,君臣二人不动声色的一番对话,已经把未来利润分成都定好了,德宗两成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而且做的还是将来做遍世界的大生意,双方怎么看都双赢。 当然,皇帝是可以帮助解决粮食问题、漕运问题,甚至很多人事关系都能打通,这个是帮了大忙的,要占两成利,其实不算多,但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德宗对自己兄弟一派的提携。 柳宗元、武元衡、白居易也有些意外,这君臣二人上下牙一碰,这就勾搭到一起了?霍子玉看来不仅写诗了得、功夫高强,这拍马屁勾搭人的功夫也是很强啊。 柳宗元倒是觉得无所谓,自己哥们儿刘禹锡现在就差飞过来跟霍子玉结拜了,韩愈还是霍子玉的结拜二哥,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是霍子玉的兄弟,加上自己其实对他也是深深佩服,一起做事倒也无妨,或许跟他一起做事,还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武元衡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看清德宗的意思,这霍子玉圣眷如此,可谓风头无两,未来绝对不可限量,霍子玉、孟郊、韩愈、张籍、王建等几人已经有结党的趋势,看李繁和元稹的意思,也是铁了心要跟霍子玉一起走了,皇帝似乎还对他们结党大加鼓励,刚才在东市,看裴延龄都有心巴结霍氏祖孙,如果自己不低头归顺,将来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了!不抱上这条大腿,至少也不能被他一脚踹了啊。一念至此,赶紧举杯找霍子玉敬酒。 白居易则是听了德宗的话,才知道德宗是提醒自己表态,他恍然大悟,环顾一周,这才发现好像除了自己和武元衡之外都已经表态了,当下心里也有了主意:自己哥们柳宗元、刘禹锡都非常喜欢霍子玉,连元稹都铁了心追随霍子玉了,自己能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做事,何其快哉?!而且陛下如此关照霍子玉,看霍子玉也是有大志的人,跟着他说不定还能实现人生理想! 这些人想什么,薛涛不知道,但听这君臣二人简单几句对话已经有些发懵了,这圣上还能这样?自己这位小郎君竟然如此自然的跟圣上谈利益分成?当初剑南节度使韦皋也没有如此圣眷吧?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德宗皇帝又道:“对了,子玉,你阿公有没有跟你说武道会的事情?” 霍子玉道:“阿公有说。” 德宗笑道:“六日后,我大唐武道会就要举办,四天时间比试,这几天你可要注意身体,年轻人,不要太放纵。” 薛涛闻言已是羞得抬不起头,霍子玉心道,“我勒个去,这皇帝公然开车?” 其他人纷纷面色古怪的看着霍子玉。霍子玉厚着脸皮笑道:“陛下放心,子玉一定以国事为重!” 德宗满意地说道:“好,知道分寸就好,赢得大唐武道会后,年后还要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你可要努力,为大唐争光,明白么?” 霍子玉道:“子玉明白此次武道大会的重要性,一定尽全力打败异邦夺魁、为我大唐争光!” 德宗叹道道:“好,你能有这心就好。”说完举杯向众人敬酒,众人见状,一边举杯,一边在心里确定了皇帝确实很看重霍子玉,对他的期盼很大! 元稹见白居易脸皮薄,于是自己拉上武元衡和白居易,一同向霍子玉敬酒,德宗见状,心下大慰。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6章 大唐北庭都护府陷落 薛涛见霍子玉频繁喝酒,有些心疼,担心他喝醉,便频频夹菜喂他,其他人见状纷纷大笑。 孟郊喝了不少,光是跟元稹就一起喝了四五杯,此刻已经有了点醉意,见薛涛与霍子玉,便开始胡言乱语道:“谁都不许灌我子玉兄弟了啊,他今晚还要洞房花烛呢,你们把他灌醉了,稀里糊涂睡一夜怎么办?哈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大笑,薛涛也含羞得低下了头,霍子玉轻拍薛涛手背道:“嘿嘿,我这大哥就这样,喝点酒就嘴上没个把门的,等下你随机应变,看我怎么收拾他。” 薛涛闻言刚要劝霍子玉,只见霍子玉已经拱手冲孟郊说道:“大哥,俗话说长兄如父,你弟妹今日初嫁,想先给长兄父敬酒三杯!”说完看着薛涛道:“对吧,阿姐?” 薛涛闻言会意道:“奴家先敬大哥三杯!” 说完拿皇宫酒杯倒了三杯,这皇宫酒杯多是用来装葡萄酒的,是普通酒杯的三倍大,三杯酒倒完,孟郊看着直打颤,但这霍子玉把话已经堵到这了,自己于情于理都要喝啊,于是硬着头皮连喝三杯,喝完直接原地打晃,霍子玉赶紧把他扶到座位上,然后转头看向了韩愈。 韩愈吓得汗都下来了,忙道:“子玉,我可没招你啊,对吧,弟妹,你看二哥我多老实的一个人,刚才大家笑我愣是没笑!” 薛涛见韩愈害怕的样子,掩口笑了起来,霍子玉笑道:“嘿嘿,那好吧,给二哥换小杯!” 韩愈闻言大喜,接过酒杯喝了三杯,虽是小杯,但是他酒量本就不好,连喝三杯已经开始头晕,但是想到德宗皇帝还在座上,自己也是第一次面圣,可不能失了仪态,于是喝完不再说话,用袖子掩盖着,使劲掐自己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德宗见霍子玉略施小计就灌倒了孟郊,大觉有趣,感觉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自己都变得年轻了,于是频频开始敬下座的诸位,皇帝敬酒,大家谁敢不干了啊,于是纷纷干了。 德宗此时想起来一件事,对霍子玉说道:“对了,子玉,大唐武道会后,你还要应对禁军的挑战,你可要做好准备。”说完兀自起身,便走便缓缓说道:“朕知道一下提拔你做师长有些违规违制,但你也要明白,朕也是有苦衷的。” 众人见德宗突然说起心事,纷纷清醒了不少,竖起耳朵听德宗说起话来。 只听德宗继续仰天一叹后沉声说道:“大唐周边,异邦崛起,势力越来越大,与大唐冲突也越来越多,就在这几年,葛逻禄在吐蕃的扶持下在西域崛起,如今已几乎和回鹘分庭抗礼;北面的契丹、东北的室韦以及靺鞨诸部,都在崛起,大唐对边关的控制力度越来越弱,国内节度使的问题都没解决,也没有余力控制边关了。 今日我们君臣相对,不妨说些掏心窝子的话,玄宗朝的时候,安禄山画海内舆图,说我大唐疆域三千多万平方公里,如今朕再看舆图,我大唐疆域不足当年五分之一了。所以,你们都明白吧,朕和大唐,都需要你们赶紧成长起来,挑起担子!” 众人听德宗皇帝此刻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心里是全明白了。 原来,皇上之所以屏退所有大臣、甚至屏退霍仙鸣,只召见这三组参加诗会的人才,就是要亲自为霍子玉培植党羽,让霍子玉一党尽快成长起来,你可以说德宗重视霍子玉一党,但是换个角度说,如今朝堂和大唐的问题也真的很严重了,否则不至于皇帝如此心急。 德宗看着霍子玉缓缓说道:“昨日朕刚收到回鹘密报,说北庭已经陷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霍子玉神色黯然道:“意味着,如今塞外只有安西一府在苦苦支撑了。” 德宗叹道:“那你知道,北庭为什么会陷落么?” 韩愈、李繁、白居易等人听德宗如此提问,一边思考,一边看着霍子玉,看他怎么回答。 霍子玉很久没有出声,最后沉沉吐出两个字:“时间!” 德宗点头道:“李元忠老将军已经七十三岁了,在北庭守了三十八年!回鹘人说,他们去北庭的时候,大战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北庭将士都被野兽啃食和腐败的只剩尸骨了! 很多将士的尸骨还被风沙掩埋,最后他们在大都护府门口凭借腰牌才找到了李元忠老将军的尸首,满身盔甲,破碎的不成样子;头盔不知道掉在哪里了,身中十几箭!白发苍苍的老人呐,背靠着墙、长枪拄着胸口,硬是没倒下!北庭八千将士,无一投降,全部战死! 回鹘人说,他们掩埋尸首的时候,满眼看到的都是老兵们随风飘起的白发,大唐这些将士不是败给了凶狠的异族,而是败给了岁月啊!” 霍子玉闻言已是热泪盈眶,前世他读过相关文献,不过因为资料的匮乏,后世所有人都以为北庭大概在贞元五年(公元790年)前后就陷落了,没想到其实大概一年之前才刚刚被吐蕃占领,他在后世只知道安西大将军郭昕白发战死,细想来,李元忠又何尝不是“白首老帅为国死”? 霍子玉用尽全身气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德宗转述的回鹘密报发现了异常,于是向德宗拱手道:“陛下,北庭在地域上更靠近回鹘,即便有葛逻禄牵制着兵力,但是回鹘可是有着打败吐蕃、葛逻禄与其他西域联军的实力,竟然被葛逻禄牵制而无法分兵救援北庭,这是说不通的,而且回鹘居然是在大战过后的大半年以后才去增援,明显是想坐视北庭被灭,然后接管大唐在西域的势力,吐蕃是很凶残,但是回鹘也是狼子野心!”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德宗难过的低头道:“不怪回鹘见死不救,大唐衰微,安西北庭垂悬塞外,西域各势力当然不想大唐再参与西域之争了,联合排挤大唐势力,也可以理解,只怪我们实力不济,只是可惜了北庭八千多将士,他们从朕小的时候就在天山一带驻防了啊。”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67章 李泌的叮嘱 其他人听德宗皇帝说得话,都沉默了。 霍子玉不知是说给谁听,还是自言自语,只听他缓缓说道:“三十八年,就算当年才十八岁,如今也年近花甲了;三十八年,我大唐人均寿命也才三十八年,三十八年,几乎就是一个人的一生了!这些北庭将士在环境恶劣的塞外,坚持了三十八年!这是何等的坚忍与强悍!大唐二字能震人心魄,都是靠这些将士用命换来的!” 所有人闻言都沉默了,连德宗都一边流泪一边说道:“他们对得起大唐,是大唐对不起他们啊!” 正在众人难过之时,只听霍子玉缓缓道:“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德宗拍案叫道:“好一个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霍子玉,希望你牢记你师父临终的托付!救援安西、收复西域!” 霍子玉起身单膝跪地道:“微臣绝不敢忘!” 德宗道:“好!”说完然后目光一扫下座所有人道:“以前,朕看不到振兴大唐的希望,但是今天,朕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复兴大唐的希望!你们都是大唐的俊杰,文武双全,从今天开始,朕希望你们好好帮助子玉,复兴我大唐!这杯酒,朕代大唐敬你们!” 下座众人何曾见过皇帝说过这等推心置腹的话?早已感动的泪流满面,武元衡、元稹、韩愈等人已经痛哭失声,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繁、元稹、白居易、武元衡已经彻底明白了,皇帝就是信任霍子玉,而且希望他早日成长起来,建功立业、扶兴大唐,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从今以后,撸起袖子跟霍子玉一起干到底了! 韩愈和孟郊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但是此刻也很是动容,二人泪流满面,皇帝推心置腹的话语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自己兄弟先前的所有关于朝廷和帝心猜忌的担心都是多余,以后有皇帝撑腰,放开手干就是! 更重要的是,现在皇帝亲自给霍子玉培植党羽,圣眷如此,夫复何求?自己这一波人散了宴会以后,明天少不得在霍子玉府上一聚,届时喊上李愬、李光颜、郑余庆等人,这就算正式结党了,而且目前自己这一党从未在朝堂站队,与朝中几派并无瓜葛,能趁机迅速发展起来。 孟郊安定情绪后心中喜道,自古至今何曾见过皇帝亲自给扶持结党的?御赐结党也算旷古绝今了! 这时只听皇帝说道:“对了,子玉,你阿公说你尚未取字,是也不是?” 霍子玉道:“师父去世的早,加之年幼,就没取字。” 德宗笑道:“那朕给你取个字如何?” 众人一听,纷纷惊叹羡慕,霍子玉道:“多谢圣上!” 德宗道:“赐你字良臣如何?希望你能做我大唐的忠良之臣、贤良之臣。” 霍子玉赶紧行礼道:“谢主隆恩!微臣必将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望!” 韩愈一听,好家伙,自古做大臣的没有能得“良臣”一字的,试想,得做到什么成就才能称良臣呢? 德宗笑道:“起来吧,现在开始,我们只喝酒,不谈事,今日不醉不归!” 虽然德宗说只喝酒不谈事,但是北庭陷落的消息以及边关将士的事情让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德宗见状道:“子玉,还记得你师父临终前怎么跟你说的么?要你牢记谨慎、稳重。” 众人听德宗说起这个,纷纷放下酒杯仔细听他与霍子玉君臣二人对话。 霍子玉拱手道:“微臣从未敢忘!” 德宗抚须道:“大唐如今虽然危急重重,但是还不至于就崩溃了,朕小的时候,你师父也跟朕说过一番话,今天朕来告诉你。” 霍子玉拱手礼道:“臣洗耳恭听!” 德宗缓缓道:“那是前朝了,后宫乱政、鱼朝恩与李辅国擅权,安史之乱还没有完全平定,国家一片乱局,朕那时候还小,每天都焦急的去宫里听大臣们讲国政,你师父见了,后来私下问朕,是不是觉得国家一片纷乱? 朕说是,太乱了,朕好想有安禄山说得一双黄金手指瞬间拨乱反正。 你师父笑了,说世上哪有什么黄金手指,路都要自己走出来,天下都要自己一点点打出来。 你师父告诉朕,一定要永远记住:越是时局纷乱,你越要冷静,保持镇定,不能着急。着急解决不了问题,它只会让你自乱阵脚,从而作出错误的决定,所以你一定要冷静、理智,你要耐心的分析时局,和身边的朋友找出解决办法,然后脚踏实地的去执行,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到每一个规划的步骤,这样,你才能最终解决所有问题,达到你的目标。” 霍子玉闻言很是赞同,这确实是师父的风格,也跟自己性格相似,而德宗似乎也是这样的人,此时只听德宗又道:“可惜啊,朕是个毅力很差的人,做什么事,遇到困难就先想着放弃,所以空有大志,蹉跎了这些年。” 霍子玉闻言正要劝,却见德宗伸手阻止,然后只见他笑道:“哈哈哈,你不用劝慰,朕了解自己,这本来就是朕的缺陷,不用避讳,就像之前说的,朕以前真的看不到希望,但是现在,有你们在,朕有信心解决难题,拨乱反正,振兴大唐!” 见众人不敢言语,德宗又是一笑道:“哈哈哈,朕能不能做成千古明君,就看你们的了!” 孟郊闻言拱手道:“陛下,古人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学生相信,在陛下的励精图治之下,君臣戮力同心,我大唐一定能蒸蒸日上、再创辉煌!”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表态,德宗心中大慰,举杯再敬众人,众人纷纷举杯干了,君臣十几人从酉时三刻直喝到将近子时,喝了将近五个小时,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被宫里的车送回住处。 除了霍子玉! 霍子玉其实基本没怎么喝,一来德宗知他年少、不让他多喝,二来其他人都怕被他用言语堵住灌酒,加上觉得是他和薛涛大喜的日子,所以除了李繁、元稹、白居易、武元衡找他喝过几杯、德宗敬大家酒他喝了几次,其他时间几乎都没喝。 他前世所在的亳州,本就产酒,隔壁河南鹿邑也是产酒大户,所以前世他周围的酒文化很是盛行,他前世酒量就好,能喝二斤白酒,这大唐酒度数还不及前世某些啤酒,他今晚也就算喝了不到一瓶啤酒,压根没醉,不过他太滑头了,见其他人都喝醉了,于是也装作喝醉的样子,由霍东驾车并薛涛回了家。