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岭之花共梦后,他竟然?》 第1章 入梦 温织做了个很香艳的梦。 梦里的男主角还是闺蜜她表叔。 隔天温织悄悄对闺蜜说:“你表叔胸膛有颗红痣。” 闺蜜劝诫:“我表叔可是高岭之,断情绝爱事业批,你们没有结果的!” 温织信了。 然而某天晚上的梦里,表叔却指着自己身体对温织说:“这里还有一颗痣,要看吗?” —— 厚重的法兰绒窗帘密不透光,黑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温织被禁锢着,耳畔落下男人的呼吸声,她心中害怕瑟缩着想逃。 男人察觉她的惊惧,掌心缓缓抚上她的脸侧。 黑暗中对视,温织只隐约看见一张模糊的的轮廓,她试图想看得更清楚,但最后却只看清楚了男人胸膛那颗红痣。 小半夜过去。 温织撑着疲惫的身体起身,慢吞吞摸索下床的方向时,一不小心摸到男人的手,她顿时浑身一僵,不敢再动。 男人是醒着的。 他扼住温织手腕,沉声问她:“你是谁?” 这次,温织好像看到了他的脸。 “我是……”她的目光惊惧,说话的时候放慢语速,然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仰头蓄力往男人额头一撞。 痛感铺天盖地袭来。 温织也从梦中惊醒。 她坐起身,捂着额头,小脸看起来格外痛苦。 嗡嗡嗡- 枕边手机在震动。 温织缓了片刻才腾出手接起电话,闺蜜孟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问她:“到哪了?” 温织茫然怔愣。 到哪儿?什么到哪儿了? 孟繁那边半晌没听见温织的声音,又问道:“你不会才刚起床吧?” “……” 温织终于想起来了。 昨晚她跟孟繁约好今天去九曲山庄见面,结果她现在才醒! 电话那头的孟繁哼笑:“就知道你睡过头了,好在我料事如神,推迟了出门时间,不过我马上就要出门了,你也快点出门。” 温织松了口气,应道:“知道了。” 放下手机,温织抬手摸额头。 比起惊醒时额头上的痛感很真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她低头看着腕上的佛珠,心想,下次再用佛珠入梦得谨慎一点,不然就会像昨晚一样,遇到色鬼,还被色鬼欺负一晚上。 等会儿要出门,温织将佛珠先取下放回盒子,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 她坐的出租车,碰巧今天高架桥被封,所以路上堵了一小段。 抵达九曲山庄后,温织被经理领着去孟繁的私人专属汤池。穿过古风意境十足的假山和斑竹林,经理止步门外,抬手示意温织:“往里面走就是。” 温织点头,提步往里走。 越靠近汤池,能听见的对话声越清晰。 是孟繁发火的声音,她正在怼人:“宋雨杏你有病?你也不看看你表叔年纪多大,吨位多重,找过多少老婆,自己什么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抬举他了。” 宋雨杏解释:“那些风评你不要听旁人说,我觉得让温织嫁给我表叔最适合不过了,而且年纪大的才会疼人。” 孟繁忽然问道:“你表叔今年有四十七了吧?” 宋雨杏在汤池边蹲下来:“还没过四十七的生日,等温织嫁给我表叔,到时候生日宴和婚宴一起办,再宴请整个白市的上流社会参加,温织可风光了。” 孟繁气笑:“听着有点道理。” 宋雨杏弯着唇笑:“你找空给温织说说这事?我知道你们关系好。” 孟繁看向宋雨杏:“不如这样吧,好事成双,你把我介绍给你爷爷,我给你当奶奶怎样?这样就亲上加亲了。” 宋雨杏美眸微瞪,站起身:“孟繁你不要脸!我爷爷都八十九了!你图他什么?”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孟繁手臂搭在汤池边上,肩头肌肤白得发光,边笑边说:“到时候我跟你爷爷的婚宴,就跟他九十大寿一起办,宴请整个白市的上流社会去,让我也风光。” 屏风后的温织险些笑出声。 她和孟繁从小就认识,孟繁性格属于是从小就十分泼辣,不管是嘴上还是物质上,从不让自己吃亏,但凡被孟繁怼了的人,能郁闷一整天。 此时宋雨杏被孟繁气得脸色铁青:“我是好心好意给温织找一个归属,何况我表叔又不差,他很有钱的,你干嘛这么讽刺人。” 孟繁拿了高脚盘里的一颗葡萄放嘴里,啧啧两声:“宋雨杏呀,看你这维护劲儿,这要是搁古代,你肯定能嫁给你表叔。” 宋雨杏指着汤池里的孟繁,咬牙切齿:“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孟繁学宋雨杏说话:“你你你真是太过分了咯咯咯咯。” “……” 宋雨杏转身走人。 不过走出几步宋雨杏又折返回来。 她实在是气不过,对孟繁说:“现在也就你护着温织,温家谁还在乎她?今天你断了她这么好的姻缘,将来她嫁得更差, 宋雨杏的话刚说完,孟繁就从高脚盘里拿了一块西瓜朝宋雨杏砸了过去:“你再说一句试试!要我把你的烂嘴巴缝上吗!” 宋雨杏没能躲开那块砸过来的西瓜,脏了一身。 她气愤难当,支支吾吾半天没骂出一句话来,干脆直接走了。 温织避开与宋雨杏碰正面,退到屏风另一边,等宋雨杏走了,这才拨开屏风前的珠帘。 孟繁抬眸瞧见温织来了,笑问:“都听到了吧?” 温织点头。 她走进来,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问道:“宋雨杏怎么在这?” “我来的时候她看到我了,非要跟进来找不痛快,我只好怼她两句让她难受几天咯。” 孟繁说着,朝温织招手:“快把眼镜摘了,这里只有我们俩。” 服务人员将准备好的抹胸和短裤递给温织,温织取下遮挡颜值的眼镜,进去换上出来。 孟繁瞧了一眼调戏道:“看看这雪白的腿,但凡我要是个男人,不到天黑你出不了汤池。” 温织已经习惯了被孟繁调戏,淡定接话:“可惜你不是男人。” 孟繁嘿嘿笑:“我现在去泰兰德还来得及吗?” 温织进了汤池,到孟繁身边:“你笑得好猥琐。” 在温织面前的孟繁从不在意形象,她将下巴搁在温织肩上:“刚才宋雨杏那些话,你听着不生气啊?” 温织摇头:“不会,我又不会嫁给她表叔。” 孟繁接了句:“对!要嫁,你也得嫁给我像我表叔那样的男人!” 第2章 你表叔胸膛有颗痣 孟繁的表叔? 温织脑海里赫然浮现昨晚的一些光景。 每一寸肌肤间的接触历历在目,犹如真实经历一回…… 这不是共梦…… 这一定是她自己的梦…… “织织,你在想什么呢?” 孟繁发现温织走神了,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温织回过神,听到孟繁还在生气的语气:“你听我说,那个宋雨杏以前就妒忌你长得美,又没法把你比下去。如今看到你在温家地位不同了,才敢动这种歪心思。 你是不知道,她表叔长得那叫一个肥头大耳,都不知道再婚了几次,外面情人一大堆……可恶,我越说越生气。” 温织:“你说要当她奶奶,已经替我报复回来了。” 孟繁哈哈大笑。 温织盯着孟繁嘴角咧开的大笑,自己却笑不出来,她不安心,拉住孟繁的手:“孟繁,你表叔胸膛有颗红痣。” 话落。 孟繁的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猝不及防沉入汤池。 水淹没头顶,孟繁呛了好大一口汤池水,咕噜咕噜咕的气泡很快浮上水面。 温织见状,淡定将孟繁捞起扶稳:“你怎么还滑下去了。” 孟繁咳嗽几声才缓过来。 她扭头看向温织,表情一言难尽:“织织,珍爱生命,答应我,下次不许开这种要命的玩笑了好吗。” 要命的玩笑吗? 温织见过孟繁的表叔,且印象深刻,与昨晚她在梦里看到的五官轮廓隐约有几分相似。 不过温织觉得大概是她想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见过一面,怎么会梦到他?! 温织抛开杂念,问道:“你表叔很可怕?” 孟繁见温织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告诉她:“商鹤行……也就是我表叔,他在白市可以说得上手眼通天,官商两道都对他敬而远之。 端方君子清风霁月这些只是他的外表,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这个人,最是薄情寡恩,千万不要随便议论他,会倒霉的。” 温织呢喃着那个名字:“商鹤行……” 孟繁生怕温织好奇,提前告诉她:“这么说吧,我表叔拔情绝爱,事业疯批,谁跟他都没结果。” 听到这,温织总算是安心了。 昨晚不是共梦,是她自己的梦!! 孟繁顺便还提了一句做对比:“其实有一说一,辈分大跟年纪和长相没什么关系。宋雨杏的表叔私生活混乱,对婚姻不忠诚,谁会看上他?但我表叔不一样,三十而立,位高权重,还洁身自好,白市想沾染他的女人都能排队到南美洲去,这就是区别。” 一点不夸张。 温织之前是见过商鹤行的,也知道商鹤行有多优秀,表示认可的点点头。 孟繁见温织点头,立即挨过来问道:“你住进商家这段时间,见过我表叔没?” 温织摇头:“没见过。” 印象都停留在之前了。 还有昨晚模糊的梦。 孟繁抿了抿唇角:“好吧,没有见过也正常,他很少回商家……那你这段时间在商家住得还习惯吗?” 温织双手趴在池边:“你知道的,我哪里都能习惯。” 这话孟繁听了心疼。 要知道以前温织也是千金大小姐,可自从一年前温家发生变故后,温织在温家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现在还得寄人篱下。 “孟繁。”温织突然很严肃喊道。 孟繁侧过脸:“诶?” 温织对孟繁说:“我昨晚用佛珠入梦了。” 孟繁想起来了:“我记得你说过,要探究重婉英的梦,入梦顺利吗?” 温织摇头:“不顺利,我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梦里没有重婉英,只有一个……” 孟繁:“什么?” 温织:“色鬼。” 色鬼???? 噗哈哈哈哈哈…… 孟繁又惊又好笑:“你说你进入的梦里有色鬼?” 温织叹了声气,表情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仅有色鬼,还被色鬼欺负了。” “什么?还被色鬼欺负了?!” 孟繁一时没收住嗓门,嗓音过于嘹亮,毫无意外传到了隔壁。 …… 五分钟前。 隔壁私人专属汤池到了两位客人。 尉游从商鹤行身边走开,到一旁坐着:“鹤行,你今天这脸色看起来是真不太好啊,难不成最近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商鹤行身着缎面衬衣,身躯挺拔健硕,伫立在汤池旁,窗外斑竹林投进来的光影隐没在他身上,虚晃中有些看不真切。 尉游很快又补充了句:“不过你这个人是唯物主义者,大概不会信这些乱七八糟。” 商鹤行转过身,光影倒逆着他的背影,五官轮廓变得清晰,眉眼间敛着锋芒。 他走过来:“谁说我不信?” 尉游笑侃:“看来最近真有事儿啊。” “有事的是你。”商鹤行从服务人员手中接过刚倒好的浓茶。 尉游眉心一跳,随后就听到商鹤行说:“华青集团重启旧项目,是你父亲接手,你以为你跑得掉。” 商鹤行这话一出,尉游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垮着一张脸:“我爸这是要大刀阔斧搞整顿?” 商鹤行抿了一口浓茶,语气平平:“在其位谋其职。” “鹤行,我真是每次听你说话都头疼。”尉游苦笑。 商鹤行望向尉游:“那就说些让你不头疼的,商荆毕业了, 尉游双手环胸:“毕业 商荆是商鹤行同父异母的弟弟,比商鹤行小八岁。兄友弟恭谈不上,兄弟阋墙不存在,刚好均衡在中间。 尉游看着商鹤行的脸色,先答应下来:“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 这时—— 隔壁传来女人拔高的嗓音—— “什么?还被色鬼欺负了?”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吧?” “那色鬼长什么样?是丑还是帅?高还是矮?胖还是瘦,都鬼压床了……” 声音从这里消失。 之后就再没有声音传过来。 “鬼压床?真的假的?”尉游笑得吊儿郎当:“鹤行,你有没有遇到过鬼压床?” 商鹤行眉心拧着浅川。 尉游讪笑:“我看,你倒更像是压人的鬼。” 商鹤行放下茶杯,示意一旁的服务人员:“清场。” 服务人员走向尉游,做出请的手势:“商先生要进汤池,尉先生回避一下。” 尉游笑不出来了,颇有埋怨的语气:“不是我说,咱就不能一起泡?” 商鹤行抬手解袖扣,轻描淡写:“没那癖好。” “……” 这话说得好像他有那癖好似的。 尉游一脸苦兮兮拿起外套搭在臂弯上:“华青集团这么大的事,估计我爸马上就要找我,我先回去了。” 尉游前脚一走,服务人员也准备退出去。 “等等。” 商鹤行叫住那名服务人员,问道:“隔壁是谁的私人汤池?” 第3章 撮合姻缘 “隔壁是孟繁孟小姐的私人汤池,孟小姐今天还带了一名女性朋友一起来。”服务人员回答道。 商鹤行解袖扣的手一顿。 他垂眸,目光落在腕上的那串鬼脸纹佛珠上。 十几天前,商鹤行回了一趟老宅。 处理完所有事情他准备离开时,撞见商荆手里拿了个显眼的盒子,但一脸纠结。 商鹤行走近,视线落在商荆手中的盒子上,随口问道:“给我的?” 商荆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立即将盒子藏在身后:“不是……” 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商鹤行手伸过来:“我看看。” 商荆犹疑着给不给。 他深知大哥性子寡淡,难得他会有感兴趣的事物,这只是一串佛珠,他大哥不一定会看中。 所以犹疑片刻后,商荆还是将盒子给了商鹤行。 商鹤行接过盒子将其打开,随意看了一眼,便将盒子关上。 商荆以为自己猜对了,大哥看不上这串佛珠。毕竟巴结大哥那些人送来的好礼,可比这么一串佛珠好千万倍。 然…… 商荆没想到的是。 商鹤行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盒子说,轻描淡写丢给他一句:“这份礼,我收下了。” 商荆赫然愣住。 大哥竟然……看上了这串佛珠? 彼时商鹤行已经上了车,商荆回过神来立即跟着坐进去。 他想解释这串佛珠不是商鹤行准备的,却听商鹤行淡声道:“今晚的饭局,你跟着。” 商荆的表情不可谓不惊讶。 他没想到这份‘礼’从大哥那里换来的 这泼天的人脉…… 最终,挂在嘴边想要解释的话,就这么被商荆咽了回去,他没说实话这串佛珠真正的来处。 自从那天商鹤行拿走那串佛珠后,并没有随身携带。直到昨天,他才忽然有兴致戴上那串佛珠。 可是当晚,他就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桌上手机在震动。 商鹤行回过神,腕上的佛珠已到他掌心,他手示意服务人员出去,转身去接电话。 “大哥!” 商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商鹤行指腹捻摩着佛珠的纹路,嗓音沉稳:“什么事。” 电话里,商荆的语气有些迟疑:“今天中午有家宴,妈……她让我跟你说一声。” 商荆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商鹤行一个月就回老宅一两次。十几天前回了一次,所以这次商荆也不太确定。 商鹤行将把玩在掌心的佛珠收了起来:“九曲山庄,十点。” 商荆眼睛一亮,立马应道:“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后,商荆面上带笑,大哥一定是给他这个面子。 “二少爷,夫人找你。” 门外传来管家照琴的声音。 “知道了。”商荆换了身衣服才过去。 桌上摆放着几道工序复杂的点心,商荆坐下后,扫了眼桌上的点心,开门见山:“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重婉英轻扬下巴:“尝尝,小厨房折腾出来的新口味。” 商荆:“您不说,我也吃不下。” “臭小子。”重婉英笑骂一声,她凑近了问:“那份礼,送到你大哥手上了吧?” 商荆脸色微微一变,没答。 十几天前,温织住进商家,送了一份大礼给重婉英。 这份大礼是一串鬼脸纹佛珠。 少见的稀缺品。 重婉英当着温织的面收下礼物,转身却让商荆把佛珠送给商鹤行,作为升任礼。 一开始商荆内心很挣扎。 他不屑借献佛这种手段。 可阴差阳错下大哥竟然看上了那串佛珠,还带他去了饭局,商荆最终还是妥协了。 重婉英瞧着儿子的反应,心里头明镜着:“我知道你不屑用这种方式讨好你大哥,但摆在眼前好处,哪有不占的道理,以后你就懂了。” 商荆黑着脸:“妈,您不要再提这件事。” “好,不提了。”重婉英换个话题说道:“温织住进来那天送了我佛珠,之后就没再见她出过门,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你有空带她出去玩玩。” 商荆:“那个丑丫头?” 商荆其实没见过温织,但他听到佣人在议论,说刚住进来的那个女孩,很丑。 “温织可不丑,她只是不爱打扮自己。”重婉英眉眼变得温柔:“温织像她父亲,她要是打扮出来,很漂亮的。” 商荆嘲弄:“她父亲?一个对婚姻不忠诚的上门女婿而已。” 重婉英脸色一沉。 商荆往后靠,双手环胸笑得散漫:“听说穆延舟生了一张赛潘安的脸,如今这把年纪也依然风采不减,魅力无穷,难不成我妈也曾是他的倾慕者之一?” 重婉英脸色更加难看:“看来我平时就是太纵容你,现在越发没规矩,竟然开你妈这种玩笑。” 商荆立即坐直:“不说就是了。” 重婉英脸色这才好了些,她提醒商荆:“你平时主动跟温织多接触,她初来乍到没个朋友,你有时间就带她去玩,这又不占你多少时间。” 商荆眉眼瞬间凝了冷意:“听来听去,您难不成想撮合我跟那个丑丫头?您疯了吗?” 重婉英不悦:“你给我好好说话。” 商荆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他站起身:“好好说不了,这梦您先做着,我不奉陪。” “你去哪儿?”重婉英叫住欲走的商荆:“给我回来。” 商荆没停,走得那叫一个干脆。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去九曲山庄接商鹤行。 等商荆一走。 重婉英转头吩咐身边人:“照琴,你去把温织叫出房门,告诉她今天商家有家宴,既然都住进来了,家宴就一并出席吧。” 照琴上前:“夫人,温小姐她一大早出门了。” 重婉英扬眉:“她出门作甚?” 照琴:“温小姐出门时跟我说,她朋友约她。” 重婉英又问:“有没有说约哪里见?” 照琴:“九曲山庄,她出门时我暗示过她,今天有家宴,她应该知道早点回来。” “温织乖巧,会提前回来,不过……” 重婉英沉吟片刻,抻出手:“把手机给我,我让商荆去九曲山庄接温织回来。” 第4章 上了他的车 九曲山庄私人汤池内。 温织因在汤池里泡久了,脸色看起来格外红润,孟繁乍瞥一眼,差点眼睛都看直了。 “孟繁,”温织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头晕。” 孟繁脸上笑容一滞,反应过来,赶紧扶温织出汤池:“屮!忘了你肾虚。” “……” 孟繁拍了拍脑门,终于想起来:“抱一丝,记错了,你阴虚。刚才我叫你下来的时候,我还算着时间你泡十五分钟应该可以,结果你这才几分钟就不行了,你这也太虚了,以后结婚了可咋办。” “……” 想太远了。 温织去换回衣服,把眼镜戴上,厚刘海复原,等她出来,孟繁已经回到汤池,正美滋滋的泡着。 “织织快来,我还有最近发生的很多趣事儿没跟你唠。” 温织走过来说:“孟繁,我得回去了。” 孟繁嘴角下弯,一脸闷闷不乐:“这就要走?说好陪我的呢。” 温织说:“出门前我给琴姨说了行程,琴姨提了句今天中午有家宴,她在暗示我早点回去。” “那好吧,我送你。”孟繁表示理解,随后起身准备出汤池。 温织叫住孟繁:“不用送,你最近工作很累,等泡够时间去做个spa,我们微信上联系。” 孟繁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生怕我裸着追出来送你?” 温织:“难说哦。” “……” 最后孟繁还是裹上浴袍,亲自把温织送出私人汤池。 等到温织从汤池园出来孟繁才回去。 山庄偌大,温织又走了一段路才到另一条出口。 前面是阶梯,下完最后一阶台阶,她察觉包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停下来低头拿出手机。 是一通陌生电话。 思忖两秒,温织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按下接听:“喂,你好。” 她的声音像江南细雨,轻柔柔的。 然而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很疏冷:“是温织么?” 温织很警惕:“你是?” “商荆。” 电话里的人说道。 温织现今借住商家,自然知道商荆是谁。 “出来了吗?”商荆问道。 知道他言简,不知道他这么言简,温织只能问:“哥哥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突然安静了。 温织又喂了两声,电话里还是没有声音,她拿下手机查看,发现通话已经挂断了。 她咕哝着奇怪。 这时,从山庄正门出来那个方向,传来两声汽车鸣笛。温织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辆红旗l5。 这车并非普通人能开。 而且在白市能开这车的人,也只能用五根手指头来数。 车子缓缓驶来,在距离温织身前两米远停下。随着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温织看到了驾驶座上那张英俊非凡的侧脸。 是商荆。重婉英的儿子。 “车子转弯过来看见你在接电话,我想应该就是你了,温织对吧?” 商荆疏冷的目光落在温织身上,正在确认她的身份。 黑框眼镜+刘海厚重遮脸,一身陈旧宽松的衣裳,瞧着与乡下来的村姑无异。佣人说她丑,商荆倒没觉得丑,他虽还没到阅人无数的年纪,但也看得出来,温织只是朴素普通而已。 此时温织收起手机,朝着商荆轻轻点头:“是我。” 商荆问她:“怎么没从正门出来?” 温织解释:“这边出去方便拦出租车。” 确认了温织身份后,商荆收回视线说:“上车吧。” 温织迟疑着没动。 商荆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耐心不多:“母亲让我来接你,今天中午有家宴,别耽误时间。” 温织了然。 眼前自动车门打开,温织正要弯腰上车,然而在看见后座坐着的男人时,她准备上车的动作一滞。 刚才她还奇怪,怎么开这辆车的是商荆。 现在不奇怪了。 原这辆车真正的主人在后座,他就是商鹤行,孟繁口中那位在白市手眼通天的表叔,商荆同父异母的大哥。 想必商荆真正要接的人是商鹤行,顺道来捎她。 上前,温织担心惊扰商鹤行,尽量轻手轻脚上车,等她坐好后,自动车门缓缓关上。 车子启动。 行驶途中,温织总感觉身旁的人在看她,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不好转头去看,只好尽量靠门,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 身旁的声音传来:“到山庄约见朋友?” 低低沉沉的音色,不容忽视。 温织意识到男人是在问她,立即回答:“是的。” 商鹤行看着温织,随意而漫不经心的语气:“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温织呼吸一滞。 尽管对商鹤行问她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是我闺蜜。” 前方开车的商荆,从内后视镜里看了后座,很规矩的没有插话。 商鹤行唇角掀动,提了一个人名:“孟繁。” 温织偏头看向商鹤行,杏眸充满惊疑。 商鹤行手搭在叠起的腿上,轻描淡写:“看见你们走在一起。” 温织听明白了,商鹤行今天也在九曲山庄泡温泉,而他刚才那番话,是在考验她会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孟繁诚不欺她,商鹤行这个人真不好接触。 “你父亲是穆延舟?”商鹤行随意又问道。 温织老老实实回答:“是的。” 她跟她妈妈姓温,因为她爸爸是上门女婿。 这时,前方开车的商荆漫不经心接了句:“原来是温家那位名声不太好的上门女婿。” 温织捏着裙裾的手倏地攥紧。 商鹤行瞥见温织的手,轻描淡写:“他没有恶意。” 温织垂着眼帘小声回:“没什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温家在白市也是大户人家,比不上商家这样的名门却也有头有脸。而温织的亲生父亲,的确是温家的上门女婿。 商鹤行问了这一句话就没有再问,随后闭目养神。 温织静静看着商鹤行的脸,一时忘记收回目光。 商家基因优良,商鹤行的长相自然也出类拔萃。 加上商鹤行母系那一脉有少数民族基因,因此他的五官较为深邃,尤其是挺如山峦的鼻梁,很有异域魅力。 “女孩子不是应该矜持点么。”商荆从内后视镜里发现温织一直盯着商鹤行看,冷幽幽提醒道。 温织非但没有窘迫,反而正色回道:“谢谢哥哥的提醒,哥哥真是个细心的人。” 商荆:“……” 正在闭目养神的商鹤行,唇角挽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5章 温织的秘密 车开回老宅。 熄了火,商荆先下了车。 温织在下车前不忘跟商鹤行道谢,商鹤行偏过头,两人目光交汇,他淡声道:“接你的人是商荆。” 温织抿唇:“车是商先生的,但如果不是商先生点头,商荆不会擅做主张。” 商鹤行目光定格在温织脸上:“你知道这车是我的。” 这么直白的问题丢过来,温织没必要装傻充愣:“整个商家能开这款车的人,也只有商先生。” 商鹤行眼尾浮现笑纹,没由来问了句:“我们见过几次?” 温织微怔。 见过几次…… 尽管温织对这个问题感到冒然,也还是认真回答他:“不算今天有三次。” 商鹤行又问:“哪三次。” 这回温织不答反问:“商先生不记得了吗?” 她小聪明的以为自己反问这么一句,商鹤行就不会再问下去,然而也只是她以为。 商鹤行平平淡淡开口:“不记得了,所以才问你。” 温织顿时哑然。 商鹤行收回目光,好半晌说:“你先进去吧。” 温织猜不透商鹤行深沉的心思,立即点了下头,侧身下车。 早已下车的商荆正倚靠在车前头,见温织下车,轻掀唇角:“不是我开的车么,怎么不谢谢我。” 温织循声回头,看见倚在车前头的商荆时,她扬起一抹微笑:“谢谢哥哥来接我。” 商荆睨着她:“这会儿态度又正常了。” 他这语气欠欠的,含沙射影想听不出来都难,不过她心态好,嘴角仍然维持着微笑:“谁道谢拽着一张脸,哥哥平时是这样吗?反正我不是。” 商荆后槽牙磨了磨:“大哥不点头,我今天一定不会来接你。” “我知道的。”温织一脸真诚回他:“委屈哥哥了。” “……” 商荆气笑:“臭丫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温织唇角抿紧。 商荆一字一句:“你现在,可是一个连家都回不了的可怜虫。” 温织脸色苍白。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商荆在给她难堪。 在车上,没提起她父亲是谁之前,商荆对她只是有些冷淡;提起她父亲是谁后,商荆就连带着瞧不上她了。 温织有些无力:“我……” “商荆。” 车内传出商鹤行的声音,打断温织将要往下说的话。 商荆听出那声语气里的警告,一改态度对温织说:“抱歉,你先进去吧。” 温织看了看车内,又看了看商荆,然后转身往里走。 等温织走远,商鹤行下车。 商荆侧身让开,挠头心虚解释:“大哥,是她牙尖嘴利激怒我,我才一时没管住嘴,我本意没想这样说。” 商鹤行面色森寒:“商荆,你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 “我知道,没有下次了。”商荆表情绷得紧紧的,语气多少有些不服气。 商鹤行侧目,提醒道:“近来你刚崭露头角,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要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将来都会成为别人扳倒你的把柄。” 商荆愣住。 原来还隐隐有些不服气的态度,在听到商鹤行这番话后,立马将态度端正起来:“我错了,以后我会谨言慎行。” 商鹤行收回目光,轻描淡写道:“找个合适的场合跟她道歉。” 商荆一愣,蓦的抬头:“什么?” …… 温织走了好几分钟才回到屋里。 实在是这商家太大,上下几代累积下来的财富占着几千平地,令人感慨。 进屋后她关上门,随手摘下眼镜,撩开厚重的刘海,去衣帽间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裳。 站在全身镜前的少女身姿曼妙,肤色白皙,眉目间顾盼生姿,一头浓密的鬈发长至腰间,娇艳又慵懒。 这才是温织本来的样子。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温织不紧不慢戴上眼镜,把厚重的刘海复原,这才出去开门。 “琴姨。” “温小姐今天出门玩得开心吗?”照琴温柔问道。 来人是照琴,她知道温织回来就立马过来了。 温织回答:“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很开心。” 照琴微笑:“夫人也说,你应该多出门走走,以免每天在这屋里待着烦闷。” 温织回笑:“会的。” “你这会儿不忙吧?”照琴提道:“要是不忙的话,跟我去前厅吧,今天有家宴,夫人在前厅等你。” 温织点点头,她什么也没问,乖乖跟着照琴去了前厅。 时间尚早,正厅还没什么人。 坐在沙发上的重婉英,一见温织就笑吟吟招手:“温织,来这里。” 温织加快脚步走过来。 重婉英笑眯眯的,拍拍身边空位:“坐我身边。” 温织从容坐下,重婉英立即问她:“这几天住得习惯吗?” 温织点头:“习惯,谢谢夫人关心。” “习惯就好,我生怕你住不习惯。”重婉英拉着温织的一只手,忽然感慨:“后天……” 温织垂下眼帘。 重婉英瞧着温织的反应:“还是不提了。” 后天是温织妈妈的忌日,温织确实不想在旁人面前提。 温织垂眸时,注意到重婉英手腕上没戴她送的那串佛珠,只有原来那个岫玉镯,她立即问道:“那串南海黄梨,夫人可还喜欢?” 重婉英一怔,随即面容浮笑:“喜欢呀,那串南海黄梨典雅素净,密度和光泽度都极好,可是稀缺品,我很喜欢。” 当然很稀缺。 这是温织妈妈留给她的佛珠,共有两串。 只要温织戴一串,再给别人戴一串,晚上她就能造访那人的梦。 这是温织的秘密,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 至于她为什么把佛珠给重婉英,是因为她是重婉英接进商家的,一旦重婉英哪天不高兴她了,她随时都得收拾包袱走人。这寄人篱下看脸色的生活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所以温织才决定送重婉英佛珠,这样她就可以去到重婉英的梦里探究,为往后讨好她而投其所好。 只是现在,温织比较担心重婉英不戴佛珠。 因为入梦的前提条件是,双方都要戴着佛珠才能一起入梦…… 第6章 他的软肋 佛珠已经被重婉英转手送出去。 以后自然也不会再戴。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温织:“我舍不得戴就放起来了,你要是想看我戴,只能下次了。” 温织听出来重婉英的话是在敷衍她。 但为了亲眼看到并安心,温织只能假装听不懂:“佛珠很衬夫人的肤色,我也希望下次能看到夫人戴上。” 重婉英嘴角笑容淡了一些,她给照琴使了个眼色。 照琴明白,意思是要是下次温织要是再问起那串佛珠,就随便编个理由说那串佛珠弄丢了。 “温织,住进来这么些天,你爸爸有没有联系你?”重婉英拨着腕上的岫玉镯,岔开话题问道。 温织摇头:“我爸他……大概已经忘了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吧。” 重婉英伸手抚摸温织脸颊:“你恨他吗?” 