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68章 薛涛的心事 霍子玉躺在薛涛腿上,见马车帘布已经盖上,霍然坐起,望着薛涛嘿嘿直笑,薛涛以为他喝多了要发一发疯,便要过来抱着霍子玉继续躺下,霍子玉笑道:“阿姐喜欢抱我么?” 薛涛羞道:“你。。。” 霍子玉道:“嘿嘿,放心吧,我没喝醉,刚才我装的。今生我不会喝醉,要喝醉也是在救援安西之后的庆功宴上!” 薛涛笑道:“就你心眼多,装醉装的还挺像,把圣上都骗过了。” 霍子玉笑道:“陛下知道我是装醉,你没看他都没怎么让我喝嘛?” 见薛涛笑了,霍子玉这才道:“再说了,就算装的像我也敢骗阿姐啊,你看刚才,我要是装醉占你便宜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薛涛听霍子玉说话没个正形,嗔道:“你真坏!” 霍子玉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薛涛笑道:“谁能想到大唐诗神居然在一辆马车里欺负一个弱女子呢?” 霍子玉也调笑道:“那有谁能想到,大唐诗神欺负的居然是他自己的女人!” 薛涛听霍子玉说自己是他女人,含羞嗔道:“枉你还是大唐诗神,居然舍得欺负自己女人!” 霍子玉一把拉过薛涛,抱在怀里道:“什么诗神不诗神,我不稀罕,比起诗神之名,我更稀罕阿姐你!” 这还是薛涛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自己后背就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心下大羞的同时,又感到一丝的沉迷,这浓浓的男性气息、结实而又温暖的胸膛,还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纤腰,小郎君的鼻息就打在自己后颈,感觉又羞、又暖、又踏实,有一种安心和沉迷的感觉。 自己从十几岁家道中落就被罚入乐籍,后来韦皋因为自己长的像他去世的女儿,把自己调入剑南节度府,后来自己任性、奚落官员,然后被那些人构陷自己跋扈受贿,韦皋连调查都没调查就把自己罚去一个偏远的流氓军团做军妓,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临走前韦皋说的话,他一脸轻蔑的说“贱人就是贱人,始终改不了贱毛病。” 呵呵,自己那时是何等的失望、寒心,对人生充满绝望!幸亏半路被一帮人劫走,辗转来到长安,在平康坊闲养着,长达六年。 若非自己被劫走,如果真的到了流氓军团做军妓是什么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这些年来,漂泊、孤苦、绝望、灰暗是自己内心的全部写照,今天的诗会,眼前这位少年郎,简直像一道阳光照进了自己的生命中,让自己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自己本就是贱籍,能陪伴他左右已是有幸,他被皇帝寄予厚望、又是大内总管霍仙鸣的亲侄孙,如今又是平西将军、禁军师长,纳自己为妾怕都是不可能,自己哪能配的上他? 正在薛涛思绪万千的时候,只听霍子玉柔声说道:“阿姐跟着我,总要有个名分,你没有别的亲人,我也只有阿公一个亲人,就一切从简,明天中午我请阿公过来府上,让几位结义兄弟作证,纳你为妾,你看好么?” 薛涛听到,仿佛在做梦,她可是贱籍,而他是大唐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居然敢在这时候纳她为妾?不怕其它官员弹劾他?不要前途了?将来谁不笑话他?! 想及此处,赶紧道:“不妥,奴家是贱籍,能陪伴公子左右已是三生有幸,公子前途要紧。。。” 话没说完,屁股上已经轻轻挨了一巴掌,正当她害羞时,只见霍子玉一手拍着自己肩膀,然后说道:“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安排,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关我什么事?!你要再说不配的话,我就真的打你了啊。” 霍子玉说完,又将薛涛抱在怀里,然后柔声道:“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如今既然跟了我,我就断不能让你像过去那样无依无靠、受尽委屈了。” 薛涛闻言流下感动的泪水,父母过世后这是第一感受到这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霍子玉附耳道:“以后记得好好做我的贤内助、好帮手,我们将来有很多大事要做呢!” 薛涛含泪答应一声,然后任霍子玉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她发现,他的动作,好温柔。 正在薛涛和霍子玉亲密的时候,霍东道:“公子,到家了!” 二人赶紧整理衣服,霍子玉跳下马车,向着薛涛道:“来,我扶你。” 薛涛见霍东在侧,含羞伸手,谁知霍子玉一握住美人柔荑,轻轻一拉,薛涛就从马车上歪**来,正要惊呼出声时,霍子玉已经一把抱住,将她横抱在怀里,只听霍子玉大笑道:“今夜公子我抱得美人归!” 霍东见状直笑,薛涛羞得一头扎进霍子玉怀里不敢抬起。 霍子玉到了大厅,指着身旁的薛涛对众人道:“以后这位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了,你们可要尊敬她、听她的话哟!” 薛涛虽然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的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也不必多礼。” 见过众人后,薛涛便与两位丫环伺候霍子玉沐浴更衣。 睡觉前霍子玉害羞道:“阿姐,我年纪还比较小,不适宜圆房,还请阿姐原谅。” 薛涛难得见霍子玉害羞,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霍子玉对自己背诵能力十分自信,所以肯定自己一定会赢,所以昨天就安排春桃、秋月将里间收拾出来,多弄了一处床铺给薛涛住,自己则在外间住。 春桃和秋月两个丫环,虽然只有春桃头天在阿公安排下给自己暖床,但是后来自己也没再让她们给自己暖床,考虑到自己其实早已寒暑不侵,不需要暖床,于是让春桃与秋月在二人中间扯上帘休息。 霍子玉睡前想到自己前世不擅长跟女孩子交往,虽不说是钢铁直男,但总是显得笨拙,但是今生却能和薛涛、春桃、秋月三人相处融洽,这才发现,其实和女孩子相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69章 大唐边陲危机的原因(爆更一章) 第二天一早,当霍子玉醒来的时候,只见薛涛和春桃、秋月一起进得屋来,带着洗漱用品,薛涛已经挽起了长发,看着霍子玉反而有些害羞,想到当着春桃、秋月的面,给她这个女主人留些面子,于是也不逗她,安心的洗漱、换衣。 到了吃饭的时候,薛涛坚称自己是妾,不敢坐下,霍子玉道:“外面什么规矩我不管,到了我霍家,就要守我的规矩,你该坐就坐,不然我就要收拾你!” 薛涛明白霍子玉说得收拾是什么,于是害羞着就坐下了,不过不敢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了霍子玉一侧的下位,霍子玉也不便再说什么,愿意坐下就好。 两人刚吃过饭,便听到门外有人进来,霍东领着韩愈、李愬、孟郊便进来了。 霍子玉道:“三位兄长怎么来这么早?” 李愬道:“兄弟,我可是一早就听大哥说了,你昨晚大显神威、一举夺魁,抱得美人归啊!”说完看着薛涛道:“这位就是弟妹了吧?” 霍子玉道:“阿姐,这位就是我三哥,李愬!” 薛涛福了一福道:“见过兄长!” 李愬笑道:“哈哈,不必多礼,你跟着子玉喊三哥就行,”说完看着子玉道:“子玉就是厉害啊,我看弟妹如花似玉、国色天香、气质脱俗--” 孟郊打断道:“行了,就你肚子里那点知识,还拽什么词啊,我看你脸挺白啊,我跟你二哥都没受弟妹的礼,你倒是先笑纳了!” 李愬正要回孟郊,霍子玉却是先笑出了声:“哟哟哟,大哥昨晚喝的是酒不是迷魂汤吧?怎么忘了昨晚怎么受礼喝了三大杯了?要不再受礼来几杯?” 薛涛闻言想到昨晚霍子玉故意拿话堵孟郊、然后把孟郊灌醉的事,掩口笑了起来。 孟郊老脸一红道:“那是你使诈!” 李愬笑道:“哟呵,什么事?子玉,赶紧说说!” 孟郊装怒道:“谁再提,老子跟谁急啊!”说完急忙转移话题,对霍子玉说道:“兄弟,还是正事要紧。” 霍子玉把三位兄长让进大厅,孟郊道:“昨晚陛下亲自给你拉拢党羽,这些人今天一定早早来拜会你,我们可是你结义兄弟,岂有晚来的道理?” 霍子玉闻言回道:“其实我也没想到陛下居然屏退左右、亲自为我拉人。” 韩愈道:“这一来说明陛下对你的信任,二来说明,大唐的状况真的不容乐观,或者说,情况颇糟。” 孟郊道:“是的,如今朝里还有党争,后宫张贵妃又张扬跋扈,偏偏陛下又无可奈何。各个节度使也都虎视眈眈。” 韩愈道:“据我在秘书省接触到的案牍档案看,陛下昨晚说得不错,周围异邦都不老实啊,吐蕃、葛逻禄攻陷北庭、回鹘蚕食西域、契丹隐隐有成势之象、新罗也动了异心、室韦左右摇摆、渤海国与靺鞨心猿意马、安南与南诏逐渐势大,大唐如今已是危机四伏了。” 霍子玉道:“陛下虽有心收复西域,但如今北庭被攻陷,安西已经独悬塞外,我们真要快点成长才是了!” 霍子玉想到后世的记载,大约在元和三年(公元809年)前后,安西都护府陷落,坚守了安西将近半个世纪的铁血郡王郭昕率部战死,大唐自此彻底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直到清朝末年的1878年,左宗棠大军压境,才实质性的收回西域,将近千年时光,既然自己来了决不能让悲剧重演,自己一定要尽快发展实力! 李愬喃喃道:“那就难怪陛下亲自出手给子玉拉人了,等酿酒的事情稳下来,我也立即进禁军,帮子玉招募新军!半年加紧训练,上战场没问题。” 霍子玉闻言点头,然后问道:“新军招募和训练我倒不担心,重点是火枪和火炮的研发进度,这个可能会需要一两年甚至三五年,所以我们兄弟的重点还是要放在旧军,如果依靠旧式军队,救援安西、收复西域需要多少兵马?” 就在此时,霍东领了一人进来,豁然便是李光颜,众人赶忙起身拱手见礼,李光颜拱手笑道:“老马今天禁军当值,来不了,所以只有李某自己来了,几位可不要见怪呀。” 几人客气一番,把李光颜让坐进来。 李愬看着李光颜问道:“老李,子玉刚问,如果依靠旧式军队,救援安西、收复西域需要多少兵马,我觉得只需三万,最多不超过五万,你说说看。” 李光颜还没说话,只听孟郊惊讶道:“三万人?这么少?” 韩愈道:“少?大哥,你知道当年大将军苏定方收复西域用了多少人么?”没等孟郊回答,韩愈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万多人,而且是步骑兵加起来两万多人。” 孟郊叹道:“我一直听说大将军苏定方骁勇有谋,没想到竟然骁勇至此!” 此时只见李光颜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沉声说道:“苏将军骁勇有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那时候唐军武器、兵法都是最先进的,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些优势却并不突出了,否则西域何至于逐渐沦落敌手?” 霍子玉道:“愿闻李兄高见!” 李光颜拱手谦虚一下后,继续说道:“当初大唐威震西域,虽然引得万国来朝,但他们也学走了大唐不少的优点,包括兵法、武器冶炼和装备,虽然安禄山的部分冶炼技术依然保密、为我大唐独有,但是如今吐蕃和回鹘,还有更远的大食,武器锻造都借鉴了大唐的理念,炼钢技术也赶了上来,钢刀也都投入了战场,因此异邦与我们的装备差距并不那么大了,以前大唐依靠将士骁勇,然后借助兵法与武器之利,横行西域,现在就不行了,这也是西域逐渐被蚕食鲸吞的根本原因。” 李愬喃喃道:“我明白了,我一直以为是大唐朝内乌烟瘴气,所以才不派兵西域救援,看来还没这么简单。” 霍子玉说道:“大唐不派兵,一是因为应付节度使不好分兵,二是因为大唐与吐蕃势力直接冲突的地方太多,无力分兵。” 李光颜对霍子玉点点头道:“子玉兄弟说得非常准确,如今朔方以西、剑南以北皆是吐蕃势力范围,振武以北皆是回鹘势力,大唐想要直插西域救援安西,根本不可能。 而大唐边关一直依靠节度使防守,但大唐又要防着这些节度使叛变,禁军二十八万人,只有四万在长安拱卫,剩余二十四万都在防着节度使,其中只有南面的武关是比较正常的两万人守卫,剩下有八万在东防着河南道的吴少诚与曲环,六万在北防着朔方的崔宁,八万在西防着泾原的刘昌,可想而知,哪来的精力打通西域、救援安西?”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0章 定计 几人正在说话,听到外面来了不少人,刚起身,便见霍东领着一行人进来,乃是柳宗元、元稹、李繁、白居易、武元衡、王建、张籍等人,堂内几人赶紧拱手见礼,大家彼此寒暄一番,都在堂内坐了下来,本来空旷的大厅顿时热闹了起来。 孟郊简单说了一下几人先前还在讨论的问题,柳宗元、王建等人陷入了思考之中。 此时霍子玉望向李光颜说道:“按照这么说,想要收复西域,要一方面招募新军,然后一方面依靠从现有禁军中抽调兵将对吧?” 李光颜点头道:“是的,只有这一条办法,大唐如今人口只有开元年间的一半左右,兵源并不充沛,想重新招募一支五万人的军队然后加以训练上战场是很难的,而且这五万人到战场上形成有效战力,时间至少需要两年训练,这都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所以最可靠的方式,还是先直接从禁军抽调。” 李愬问道:“如果抽调的话,从哪里抽?” 王建此时插话道:“在下以为,最好从西散关抽调,我曾经去过泾原,在那里查访了将近半年,我觉得所有节度使里最不可能造反的,就是泾原节度使刘昌了,此人极为忠厚,爱民如子,在当地广推教化,深得当地军民爱戴,所以能安然镇守泾原八年,挡住了吐蕃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如今西散关屯兵八万,完全可以抽调回五万,只留两三万做普通防守即可。” 李光颜颔首赞同:“王兄说得不错,四方守关中,东潼关、北萧关比较重要,不宜抽调,而南武关、西散关只需轻兵把守即可,如此一来,从大散关抽调的五万人,可以作为我们立军的骨干,加上二师本就有的两万人,将近七万人,打通西域、拯救安西就有了资本了。” 此时李愬突然道:“即便如此,怕也没这么简单,即便是从散关抽调五万人,花一年时间与二师整顿训练,也依然无法出兵西域,因为北面还有一个崔宁,东面还有一个吴少诚,尽管有将近十六万禁军防着他们,但是一旦他们同时造反,而恰好吐蕃进攻泾原,甚至崔宁如果与吐蕃合谋进攻,那长安就极度危险了。”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霍子玉道:“嗯,昨晚陛下说恩师对乱局解决的叮嘱,当初恩师临终托付西域,我也做过类似的规划,首先要尽量把地方大权集中到朝廷,大致平定节度使,然后才能安心出兵西域。” 王建道:“子玉的想法是最稳妥可靠的,其实如今节度使中最危险的不是势力最大的吴少诚,反而是朔方的崔宁,因为这个人反复无常,毫无信义,难保他未来不会与吐蕃合力进攻,我们只要拔除了崔宁,解除长安北面的威胁,那长安唯一的威胁就是吴少诚,有曲环与潼关守将足可抵挡。” 李光颜点头道:“而且拔除了崔宁,镇守北方萧关的八万将士又可以抽调出五万,届时我们组建一只十几万人的大军,打通西域就把握更大了。” 霍子玉道:“嗯,那我们先收伏中路二师,然后由朝廷抽调散关将士,最后找机会干掉崔宁,再从萧关抽调些人,组件一支征西大军!” 李愬笑道:“听起来注意不错,不过找什么理由干掉崔宁呢?” 王建笑道:“这个简单,届时请圣上一纸调令,把崔宁调去西川换防,他必然不从,届时以不遵圣旨的名义出师,做了他!” 众人听王建这么说,纷纷笑了起来。 一直听众人说战备而无法插话的柳宗元突然问道:“问题倒是能解决,但也只是暂时的,未来难保其它接任的朔方节度使没有反叛之心。” 霍子玉明白柳宗元的意思,一边向柳宗元点头示意,一边扫视了周围朋友,然后缓缓说道:“大家还记得当初安禄山提出的行省制度改革么?” 韩愈道:“知道,安禄山当初建议玄宗推行行省改革,取消节度使制度,将天下划分数十行省,每省下辖十几个州县,加强朝廷集权,因为安禄山本身就是三地节度使,提这种建议的时候,满朝称赞,只是因为李泌相爷的反对才作罢。” 柳宗元道:“李泌相爷反对的只是安禄山,他担心安禄山居心叵测,所以反对贸然改动制度。如今节度使权力泛滥,为祸天下,各州府管理混乱,是时机推行这个改革了。” 霍子玉点头称是,于是说道:“嗯,未来我们每收复一地,就按行省制度改革吧,不过这就要麻烦二哥和子厚一起研究行省制度了。” 白居易道:“算上我一个,白某对此也深有兴趣。” 韩愈笑道:“好,有乐天帮助,一定事半功倍!” 霍子玉见行省制度三人牵头足可应对,于是笑道:“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酿酒、火器制造、和禁军的事情。” 正说话间,只见郑余庆匆忙的走了进来,满脸倦容、连连道歉,孟郊笑道:“老郑,怎么来这么晚,看你这么累,说,一把年纪昨晚干嘛去了?” 郑余庆道:“去去去,老不正经,昨天我是太兴奋,从翰林院辞职后就在家自己画图纸和准备材料,哈哈哈,告诉你,给我两个月,我就能初步造出来一个模型,半年后等我造好弹药就能实验。” 孟郊等人闻言一惊道:“老郑,你可别瞎吹啊。” 郑余庆道:“老孟,我都五十的人了,吹这个干嘛,如果你将来帮我,咱们兄弟联手,还能更快!” 孟郊笑道:“那可太好了,等我年后考完进士立即去帮你!” 霍子玉感觉很惊喜,笑道:“这就太好了,有火器相助,我们将如虎添翼!我们就静等二位的好消息了!” 说完简单对郑余庆讲了下众人的计划,然后道:“如今二哥、子厚、乐天三位兄长负责行省制度研究,大哥和郑兄负责火器研究,光颜兄、马兄和我负责禁军事宜,这样剩下酿酒事宜了。三哥和李珂兄弟负责酿酒,张籍负责整体的经营管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计划暂时这么安排吧,未来有变化,我们再改。”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1章 东林党 霍子玉说完,看武元衡、元稹、李繁有些期待的眼神,于是对三人说道:“三位兄长,接下来就是粮食问题和酒运输问题,还有我们在长安东郊建造基地的问题,你们看自己擅长什么?” 李繁笑道:“哥哥我一早就已经辞了博士的官,而且我以前就做过漕运的官,跟各方人挺熟,可以负责粮食运输、调配。” 霍子玉笑道:“那就有劳繁哥了。” 李繁笑道:“嗨,兄弟说得哪里话,以前是哥哥我混账,丢尽了父亲的脸,以后一定跟师弟你好好干!” 霍子玉颔首,然后看向元稹,元稹略有尴尬,本想说自己擅长诗文,但是昨晚诗会,万众瞩目,自己愣是连出手都没出手,被霍子玉一路碾压,哪还有脸说自己擅长诗文? 想到自己亲戚倒是有经营酒和做车马行生意的,于是赶紧说道:“在下倒是有远房亲戚做着运输和卖酒生意,我可以负责运输问题,然后跟张籍兄商量个批发经营的策略来,由我去跑,应该没问题。” 霍子玉笑道:“嗯,这个事情算是眼下和未来都很重要的事情了,那就有劳元稹兄了。” 元稹赶紧笑着谦虚,内心有些感叹,自己以前一直看不起崔莺莺家,觉得是经商的,配不上自己、也无法给自己提供政治帮助,最近一年多她给自己写信,他也全当看不到,这下可好,自己还要靠她家了,等下回去就得赶紧给她回信了。 武元衡见李繁、元稹都有了差事,自己站起来拱手道:“子玉兄弟,我倒是擅长这工程建造,有我负责基地建造,你就放心吧。” 孟郊昨晚就想到陛下亲自为霍子玉拉人结党,此刻见状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兄弟今日就算结党了?” 说完又道:“人家结党都是偷偷摸摸,结党营私,我们不一样,我们可是御赐结党,为国为民,得取个响亮的名字才行,大家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一直插不上话的薛涛闻言一笑,说道:“诸位兄长叔伯说话,奴家本不该插话,不过奴家知道长安东边二十里附近,那里可是有大片的桃林,要建造基地怕也是在那周围,比如叫东林党如何?” 众人闻言均是喜道:“好名字!” 霍子玉却颇为郁闷,东林党可是明朝一个只会抱团、清谈误国的一群人,自己一帮人竟然要与他们重名了,不过看众人欣喜的模样,又释然了,叫什么名字又怎样?自己一行人哪个不是脚踏实地办事的人?何必在乎这些虚名,一念至此,不禁笑道:“哈哈哈,大哥说得对,与其未来被别人取各种奇怪的名字,不如我们自己先取这个好名字!” 说完继续道:“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 众人闻言,纷纷询问, 霍子玉道:“我们不如成立一个东林集团,然后分几组人-- 首先是东林贸易,张籍负责总的经营与理财;繁哥负责粮食一块;三哥和李珂负责酿酒;元稹兄负责酒运输和粮食运输。 然后是东林建造,由武兄全权主导。 最后是禁军,我、王建王兄、马瑞增马兄、李光颜李兄负责禁军事宜,未来我们在禁军站稳脚跟,再成立一个东林武备,大哥和郑兄主导火器研究制造。 然后我们整体的案牍与文书由二哥和子厚负责,同时,二哥和子厚、乐天再负责行省研究,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异议,李愬、郑余庆表示要回去继续忙,当下就先走了。 元稹、白居易、武元衡、李繁、张籍表示要去联系相关人、查阅资料也随后离去了。 最后孟郊、韩愈表示要去看房子,也离去了,堂内只剩霍子玉、王建、李光颜三人与薛涛。 李光颜叮嘱霍子玉道:“五天后的大唐武道会,子玉要小心张克礼。” 霍子玉道:“嗯,多谢光颜兄提醒,我家阿公前天也曾提醒我,说是张克礼从小有吐蕃高手教授功夫,内力深厚,武功奇高。” 李光颜道:“霍公提醒的是,不过霍公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完看王建、霍子玉、薛涛都好奇的看着自己,李光颜压低声音道:“马瑞增马兄,昨晚告诉我一个重要情报,他说早年他在行伍间做卧底时跟这张克礼打过点交道,这张克礼有一个独门暗器,摄魂针,与人对阵时,以内力用针刺他人心脏,一旦被打中,当时并不会毙命,大概半刻之后,就会逐渐心脉暴涨,此时但凡他再打你一掌,你就会心脉尽碎而死,看起来像是被他用内力震死。” 王建叹道:“这就难怪了,这张克礼年纪轻轻,内力如此之高,凡是跟他动拳脚的,动辄身死、心脉尽断,每次查验后也都无法发现异状,大家都以为他内力深厚,原来是用暗器,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霍子玉道:“这个人确实卑鄙无耻,这次武道会,如果对上他,我一定废了他,不让他再危害人间。” 李光颜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要小心,裴延龄的侄子,裴绪。” 霍子玉道:“裴绪?” 李光颜道:“对,此人也是左路禁军中一员猛将,在张贵妃兄长张秉义手下一师做师长,此次也会代表左路禁军参加大唐武道会,此人使得一手好刀法,凶猛无匹,若你与他对阵,切勿--” 谁知李光颜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纷纷疑惑地看着他,李光颜笑完之后解释道:“我本想提醒子玉,与裴绪此人对阵时,切勿拼蛮力,然后突然想起来,好像我大唐如今拼蛮力的话,也没人能拼的过子玉兄弟了,所以这才忍不住发笑。” 其他人闻言也都笑了起来,李光颜笑完看着子玉道:“子玉,这次大唐武道会,有不少大唐高手猛将,其实也都是忠于我大唐的,如果你遇到,能拉拢的一定要拉拢,不能拉拢的,也尽量留下好印象,将来我们打通西域、平定天下的时候,会需要很多人才,这些人都是难得的良才。” 霍子玉道:“还请光颜兄告知!”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2章 天下豪杰 李光颜望向霍子玉,缓缓说道:“一位是盐州一名参军,叫李文悦,此人虽然只是一名参军,但是勇武过人,而且有勇有谋,是一位难得的大将之才!做一地节度使都绰绰有余。” 霍子玉道:“嗯,记下了,还有谁?” 李光颜道:“还有一位泾原郝玼,此人乃是泾原节度使刘昌麾下第一大将,一杆长枪至今无敌手,一旦杀红了眼,如魔王下凡!” 王建道:“此话怎讲?” 李光颜道:“此人脾气上来了,完全不要命,有次吐蕃叩关,此人带四千兵马对敌,一人、一马、一杆长枪,带头杀进吐蕃大军,如杀神一般,四千骑杀的吐蕃三万兵马丢盔卸甲。只是此人心高气傲,并不好相处,若你与之相遇,尽量不要刺激他,若他暴怒之下以命相拼,将非常危险。” 霍子玉道:“嗯,记下了。” 李光颜继续道:“还有一个人,一定要尽量拉拢,乃是朔方崔宁麾下一员大将,名唤史敬奉,此人骁勇,也是崔宁麾下第一大将。用一根长戟,重达五十斤,跟兄弟你的玄铁棍当然不能比,只是此人不仅长戟用的好,身法也甚是灵活,无论马战、步战均极为擅长,更难得的是,这人很是擅长军阵,尤其步骑协同作战,此人常年在边关与吐蕃打交道,带兵经验极为丰富,在朔方军中威望极大,你若能拉拢到此人,说不定能直接拉来一大批朔方军,不说未来收复西域、救援安西有大用,就是对付崔宁叛乱,都极有用处!” 霍子玉拱手道:“多谢光颜兄相告!既然我做了师长,如果不嫌弃,你来做我副师长,负责练兵如何?” 李光颜拱手道:“求之不得!” 霍子玉哈哈笑道:“好,我和三哥都没有带兵经验,也没有对敌经验,有光颜兄帮助,将如虎添翼!” 李光颜笑道:“子玉过奖了,能为大唐振兴做些什么,是兄弟的荣幸!” 王建笑道:“那我做什么官职?” 霍子玉道:“军师?” 王建笑道:“不应该是参谋长么?” 霍子玉笑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军师这个称号,多有气派,再给你根鹅毛扇,颇有诸葛孔明的感觉。” 王建笑道:“好是好,就是这大冷的天用扇子得冻死我,哈哈哈” 几人正说笑间,只听霍东喊道:“公子,霍公公来了!” 几人一听是霍仙鸣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霍仙鸣笑吟吟的就进来了大厅,先大量着薛涛道:“嗯,是个美人,子玉有本事啊,为我霍家抱得美人归!” 薛涛含羞道:“阿公过奖了。” 霍仙鸣又看向李光颜与王建,说道:“二位都是人杰,以前可都是不愿出仕的,如今能愿意出山帮助子玉,杂家多谢了!” 李光颜与王建不禁惶恐,当今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如此谦虚和亲切,让人颇为惊讶,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赶紧还礼然后客套一番。 霍仙鸣笑道:“不用客气,你们能和子玉齐心协力,杂家和圣上都很开心了,李光颜和王建都可以做副师长,待人马扩大了,再单独领军吧。” 李光颜与王建心下道,不愧是祖孙,想法都一致,霍子玉笑道:“不瞒阿公,我刚跟他们还说呢,让光颜兄做我副师长,王兄做我参谋长,哈哈。” 霍仙鸣笑道:“咱们爷俩儿倒是想一起去了。” 霍子玉此时也不隐瞒,将几人方才定好的规划跟霍仙鸣交了底,霍仙鸣道:“嗯,你能想到这一步也不错了,学院、战备、贸易、建造的规划也很好,至于叫东林党嘛,名字倒是还挺优雅。” 霍子玉道:“哈哈哈,是吧,是阿姐的建议。” 霍仙鸣看着薛涛道:“嗯,不愧是才女,名字取得都别致!” 霍子玉道:“刚才我们几人在说这次大唐武道会的事,光颜兄还交代了我不少事情,除了提醒我注意张克礼、裴绪之外,还让我留心郝玼,还有尽量拉拢朔方史敬奉、盐州李文悦。” 霍仙鸣笑道:“嗯,提醒的好,子玉啊,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和圣上都老了,不过我们会尽全力支持你们,放心大胆干吧!” 霍子玉当机表态道:“阿公放心,我们兄弟一定尽全力为陛下、为大唐分忧!” 霍仙鸣笑道:“今天我来,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圣上有心给这次大唐武道会加个彩头。” 霍子玉笑道:“圣上还真是喜欢彩头,哈哈,昨晚就玩心大起,临时加一道试题,不知道这次大唐武道会加什么彩头。” 霍仙鸣笑道:“圣上是年纪大了、玩心重,尤其是跟你们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心都年轻了不少,不过这次彩头有两个,一个在武道会前,一个在武道会后。” 霍子玉一听就笑了,问道:“彩头不都是在最后么,怎么还有在会前的?” 霍仙鸣笑道:“所以说圣上玩心重啊,老不按规矩出牌。会前彩头乃是一匹骏马,大食国经回鹘之手送来的,踏雪乌骓,身材极其高大,性情甚烈,据说大食国无人可以驯服,借道回鹘的时候,回鹘王室想私吞,但是举国无人可以驯服,后来无奈还是送来了大唐,哈哈哈。” 李光颜笑道:“看来还是得我大唐男儿才能驯服它。” 霍仙鸣笑道:“最近一年,至少禁军中无人可以驯服它,哪怕裴延龄的侄子裴绪也无法驯服,所以至今还在御马监,普通人连接近都不敢接近,负责豢养它的小吏都小心翼翼的。所以趁着这十年一次的大唐武道会,陛下想作为激励,送给各位参赛者,看有谁能驯服它,权当是一个彩头了。” 霍子玉又问道:“阿公,那第二件彩头是什么?” 霍仙鸣道:“第二件是一把宝刀,龙渊!” “龙渊宝刀?!”李光颜与王建却是惊叫出声,连薛涛闻言都惊叫出声!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3章 收薛涛 霍子玉见李光颜、王建、甚至薛涛听到龙渊名字后都惊叫出声,颇为意外。 李光颜见霍子玉有些疑惑,知道霍子玉并不知道龙渊之名,于是解释道:“兄弟,这龙渊宝刀可不简单,乃是高宗朝时所造的一件宝贝,以四方奇金熔铸而成,南海火山熔铁为火性、东海铁木的矿铁为木性、北海寒铁为水性、西域昆仑形似剔透白玉的奇金为金性,与著名的干将、莫邪剑融后重铸而成,乃是皇室绝品!” 王建继续道:“更可贵的是,十多年前,中原嵩山有一颗天外陨石坠落,有一颗奇金伴生,落地后在偌大满是枯树、落叶的嵩山,竟然丝毫没有引起任何火苗,据说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土性奇金,这五行之中,唯有土的德性最佳,纳金木水火而承生之,承载、化育万物而不居功,当今圣上召集百余大唐顶级工匠,将龙渊宝刀加上这土性奇金重铸,七年方成。据从天竺归来的悟空大师说,用此刀杀人,不染因果。” 李光颜道:“今上对此刀极为看重,据说当初奉天之难,圣上只携带了传国玉玺和此刀随行。”说完偷偷看了一眼霍仙鸣。 霍仙鸣笑道:“是的,当时陛下只带了这两件宝贝走。” 霍子玉道:“既然这刀如此珍贵,圣上怎会拿出来做彩头?” 李光颜道:“兄弟,这刀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王建道:“是的,兄弟,这刀重达八十斤,普通人能拿动就已经不错了,拿来上战场杀敌是断无可能的,一般兵器都是几斤重或者十几斤重,我朝力气最大的要数大将军苏定方了,他虽然平时训练用100斤的石锤甚至180斤的玄铁刀,但平时打仗最重也才使用六十斤重的长刀。这短刀龙渊长三尺五寸、重达八十斤,与人对战用它,会被敌人秒杀的。” 薛涛闻言微笑道:“看来圣上是有心要将此刀送给阿弟了,如今我大唐能将此刀运用自如的,也就是子玉了。” “哈哈哈,确实如此,圣上就是这个意思,直接给子玉一来怕被天下人议论,二来不想被大臣们劝阻,干脆作为此次大唐武道会的彩头,届时子玉拿了头名,自然就得了此宝刀了,届时大唐武魁拿此刀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大臣们也无话可说。”霍仙鸣笑吟吟的说道。 在座几人都无语了,薛涛也有点无语,其实自己就是顺口一说,没想到实际就是这么回事,看来这圣上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平时说话有时候说“我”,有时候又自称“朕”,很是随意。 李光颜和王建听霍仙鸣说完,心下了然,看来在圣上眼里,霍子玉比龙渊重要的多,与其留着一个没用的龙渊,不如作为彩头送给霍子玉,既显得自己皇恩浩荡,又能替霍子玉拉拢人气立威。 霍子玉道:“陛下未免对我太有信心了,万一我输了呢?” 