温织无所谓:“恨不恨都那样。” “恨与不恨当然不一样。”重婉英仔细端详着温织的眉眼:“我发现,你跟你爸爸的眉眼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就像是他的复刻。” 温织撇开脸:“不像才更好。” 重婉英却没由来地说了句:“其实像也挺好。” 温织不明所以看向重婉英。 重婉英笑了笑,主动拉起温织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与你妈妈是莫逆之交,虽人去但情分犹在,我既然接你进商家就是想照顾好你,你千万不要有负担,也不要觉得是叨扰,只要你愿意,以后可以常住这里。” 常住这里…… 温织微抿起唇角,陷入回忆。 一年前她母亲意外去世,丧礼办完不出一个月,父亲说要娶她的小姨。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选择离家,直到一年后才被温家接回。 可彼时的温家不同往日,被接回去她过得不太好,重婉英得知她的近况,亲自来将她接往商家。 她清楚记得那天她是风风光光被接走的,温家没有一个人敢拦。 她打心底里对重婉英存有感激。 但她不会常住。 商家只是她暂时的庇护所。 等查清楚母亲去世的真相,她就得离开了。 “夫人,出事了。” 照琴人没到,声音先从楼道传来。 重婉英闻声抬起头,看见照琴正急匆匆下楼来,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扬声问:“出什么事了?” 照琴疾步走到重婉英身边,附耳在重婉英耳边说了些什么,重婉英听后脸色大变:“怎么会……” 照琴忽然抓住重婉英激动的手,提醒她有温织这个旁人在。 重婉英反应过来,将欲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照琴瞥了温织一眼。 温织很识趣,不经意调整坐姿侧过身去,她知道有些话她听不得。 重婉英抬手示意照琴靠过来,小声交代:“你去门外听着,老爷子要是对小荆动家法,你立即下来叫我。” “夫人放心,我明白。”照琴转身上楼。 距离开餐还有半个小时,重婉英时不时变化坐姿,时不时抬头看楼上,明显坐立难安。 捱到正午十二点,家宴正式开餐。 温织以为会有很多商家人,落座后才发现竟然只有她和重婉英。 商家是大家族,子嗣香火繁旺,商老爷子膝下有四个儿子,都住在老宅。只不过平时不一起吃饭,都各自开灶。 据她所知,老爷子膝下这四个儿子都已结婚,商老大是商荆的父亲,也是商鹤行的父亲。不过商鹤行是前妻之子,重婉英是续弦。 老二、老三、老四都在自己那边。 按理说今天家宴,几房齐聚一堂,温织这个借住的外人都能来凑个热闹,谁料想这场家宴竟是冷冷清清的? 照琴又从楼上下来了。 重婉英焦急地站起身,照琴过来附耳低语,重婉英的手蓦地攥紧腕上岫玉镯,神情紧张。 这次温织没有回避开视线,她依稀从照琴的口型读出,商老爷子不知为何动了怒,其他人都在楼上挨训。 看重婉英那么焦急紧张的样子,难道挨训的人是她儿子商荆? 也有可能吧。 还不过温织实在想不到,商荆那个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才会惹得商老爷子在家宴这天动大怒。 照琴走后,重婉英比先前还失魂落魄,实在坐不住,没吃两口就离席了,走之前还叮嘱温织吃好。 温织什么也没问,乖乖点头。 等重婉英一走,偌大餐桌上就只有温织一个人,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温织翘起嘴角。 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 与此同时。 楼上书房里的气压低得快让人喘不过气。 商老爷子一脸怒容,站在案桌外其他人全都低着头,个个面色凝重。 唯有商鹤行一人坐在沙发上休憩,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今天这好好的家宴,原本应该和乐融融,谁知临近晌午,老爷子接到一通电话,商明述被抓了。 商明述是老爷子 等商老爷子发火发够了,走到沙发边问:“鹤行,你饿了没?” 商鹤行反问:“您气消了没?” 商老爷子瞪着商荆哼了声:“这气,消不了。” “气多伤身。”商鹤行站起身,随手整理袖口:“三叔这事,我已经派人去警局那边探消息,您耐心等结果就行。” 商老爷子叹气:“能等到什么好结果。” 虽在气头上,商老爷子也还算理智,冷静道:“帮忙查是一回事,你刚升任,别轻易出面。” 商鹤行眼尾浮现笑纹:“那您慢慢训,我下去吃饭。” 商老爷子点头。 商鹤行从书房出来,助理陈进淮立即上前说:“查到了,陷害商荆的那个女人,半个月前跟顺和集团宋总有密切往来。” 商鹤行缓步下楼:“证据能拿到多少。” 陈进淮跟在商鹤行身后:“证据能全部拿到,但那个女人不肯改口,坚持她的 商鹤行轻描淡写:“那就想办法让她改口,是人总有软肋。” 是人,总有软肋。 陈进淮跟在后面沉默地想,商先生这句话用在别人身上的确如此,但绝对用不到商先生自己身上。 因为商鹤行这一生都不会有软肋。 第7章 昨晚回忆 下了楼,商鹤行朝餐厅走去。 偌大餐桌边只坐了一人,商鹤行目光落在餐桌前那纤细的背影上。 温织从山庄回来后特意换了衣服,把出门前宽松的上衣换成单薄款式,颜色搭配不出挑,但体态很出挑。 温织还没察觉身后有人在看她。 她只想赶在楼上那些人下来之前,快点吃完离席。 此时她腮帮子吃得鼓囊囊的,忽然间身边座位被拉开,有人坐了下来。 温织还以为是楼上的人下来吃饭了。 但偏头见这个其他人是商鹤行,她半嚼半咽的一块肉猛地往下咽,然后就把自己给噎住了。 “……” 温织怕在商鹤行面前失态,只好硬生生忍着被噎住的难受,直到小脸涨红实在忍不住,她赶紧站起身。 “坐下。” 是商鹤行的声音,他让她坐下。 温织手脚绷得紧紧的,思虑着往后在这里的处境,只好忍着难受咬牙坐了下来。 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被商鹤行看在眼里,他轻掀唇角,抬手抚向她后背。 温织如同惊弓之鸟,本能退避他的手,耳畔落下他沉稳的声音:“弯腰,脖子往前伸。” 温织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照做。 商鹤行掌心摊开,不轻不重几下拍在温织背上,温织脸色立马就好了很多。 老天爷! 她终于缓过来了! 佣人递来热毛巾,商鹤行接过毛巾擦手,边擦边问她:“好些了?” 温织抬起头,因刚才噎得久了,双颊还泛着红,一双杏眸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商鹤行不露声色移开视线。 温织没看懂商鹤行刚才的表情,汲着气点头:“好很多了,谢谢。” 商鹤行将擦完手的毛巾放在一旁,佣人立即收走,再迅速摆上新的碗碟。 今天的菜看起来很合胃口。 商鹤行拿起筷子,动筷前示意温织:“吃吧。” 温织如坐针毡:“…我已经吃好了。” 商鹤行:“时刻拘谨只会让你寝食难安,既然要在这住一段时间,尽快适应。” 温织解释:“我只是胃口比较小。” “是挺小。” 商鹤行收回目光,伸筷夹菜。 温织没刻意去琢磨商鹤行的态度,她现在只想起身走人。 但是商鹤行才坐下,她就这么走了显得很没规矩,只好煎熬的硬着头皮坐在一旁,静静看商鹤行用餐。 只是看着看着,温织不知怎么就看入了神。 商鹤行的脸,渐渐与梦里的一些画面重叠…… 完了,又想到昨晚的梦了。 梦里那张脸,那颗红痣,那淋漓的汗水,浓烈的气息…… 温织猛地清醒,用力摇头,想把脑海里那些画面甩掉。 她这些古怪的动静,让商鹤行想忽视都难:“怎么了?” 温织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慌忙找个理由解释:“……我平时都不太注重餐桌礼仪,这是个坏毛病,所以我刚才是想学习商先生的餐桌礼仪。” 商鹤行放下筷子,拿过水杯抿了一口:“餐桌礼仪讲究场合,没外人在自己吃好就行。至于我,是因为常年参加各种饭局,习惯了。” 温织听着商鹤行沉稳的语速,接着话题问了句:“那习惯会有厌烦的时候吗?” 商鹤行的回答是:“不会。” 习惯会成为自身的一部分,不会厌烦,但不排除自己想要改变某些习惯。 当温织抬眸,发现商鹤行正看着她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跟商鹤行聊上了。 她讪笑,见商鹤行也吃得差不多,这才说:“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她的话没说完,商鹤行忽然问了句:“你似乎很怕我。” 温织咬紧后牙,何必问得这么直白呢,让她该怎么回答? “温织,”商鹤行叫了她的名字,并询问她:“是这样叫,对吗?” 温织心中有些惊慌,面上维持镇定,点头:“是。” 商鹤行眸光温和,周身散发的气场并没有给温织带去太多压迫感:“孟繁这个人,从小就喜欢夸大其词。” 温织不明所以:“孟繁她,她,她都说了什么?” 商鹤行:“你自己想想。” 自己想想…… 温织脑海里如同播放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浮现孟繁说过的那些话。 [我表叔他出了名的薄情寡恩。] [事业疯批,谁跟他都没结果。] [除非必要接触,平时千万要离他远点,也就是咱们生在了好时代,搁以前,他肯定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画面定格在暴君那句话,温织轻咬着下唇,不太敢直视商鹤行的眼睛:“商先生,我和孟繁其实……” 商鹤行轻描淡写:“孟繁说不关你的事,她自己揽了责。” “……” 呜呜呜好孟繁,有福同享,有难独挡。 感动了两秒,温织立马又陷入困惑,商鹤行为什么会知道她和孟繁在汤池聊到他? 她想这个问题得太入神,没发现商鹤行正看着她。 此时商鹤行脑海浮现出昨晚影绰的一些画面,他喉结滚动,不露声色拿过桌上水杯,抿了一口。 余光瞥见她神情越来越紧张,他眼尾的笑纹渐深,还是给她解了惑:“我从竹涧白鹭出来,恰好碰见孟繁。” 竹涧白鹭?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竹涧白鹭是孟繁隔壁的私汤。 商鹤行说他从竹涧白鹭出来……所以隔壁竹涧白鹭是他的私汤!? 商鹤行微眯起眼眸:“孟繁从小就怕我,我不过是问了她一句,云涧游是谁的私汤,她便认错不该在隔壁议论长辈。” 温织紧张:“她……” 商鹤行:“其实我没听见,是她太心虚。” 温织:“……!” 她知道孟繁怕她表叔,一提就怂,但没想到这么怂,一见面就不打自招。 不过话都点明到这个程度上,她不好再装傻,端着正儿八经的态度认错:“抱歉商先生,不会有下次了。” 商鹤行静静睨着她,不作声,眼尾匿着笑意。 温织偷看他一眼,目光交汇,她讪笑。 商鹤行收回目光:“我并不希望你从别人口中了解我,并对我持有偏见。” 温织一愣,没理解商鹤行的意思。 但他未多说,重新拿起筷子:“确定吃好了?” “吃好了。”反应过来温织立即站起身:“我先走了。” 商鹤行嗯了声。 温织回屋这一路走得特别快。 直到关上房门才松了口气。 她找到手机,给孟繁打过去电话,孟繁那边大概是心虚不敢接,只敢在微信上弱弱发了个“?”过来。 温织想了想,干脆发一条语音过去:“你表叔把我赶出家门了!” 第8章 危险靠近 温织语音发出去几秒后,孟繁风风火火打来视频电话。 接通后的视频画面呈现诡异角度,温织把手机倒过来,发现孟繁在床上跪着。 “服了。” 温织哭笑不得。 孟繁先从视频里确认温织身后的背景是在商家后,然后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你都知道了?” 温织:“家宴的时候,他坐我旁边。” 孟繁瞪大眼睛:“这么巧?” 温织无奈:“就是这么巧,所以我都没吃饱。” 本以为能美滋滋大饱一顿,但自从商鹤行来了,她就如坐针毡,最后勉强吃了五分饱,估计今天不到晚饭时间就会很饿。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紧张也要把肚子填饱才行。 孟繁听到温织说没吃饱,跪在床上的姿势变成盘腿坐,她一脸紧张凑到镜头前问:“为什么没吃饱?家宴上那么多人在,难道表叔他他当着众人就训你了?” 家宴变故的事,温织没有多提:“都没有,是我自己紧张,吃不下。” 孟繁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表叔他大人有大量,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小人物对他的一点点议论。” 温织:“那你还全招。” 孟繁:“他都在隔壁听见我们议论他了。” 温织怨诉:“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私人汤池的隔音怎么会差。” 孟繁觉得有道理,可很快又摇头:“不对!要真的隔音不差,表叔怎么会问我鬼压床的事?” 温织:“……”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孟繁察觉不对劲,离屏幕比刚才还更近一点,当她的脸在视频里被无限放大,温织选择闭上眼睛。 “……”孟繁讪笑:“织织你放心,你梦到色鬼的事,我在表叔面前只字没提。” 温织倏然又睁开眼:“真没提?” “真没提,你放心好了。”孟繁举手保证道:“事关你的清誉,我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就算表叔是个女人也不能说。” 温织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她刚才真的有被孟繁吓到。 毕竟几分钟前她和还商鹤行坐在一起吃饭,要是商鹤行知道她做了那种梦,梦里幻想的人还是他,那她在这个家也没法住了,收拾好行李换个星球生活吧。 “织织,”孟繁插了个话题:“你今天走得着急,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已经请好了后天的假,后天我陪你去。” 温织刚要应,忽然想起什么,心中默默算了下时间,问道:“你老公不是后天要回来吗?” 视频里的孟繁明显懵了一下:“什么?我老公后天回来?” “……”温织沉默。 几天前一个晚上,温织和孟繁视频聊天时,孟繁随口提了句她那常年在外与她分居的老公,十四号要回来一趟。 确实是随口提的,孟繁自己都没当回事。 此刻孟繁经温织提醒想起来了,她对着视频点头:“好像是要回来。” 好像…… 孟繁的语气很无所谓:“我估摸着狗男人要跟我离婚了。” “……” 离婚这么严肃的话题,从孟繁口中说出来,相当风轻云淡。 也是,她从来就不在乎这场政治婚姻。 这时视频画面开始晃动。 孟繁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开始下腰练瑜伽,边练边跟温织聊天:“这次要真能离了,我要在星海连开三天单身派对,昭告天下。” 温织托腮:“你们两家是利益捆绑的联姻,能离掉?” 孟繁尘推练习拉伸:“是我提的话,当然离不成,你看我结婚这三年里提离婚多少次了?哪次有效?但如果是他提的话,我觉得肯定能离掉。” 温织问:“你怎么就笃定他会提离婚呢?” 孟繁激动直起腰,取下支架上的手机,一脸兴奋给温织八卦:“我听说他的白月光回来了,当年他没有能力跟家里反抗,只能迫于压力跟我结婚。婚后他跟我分居也是因为愧对他的白月光,现在他掌管家里所有产业,有能力后的 温织看出来了:“你老公要出轨,但是你好兴奋。” 视频那端的孟繁手舞足蹈:“姐当然兴奋了,姐马上就要重新回归单身生活了!” 温织想了一下说:“你结婚这三年,跟单身也没区别。” 孟繁认可温织的话:“确实,他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说完,孟繁自己也笑了。 将要离婚这件事对她来说,她是真的开心。 至于后天她老公回来,她完全没当回事,坚持后天陪温织去祭拜她的母亲。 温织跟孟繁约好后天的出门时间才结束电话。 放下手机,温织睡了个午觉,一下午没其人来打扰她,她醒了也没出房门。 到了晚上。 整个老宅灯火通明。 温织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面露苦涩。住进来之后,每天都是照琴按时来给她送餐,今天照琴没来,也没让别人送,说明照琴也没吃晚饭,并且顾不上她。 果然,在商家只要重婉英不管她,就没有人能想起偌大老宅里还有她这么个外人。 也不知道商荆那事怎样了? 算了,好奇不如先解决饥肠辘辘的肚子再说。 七点半左右,温织磨磨蹭蹭出了房门。 晚上虽灯火通明,但始终不比白天,温织天生方向感差,走一段路就要仔细记一下,生怕走岔路。 不知走了多久,温织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绿植园。 四下没人,她不敢再往前走,怕迷路。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这是绿植园里传来两道细密的说话声。 “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把人接进来住下,你怎么想的?要是被她知道……” “行了!这是我的决定,你最好别干预。” “你是不是还惦记……” 话音戛然而止。 温织躲在一颗棕榈树后,葳蕤的棕榈叶挡住了她的身体,安静刹那,她还以为自己被他们发现了,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上。 好在女人只是压低了声音说话:“我的事情不用你过问。” 那人哼了声:“早晚出事。” 温织听出来女人的声音是重婉英,只是这么晚了,重婉英跟谁在这谈事? 温织攥着衣裾,思忖着要不要拨开棕榈叶看一眼那个男人是谁。可理智又告诉她,不管重婉英跟谁在这里谈事,她现在都应该立刻马上离开,以免被发现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犹豫不决的念头像恶魔一样驱使着温织伸出手,她正要拨开眼前挡住视野的棕榈叶—— 然而就在这时。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捂住她的口鼻。 第9章 撞进他怀里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 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温织身后,趁她不备时捂住她的口鼻,强行拖着她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径。 中途温织想自救,可奈何男人手劲太大,她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 眼泪蓄满眼眶,温织心中充满恐惧。 她后悔刚才在偷听时,把注意力都在那两道声音上,从而忽略了周围是否有其他人。即使她没听到什么内容,但万一是那些人以为她听到了不该听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 温织迅速冷静思考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情况。 两分钟后。 温织被带到一处偏隅的凉亭外。 男人松开手,温织得了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呼吸着,身体却因惊惧发软而不受控制栽倒。 ‘咚’的一声,她膝盖嗑在台阶上,唇角溢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男人赶忙将温织扶起上台阶,但刚一松手,温织再次栽倒下去。 石板地面冰凉,温织痛得打了个寒颤,眼镜也随之掉落,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忍着疼痛想爬起来,而这时,她面前出现一双深棕色皮鞋。 温织屏着呼吸,浑身绷紧。 深棕色皮鞋的主人在她面前站了片刻,随后蹲了下来,捡起温织刚才摔倒时不小心掉落在一旁的眼镜。温织紧张之余,余光注意到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小手指上还戴有一枚尾戒。 有些眼熟…… 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温织正紧张着,男人伸另出一只手挑起她下巴,她被迫仰头,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深沉晦暗的眸光。 居然是他! “你在自寻死路么?”男人一字一句,声线冰冷。 温织唇齿哆嗦着喊道:“商先生……” 看到是商鹤行的那一刻,温织眼里的惊惧不降反增。 同时商鹤行也将温织眼里的惊惧尽收眼底,默然片刻,他用指尖一点一点拨开她额前厚重的刘海,绝美的一张脸呈现在他眼前。 是摄人心魄的美。 商鹤行眼底浮动着不明情绪,捏在她下巴上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几分力度。 “疼……”她皱眉,看起来很害怕。 听见她喊疼,商鹤行手上力度松开一些,随后将她额前厚重的刘海复原,再将眼镜给她重新戴上,恢复成之前普通的样子。 做完这些,他扶她起来。 温织咬牙忍着膝盖上火辣辣的痛,表情皱得像苦瓜。 商鹤行问她:“摔哪了?” 温织穿着长裤,破皮的膝盖被裤腿遮着,旁人自然看不出来她摔到了哪里。她实在不想大惊小怪,忍着火辣辣的疼说:“是他太粗鲁,我被吓到了,没有摔到哪里。” 商鹤行看向站在一旁的陈进淮。 陈进淮心里一个咯噔,讪讪道:“我以为温小姐站稳了才松手。” 商鹤行眸光凝着冷意。 陈进淮立即机灵的对温织说:“商先生见你在那窥听,就命我把你带过来,我怕突然跟你说话会吓到你,到时候闹出更大的动静,就用了这么个蠢办法,温小姐多担待。” 怕吓到她才用这个‘掳走’的蠢办法…… 温织苦笑,这个蠢办法明显更吓人好吗。 诶等等、 温织忽然偏头,看向身旁的商鹤行:“商先生是在帮我?” 商鹤行垂眸睨着她,语气淡淡的:“你以为呢?” 她以为…… 她还以为自己今晚要交代了呢。嘶……膝盖好疼,疼得她眼里都起了薄薄一层水雾。 “温织。”商鹤行叫她名字。 温织茫然抬头。 商鹤行一字一句:“住进商家之前,你父亲难道没告诉你,在这里永远别做一个太好奇的人。” 他语速平缓,但温织却从他语气重听出了蕴藏着的一丝怒意。 脑海浮现他对她说的 差一点点…… 温织心口发闷:“我父亲没跟我说过这些。” 商鹤行睨着她倔强的脸:“那就记住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温织明白商鹤行的意思,刚才是真的惊险,要不是他看到了她,并让陈进淮把她带走,等她她拨开棕榈叶被重婉英发现,这商家以后也不用待了。 沉默片刻,温织收敛起倔强:“以后不会再好奇了。” 商鹤行没想吓唬她,见她状态不好,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提醒道:“自己原路返回。” 温织摇头:“原路返回不了。” 商鹤行:“迷路了?” 猜这么准! 她是不是看起来就很像容易迷路的人? 温织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也不是迷路,我只是找了一条回去更近的路。” 商鹤行看穿她:“然后一不小心又撞见什么,再闹出点动静来,等到明天,你就会看见你的门外频繁出现不同的人,他们轮流来监视你。” 温织:“……” 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她皱着一张小脸转身,想坐石凳上缓缓心情,商鹤行却将她拉了回来,许是他没控制好力道,她也没设防,猝不及防就这么撞进他怀里。 她的脸几乎贴在他衣服上,触感是缎面衬衣,淡淡的冷杉气息萦绕鼻尖,意外的好闻。 温织呆滞片刻,直到他沉稳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我扶你。” “不……”用! 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商鹤行已扶住她的肩臂,带她到石凳那坐下。 陈进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商先生今天离开得晚就不同寻常,刚才路过还破天荒多管了一件闲事,最后还对温小姐这么亲力亲为照顾。 跟在商先生身边这么久,陈进淮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商先生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他有种万年铁树要开的错觉…… “去叫北笙过来。”商鹤行交代道。 “是。”陈进淮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这下凉亭里只剩下温织和商鹤行两人。 四周静寂,无人走动。 温织仰头看着商鹤行清冷的背影,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可盯着他背影看了半晌又不太敢开口,内心挣扎了数秒,还是放弃了,等他走了再说吧。 咕咕咕咕的声音从温织肚子里发出来。 温织赶紧捂住,一抬头,商鹤行正看着她。 “还没吃晚饭?”他问她。 她一脸尴尬:“没吃。” 商鹤行:“所以这么晚出来走动,是想去找吃的?” 他猜对了。 但就这么被他猜对了,让温织觉得很不好意思,只好故意岔开话题问他:“商先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商鹤行眸光盯着她:“因为多管了一件闲事。” 第10章 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温织声音含含糊糊:“是我这件……闲事吗?” 商鹤行反问她:“你说呢。” 也只有她这件闲事了。 而温织不知道的是,商鹤行这个人,从来不多管闲事。 …… 此时陈进淮正领着北笙往凉亭这边赶。 北笙是商家的家庭医生,明面上北笙是从正规渠道应聘进商家,实际上她真正的老板只有商鹤行。 “陈进淮,你能不能走慢点,多大的事,你严肃成这个样子。”北笙里拎着医药箱,一开始步伐稳健跟在陈进淮身后,这会儿有点赶不上了。 陈进淮停下来等了北笙几秒,提醒她:“不要误事。” 北笙很好奇:“到底谁受伤了?” 这一路上北笙问了很多遍,陈进淮就是不说。 搞得北笙越发好奇。 眼看离凉亭越来越近,陈进淮突然停下脚步,北笙跟着停下来,一脸莫名问他:“不是说不要耽误事?” 陈进淮转过身问道:“你会处理伤口吗?” 北笙翻了个很无语的白眼:“你在问什么废话,我可是医生!” 陈进淮却很严肃地对北笙说了句:“你不会处理。” 北笙:? 稍微懵了几秒,北笙想到一种可能,试探着问:“难道伤口很深?不会是……枪伤吧?” 北笙见陈进淮脸色那么严肃,只好往严重的可能性想。 陈进淮摇摇头:“等会儿你见机行事,说你不会处理伤口。” 北笙:“……” 到底什么情况? 叫她来,又说不能处理?这还有剧本呢? 北笙杵在原地纳闷,陈进淮提醒她:“别愣着,走。” 北笙回过神,快步跟上:“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抵达凉亭。 北笙 那小姑娘无论长相还是穿着,看起来都普普通通,实在不起眼,但商鹤行守在小姑娘身旁,不起眼也变得起眼了。 “商先生,北笙来了。”陈进淮说道。 商鹤行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北笙身上,北笙将诧异的目光从温织身上收回,对商鹤行扬起微笑:“老板。” 商鹤行偏头示意北笙去处理。 北笙问:“是她受伤了?” 商鹤行点头。 这是温织 此时北笙已经拎着医药箱站在温织面前,更近的距离下,也更方便她打量温织。确实如 难道潜伏在谁身边的暗线? 北笙一边猜测着温织的身份,一边俯身近距离观察温织。 这眼睛,鼻子,嘴巴,单看还挺精致;眼睛,头发……啧,北笙嗅了嗅鼻尖,这小姑娘身上好香啊~ 北笙凑近了还想仔细闻闻。 温织一脸惊恐往后瑟缩。 这时北笙感觉肩膀被一股力道摁住,接着将她往后一拉了一些。 北笙倏地抬头,冷不丁看到商鹤行不悦的脸色,他沉声说:“你吓到她了。” 第11章 你腿好白 北笙诧异商鹤行竟然动了怒。 当她转头看温织时才发现,小姑娘被她刚才的‘猥琐行为’吓得一脸惊恐,那表情看起来都快哭了。 北笙悻悻,对温织自我介绍道:“我叫北笙,自己人,别怕昂。” 温织眼里浮现茫然:“什么自己人?” 这下轮到北笙疑惑了,她抬头看向商鹤行:“老板,她是?” 商鹤行睇了北笙一眼,这一眼怒意未减。 陈进淮识相的将北笙往后拽了拽:“不该问的事别问。” 北笙懂了。 这个小姑娘身份有点特别。 联合刚才来的路上陈进淮提醒她的话,北笙立刻上道,于是一本正经说:“老板,我不会处理伤口。” 陈进淮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他赶紧拽了一下北笙的手,压低声音说:“你疯了?” 北笙一脸莫名:“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 陈进淮瞪着北笙:“你不会结合实际情况吗?” 言外之意,商先生已经动怒了! 北笙捂嘴:“哦,没意识到。” “……”陈进淮有点想抓狂:“我发现你是在这里住太久,脑子都不会转了。” 北笙一脸不高兴:“知道还说,我的确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 商鹤行睨着斗嘴的两人:“话太多。” 北笙和陈进淮对视一眼,默契地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消停了。 气氛也安静了。 商鹤行看向温织,目光下移,停留在她的裤腿上:“自己挽起来。” 温织摇头:“只是轻轻磕了一下,没什么事,不用处理,我现在就能走回去。” 商鹤行重复一遍,还是那三个字:“挽起来。” “……” 其实对温织来说,商鹤行的态度并不算霸道,他已经很温和了,但他气场摆在那,她潜意识就会遵从。 商鹤行见温织迟迟不动,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温织先是一愣,看到他抻过来的手,立马就明白他要做什么,忙弯腰:“我自己挽。” 她弯腰时往前倾,头差点撞到商鹤行的脸,他侧身避开,提醒她:“小心点。” “哦。” 温织自己动手,一点一点慢慢将裤腿挽了起来。 她肤色偏冷白,随着裤腿上挽,最先露出来的一截小腿又白又嫩,商鹤行看到那一截小腿,眸光深谙了几分。 直到裤腿挽过膝盖,露出红彤彤的一片,表面还破了一皮,渗出一些血迹。 商鹤行蹙眉:“这叫没事?” 温织讪笑:“其实不疼。”才怪! 她也才看到伤口,刚才只觉得疼,没想到已经渗血了。 她想凑近看看,商鹤行提醒她:“别动。” 随后他站起身,示意站在一旁的北笙:“给她处理好,别感染了。” 北笙还愣着,直到陈进淮推了她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拎着医药箱过去。 “你这是怎么弄伤的?”北笙到温织面前蹲下,打开医药箱翻找出碘伏。 温织看着北笙熟稔的手法,回答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北笙仰头:“平地摔?” 温织抿了抿唇角,目光慢慢看向陈进淮;北笙循着温织的目光看过去,问道:“你干的啊?” 陈进淮表情很冤,用余光瞟了瞟身旁。 北笙收回目光,沾碘伏擦伤口:“哦,那没事了。” “嘶……” 碘伏擦在伤口上,如同数千万只蚂蚁同时啃噬,温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北笙安慰温织:“疼过这一阵就好了,新鲜伤口上喷碘伏都很疼,正常现象。” 温织点头。 北笙手法专业,迅速给伤口消好毒,这种磕伤不需要包扎,防止细菌感染就可以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接下来肯定会疼上两天,这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北笙将碘伏收起,从医药箱里翻出一支药递给温织:“这支红霉素软膏你拿着,一天涂两次就可以了,会好得快些。” 温织接过:“谢谢。” 北笙:“叫姐姐。” 温织抿了抿唇角:“谢谢姐姐。” 北笙:“你腿好白。” 温织:“……” 北笙忍不住故意逗弄温织,实在是温织长得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这要是再漂亮点,那不得要命啊。 “好了,你站起来正常走路就行,不用可以把注意力放在伤口上。”北笙收拾好医药箱站起来。 温织正准备起身,这时北笙忽然改了口,转身对陈进淮说:“要不你抱她回去休息吧,刚摔了走路还是挺疼的,明天才会好点。” 陈进淮瞪大眼睛:“你刚才不是说……” 北笙觑着他:“女孩子总是会脆弱一些嘛,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连抱个人的力气都没有吧?” 温织连忙说:“不用了,没那么严重,我能自己走回去。” “磕伤是不严重,但是疼啊。”北笙笑眯眯望向温织,“让他抱你回去又不收钱,还省了一顿疼。” 陈进淮快急死了:“不是,我……” “总不能让老板抱吧?”北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后,北笙还故意转头去看商鹤行。 自始至终,商鹤行如同一个事外人,静静伫立在一侧旁观,那俯视众生的眼神毫无怜悯,似乎并不打算管温织如何。 他只等事了,走人。 北笙忽然意识到玩笑越界了,老板对这个小姑娘可能没有那样的心思。 北笙赶紧把医药箱扔给陈进淮,转头对温织说:“我送你回去。” 温织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同,能尽快走当然更好,于是应下:“麻烦你了。” “嘿嘿,小事。” 温织被北笙的手搀着,走之前对商鹤行说:“谢谢商先生,我先回去了。” 商鹤行没看她,只淡淡应了声嗯。 等温织和北笙离开后,陈进淮这才上前询问:“商先生,今晚还走吗?” 商鹤行抬手看了眼腕表,神色间有些倦怠:“不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走,他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是不放心。 临回屋前他提醒陈进淮:“送一份宵夜到温织那里。” 陈进淮顿时明白:“原来温小姐这个时候出门走动,是饿了。今晚照琴突然被派走,没人管温小姐。” 商鹤行迈下台阶:“安排一个机灵点的人,按时给她送一日三餐,那边问起,推到孟繁身上。” 平时都是照琴负责给温织送餐,现在另外安排一个人,重婉英那边知道了,肯定要寻根问起。 把孟繁放在中间挡着,最合适。 “尽快安排好。”丢下这句话,商鹤行回住处。 陈进淮应下:“是。” …… 第12章 对他改观 温织被北笙送回了住处。 到门口时,温织邀请北笙进去坐一坐,北笙笑着婉拒:“我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北笙转身离开。 温织叫住她,问道:“你叫北笙?” 北笙脚下一顿,回过头:“对,北笙是我的名字,是商家的家庭医生。不过以后你要是在商家碰见我,不用称呼我医生,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在商家大部分人眼里,北笙是个高冷女医生,人美话少,不易亲近。 那是因为北笙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 但是北笙 “对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北笙差点忘了问温织的名字,至于温织为什么会住在商家,北笙暂时不好奇。 “我叫温织。” 在温织说了自己的名字后,北笙眼底笑容渐浓:“我改天有空来找你。” 说完,北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温织叹了声气,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折腾半天,一口热乎的也没吃到,还更饿了。” 温织忽然看向坛里的那一片栀子。 刚好她住处外的坛里,种了一大片栀子,这个季节又正是栀子盛放的季节。 栀子好像能吃? 温织犹豫了片刻,没忍住去摘下一朵栀子。 “白天欣赏你,那晚上就吃你充饥吧。” 她先咬掉一片栀子瓣,没有吃出苦味,接着又咬掉两片瓣。 来送宵夜的陈进淮,看到一幕,惊讶问道:“温小姐你在吃什么?” 温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做贼心虚似的将栀子藏在身后:“没吃什么啊!” 陈进淮拎着宵夜走过来:“你在吃……?” 温织满脸窘迫,支支吾吾:“没有吃,我就闻了一下,你还有事吗?” 陈进淮看出温织的尴尬,没有再问,他将拎来的食盒给了温织:“这里有一份宵夜。” 温织莫名:“宵夜?” 陈进淮说:“是商先生让我来送的,其他的我不清楚,你吃了早点休息。” 说完,陈进淮将食盒交到温织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温织盯着陈进淮走远的背影,脑海里都是那句——是商先生让我来送的。 “商鹤行……” 她轻声呢喃这个名字,目光微微飘忽。 刚才在凉亭里,她肚子饿得咕咕响,被商鹤行听见了,他随口问了她一句,从中得知她这么晚出门是去找吃的。 之后她怕再迷路,就没有再提找吃的这事。 没想到商鹤行记下了,还特地让陈进淮给她送吃的过来。 温织唇角弯了弯,商鹤行这个人,似乎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可怕。 …… 翌日。 天气晴好。 温织一觉醒来从孟繁那得知,商家闹出了两件事。 一件是警局的人来了商家。 另一件是商荆被警局的人带走了。 要知道在白市,像商家这样的名门,发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被时刻关注着,何况这次是警察上门,风声立马就传开了。 温织好奇的是:“商荆犯了什么法?” 孟繁:“他们犯了什么法,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挺严重的。” 温织听到了一个关键字眼:“他们?还有谁也进去了?” 第13章 表叔?她好像喊不出口 “还有商荆他三叔,商明述。” 孟繁说道。 商明述这个人,温织有一些了解。他是商家的另类,不经商,不从政,喜欢搞艺术,后来如愿当了导演,小有成就,四十岁那年喜提封号——绝世烂片王。 是商家不提也罢的脸面。 即使总拍烂片,但商明述仍然凭着商家的背景,在导演界混得风生水起。只要是他导的电影,那些投资商明知道会亏得裤衩都不剩,也还是会投资,只为跟商家拉近关系。 “这次竟然连商家都保不住他们。”温织感慨。 “也不是保不住,这本身就是一场局。”孟繁告诉温织:“而且是一场为商明述量身打造的局,商荆算是倒霉吧,被牵连了。” 温织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孟繁慢悠悠道:“我们孟家好歹也是商家的旁系,发生这种事情,我爸肯定先得到消息啦。” 温织突然想起了商鹤行,她问道:“那你表叔会管这件事吗?” 孟繁:“这就不好说了,表叔最近刚升,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出不得一点差错。现在自家发生这种事,他得避嫌,估计会动用另外的关系保下商荆吧。” 温织听半天,算是听明白了:“难怪会在表叔刚升的风口设这场局,对方就是料定了这个时候表叔不能管;难以想象这得是多深的怨多大的仇,明摆着往死里整商明述,商荆跟着倒霉。” 孟繁发出嘿嘿的笑声。 温织问她:“你笑什么?” 孟繁说:“我笑,是因为听你跟我一起喊表叔,我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温织:“……” 孟繁语气压不住的悸动:“你以后也别喊商先生前商先生后的了,听起来怪见外,你就跟着我喊表叔。” 温织愣住。 聊天随口喊声表叔倒还行,要当面喊? 她好像喊不出口…… 毕竟做过那样一个梦,她怎么好意思喊出那声表叔。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温织压低声音:“不聊了,有人来敲门。” 结束电话,温织去开门。 照琴站在门外:“温织。” “琴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温织扬起浅浅的笑容。 照琴只字不提昨晚没送晚饭的事,直接讲正事:“夫人要出门一趟,晚些才回来,你要不要跟着一起?” 温织疑惑问:“去哪里?” 商荆进局子,这个时候重婉英就算去了警局,也不一定见得到商荆,所以肯定不是去警局。 照琴说:“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夫人要去见一位朋友。” 见朋友=求人 商家这么厉害的背景,要是想从警局捞个人,是件很容易很容易的事。偏偏这次事情撞在风口上,商家被各方盯着,最容易办的事情突然变得难办。 重婉英大概是想尽快找关系将商荆出来。 温织能理解重婉英的心情,她是怕这次商荆进去了,就真的折里边了。 照琴刚才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是让她陪重婉英一起去。决定权依然给了她,就看她自己懂不懂事。 她都懂,也是真的不想去。 可眼下,似乎不去不行。 “正好我也没事,那就陪夫人一起去吧。”温织说道。 照琴微笑:“我等你。” 温织进去换了身严实点的衣服。 她膝盖还痛着,出门前特地抹了北笙给她的红霉素软膏,换了条宽松的裤子,以免摩擦发炎。 换好衣服出来,照琴将温织带到一辆车旁边,重婉英已经坐在车上等她了。 “织织来了。”重婉英温柔地朝温织递出手。 温织搭着重婉英的手上车,坐在她身边问道:“夫人,我们今天去哪?” 重婉英说:“赤色河畔。” 赤色河畔是白市有名的高尔夫球场,那里是会员制,是达官贵人的娱乐场地。温织当然知道这个时候重婉英不是带着闲心去打球,是她今天要求的人,在这里打球。 近半个小时的车程。 车抵达赤色河畔停车场入口。 温织跟着重婉英下了车,接待员登记车牌后,往前走带路。 “织织,”重婉英偏头看向,问她:“你会开车吗?” 温织不明所以,在重婉英询问的目光下点头:“会开。” “会就好。” 重婉英将手搭在温织手背上,对她说:“今天我来这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是有求于人,所以会把姿态摆低点。” 温织知道跟商荆有关。 但她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重婉英会起疑她这么快就知道商家的事。 温织轻咬唇瓣,乖巧点头:“我知道,等会儿我看您眼色行事。” 重婉英唇角挽起满意的笑:“这次委屈你了,回去我会好好补偿你。” 温织看着一脸慈祥的重婉英,不着痕迹抽回手,脸色在重婉英看不见的角度下冷淡了几分。 …… 上午的阳光斜照在赤色河畔上,一眼望去,球场上依稀可见几名球童在走动。 休息区建在河畔边,重婉英带着温织到的时候,巨大遮阳伞下,几人正在谈笑风生。 “小胤。” 重婉英朝着伞下走去,嘴里喊了声温织不知是谁的小名。 温织循着方向看过去,只见男人站起身,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含着几分凉薄的笑意:“重伯母。” 温织认出来了。 这人叫梁胤,是白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 最近梁局出公差去了别省,重婉英实在见不到梁局,只好退而求次来见梁局的儿子,估计是想让梁胤出个面。 “重伯母,这么巧,您今天也来打球?”梁胤体态十分修长,背脊挺拔,在长辈面前没有半点随意。 巧还是不巧,都是重婉英安排的。 重婉英内心不动声色,面上笑吟吟的样子:“是呀,好巧,不过我这一把年纪,来打球也就图个锻炼,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 梁胤也笑,只不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重伯母在我眼里,永远跟我小时候 重婉英被逗得眉开眼笑:“你也还跟小时候一样,嘴甜得很。” 梁胤笑笑:“是么。” 他目光越过重婉英,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温织,眼底浮现几许疑惑,问重婉英:“重伯母,那位是?” 第14章 被羞辱 重婉英招手示意温织:“织织,快来。” 温织垂在身侧的手骨攥了攥,面无异样走到重婉英身边。 重婉英示意温织:“织织,他是梁胤,还记得他吗?” 温织抬眸看向梁胤,浅笑了下:“记得,梁胤哥哥好。” “梁胤哥哥……”梁胤睨着温织,眼里笑意很浓。 温织以前是不会这么叫的,她都直呼他的全名。 后来他进了部队,算起来她已经有五年没有再见过他。 难怪重婉英今天要把她带来,重婉英肯定知道她和梁胤以前认识。 不过此刻梁胤看温织的目光,显得有些陌生,他打量了片刻,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我怎么不记得,我以前见过你?” 重婉英立即说:“小胤,她是温织。” “温织?”梁胤的反应像是在回忆。 片刻后,他想起来了,半认真半调侃道:“你爸是不是那位,前妻刚去世不到一个月,转身就娶了自己小姨子的男人?” 这话一出。 梁胤旁边那几位朋友,纷纷朝温织投来目光。 这些目光,就像在马戏团人们看杂耍时的目光,而温织是那个表演的动物。 此时温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开口时嗓音略哑:“是,你没记错。” 她唇瓣在发抖。 梁胤看在眼里,扯唇低笑:“原来是你啊,五年没见,你变化挺大,我竟认不出你来了。” 温织眸光浮动。 梁胤睨着她:“变得更丑了。” 温织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说:“人在经历太多事情以后,面相确实会发生一些变化,这很正常。” 梁胤:“也是,说不定再过几年,就面目全非了。” 温织抿紧唇角,垂下眼眸。 重婉英见情况不对,亲昵拉起温织的手:“织织,你先去换衣服吧。” 温织点头:“好。” 她已经没心情继续待下去,换衣服正好可以偷偷离开。到时候重婉英生气就生气吧,她实在不想看到梁胤那张气人的脸。 然而,在她转身之际,梁胤忽然叫住她: “等等。” 温织没听他的,继续往前走,梁胤这次连名带姓喊她:“温织,我叫你站住。” 温织脚下一顿,用力闭了闭眼。 她转过身,唇角扬起假笑:“原来你是在叫我。” 梁胤眼里布满戏谑的笑:“反正你也不会打球,不用换衣服了,直接进球场吧。” 温织咬紧后槽牙,梁胤果然知道她刚才准备偷跑。 一行人上了观光车。 梁胤戴上墨镜坐在副驾,重婉英示意温织:“你去给小胤开车。” 温织点头,上了驾驶座。 梁胤见她来开车,睨着她问:“会开吗?” 温织点头:“会。” 梁胤轻扯唇角,继而又问她:“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温织回答他:“五年前。” 梁胤没再说话,目光瞥向远处的赤色河畔。 五分钟前。 尉游也抵达了休息区。 华青的事让他伤够了脑筋,以至于昨晚熬了个大夜,今早打算好好补眠,翻来覆去毫无困意,就约了两个朋友来球场放松放松。 他原本还约了商鹤行,但商鹤行有事,不来了。 此时尉游刚下车,一旁朋友走过来说:“你看,那位是商家大夫人吧?” 尉游闻言,循着朋友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第15章 商鹤行来了 尉游刚到赤色河畔这会儿,重婉英等一行人还没上观光车。 隔得不算远,尉游从那些人群中,一眼认出重婉英,以及伫立在旁的梁胤。 这要是换做平时,看到重婉英和梁胤同行,必然只是碰巧。但现在商荆进了局子,而梁胤又是梁局的儿子,这个时候两人同行还有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重婉英想从梁胤这走个人情。 “这重婉英是会打算盘的,还知道带个年轻小姑娘在身边。”看到这,尉游不禁失笑:“就是不知道她这算盘怎么个打法,不带个漂亮点的小姑娘,偏带个这个普通的,梁胤能买账?” 想到什么,尉游收回目光,拿出手拨了通电话出去。 静等那边接听,尉游立即说:“鹤行,你猜我在赤色河畔看见谁了?” 商鹤行:“我还有事,晚点再说。” 抢在商鹤行挂电话之际,尉游说:“我看见重婉英来赤色河畔见梁程南的儿子。” 不出意外,电话没有挂。 商鹤行略思索一番,想起那个名字,再开口时嗓音低冽:“梁胤?” 尉游:“没错!梁程南去别省出公差,回来得两天后了,商荆这事等不起,重婉英没办法,退而求次,主动找上梁胤。” 虽然最大权利在梁程南手上,但身为梁程南亲儿子,梁胤的话也有些作用的。 商鹤行偏头问陈进淮:“那个女人还没松口?” 陈进淮面色忐忑:“我慢了一步,她被宋总接走了。” 商鹤行抬起手,指腹揉按着眉心,对电话这边的尉游说:“梁胤或许帮得上忙,你权当做没看到重婉英去见他。” “行,那我去另一头打球。”尉游应道。 商荆下午六点前能不能出来,就看重婉英能求到什么程度。 想到被重婉英带在身边那个丫头,尉游不禁啧了声:“就是可怜了温家那个小姑娘,自己家待不下去,到商家这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呢,这天底下没有免费吃的午餐,既然住在商家,就得给商家压榨一点价值。” 尉游只是随口这么一感慨。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尉游准备挂电话之际,商鹤行问了一句:“重婉英将温织带去了赤色河畔?” 尉游回答:“我见过那个小姑娘,不会认错。” 尉游不知道商鹤行问他这话的意图,继而又问道:“怎么了鹤行?” 商鹤行握着手机的这只手,骨节慢慢收紧,手背青筋明显浮动。 良久,他说:“我现在过来一趟。” 尉游一头雾水:“突然,就,就过来了?” 出门前他打电话,直接就给回绝了,现在又一句话要过来…… 尉游心思转得快,想到刚才提了温织,难不成鹤行要过来是因为温织? 他早些年倒是见过温织,每次都隔得远,看不真切她的容颜。直到最近一次见到温织,是温织被重婉英接进商家那天。 因为那天他跟着商鹤行一起回商家老宅,重婉英的车先他们一步停进前院,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也 穿着一身旧衣服站在重婉英身旁。 唯唯诺诺的样子。 实在不起眼。 也瞧着可怜。 …… 另一边,球场上。 梁胤正在做简单的热身运动。 他身高体长,四肢健硕,只是往那一站,浑身散发着成年男性的魅力。 重婉英悄悄问温织:“你觉得梁胤怎么样?” 温织抿了抿唇角,捡好听的说:“他很好。” 重婉英笑吟吟:“我都打听好了,梁胤没有女朋友。” 温织不接话。 重婉英看向温织:“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安慰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梁胤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品行不差,不会为难你。” 这话从重婉英口中说出,脸不红心不跳。 温织知道重婉英的心思:“我尽量讨好他。” 重婉英眼底流露怜惜:“织织,今天委屈你了,就这一次。” 温织永远知道那个道理,有一就有二。 如果这是她讨好重婉英的方式之一,在自身不会被威胁的情况下,她愿意配合。梁胤伤不到她,只是少不了一些羞辱而已。 “温织。” 远处,梁胤在叫她。 重婉英催促温织:“去吧。” 温织汲气,提步朝梁胤走过去。 “天气看起来还不错。”梁胤热身完,眼角余光落在走来的温织身上:“我心情好,教你打球如何?” 温织婉拒:“我体力不太好。” 梁胤没有因为温织扫兴而黑脸:“从小就体力不好,这几年也不找时间练一练。” 温织看着梁胤的侧脸:“体力不好的人,怎么练,都那样。” “扫兴。”梁胤转身去拿球杆。 接下来重婉英陪梁胤打球的时候,温织就在旁边看着。 这些运动型户外娱乐,她都不会。 这跟她小时候药罐子体质有一定关系。 她从小身体不好,当别的小朋友从小学习格斗、击剑、骑术、打球的时候,她只能在家学钢琴,小提琴,和练习字画。 孟繁有时调侃她,说她像古代的大家闺秀。 不过温织没有鸿鹄之志,觉得做大家闺秀也挺好。 打球期间,重婉英一开始没提正事,痛快陪梁胤打了两场,余下几场,重婉英才开始提今天的正事。 隔得远,两人对话内容温织听不清,只看到梁胤唇角一直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有些敷衍。 到梁胤这颗球进了,重婉英直夸不停,梁胤只淡淡笑了笑,目光越过去看温织。 四目交汇,梁胤招手叫她过去。 温织磨磨蹭蹭实在不想过去,梁胤看出来了,就对重婉英说:“重伯母,你看,她总是对我的话视而不听。” 重婉英笑笑,转身向温织招手:“快来。” 温织还是没动。 梁胤丢了球杆:“没意思。” 他转身就要走。 重婉英慌了,不停对温织使眼色:“织织,快过来!” 球场上的风变大了,吹得温织刘海乱飞,她抻手拨了几次,即使很无奈,也还是朝那边走过去。 只是刚到梁胤面前,就听到他命令她:“去把我刚才打的那颗球捡回来。” 温织八风不动站着:“我不是球童。” 第16章 心跳加速 梁胤扯唇笑,目光看向今天来想求他办事的重婉英:“重伯母,我让她去捡球,您说,她该不该去?” 重婉英看了看温织,然后说:“该去的。” 听到那声该去,温织只觉得后喉头发哽,她看向重婉英:“商夫人,我……” 剩余的话,突然卡在温织喉咙里。 因为重婉英朝她投来恳求的眼神。 重婉英希望她配合,只要让梁胤高兴了,今天求梁胤的事才能办成。 “好,我去捡。” 温织心里再明白不过,要是今天她让重婉英失望了,她今后在商家也不一定好过。 梁胤将球杆扛在肩上,催促她:“别磨蹭。” “我知道。”温织转身朝球场上走去。 等温织一走,梁胤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他随手将球杆丢给身后球童,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眼看着温织的身影越来越远,梁胤脸色也沉了下来:“几年不见,越活越回去了。” 重婉英见梁胤突然生气,猜测着说:“原来小胤只是想逗一下织织。” “逗她?我跟她很熟吗?”梁胤语气不好。 重婉英提了句:“我倒是听说,织织以前和你同读一所中学。” 梁胤语气逐渐不耐烦:“那又怎样,难道跟我同读过一所中学的人,我都该很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重婉英知道再说下去没意思。 梁胤随他爸,脾气大,得供着。 梁胤凉薄的眸光睨着重婉英:“可我怎么觉得,重伯母的意思明显得很,就连手段也还是跟以前一样高明。” 重婉英从容笑了笑。 到底是一把年纪了,就算被看穿也没露出一点尴尬,反而坦荡问:“小胤,那商荆这事?” 梁胤将矿泉水扔给球童:“目前最好的结果,先取保候审。” 重婉英面露喜色:“小胤,我就知道找你找对了。” 梁胤漫不经心道:“重伯母,您可太不了解我,法律面前公平公正,您遵守,我也得遵守。商荆这事本身只是被牵扯进去,事情末果跟他没有太大关系,调查清楚,流程走完了,该放人就放人。” 这话不止是说给重婉英听,也是说给周围人听。 “小胤你说的是,倒是我,还越活越回去了。”重婉英如释重负。 太好。 总算是成了。 原本今天来其实没多大把握,好在她准备万全,在知道到梁胤和温织以前认识,她立马就动了这个私心,让温织跟着她来谈事。 她打了主意,想着万一梁胤会看在温织的面子,给她一分情面呢? 果然,带温织来是对的。 另一边。 温织走了很远,才到刚才那颗球的进洞位置。 她询问球童,刚才梁胤打的那颗球落在哪个杆洞,球童给温织指了方向,她过去捡。 找到杆洞,她捡起球就要折返,这时另一名球童叫住她:“温小姐。” 温织回过头,见是一名球童叫她,问道:“是我捡错了吗?” 球童摇头,然后给温织指了一个方向:“是有位商先生,他让我带你过去。” 温织心跳莫名加速:“哪位……商先生?” 第17章 她是例外 “商先生知道你会问起,所以让我转告你,你们昨晚见过。”球童说道。 昨晚见过…… 她昨晚见过的商先生,除了商鹤行以外,还能有谁呢。 他竟然也来了赤色河畔。 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看到她的? 还有,为什么这么巧,他今天刚好也在这…… “温小姐,请这边跟我来吧。”球童催促道。 温织点头:“好吧,你带路。” 反正她也不想见梁胤,他这个人太恶劣,总有各种方式让她不痛快。 …… 休息区。 遮阳伞下,尉游与商鹤行同桌而坐。 “鹤行,你认识温家那个小姑娘?”尉游抿了一口咖啡后问道。 商鹤行脸色从来到现在就一直不太好:“不认识。” 跟着球童走过来的温织,正好听到从商鹤行说的那三个字——不认识。 尉游抬眼瞧见温织的身影,打量了几眼,随后不动声色低笑。 他把咖啡放下,看向商鹤行:“不认识还管这闲事,那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不安好心?” 商鹤行眼角余光睇着话多的尉游:“看来华青的事还不够你伤脑筋。” 尉游正了正衣襟,坐直:“够够够,真的够了。” 说完,尉游扬了扬下巴说:“人已经带来了。” 商鹤行回眸,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温织,他神色不自觉柔和了一些:“过来。” 这语气听着没什么不一样,尉游实在猜不透商鹤行的心思,索性安静旁观,试图能看出些端倪。 温织慢吞吞走了过来,站在商鹤行面前。 商鹤行问她:“腿好些了?” 温织自己都没把膝盖的伤当回事,没成想商鹤行还记得,她心口有种说不清的滋味,点头回他:“已经好多了,谢谢表叔关心。” 表叔…… 商鹤行拧起眉头,神情莫测。 温织猜想,商鹤行露出这样的神情,是不喜欢她这攀亲近的做派?还是仅不喜欢表叔这声称呼? 原本孟繁让她这样喊,她觉得不太妥,可刚才过来听到他说那句‘不认识’,她竟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想也没想,就喊了这声表叔。 但是他没应。 温织继而又问道:“表叔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口一声表叔,喊得越来越熟络。 商鹤行掀眸跟温织对视,语气冷淡:“我竟不知,商家什么时候跟你们温家沾亲带故了。” 这一眼对视,温织看出来,他生气了。 她牵强解释:“我是听孟繁这样称呼……” 商鹤行打断她的话:“各叫各的。” 温织凝视他几秒,原本平静的内心莫名变得有些逆反,她也不知道是到底是什么在心底作祟,故意反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她还用了尊称,也是故意的。 商鹤行反倒没那么生气了,语气柔和了一些:“你想称呼我什么?” 温织轻咬唇瓣:“哥哥么?” 商鹤行眸光微微浮动,没应声,唇角隐隐噙有笑意。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尉游,嘴角更是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他千请万请叫不来的人,在得知温家小姑娘在这后就马不停蹄赶来了。 再看刚才商鹤行对那声称呼的不满。 果然不一般。 “坐下来。”商鹤行示意温织坐着说话。 温织早就因为站太久而腿酸,再加上膝盖上有伤,她甚至想着,商鹤行要是再不开口,她就直接坐下来。 尉游贴心的将椅子挪到商鹤行旁边。 温织看了一眼,大大方方落座。她下意识伸手揉弄酸疼的小腿,却一不小心碰到膝盖上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商鹤行看在眼里:“怎么不待在家好好休息。” 温织眉心蹙着:“今天天气好,夫人说带我出来散散心。” 商鹤行:“散心的方式,是先给人开车,再给人捡球。” 温织讶然,他都知道了? 不过这语气算怎么回事?他是打算管吗? 服务员端来三杯茶,是尉游点的,商鹤行不爱喝咖啡,平时只喝茶和白水,而且茶要浓茶,够味才行,不过今天温织在,尉游点了三杯清茶。 商鹤行拿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问她:“见了谁?” 温织没说谎:“梁胤。” 商鹤行放下茶杯:“认识么。” 温织点头:“以前同读一所中学。” “多久没见了。” “五年。” 温织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得这样仔细,却又诧异自己有问必答,实诚得很。 她懊恼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揉按小肚腿。 商鹤行瞥了一眼:“以后不方便,或是不想出门,就别出,若是顶不住压力,可以跟我说。” 温织猛然抬头看向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目过于清冷,像高高在上的佛子,俯视着泥潭里挣扎的她。 似有怜悯。 “瞧,他们来寻人了。”说话的是尉游,他目光看着远处。 梁胤过来了,同行的还有重婉英。 温织有心想躲这两人,迅速地将手搭在商鹤行臂弯上,细声喊他:“哥哥……” 她有求于他。 商鹤行目光下移几寸,停留在她纤细的手背上,见她指尖一点一点攥紧,粉红的指头因用力泛白,他眸光幽暗了些。 “我不做善事。”他语气没什么波澜。 温织疑惑不解,不做善事刚才还说那样的话?给人想靠又靠不住的假象。 “少在心里腹诽我。”商鹤行反手扣住她手腕,带着她站起身:“我虽不做善事,但你暂时可以例外。” 温织怔了怔,什么? “先走了。” 商鹤行将温织带在身边,走之前,跟尉游说了声。 尉游立即站起身:“鹤行,以你的身份,梁胤不会乱来,他老子见了你都得点头哈腰。” 商鹤行垂眸,睨着跟在他身侧的小姑娘:“她想走就依她。” 温织默默不说话,心头全是商鹤行刚才说的那句话——暂时可以例外。 尉游看了眼乖巧依偎在商鹤行身边的小姑娘,一时搞不明白,她浑身上下到底有怎样的魅力,竟然让能让商鹤行为她折腰。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这个小姑娘对商鹤行有什么用处,所以得护着。 可尉游还是觉得不对劲。 第18章 被他抱在怀里 商鹤行叫服务员拿来一件外套给温织披上。 这天气很热,但为了避免被梁胤和重婉英走近认出,温织咬牙披上了。 随后她跟着商鹤行离开。 不意外,梁胤来扑了个空,由于刚才距离隔得远,他和重婉英都没看清楚,商鹤行身边的女人是不是温织。 但细想,不可能。 温织跟商鹤行能有什么交集? …… 车上。 温织热出了汗,一上车她就将外套脱了,折叠好再跟商鹤行道谢:“刚才谢谢你。” 商鹤行长腿交叠,眸光逼视着她:“这会儿不叫哥哥了?” 温织听话得很,道谢的话又重说了一遍:“刚才,谢谢哥哥。” 商鹤行问:“谢谢哥哥什么?” 温织咬唇。 商鹤行没存心逗弄她,这个事情便到此为止,只问了句:“目的地定哪?” 他是问她接下来去哪。 时间尚早,才上午十点。 温织还不想回商家,至于其他地方……孟繁上午有工作要忙,她不想去打扰,一时没了去处。 她不言语,商鹤行看了出来:“如果不嫌无聊,可以跟我走。” 温织不提跟他走三个字,好奇前面那句:“无聊?” 商鹤行轻描淡写道:“延迟了一场会议。” 言外之意,要去开会。 温织指尖攥紧外套布料,压着心中遐想问:“为什么会延迟?” “没心情。”