王建笑道:“子玉,我朝唯一一个能用钝器杀死二百刺客、毫发未损的人,只有你了,陛下当然有信心。而且,你还记得那天背着玄铁棍去兴庆宫么?我猜,陛下知道你玄铁棍重达一百八十斤重的时候,就动了心思要送给你龙渊宝刀了。” 霍仙鸣笑道:“不错,那晚虽然我没去,但是后来陛下还真找到我确认来着,知道子玉用玄铁棍做武器后,不仅动了送龙渊的念头,还动了帮子玉将玄铁棍重铸为长槊的心思,他说到了战场要马战,用长棍太吃亏,还是用长槊更适合。哈哈哈,我认识陛下几十年了,第一次见他对兵器这么上心。” 霍子玉起身一整仪表,拱手作礼道:“还请阿公代为回复圣上,子玉一定和兄弟们为我大唐复兴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光颜、王建见状也赶紧行礼。 霍仙鸣扶起来几人,道:“好孩子,快起来,你们也快起来,你们能有这份心就好了。” 李光颜与王建想到还要事情,正要走,霍子玉道:“二位兄长且慢,子玉今日欲纳阿姐为妾室,还请二位兄长为子玉做个见证。” 李光颜、王建闻言大喜道:“荣幸之至!” 霍仙鸣闻言也很开心,笑道:“哎呀,真是好孩子,我就说嘛,赶紧纳妾,过两年给我们霍家传宗接代,告慰我们霍家列祖列宗!” 薛涛闻言大羞,霍子玉却是乐出了声,笑道:“那就请阿公上座吧!” 霍仙鸣笑着就坐上了堂内上座,霍子玉与薛涛携手磕了三个头,薛涛作礼敬茶道:“阿公,您喝茶!” 霍仙鸣笑得合不拢嘴,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好!这是阿公几十年来喝过最好喝的茶!”然后看着霍子玉与薛涛,握住二人手道:“你们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相亲相爱,相敬如宾,记住,家和万事兴。” 霍子玉与薛涛闻言点头,霍仙鸣笑道:“来,这是阿公的礼。” 霍子玉接过来一看,乃是长安东林的地契和一千两银子的票据,忙道:“阿公,地契好说,这银子怕是您老一生攒的了吧,太贵重了,我们可不能收!”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你想得美,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单独给红度的。”红度是薛涛的字,薛涛本来是字“洪度”,前段时间改字“红度”。 霍子玉闻言笑道:“嘿嘿嘿,好,钱嘛,还是女人管着好!省的被人借走。” 其他人闻言笑了起来,连王建都笑道:“都说子玉鬼机灵,现在看,还真是,把钱给女人,别人借钱了,就把责任推给女人,自己倒是谁都不得罪。” 霍仙鸣笑着说道:“这臭小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哈哈哈。” 薛涛闻言也掩口笑了起来,虽然霍子玉鬼精鬼精的,还有点坏,但是她好喜欢这个温柔大气的男人,偶尔调皮下还挺可爱的。 李光颜和王建见二人名分已定,便辞行去忙了。 霍仙鸣对霍子玉、薛涛二人道:“有件事现在也该告诉你们知道了。” 说完领二人进内堂,坐定后对二人说道:“子玉、红度,你们可知道你们姻缘是如何来的?” 霍子玉笑道:“阿公,这个我知道,姻缘天注定!” 薛涛闻言就笑了,霍仙鸣笑骂道:“臭小子,就你懂得多是吧?你们肯定不知道,你们的姻缘,是七年前李泌李相爷促成的。”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4章 李泌与德宗的布局 霍子玉听说是师父李泌的布局,不禁十分惊讶,说道:“之前我听大哥、二哥说阿姐是在发配半路被人劫持的,后来七年在京城闲居,还能没人敢打主意,我就猜一定是京中权贵所为,但没想到居然是师父的手笔。” 霍仙鸣看了一眼霍子玉,又看了一眼薛涛,缓缓说道:“当初我和李相爷闲聊,说要为子玉找一个才貌兼备的女子伺候,就想到了剑南节度韦皋请封的红度,但是当时子玉还浑浑噩噩的,所以就作罢了,后来子玉醒转,我也忘了这事,那天李相爷临终喊我附耳过去,跟我说了两句话,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见二人摇头,霍仙鸣道:“李相爷说,韦皋为人薄情,配不上薛涛。” 薛涛闻言想起自己被发配的时候韦皋说的话,“贱人就是贱人”,尤其那轻蔑的眼神,看来李相爷说得不错,韦皋确实为人薄情,让人寒心。 霍仙鸣继续说道:“我的人刚到剑南,就听说红度要被韦皋罚为营妓,于是一路盯着,终于在半路找到机会劫走了她。辗转回到京城,安置在平康坊。 这个事陛下还问起过我,问李相爷跟我说了什么,我如实相告,陛下也没说什么,直到后来子玉下山,陛下才派人告诉薛涛举行诗会的事情。” 霍子玉笑道:“这么说,不仅要感谢师父,还要多谢陛下了。” 霍仙鸣道:“都说帝心深似海,但是咱们陛下是真的欣赏你,所以才想举办诗会,借诗会给子玉扬名天下的机会,让子玉能借此笼络人心,至于诗会里临时出题,其实也是赌一赌。” 霍子玉道:“赌一赌?” 霍仙鸣道:“陛下从当初你六岁写下‘化作春泥更护花’,心底的文治超盛唐的梦就开始萌芽了,后来你写下‘不拘一格降人才’,陛下开心了大半年,因为你写的那首诗,简直写到陛下心窝里了,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陛下从年轻的时候就赶上了安史之乱,登基以来一心想复兴大唐,但是现状太差,他逐渐受打击,也沉沦了。直到你写下‘不拘一格降人才’,他觉得你真的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复兴之臣,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振作起来,开始为你布局、为大唐布局。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陛下送你的礼物,何止平西将军、师长和龙渊呢?未来你会慢慢都知道的。 你要记住一点,无论是李相爷、还是陛下、或者是阿公我,都是为你在布局、为大唐在布局,我们都只是想尽量为你创造一些条件,但最终路还需要你自己走,人马也都需要你自己经营,最终做成什么样,也都靠你自己努力!虽然你师父不在了,但还有我和陛下在,我们会尽量护着你,你只管大胆放开手脚做就是!” 霍子玉闻言十分感动,或许是复兴大唐、收复西域、成为千古明君这个诱惑太大,德宗从沉沦中振作了,也不再是那个抠抠缩缩的人了!当下拱手道:“君臣同心、祖孙协力,加上我们兄弟努力,必定可以克尽万难、复兴大唐!” 霍仙鸣笑道:“嗯,好孩子,这几天你好好准备,再过几天就要进行大唐武道会了,届时首天让霍奇、霍东赶马车带你过去,圣上会亲自接见大家,然后看你们谁能驯服踏雪乌骓、拔得头彩,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好,子玉一定尽力,刚好我也缺一匹好坐骑!” 霍仙鸣笑道:“嗯,那阿公就看你表现了!”说完就要走。 霍子玉道:“阿公,要不一起吃了饭再走吧。” 霍仙鸣道:“不了,阿公出来太久了,陛下还等我回话呢。”说完便走了,霍子玉、薛涛二人送到门口,目送霍仙鸣远去,这才回府。 霍子玉回到府里,进得内堂,来到书桌前,薛涛一看便觉霍子玉要写字,便赶紧研磨,霍子玉笑道:“多谢阿姐。” 说着摊开纸大张,思考片刻,在纸上写了起来,薛涛见霍子玉写的一手漂亮的隶书,似乎又加入了一点楷书的风格,虽算不得好书法,但是却也极漂亮,不禁想称赞一番,但又怕打断霍子玉思路,便只安静地看了起来,原来霍子玉写的是刚才李光颜说得几个人。 霍子玉用的乃是安禄山创造的横向以左向右的书写方式,最上面一排写着敌、中、我三个字。 “敌”字下写了张克礼三字,张克礼下面写着内功、摄魂针。 “中”字下第一行写着潼关裴绪,后备注裴延龄侄,左一师,长刀;第二行写着朔方史敬奉,后备注长戟,步、马、军阵、有威望,这两行二人最后都写着“或可争取”四字;第三行写着泾原郝玼,后面备注着长枪、悍勇、不易控制。 “我”字下面,写着李文悦三字,后面备注着“大将潜力”四字。 敌、中两拨人,薛涛还能理解,但是对“我”字下面写着李文悦有些不解,于是问道:“公子,这李文悦--” 霍子玉望着薛涛笑道:“我知道阿姐的意思,如今参军是州府在部队帮助参知军事的下等小吏,这李文悦既然有大将之才,却甘愿做这等八九品小官,说明他依然想走仕途,你担心他不愿意跟我走军路是吧?” 薛涛点头道:“嗯,想说服他,怕是不易,哪怕在校场上打败他,也不一定能说服他。” 霍子玉笑道:“阿姐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薛涛闻言掩口一笑道:“敢问先生有何妙计?” 霍子玉冲薛涛眨了眨眼睛道:“阿姐要是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薛涛闻言一羞,正要嗔斥他一番,但是想到此刻二人就在书房内室,没有其他人,自己也早想亲近他,于是鼓起勇气向他脸上亲去。 霍子玉看薛涛害羞一番后居然真的冲自己亲过来了,于是将左脸靠的更近,薛涛见状心下一羞,然后泛起一股甜蜜,心脏“砰砰砰”的快速跳动起来,就在即将亲到霍子玉脸庞时,之间霍子玉突然扭过脸来,二人已是双唇相接,薛涛一瞬间头脑空白、不知所措,霍子玉却是嘻嘻笑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5章 刺客 薛涛完全没料到霍子玉会突然转头过来,被吻之后,呆立当场,感觉天旋地转的,脑袋一片空白。 听到霍子玉的笑声,这才逐渐醒转过来,看着霍子玉坏笑着的样子,又羞又怒,作势便要打霍子玉。 谁知霍子玉不仅不躲,反而两手环抱住薛涛柳腰,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打吧,打死我吧,反正人家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薛涛闻言大羞,嗔怒道:“你瞎说什么!” 霍子玉道:“当然是真的啊,你煲的排骨汤,我可是又吃又喝了的,这肚腹之中,还不是你的骨肉?” 薛涛哪说的过霍子玉,只羞怒道:“坏人!看你这样,哪还有点大唐诗神的模样?简直是个无赖!” 霍子玉松开抱着薛涛腰肢的双手,站直身体,拱手笑道:“那阿姐有时间跟圣上说一声,给我改个名号,叫大唐无赖诗神!” 薛涛闻言,本来羞怒的心被霍子玉逗的笑了起来:“是、是、是,霍子玉,字良臣,号无赖诗神。” 霍子玉道:“嘻嘻,若能让阿姐每天都能开心的笑,别说叫无赖诗神,叫白痴诗神都行!” 薛涛闻言觉得又暖又羞,忙道:“哎呀,就你爱哄人家,快说嘛,你要怎么说服李文悦?” 霍子玉也不再闹,笑道:“写首诗,说服他。” 薛涛闻言,觉得既意外又比较合理,于是问道:“写首诗就能说服他?” 霍子玉道:“嗯,我有信心,心内也有了腹稿。” 薛涛一听霍子玉居然心里已经有了腹稿,觉得既意外又似乎不意外,意外是觉得霍子玉刚决定收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想好怎么说服他、而且还有了腹稿;觉得不意外是因为霍子玉昨晚诗会大展神威,几首诗惊天地泣鬼神,似乎也都是片刻就想好、写好的,大唐诗神确实是实至名归,只是她有些好奇霍子玉写的什么,不过她此时却不想知道。 霍子玉看了一眼薛涛,奇道:“阿姐不好奇腹稿是什么?” 薛涛闻言笑道:“非常好奇,但是我却不想此时知道,如果此时知道,将来就不那么激动澎湃了,所以我想等到你收服他以后再知道。” 霍子玉笑道:“好,阿姐,我出去练会武,你要去看看么?” 薛涛笑道:“当然要看啦!” 二人出得内室,来到庭院,霍子玉先打了一遍罗汉拳热热身,然后抓起玄铁棍,让薛涛站的远远的,自己练起降魔棍来。 七十二路降魔棍,大开大合,每路都可以任意拼接、耍起来变化无穷,加上霍子玉玄铁棍势大力沉,看起来如大江奔流、波涛汹涌、连绵不绝、气势雄浑。 薛涛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欣喜,她之前在西川与剑南见过很多兵将、甚至吐蕃将领,但没有一个如此武艺高强的人,她似乎开始理解为什么李愬、李光颜拜服霍子玉了,也明白为什么皇帝如此押宝在自己这个小郎君身上了,薛涛的心开始颤抖起来,自己情郎何止是诗神,还是武神啊! 看了将近一刻,薛涛腿早就酸了,春桃搬来蒲团凳子,在院内坐下与几位下人一起看了起来。 不过霍子玉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神勇,将内气灌入棍体后,降魔棍气势又是一变,如果观者最初还觉得如同大河奔流、连绵不绝,此刻如同急瀑流湍、震天动地,似乎周围气流都被搅动起来,众人只觉霍子玉周边威压愈甚,不禁一退再退,直退到大厅内,几十米外远远的望着。 又过了两刻,霍子玉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不过就在此时,只见玄铁棍如同一支强弓劲弩“嗖”得一声疾射出去,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得墙外一声惨叫。 霍子玉笑道:“有苍蝇啊。” 原来,将近两刻之前,霍子玉便感觉墙边有一道杀气,但杀气几乎在一瞬间转淡,但是那道气息并未消失,他瞬间就明白对方的心思了:霍子玉此时在练功,内气贯通全身与棍体,这降魔棍打起来步走四极、棍打八方,内力贯通之下,浑然一体,毫无破绽,对方当然没机会下手,所以一瞬间就杀气转淡了。 对方在等,等什么?等霍子玉内力差不多耗尽然后收势的那个时机,那时,霍子玉弱点会暴露出来,然后因为内力几乎耗尽,将无法抵挡暗器或者刺杀。 但此人失算了,他没想到霍子玉居然内力如此浑厚,将近两刻时间,依然丝毫没有收势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便拿出连弩,想用连弩先刺杀、然后趁霍子玉格挡暗器时出手;不过霍子玉等的也是这一瞬间,只要杀手着急露出身体,他就输了,这玄铁棍就是自己的暗器,射出去就能要他的命。 霍子玉让薛涛等人在家中别出去,自己领着霍东、霍奇向二门外走去。霍东、霍奇颇为尴尬,刚才二人光顾着看霍子玉练功,连贼人上了二门楼都不知道。 众人来到墙外,发现有一人身着青灰衣服,倒是和楼上砖瓦颇为相近,难怪都没能发现,此时此人跌落在地,奄奄一息,霍东、霍奇怒从心头起,便要打他,霍子玉阻拦道:“不要轻举妄动,防止他放暗器,我来看看。” 刺客见霍子玉走近,口中先吐出一口血,然后说道:“霍子玉,你果然功夫高强,但是你必将死于我家公子手中!我在黄泉路上等你!”说完便咽气了。 众人这时赶紧上前,霍子玉道:“霍东,报与周边不良人吧,让他们来处理。霍奇,你在此处守着这具尸体,绝不要动他。” 霍东闻言赶紧去找不良人,霍奇守住尸体,霍子玉回院跟薛涛等人简单说了一下,没有了危险,自己和薛涛在垂花门处的走廊等待。 不消片刻,霍东便领着三位不良人赶来了,为首一人拱手道:“在下长安东城不良人三队队长关松,见过霍将军!” 霍子玉拱手道:“不必多礼。” 霍子玉简单跟关松说完了事情经过,关松带二人便查验起刺客伤情、搜查周身。 关松与两位手下很是震惊,刺客不仅是肩胛骨被铁棍击碎,全身筋脉几乎全部被震断,这是何等深厚而又强横霸道的内力?!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6章 幕后凶手? 关松看到死者伤势得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最初他们不良人还都觉得皇帝封了霍子玉为平西将军、禁军师长是因为霍仙鸣的缘故,这霍子玉就是个依靠家庭背景、混吃混喝的公子哥而已。 昨晚诗会,不良人换便装混在人群中维持秩序时,领略了霍子玉的诗神风采,确实拜服,全长安的不良人都服气他的才华,虽然不骂他依靠霍仙鸣了,但是依然觉得霍子玉年方十三,能有什么功夫,就算有点功夫,凭什么就一口气提拔为禁军师长?不良人哪个不是有功夫的?服气霍子玉诗才,但是不代表就服气他功夫。 但是此刻,关松与另外两位兄弟都读懂了彼此眼睛里的震撼,这霍子玉功夫远胜他们何止百倍千倍,就凭杀刺客这一击,长安三万不良人绝对没有一个能接下来的,哪怕东城与西城两大不良帅联手也不行! 可能天下也无几人可以接下来!陛下敢一口气给这人提拔为平西将军、禁军师长,确实有识人之明。 更让关松感觉匪夷所思的是,这一击似乎还给刺客留了一路心脉,所以这刺客才有力气说出来一句话才死,难道霍子玉的功夫达到了如此境界? 