他言简意赅。 他身居高位,得上面器重,可谓是前途无量,‘没心情’这三个字,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 但他既然这么说了,说明他把她当什么也不懂的小孩。 温织抿了抿唇角,又问道:“那为什么现在又有心情了?” 商鹤行侧目:“昨晚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密。” 温织:“……” 商鹤行神情柔和了些,提醒她:“无关的事别过问太多,就算好奇,也得忍着。” 说完,商鹤行按下手边按钮,挡板缓缓升了起来,隔绝了前面挡风玻璃的视野。 随着这面挡板升起,车内空间变逼仄了许多。 温织乍然警惕,商鹤行将她反应看在眼里,提醒她:“梁胤来了。” 温织一愣,骤然看向车窗外。 约二十米外,梁胤正朝商鹤行的车走来,他一个人,不见重婉英身影。 温织紧张:“他知道我跟你走了。” 商鹤行安抚她:“先别多想,他或许只是来打声招呼。” 温织眼中茫然:“打招呼?” 商鹤行看着她轻颤的睫羽,呼吸微紧了几分,语气淡道:“别忘了,我还在梁程南之上。” 言外之意,梁胤要是知道商鹤行今天也在这,并且还没走,出于任何礼数,都会主动前来打声招呼。 温织刚才不太冷静,一时没想到这些:“可是我不想见他。” 商鹤行手伸向温织,温织不明所以。 他说:“不想见他,就过来一点。” 温织疑惑,靠他近一点怎么就能避开见到梁胤?疑惑归疑惑,但她还是乖乖照做,慢腾腾挪过去挨着他。 商鹤行嫌她太蜗速,直接霸道地扣住她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带。 温织来不及反应,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坐在了商鹤行怀里。 她大惊失色,本能反应要起身,商鹤行扼住她纤细的腰肢,警示她的嗓音低低沉沉:“别动。” 温织声音孱弱:“你,你没提前说。” 头顶落下他的声音,噙着几分笑意:“说什么?” 温织低头不言语了。 …… 第19章 哄一哄就好了 梁胤站在车外,抬手轻敲了敲车窗。 随着车窗缓缓降下一半,露出商鹤行半边侧脸,他抬眸斜视着站在车外的梁胤。 梁胤立即喊道:“二哥。” 当年‘谢商尉秦’四大名门最是鼎盛,到商鹤行这一代,都是大院出来的根正苗红。起初排名以最为显赫的谢家为首,如今称呼还在,但谢家早已没有曾经的辉煌,反而随着最被看好的商鹤行一路高升,商家实至为 梁胤年纪比商鹤行小几岁,那些年他将商鹤行视为偶像,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喊了几声二哥。 后来梁胤入部队,一门心思想闯出一些名堂,复刻出商鹤行的路。但如今才知道,想要达到商鹤行如今的高度,再给他十年都做不到。 人与人的差距,梁胤不认。 但他与商鹤行之间的差距,他不得不认。 “刚才过来碰见尉游,才得知二哥来赤色河畔打球,我想着有机会能和二哥切磋,奈何运气不好,没赶巧。”梁胤的语气夹着几分憾意。 商鹤行说:“市里临时有会要开,下次。” “好,二哥慢走。”梁胤特意来打声招呼,现在打完招呼,识趣的退开。 正当他转身时,忽然听到车内传来一声吸气。 是商鹤行发出的,梁胤自然不会听错。 他回过头,望向车内。 车窗半降着,光景昏暗,一眼望去看不太真切。但至少 此时,温织正紧张地躲在商鹤行怀里,她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梁胤发现。但也因为太紧张,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敢动,背夹汗水流个不停。 商鹤行在与梁胤说话时,察觉到她过度紧张,便抬手扶着她后腰,示以安抚。 他掌心干燥温热,只在她腰上停留了一会儿,她便觉得那掌心越来越烫,比她肌肤还烫。 她耳根泛红。 这动静略大,商鹤行蹙眉,抬起掌心摁住她脑袋,示意她不要再动。 她不再动,脸贴在他胸膛上,鼻尖嗅到淡淡的冷杉混杂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闻得久了,会有种晕眩的感觉。 她轻呼出一口气。 完了。 腿要麻了。 她试着动一下臀,想挪一下姿势,结果却不小心惹得男人一声吸气,她浑身一僵,意识到闯祸了。 商鹤行眸光深谙,扶她腰的那只手,改为掐着她的腰,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二哥车上还有人?” 梁胤的语气明显疑惑,都是男人,他自然听得出商鹤行刚才那声吸气不对劲。 车上不止有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只是商鹤行一直美名在外,不近女色,这突兀的撞破,梁胤确实有些惊讶。 商鹤行一手掐着温织的细腰,一手放在车窗升降的按钮上:“她胆小,不喜见外人。” 梁胤一听却更好奇:“二哥从赤色河畔带走的女人?” 商鹤行语气沉稳:“跟我来的。” 梁胤忽然提出:“二哥,我能见一见她吗?” 商鹤行眉眼清冷:“不方便。” 梁胤心想,能有多不方便?降下车窗看一眼就好了。虽然温织不可能跟商鹤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但他心里总觉隐隐不安。 所以得确认一下。 商鹤行没理会梁胤,按下车窗升降按钮,梁胤见状,将手伸到了车窗缝隙上,沉声道:“二哥,我在找一个人。” 商鹤行收手,彼时车窗已经升到了四分之三,即使梁胤靠近,也窥不见车内情景。 “所以你怀疑,你要找的人在我怀里?”商鹤行声音冷冽。 “……” 此时梁胤脸色有些难看,一方面要顾及商鹤行的面子,一方面是商鹤行刚才的话意, “时间不早了。”商鹤行抬手看了腕表时间,语气已然没什么耐心:“找不到人就调监控,我还有会,其他的改日再说……嘶。” 尾音还没落下,又是一声吸气。 梁胤顿时变了脸色,同是男人,这声音…… 商鹤行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她倒是会帮忙,用这样的方式,是真觉得他坐怀不乱? 他喟叹一声,嗓音哑了些:“闹够脾气了吗?最近公务繁忙,我尽量抽些时间陪你。” 明知道他这话在配合她演一出戏,温织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加快了几分,夹着嗓子回:“这还差不多~” 梁胤听见车内女人的说话声音,这下可以肯定车里的人不是温织,因为他认识的温织从来没有这样的语气,他早该清楚的。 “二哥,抱歉刚才打扰了。”梁胤退开站在一边,顺口还提了句:“其实女人大多心软,哄一哄就好了。” 商鹤行看着怀里‘心软’的小女人,一双杏眸湿漉漉的,撩人而不自知:“回去慢慢哄。” 温织眨了眨眼。 梁胤也不再好奇商鹤行怀里的女人是谁,也怕扰了商鹤行兴致:“朋友还等着,我先过去,希望下次有机会跟二哥切磋。” 商鹤行应了声嗯,随后车窗缓缓升起。 车内恢复寂静。 温织刚才闯了祸,还没缓过神来,车窗升起来了也不知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乖巧待在商鹤行怀里。 商鹤行也不提醒她,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能在不被提醒的情况下,自己回过神来。 等了半晌,她愣是没反应。 商鹤行不怕耽误时间,但一想到等会儿看到她那气鼓鼓的脸,便不再耗着,轻声唤她:“温织。” 温织猛地抬头,眼眸清亮透澈,还有些懵的模样。 商鹤行低声说:“人已经走了。” 温织赶紧从商鹤行身上下来,坐回旁边位置,整理衣服。 她耳根红得能滴出血似的:“谢谢哥哥。” 商鹤行问起:“跟他以前有过节?” 温织听到他问这话,矢口否认:“没有。” 其实是有的,要是真是没过节,以温织现在的忍耐力,她还能忍到打球结束后重婉英带她回去。 商鹤行语气淡淡道:“有些事情肉眼可以看出来。” 温织呛笑:“很明显吗?” 商鹤行:“你的眼睛一点也藏不住事。” 温织:“……” 第20章 看上他什么了 她虽没提只字片语,却还是被商鹤行看出来了。 她垂头喟叹了声,回答商鹤行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我跟梁胤没过节,是我以前年纪小没眼光,喜欢过他。他知道后不当回事就算了,还拿这事笑我,后来他入了部队,我很多年没有再见过他。” 商鹤行:“确实没眼光。” 温织:? 商鹤行神色恢复如常:“说说,你当初看上他什么?” 温织汲气:“我那会年纪小。” 商鹤行认可:“是有一定原因,心智不成熟,还有呢?” “……”温织抿了抿唇角:“忘了。” 她才不说了呢,以前中二时期的事都太抓马,是她本人完全不想提的程度。 商鹤行顺了一句:“忘了也好。” 温织顿时松了口气。 他抬手整理袖口,不知是看见什么,轻描淡写一句:“这里湿了。” 温织先是一愣,然后立即看过去。 当她看到商鹤行袖口上,有一块被水渍浸湿的痕迹时,不止耳根泛红,双颊也瞬间红变得通红,连忙解释:“是,是汗水。” 商鹤行抬眸看她,那目光平静得温织心里发憷。 她继续解释:“真的是汗水,是刚才不小心滴在你袖口上的汗水。” 商鹤行见她越来越心急,真怕她急坏了,嘴角轻弯:“我没说是别的。” 温织:“……” 本来气氛已经很尴尬,这时候商鹤行还问她:“你以为我当成什么了?” 温织咬紧唇瓣,干脆抬手捂住脸。 商鹤行唇角噙着的笑意越发浓郁,提醒前方司机: “开车。” 车子启动,驶离赤色河畔。 路中途,温织安静得仿佛没有存在感,商鹤行接了一通电话,那边需要他的批示,他远程处理完后,把手机放一边。 见温织一直闷着,也不动一下,商鹤行便喊她一声:“温织。” 这语气是柔和的。 温织抬起头,脸颊的绯红淡了些,只有耳根依然红红的,问道:“怎么了?” 商鹤行:“我刚才提醒过你,跟我走会无聊,我要去开会,得把你放在别的地方,是我另外的住处,你愿意去吗?” 去他住的地方…… 这是在暗示她什么…… 他该不会是把她当成随便的女人了吧…… “我不去了。”温织顿时改变了主意。 商鹤行问她:“那你想在哪下车?” 温织微愣了下,然后立即说:“还是回商家吧。” 要是重婉英问起她,就说腿太疼,就先走了。 商鹤行尊重她的意愿:“好。” 随后提醒司机更改路线回老宅。 开回老宅了半个小时,温织比较担心送她这趟会不会耽误他去开会。 但他本人对这场会似乎并不在意,车停在老宅前院,他在她下车前说:“我送你进去。” 温织连忙说:“不用的。” 商鹤行语气很淡:“是爷爷要见我,顺便送你。” 温织凝噎。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温织先下车。 随后商鹤行也下车,只不过他一时没注意,口袋里的佛珠忽然掉落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脆响。 “什么掉了?”温织回过头。 第21章 招蜂引蝶 温织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时,下意识转身看。 发现是她从赤色河畔穿走的那件外套,从车里滚落在地上,许是外套上的纽扣触地,发出了一声脆响。 温织折返欲将外套捡起,商鹤行扣住她手腕:“不用捡了,让司机丢了就是。” 温织盯着手腕,他的掌心一如既往干燥:“丢了可惜。” 商鹤行却问她:“衣服合身吗?” 温织想起外套罩在她身上时的宽松感,她摇了摇头:“不合身。” 商鹤行说:“那就不可惜。” 一切跟自己不合适的东西,丢了不可惜,这是个道理,所以温织没有反驳,只是将手从商鹤行手中抽回,转身先进去。 她加快步伐,怕被有心人看见她和商鹤行走在一起,因为这样她很快就会成为商家内外的眼中钉。她不想自己接下来的路难走,只能自觉远离。 商鹤行并未同行,他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温织匆匆走远的背影上。 她怕了,他知道。 “商先生。” 司机捡起掉落外套走上前来,商鹤行瞥一眼说:“扔了。” 司机本来是准备直接扔的,但捡起外套后,发现外套下面还有一串珠串。 珠串色泽一看就很好,是贵重品。 司机为商鹤行开车多年,但没见商鹤行戴过珠串,所以猜测是那位温小姐的私人物品。 “商先生,这珠串……”司机将珠串拿了起来。 商鹤行看了一眼,伸手拿回:“衣服盖住的?” 司机点头。 商鹤行了然,原来刚才落地的脆响,是这珠串。 …… 临近下午五点。 重婉英焦灼地等了一下午,总算等到了商荆回家。看到商荆踏进门的那一刻,她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踏踏实实落了下来。 “你个混账东西!” 重婉英大气大怒,准备好好训斥一番,可当她看到儿子那狼狈的模样,火气立马就息鼓了。 商荆喊了声:“妈。” 一声妈,喊得重婉英心软又心疼,走上前揪着商荆胳膊:“你真是给我们商家长脸面了。” 商荆不敢躲,龇牙咧嘴忍着胳膊上的掐疼。 重婉英将商荆推着转了一圈:“在里面没受罪吧?” 商荆摇头:“没有。” 进去后走完流程,就在小黑屋待了一下午,没受罪,就是神经有些衰弱。 毕竟这辈子,他还是 “一晚上就狼狈成这个样子,这还不算受罪,那要怎样才算受罪。”重婉英越看越心疼:“饿了吧?我早早让照琴准备饭菜,这会儿正热着,去吃些。” 重婉英心疼儿子,一时把规矩撇一边了。 倒是商荆自觉,虽然饿,但还记得要先去爷爷那露个面。 只是他这么一说,重婉英一脸不高兴:“老爷子昨晚差点对你动家法。” 商荆回想起昨晚,仍然胆战心惊:“是大哥替我说了话。” “我当然知道,昨晚要不是你大哥替你说话,少不了你一顿皮开肉绽。”重婉英挥挥手,“去吧,饭菜给你热着,等你回来一起吃。” 商荆独自一人来到后园。 正是鲜盛开的季节,圃里到处有蝴蝶在飞,香扑鼻,怡人得很。 被圃包围着的凉亭里,商荆看见老爷子正在教一个五岁小孩练习书法。这小孩是他四叔的幼子,取名商江杉,年初刚满五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此时商江杉手中握笔,目光却一会儿追着蝴蝶,一会儿追着采蜜,半点心思不在书法上。 商荆过来的时候,撞见商江杉正要溜,结果被眼尖的老爷子揪着领口抓回去,严厉批评:“一下午过去了,半点长进都没有。” 商江杉垂下脑袋:“爷爷,我不喜欢书法。” 老爷子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商江杉倏地抬头,一双眼里亮晶晶的,挥手指着圃说:“我喜欢蝴蝶,还有蜜蜂。” 老爷子语重心长:“蝴蝶和蜜蜂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道风景,看一眼就行了。” 商江杉歪着脑袋反驳:“为什么我只能看一眼,我听大人说三叔最爱招蜂引蝶,我喜欢蝴蝶和小蜜蜂,也想招蜂引蝶。” 这话一出,老爷子怫然作色,气得够呛,抄起旁边的戒尺:“兔崽子,好的不学学坏的。” 商江杉被吓一跳,赶紧拿起毛笔:“我不招蜂引蝶了,我写字,我写很多很多字。” 老爷子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商江杉,舍不得真下手,次次都这样,但也次次都管用。 “爷爷。” 商荆朝凉亭这边走过来。 老爷子掀眸看了眼他,没什么好脸色:“哟,喝完茶回来了。” 商荆一脸吃瘪的表情,这时商江杉看见他,丢了手中毛笔就朝商荆狂奔而来:“商荆哥哥!” 商荆接住他:“小心点。” “嘻嘻,有商荆哥哥接着,不会摔。”商江杉开心地笑。 在商江杉印象里,大叔有两个儿子,最容易亲近的只有商荆这个二哥,另外一位大哥商鹤行,商江杉最怕他了,一见就躲,不是被凶过,是气场的压迫。商鹤行从不厉色商家的任何人,天生的气场就足以震慑所有。 此刻,商江杉就跟牛皮似的恨不得粘在商荆身上:“商荆哥哥,我有两天没见到你了。” 昨天是一天,今天是一天。 商荆搂着商江杉:“在忙工作上的事。” 商江杉问:“那你忙完了吗?” 商荆摇头:“没呢。” 商江杉一脸心疼:“商荆哥哥,你好辛苦哦。” 商荆抻手揉了揉商江杉头发。 老爷子睨着商荆:“这一趟,难忘吧?” 商荆苦笑:“太凶险了,是很难忘。” “你这才哪到哪。”老爷子板着一张脸,“更凶险的是你三叔。” 商荆脸上表情化为凝重:“这次的局,明显是对方精心策划,不偏不倚刚好赶在大哥升任期间……爷爷,你说三叔他到底得罪了谁?” “得罪谁?”老爷子重重哼了声。 他招手示意商江杉过来继续写字。 随后腾出位置,杵着拐杖从桌后出来:“你三叔不从商,也不从政,他到底得罪了谁,这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商荆心有余悸:“我出来的时候,见到了三叔的律师,他说这事复杂得很,搞不好……” 搞不好,商明述最后要判刑。 第22章 凶险 这是在最坏的结果。 也最直观的结果。 老爷子叹了声气:“我下午接了老三律师的电话,最迟明早能出个结果,确实悬得很。” 说完,老爷子看向商荆:“还有你,最近给我安分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老实给我在家待着。” 商荆点头:“我知道了。” 这次的事情,不仅凶险,也匪夷所思。 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被牵扯进一场犯罪案。不过他不是嫌犯,真正被指控的嫌犯是他三叔——商明述。 事情发生就在半个月前,商明述在饭局看上一个年轻女人,但那个女人不愿意跟商明述,明着拒绝过。 商明述手段直接,各种名牌包和衣服让那个女人收到手软。 女人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整日惶恐,最后主动约商明述见面归还奢侈品并,结果却被商明述糟蹋了。 本来按照商明述的手段,这事能压下去。 但那个女人用另外的法子将这件事曝出去,最后商明述被抓。 整件事看似跟商荆没有半点关系,但那个女人被警察问话时,咬定那场饭局是商荆将她介绍给商明述,还说只要去了就能拿到女一号,之后也是商荆鼓励她约见商明述归还奢侈,才导致被悲剧发生…… 可事实上。 那场饭局是女人求商荆带她去的。 而商荆之所以会同意,也因为那个女人是商荆大学同学。他对女人一向没什么提防心,何况是同学。 见个面,吃个饭,举手之劳的事,商荆没多想,就帮了。 结果最后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老爷子昨天气了一整天,晚上都没睡好觉。好在今天重婉英去找了梁局的儿子,通了通关系,商荆这才能回来。 “这次对方不仅策划在你大哥升任期间,还神机妙算卡在梁程南出公差的档口。”老爷子今天想了一整天,叹了声气:“你三叔,这次凶多吉少。” 商荆问:“大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老爷子摇头:“上面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大哥现在出不得一点差错。” 商荆能理解,点了点头。 老爷子心里头的气还没消,偏头瞪着商荆,怒其不争:“你说说,刚接手生意那会儿,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一定会做出亮眼的成绩给我看,这 商荆垂头听训,不敢吱声。 这态度是让老爷子满意了,语气温和了些:“你该庆幸这笔浓墨只是画在你履历上,而不是刻在你履历上,不然你这二十出头人生,就提前完了。” 商荆听得心有余悸。 “还没吃饭吧?”老爷子问道。 “还没。”商荆回。 老爷子摆摆手:“去把饭吃了,吃完饭早点休息。” 商荆点头。 他回了母亲那吃晚饭,前脚踏进门槛,一抬眼,就看到桌前坐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温织?”商荆走了过来。 温织仰头喊道:“商荆哥哥。” 商荆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在看到温织后,彻底垮下去了,“你怎么在这。” 温织如实回答:“夫人叫我过来吃晚饭。” 这还是温织住进商家这么多天, 商荆虽不高兴,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柔弱的女孩儿,他坐下来:“你每天都来这吃?” 温织:“今天是 至于原因,她心里有数。 商荆脸色却愈发难看了,以为他妈是铁了心要撮合他与温织。 “回来了商荆,你爷爷没有骂你吧?”重婉英亲自端了一盘菜进来放在桌上。 商荆摇头:“没有,爷爷气消了。” 重婉英心里高兴:“我还担心他又骂你,本来就郁闷了一整天,要是再挨一顿骂,今晚晚饭都要吃不下。” “现在也吃不下。”商荆说完,余光瞥了眼温织。 温织不傻,听得出来商荆的言外之意。 他就是不想跟她同桌吃饭。 她也识趣,站起身对重婉英说:“夫人,我有点事要回屋一趟,你们先吃。” “不许走,”重婉英叫住温织:“不管什么事都得先把晚饭吃了再走。” 温织看了商荆,他没表态,神色冷冷淡淡的,她抿了抿唇角:“重要的事,你们先吃。” 说完,她转身要走。 重婉英抻手拉住她:“坐下。” 温织看向重婉英,目露为难,但重婉英坚持拉着她:“晚饭吃了才准走。” 最终,温织还是又坐了下来。 但商荆也没有再说不好听的话,沉默动筷。 重婉英给温织夹菜,顺便关心了句:“腿好些了没?” 温织回答:“好多了。” 商荆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温织的腿。 重婉英将商荆的反应看在眼里,跟他提起:“其实你今天能这么快出来,得谢谢温织,是她帮了忙。” 商荆夹了一筷醋肉正要咬,听到他母亲这话,他转头问:“她帮忙?” 重婉英:“今天我去见了梁胤,单凭我几句话,梁胤大概是不会帮忙,好在有温织,她和梁胤以前认识。” 商荆不以为意:“朋友?” “对,朋友。”说话的是温织,她不想重婉英再继续说下去。 商荆看了温织一眼:“谢了。” 温织回了一个浅笑,低头继续吃饭。 重婉英也没再说什么,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饭后,温织帮着收拾碗筷,照琴示意她去歇着,温织说:“闲着也是闲着。” 收拾完碗筷,温织临走之前跟重婉英说了声。 重婉英立即叫商荆送她,商荆自然不乐意,闷头杵在那不表示。 温织不想跟商荆多接触,也怕重婉英逼着商荆送她,转身自己先走了。 等温织一走,重婉英瞪着商荆:“你说你,干嘛对织织冷言冷语,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她?” 商荆一脸无所谓:“您非要乱凑鸳鸯,我也只能这样,好早点让您歇了不该有心思。” “我哪还好意思撮合。”重婉英语气越说越重:“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能这么顺利出来,是织织在梁胤那受尽屈辱换来的。” 商荆眯了眯眼眸:“什么意思?” 第23章 再次入梦 商荆认为,梁胤会送这个人情,更多原因还是商家,跟温织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他母亲非要把功劳挂在温织身上,让他多看温织一眼,他也懒得说什么,道声谢这事儿算完了。 可受尽屈辱又是怎么回事? 梁胤为什么会为难温织? “我打听过了,梁胤和温织以前关系要好,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重婉英娓娓道来,“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关系闹掰,梁胤也入了部队,就再也没联系过。” 商荆没吭声,静静听着。 重婉英继续说:“今天我带温织去见梁胤,他全程没给过温织好脸色,还当众羞辱温织的父亲让她难堪,这都算了,梁胤竟还让温织去给他捡球。你想想,赤色河畔是什么身份的人出入的地方,他使唤温织去捡球,他把温织当什么了?” 商荆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所以您呢?温织被梁胤羞辱的时候,您当时在做什么?” 重婉英拉着个脸:“我是去求人,姿态当然得摆低点。” 商荆问:“那这跟温织有什么关系?” 重婉英语气冷了下来:“你这是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商荆尽量平心静气,他当然不是替温织抱不平,本来他跟温织也不熟。他只是站在正常人角度看待这件事,才会认为他母亲这样的做法,有些过分了。 他提醒道:“我们商家的事,本身跟温织本就没有半点关系,是您利用了她。”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重婉英是想告诉儿子真相,让他对温织态度好点。 这倒好,反过来指责她。 重婉英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行了,总之你以后对温织态度好点,别动不动就给她冷脸色,她已经够可怜了。” 世家圈子里,但凡知道温家事迹的人,都觉得温织可怜。 亲妈去世不到一个月,亲爸立即娶了新欢,这个新欢还不是别人,是温织的亲小姨。 像这种无视服丧期,老婆刚死就迫不及待娶新,明摆着是人还没死就已经搞上了,出轨出得死死地。 大家虽不在明面议论,其实都心知肚明。 所以才说温织才可怜。 商荆虽然不满母亲用温织去讨好梁胤的做法,但也体恤母亲为他忙前忙后打点,便不再争执这件事,转身出去。 重婉英叫住他:“明天温织要去祭拜她母亲,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就陪她一起去吧。” 商荆回过头:“我陪她去?” 重婉英说:“我看你刚才不是挺护着温织嘛。” 商荆一时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妈,我只是在跟您讲道理,就算不是温织,换做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这样说,您不该牵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重婉英面色垮了:“行行行,你品德高尚,你妈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 商荆叹了声气:“行,我明天会送她去。” 重婉英脸色立马好转:“这还差不多。” 这时商荆忽然问道:“温织的腿怎么回事?” 重婉英打趣道:“你还关心这个?” 商荆立即撇开脸:“随口问问。” “诶,别提了。” 重婉英说起就一脸心疼:“温织昨天出门不小心磕了膝盖,回来愣是一句没提,今天还忍着痛陪我去赤色河畔。全程站着,痛也忍着,等事情成了,实在站不住了才偷偷先离开。” 商荆蹙起眉心。 重婉英另外没提的是,当时温织一声不吭走掉她很生气,虽然梁胤承诺的话不会轻易改口,但惹得梁胤不高兴,万一出岔,可就功亏一篑。 回来她立即让照琴来问怎么回事。 得知温织腿受了伤,她亲自过来看了看,那膝盖简直没眼看,肿得特别厉害,还渗了不少血,触目惊心得很…… 那一刻,重婉英心中的气,瞬间化为心疼。 “小荆,”重婉英心中有愧,叮嘱道商荆道:“明天对温织来说跟平日不同,明天是温织妈妈的忌日,她情绪可能会很低落,你贴心点,多照顾她。” 商荆敷衍应了声嗯。 …… 天色已晚。 温织洗漱完,一瘸一拐从盥洗室出来。 她从抽屉里翻找出那支红霉素软膏,在床边坐下,屈膝,挤了一点软膏准备涂抹伤口。结果一看伤口在流脓,她只好把软膏抹在手背上,又一瘸一拐去翻找碘伏和签做消毒清理。 这过程实在太折磨人,温织深呼吸几次,咬紧牙一气呵成清理完伤口的脓水,最后抹上碘伏。 太疼了。 温织抬手擦去眼角湿润,今天她回来做的 等重婉英回来看到她‘伤势严重’的膝盖时,大吃一惊,准备质问的话全变成了心疼。 这事儿,算过去了。 就是苦了她这膝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等那钻心的疼痛消弭,她将软膏和碘伏收好,躺床上准备休息。 调整了几个姿势,然而都不太舒服,最后干脆是睡不着了,叹了声气起床,去把放在柜子里的盒子拿出来。 将盒子打开,一串鬼脸纹佛珠映入眼前。 这跟前阵子她送给重婉英的那串佛珠,几乎一模一样。 温织小心翼翼将佛珠取出攥在手心里,丝丝冰凉沁入肌肤,只拿了片刻,心就沉静下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重婉英的梦……”温织自言自语着,举起佛珠对着灯光。 好漂亮。 温织情不自禁将佛珠戴在手腕上。 她躺下,将戴着佛珠的手腕靠近心口,蜷缩着身体,想着戴一会儿就放回去。 谁知这一戴上,她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温织隐约感觉脖子有些湿濡,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 她蓦的睁开眼。 视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有些茫然,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已经进入了梦里。 等她想动时,才发现自己被一具身体严丝合缝压着。 她感觉到,是男人的身体。 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很热,很烫,而她被他笼罩在身下就像要化了…… “好热……”她不自觉发出嘤咛。 第24章 心中的邪恶 太热了…… 要着火了…… 男人似有所察觉,撑着手臂缓缓起身。 温织忽陡然一清醒,心跳不住地加快,不会……又是跟那天一样的梦吧…… 她吓得不轻,下意识抬手推搡。 可是很快,她挣扎的手被男人宽大的掌心反扣着举过头顶,这个姿势迫使她后背微弓,胸脯往上抬了一些。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感官被无限放大,男人粗粝的气息裹挟着她,越来越热。 “不要!”温织惊恐万状,语调颤得不成音。 男人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禁锢得更紧,沉沉的声音质问道:“你是谁?” 温织忽然怔住。 是那天一样的声音。 他还问了和那天梦里一样的话。 真的是那个梦…… “我,我……”因为害怕,温织语不成句:“我是,是……是你的恶之魇。”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除了彼此间的呼吸声,连衣服摩擦的声音也没有了,异常安静。 这时候温织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说:“我是你的恶之魇,你必须听命于我,不然恶之魇会一点一点将你吞噬殆尽。” 一通胡编乱造后,温织屏息凝神。 他怕了吗? 不对,他会信吗? 这是梦里,他随时都可以为所欲为…… 这时温织发现她的另一只手可以抽出来,于是快速扭动了几下手腕,将那只手从他的禁锢中缩出来。 缩回来的手一时无处安放,指尖还不小心触及到他热烫的肌肤,她吓得一缩手。 好烫,他身上怎么那么烫。 “你说你是我的恶之魇?”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倍,极富磁性,低哑难耐。 温织咬着牙:“对!我就是你的恶之魇,你不许对我不敬!” “那么,恶之魇是什么?”男人问她。 “……” 男人良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竟松开了她的另一只手。 他将手肘撑在她脸侧,黑暗中凭直觉俯视着她的脸,低沉的嗓音仿佛能蛊惑人心那般:“告诉我,恶之魇是什么?” 温织慢慢将他推开说:“恶之魇,是你心中的邪恶部分。” 男人反问:“所以我心中的邪恶,是你吗?” “……” 温织凝噎两秒,然后迅速冷静下来。 她一边悄悄摸索着方向从哪边下床,一边回答他:“只要你心存善念,恶念就自己会消失,不信你闭上眼睛默数十声,等你再睁眼,我就消失了。” 男人不确信地问一遍:“我闭上眼,你就会消失?” 温织摸索到床沿了,开心之余抽空回答他:“对!” 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一字一句问她:“你要去哪?” “……”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男人就精准无误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压在身下,低哑的嗓音落在她耳畔:“来了就不准走。” 温织欲哭无泪:“不要不要……” “乖,这只是一场梦。” “梦,是梦……” “对,一场梦。” 属于我们的一场梦。 温织哆嗦了一下,恍惚间,眼前光线好像亮了一些,她又看见了那颗红痣。 第25章 突如其来的婚礼 “不行了……” 温织发出微弱的抗议。 梦境浮浮沉沉,好似淹没在深海,随着海浪掀翻,即刻将人溺毙。 眼前一帧帧画面在不停地变幻着,由模糊到清晰,虚无到真实。每当她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最后却只能看见那张脸的轮廓…… 她被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 黑暗无边无际,什么也看不见,五感被放大了数倍,身后那股力量更是前所未有的凶悍。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抱起来。 腾空的两只手本能搂住他脖颈,耳畔落下他沙哑的声音:“看清楚了么?” “不看了呜呜……” 语不成句的声调以哭腔的形式呈现。 “别哭了。”他轻声哄她,很温柔。 温织哭腔一抽一抽的:“你不可以,不可以再这样了,这样是不对的。” 男人的语气里携了笑意,那是很宠溺的语气:“怎样才是对的?” 温织想了想,磕磕巴巴说:“只有,只有很亲密的关系,才,才可以做亲密的事,你和我,不可以这样。” “你抗拒,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男人认真思考后问道她。 温织鼻音还很重,小声应:“嗯。” 她脑袋迷迷糊糊的,男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条理倒也还算清晰。 男人说:“我知道了。” 温织怔忪,他知道什么了? 这时,温织忽然发现周遭的环境正在发生变化,而她的眼前,似乎也有了白色的微光。 是梦要醒了吗? 随着白色的微光离她越来越近,她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当她再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装潢奢华的卧室内。 而此刻她正坐在嵌满曼塔玫瑰的梳妆镜前,镜子里的她头戴白纱,妆容精致,一身洁白的婚纱美得不像话。 “婚纱……”温织盯着镜子里新娘打扮的自己,目光茫然:“我结婚了?” ‘叩叩叩’ 外边传来敲门声。 温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站起身,拎着长长的裙摆跌跌撞撞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女佣人。 女佣人对温织颔首,称呼她:“少夫人,准备好了吗?” 温织疑惑:“准备什么?” 女佣人说:“你和先生的婚礼呀。” “婚礼……”温织脸上的疑惑转化为莫名,“我没有要结婚。” 女佣人并不在意温织说什么,自顾自说:“先生已经在教堂等你了。” “等我?你弄错了,今天不是我结婚。”温织直接将房门关上,任凭女佣人怎么拍门,她都不再开门。 真奇怪。 她连男朋友都没有,突然就有人来通知她去结婚。 跟谁结婚? 新郎会是谁呢? 这是梦境,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所见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可如果是在梦里她结婚的话,她虚构出现的新郎会是谁呢?会是哪个大明星吗?还是以前的同学?或者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他帅吗? 他高吗? 他有钱吗? 种种好奇心一涌而来,温织架不住在梦里产生的好奇感,转身将门打开:“跟我结婚的新郎是谁?” 她以为打开门,女佣人还在外面。 可是当她打开门后,女佣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红地毯直铺到圣台下方。 这是一座恢弘的教堂,彩色玻璃穹顶映着日光照亮整个教堂内部,圣台旁的神父对她微笑。 这是一场婚礼。 女主角是温织自己。 而婚礼的男主角,身穿一袭白色西服,面对着神父站在圣台下等她。 这时神父示意温织往前走。 温织鬼使神差地往前迈出一步,但很快她就停了下来,她是过去结婚吗?不!她的目的是为了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步朝圣台走过去。 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紧张。 直到距离男人只有一米远,温织盯着男人的后背凝视片刻,然后鼓起勇气伸出忐忑的手。 她轻轻地在男人肩上拍了一下,随后,男人手捧一束曼塔玫瑰转过身。 当她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你你你——” “现在名正言顺了吗?”男人问她。 温织脚下慢慢后退,结果脚下不小心踩到了裙边,重心失去平稳,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伴随着‘咚’的一声。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寂。 挂钟上的时针刚好到早上八点,智能窗帘缓缓拉开,当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床尾的同时,一只纤细的手从床下慢慢伸到床上。 温织吃力地爬起来重新躺回床上,她一边揉着摔疼的臀,一边回忆自己是怎么摔到床下去的。 好像是梦…… 对了,就是梦。 她梦到自己的婚礼在教堂举行。 梦境里的画面非常唯美,她拖着长长的婚纱朝着圣台走过去,只为亲眼看看清楚和她结婚的新郎到底是谁。 当新郎转过身—— 她醒了! 绊了一跤给摔醒的。 现实中也同步,她摔到了床下。 婚纱、婚礼、圣台、教父,每一帧画面都还历历在目,犹如真实经历了一回。 尤其一想到梦里看到新郎的那张脸,温织的心情就变得五味陈杂。 这是 这次不仅有激情,还有婚礼。 温织将脸埋在枕头里叹气,然而脸在接触枕头的那一刻,脑海里一闪而过昨晚被迫将脸埋在枕头里的画面后,她立马将头抬起来。 耳根,红了。 而且红得不正常。 “完蛋了~”温织赶紧下床,趿着拖鞋一瘸一拐进盥洗室用冷水冲脸。 八点二十分。 温织总算出了门。 商荆以为温织会走很早,所以他七点半就出来等温织了,结果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温织一瘸一拐的身影。 商荆自然是生气的。 但考虑到温织腿受了伤,以及昨天温织受的委屈,他忍着没有打催促电话。 “温织。” 商荆降下车窗喊道。 温织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商荆,她一瘸一拐走过去:“商荆哥哥有什么事吗?” 商荆应了声嗯,然后扬下巴示意她:“上车吧。” 温织不解:“上车?” 商荆跟她解释:“我妈让我送你去。” 第26章 真是要老命了 温织了然,浅浅扬起一抹笑:“不用了,孟繁会陪我一起去。” 商荆问:“她来接你?” 温织点头。 “那行,到时候我妈问起,你自己跟她解释不清,免得她又说我没实行。”商荆推开车门下了车。 温织点头,随即问了句:“商荆哥哥在这等了我很久吗?” “没有,我刚上车。”商荆随口胡诌。 他当然不会说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目光落在她腿上,商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你这腿伤,影响你今天走路吗?” “不会。”温织摇头:“伤口已经好多了。” 商荆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里走。 温织盯着商荆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商荆对她好像比之前友善了一些。 这时温织的手机响了。 是孟繁打来的电话。 温织以为是孟繁到了,接起电话说:“我马上出来。” “织织……” 孟繁的声音很心虚。 温织的意识很敏锐:“是不是,来不了了?” 孟繁恨不得当面给温织忏悔:“我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虽然我也想快点,想马不停蹄飞到你面前,可是我距离你还有六百多公里的路程。” “六百公里?”温织好奇:“你去哪儿了?” “诶,别提了。” 孟繁现在是身累又心累:“狗男人昨天提前回国后,先去了津市,我打电话问他哪天办离婚,他说不离,给我气得把工作都撂一边,立马坐高铁去拿他跟白月光幽会出轨的证据,结果证据没拿到,我还差点被他折腾了半条命。” “阿噗。”温织没忍住笑。 孟繁:“你还笑,这趟我亏大发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温织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去津市幽会白月光?” “他回国不先回白市,反而去了津市,不是去幽会他白月光难不成真是去参加拍卖会?”孟繁非常咬定自己的个人猜测:“肯定是我身边人透露风声了,他赶紧把白月光藏了起来,以至于我扑了个空。” 温织压低了声音:“所以昨晚?” 孟繁实在不想再提屈辱的昨晚,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碎几句:“这该死的夫妻义务,狗男人在外边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白月光都满足不了他,回来还榨干我,气死了。” 温织抿紧了嘴巴憋笑。 孟繁:“不过这趟我也不是没捞到好,他说去佳士得拍了一件东西,我就让他把拍到的物件给我了。” 温织好奇:“是什么?” 孟繁:“一条大概两百多克拉的qq项链。” 温织啧了声:“两百多克拉的水果锦囊,你赚了。” “品相不错,勉强算赚了。”孟繁声音低了下来:“我现在正马不停蹄往回赶,六百公里怎么也得三个小时,可能赶不及陪你一起去,对不起织织,我以为我昨晚能赶回来的。” 孟繁非常内疚。 她答应了温织,今天要陪她去祭拜妈妈。 结果她却因为任性而食言了。 她现在特别后悔去了津市。 温织安慰孟繁说:“没事的,我自己去就好了,正好我想在墓地多待一会儿。” 孟繁立即说:“那我回来接你?” 温织应道:“也好,我现在要出门了,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嗯。” 挂了电话,温织点开打车软件。 打车倒是方便,但是车不能开到老宅门口来接她,这里有区域划分,出门三百米内都是富人区域,只有专车可以出入。 温织不想麻烦商家的任何人。 可是一瘸一拐的她,这三百米真是要老命了。 正当温织犹豫着,要不要找照琴帮她安排车时,迎面走来的陈进淮跟她打招呼:“温小姐。” 温织抬头看向陈进淮:“你……” 她不知道陈进淮的名字,所以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陈进淮微笑说:“温小姐,你叫我小陈就行。” “小陈。”温织礼貌称呼。 陈进淮问:“温小姐这是要出门?” 温织点了下头:“对,出门。” 陈进淮瞥见温织手机屏幕上的打车软件:“温小姐打车出行?” 温织下意识收起手机:“打车很方便。” “打车也没那么方便,这个区域,车开不到门外来。”陈进淮趁机提出:“要不我送你吧?” 温织愣了一下:“……啊?送,送我?” 怎么突然就说要送她? 陈进淮笑着说:“反正我没其他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温小姐要出门,恰好又没有车接送,我乐意效劳。” 温织疑惑地盯着陈进淮:“小陈,你不是商先生的助理吗?” 言外之意,你应该在商先生身边随叫随到,很忙才对。 怎么可能闲着。 就算放假,那也是待在自己家,或者出去玩,又怎么会回来商家? 陈进淮按照原本的措辞,正准备跟温织解释。 而这时,商荆出来了。 商荆准备偷偷出门一趟,见温织还没走,陈进淮也出现在那,便好奇走过来问道:“陈进淮,你找温织什么事?” 第27章 坏笑 “温小姐要出门,我正好无事,就说送一送她。” 陈进淮坦然解释道。 商荆蹙眉,他走到温织身边问道:“你不是说你朋友来接你吗?” 温织仰头看向商荆:“我朋友她出行临时有变动,所以我打算在软件上叫车,刚才碰见小陈,他得知我要出门,就好心提出送我。” “你叫他小陈?”商荆有些意外。 温织讶异,有什么不对吗?她转头看向陈进淮。 陈进淮露出一个微笑,不慌不忙说道:“是这样的二少,我平时在工作上都是刻板严肃的形象,这也导致私下同事都不怎么敢跟我说话。刚才,我也是考虑到温小姐过于拘束,就让她称呼我小陈。” 商荆:“陈助,我 标准的微笑维持在陈进淮脸上:“工作久了,改善一下形象。” 商荆说:“我送吧。” 他目光看向温织:“既然你朋友失约了,怎么不找我?” 温织被问得无措。 商荆看穿:“是不想麻烦我?” 温织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我是想着,万一你有另外的安排,我再麻烦你就不好了。” “本来今天就是专门为你腾出时间,还能有别的什么安排,现在我送你去。”说着,商荆看向对面陈进淮:“就不用麻烦陈助了。” 陈进淮抬手摸了摸鼻尖,表情微妙:“刚才二少说,今天专门腾出时间送温小姐出门?” 商荆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嗯,我妈下的命令,我又不敢不遵从。” 陈进淮听到后面这句,立即了然:“原来是夫人安排。”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温织接回商家的。”商荆说着,瞥了眼温织。 见她神色有些焦灼,知道不能再耽误了。 “走吧,车在那边。”商荆转身,示意温织跟上。 温织对陈进淮颔了颔首,然后跟上商荆。 陈进淮站在远处目送车子开走,随后拿出手机准备报备,一看时间,考虑到商先生现在正在开会,就收起了手机。 …… 黑色卡宴缓缓驶出老宅大门,日光一寸一寸照射在挡风玻璃上,温织坐在副驾驶,光有些晃眼睛,她抬手挡了一下。 商荆按下按钮,遮阳板自动降下,他伸手从中控台拿过墨镜戴上问她:“好些了吗?不行的再降一些。” 温织说:“可以了。” 商荆嗯了声,继续开车。 蝴蝶公墓在白市郊外,位置偏隅,全程大概要开六十公里左右。 抵达差不多也快十点了。 许是车内气氛太过安静,商荆随意找了个话题问起:“昨天,为什么明知道会被羞辱还跟着她们去?” 温织说:“不知道。” 商荆侧目看了一眼:“什么不知道?” 温织摇摇头:“我不知道要去见梁胤。” 商荆顿时凝噎。 他不自在将车窗放下来一些,灌进来的风吹起温织的发丝,她抬手捋了几下。 这时商荆又问道:“那你要是提前知道去见梁胤,你还会去吗?” “会。”温织毫不犹豫的回答。 商荆微愣了一下:“你明知道他会羞辱你,也去?” 温织点头:“他性格从小就很拧巴,嘴上说的话不太好听,但他的心不坏。” 商荆扯了扯唇角:“你还挺了解他。” 温织猜,商荆应该从重婉英那听到了一些关于她和梁胤以前认识的事。 她想藏着掖着也不行,只好坦白说:“我跟梁胤认识很久了。” 认识太久的人,总会比旁人多几分了解,如果对方变了,在意料之中;如果对方没变,也在意料之中。 梁胤这个人,温织觉得,他变不变都那样。 商荆想起他妈昨晚说,温织和梁胤以前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至于后来是怎么回事,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商荆不是好八卦的人,自然不会问这个。 不过有一点,商荆还是想知道,便问她:“我妈当初去接你过来,是看在曾经和你母亲的情分上,而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会答应跟她来商家?我相信你应该清楚,住在任何地方都比住在商家自在。” 商家盘根错节,要在这里生活,束手束脚每天都得提心吊胆。 外人住进来,必定感觉压抑。 所以商荆不明白,温织明明可以选择独住,也可以选择住在更亲近的亲戚家,为什么最后会选择商家? 或许她带着什么目的而来? 她有什么图谋? 这些想法从脑海里冒出,商荆越发笃定温织目的不纯,而这时,他却听到温织用格外平静的语气反问他:“商荆哥哥,你认为我选择住进商家,是带着某种目的吗?” 商荆没有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但……” “我知道。”温织打断商荆的话。 她吸了吸气,垂下眼帘,极力掩饰着自己因伤心而发出的鼻音:“不管是我自己住,还是去亲戚家住,她们都会来找我,游说我,再把我带回家,最后强行给我安排一桩联姻。” 商荆蹙紧了眉头。 温织的声音越发哽咽:“对方也许是二婚某副总,也许是四十出头企业家,也许是没收心的浪荡公子哥……如果我不选择住进商家,那以上就是我的归属。” 说完,温织将头转向车窗,在商荆看不到的角度下,偷偷抹眼泪。 商荆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把温织惹哭。 趁着车还没开出老宅区域,他找个位置靠边停车熄火,从中控台找出一包手帕纸递给温织。 温织默默接过擦眼泪,小声说:“风太大,头发落进眼睛里了。” 商荆明白这是温织的自尊心:“抱歉。” 温织:“不关你的事。” 鼻音更重了。 商荆心里有些烦躁,不是烦温织突然哭,而是自己误会了她。 她在泥泞里挣扎,只是想寻求一处能庇护她的地方,而他却以小人之心揣度她别有目的。 他真不该! 温织回眸瞥了一眼扶额自责的商荆,她不动声色拭去眼角湿润,唇角微微上扬着,那是一抹坏笑。 —— 第28章 爱妻 蝴蝶公墓位置偏隅,一大片绿荫覆盖着,日光照射不进来,十分阴凉。 温织买了一束白玫瑰,一瘸一拐上台阶,商荆跟在她身后,几次询问她要不要搀扶,都被温织拒绝了。 商荆觉得她太倔:“我扶你上去,几分钟的事,也能保证你安全;你自己上去少不了十几分钟,还有你这腿伤,明显影响你走路,要是一不小心摔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温织脚下趔趄。 一瞬间商荆心提到嗓子眼处,眼疾手快扶她,好在只是虚晃一下,温织稳住了。 “你吓我一跳。”商荆语气有些沉。 温织回头对商荆说:“不会有事,我会小心一点的。” 商荆:“你最好真的不会有事,不然旧伤再添新伤,回去了我妈那里不好交代。” 温织对他摇头:“商荆哥哥,不会的。” 商荆看了温织一眼,敷衍应道:“哦。” 到了墓地前。 商荆看见墓碑上的字后,不自觉念出:“爱妻温引溪之墓。” 温织说:“温引溪是我妈妈,我跟我妈妈姓。” 商荆点头表示明白。 墓碑上没有黑白照片,只有刻字。 墓周随时有扫墓人打扫,十分干净。 温织蹲下身,将白玫瑰放在墓碑前,随后对着墓碑说:“妈妈,织织来看你了。” 商荆沉默在一旁看着。 他以为温织会对着墓碑说很多思念的话,没想到温织说了那一句话后就一直沉默。 商荆以为是他在,温织不愿意说话,只好悄悄离远一些。 果然,等他走远后回头再看,温织自言自语对着墓碑开始说话了。 只是隔得远,商荆听不清楚。 但能看见温织脸上有了浅显的笑容。 商荆不再过去打扰,也不催促,默默等了半个多小时,半个小时后,温织朝他走过来。 商荆问:“跟你妈妈唠完了?” 温织愣了一下。 商荆说:“看你们唠得挺开心。” 温织露出笑,语气也轻快了些:“嗯,跟她讲了好多事,以前她就总说我特别唠叨,我怕一直讲一直讲,她烦我了。” “看不出来。”商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的话。 温织疑惑:“看不出来什么?” 商荆:“看不出来你以前很唠叨。” 因为现在的温织格外沉默寡言。 比如刚才来的路上,只要商荆不说话,她就一个字都不会说,全程安静得很,像不存在一样。 不过商荆也能理解,摊上这样的家庭,能开朗起来才奇怪。 温织嘴角的浅笑淡了一些:“走吧,该回去了。” 商荆又一次问她:“需要我扶你吗?” 温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商荆:“你虽然话少,但你很倔。” 她很倔吗? 她只是刻意跟他保持距离而已。 从蝴蝶公墓下来,已经临近晌午。 商荆主动给温织拉开副驾驶车门,在温织弯腰上车时,他没由来提了句:“你妈妈的墓碑,好像是你爸爸立的。” 温织上车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商荆。 她眼眶上的镜片折射着冷光,周身磁场有明显变化。 商荆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透过镜片直视着温织的眼睛:“另外我还发现一个细节,墓碑上的字,不是亡妻,也不是先室,而是爱妻。” 一般没有人注意这个。 商荆心细,当时不自觉念出墓碑上的字后,就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后来也仔细琢磨了一下,一个在老婆去世后不出一个月就另娶的男人,竟然会立‘爱妻’这两个字? 他还爱吗? 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不用觉得奇怪。”温织轻描淡写告诉商荆:“因为那是我立的碑。” 商荆说:“可是立碑人不是你的名字。” 温织回答他:“立碑人的名字不一定就是立碑人本人,我妈妈深爱我爸爸,我想让她高兴,所以擅自写了爱妻这两个字。” 商荆看出来温织情绪不佳,便立即终止了这个话题:“我随便问问,不会再提,抱歉。” “没事的。”温织淡漠回道,随后俯身上车。 商荆关上车门,悻悻抬手摸了摸鼻尖,他今天确实话多了。 回去的路上,商荆接到一通电话。 他立即靠边减速,神情变得严肃问道:“确定她在那?”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很肯定:“二少,确定她在,我亲眼看见她进去的。” 商荆问:“知道她去见谁吗?” 电话里的人说了个名字,商荆脸色立马一沉:“我现在马上过……不行,我还在郊外,太远了,最快赶回来也要一个小时。” 电话那边说:“二少,就算你现在赶回来也见不到她,你忘了,要进柏溪庄园要需提前三天预约,不然,谁也进不了。” 商荆沉默。 他怎么就忘了,那是柏溪庄园! 整个白市最顶级的私人庄园,不是普通人可以进的地方。去那里需要会员制,需要提前三天预约,甚至预约成功的几率还很小,因为要进行筛选。有些身份敏感的人不让进,出过事的人也不让进,总之非常严苛。 挂了电话后,商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 温织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商荆不想多说,摇头说:“没事。” 温织抿唇:“你可以跟我说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解决不了。”商荆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 这不关温织的事,她只是关心问问他而已,没必要把不痛快展现在她面前。 “抱歉,我现在有些心烦。”商荆说道,“我正在找指证我三叔的重要当事人,她在开庭之前不会出现,要真等到开庭那天我三叔就定罪了,所以我得找到她,问清楚一些事情。” 温织问:“那她现在在哪?” 商荆没多想,脱口而出:“柏溪庄园。” 温织是白市人,商荆认为温织应该听说过这个庄园。 “柏溪庄园不是一般的普通庄园,进去的门槛很高,需要提前三天预约,再经过他们各种筛选后才能进入。”说到这,商荆脸色变得难看:“她到底什么身份,还有这三天……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再去,又什么时候再出来。” 昨天那个女人被接走,他扑了个空。 今天那个女人又去了柏溪庄园,他更不容易见到。 温织看着愁眉苦脸的商荆,沉默片刻后说:“去试试吧。” 商荆一怔,扭头看向温织:“试什么?” 温织浅笑:“也许你去了,不用预约,他们会让你进去的。” “看来你并不了解柏溪庄园。”商荆对于温织的无知,并没有嘲笑她。 温织淡道:“那要是可以呢?” 商荆嗤笑:“你以为柏溪庄园是你家吗,你说让进就能进。” 温织静默。 他好像,说对了。 第29章 真招人疼 商荆重新调整了路线,对温织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能送你回老宅,进入市区后你选一个位置下车,我联系另外的车接你。” 温织咬定:“你进不了柏溪庄园。” 商荆不想多说:“能不能进,不是你说了算,我自有办法。” 言外之意,无可奉告。 温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哦。” 这声‘哦’轻飘飘的,听得商荆嗓子眼莫名发痒。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车驶入市区方向,恰遇高架桥临时管控,一些特殊车辆不允许上高架,交警顶着烈日正在指挥。 一辆一辆排查致使道路变堵,走走停停,商荆情绪逐渐暴躁,等急了用力按喇叭,很快便有交警来敲窗。 温织听到商荆与交警沟通,好像是有重要车辆经过,但涉及到不能明说的原因,现在全面下达限行指令。 商荆的车自然不受限行,但要排队一辆一辆过,所以很耽误时间。 温织事不关己降下车窗透气,有少许热意灌进来,她抬手扇了扇,发现中间道路在交警的指挥下已经清出来了。 这时,一辆红旗l5映入温织视野。 车身线条是肉眼可见的贵气,像这样代表身份的车辆,路上是非常少见的。温织在看到车牌时,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他。 只是隔着单向玻璃,温织看不见车内的人。 她百无聊赖将手搭在窗沿上,目光追着那辆车开走,然而那辆车却停了下来,温织搭在窗沿上的手蓦的攥紧。 怎么,停了。 只见副驾驶车门打开,陈进淮从车上下来。他扫视一圈,最后目光精准无误落在温织身上。 温织怔住。 随即后座车窗缓缓降下,温织看到了男人的侧脸。 陈进淮回过头,俯身在与车内的男人汇报什么。 男人似是察觉到温织的目光,侧目看了过来。 隔着几米远大道,两辆车,四目交汇,温织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平静与他对视着。 然而最后还是顶不住那目光,闪躲着视线回避对视。 商鹤行唇角噙了笑:“真招人疼。” 陈进淮没听清,再俯下身一些,询问:“商先生您说什么?” “过去处理了。”商鹤行说完,升上车窗。 陈进淮疑惑地摸了摸鼻尖。 “温织,那边是陈助吗?”这时商荆也看见了陈进淮,只是不太确定,有视觉误差。 温织点头:“是他。” 商荆眉眼飞扬:“陈助竟然在,那重要车辆应该就是大哥的车了吧。” 只不过没高兴过三秒,商荆脸色又垮下来:“大哥的车平时都是正常低调出行,今天用到警方协助清路,应该是他车上还有大人物。” 温织若有所思,车上还有大人物? 原来只是巧遇么…… 只见陈进淮正在跟一旁的交警队长交涉,随后交警队长的目光看向商荆开的这辆卡宴。 两分钟后,陈进淮走了过来。 “二少,温小姐。”陈进淮向两人微微颔首:“商先生的车今天不方便带你们,我会调一辆车出来,你们就在跟在这辆车后面提前上高架。” 商荆点头:“我明白,麻烦陈助了。” “不麻烦。”陈进淮话落,目光转而看向温织。 温织回以浅笑,陈进淮也回了标准的笑,这一幕落在商荆眼里,他拧了拧眉心。 等陈进淮走后,商荆冷不丁问了句:“温织,陈助他是不是想追你?” 温织:“……” 商荆的直觉判断一向都比较准,尤记得今早陈进淮对温织各种关怀,还让温织叫他小陈。还有刚才陈进淮和温织‘眉来眼去’的眼神,所以商荆才会觉得,陈进淮对温织有意思。 见温织不说话,商荆便当做是默认,还说了一句:“陈助也不错,大哥一路高升都没有把他换掉,证明他的确很有能力,前途无限。” 温织懒得理会他,升起车窗,将脸往外靠着,一副拒聊的态度。 商荆笑了笑:“还害羞了。” 温织:“……” 什么害羞! 她望向车窗外,那辆红旗早已经开走了。 他刚才,应该是在看她吧? 但是在他眼里,她可能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不值一提。 脑海里忽然浮现昨晚他无比凶悍的一面,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温织!那只是梦! 少见他,以后就不会做那种梦了。 …… 半个小时后,车驶入了市区。 商荆问温织在哪里下车,温织说:“去金融街购物中心。” 商荆打了转向灯到待转区:“腿受伤了还有心情去逛街购物。” 温织转过头,目光看着他,喊道:“商荆哥哥。” 一声商荆哥哥,听着清甜,可他却觉得嗓子莫名发痒。 他淡定应了声嗯。 温织问道:“夫人她喜欢什么?” 红灯倒数剩三十二秒,商荆听到温织问的这个问题,眉峰微挑:“你又想买什么送去讨好她?” “不知道,正在问你呢。”温织坦然说。 商荆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我母亲什么都不缺,你不用老想着送东西讨好她,何况你现在能出手送她的东西,很难入她的眼。” 这话挺真诚的。 商荆就是想提醒温织不要瞎折腾。 但温织从商荆刚才这话里,听到了另一个信息,她试探着问:“那我前阵子送给夫人的那串佛珠,她不喜欢吗?” “那串佛珠已经……”一不小心,嘴巴跑在了脑子前面。 好在话没说完,他立即反应过来,打住。 但温织已经听到了前半段,她脸色一沉:“佛珠已经怎么了?” 绿灯亮起。 商荆启动车子,语气不自然岔开话题:“还有两公里到购物中心,你准备好下车。” 温织不再追问。 她明白商荆刚才是不小心说漏嘴,这个时候她再继续追问,商荆什么都不会说,还会厌烦。 所以那串佛珠,已经被重婉英处理了吗? 在购物中心下车后,温织没有去购物,而是直接打了辆车回去。 她迫不及待想去见重婉英,却得知重婉英出门打牌去了,要吃了晚饭才回来。 温织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冷静下来,她不能直接问重婉英。 于是隔天,温织主动联系商荆。 商荆在忙,没空搭理她,接起电话说了句:“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温织问:“柏溪庄园你还是没能进去吧?” “……”商荆吸了口气:“少管闲事。” 他确实没能进去。 说三天就必须三天,一点面子不给他。 温织趁他挂电话前提出:“你想要进柏溪庄园,我可以帮你。” 第30章 保护她 听到她这话后,商荆果然没有挂电话。 不过,商荆并没有信,他像逗小孩一样逗她:“你很无聊吗?要是实在无聊的话,你可以把一袋红豆和一袋绿豆混在一起,然后再分拣出来,消磨时光。” 温织没有受他这话的影响,情绪十分稳定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是柏溪庄园的保镖总领,我跟他交情很好。” 电话那端沉默了。 温织故意:“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打扰了。” 她准备挂断电话。 