关松内心直道不可能,这种境界他听东城不良帅秦雄提起过,华夏数千年来,只有三人达到过这种武道境界,一位是传说中的战神蚩尤,第二位是楚霸王项羽,最后一位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武悼天王冉闵,再之后就从未听说有人达到过如此境界,哪怕高宗朝的大将军苏定方,神勇盖世,也远远未达到,这霍子玉年方十三而已,怎么可能有这等实力? 霍子玉见关松三人怔怔出神,也不敢多问,唯恐打断他们思路,片刻后,才见关松回过神来。 关松再无之前假客套的语气,此刻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将军,可有从刺客死前说的话中得到什么线索?” 霍子玉道:“确实想到了一些,就是不太敢确定,”见关松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于是说道:“首先,关兄觉得,如果要刺杀我,需要花多少钱?” 关松闻言一惊,但也知道霍子玉的意思,于是说道:“将军的意思是,首先幕后凶手一定财力雄厚,否则无法请到高手来刺杀风头正盛的将军您?” 霍子玉道:“是的,昨天不才,刚摘的诗会魁首,御赐诗神之名,仅此不足以令人生刺杀之心,毕竟诗才就在那里摆着,不服不行,刺杀了我也毫无意义。” 关松与薛涛闻言都点头,霍子玉继续道:“既然不是为了诗文,那就是因为平西将军和禁军师长的任命?我觉得不可能,是什么样的疯子才敢因为不服皇帝的任命刺杀呢?大唐武人将士都是坦荡之辈,不服的话,大不了打一架,做了这等刺杀之事,只会污了自己名头,为天下人不齿,还会被皇上追究,保不齐还会诛三族,所以没人因为这个出手。” 关松与薛涛觉得有理,薛涛说道:“难道是因为武道会?”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但又不尽然如此。” 关松道:“将军此话怎讲?” 霍子玉道:“如果仅仅是因为武道会,不至于现在出手刺杀我,五天后武道会就要举行,届时动手打死我多好?就算到时候打不死我,至少会了解我实力,届时再找足够的高手保证万无一失杀死我才是,所以如今动手的人,不是单纯为了武道会。” 看关松和薛涛都陷入迷茫,霍子玉说道:“你们还记得刺客死前说的吧?说我必将死于他家公子手中。这可以推出来,首先,他家公子会武,会在武道会对我动手,而且他对他家公子杀死我很有信心。其次,本届大唐武道会里能称为公子的,都有谁?一般的地方军将肯定不会被称为公子,再综合我们前面说得几点,我推断肯定是某位州府或者节度使家的孩子,功夫还不错,就在此次武道会里。” 关松道:“而且跟将军还有过节或者利益冲突。” 薛涛眼前一亮道:“张克礼?!” 关松道:“义武节度使张茂昭之子张克礼?” 霍子玉道:“嗯,他最有嫌疑,我之前在大内长到六岁,师父死后,我就一直在少林寺学艺,将近七年,从未与人有过节,回到长安也未与人有冲突,唯一有嫌疑的也就是张克礼了,此人本与襄阳公主有婚约,不过公主并不喜欢他,后公主偶然有次见我练武,便有意借武道会推掉婚约,估计这张克礼这几天到京师听到传闻了,便怀恨在心,想派人杀我。” 关松拱手道:“此人确实嫌疑最大,不过此刻我们也不敢断定,但是将军说的这些信息,确实都是重要线索,我们会如实上报,我们这就将刺客尸首带回衙门,待排查完再通知公子,如此便不再叨扰。” 霍子玉拱手道别,手下人正要抬起尸首,关松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众人一看,关松正拿着玄铁棍,原来关松本来要将玄铁棍作为证物带走,却发现特别重,一不小心反而砸到了脚。 霍子玉道:“此棍重一百八十斤,乃是玄铁打造,小心。” 关松等人闻言大惊,关松心道:天呐,最初自己以为这铁棍顶多就二三十斤吧,所以连碰都没碰,谁知竟然有一百八十斤?这就对上了,这铁棍这么重,被霍子玉以内力贯通打出来,难怪此刻被打碎肩胛骨、全身筋脉尽断!不过能将这一百八十斤的玄铁棍当暗器打出来,这霍子玉是何等神力?!难道他的武道境界真的比肩武悼天王和项王?他可是才十三岁啊! 关松等人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不良人衙署,禀告不良帅! 想及此处,关松不敢再停留,拱手道:“如此便不打扰了,告辞!”然后一瘸一拐的跟另两人走了。 霍子玉吩咐霍东带人打扫血迹,然后吩咐刘根、刘福兄弟看下二门楼上屋瓦有没有要修补的,与薛涛便回去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7章 不良人来请 霍子玉与薛涛刚回到大厅,薛涛便道:“阿弟,你能不能教我一点功夫啊,我觉得你好厉害啊!” 霍子玉一听就乐了,知道薛涛只是好奇自己功夫而已,便道:“嘿嘿,好啊,你想学什么?” 薛涛好奇道:“功夫就是功夫啊,还有什么区别么?” 霍子玉道:“阿姐不懂功夫,我说得太深不好,就简单说吧,功夫简单说分为内家和外家,内家主要练内气,以气达于拳脚,从而克敌制胜。外家主要练筋骨,讲究猛打猛练、肌肉强硬。二者并不严格区分,很多功夫是两者结合,这是一种分类。从用途来分更通俗,功夫分为强身健体和克敌制胜两种,我教你点强身健体的功夫吧,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又不让你上战场拎刀人。” 薛涛笑道:“对对对,教我锻炼身体就行,我可没法上阵杀敌。” 霍子玉笑道:“那是,我可不舍得自己女人上阵杀敌。” 薛涛闻言,又羞又倍觉甜蜜,低声道:“那你教我点简单的。” 霍子玉笑道:“好,我教你点拳脚试试,我想想教你哪一种。” 霍子玉心道,女人强身健体,莫过于瑜伽了,但是自己也不会瑜伽呀;而罗汉拳和无相拳显然不适合,都男性化;摔跤更不行,娇滴滴的美人摔跤?暴殄天物! 忽然,霍子玉想起来,教太极拳多好呀,当下便想到了前世大学都学的简化太极拳,用来教薛涛强身健体最适合了,当下就打定主意,想到太极拳与师门无相拳有一定的渊源,于是跟薛涛说道:“我师门有这样一门衍生的绝学,叫做太极拳,外柔内刚,特别适合女人和年老体弱的人练习,我这就教你。” 然后领着薛涛来到院内,教了起来。 薛涛不愧是才女,诗才可以,学武倒是也快,只是云手总是做不到位,霍子玉便站在薛涛身后,手把手教了起来。 只是这云手是要两手不断模仿阴阳鱼、在身前画圆,霍子玉从身后握住薛涛两手后,薛涛心思就开始乱了,尤其霍子玉的手臂和手背总是蹭到自己身前两处,更是让她羞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完全听不到霍子玉说了什么,不过这种感觉她很是沉迷,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飘飘欲仙的,不禁臆想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感觉? 就在霍子玉与薛涛享受美好二人世界的时候,关松已经带人回到了不良人东城衙署。 秦雄听完关松的汇报,亲自查验过后,确认了关松的判断,唤来几人盯紧张克礼,然后仔细询问了关松关于霍子玉的情况,惊叹的同时,也非常好奇霍子玉功夫究竟多高?人呐,一旦起了好奇心,便无法遏制一探究竟的心。 周围几个东城分队的人,听完关松的话也很好奇,纷纷怂恿秦雄邀请霍子玉来衙署做客,秦雄一看大家如此热情,便道:“既然兄弟们如此热情、好奇,我们下午刚好也没事,就邀请霍子玉前来我们衙署做客吧,我等会亲自去请。” 刚说完又道:“对了,关松去西城问问老张他们来不来,我可听说他手下都不服霍子玉。” 关松等人笑道:“嗨,看大哥说得,好像除了我,咱们这边也都不服他吧,哈哈哈哈。”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关松说得这倒是实话,长安三万不良人,谁服?哪怕关松说霍子玉多厉害,谁信?他霍子玉说是他自己打的刺客,那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 说完,关松去请西城不良帅众人,秦雄在关松两名下属带领下,亲自去请霍子玉。 薛涛和霍子玉还沉浸在二人世界里,霍子玉也是从最初的丝毫未觉、到察觉薛涛的反应后自己略微羞涩、再到乐在其中:嗯,要多和自己女人互动,是的,增进感情! 就在二人都沉浸其中的时候,霍东来报:长安东城不良帅秦雄来访! 二人赶紧分开,薛涛整了整衣裳,霍子玉理了理衣服说道:“好,有请!” 片刻后,霍子玉便见一位身材高大的虬髯大汉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关松的手下。 一番客套后,霍子玉拱手问道:“不知秦帅前来,所为何事?” 秦雄朗声笑道:“嗨,手底下兄弟说有刺客惊扰了大唐诗神,是我不良人失职了,秦某特来探望!” 霍子玉笑道:“没什么,小苍蝇而已,还有劳秦帅亲自过来一趟。” 秦雄见状道:“不瞒霍将军,我们不良人兄弟有不少人昨晚没去成诗会,所以都特别想一睹诗神风采啊!西城的几个兄弟,听说霍将军功夫高强,也想看将军露一手呀!” 霍子玉刚开始听秦雄说不良人想一睹诗神风采,就想笑,不良人基本都是有案底的人,没有案底的也基本都是一方混混和豪强恶霸,懂个球的诗文风采啊,再听后面,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不相信自己实力,想来挑战一下。 于是笑道:“哈哈哈,秦帅客气了,既然不良人的兄弟们看得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薛涛也听出来不良人存心想挑战霍子玉,不良人哪有弱岔?哪个不是凶狠之辈?不然能做专门侦缉、捕盗、催收、拆迁的活?要是子玉出事,自己也不独活,一起死了便是,于是忙道:“阿弟,我能不能同去?” 霍子玉看向秦雄,秦雄笑道:“弟妹当然也可以同去!” 于是霍子玉喊霍东赶车,把薛涛扶上马车,自己背上玄铁棍坐在马车侧,便跟随秦雄前往不良人衙署。 东城不良人衙署倒是不远,就在延兴门附近的新昌坊,与霍子玉所在的常乐坊只隔了一个靖恭坊。当霍子玉一行人进去衙署后,才发现衙署内站了数百人,霍子玉心道,“不会都是来看热闹的吧?” 众人见秦雄领着霍子玉、薛涛进来,纷纷让路,秦雄将霍子玉二人让进屋内,喝起了茶,然后给他介绍了在座的几个人:一队长羊火、二队长苏进、三队长关松、四队长晁封、五队长简武,除了三队长关松,其他人还都没见过,于是霍子玉一一笑着拱手见礼。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8章 切磋切磋 众多不良人队长见霍子玉如此谦恭有礼,不服的情绪略微缓解。 俗话说迎手不打笑脸人,这刚见面,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人家笑着给你拱手施礼,你横眉冷对、挑鼻子竖眼睛的,就太丢脸了,混江湖的更得讲究个礼义、脸面,于是本来还满心不服的众人,反而一屋子和气起来,也没人张嘴先打破气氛挑战霍子玉。 不良帅秦雄也不好先张嘴做坏人,干脆决定等西城的人过来再说,于是先给霍子玉讲起了长安不良人。 原来长安目前有大约三万不良人,东西两城各有一位不良帅,东城不良帅秦雄,西城不良帅张羽;两城各有五队,每队日常只有二百多人,其他的大多在卧底相关事务,除非有很紧急的事务,否则从不主动暴露。 不良人如今除了负责侦缉、捕盗的工作,还负责拆迁和帮朝廷机构催收钱款。 霍子玉一听,好么,不良人可是把城管和地痞催收贷的事情都做了,难怪出力不讨好、名声不佳。 几人正说着,只听外面一阵喧闹,只听有人一声大喊道:“霍子玉在哪?我老封会会他!” 秦雄脸上一阵奇怪的表情,一来觉得丢脸,二来也是释然,西城的愣头青终于来了,东城要打破僵局挑战霍子玉还真不好张嘴。 关松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去通知西城的人,谁知那帮人张嘴就说他们淡泊名利,无意与霍子玉争斗。 自己回来的时候还在心里骂,淡泊名利?我淡泊你大爷,东城的人还都要点脸,西城的人那都是直筒子,皇帝封霍子玉平西将军、禁军师长的时候,就西城骂骂咧咧最凶,整天叫着给霍子玉点颜色看看。 昨天见了霍子玉诗神风采,倒是不骂了,但是还嚷嚷着让霍子玉这个小白脸见识下砂锅大的拳头!他娘的,这会跟老子装田园诗人来了? 本来他等了这么久没见西城的人来,以为西城的人真都不来了,正要自己起话头说起武道,谁知这就听到西城的人来了,而且听声音就知道是西城的封志。 霍子玉也猜到东城的不好意思张嘴,毕竟东城的几位队长,除了关松,都时不时的打量自己,见自己一直客客气气、一团和气,又都不好意思张嘴,此时霍子玉听外面有人喊会一会自己,心道,还是来了。 秦雄赶紧领众人起身,片刻便见又一位虬髯大汉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更高大健壮的汉子,一行七人,秦雄向众人拱手后道:“老张,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 谁知虬髯大汉道:“嗨,我当然认识,霍将军昨晚诗会大展神威、抱得美人归,我等神往已久啊!” 说完看向薛涛道:“这位就是薛大家吧?哦不对,弟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秦雄向霍子玉笑道:“子玉兄弟,这位就是西城不良帅张羽!” 霍子玉笑着拱手道:“张帅,久仰了,秦帅刚才可没少夸您!” 张羽笑道:“老秦会夸我?不骂我就不错了!”说完指着身旁的人道:“我来给霍将军介绍,这位是我们西城一队长召庆、二队长刘靖、三队长刘凯、四队长楚天、五队长封志!” 霍子玉一一笑着见礼,西城的见到霍子玉身为钦赐诗神、还是权势滔天的霍仙鸣亲侄孙,刚封平西将军、禁军师长,见到众人居然如此谦虚有礼,大为意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就连刚才扬言会一会霍子玉的封志,都有点感觉自己刚才真是丢脸。 秦雄和西城的几个队长一看,纷纷心道,好家伙,看样子西城的直筒子们也不好意思了,也难怪,这霍子玉圣眷隆盛、天下无二,见到他们这帮身份几乎是大唐官僚阶层里最低一级的不良人,居然还这么谦恭有礼,谁能没有好感呢?人家这样,你还张嘴就骂、扬手就打,那可就真不是东西了! 薛涛好像也发现这点了,实在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笑,努力的憋着。 就在东西城两拨人都不好意思的时候,霍子玉道:“刚才我听秦帅说,东西两城不良人里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刚好我也在少林寺学了几年武,不如跟不良人的兄弟们请教一下如何?” 秦雄和张羽闻言,脸上笑得跟花一样,我滴个亲娘啊,还是人家霍子玉敞亮,自己说出来了! 封志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子玉兄弟看起来像个小白脸,没想到人这么痛快!” 张羽看着封志笑骂道:“你大爷的,不会说话就别说,丢人现眼!看你说的什么话!” 封志闻言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张羽对霍子玉道:“兄弟别见怪哈,他就是个粗人。” 霍子玉笑道:“没事没事,唯大英雄能真本色!” 封志闻言又笑了起来,对张羽道:“咋样大哥,我没文化也听懂了,子玉兄弟夸我是大英雄!” 薛涛再也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封志对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好,就冲你说话这么好听,今天咱们打完,就算你输了,你这个兄弟我也认了!” 霍子玉闻言笑道:“好,既然输赢都能跟你做兄弟,那怎么算都是我赚大了,你这个挑战我接了!” 堂内众人听霍子玉说话得体又有趣,纷纷笑了起来。 霍子玉道:“不知道咱们今天怎么个比法?” 张羽和秦雄对视一眼,秦雄笑道:“这样吧,我们两城各派出一人,与兄弟比试兵刃,你看如何?” 霍子玉道:“兵刃的话,我劝你们不要比,因为你们输定了。”说完抓起后背的玄铁棍向张羽和秦雄轻轻甩了过去。 张羽一把接住,但是没有拿稳,还差点砸到自己,秦雄赶紧出手,也一把抓住玄铁棍,张羽这才没有被伤到。 