三、二、一、 默数在预计之中,商荆妥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在锦屏公府。” 笑意漫上温织唇角:“好的商荆哥哥,我这就过来。” 商荆咬牙:“先说好,你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最好是我能办到的,若是办不到的,这事就免谈吧。” 温织说:“你一定能办到。” “这么笃定?”商荆心里在猜,她到底是有什么事找他。 温织也懒得卖关子,直接告诉他:“我后悔了,我想要回送给夫人的那串佛珠。” 商荆:“……” !! 免谈这两个字就卡在喉咙里,商荆想了又想,还是咽了回去。 先不说佛珠已经到了大哥手里。 就算还在他妈手里,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后悔要回去的道理?? 而且现在已经要回来了! 商荆明知自己做不到,但因为他现在更想用温织这层关系,进柏溪庄园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先嘴上答应她:“可以,等事成之后,我从我妈那把佛珠要过来,给你。” 温织:“我录音了哦。” 商荆:“……” 他咬牙:“我行得正坐得端,这种动动嘴就能办到的事,难道还会骗你?” 先骗着吧,她看起来好骗,商荆心里这样想。 温织却说:“不一定哦,我跟你又不熟,难保你骗我。” “……”商荆深吸一口气:“我保证。” 温织的声音里有了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半个小时后,温织乘车抵达锦屏公府。 锦屏公府跟柏溪庄园属于同一类场所,出入人士非富即贵,唯一不同的是柏溪庄园是私人庄园,出入会更严格一些。 进入需要预约当天名额,商荆直接安排了一个侍应生来接温织进去。 等温织前脚进去,那辆红旗l5停靠在台阶下。 “商先生,刚才进去的好像是温小姐。”陈进淮眼尖,一眼认出了温织的身影。 商鹤行抬眼看过去,只看到半截身影。 他问起:“商荆今天在这?“ 陈进淮点头:“二少约了人在这谈事,至于温小姐怎么也过来了,我暂时不清楚。” 自动车门打开,商鹤行系上腹前外套纽扣,下车前提醒陈进淮:“安排人看着点,商荆心大,顾及不到她,别被人欺负了。” 陈进淮讶异,但反应极快点头:“明白。” …… 温织今天运气不好,进去的路上碰到了宋雨杏。 她想避都不能避,因为宋雨杏直接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温织!” 这一喊声,给温织引来了数道侧目。 “温织,真的是你呀。”宋雨杏一袭白裙子娉娉婷婷走过来,亲昵拉住温织的手。 温织将手抽回,抬眸看向宋雨杏:“好巧哦。” “我也这么觉得。”宋雨杏热情地拥住温织:“听说你被温家接回来后,我就一直惦念着抽空去看你,可等我去了,才听说你已经住进了商家。” 温织笑着将宋雨杏推开:“那你怎么不来商家看我?” 宋雨杏跺脚:“我怎么来呀,那可是商家。” 温织娇嗔:“商家你就不敢来了,还以为你多关心我呢。” “……”宋雨杏笑得勉强,她伸手去碰温织的眼镜。 温织抬手拍开宋雨杏的逾越动作:“干嘛呀?” 宋雨杏收回手:“你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戴一副黑框眼镜呢,还有这厚刘海,这朴素的衣服,你把自己打扮得好普通。” 温织淡笑:“本来就是普通人。” 宋雨杏感慨:“经历家庭变故后,你变化好大。” 以前的温织,生得明媚,行事娇憨,人见人爱,所到之处没有人不为她侧目。 宋雨杏那时候可羡慕了。 而现在,温织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可宋雨杏也知道,温织是故意打扮成这样,低调生活。要是哪天等她想开了,随便一打扮,又能美的无法无天。 温织见宋雨杏看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不怀好意,挥了挥手:“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哦,再见。” 说完,她浅笑着从宋雨杏身边经过。 “等一下温织!”宋雨杏拽住温织手腕。 温织抽了抽手,但没抽出来,宋雨杏拽得很紧。 “前几天我在九曲山庄见到了孟繁,我跟孟繁聊了些事,她有转告你吗?”宋雨杏紧盯着温织。 温织点头:“说了呀。” 宋雨杏立即一笑:“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温织问:“考虑支持孟繁给你当奶奶吗?” 宋雨杏脸色一垮:“她胡说八道,口无遮拦。” 温织眨了眨眼睛,嗔怪道:“严以律友,宽以待己,这多年了,宋雨杏你还是这样。” 一旁的侍应生听了都想笑。 但看到宋雨杏的脸色,怕一个投诉工作不保,忍住了才没笑。 “诶,表叔,我在这!” 只见宋雨杏忽然扬眉,然后一脸兴奋地朝着温织身后方向挥手。 温织听到那声‘表叔’时,身躯一僵。 她回过头,看到一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哦,原来是宋雨杏的表叔。 男人穿得正式,只不过肚子太大,那衬衣纽扣被撑得像随时都会爆开。 “温织,先别急着走,难得叙旧不是嘛。”宋雨杏亲昵地拉着温织的手转过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叔许绍坤,也是青碧地产的副总。” 许绍坤不是一个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穿黑丝的小秘。 此时许绍坤的目光将温织打量了一遍,问道旁边宋雨杏:“杏子,这位是?” 宋雨杏立即说:“表叔,她是温织。” 许绍坤原本对温织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他喜欢火辣性感的美女,像温织这种普通素人,他没兴趣。 但听到表侄女说她叫温织后,许绍坤顿时眼睛一亮,连带着看温织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她就是你给我看过那张照片上很漂亮的温织?” 宋雨杏忙不迭点头:“对,就是她。” 温织蹙了蹙眉心,这宋雨杏看来是没完了。 她正要翻脸,却见许绍坤突然一脸惶恐的看着她身后方向—— 第31章 他的女人 温织不知道对方从她身后看见了谁,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直到听见宋雨杏的表叔喊了一声—— “商先生!” 听到这声,温织下意识以为是商荆来找她了。 可很快转念一想,一个商荆也不至于把宋雨杏的表叔吓成这样吧? 除非是…… 温织还没来得及转身,彼时男人已经走至她身旁。 她侧身,仰头,注视他。 短短几秒,眼神中不可避免浮现几分诧异。 商鹤行! 是了,外界对商荆的称呼是商二少,对商鹤行的称呼才是商先生!也只有他。 “商先生!原来真的是商先生!”许绍坤激动上前递手,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商先生,我是青碧地产的许绍坤,负责青碧地产的业务发展这一块,早就听过关于您的诸多辉煌事迹,今日能亲眼见到您本人,实在是荣幸。” 商鹤行递出手:“青碧地产?” 许绍坤忙不迭点头:“荣丰青碧。” 商鹤行随口问:“做过政府项目?” 许绍坤笑得圆滑:“我代表荣丰青碧,盼着这一天。” 商鹤行眼尾浮现些许笑纹,偏头示意陈进淮。 许绍坤见状,嘴巴微张,眼睛瞪大,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荣,荣丰青碧能得到商先生青睐,将来合作定能有多领域发展。” 说话的同时,许绍宽赶紧掏出名片,双手递给陈进淮。 陈进淮接过许绍宽手中的名片,收起。 一旁的宋雨杏,原本还在奇怪表叔跟谁打招呼。直到商鹤行走过来后,她一双眼睛都不会转了,直勾勾地盯着商鹤行。 这个男人,好帅! 从头到脚,完全是她喜欢的那款! 表叔对他如此尊敬,必然身份尊贵。只不过宋雨杏还没混到上阶层去,所以猜不准商鹤行的身份,现在也只知道他姓商。 “表叔!表叔!”宋雨杏想刷一下存在感,抻手拉了拉许绍坤袖口。 许绍坤回头,见宋雨杏正在撩头发,那一瞬间的美,让他忽然想到,古往今来漂亮女人都是名利场上最容易拉拢关系的存在。 心中有了主意,许绍坤立马笑着介绍:“商先生,这位是我表侄女宋雨杏,她是个小演员,努力又上进,就差一个好的机遇呢。” 宋雨杏站到许绍坤身旁,腼腆喊道:“商先生好。” 商鹤行一眼掠过,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雨杏脸色一僵,她自认为自己算得上甜美那一类,多少男人都会多看她两眼,可这位商先生,连正眼都不带瞧她。 而一旁的温织,已经完全成了隐形人。 她不动声色看着许绍坤和宋雨杏,完全转移注意力到商鹤行身上。 随后又不动声色观察商鹤行。 他今天穿的黑色缎面衬衣,领口松散敞开,贵气内敛,风度翩翩。 高大,俊美,魄力与魅力兼具,没有女人不为他倾倒。 难怪宋雨杏的一双眼睛都要长他身上了。 温织撇了撇嘴,收回目光。她不知道,在她收回目光的同时,商鹤行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并将她脸上那生动的表情尽收眼底。 小丫头像是生气了。 此时许绍坤的确已经忽略了温织的存在,大好机会在眼前,他只恨不能一步登天。 趁着眼下难得的机会,许绍坤开口盛邀:“商先生中午可有安排?” 商鹤行没回答,他侧目,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温织,问她:“中午回去么?” 温织愣住。 许绍坤和宋雨杏也齐齐愣住。 温织愣了片刻,然后仰头看着商鹤行,要不是四目相对着,她差点以为,他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嗯?”商鹤行催她回话。 他的声线极富磁性,听得温织莫名心痒痒。 她不自在别开脸,回答他:“不回去。” 商鹤行嗯了声,偏头交代陈进淮:“预定位置,主菜以清淡为主。” 陈进淮颔首记下。 “跟我来。”商鹤行提步往上楼的方向走。 这三个字,是对温织说的。 随后,温织在许绍坤和宋雨杏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跟上商鹤行的步伐,同行上楼。 宋雨杏眼睁睁看着温织跟人走了,而且那人还是她表叔点头哈腰讨好的权贵?! 温织怎么钓到了这种极品? 不!不会的! 许绍宽下意识要跟上,陈进淮拦在他前面:“许副总的心意商先生领了,但是商先生今天中午另有安排,请便。” 许绍坤止步在陈进淮的手势前,他讪讪的笑:“今天能得商先生赏识,已经是荣幸之至,商先生时间宝贵,希望今后能有荣幸请商先生吃饭。” 陈进淮面上扬起公式化微笑:“但愿你还能有这个荣幸。” 这时心急如焚的宋雨杏直接问道:“喂,你能不能说一下,温织跟那位商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进淮睨向宋雨杏,眼神凝着寒意,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许绍坤心一惊,赶紧将不识时务的宋雨杏拉到身后,赔着笑说:“小姑娘话多,不懂事,莫见怪。” 宋雨杏瞪大了眼睛,表叔对那位商先生点头哈腰就算了,对商先生身边的助理还赔笑脸。 他只是一个助理,凭什么? 陈进淮走后,宋雨杏立即问道:“表叔,那位商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许绍坤脸都笑僵了,他抬手捏了捏下颌两边,脸色沉了下来,转身看向一无所知的表侄女:“他是什么来头?他是在白市跺一跺脚,就能让白市翻天的人。” 宋雨杏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是,是上面那位?” 许绍坤吸了口气,手叉腰:“我今天能与他搭上话,也有你杏子你的一份功劳,至于那个温织,你以后别打她的主意了。” 宋雨杏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咬牙切齿:“温织她凭什么。” “就凭她能得那位另眼相待,你能吗?”许绍宽语气毫不客气。 宋雨杏红了眼眶:“表叔……” “好了好了,总之下回眼睛擦亮点。” 许绍宽现在对温织是一点心思不敢再有。 甚至庆幸刚才他没有对温织说什么过分的话。 不然,就完蛋了。 …… 第32章 撑腰 二楼。 温织跟着商鹤行进了一间雅致的包厢。 侍应生没有跟来,去了商荆那边报备。 “为什么来锦屏公府?”商鹤行在沙发上坐下来。 温织站着:“来见商荆。” 商鹤行抬眸:“什么事?” 温织抿了抿唇角。 商鹤行:“不方便说?” 温织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踌躇半晌,回答他:“夫人让商荆多陪陪我,说他可以带我玩。” 商鹤行眯了眯狭长的眼眸,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他抬起手,指尖在身旁位置点了点。 很明显的意思,让她坐。 但温织不敢坐,因为一靠近他,脑海里就总是会浮现梦里的情景。 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温织。”商鹤行喊她的名字:“过来。” 温织浑身不自在:“商先生,我站着就行。” 她现在连那声哥哥都叫不出口了。 殊不知她越是这么犟着,商鹤行脸色越沉,最后他直接站起身,提步朝她走来,气势如山海。 温织被吓到,脚下往后退了一步,顷刻间,商鹤行已站在她面前。 他没有动手动脚,就这么站在她面前,身形上的差距给她带来压迫感。温织紧张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杏眸眨了眨,无辜又招人疼。 “刚才那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他脸色冷峻,气势凌人。 温织一怔:“说,说什么?” 商鹤行提醒她:“许绍坤那个阶层,平时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言外之意,是因为她,他才止步。 他给她撑了腰。 温织反应迅速,立即说:“谢谢商先生。” 商鹤行垂眸睨着她,问道:“谢我什么?谢我多管闲事?” “不不不,不是。”温织连忙摇头,随后深吸一口气:“谢谢商先生刚才替我解围。” 商鹤行盯着温织看了几秒,那眼神几乎要将她灼穿,在温织快顶不住的时候,他终于转身,坐回沙发上,压迫感一点点减退。 他抻手点了点身旁位置,是跟刚才一样的手势。 这次温织没有再犟,乖乖去到他身边坐下。 随后在商鹤行等待的目光下,她将事情娓娓道来:“宋雨杏知道我的处境后,怕我以后没有好归属,就主动提议把她表叔介绍给我,也就是刚才那位许副总。” 商鹤行抬起手,闭着眼睛,指尖一下一下揉按着眉心缓解疲乏,问她:“看上了吗?” 温织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故意说了句:“可以考虑。” 商鹤行指尖一顿。 她心里也紧了一下。 他没睁眼,换了一只手揉继续按眉心,再开口的话凝了冷意:“看来刚才是多管闲……”事了。 最后两个字,因头上传来触感而停滞。 商鹤行缓缓睁开眼。 温织已不在他身旁。 不知她什么时候起身,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将两手轻放在他太阳穴两边位置处。 到底是对她没戒心,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思及此,商鹤行唇角噙了无奈的笑。 “商先生,我刚才看你好像很疲惫,这力度合适吗?”温织不会按摩,试着来的,想讨好他。 的确按得不好,不过商鹤行不嫌弃,她指腹柔软得很,时轻时重的。 他闭上眼睛说:“可以再重点。” 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这一刻油然而生。 第33章 商先生,求你了 “商先生,我没力气了。” 温织扭了扭手腕,声音娇滴滴的。 他说重一点,她就照做,结果没几下她的手腕就酸的不行。 商鹤行漫不经心道:“一心二用。” “我哪里一心二用?”温织反驳的同时,自他身后俯身,靠近他鬓角很近。 她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馨香,丝丝缕缕萦绕在他鼻尖,他睁开眼,眼低暗了一下:“一边试着讨好我,一边惦记着相约的人,这还不算一心二用。” “不算。”她否认。 随即将手轻轻搭在沙发靠背上,素白的指尖与他身上的黑衬衣形成鲜明对比。 黑与白,禁与欲。 她偏着头,盯着他一侧脖颈,淡青色脉络自下往上蔓延,有种说不出的野性与力量感。 “看什么。”他察觉到她的目光。 温织眸光闪了闪,说话时的气息落在他耳后:“商先生,刚才是我感谢您的方式,另外我原本也是约了人才来这里,迟迟不去,对方会以为我没来,不守诚信。” 商鹤行闻言,偏头看她。 温织蓦地呆住。 他的容颜在她眼前清晰放大,深邃的眼窝,高挺如山峦的鼻梁,融合了异域魅力无穷无尽。温织醉眼迷离,看痴了几秒。 然而彼时,两人唇与唇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指甲盖。裹挟着冷杉的气息直击她面庞,刹那间她骤然清醒,心跳加速,本能反应往后仰,但商鹤行没给她机会,抬手扼住她肩臂,蓄力往前一拽。 “诶——” 猝不及防被往前一拽,温织身体失去重心,斜着沙发靠背往前滑了下来,上半身栽躺在他怀里。 这是个大幅度的动作。 也算得上是大动静。 她被吓到了。 衣摆卷至腰间,露出一截纤细的曲线。 温织惊恐欲起,商鹤行摁住她肩臂,垂视着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温织老老实实:“是我逾矩了。” 商鹤行挑眉:“继续说。” 他眉眼里并没有冷意,反而更像是逗弄,温织知道他没生气,但这个姿势实在是危险,她都躺他怀里了。 “我……”她欲言又止,表情苦闷。 商鹤行知道她擅长伪装,不戳破她,也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说。” 温织再开口时,语气比之刚才软糯了几分:“商先生,我错了,下次……” 商鹤行耐心等她下文里的下次。 然而这时,温织脖颈忽然蓄力往上仰,她以为商鹤行会避,但他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静静看着她。 奸计没耍成,她心虚,咽了咽口水:“下次不敢了。” 商鹤行扼住她肩臂的手收紧力度:“我瞧着,你下次还敢。” 温织讪笑。 她的确敢,但没必要,刚才已经试探过了,他不是好惹的,敬而远之最好。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陈进淮的声音:“商先生,二少过来了。” 温织慌里慌张从商鹤行怀里下来,商鹤行长臂一伸,揽住她腰肢:“慌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腰上的手,挣扎了一下,还是纹丝不动。 她深吸一口气,扭头告饶:“商先生,我们这样要是被商荆看见,以后商家我也没法待了。” 商鹤行睨着她:“我们这样?哪样?” 温织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商先生,求你了。” 她生了一双杏眸,乖巧的时候招人疼,委屈的时候更招人疼,不过此时,商鹤行表情虽克制,态度却仍然不为所动:“被旁人看见,难道就不算清白了?” 温织汲气:“我不想落人话柄。” 接下来她还要靠商荆帮她拿回那串佛珠。 要是被商荆看见她和商鹤行不清不白拉扯在一起,商荆肯定会认为她心术不正,图谋不轨。 门已经打开。 脚步声传来。 是商荆进来了。 此时温织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她攥住商鹤行袖口,用委屈的眼神求他。 这模样,快哭了。 最终商鹤行还是松开手,温织得了自由,立即站起身远离他。但这一幕落在商鹤行眼里,他眼神冷了几分。 “大哥。” 商荆疾步走了进来。 他刚才听侍应生说,温织跟另一个人走了,不过不是出去,而是去了另一间包间。他太清楚,这锦屏公府出入的人,多的是腰缠万贯,偏偏有那么几位无法无天的客人,几杯酒下肚,微醺上头,看上个漂亮女孩就要强行带走,说是喝两杯,其中少不了动手动脚。 商荆担心温织倒霉,遇到强权,出来找她。 中途碰上陈进淮,才从他那得知,原来温织是跟他大哥走了。 他好奇,陈进淮说了事情经过,他非但没解困惑,反而更好奇了。 商荆怀着匪夷所思的心情走进来,一抬眼,见大哥坐在沙发上;再一转眼,见温织站在离沙发很远的地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看着怪让人心疼。 商荆好笑问道:“温织,你怎么站那么远?” 温织瞥商荆一眼:“我怕。” 商荆脸上的笑消失:“你怕什么?” 此时商鹤行抬眸看过来,温织很难忽视他的目光,顿时心口一紧,改口:“我长得粗鄙,杵商先生跟前怕影响他心情。” 商荆:“……” 他朝温织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问道:“你不会自进来后,就一直站这么远吧?” 温织张了张嘴,还是选择胡说八道:“嗯呐,我自觉吧?” “自觉?”商荆气笑。 他抬手扶额,压着笑小声说:“大哥气场是慑人了点,但他不凶人不骂人。还有刚才的事情,我听陈进淮说了,大哥在楼下帮你解围,你摆出这样的态度,是把大哥的面子置于何地?” 置于何地? 暧昧,搂腰,差点亲上,还能置于何地?! “别愣着,去给大哥道谢。”商荆提醒她。 “哦。” 温织装得有模有样,走到商鹤行对面两米处:“商先生,今天的事谢谢你出面,你是大好人。” 商鹤行似笑非笑:“给我发好人卡?” 温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是好人。” 商鹤行:“两张好人卡。” “……” 温织汲气,表情平稳:“你是我的恩人。” 商鹤行长腿交叠,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好整以暇看着她发挥演技。 小丫头不愧是北影毕业,会演得很。 第34章 美人留发 商荆拿不准商鹤行的态度,走过来打了个圆场:“大哥,她天生胆小,不是故意不懂规矩。” “天生胆小…”商鹤行眸光看向商荆:“你很了解她么?” “我……”商荆顿时哑然。 陈进淮过来倒茶,盖碗揭开,一股淡淡的果香馥郁在空气中,是品质上层的金骏眉。 商鹤行低头呷茶,金骏眉口感醇厚浓稠。 他眉宇舒展开,淡声问道:“爷爷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出来乱跑什么。” 商荆心中忐忑:“我查到了周沁的行踪。” 周沁就是商明述这次事件里的女主角。 商鹤行微微侧目。 陈进淮立即俯身说话:“已经查到了,周沁在柏溪庄园。” 商荆诧异:“大哥也在查?” 商鹤行抬手,陈进淮从他手中接过茶杯,随即对满脸诧异的商荆说:“二少,自出事那天起,商先生就命我去查周沁,你收到的消息,我这边也会同步。” 商荆确定大哥也在查周沁的行踪,心里顿时有底了。 只是现在唯一让他郁闷的是:“现在周沁已经进了柏溪庄园,我昨天预约,但按三天计时,也要等到后天才能进去。我就怕等到我能进去,周沁又换新地方。” 外界一直有传言,柏溪庄园地下有一条秘密通道,具体通道可以通往哪里,至今是未解之谜。 亲身去过地道的人,守口如瓶。 没去过地道的人,五八门各种传言,但无一可信。 商鹤行将商荆的焦灼看在眼里,问他:“你费尽心思打听周沁踪迹,初心究竟是想替三叔翻案,还是想证明清白?” 商荆愣住。 片刻后他说:“清不清白我自己知道就行,至于替三叔翻案的确不现实,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不是你情我愿发生关系,三叔这辈子……” 后面那句,商荆不想说出口。 这些年商明述风流的名声在外,娱乐圈时不时就有风声传出商明述搞潜规则那套。 不过传归传,这些终究是捕风捉影。 在商荆印象中,他三叔虽风流,但尊重女性,换女友频繁,可也都是正儿八经女朋友。开始到结束好聚好散,年纪大口碑好。 这次饭局上对周沁一见钟情,也是在单身的情况下示爱。他向来舍得砸钱追,追不到也就惋惜两天,目标转移下一位,不可能自毁前途搞强来那套,所以商荆觉得他三叔这次明显被算计的可能性大。 “爷爷说了,三叔这次非常凶险。”商荆心头不是滋味。 商鹤行:“那是必然。” 温织竖起耳朵在边上偷偷听着。 商鹤行抬眸看她一眼,抓个现行,温织讪笑着移开目光。 他唇角掀起半截弧度,收回目光睨着眼前商荆:“见到周沁,你打算怎么逼问她?” 商荆想了想:“不能关她,不能逼迫她,不能威胁她,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坐下来好好谈。” 商鹤行看着天真的商荆:“她如果能坐下来跟你谈,还用得着你这么大费周章寻她行踪?” 商荆凝噎。 商鹤行说:“她身后,有‘高人’指点。” 商荆顿时沉默,的确是有‘高人’指点,而且还掐准了天时地利人和,招招直击要害。 “温织。”商鹤行视线越过挡眼的商荆,喊道她。 猝不及被点名,温织愣了愣,随后看向商鹤行。 他没叫她过去的意思,而是问她:“站着不嫌累?” 温织确实站累了,偷听商鹤行和商荆说话的时候,两条腿变了好几次姿势,一边斜一会儿,反复交替。 她老实说:“累。” 商鹤行抬手指她身后沙发:“那边去坐着。” 温织在他指的沙发坐下。 商荆也去准备过去坐着,正要转身时被商鹤行叫住:“你站那。” 商荆:“……” 商鹤行示意陈进淮去倒茶,陈进淮拿了新杯子到温织面前,给她倒了一杯金骏眉。 香气馥郁,很是好闻,温织捧着抿了一口,眉眼舒展开。 陈进淮转身折回,商荆叫住他:“陈助。” 陈进淮回头:“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商荆一脸难言的表情,好似在问:我呢? 陈进淮看懂商荆表情,赔笑:“二少,不好意思,没了。” 商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商荆总觉得大哥对温织态度,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试着揣摩,这时放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机亮屏,机身震动,有电话打进来。 商鹤行拿过手机,接通电话。 那头的人在汇报,商鹤行静静听着,眼角瞥见什么,缓缓抬手从左肩捻下一根头发。 包间里变得异常安静。 商荆眼神好,看清楚是一根长头发,未染色,纯黑。 是女人的头发。 这根头发但凡落在地上,没什么可稀奇。偏偏这根头发出现在商鹤行肩上,显然是有女人靠近过他身体,或去过他怀里,而且就在不久前…… 不止商荆,温织也看到了商鹤行手中那根头发丝,但她 一定是最近老做梦,睡眠质量变差导致的。 “温织。”商荆退到温织坐的沙发旁,轻声喊她。 温织捧着茶杯偏头,见商荆正用一副探究的眼神盯着她。 他这眼神是想探究什么,不言而喻。 温织不动声色稳住表情,脑子飞速运转,然后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压低声音:“你说,商先生身上的那根头发丝,会不会是哪位大美人留下的?” 商荆立马摘开自己:“这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温织挑眉:“哦,我以为你要问这个呢。” 商荆面无表情:“我没你那么好奇。”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过那根头发丝是温织的,可刚才温织那句话,又瞬间让他打消这个想法。 温织虽然也是黑长直,但她不美! 只能说长得中规中矩,属于普通的那一类。 大哥身边燕肥环瘦,眼高于顶,自然是看不上温织。就怕是温织没有自知之明,故意去接近大哥。 温织解读出商荆的表情,问道:“我很差吗?” 商荆不想伤她自尊心:“还好。” 温织:“你可以说实话。” 商荆斟酌了片刻:“长相都是天生的,你虽然不那么好看,但也不是特别的丑。” 第35章 他的红颜知己 温织心平气和回他:“我不好看,你也丑得别致。” “……” 早知道不说实话了。 半分钟后,商鹤行神色无异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在身侧,指尖缠绕着发丝没扔,淡淡道:“的确是位美人。” 话落,他抬眸看向温织。 目光短短交汇的一瞬,温织的心如同琴弦被拨了一下。 ……刚才她和商荆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商荆没看到两人对视这一幕,此刻脑海里正在回忆着能让大哥认可的那位美人是哪位。 一张久违的面孔赫然在脑海浮现。 他想到了! “谢微月!” 商荆说出这个名字后,一脸神气:“美人肯定是谢微月!大哥我说得对吧?” 恰好今天谢微月来了锦屏公府,说不定大哥已经和谢微月见过! 温织偏头好奇问商荆:“谢微月是谁?” 商荆:“当然是大哥的红颜知己。” 商鹤行眉头拧成浅川。 温织抿紧唇角,什么也不再问了。 商荆看到温织的反应,乐呵一笑:“‘谢商尉秦’四大名门公认的 温织淡淡道:“没有。” 听过的,忘了。刚才商荆提醒她,又想起来了。 “谢微月可是连大哥都认可的美人,你要是见到她,大概率是会自卑的,不过没关系,你们没得比。”商荆一副实话实说的口吻。 温织不搭理他。 手里的金骏眉也不香了。 她不喝,放一旁冷视。 “说够了么?”商鹤行睨着商荆,清冷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商荆脸上吊儿郎当的笑立即收敛起来:“大哥。” 商鹤行往后靠:“温织留下来吃饭,你随意,其他事情下午再谈。” 商荆错愕:“那柏溪庄园今天不进?” 商鹤行反问:“你进得去?” “我当然进不去。”商荆摇头,嘀咕道:“我以为,以大哥你的身份能进去。” “柏溪庄园不给白市任何人面子,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么。”商鹤行漫不经心说道。 商荆认命:“我明白了。” 他听得出大哥的话对他有所保留,或许能进,只是不方便让他知道怎么进去。 没关系,他还有温织。 温织答应了他能让他进去柏溪庄园。 “那就在这吃了饭再回去吧。”商荆假意妥协。 温织却说:“我不在这吃午饭。” 商荆看向她。 商鹤行也看着她。 温织绷着一张小脸,抬手推镜框:“我还有事,要回去。” 商荆立即附和:“哦对,她还有事,我跟她一起回去吧。” 他怕温织把他俩的交易说漏嘴,扬声说完后,又压低声音问她:“你还有什么事?” “我……” 没等温织回答,这时商鹤行的声音传来—— “好,回去。” 他起身,拿起手机,信步朝温织走过来。 温织仰头,怔怔看他。 他的目光俯视,却没有给她带去一丝压迫:“我正好要回去一趟,你坐我的车。” “我呢?我呢?”商荆生怕被遗忘。 商鹤行眼角余光扫过他:“你没开车来?” 商荆点头:“开了。” 商鹤行:“那就怎么来怎么回去。” “……” 几分钟后,温织上了那辆红旗l5。 这是她 有点抗拒,但无效。 车子启动后,缓缓驶离锦屏公府停车区,温织保持着安静,头瞥向窗外,心不在焉。 司机专注开车,陈进淮坐在副驾低头看手机信息,看过后回头报备:“商先生,柏溪庄园的老板出国了。” 商鹤行神色平静:“意料之中。” 陈进淮纳闷:“这柏溪庄园,据说已经换过很多任老板,但一个比一个神秘,一查就断线。” 商鹤行沉声道:“往海市那边查。” 温织眉心拧了拧,随后很快恢复平静。 车行至中途,温织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车内气氛静得诡异。 温织一开始没发觉,车驶入大道后,建筑物多了她没心思看,恍然间从车窗倒映里看见了商鹤行的脸。 他一直看着她,也不出声,更不叫她名字。 她转身,正对上他看她的目光,心口突突的,很快又瞥开脸。 “谢微月不是我的红颜知己。” 冷不丁,她听到商鹤行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呆滞了大概有五秒,再次转头,他仍然看着她。 温织心底约莫有了数,臀往他那边靠挪了一些,盯着他问:“谢微月漂亮吗?” 商鹤行垂眸,蓦地发笑:“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的五官极具异域,不笑的时候刻板威严,笑时,轻易就能让人迷醉。 温织咬了咬下唇瓣,又问一遍他:“谢微月漂亮吗?” 商鹤行说:“少见……” 温织还以为他要说的是,少见的美人。 然而他的下一句是:“不熟。” 因为少见,所以不熟。 是这个意思。 几年前谢家最是鼎盛,商家都得排在谢家后面,而今谢家已经落在尉家后面,一朝更朝换代,令人唏嘘。 商鹤行见温织绷着的小脸终于变柔和,问起她:“喜欢什么果树?” 温织听得莫名,一脸疑惑。 商鹤行继续问她:“金桔喜欢吗?” 温织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说:“金桔不是这个季节。” 商鹤行说:“你要是喜欢,它可以是这个季节。” 短短一瞬,温织呼吸凝滞,心境说不出的微妙。 商鹤行指尖还缠着她的头发丝,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下:“还喜欢什么,自己说。” 温织随便说了几个:“金桔、荔枝、甘蔗、桑葚。” 商鹤行:“没了?” 温织摇头:“没了。” 这些也不算特别爱吃,随口说的,主要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车开进老宅,温织下车前,商鹤行提醒她:“睡午觉的时候把窗关上。” 温织问为什么,他说:“隔音。” 温织一听更费解了。 她回了屋,商荆没来找她,大概是不方便。今天的午饭是另一个人送来的,温织不认识,以为是照琴安排的佣人。 午饭后她去睡午觉。 临睡前想起商鹤行提醒她的话,翻身起来去关窗。之后睡了片刻不踏实,隐隐总听见外面有声音,像是在忙活什么。 她睡不着了,便去开窗查看。 这一开窗,她呆住了。 第36章 他记在心上 打开窗,温织被眼前景象震撼。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窗外,竟凭空拔地而起一棵荔枝树。当下又正是荔枝熟透的季节,树梢枝头挂满累累荔枝,距离近得一伸手就能摘到,太不可思议。 温织怀疑这是一棵道具树。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伸手摘了一颗荔枝。 沉甸甸的,还散发着荔枝香甜味。剥开外壳,汁水溢出,果肉晶莹剔透,十分馋人。 温织吃了一颗,满嘴清甜,将外壳丢进垃圾桶,她转身下去打开门。 偌大院子里走动着七八名林业员,他们身穿统一着装,指挥的指挥,搬运的搬运,忙得十分有秩序。 “你们在做什么?”温织走过来问道。 这些林业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温织。这时他们其中一名林业规划拿着图纸朝温织走来,客客气气称呼她:“温小姐。” 温织看向来人,又问一遍:“你们在做什么?” 林业规划笑吟吟道:“陈助理订了一批果树和盆栽,让我们在晚上六点前,全部将这些果树安置妥善。” 温织看了看四周,问道:“为什么要安置在我这里?” 林业规划如实说:“这是陈助理安排的,具体我不太清楚。” 温织抿唇沉默。 林业规划立即将手中图纸给温织看,问道:“温小姐,你看这两盆金桔放这个位置合适吗?” 温织看了一眼那张设计图纸,问道:“除了金桔和荔枝树以外,还有什么?” 不会正好就是,她在商鹤行面前随口提的那几个? 林业规划指了指温织左侧方向,告诉她:“还有甘蔗。” 温织诧异:“甘蔗?” 林业规划点头,随后非常热情的给温织讲解:“甘蔗是整株移栽法,不过整株移栽条件会苛刻一些,要长势良好,根系完全成熟的情况下移栽,这一批是精益筛选出来的,不出一个礼拜就能吃。” 荔枝、金桔、还有甘蔗…… 都是她说过的。 “哦对了温小姐,原本还有桑树!” 林业规划说到桑树的时候,表情比刚才严肃了一些:“不过风水上的说法是屋前屋后不种桑,陈助理周全考虑了一下,就让我们把桑树换成雪莲果。” 从林业口中听到桑树的时候,温织内心涌出说不出的微妙。 这些的确都是她在商鹤行面前说过的。 他记下,并让人将这些种在她屋外。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小姐,雪莲果计划是种在这个位置,你看看。”林业规划给温织指了指图纸上的标注。 温织回过神,垂眸看林业指的标注:“金桔前面。” 林业规划点头:“是的,在金桔前面,旁边也没有栀子挡着,日光充足,会在土里长得很好。” 温织住的这个地方是一栋小阁楼,这种小阁楼并不特殊,后院东边并排了好几栋,是老宅专门给客人住的。 平时这里很清静,连佣人都很少会来这里走动,今天却因她一句话,兴师动众来了一大批人给她栽果树。 她刚才半天没想明白。 此刻脑海里浮现了一些画面,难道是因为那天她摘栀子瓣吃,被陈进淮看见,陈进淮回去在商鹤行面前提了这件事? 所以……商鹤行是怕她饿了,又摘栀子吃么? 种种疑惑也只是温织个人猜想,她问林业规划:“陈助理他人呢?” “陈助理他……”林业规划本想说他不知道,话在嘴边还没说完,看见远处走来的一抹身影,林业规划眼睛一亮:“巧了不是,陈助理他过来了。” 话音刚落。 温织身后传来陈进淮的喊声。 “温小姐。” 温织闻声回过头,颔首:“陈助。” “温小姐叫我小陈就好。”陈进淮走过来说道。 温织:“你是商先生的特助,我叫你小陈不太好。” 陈进淮是明白人,便不再说称呼的事,而是笑着问道:“温小姐对这些还满意吗?” 温织不答反问:“都是商先生的意思吗?” 陈进淮说:“商先生觉得你这屋外只有栀子,太单调。” 温织脸色微微绷紧,提出要害:“今天这么兴师动众,传到夫人那里我不好解释。” “这个温小姐不用担心,商先生已经安排妥当。”陈进淮说道。 温织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接下他这份好意:“麻烦陈助替我跟商先生说声谢谢,荔枝很甜。” 陈进淮微笑颔首:“定会传达到。” 温织转身进去,陈进淮站在原地目送。 …… 一直到晚上,温织住处种果树的事情都没有传到重婉英耳朵里。 当然温织也不确定,到底是没有传到重婉英耳朵里,还是?重婉英不过问这件事。 而且照琴没来送晚饭,依然是中午那个佣人来送,跟着佣人一起来的还有北笙。 “小织织。” 北笙拎着医药箱跟她打招呼。 温织诧异:“北笙姐姐。” “哎哟~这声称呼我可太爱听了,小嘴儿真甜。”北笙进来后,非常不客气的捏了捏温织脸蛋,像逗小朋友一样。 温织不经逗,她鼓了鼓腮帮子,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北笙没说过来原因,反问温织:“我过来,你欢迎我吗?” 温织点头:“当然。” 北笙:“看不出来你欢迎,没有诚心。” 温织笑问:“北笙姐姐要什么样的诚心?” 北笙嘴角咧得老高:“先看看腿。” 温织:“……” 十分流氓的话。 好在温织那晚就见识过了,愣了两三秒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北笙调侃她:“可以啊,见识过一次就免疫了。” 温织说:“那是因为腿不能白看,得给钱。” “阿噗。”北笙笑出声:“你要收钱的话,那得找老板要才行。” 温织微愣:“你的老板是商先生对吗?” “我以为你知道。”北笙耸耸肩,随即打开医药箱,在温织面前蹲下来:“听说你膝盖的伤加重了,老板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北笙挽起温织裤腿。 白嫩嫩的腿又细又匀称,往上看,那块接近于赤褐色的伤疤十分扎眼。 “啧啧。” 北笙盯着那伤口啧啧两声:“按理说,你的伤口今天不应该是这个颜色才是……” 话顿,北笙仰头看向温织:“你后来又故意把伤口撞了吧?” 第37章 来见我 温织还在走神,北笙的问话让她回过神来,她低头,看见自己裤腿被北笙挽了起来,膝盖上的伤疤十分可怖。 她后退了一步,裤腿落下,撒了谎:“我是疤痕体质,再加上今天出了门走路多,没恢复好。” 北笙一眼看穿,提醒她:“小织织,我是医生。” 言外之意,到底是因为走路多了没恢复好,还是 温织被看穿,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乖乖坐下来让北笙重新给她处理伤口。 “昨晚应该就流脓了对吧?”北笙问她。 温织忍着痛点头。 “你呀你。”北笙叹了声气:“对自己真狠。” 温织默不作声。 她现在胸口砰砰砰的跳不停,满脑子里都是北笙那句——“听说你膝盖的伤加重了,老板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商鹤行知道。 他都知道。 又是种果树,又是特意吩咐北笙过来给她处理伤口,他为何对她这么上心? “嘶……”温织疼的脸都白了。 北笙哄着她:“马上就好,忍着点,脓水要清理干净,避免留疤。” 温织咬牙忍着:“嗯。” 两分钟后,伤口处理好了,这次北笙给她上了药,还包扎了伤口,另外还重新给了口服药:“记得吃。” 温织接过:“谢谢北笙姐姐。” “不用谢,我领工资做事。”北笙收起医药箱,善意叮嘱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自己好点。” 温织心口升起一股暖意。 “饭菜都快凉了,快吃吧,我先走了。”北笙不是磨唧啰嗦的人,处理完伤口准备走人。 眼角瞥见窗外的荔枝树,北笙意味深长一笑,到门口时,回头对温织说了句:“你真的很特别。” 温织怔忪。 她特别…… 在所有人眼里,她不就是一个遭逢变故,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吗。 是可怜得很特别么?! 在北笙出门之际,温织叫住她:“北笙姐姐。” 北笙回过头,眉眼明艳张扬:“说吧,还有什么事。” 温织拿起手机走向她:“你可以给我你老板的电话吗?” 北笙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是在诧异她竟然还没有商鹤行的电话。不过北笙什么都没问,爽快的将商鹤行的私人电话告诉给温织。 等北笙走后。 温织关上门,拿着手机走到窗前,犹豫再三后拨通了北笙给她的那个电话号码。 响了有五声,那边才接起电话。 温织斟酌着开场白,大约是静音太久,电话那头先出声问道:“你是谁?”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辨不清情绪。 温织握着手机的这只手,攥紧了又松,松了又攥紧,手心都已经开始冒汗,心态也没平静下来。 当面见到他都没这么紧张。 怎么隔着电话还紧张呢。 温织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说话时,电话那头的人问道:“是温织么?” 温织呼吸一滞。 这是她 第38章 太招摇 “你怎么知道是我?” 温织实在揣不住心里的疑惑,问出这句话。 商鹤行语气淡淡道:“北笙从我这里领薪资,这次她先斩后奏,你说我该不该扣她薪资?” 温织顿时哑然。 原来北笙抢在她打电话前,就已经给商鹤行报备了这事。 当时她见北笙那么爽快,还以为北笙不会说呢。 好吧,还是她太天真了。 温织心情忐忑道:“你不要扣她薪资,是我逼问她要来你的联系方式。” 商鹤行的语气里隐有几分笑意:“你能逼问北笙开口?” “……” 虽然与北笙只短短接触过两次,但从北笙的行事作风可以看出来,她是个极其圆滑且厉害的人,是不可能被逼问的。 温织得庆幸这是在打电话,商鹤行看不见她脸上的尴尬,不然要丢死人。 “那你扣吧。”温织顺着他的规矩,知道说情没用。 大不了等他扣了她再想办法补给北笙。 这么想着时,她听到电话里商鹤行正在叮嘱助理的话:“将北笙这个月薪资全扣,再告诉她,是温织同意扣的。” 电话这边的温织顿时瞪大了眼睛,生怕晚一秒陈助就去联系财务,赶紧喊道:“等等等等一下——!” 商鹤行笑问:“怎么了?” 温织焦急说:“这不是我的意思,你不能让陈助这样说。” 要真这样去传达,她可就两面不是人了! 商鹤行提醒她:“难道刚才不是你说,那就扣吧?” 最后这四个字,是他的复述。 也的确是她说过的原话。 温织汲气,小声喊道:“商先生……” 这一声喊得软绵绵,不经意撩拨心弦,娓娓动听。 商鹤行不再逗她:“好了。” 温织小声:“什么?” 商鹤行耐心:“不会扣她薪资。” 温织将信将疑:“真的?” 商鹤行气笑:“在你眼里,我是个没有诚信的人?” 温织松了口气:“不是,你很……” 话音戛然而止。 商鹤行问她:“我很什么?” 温织想说,你很好。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她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他不喜欢好人卡。 沉吟片刻,她岔开话题提道:“商先生,荔枝、金桔、甘蔗、还有雪莲果都种好了。” “我知道。”他说。 温织轻声说:“荔枝很甜。” 商鹤行:“你已经让陈进淮传达过这句话。” “啊?他说了吗?” “嗯,说了。” 温织没想到连后面四个字,陈进淮都替她传达到位了。 她还想再说声谢谢,毕竟这才是她主动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只是道谢的话还没开口,就先听见商鹤行先说:“改天过来尝尝。” 温织沉默了,半晌没反应。 商鹤行问她:“不欢迎么?” 温织回过神说:“没有不欢迎。” 她拿下手机,换了一边耳朵继续接听:“我是在想,要不让陈助过来摘一些吧?” 她实在不敢想象,商鹤行亲自来她这边摘荔枝会是什么样的场面。要是传到老宅那些人的耳朵里,更不知道有多‘精彩纷呈’。 而且种果树这件事,她虽然不知道商鹤行具体是怎么处理的,但肯定不完全杜绝老宅里那些人的注意。 她实在不想太招摇。 第39章 他已经来了 商鹤行听出了温织的紧张,知道她在怕,在顾虑。 他说:“改天也不定是哪一天,届时再说吧,你早些休息。” “我……” 手机里传来盲音。 温织怔了怔,她拿下手机看屏幕,电话已经挂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好像是她的态度惹他生气了。 要不再回一个电话? 算了,再回过去就是不识趣。而且她感觉商鹤行已经准备要休息了。 想来他最近因为升任的事情,连轴工作,四处奔波,的确会很累。 …… 翌日一早。 温织被商荆的电话叫醒。 他着急地催促她:“起来洗漱,今天带我进柏溪庄园。” 温织翻了个身,声音有几分沙哑:“太早了,起不来。” 商荆一句话丢给她:“那你还想不想要回那串佛珠?” 话落。 温织倏地坐起身,头发乱糟糟散着,毫无精神。 商荆听见电话里的起床动静,满意笑了:“赶紧的,我在门口等你,别耽误太久。” 说完,他挂了电话。 温织在心里将商荆骂了千万遍,最后咬着牙去洗漱换衣服。 二十分钟后,温织揣着一口袋荔枝,出现在老宅大门口。 今天商荆开了一辆惹眼的红色法拉利。 温织上车的时候,商荆还在对着内后视镜整理他那颗骚头。 气质跟她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骚包气质。 “还行吧?”商荆今天弄了个三七分发型,发色偏深栗。 他现在正在问她发型怎么样。 温织看了一眼说:“这个发型不挑脸型,谁弄都好看。” 商荆面孔黑了:“你内涵我。” 温织拿出一颗荔枝正要吃,听到他这话,扭头茫然问:“什么?” 商荆:“你内涵我长得普通。” 温织回他:“我也是普通人啊。” “普通人跟长得普通不一样,你别偷换概念。”商荆纠正。 他在长相这件事上较起真来,这是温织没有想到的。 温织不跟他掰扯,边剥荔枝边顺着他回:“你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品貌非凡,总结:绝世极品大帅哥。” 商荆嘁了声,手搭在方向盘上:“找了一堆词听着虽然很敷衍,不过,算你有眼光。” 温织:“……” 嘴里的荔枝好像也不那么甜了,被他酸到了。 “给我一颗。”商荆朝她伸手。 温织大方给他一颗,等商荆吃了,她再问:“甜吗?” “还行。”商荆调导航,发动引擎,法拉利发出的音浪很噪。 温织盯着他:“你怎么不问荔枝哪来的?” 商荆偏头看她一眼:“不是你给我吗。” 温织凝噎。 商荆看她的眼神变得古怪:“总不能是你用魔法变出来的吧。” “……” 看来商荆还不知道,昨天她阁楼外种了果树的事。 连商荆都不知道,估计真没几个人知道。 商鹤行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 法拉利就是快,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柏溪庄园。 车要开往柏溪庄园里面的时候,商荆心里没底,转弯时问温织:“你跟你那个保镖朋友联系好了吧?” 温织偏头:“什么保镖?” 叱—— 商荆猛地一刹车,温织身体惯性往前倾了倾。 “你不会还没跟他联系好吧?” 商荆暴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温织皱了皱眉,这微表情在商荆看来,就是她办事不靠谱的表现。 顿时间,商荆面色生寒:“你明知道我今天需要你带我进柏溪庄园,昨天怎么不提前联系好那个能让我们进去的人?” 温织看着冲她发火的商荆,温吞吞回了句:“联系了啊。” 商荆愣住。 温织解释:“刚才没反应过来,不是没有联系。你放心,今天一定可以进去。” 保镖是她随口说的,当然没反应过来。 哪有什么熟悉的保镖? 是他自己信了。 商荆脸色古怪:“你到底是在说认真的,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温织一本正经:“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暴躁。” 她刚才确实被商荆吓了一跳。 喜怒无常。 凶得要吃人。 身为同父异母的长兄,商鹤行也会是这样吗? 商荆见温织往旁边缩了缩,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面色不自在说:“抱歉。” 温织盯他一眼。 飞速移开。 商荆一哽:“我不是有意……算了,我就是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刚才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温织以为商荆是心高气傲的性子,不会主动跟人说道歉的话。此刻面对他真心实意的道歉,她还有些不自在。 她勉强点了下头。 商荆脸色也好转了,顺便提醒她一声:“坐好,我将车开进去。” 法拉利缓缓驶入柏溪庄园。 下车后,商荆将车钥匙丢给柏溪庄园的迎宾礼仪,带着温织往里走。 到了需要出示预约的地方。 商荆问温织:“从正门进去?” 温织:“不然呢?” 商荆有些忐忑:“你那个保镖朋友,真有这么大能耐,让我们从正门进庄园?” 温织抿起唇角,开始思考商荆的话。 走正门直接进去好像确实不合理。 那就,走后门吧! 她正要开口,商荆忽然拉了拉她胳膊:“有人朝我们走过来了。” 温织循着商荆说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正朝她和商荆这边走来。 男人很高,体格乍看偏清瘦,但西装撑起的部分又显得十分健硕。他留了寸头,单眼皮,五官是硬朗的帅气。 商荆问:“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保镖?” 温织没理他,朝走来那人喊了一声:“阿让!” 顾让走过来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温织身上。他原本面无表情,看起来非常冷峻,直到温织喊了那一声阿让,他冷峻的脸上浮现短暂柔和,不过在看到她身旁的商荆时,脸色又恢复了冷峻。 商荆皱起眉头,人还没靠近,敌意先感受到了。 “这就是你哪位保镖朋友?”商荆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次温织点头:“……是吧。” “怎么听你的语气一副你自己都不确定的样子。”商荆再次看向顾让:“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保镖,还挺贵气的,你可别认错了。” 话音刚落,就见过来的男人喊了一声:“织织。” 商荆立马闭上嘴巴,看来真认识。 顾让站在温织面前,问道:“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被温织打断:“我要进去。” 顾让皱起眉心。 商荆见状,压低声音问温织:“他不会办不到吧?” 这话落入顾让耳朵里,他脸色又冷了几分,直接问道:“你是商家人吧?” 商荆颔首:“是,我是商荆。” 顾让说:“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另外,商家今天已经有人进了。” “商家已经有人先进柏溪庄园了?谁啊?谁走在我前面了?”商荆立即问道。 温织想到了那个人。 同时,顾让也说出了那个名字:“商鹤行。” 第40章 让温织高兴 商荆没想到大哥会比他先动身,立即问道:“那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见我大哥?” 顾让回了商荆两个字:“不能。” 商荆表情凝固了几秒,他转头看向温织,挤眉弄眼:“你跟他沟通,替我传达我的意思。” 温织嘴巴张了张,话还没出口,顾让冷冷丢给商荆一句:“你的意思我明白,另外还想传达什么,有嘴就自己说。” “……” 拽。 高冷。 商荆没想到柏溪庄园区区一个保镖,态度也能这么嚣张。 他黑了面孔,直视顾让:“我是说了,但你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有意为难。” 顾让淡淡的语气反问:“你有什么好让我为难的,我并不认识你。” 商荆气得不行,撩起袖子手搁腰上:“你一个保镖,怎么用这样的态度跟顾客说话,小心我投诉你。” “保镖?”顾让皱起眉头。 这反应,似乎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且有点疑惑。 商荆寻思着不对味,正要问温织到底怎么回事,转头却见温织已经走很远了。 “温织!” 商荆追上去,顾让紧随跟上。 温织选择从大门而入,意料之中被人拦下。 一身西装革履的经理拿鼻孔看她:“预约需满三日,二十四小时制,少一分钟不能进。” 说完,经理注意到温织这身打扮,简洁朴素,不像是能在柏溪庄园消费的贵客。 于是挥手指着大门出去的方向:“若预约不满,请回。” 温织没怎么听经理说话,注意力反倒被台上的那颗随珠吸引。那颗随珠整体浅紫色接近于剔透,浑圆天成价值不菲,是柏溪庄园财大气粗的作风。 她抬起手,指了指那颗随珠。 经理不明所以。 温织说:“看腻了,换成招财猫吧,要纯金实心,你头那么大刚好。” “……” 经理露出极其无语的表情。 这可是价值不菲的随珠!千金难换! 出口就让这价值不菲的随珠给一只摆件猫腾位置,你以为你是谁? “温织!”身后传来商荆的声音。 温织回过头,见商荆正疾步朝她走来,她问:“你们聊完了?” “别提他。”商荆对顾让的印象很差。 他见温织站在这没进去,猜准:“被拦住了?” 温织没回答,反而指了指刚才那颗随珠对商荆说:“你看,把它换成招财猫是不是会更好?” 商荆看了一眼温织说的那个方向。 是一颗少见的随珠,商荆有几分眼力,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他压低声音道:“你别太荒谬。” 温织又问:“纯金实心的招财猫呢?” 商荆脸上写着无语。 这时顾让走了过来,经理看见顾让大惊失色,正要走上前来,顾让做了个止步手势,说道:“让他们进去。” 经理不解,但绝不会质疑顾让的安排,转身对温织扬起了笑脸:“两位里面请。” 商荆表情古怪:“这就可以进去了?” 温织对经理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见怪不怪,进去前提醒:“记得换成招财猫哦。” 经理没答,只微笑。 等温织和商荆前脚进去,经理疾步走到顾让跟前,颔首称呼:“小顾总。” 顾让问:“她说把什么换成招财猫?” 经理愕然,但见小顾总不像是随便问问,立即回答道:“她建议说,把那颗随珠换成纯金实心的招财猫。” 顾让抬眸,视线落在那颗随珠上。 他记得那颗随珠,是前年穆总在苏富比以八千万英镑拍下来的。当时不仅震惊拍卖界和珠宝界,还打破了苏富比历年以来珠宝拍卖最高价。 把这价值八千万英镑的随珠,换成一尊招财猫,不知道穆总知道了作何感想。 顾让挽唇笑了笑,交代经理:“就按她说的去安排吧。” 经理大为震惊:“小顾总,真换啊?” 顾让说:“只要她高兴。” …… 与此同时,温家。 温意晚穿着藕粉色吊带睡裙从楼上下来。她边下楼梯,边抬手打着哈气,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瞥了眼站在楼脚的素桐,温意晚问道:“打探到什么了。” 素桐是温意晚的贴身佣人,也是温意晚的心腹。平时温意晚要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都是素桐替她出面,出谋划策、打探消息也是素桐在做,是温意晚最信任的人。 此刻尚早,素桐就急匆匆来找她,多半是打探到重要消息了。 “夫人,温织小姐今天又出门了。”素桐说道。 温意晚还以为多重要的事,下完最后一阶台阶,站在素桐跟前:“她最近不是经常出门?你记住了,只要她不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就不用跟我报备。” 素桐将刚才泡好的双茶递给温意晚,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前几天温织小姐出入的地方都容易去,但今天不同。” 温意晚抿了一口双茶,眉目舒展开,听到素桐这话,侧目睨着她。 素桐附耳过来在她旁边说:“温织小姐她今天去了柏溪庄园。” 温意晚眯了眯眼眸:“柏溪庄园?她已经进去了?” 素桐点头:“进去了。” 温意晚将手中茶杯递给素桐,抬手拢了拢散在身后的长卷发,慵懒的气质风情撩人,眉目间与温引溪有几分相似。 她就是温织的小姨,也就是温织母亲的亲妹妹——温意晚。 再有十来天,就是温意晚和穆延舟的一周年结婚纪念日。这是她和穆延舟的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她各种保养、换发型,还订了许多成衣和高定,整个人容光焕发美得不像年过四十的女人。 可温意晚也清楚,光靠保养自己的外在是不够的。 穆延舟跟她结婚一年都没碰过她。 不管她怎么伺候、勾引、讨好,使尽浑身解数都没用。 起初温意晚是这样怀疑过,可是她太爱穆延舟,爱到心里觉得哪怕穆延舟真的不行,她也要跟他绑一辈子过下去。 可直到某天晚上,穆延舟喝了点酒回来,温意晚贴心照顾他,结果被他从卧室赶出来,她不死心撬门进去,却意外在盥洗室门口偷窥到那一幕,然后就一晚上没睡着…… 这段时间,她一直保养自己。 吃各种补品,做检查,就是惦想着能趁这次周年纪念日怀孕。 第41章 遭算计 她从来没生过孩子。 但医生说了,她是易孕体质,四十岁也不晚,能怀,何况她身体好,中的几率大! “我要是能给延舟生个儿子,延舟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对我好。”温意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可这笑容转瞬即逝,她拢了拢睡裙外衫,回过头对素桐说:“即使我生出来了,还有温织横在中间,温织始终是他的嫡长女。” 素桐跟在温意晚身边久了,只看一眼温意晚的眼神就知道该做什么:“柏溪庄园不易进,也不易出,就算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也是柏溪庄园担责,跟旁人无关。” 温意晚漫不经心问:“你有安排了?” 素桐点头:“上次夫人您给温织小姐物色的那位胡总,他昨天就进了柏溪庄园,我特意去问过了,他还没出来。” 温意晚挽起艳丽的唇:“那就去安排吧。” “夫人请静候佳音。”素桐将双茶放下,转身出去。 温意晚目送素桐的身影消失,眉眼里的笑意消散:“织织啊,别怪小姨。” …… 这柏溪庄园是仿徽派建筑风格,与哥特式建筑的城堡庄园完全不同。 现在正值长夏,庄园内白玉兰盛开一片,如云如雪;抬眼可见白墙黛瓦,和错落有致的富贵景观。 给温织和商荆引路的人,是一位年轻女礼仪员。 商荆今天来这目的是找人,他没闲心逛,没走多远便直接叫住那位礼仪员说道:“带我去找周沁。” 礼仪员礼貌询问:“贵客跟周小姐认识?” 商荆嗯了声:“老朋友。” 礼仪员没有多疑,抻手示意:“请这边跟我来。” 商荆点头,步伐跟上去。 温织起初也跟上了,不过走着走着她就放慢了脚步,商荆走了很远也没发现她没跟上来。 她对周沁跟商明述的事不感兴趣。 去了也无聊。 而且,商鹤行可能也在那里。 她内心一遍遍提醒自己,真的不能再见商鹤行了,昨晚没有做梦就是好兆头,要是再见他,保不准又做那样的梦。 现在温织打算去开个雅间补觉,等商荆忙完了,她也差不多睡醒。商荆有良心等她的话就一起回去,不等她让顾让送她回去好了。 这时另一名礼仪员朝她走过来询问道:“女士,需要带路吗?” 温织正好想找人带路,正好就有人过来问她。不过她并不奇怪,在柏溪庄园里工作的人,全都得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十分机谨。 她直接说:“给我开间雅间。” 礼仪员询问:“您贵姓?” 温织:“温。” 礼仪员点头,抻手另一个方向:“温小姐,这边请。” 温织清楚这里的方向,改口说:“我要东楼的雅间。” 礼仪员明显滞了一下,随即很快掩饰好,抻手的方向变换,朝向东楼那边:“温小姐,去东楼请跟我来。” 温织步伐慢悠悠的跟上。 几分钟后。 伴随着‘滴’一声,礼仪员用房卡开门,侧身示意温织往里走。 温织进去,站在落地窗前,脸上是如愿在东楼雅间俯瞰柏溪庄园的愉悦。 等她转身,发现礼仪员正在给她点熏香,温织出声制止:“不用点熏香,我不喜欢。” 礼仪员手一僵,随即解释道:“温小姐,这熏香是我们老板新研制的一种香,只给特殊贵客使用。” “你认识我么,就说我是特殊贵客。”温织走了过来。 礼仪员紧张道:“您姓温,与小顾总是朋友,那必然是贵客。” 温织睨着礼仪员:“连我和小顾总是朋友也知道,柏溪庄园什么时候话传得这么密了?” 说话时,温织鼻梁上的镜片透射着一抹冷光。 原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此时却格外犀利。 礼仪员有些发憷,说话磕巴起来:“是,是我不小心在前面听到的。” 温织看着越来越紧张的礼仪员,越发笃定她受人指使来的,见她手中的熏香还没全熄,温织提醒她:“掐了。” “哦,好,好。”礼仪员赶紧掐了熏香。 温织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让她自己出去,可谁成想,这礼仪员不知是拿了多少好处,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手中剩几率残烟的熏香拿到温织眼前来,还说:“温小姐,你闻闻,这香很好的,你一定会喜欢。” “你……”温织一时不察,张口不小心吸入了那裹着几缕白烟的熏香。 短短一片刻间,她就感觉四肢发软,脚下虚浮,差一点跌倒,好在她立即扶稳了柜台。 “温小姐,你真的很值钱,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女人嘴里含了药,不受熏香影响,她随手把熏香放一边,抻手扶住温织。 温织咬紧了后槽牙,用尽全力推开她,奈何使不上力,仰起头艰难开口问:“谁指使你的?” 