张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说实话,四十多年,他第一次这么狼狈,轻敌肯定是轻敌了,没想到这玄铁棍这么重! 秦雄也是抓住玄铁棍的一瞬间才彻底相信关松的话,这玄铁棍确实很重,一百八十斤,绝对不造假! 事情发生的太快,周围人此时刚反应过来,看张羽、秦雄脸色,就明白这两位不良帅都已经被霍子玉一出手就镇住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9章 大战不良人 秦雄毕竟当了十多年的不良帅,迅速稳下心神,勉强一笑道:“霍将军果然神勇,那就不比兵刃了,比试拳脚。” 封志却不以为然道:“不行,我最擅长铜锤,我就要比试兵刃!” 这家伙叫封志,争斗心一旦起来,打架跟疯子似的,所以都叫他疯子,张羽此时听封志这么说,知道没法劝了,心道,罢了,让封志试试吧,正好让兄弟们先看看霍子玉的路数,于是点头同意了。 霍子玉拿过玄铁棍,拱手对封志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众人说着来到大院内,散开一个很大的空地,封志和霍子玉站在中间对面而立,封志手拿两只铜锤对撞一下,发出咚咚的闷响,满脸兴奋地对霍子玉大叫一声道:“兄弟小心,我要进攻了!” 霍子玉右手抓住玄铁棍在身侧舞了一个花,两手一握铁棍、一个右弓步站定,随意摆出一个迎战的姿势道:“封兄出招吧!” 封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拎起两个大锤便砸了过来,谁知霍子玉不仅不躲,也不招架,反而将玄铁棍朝着封志方向的空中一抛,整个人跟着跳向空中,足有两米多高,一手在空中抓住玄铁棍,便向封志砸了过去! 张羽知道这玄铁棍足有一百八十斤重,霍子玉这一砸,封志绝对会被砸死,于是急忙大喊:“霍兄手下留情!” 霍子玉闻言,在空中临时改变招式,铁棍该砸为撩,封志手中两只铜锤先后脱手,被霍子玉挑向空中,就这么一合之后,霍子玉豁然落地,封志两只铜锤随后落在两人身侧,他此时却愣住了,显然沉浸在震撼中,他两只铜锤,每只都重四十斤,平时舞将起来,没人可以近身,今日竟被霍子玉像玩具一样缴了械,一阵恍然后,黯然道:“我输了!” 张羽赶紧冲上来对霍子玉道:“多谢霍兄弟手下留情!” 说完冲到封志面前吼道:“你个疯子,说了让你别发疯,你非不信,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霍兄弟一棍砸下来,你脑瓜子都得像西瓜一样砸碎?!” 霍子玉喊一声道:“封兄,接住!”然后将手中玄铁棍甩了过去,封志一步向前,伸出一只手接住,谁知甫一接触,竟然没拿住,玄铁棍重重砸在地上,地面的青砖顿时被砸裂。张羽刚吃了亏,赶紧出手扶住玄铁棍,这才没有撞到封志。 封志满心震撼,双手握住玄铁棍向上努力提了一下然后落向地面,铁棍与青砖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封志惊道:“这铁棍绝对有一百八十斤!” 周围人听那砰的一声可是听得真真的,此时听封志说铁棍有一百八十斤,也不再怀疑,纷纷惊叹霍子玉的神力。 此时东城的羊火与西城的楚天见封志被打败,反而充满兴奋,站出来道:“东城羊火!”“西城楚天!” “请霍兄弟赐教!” 霍子玉笑道:“请赐教!” 二人挥拳便冲了上来,霍子玉也不客气,挥拳也冲了上去。 羊火一记直拳攻向霍子玉面部;楚天一记滑铲直攻霍子玉下盘。却见霍子玉两脚轻轻一点,一个腾空摆腿避开楚天滑铲,同时右脚狠狠踢向羊火头部,羊火见状向后一退,生生避开霍子玉这一记凶狠的摆腿。 一合下来,只见霍子玉侧身一个丁字步站定,羊火与楚天一前一后,就这么和霍子玉对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羊火和楚天见第一个回合上下齐攻没能拿下霍子玉,几乎同时又发起了攻击,霍子玉一个弓步看起来像是要生扛楚天扫堂腿与羊火的直拳。 薛涛尖叫出声道:“阿弟小心!” 羊火也是这么想的,以为霍子玉要硬接自己直拳,并不以为意。 世人都以为力气大的人,打出的拳头力气也会大,这是误解,力气大的人,只是腰胸背的部分肌肉力量强,打出的拳头不一定威力大,否则世界级大力士直接垄断拳击比赛算了,要泰森这种直拳几百公斤的拳王干嘛? 事实出乎了羊火的预料,摆出弓步的霍子玉,在二人双拳即将接触的时候,突然变招,化拳为掌,一个翻腕便抓住自己手腕,然后自己就感到一阵巨力袭来,然后居然被霍子玉拽飞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也惊呆了,没想到这霍子玉居然一手抓住羊火,将他像棍子一样挥了起来,闪电般地向身后的楚天扫去! 楚天也惊住了,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霍子玉居然这么玩?!急忙停住扫堂腿,一只脚轻点地面,化扫堂腿为腾空后摆腿,向霍子玉头部扫了过去! 众人都以为霍子玉会拎起羊火去格挡楚天那记凶狠的后摆腿! 秦雄急了,这楚天腿功了得,其中侧踹、扫堂腿以及后摆腿杀伤力极强,这霍子玉要是用羊火去格挡,一旦羊火被踢中,非死即残啊,正要喊手下留情,却见霍子玉招式又变了! 众人见霍子玉将羊火向身后一甩,自己一脚前伸、一脚点地,一个后仰,巧妙的躲过了楚天一记凶狠的后摆腿! 好一招太白醉酒!周围人纷纷鼓掌,恰在此时,却见霍子玉又出手了! 霍子玉空着的左手瞬间出手,抓住了楚天蜷缩的脚腕! 就这样,霍子玉右手抓着羊火的右手腕、左手抓着楚天的左脚腕,将二人在空中耍了起来! 不到三合就制服了东西城两个拳脚最凶悍的队长,众人觉得这霍子玉确实功夫了得。 虽然不到三个回合,但是秦雄看得提心吊胆,此时心里也感谢霍子玉手下留情,赶紧拱手道:“霍兄弟功夫高强,我等佩服!” 霍子玉这才停下,不过羊火有点头晕,秦雄亲手扶住这才没直接摔倒,楚天则是仓皇之下有些狼狈的摔倒在地,周围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拍手称赞霍子玉功夫高强。 羊火被苏进泼了一碗水,这才从眩晕中醒过来,赶紧向霍子玉拱手道:“多谢霍兄弟手下留情!” 秦雄笑骂道:“废话,亏得霍兄弟仁义,不然你被楚天摆腿踢中,不死也得残废!” 羊火挠挠头傻笑起来,楚天这会也缓过来了,赶紧拱手道:“霍兄弟功夫高强,在下服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80章 大开眼界 霍子玉听羊火、楚天夸奖,拱手笑道:“不敢不敢,我们也是切磋,何况我也只是占了力气大的优势而已。” 众人闻言大为感动,这霍子玉功夫高强,做人也是没得说,人家何止力气大,刚才擒拿羊火与楚天得功夫,那叫一个妙,可谓艺高人胆大,而且即使赢了还不忘给不良人的兄弟们留面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关松笑道:“看吧,我之前就说,子玉兄弟不仅功夫高,而且是真仁义,来的时候咱们就张不开嘴动手,这会赢了咱们还给咱留面子,真是没得说,咱还有谁不服?” 秦雄笑骂道:“就你话多!滚,给老子买酒去,我和老张要跟子玉兄弟喝几杯!” 关松笑道:“好嘞!”说完就领几个人跑出去买酒了。 封志此时拱手道:“子玉兄弟,我老封服你,不过你能不能演练一下你的棍法,刚才我输的不过瘾,嘿嘿嘿。” 张羽和秦雄一听,彼此望了一眼,又看向霍子玉,霍子玉也知道封志是觉得自己输的太快了,所以不过瘾,想看看自己棍法,于是笑道:“这个没问题,我来简单练练。”说完让薛涛进入屋内看,告诫她不要出来。 周围人一听霍子玉要演练棍法,于是纷纷后退。 霍子玉一挑玄铁棍道:“献丑了!”然后耍起降魔棍来。 七十二路降魔棍,大开大合、变化无穷,霍子玉开始并未注入内力,后来兴致来了,开始灌注内力。 众人只见霍子玉演练起来以后,初时如大河奔涌、滔滔不绝,后来又如银河倾泻,气势雄浑、威压逼人,众人一退再退,直到贴着墙根。 秦雄、张羽以及封志等队长就在最前面,霍子玉带来的威压让他们几乎出不来气,禁不住也一退再退,直退到二十多米外,秦雄与张羽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读懂了彼此的震撼和兴奋,这霍子玉武道境界竟然高到如此境界!武神?华夏四千年可是只有蚩尤、项羽、冉闵达到过,这霍子玉竟然也达到了! 关松几人出去买酒,片刻就回来了,但是远远的就听到了像旋风、龙吟的声音,走进衙署内,一阵阵威压袭来,他怔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武神? 这内气外放形成的威压,让周围几十米内的人都呼吸困难了,看距离霍子玉二十米处的秦雄、张羽、封志等人都脸色苍白,关松激动的心都颤抖了:这就是武神啊,活生生的武神,大唐也诞生武神了,就在我面前! 薛涛这时才知道为什么霍子玉让进屋里,刚开始她不听话,还到门外看,后来发现呼吸困难到几乎站不住,赶紧退回屋内,然后发现院内几百人都一副面色苍白却又极度兴奋的样子,她自豪感又占满了身心,满眼崇拜的看着场中的霍子玉,自己郎君真是越看越帅气潇洒,嘻嘻! 封志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开始大口喘气,跪倒在地,周围人也纷纷开始跪地大口的喘起气来。 秦雄和张羽感觉自己也快扛不住了,就在此时,霍子玉收棍拱手道:“献丑了!” 众人如遇大赦,呼吸也通畅了,纷纷起身,院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封志等人拼命的鼓起掌来! 秦雄和张羽齐齐拱手上前,张羽笑道:“子玉兄弟真是我大唐武神啊,功夫高强,让我们完全大开眼界了!” 霍子玉忙拱手谦虚,秦雄、张羽每人抓起霍子玉一只手,就要进屋,秦雄扭头吼道:“关松,你大爷的,还不赶紧滚过来!” 关松一听,笑嘻嘻的和手下人抱着酒坛赶紧跟上众人进屋,放下酒后向院内众人道:“兄弟们,先散了,该干嘛干嘛,今天没有大事别来烦我们,听见没?” 院内众人哄笑起来,然后就散了,这俩老大看来真要跟十个队长和霍子玉不醉不休了! 张羽、秦雄上座后,举杯对左手边客首上座的霍子玉道:“子玉兄弟,我们兄弟和不良人的兄弟们敬你一杯!” 其它十位队长纷纷举杯道:“敬子玉兄弟!” 霍子玉也不客气,两手举杯道:“承蒙不良人的兄弟们看得起,我干了!”说完一饮而尽! 干完后,张羽道:“不过瘾啊,老秦,上碗吧!” 秦雄看向霍子玉道:“子玉兄弟怎么说?” 霍子玉笑道:“好啊,这小酒杯确实不过瘾,上碗!”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片刻,就见有人将酒杯换成了酒碗。说是酒碗,其实并不像后世的碗那么大,一碗酒装满也就二两,还没后世一次性杯子装的多,但是已经比酒杯大多了,喝起来也痛快。 封志此时端起酒碗说道:“霍兄弟功夫真是高强,我老封真是五体投地的服,没得说,这碗我干了,你随意!”说完真的干了起来。 霍子玉举碗示意,喝了一口。只听张羽笑道:“子玉兄弟确实武艺高强,这棍法,当世不会再有第二人能舞出这等大河之水天上来的气势!” 秦雄笑道:“我倒是觉得说疑是银河落九天更恰当!哈哈哈” 关松笑道:“反正是天下无双就是了!” 秦雄笑道:“就你小子会拍马屁!哈哈哈” 关松笑道:“那是,拍的好,说不定子玉贤弟传授我一招半式的,我在咱们东城也横着走!” 秦雄笑道:“横你大爷,你当你是螃蟹啊!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这本就是少林棍法,关兄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众人闻言一惊,自古高手都对自己功夫讳莫如深,只做家传,从不传授外人,关松说那话也只是开玩笑,谁知霍子玉并不藏私,真要传授? 关松忙笑道:“兄弟莫当真,我就是跟大哥开玩笑习惯了,跟你说笑的。” 霍子玉道:“没事,兄弟我也没开玩笑,这棍法是我在少林寺学的,家师巴不得少林功夫传遍天下,关兄真想学,我一定传。” 封志一听有门啊,望向张羽,张羽眼中一喜,与秦雄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于是拱手说道:“子玉兄弟,要不这样,我们不良人聘请您为长安不良总教头如何?”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81章 不良人需要整顿 薛涛闻言,有点担忧的看向霍子玉,霍子玉见薛涛如此,明白薛涛的担忧。 不良人之所叫不良人,是因为这帮人大多不良,大多是一群有案底或者地痞、流氓、恶霸组成的队伍,素质参差不齐,如今又做高利贷催收和拆迁的活,名声开始变得很差,如果做了不良人总教头,对名声是个很大的影响。 但是霍子玉此时有了自己的考虑,不良人虽然队伍素质堪忧,但是都很重情重义,内部非常团结,而且刺探情报等也非常有用,能收编了是再好不过,只是需要大力整顿,不然名声真臭了会很不利于未来开展其它工作,当下心里便有了主意,以眼神示意薛涛放心。 秦雄和张羽看霍子玉思考,以为是条件不足,于是秦雄说道:“当然,我们不良人给兄弟每月五两纹银作为费用如何?” 底下众人一听大惊失色,好家伙,一月五两,每个队长一月也才八百文,不良帅也才一两,上来就给霍子玉五两?不过转念想到霍子玉身份特殊,反而不觉得五两多,反而觉得五两少了,齐齐看向霍子玉等待霍子玉看法。 只见霍子玉朗声一笑道:“秦帅、张帅言重了,承蒙兄弟们看得起,做教头传授武艺,兄弟我绝不收费,不过--” 众人一听不收费,心下一慰,又听霍子玉说“不过”,便又看向霍子玉,听霍子玉怎么说。 此时只见霍子玉粲然一笑,缓缓说道:“众位兄弟,霍某刚回到长安,陛下就加封我为平西将军、禁军师长,如果陛下知道我做了不良人的教头,你们猜陛下会怎么想?” 众人闻言面色惊恐起来,尤其是张羽、秦雄,面色复杂而又满是忧惧。 是啊,人家刚到长安,皇帝就封了将军和师长,如今你不良人居然拉人家去做不良人的教头,怎么着?把皇帝的脸放哪里了?御赐的诗神、平西将军、禁军师长就配给你不良人做个教头?你不良人将皇帝置于何处?找死啊! 张羽、秦雄对望一眼,刚才都是见霍子玉功夫高强,又身份显赫,能拉来不良人兼职教拳脚枪棒的话,也算不良人抱上大腿了,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但是可惜二人还是狭隘了,何止狭隘,简直作死,娘的,这算盘打的好啊,都打到皇帝脸上了! 现在这大门开着,院内外不断有人进出,加上不良人本身就有很多陛下得耳目,今天这话一旦传到皇帝耳朵里,不管怎么样,不良人都栽定了! 就在周围人满脸死灰的时候,霍子玉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 众人闻言,忽然面上一喜,不禁看向霍子玉,秦雄笑道:“不知子玉兄弟有何良策?” 霍子玉微笑道:“诸位兄弟,如果我告诉我家阿公,说想兼领不良人,你们觉得阿公和陛下会怎么想?” 张羽闻言一愣,然后笑道:“子玉兄弟要兼领不良,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么?” 霍子玉道:“张帅说得不错,不过你们觉得陛下会有什么担忧?” 张羽闻言变色,道:“难道陛下还怕你反叛不成?” 秦雄急道:“张兄慎言!” 张羽赶紧噤声,秦雄道:“子玉别介意,张兄也没别的意思。” 霍子玉道:“没事,不会介意的,只是我觉得张帅说得并不对,而且还小瞧了陛下。” 关松此时道:“我明白了,陛下连禁军一个师都能给子玉兄弟,自然不怕兼领不良人就反叛了。陛下一心要重用子玉兄弟,断然不会如此小器猜忌。” 张羽、秦雄等人闻言纷纷点头,关松继续道:“我觉得子玉兄弟的意思是,陛下一旦听说子玉想兼领不良人,只会考虑一件事,那就是不良人会不会对子玉有用,如果有用,那就准了;如果没用甚至有害,必然不会答应,甚至会迁怒不良人。” 秦雄闻言点头说道:“关松说得对,其实我们不良人平时的所作所为,陛下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们确实有用,而且做的事情也不算过分出格,所以陛下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保不齐哪天就对我们发飙了。” 张羽看向秦雄道:“这么说,我们不良人需要整顿?” 秦雄看了一言张羽,并未表态,而是派人关紧中门,两位不良帅、十位队长,齐齐看向霍子玉。 霍子玉见状,知道是说心里话得时候了,于是说道:“关兄和两位大帅说得都对,对陛下来说,有两件事至关重要,第一是国家社稷,第二他治下的长安安定。如今天下纷乱,你们也都知道,不良人如今对维持长安治安稳定还比较重要,所以圣上一直在容忍,如果现在直接由兄弟我兼领不良人整顿,那陛下应该是最乐于看到的。” 见众人都在思考,霍子玉继续道:“首先,禁军和不良人都良莠不齐,其中各方势力都有,我接管禁军后肯定还是要整顿,整顿后的禁军二师,就是纯粹的天子嫡系。如果不良人也被整顿,长安安定就有保障了,而且那时候得长安,是被陛下掌控下的长安,与如今鱼龙混杂的禁军和不良人治下得长安相比,陛下更喜欢看到哪种,大家都明白了吧?” 秦雄道:“也就是说,不良人自我整顿,与禁军一同成为天子嫡系?” 霍子玉点头。 张羽笑道:“这个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与现在爹不疼、娘不爱的低贱不入品相比,成为天子嫡系简直是小土鸡变凤凰!” 秦雄点头称是,然后道:“其实说是整顿,也就是我们一点小动作,不算难。” 关松道:“对,有些兄弟欺压百姓,就剔除。” 张羽点头道:“不错,不少兄弟还帮着高利贷催收,影响很差,好几次我出门都被老百姓堵着骂,在座的各位队长,明天开始,给我一个个自查、互查,以后咱们就算天子嫡系了,谁特么再碰高利贷给陛下丢脸,我先砍了他娘的!” 秦松说道:“老张说得对,”说着看向霍子玉道:“兄弟,拆迁的事呢?” 霍子玉道:“拆迁的事情,本该是工部、户部出面的事,未来如果两部找过来的话,我们可以找人给帮着拆,但是遇到不愿拆的百姓,我们不能带头打砸,让工部和户部去说服百姓。”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82章 前程似锦 霍子玉说完环视一周,缓缓说道:“我们以后就是天子嫡系,是负责保护百姓、维持长安稳定的,这种带头坑百姓的事,决不能做!”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 秦雄道:“对,我和老张以前的师父跟我们说,荣誉从来不是自己吹出来的,是靠老百姓口碑积累起来的。我们已经造成了不少坏影响,所以要立刻停止并且纠正过来。” 张羽道:“子玉兄弟放心,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全面完成整顿!” 薛涛见状,微笑的看着霍子玉,感觉小郎君手腕智力就是高超,简单引导一番,就由不良人自己定下了收编和整顿的办法,不良人内部出现问题也都靠自我消化处理了,到头来还不会有人怨恨霍子玉,反而都乐见其成的拥戴霍子玉,这等手腕韬略,令人敬佩,可以想象的是,一旦整顿完成,不良人将成为东林党最强有力的助力! 霍子玉此时举起酒碗道:“那先为我们不良人的大好前程干一杯!”说完干了。 霍子玉见众人也都满心欢喜的跟着干了,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兄弟我就大胆问在座的兄弟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我们不良人应该多大规模?” 众人闻言,以为霍子玉有心要裁撤部分不良人,面色复杂起来。 张羽道:“这个,我觉得现在三万的规模就很合适。” 秦雄似乎心里挣扎了一番道:“就算砍掉一部分人,至少也得两万,不然长安如今一百万人,治安维持不好。” 关松、封志等人不好张嘴,最后封志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却不敢说裁撤或者保留,只是难过地说道:“很多兄弟其实非常有能力,而且不怕苦、不怕牺牲,都是人才!” 其他人闻言也难过起来,不良人虽然名声不太好,大家底子也确实不太干净,但是真的都重情重义、不怕苦难,很多人还是卧底,真要裁撤一万人,怕是大量卧底都要主动暴露,太可惜了。 霍子玉见众人表情,就知道大家误会了,不过他因此也看出了众位队长确实和自己兄弟感情很深,于是朗声笑道:“兄弟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裁撤了?” 众人闻言一怔,然后纷纷欢喜起来,封志笑道:“不撤就好,不撤就好!” 霍子玉闻言笑道:“不仅不裁撤,我还想让不良人再扩大规模。” 众人闻言大喜起来,张羽、秦雄笑得眼睛都开了花,秦雄说道:“子玉兄弟打算扩到多大规模?” 霍子玉伸出四根手指,关松道:“扩到四万人?” 霍子玉摇头。 张羽咽了口唾沫,兴奋道:“再加四万人?” 其他人听张羽这么说,纷纷欢喜起来,妈耶,再加四万人,不良人将扩大到七万人,乖乖,七万人,盛唐时不良人也才五万人,现在比盛唐还多两万!不良人要发达了? 不过霍子玉还是摇了摇头道:“是翻四倍!” 周围人听完都惊住了,张羽和秦雄以为自己听错了,关松等十位队长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秦雄说话都颤抖了,问道:“翻。。。四倍?” 霍子玉点头,对秦雄坚定地说道:“对,翻四倍!” 封志说话也磕巴了,欣喜地表情凝固在脸上,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兄弟,四倍。。。现在三万,四倍就是十。。。二万?!” 霍子玉道:“对,不良人要发展到十二万人,这还是初步得规划。” 周围人听完霍子玉的话,再次惊住了:发展到十二万人还只是初步?那最终要多少人? 张羽乐的合不拢嘴,直接问道:“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跟我们说一下你的想法吧。” 看众人目光热切地看着自己,就连薛涛也期盼地看着自己,霍子玉粲然一笑,然后说道:“大家地目光不妨放的长远一点,如今不良人在长安有三万人,我打算将不良人发展到全国,至少保证每个州府、节度使府都至少有我们几千人,这样下来就差不多十二万人了,待我收复西域,西域也要发展不良人,初步估计,大唐至少也要有三十万不良人。”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三十万不良人,现在的十倍!虽然说得是收复西域之后的事,但是或许也不会太久,如果有生之年能见识到大唐不良人发展到这规模,足慰平生,于是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张羽和秦雄想到不良人未来大好前程,笑着敬霍子玉,霍子玉与众人一道一饮而尽,然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比较重要,我打算让不良人扩大规模就跟这事一起展开,而且比较隐秘。” 秦雄笑道:“兄弟有话直说就是,都是一家人了。” 霍子玉点头道:“我结义兄弟最近在酿酒,一种新式的酒,酿造好后,我打算由不良人以送酒到各地或者协助经营酿造为由,趁机扩散到全国。我们酒坊经营地两成利润,我已经答应给圣上了,一成交户部,剩下两成我打算作为不良人活动经费。” 众人闻言不禁感叹,这霍子玉如此坦诚,还拿出两成给不良人做活动经费,这也太仗义了!秦雄道:“子玉兄弟如此仗义,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一切唯霍兄弟马首是瞻!” 其余人也道:“唯霍兄弟马首是瞻!” 霍子玉忙也拱手回礼。 此时只听张羽道:“对了,在座得队长也都记住,这次整顿,凡是对商户和老百姓勒索的,也都给我剔了!咱们以后不仅有俸禄,还有经费了,谁再敢乱来,老子弄死他!” 十位队长纷纷点头接受,霍子玉倒是觉得这种事也是无法断绝的,对商户和百姓勒索倒是确实要零容忍,但是完全不受贿也不可能,人家商户给你拿点糕点、整个桃子吃,跟现在让根烟抽、抓把瓜子差不多,你接着也没什么,还能增进感情,不接的话,人家反而不自在,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水至清则无鱼,较真儿就没意思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3章 韩愈的新家 众人说完正事,开始喝起酒来,不断有人将凉菜换成热菜。 尤其是其它不良人,想到将来成为天子嫡系、前途似锦,都纷纷劝酒,霍子玉来者不拒,一屋子人喝的不亦乐乎。 张羽和秦雄见霍子玉怎么都喝不醉,纷纷称奇,好奇之下与霍子玉拼起酒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进,可不能让霍子玉这个未来长官小看了。 结果两个时辰后,十几个队长全部喝醉不说,两个不良帅都倒地不起,霍子玉依然是泰然自若,其它不良人纷纷称奇,薛涛也是十分好奇。 回家的路上,薛涛在马车上问道:“阿弟,你怎么好像喝不醉?我看你喝了至少有十斤啊!” 霍子玉笑道:“嘿嘿,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薛涛嗔道:“讨厌,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说是秘密。” 霍子玉道:“我怕我说了,下次跟你喝酒,你说我耍赖!” 薛涛道:“跟我喝酒你还要耍手段呀?” 霍子玉道:“哈哈哈,好,那我告诉你,你附耳过来。” 薛涛一边害羞,一边忍不住有些期待的附耳过去。 谁知霍子玉一把抱住了薛涛,在她耳畔低声道:“其实喝下去以后,我就用内力连酒带水都逼了出来,不信你**后背衣服,都湿透了吧?” 薛涛一摸,果然,霍子玉衣服都湿透了,谁知霍子玉一把捉住薛涛手道:“哎呀,你摸了人家,人家可嫁不出去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薛涛被他逗笑了,笑骂道:“无赖!” 霍子玉正要捉弄她,只听霍东道:“公子,到家了!” 薛涛微笑道:“走吧,酒神,我们到家啦!” 霍子玉笑道:“嘿嘿,对,我们到家啦,到我们的家啦!” 薛涛担心霍子玉背后湿透对身体不好,赶紧和秋月、春桃帮霍子玉脱衣服,然后烧水帮他洗澡,换上了新衣服。 刚收拾停当,霍子玉看天即将黑了,便打算给阿公霍仙鸣写信说明不良人的事情,霍东说孟郊、韩愈来访。霍子玉说道:“那写信之事先交给阿姐,我去看看大哥跟二哥。” 说完简单跟薛涛说了要跟霍仙鸣说明的有关不良人的情况,以及自己关于不良人发展得想法,薛步听完点头称是,然后步入内室写信。 霍子玉让霍东领着,来到门外,见孟郊与韩愈正在门外等候,忙拱手道:“二位哥哥来了怎么不进去?” 孟郊道:“不是什么大事,是你二哥刚找好了新住处,就在我那附近,还便宜,带你去看看?” 霍子玉道:“好,不过阿姐还在写文书,二位大哥进来稍等,阿姐写好我看下,没问题的话,还要给阿公送过去过目。” 孟郊道:“嗯,正事要紧,我们进去等。” 三人刚进去等了片刻,薛涛就写好了,出来冲孟郊、韩愈一福,将书信交给了霍子玉。 霍子玉仔细看了一下,薛涛将大致意思写的很明白,不仅写了收伏不良人,还写了不良人将会怎么自我整顿,以及自己对不良人的未来规划。 于是说道:“阿姐写的很好,”然后叫来霍奇,叮嘱他将书信交于霍仙鸣。 霍子玉问薛涛要不要去韩愈新家看看,薛涛道:“我还是在家给你做饭吧,让你尝尝我们川蜀的菜色。” 霍子玉闻言大乐,薛涛与韩愈、孟郊作礼后便和春桃去了厨房,而霍子玉三兄弟开始赶去韩愈新家。 跟霍东说了位置后,韩愈进马车上对霍子玉道:“子玉好福气,我看弟妹对你很是关心呐。” 孟郊笑道:“对呀,弟妹也是我大唐一代才女,如今喜滋滋地给你下厨房作羹汤,还不知足?” 霍子玉笑着说:“大哥说得哪里话,兄弟肯定知足的很,阿姐她是个好女人,知书达礼、温婉动人、贤良淑德” 孟郊笑道:“哟哟哟,看看,这才抱回家不到一天,感情就这么深了,看这夸的,知道的说是夸自己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夸仙女呢!哈哈哈哈” 韩愈闻言开怀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子玉,别听大哥调笑,他就是羡慕嫉妒恨!” 孟郊闻言道:“嗯,对对对,我就是羡慕嫉妒恨,我不仅羡慕子玉跟弟妹感情好,我还羡慕一个叫花红的--” 韩愈急忙捂住孟郊的嘴道:“你大爷的,孟东野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霍子玉想起来之前霍东、霍奇说得长安城风流乐事,说二哥韩愈跟一个叫花红的姑娘吟诗作对,很是合得来,此刻听孟郊又说,看来是真事啊,看到韩愈这时急躁劲,霍子玉也笑了起来,说道:“二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捂大哥做什么?” 韩愈这才撒手道:“我是。。。我就是” 孟郊道:“你就是做贼心虚!哈哈哈”看韩愈又要发飙,孟郊知道他脸皮薄,于是不再逗他。 霍子玉道:“二哥,也不怪大哥说你,花红的事情,连我都听说了,你这事也太张扬了。” 韩愈闻言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霍子玉道:“将来咱们兄弟发达了,大哥倒是可以把她赎出来纳为妾室。” 韩愈道:“纳妾—可以么?她可是贱籍。” 霍子玉道:“二哥,那你跟她吟诗作赋的时候想过她是贱籍么?人家把你当人生寄托,你把人家当什么?” 韩愈道:“当然是当做知己!” 霍子玉道:“那为什么不能赎回家?”看韩愈又支支吾吾的,霍子玉说道:“二哥,男子汉大丈夫,有点担当,莫辜负了美人心,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孟郊道:“对,子玉说的是,你忘了,当初在洛阳,子玉告诉你要知行合一,你知道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但是却做不到,这算什么知行合一?而且扭扭捏捏,一点都不洒脱!” 韩愈闻言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道:“好,你们说得对,等咱们发达了,我一定帮她赎身!” 三人说话间,霍东便道:“公子,我们到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4章 薛涛做的巴蜀菜 三人下车后,韩愈、孟郊便领着霍子玉去了新家。原来这新家在修行坊,与孟郊所在的安善坊相距不远。 韩愈的新家,依旧是个一进的小院,周围也挺安静,不像之前在西城那么热闹,韩愈说就喜欢这里的安静,很适合读书写文章。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霍子玉简单跟韩愈和孟郊说了今天刺杀和不良人的事情,孟郊和韩愈也一致认定是张克礼派的刺客,然后提醒霍子玉小心些。 至于收服不良人的种种,孟郊笑道:“子玉这一招实在高明,简单引导几句话,就让不良人自己寻思出了整顿的法子,阻力自己完全避开,还不得罪人,哈哈哈。” 韩愈也笑道:“不错,不过能收服不良人,对我们一派作用甚大,不管是粮食、酿酒、运酒、卖酒,还是将来招兵、甚至制造火器都有好处啊!” 霍子玉道:“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由他们先以酒生意相关撒到天下各州府节度势力内,对将来我们平定天下会非常有帮助!” 韩愈道:“说得是啊,难得你先想到了这么远、这么深。” 霍子玉道:“来之前我让阿姐写的文书,就是要给阿公的,阿公会禀明圣上的,最迟明早,兼领不良人的旨意就会下来,先让东西城不良人自己整顿吧,我先准备下五天后的武道大会。” 韩愈、孟郊点头称是,韩愈发现天开始黑了,担心宵禁,于是对霍子玉道:“子玉,天开始黑了,弟妹还在家等你,你先回去吧,快宵禁了。” 霍子玉道:“好,那我先回去,这几天我就先不过来了,大哥也好好准备年后的会试。” 孟郊与霍子玉齐齐告辞,三人拱手道别后就分开了。 霍子玉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怎么对付张克礼的事情。 张克礼的摄魂针虽然非常狠辣,但是如果保护好心脏倒也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如果其它身体部位被扎到,会不会也影响心脉,自己虽然硬气功小有所成、还有一层内气护体,但是碰上这摄魂针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如果明性师父在就好了,可以问问他老人家。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嘶鸣声,马车忽然停住,霍东骂道:“你疯了?不长眼啊?!” 霍子玉忙问道:“霍东,怎么回事?” 霍东道:“公子,没事,就是个酒鬼,从东边冲着咱们马车就过来了,惊到了马,公子没事吧?” 霍子玉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挑帘出了马车。 霍东道:“公子,这就是个酒鬼,看样子喝的不少。” 霍子玉下车一看,果然,这人喝的确实不少,不过倒是也没喝醉,此刻已经自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霍子玉忙拱手道:“这位兄台没事吧?实在抱歉,冲撞了您!” 霍东急道:“公子,咱们在右边走的好好的,明明是他自己冲上来的!” 霍子玉道:“休得无礼!” 霍东嘟嘟囔囔不再说话,不过面前这人倒是生气了:“怒道,有马车了不起啊!看不起我啊!告诉你,我迟早成为大唐第一人,让你们这些人都仰视我!”说着拎起酒葫芦泼了霍子玉一身酒。 霍东见状,怒从心头起,气的一脚踹在那人身上,那人一下躺倒在地,却是呼呼睡了过去。 霍东还要继续打,霍子玉急忙拦住道:“算了,此人虽然喝多了酒,但是依然挡不住身上的书生气,想必是有什么烦心事,这才喝多了酒,也不是有意,算了。” 霍东这才收起拳脚,只听霍子玉又道:“就这样躺在大街上也不安全,我们暂且抬他到马车上载回去吧,安置在厢房里,明天再打发他走吧。” 霍东道:“公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我等回去以后一定一直盯着他,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偷咱家东西!”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你这人还挺小心眼,你以为谁都是小偷啊,看他书生气十足,应该不至于偷盗。” 霍东道:“公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防着点好。” 霍子玉笑道:“行,只要你一直盯着不觉得困,随你,哈哈哈” 二人于是将酒鬼放到马车上,片刻后就到了家,霍奇早就从宫里传信回来了,和霍东搭手将酒鬼抬进了厢房安置。 春桃见霍子玉回来,忙喊薛涛,薛涛见霍子玉回来了,笑道:“阿弟回来的真是时候,菜刚烧好。” 霍子玉笑道:“这就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哈哈” 薛涛闻言一笑,看霍子玉衣服湿了一片,忙招呼春桃去取件干净衣服,与秋月三人一起帮霍子玉换上,湿衣服拿给刘氏去洗了。 霍子玉被薛涛按在饭桌前,只听薛涛道:“今天阿弟要坐好,阿姐我和春桃秋月一起伺候你。” 霍子玉道:“怎么个伺候法?” 薛涛笑道:“今天听春桃说菜市有卖冬笋的,我便想给你亲手做我们巴蜀的菜让你尝尝,你今天坐好,试试我们做的冬笋宴。” 霍子玉笑道:“好,本少爷今天就做一回饭来张口的大老爷。” 片刻间,就见薛涛三人端上来四菜一汤,看起来令人颇有食欲,只见薛涛一一介绍道:“酱烧冬笋、干煸冬笋、糟汁冬笋、冬笋炒五花,还有冬笋鸡汤,老爷想先吃哪道菜?” 霍子玉笑道:“果然是冬笋宴,”听名字,不少颇有现代气息,看来这安禄山对美食的影响还真不小,于是道:“要吃菜、先喝汤,我先喝一口冬笋鸡汤!” 薛涛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将鸡汤盛到小碗里,然后用小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过几口气,然后送到霍子玉嘴边。 霍子玉见薛涛如此体贴,微笑道:“阿姐就是会疼人。”说着张口喝了一口,禁不住赞道:“哇,这鸡汤好鲜美啊!” 薛涛一听霍子玉如此夸赞,笑道:“主要是这冬笋,如今正是冬笋的时令,鲜美异常!你喜欢就多喝点!”说着又喂了霍子玉几口。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5章 君臣配合 霍子玉实在觉得用勺子喝汤慢,笑道:“阿姐莫要急我了,这勺子太小了,还是你盛到碗里后,我直接端来喝吧。” 薛涛抿嘴一笑道:“好,就你心急。”说着将碗递给了霍子玉,霍子玉拿起碗来一口饮尽道:“好汤!” 说着也忘了要做大老爷了,自己拿起筷子就吃起了菜来,别说,这炒五花真跟后世一个感觉,禁不住赞道:“这冬笋炒五花也是不错,这笋鲜嫩可口,五花肉沾了冬笋后在咸香之外还带着鲜味,真是好吃啊!” 说着又尝了下糟汁冬笋,赞道:“这菜糟汁醇浓,趁得冬笋之脆爽,吃到嘴里咸香鲜美之余,还略带回甜,让人颇有食欲啊!” 吃完又尝了下酱烧冬笋与干煸冬笋,酱烧还好,与糟汁冬笋都侧重糟汁与酱料,干煸冬笋倒是让霍子玉大开眼界,也直呼自己外行肤浅,原来所谓干煸只是一种烹饪方式,并非必需带辣椒。 唐朝的时候,是没有辣椒的,只有花椒、胡椒、茱萸、姜这类辛辣之物,刚才那道冬笋炒五花,便是用了花椒与茱萸;酱烧用了姜。这干煸冬笋,任何辛辣之物都没有,但是做的咸中带鲜、脆嫩干香,颇有一番回味。 经薛涛介绍,这菜做起来最是麻烦,要经过七八道工序,光是将猪肉剁成小豆狀就颇费工夫,她们让屠夫这么剁肉的时候,人家还以为她们是故意刁难,于是薛涛与春桃还解释了好一通,多给了十文钱。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嘿嘿,多谢阿姐、春桃姐、秋月姐,给我做了这么好吃的一桌菜!”然后招呼她们都坐下吃,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解决这些菜,好菜不能剩下丢掉了! 于是四人欢欢喜喜的一起吃了顿饭。 霍子玉几人吃的欢乐,德宗与霍仙鸣在宫里也挺欢乐。 原来,霍仙鸣拿到霍奇送去的书信,读过之后,便去找了德宗皇帝,德宗看完就乐了,问霍仙鸣怎么看。 霍仙鸣笑道:“这孩子喜欢胡闹,不过兼领不良人或许也不是坏事。” 德宗笑道:“哈哈哈,这可不是胡闹,这孩子,有心机着呢,难得眼光也看的长远。”说完自己又是一乐道:“你没听下人说么,这孩子在东城不良人的衙署里大展神威,收服了东西城的三个硬茬子,还给人留了颜面,人家怎么能不服他?” 霍仙鸣笑道:“这孩子倒也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谁知道这次在不良人衙署闹这么大,还炫耀武艺。” 德宗道:“他可不是炫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良人都是些什么人?往好听了说那是英雄豪杰,说难听点那都是流氓、地痞和恶霸,这孩子收拾了硬茬子,还练了一通棍法,听下人说,就子玉这武艺,在大唐也是数一数二了,这下长安三万不良人,以后都会从心眼里拜服了,以后统领起来,就这么多麻烦了。 粗人领导起来比较简单,没那么多心眼,他们如果从心眼里服你、把你当兄弟,那就是真的提起脑袋来跟着你干任何事,这子玉能一下收服这些不良人,算是非常好了,要是没个真本事,你炫耀了也没用,谁搭理你?” 霍仙鸣笑道:“嗨,这孩子还小,陛下就这么夸他可不行,他要是知道了,尾巴可就要翘上天了。” 德宗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亏你还是他阿公,连朕都知道他不骄不躁、行事稳重谨慎,怎么就要尾巴翘上天了?” 霍仙鸣笑道:“终究还是个孩子--” 德宗打断霍仙鸣的话,依然笑道:“也就你是他阿公,才说他是个孩子,你没听下人说么,这孩子在衙署里喝酒的时候怎么说的话?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就是简单问了那么两三句,跟挖了个洞似的,让那帮不良人自己钻进去挖了个地道!又是布置各种整顿方式,又是发狠剃掉害群之马,到头来他还谁都不得罪,下个月再舒舒服服去接收不良。不管是你还是朕,十几岁的时候有这手腕?” 霍仙鸣笑道:“陛下这就抬举他了,这臭小子再有手腕,还不是借您的天威么?不良人不是忌惮陛下龙威,能吓得自乱阵脚?不是看到了有机会成为天子嫡系,能赌咒发狠的自我整顿么?”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良久才缓缓说道:“仙鸣啊,大唐借朕龙威的人多了,但能像子玉这样想一心扶助朕的又有几个?” 霍仙鸣闻言倒是不敢再多说话,他了解德宗,这种时候尽量不要说话,帝心难测,真心夸你,你就接着就是了,否则多说多错。 德宗说完又道:“能有心借机收服不良人,也是这孩子一步好棋,毕竟,从朕登基以来,这长安从未完全掌控在朕的手里。” 霍仙鸣道:“陛下说的是,各方势力太复杂了,能借此机会整顿不良人,将长安进一步控制在手里,陛下就少了不少忧虑。” 德宗继续说道:“兼领不良人旨意,不能我们主动下,你写信告诉子玉,让他授意东西城不良帅联合上奏,奏请霍子玉兼任长安不良统领,免得各方势力警惕起疑。” 霍仙鸣道:“明白,奴婢这就去安排。” 德宗道:“对了,免得别人起疑,巴蜀刚进贡来一批上好的冬笋,你以赏赐冬笋的名义,差人给他送过去。” 霍仙鸣闻言不再多说,连忙去安排,德宗很满意霍子玉这步棋,安心地半躺到榻上休息。 却说霍子玉几人开开心心的刚吃完饭,便见霍东进来道,宫里赏赐冬笋了,两筐冬笋被抬进厨房,派赏的小太监悄悄递给霍子玉一封信便走了。 此时已经宵禁,霍子玉送走宫里一行人,连忙去了内室,拆信看完后递给了薛涛,问道:“阿姐,你觉得如何?” 薛涛问道:“下午我们在不良衙署说话,难保也有其它势力得到消息,如果陛下直接下旨封阿弟兼任不良统领,难保其它势力不会怀疑我们和陛下串通做局。如今由两城不良帅联合奏请,就解除了我们与陛下串通做局的嫌疑,一切看起来也比较合理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6章 请务必和我做朋友 霍子玉听了薛涛的话,点头赞同,德宗无疑是个心思很细的人,此时已经宵禁,要去找不良人还是比较困难的,看来只能明天一早再去了。 二人说着出了书房内室,刚出来,便见霍东已经在厅外候着,霍东一看两人出来,忙道:“公子,不良人关松求见。” 霍子玉一看薛涛笑道:“刚要找他们,他们就来了!”然后向霍东说道:“有请!” 片刻后,只见霍东便领着关松进来,关松拱手笑道:“子玉兄弟,让你见笑了,我们兄弟十几人竟然都被你灌醉了!” 霍子玉也拱手笑道:“哪里哪里,是不良人的兄弟们抬举我才喝多了,其实我倒是没喝多少。” 关松心道,霍子玉实在是太谦虚了,下午他们不良人反而没喝多少,不良帅秦雄、张羽喝了八斤多,这霍子玉倒是一个人喝了十斤,乖乖,就这还跟我谦虚! 于是关松也不再说酒,赶紧说正事道:“子玉兄弟谦虚了,兄弟这时候来,乃是有一件事相告,大帅担心贼人再来,于是命我等加强霍府警戒。” 霍子玉笑道:“那就多谢大帅了!”然后请关松进去说话道:“在下有了点刺客线索,还想单独告诉关兄啊!” 关松吩咐手下外面候着,自己和霍子玉进了内室。 霍子玉于是简单将德宗的意思告诉了关松,关松也是聪明人,当即就明白德宗心思了,拱手道:“那在下这就去禀明大帅,然后去见西城张帅。霍兄留步,在下这就告辞了!” 关松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手下人也都到了霍府外警戒,霍子玉与薛涛见诸事已了,便洗漱一番,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在薛涛、春桃服侍下洗漱完毕,正要练武,便接到了德宗封他不良人统领兼领不良的旨意,领旨谢恩后,便练起了武。 练着练着,听霍东道:“公子,昨晚那个酒鬼醒了!” 霍子玉道:“好,带他洗漱一番,来大厅见我吧。” 霍东于是下去安排,霍子玉接过春桃递来的毛巾,擦擦汗,又擦了擦手,便在客厅坐着等待。 不多时,便见霍东领着昨晚的酒鬼过来,只是此时酒已醒,加上一番洗漱,整个人精神了很多,看起来年轻,更像一位书生了。 只见书生拱手道:“在下柳公权,见过恩公,敢问恩公名讳?” 这书生一张嘴就惊到了霍子玉,好家伙,柳公权?大书法家啊,与颜真卿老先生齐名的大书法家,以骨力劲健见长,人称“颜筋柳骨”,我滴个乖乖,自己这哪是撞到酒鬼了,这是撞到财神了!随便留下几副墨宝,儿孙就发达了!大神,请务必和我做朋友啊! 当下赶紧回礼道:“区区不才,霍子玉。” 柳公权闻言却是大惊,说话都磕巴了:“诗、诗神?!你是诗神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区区不才,诗神不敢当,都是陛下垂爱。” 柳公权急忙道:“不不不,诗神之名,除了阁下,这大唐无人敢称!我那天诗会也去看了,就是距离太远了,看不清,这才没认出您来!还有昨晚实在是在下孟浪无礼了,在下向您请罪了!”说完一礼到底! 霍子玉赶紧扶起柳公权道:“柳兄切莫客气,也是我家下人冲撞了你。” 两人一番客套后坐下,霍子玉这才听柳公权说了个仔细,原来柳公权练习书法陷入瓶颈,学完王羲之后,再无进步,本来心如止水的一个人,变得有些浮躁,心中苦恼,于是去了平康坊喝酒,这才在回家途中与自己在街中冲撞了。 霍子玉前世就不怎么懂书法,也是免得别人与之比较,这才避开流行的楷书、行书与草书,学了偏门的隶书,此刻听柳公权诉苦,却也不知怎么安慰。 只是虽然他不懂书法,却熟知历史,这大唐书法家颇多,初唐欧阳询、盛唐张旭、中唐颜真卿,都在柳公权之前,不过历史上柳公权并不以草书见长,看柳公权说话,似乎并未学颜真卿,估计颇为自负,不然昨晚也不会说迟早做大唐第一人了,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 只见薛涛拎一壶水来上茶,霍子玉接了过来,然后对柳公权道:“柳兄,我给你倒茶。” 柳公权知道霍子玉如今圣眷隆盛,亲自给自己倒茶,真是折煞了,当下便用手扶住杯子以示尊敬,却见霍子玉倒满之后还在往其中倒水,于是叫道:“霍兄,水杯已经满了,不要倒了!” 霍子玉笑道:“满了就不能再倒,那怎么才能再倒进去水呢?” 柳公权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要将杯中的水倒出来,才能再倒进去水呀。” 霍子玉望着柳公权道:“古人云,河海不择细流方能成其大,我们武术之道讲究博采百家众长方能成就自身,如果骄傲自满如何能成长呢?不把自己摆在低位、腾空骄傲自满的情绪,如何能博采众长、自成一家呢?柳兄,您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柳公权闻言一怔,惭愧的起身恭敬拱手道:“霍兄劝谕,在下受教了!是我太自满了!” 霍子玉扶住柳公权道:“在下粗通隶书,不过听柳兄说自己喜欢楷书,除了王右军,何不学习我朝欧阳询与颜公真卿呢?我想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多灵感!” 柳公权点头道:“兄台说的是,在下自今日开始就从头练起!” 霍子玉道:“柳兄还年轻,从今后努力不辍的话,将来成就必不在颜公之下,将成为我大唐第一书法家!” 柳公权拱手道:“多谢霍兄点拨鼓励,在下不知如何报答!” 霍子玉笑道:“报答倒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柳兄一边练字,一边实践。” 柳公权问道:“什么办法?” 霍子玉笑道:“我有个结拜兄长,名叫韩愈、字退之” 柳公权道:“韩大家,我知道!” 霍子玉奇道:“你知道我二哥?” 柳公权道:“韩大家文笔凝炼、辞藻朴实动人,我有幸拜读过,十分钦慕!而且韩大家对书法鉴赏很有见地,对我也曾有过指导。”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正想推荐你到我二哥那里,做个文书,你看如何?”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