那人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你不要怕,胡总马上就过来了,他会帮你纾解的。” 第42章 过火了 “是温意晚,对吗?” “说,是不是温意晚?” 女人转身要走,温织死死钳住她手腕不让她脱身,并厉声质问。 “我不知道你说的温意晚是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心慌摇头,明显有些害怕温织。 联系她办这件事的人,确实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这笔钱是她在柏溪庄园工作十年都拿不到的钱。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道德底线没能战胜私心,头脑一热就答应替她们给温织点熏香。 怕事情闹大担责,她给自己安排了后路,现在得赶紧走,要是晚一步都得出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松开!松开!”女人用蛮力去掰开温织的手。 温织吃痛松开,身体同时失去支撑力骤然往后一滑。女人眼疾手快托住温织,再一气呵成将温织‘摔’到床上去。 大床重重跌宕,温织咬紧牙关,以蜷缩的姿势将自己保护起来,奇怪,身体好奇怪…… 她以为那熏香的作用只是让她身体失力,难不成里面还添了别的? “你再忍忍,胡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女人见温织脸色不对劲,不敢逗留,慌里慌张转身逃离。 只是才到门口,手还没按下门把手,一个重物砸在她后脖颈。 女人身形晃了晃,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她都没看清是什么砸的她,当即眼前一黑,仰后栽倒在地毯上。 ‘咚’的一声闷响。 女人倒下后,温织的身影静静伫立在一旁,她手里拎着刚才放熏香的托盘。 她砸得精准,痛感刺激到神经中枢,女人陷入短暂晕厥。 …… 几分钟后。 温织躲在了东楼下的假山景观后,亲眼看着那位胡总东张西望,偷偷摸摸进了东楼。 温织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暂时得到放松,随着身体的支撑力耗尽,她慢慢蹲下抱着膝盖,咬紧牙关缓解身体的不适。 还是很热。 温织忍得难受,心中又气又恨,气自己仗着在柏溪庄园就没提防,恨温意晚几次三番作贱她。 她知道那个姓胡觊觎她很久了,哪怕上一次也是温意晚的手笔。而刚才怕遇上姓胡的赶来再度被困,逃走时太慌张,手机和眼镜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只得自己去找顾让。 可她这个样子,怎么走得出假山? 脸色衣衫都不正常,一看就遇到了事,好心的大抵会帮帮她,没好心的她就倒霉了。 温织撑着一只手臂慢慢起身,手臂抖得厉害,没坚持几秒就趴了下去:“啀……” 刚才逃出来把仅剩的力气都耗得差不多,她现在怎么也使不上力。 “谁在那后面?” 假山外传来一道男人的询问声,温织身躯一僵。 她屏息凝神,大气儿不敢出一声,紧张得手心冒汗。 男人没离开,并吩咐身边人:“过去看看是谁在哪鬼鬼祟祟的。” 李胜应道:“是。” 脚步声朝温织靠近,很快便越来越近,温织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上,直到男人步伐停下,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孔。 李胜也是一怔:“你……” 温织脸颊绯红,抬手竖在唇边:“嘘!” 李胜见温织衣衫不整,别开目光对站在远处的男人说道:“梁先生,是个女人,她好像……” 温织拢紧衣裳,一开口便是吴侬软语的声调:“你走开…” 李胜一僵,身体没动,只是别开脸,等待梁先生的指示。 “梁先生。” 不远处,梁胤一袭黑衬衣站玉兰树下。他摸出烟盒点了根烟,玉兰瓣落了两片在他肩上,他垂眸瞥了眼,抬手掸开。 烟雾缭绕在他脸庞,是他惯抽的大重九,口感上偏淡,没什么杂味,很柔顺。早年他在部队他抽红塔山,烟气浓郁,口感偏刺激,从部队出来后修身养性,就改抽大重九了。 抬眼瞥见李胜露出复杂的表情,梁胤叼着烟走过来:“把人拎出来。” 李胜不好下手,支支吾吾:“……不方便。” “不方便?”梁胤脚下止步。 李胜说:“梁先生,她好像遇到了事情,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梁胤蹙眉。 他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但这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无非就是举手之劳,他抻手拨开李胜:“我看看。” 李胜给梁胤让开位置。 梁胤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温织身上,此时温织将脸埋在膝盖里,浑身正在发着抖,看起来确实遇到事情了。 梁胤单膝蹲下身,叼着烟喊两声:“喂?” 温织瑟缩着抬起头,发丝裹了汗水显得凌乱,一双杏眼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梁胤叼在嘴角的烟,啪嗒落地,烟灰散尽。 “温织?” 他表情语气皆充满了震惊。 大抵是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 温织也没想到来人会是梁胤,她张了张嘴,声调软的不像话:“梁,胤……” 梁胤立即伸手扶温织,一触碰到她,才惊觉她身上热气翻腾,再碰就要化了似的:“你怎么了?” 温织声调一颤一颤的:“救我,救,我……” 梁胤看着温织那张绯红的小脸,她眼神没多少焦距,眼眶里凝满了水雾,瞧着很不正常。 他眸光暗了暗,不知她是遭谁算计了,才变得这样狼狈。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梁胤冷着脸先将她搂起来。 温织身体软滑得像泥鳅,被搂起来根本站不稳,整个身体都往他怀里倒:“先送我去医院。” 温香软玉入怀,梁胤脸色微变,想到旁边还有人,怕温织这副模样被窥了去,目光敌视李胜:“把眼睛给我摘远点,另外立即备车,联系就近的医院。” 李胜一直在别脸,根本没敢看,结果还是被吼了,心里边别提多委屈。 委屈归委屈,他不敢耽误办正事,拿出手机联系就近的医院。 李胜一走,假山就剩温织和梁胤两人。 温织还尚存几缕清醒,可大半理智被身体驱使着,两只手臂不住的往梁胤身上攀:“去医院,医院……” 梁胤绷着脸 第43章 爱能排除万难 她控制不住,他就钳住她双手; 她挣扎,他就用力扣紧; 她喊疼,他手劲就稍微松一些; 结果她钻空子,水蛇似的手再次攀向他后颈。 粘得很紧。 梁胤拨开她额前刘海:“挺缠人。” 温织呜咽一声,梁胤心都乱了,嘴上说着:“缠缠缠,随你缠。” 他一手扶着她,顺便用脚尖碾熄那根烟,声调暗哑了几分:“不过你再这样,就要着火了。” 温织仰起脸,茫然问他:“我好热,我是不是已经着火了?” “……”梁胤倒吸凉气:“温织,你看清楚我是谁?” 温织定定盯着他,半晌,喊出那声名字:“梁胤……” 梁胤眸光一黯:“都快失智了,还认得我。” 温织指尖蜷缩,攥住梁胤衣服,别开脸求他:“去医院,去,去医院,求你了……” 梁胤掰过她绯红的脸,狭长的眸光眯了眯:“我已经让李胜去备车,现在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抱你出去?” 温织摇头。 梁胤理解为:“都不要?” 温织小声说:“我没力气,走不了路。” 梁胤挽起瑰丽的唇,鬼使神差说道:“温织,有个更快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帮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嗯?” 温织仰视着梁胤。 这眼神,懵懂间掺了几分柔意。梁胤内心汹涌,他本没想过乘人之危,但此情此景上头得不行,想将她的美好全部占有。 但他没想到,温织这个关头竟还能使出最后一点余力推开他:“梁胤,你不许乘人之危,不然我瞧不起你。” 说完,她跌回地上,摔得生疼。 梁胤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声调冷了下来:“我随口说说,开个玩笑,你以为我稀罕你么?” 温织下颌绷紧,脸色隐忍:“你最好别稀罕我!” 梁胤顿时脸色铁青,手搁腰上,居高临下俯视她:“倒是挺能耐啊!既然你这么能耐,自己走出去呗。” 温织不说话了,默默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梁胤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暗骂了声什么,然后捋起袖子,俯身将温织抱起来。 起初温织很抗拒:“你不用管我了。” 梁胤绷着一张冷峻的脸:“再嚷,把你丢旁边的池子里。” 温织在他怀里挣扎:“你丢啊,你不丢你是孙子。” “……”梁胤咬紧了后槽牙,脸色铁青:“行,我先当这个孙子,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他抱着温织去停车的地方。 …… 另一边。 窗明几净的雅间内,商鹤行与同僚唐谦坐在榻榻米上聊正事。 唐谦提到几日后,市里要举办的白市科技周启动式。 “鹤行,你这刚升任,上面就点名让你出席启动式,一路提干的势头,是谁羡慕了我不说。”唐谦语气颇有几分酸。 说完,还递了根烟给商鹤行。 这是烟草局特供的烟,市面上少见。 商鹤行接过那根烟,没抽,夹在指尖,面上是风轻云淡的笑:“你与我同级别,说什么酸话。” 唐谦气笑了:“说得好听是同级别,可如今我多少岁了,你才多少岁。” 商鹤行:“是上年纪了。” 唐谦都快五十了。 唐谦心里噎得慌,取下烟掸了掸烟灰,找个话题压回去:“鹤行啊,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吧。” 商鹤行问:“怎么,你打算给我物色?” 唐谦笑:“我给你物色,也要你看得上啊。” 商鹤行这样的地位的男人,钱、权、背景,样貌集齐一身,早已是拔尖的稀罕品。谁都惦记,但也不是谁都能惦记上。 此时唐谦瞧着商鹤行的反应,寻思着跟平时不对味:“最近官运亨通,桃运也亨通了?” 商鹤行眼尾的笑渐深了些:“小丫头是很招人疼。” 唐谦表情变了,有裂痕:“小丫头?呵,你不找个年纪相仿的,老牛吃嫩草?” 商鹤行眼尾的笑隐没,睨着唐谦。 唐谦严肃提醒:“鹤行,作为过来人我得敲打敲打你。年轻姑娘是好,但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尤其是你将来的另一半,背景必须与你匹配。还有,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就别提什么爱不爱的,爱情并不能排除万难,阶级也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商鹤行挑眉,浅淡回了两个字:“受教。” “得了,你压根没听进去。” 唐谦撇撇嘴,顺便再提醒了一句:“切记守住自己的心,别叫哪个女人随便摘了去。” 商鹤行淡笑不语,若有所思。 商荆此时人在隔壁见周沁。跟周沁谈得差不多,商荆便叫人看住周沁,过来隔壁雅间。 “大哥。” 与此同时,陈进淮也进来了,比起商荆脸色的松弛,陈进淮绷着一张脸走过来。 “商先生,”陈进淮走到商鹤行身旁,附耳低语:“是温小姐,她好像出了点事,被梁胤带走了。” 话落,商鹤行拧断了唐谦给他的那根烟。 这一幕落在唐谦和商荆眼里,两人面面相觑一眼。 商鹤行冷着一张脸起身,对唐谦说:“有事要去处理,回见。” 唐谦叫住他问道:“市里的事?” “私事。” 撂下这两个字,商鹤行一阵风似的已经出了门,陈进淮紧随跟上。 商荆一脸懵逼:“什么事让大哥这么着急?” 唐谦看出些许门堂:“跟女人有关?” 商荆更懵:“女人?大哥谈恋爱了。” 唐谦定位精准:“瞧着应该没谈,估计是已经看上了。” …… 梁胤准备带温织离开柏溪庄园去医院。 然而车还没驶出柏溪庄园,就被一辆红旗l5拦路,硬生生逼停。 梁胤认出那辆车的牌照。 随即就见从车上下来的男人面孔生寒,大步流星朝他这辆车走来。 梁胤皱紧眉头:“怎么是他。” 李胜非常有眼力见,他立即提醒梁胤说:“梁先生,开那辆车的人,我们惹不起。” “不用你提醒,我还不知道在白市开这车的人有几个。”梁胤推开车门。 温织不太安分,一直动来动去的,梁胤下车时,她理智清醒了两三分,软声问:“怎么不走了?” 第44章 她是我的人 商鹤行气势凌人,梁胤没怵,敬畏称呼他一声:“二哥。” “人呢?”商鹤行目光扫向梁胤身后的车。 梁胤早在下车前就将车门关上了,车窗又是单向玻璃,瞧不见里面的人。 此时梁胤反应一头雾水,反问道:“二哥找谁?” 商鹤行拨开梁胤,大步流星朝那辆车走过去,梁胤欲拦,前脚还没迈出半步,被陈进淮拦了下来:“梁少,借一步说话。” 梁胤偏头睨着拦他的陈进淮,眼神微冷。 车门从外边拉开,温织柔软的身体险些倒下来,商鹤行抻手扶住她肩胛,随后俯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杏眸含了水雾,双颊一片绯红,而且是不正常的红。 商鹤行眸中浮现厉色,司机李胜看见这一幕,连滚带爬下了车。 “温织?”商鹤行喊她名字。 是熟悉的声音,可温织却有些辨不清人了,她两只手无意识攀上商鹤行胳膊,脸颊主动贴着他,嗫喏喊着:“好热……” 商鹤行沉着脸,拿开她的手。 没用,拿开了,细白的手腕犹如水蛇似的,再次缠上来,还缠得越来越紧。 商鹤行一只手扼住她手腕,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解开身上外套脱下来,覆在温织身上。 外套遮住她脸上的春情,不会叫旁人瞧见,商鹤行这才伸手将她横抱起身,回另一辆车。 梁胤看着温织被商鹤行抱走,脑海蓦地想起那天在赤色河畔……温织当时,难道真在商鹤行车里?! 怒意一涌而来,梁胤不管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推开陈进淮,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拦住商鹤行:“二哥,你要带温织去哪?” 商鹤行睇着梁胤,撂下一句话:“她是我的人。” 闻言,梁胤脸色骤然一变。 哪怕刚才陈进淮拦下他,话里已有暗示的意味,他还不信。 而此时,覆在温织身上的外套往下滑了一截,梁胤再看温织的眼神变得复杂。思忖再三,他仍欲往前迈一步,商鹤行没给这个机会,示意陈进淮拦住人。 梁胤虽是部队出来的,陈进淮亦是,两人过招,不分上下。 等回过神来,商鹤行已将温织抱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窗缓缓升起,梁胤目光死死盯着车窗厉声道:“商鹤行,你公然从我车上抢女人,就不怕招惹是非吗?” 官场上,干部作风需得严谨,最忌讳艳闻散播,一失足成千古恨。 此时车窗升到一半,商鹤行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这些年如你所见,我怕过什么?” 话落,车窗升起,车子很快消失在梁胤视线里。 梁胤皱紧眉头,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 …… “通知北笙,十分钟内赶到筇楼。” 陈进淮很清楚,商先生的身份不宜亲自带着温小姐去医院,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北笙过来。 他立即拿出手机,拨通北笙的电话。 商鹤行抬手解袖上纽扣,还未挽起,温织的身体贴了过来,再次缠住他。 “呜呜呜,我好热……”她声调软绵绵的,也就安分了不到半分钟,体内越来越空虚,她忍不住,往更舒服的地方贴近。 商鹤行腾出手抻在她后背,扶正她:“忍着。” 司机根本不敢看内后视镜,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景,跟领导开车这么多年,最近这场景越来越频繁了。 陈进淮也瞥着脸看窗外,表情要多紧绷有多紧绷。 终于,挡板升了起来。 随着那层挡板升起的同时,司机和陈进淮都松了口气。 商鹤行的外套还在覆在温织身上。 大抵是太热,她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扯开外套:“太热,我不要……” 商鹤行随她将外套丢开。 然而下一秒,那细白的手才扯开外套,就大胆往他衬衣里面钻。他呼吸深沉,摁住她手背:“别乱动。” “要……”她的声调里有了哭腔。 他盯着她魅色生香的脸庞,哑声问:“要什么?” 温织眼睛湿漉漉的,意识并不清晰,嘴里念叨着:“要你,我要你……” 商鹤行眸色浓稠:“你要得起么?” 温织的意识虽不清,但视力和听力还尚存几率,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商鹤行,但身体却不受控制想靠近他,试图在他身上汲取更多。 “要得起。”她呜咽着哭腔很浓:“我给你钱,我有钱。” 商鹤行气笑:“温织,你把我当什么了?” “好哥哥。”她咬着娇艳的唇瓣,很委屈,很招人疼。 商鹤行心都乱了,任由她靠近,两只水蛇似的手在身上胡作非为。待到过火了,他抻手掐着她的腰,不再让她胡作非为。 她不满哼唧两声,他又收了手,叹道:“到底是你在受折磨,还是我在受折磨。” 话音刚落。 温织仰脸去吻上他的喉结,商鹤行抬起手钳住她后脖颈往后拉,力道不重,怕弄疼她。 她仗着他没使太大力气就不肯离开,甚至还咬了一口,商鹤行皱起眉心倒吸气:“温织!” 温织着了魔似的。 意识彻底乱了。 商鹤行被折磨得不轻,怕真起火,不再纵容她,一只手钳住她两只手腕:“别动。” “织织难受……”温织歪着头,主动将脸贴着他手背,像小猫儿一样:“你帮织织看看这里好不好……” 商鹤行向来定力好,意志也从不开小差。可此时,不过短短几分钟,温织仅凭一人之力,几乎快耗尽了他这三十年来的意志力。 他的手往下,落在她后腰窝,浓稠的眸光盯着她:“你确定么?” …… 十几分钟的车程,好似开十几个小时那么长。 抵达筇楼,前方传来陈进淮的声音:“商先生,到筇楼了。” 车后座一片沉寂。 陈进淮不敢再出声,识趣的下车等待,司机也赶紧下车,到旁边递了根烟给陈进淮。 忠心的下属不会八卦领导的私事,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开这个腔。 片刻后。 商鹤行下了车。 他身上缎面衬衣已经皱的没眼看,罪魁祸首还在车里不安分乱动。 陈进淮立即走过来说:“北笙已经先到了。” 商鹤行嗯了声,俯身将温织抱出来。 她身上衣服完好,他没碰她,只是用另外的办法让她舒缓了一些。 进了筇楼。 北笙拆了一瓶酸奶正在喝,一抬眼,见商鹤行抱着一名年轻女孩进来,职业素养让她立即放下酸奶,疾步走过来。 第45章 不认识他了 “她这是怎么了?” 认出商鹤行怀里的女孩是温织,北笙微愣了下。 “上楼再说。” 商鹤行抱着温织上了楼。 北笙很想在陈进淮那里八卦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怕耽误正事,忍住八卦的心,立即飞奔上楼。 等她进来房间,温织已经被放在了大床上。 没了眼镜,头发乱糟糟湿漉漉的,撇在枕头上,北笙吸了声气,还挺漂亮。 她就知道这小丫头长得不一般。 商鹤行伫立在床边,他挽着袖口,沉声交代北笙:“给她看看。” 北笙匆匆一眼,已经看出大概问题了,她上前,伸手探了下温织额头,以及其他部位。 最后再凑近温织面前嗅了嗅,不太明确,只好再凑近点嗅。 商鹤行手落在北笙肩上,将她扣回一些。 北笙回过头:“老板,我是女人,难道你连女人也要防吗。” 商鹤行不理会无关紧要的话,问道:“如何了?” 北笙正色回答:“是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从陈助给我打电话算起的话,她现在的状态算好的,药性不烈,应该是熏香吸入。” 商鹤行脸色略沉。 北笙立即说:“不过没大碍。” “她看起来还是很难受。”商鹤行蹙着眉心。 北笙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只要不是喝进去的都好处理,让她闻闻这个就行了。” 商鹤行看了一眼:“那是什么?” 北笙回:“我的独家秘方,很奏效,您放心。” 商鹤行并未阻止,也未质疑。 北笙的履历是开了外挂一样的存在,她不仅能拿手术刀,也能自己制药,另外还能使银针,且把银针使得极好。这也是商鹤行会直接让北笙来给温织看的原因。 市级医院即使走特殊通道,他的身份也太招眼,若是把温织交给陈进淮,他不放心,必须亲眼看着她,才叫来了北笙。 而北笙的确有这个本事。 给温织闻了那个瓶子里的气味后,几乎是肉眼可见,温织的状态有所缓解。 “让她休息会儿,缓一缓就好了。”北笙收起药瓶。 商鹤行睇了北笙一眼。 北笙解释:“我猜对方应该是临时起意,用的这熏香很容易从小渠道上购买到。而且这种熏香药效有双重,不过有半个小时的作用,半个小时后如果没做那事,身体自己也能代谢掉,我怕你担心,这个能让帮助她快速代谢。” 这熏香对身体没害。 但若是用在女人身上,且对方是不安好心,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做太多事情,那伤害可就大了。 商鹤行示意北笙:“出去吧。” 北笙点头,好奇心催促着她去找陈进淮八卦。 商鹤行看着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温织,随后又低头看了看手指,脑海里浮现不久前在车内做过的事,他眸色微黯,转身去盥洗室洗手。 等他再出来,却见温织已经坐起身,睁着一双半清明的眸子看他。 商鹤行脚下顿了片刻,随后走至床边,俯视的眸光紧锁着她,问道:“还认得我么?” 他想试试她意识恢复了多少。 此时温织目光落在商鹤行垂于身侧的那只手上,脑海里的回忆浮现,就是那只手,在车里…… 温织深呼吸。 身体里的燥热还没消退完,她生无可恋躺下,背对着他,说了三个字:“不认识。” 第46章 破戒 温织想假装失忆。 假装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她这点小心思,商鹤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自床边坐下,床面凹陷的动静温织感觉到了,背脊瞬间僵直,一动不敢动。 “温织,起来谈谈。” 温织感觉到后颈有一道炙热的目光。 她屏着呼吸,偌大卧室里静得落针可闻,衣服摩擦的细微声被放大,好似在靠近她…… 温织倏地翻身起来,扯被遮身,一副惊慌又防备的样子。 其实商鹤行并未靠近,只是温织神经太紧绷,把那细微的声音听成了他靠近的声音。 此刻她脸上的惊慌全被商鹤行看在眼里,他只当她还没回魂儿,问道她:“车上的事还记得?” 温织下意识摇头:“忘了。” 商鹤行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温织咽了咽口水,心急了就胡乱编制:“我刚才……恍惚了,以为自己还在东楼。” 那场面,她心有余悸。 但凡她晚一步,胡总那么大体格,她今天定逃不了。 起初她还想找顾让带她去医院,现在想来,不能给顾让知道,不是怀疑他,是他怕发疯。 商鹤行瞧着温织退去红润后略苍白的小脸,他掌心撑在床面上,敛了几分语气问:“那现在认得我了么?” 温织屏息。 商鹤行瞧着她反应:“还是不认识得?” “商先生。”她咬字小声,垂下眼帘,极力掩住那一抹尴尬。 他漫不经心一哂:“认得我,唯独车上的事忘了,选择性失忆?” “不,不是,我……”她急得语不成句。 其实是不想提这事,他偏要提,险些让她破防,就差给他磕一个,求他别说了。 前几天做梦虽然大胆,可那终究是梦,当下发生的事才是现实,还真真切切体会过。在车上他帮她,那时候她意识不清晰,但记得是自己央求的,现在清醒了,她只希望这床能裂出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商鹤行看着温织那张红得欲滴血的小脸,心念微动,知道她不经逗,便转了话题问道:“说说这件事情的经过。” 刚才进盥洗室洗手,他已给陈进淮打了电话让他去调查。现在陈进淮还没来,事情或许有些复杂。 “我脑子有点稠,叙不清事,可能要再休息休息。”温织说着,裹了裹被子。 商鹤行问:“有难言之隐?” 温织摇头。 商鹤行微眯起眼眸:“是梁胤做的,你怕说出来他会因此负刑事责任,你不想毁了他?” “不是,跟梁胤没有关系。”温织被吓一跳。 她闭口不想提,是因为牵扯自己家事,哪知道被商鹤行误会,差点给梁胤扣上一顶刑事责任的帽子。 “那为何你会被梁胤带走?”他铁了心问到底。 就是要她亲口说。 温织解释:“我从东楼逃出来遇到梁胤,我当时不知道香薰的药性会持续多久,去医院才能保证我的安全,所以我麻烦梁胤送我去医院。” 她自认为解释得很具体。 可在男人听来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是那句保证自己安全。 那样的情况下,她如何保证? “选择跟梁胤走就安全了么?你知不知……”话尾停在这,商鹤行眉心蹙起。 温织茫然问他:“知道什么?” 商鹤行没作声,浓稠的眸光凝视她。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那副模样有多诱人。 只是这话,不宜从他口中说出。 温织迟迟没听到男人再开口,主动问道:“原来商先生强行将我从梁胤身边带走,是误以为,我变成那样是梁胤的安排吗?” 商鹤行挑眉,没否认。 人在情急之下,都会下意识认定 就怕她被梁胤给欺负了。 这些话他压了回去,站起身叮嘱:“好好休息,晚点北笙会给你送衣服来。” 见商鹤行要走,温织以为自己刚才的解释他没信,怕他找梁胤麻烦,她扬声说:“商先生!我跟梁胤只是恰巧遇到,熏香的事跟他没有关系,真的跟他没关系。” 她焦急地连说两遍。 商鹤行脚下一顿,回头看她。 那样的眼神,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温织脑海里挥之不去。 锐利,如炬,似深渊般无底,让人不寒而栗。 “你向梁胤求救的时候,很相信他么?”他这样问道。 温织半晌没反应,没回答,只是呆呆望着他。 “罢了。”他敛了气场,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 温织如蒙大赦,胸口重重起伏,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慢慢躺下,目光望着天板,今天发生的种种如同走马观在脑海里回放一遍,最后画面定格在车上。温织闭上眼睛,无奈叹息:“越不想有交集,越是处处交集……” 临近十一点,房门敲响。 温织穿着浴袍去开门,她才沐浴过。 门外站着北笙,她拎了拎手里的袋子,冲温织眨眼:“给你送衣服。” 温织双手接过:“谢谢北笙姐姐。” 北笙嘴角上扬:“现在方便吗?我进来坐坐。” “嗯。”温织浅笑。 她拎着装有衣服的袋子转身进去,北笙跟进来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 温织脚下一顿。 北笙绕到温织身旁,戏谑的笑容不减:“他这次破戒,竟然为你截停了梁少的车。” 温织回身对北笙说:“我现在住在商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家里肯定会找商家要说法,商先生举手之劳,避免了给商家带来这些小麻烦。” 北笙忽然凑近温织跟前。 温织脖颈往后移,她已经习惯了北笙总是猝不及防的行为,好在这次没被吓到。 北笙直视着温织:“你很会找理由嘛。” 温织面不改色:“实事求是。” 北笙站直,唇角漾着笑:“你的理由是撇清,而不是趁机抱一丝幻想,譬如认为他是为了你……” 话还没说完,被温织打断:“跟我没关系,商先生顾全大局。” 北笙眼神复杂:“真倔啊,不过呢,从今往后你也算是他的克星了。” 第47章 美貌 温织没说话,默默转身打开那个袋子。 是一条酒红色吊带裙,纯手工款,看不见走线,也没有多余的坠饰,因为红色本就足够艳丽。 北笙走到床边坐下,抻手斜着上半身,扬起脸问:“喜欢吗?我亲自给你选的。” 温织点头说喜欢,但是:“红色太招摇。” “招摇才好!你年轻,穿艳丽的才明媚好看!你看你平时穿的那些衣服,老气横秋的,一点都不符合你这个年龄。”北笙说得一板一眼。 温织有点犹豫。 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样艳丽的颜色。 北笙直白问道:“你明明很好看,为什么要掩藏自己的真实容貌呢?” 温织表情一滞,抬手摸刘海和眼镜。 没有眼镜,掉在了东楼,她都忘了。 北笙忍不住笑:“不用再遮掩,我已经看见了你的真实容貌。” 在温织吃惊的目光下,北笙更显风轻云淡,丢给她一句:“给你检查的时候。” 惊鸿一瞥。 北笙不得不承认她被温织惊艳到了,所以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那些女明星还漂亮,哦不,更确切一点,你比她们更漂亮。” 她阅人无数,见过很多类的美女。 有眼睛细长轮廓艳丽型的,有大眼睛高鼻梁浓颜型的,还有清水出芙蓉淡颜型的,很多很多,但能让她单独拎出来称赞的,少之又少。 温织是典型的江南风美人,生了一张鹅蛋脸,仰月唇,精巧秀气的鼻梁,一双杏眼大小衬她那张脸刚好,还有少见的美人尖。 通俗易简总结,头型结合脸型还有五官=长得很牛逼。 这时,北笙不知是想到什么,提了句:“对了,我听说你父亲年轻时的颜值,在白市能大杀四方,外貌基因上大部分女随父,你长成这样倒也不奇怪。” 温织却问:“你见过他吗?” 北笙下意识反问:“他?谁?” 愣过两秒后,北笙才反应过来。她很少遇到用‘他’这个字来称呼自己父亲,所以反应才会慢了半拍。 北笙当即摇头:“没见过,但我信传言是真的。” 毕竟,温织都能长成这样,她父亲肯定是人中龙凤。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遮掩自己的容貌住进商家?”北笙继而又问道。 温织的解释很纯粹:“寄人篱下不宜太张扬。” 北笙能理解:“也是,商家有几个男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刚关进局子里那位。” 商明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织听出了北笙的话里音。她想起商荆无意间在她面前提起过的话,他说他相信他三叔是被陷害的。 如今再看北笙的态度。 这商家的人,个个身上都有谜。 “我先下去了,今天有口福,我听见陈助订了百味轩的饭菜,这会儿应该已经送来了。” 说完,北笙站起身,催促温织:“你快些把裙子换好下来。” 温织点头。 等北笙走了,温织盯着床上的红裙子开始犯难。 真要穿这红裙子? 可不穿的话,也没有别的可穿,她原先的衣服皱巴巴没眼看,裤子上有一些水渍痕迹,不是很明显,但肯定不能再往外穿。 纠结片刻,温织还是换上了红裙。 一照镜子,她自己都愣住了。 感谢nono的打赏,感谢星月兒的打赏,我会努力更新哒 第48章 金屋藏娇 筇楼是商鹤行的私人住所。 这里一贯冷清清的,一年到头都没什么烟火气,唯独今天格外热闹。 楼下正厅。 商鹤行坐在沙发上,他衬衣散了两颗纽扣,袖口挽起半截袖口随意搭在一侧,长腿交叠着,是很松弛的状态,一旁的陈进淮正在俯身跟他说话。 牵扯到温织的家事,商鹤行让北笙回避。 等陈进淮将查到的情况汇报完,北笙这才溜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尉游。 “陈助,百味轩的午餐是不是快到了?”北笙出声,表示自己进来了。 陈进淮收了话,站直身拿出手机:“我催一催。” 北笙嗯了声,去到一边坐下。 尉游拎着一份文件袋,大步流星朝这边走过来,目光落在商鹤行身上,他说:“好久没见你的筇楼这么热闹过了。” 商鹤行掀眸睨了眼尉游,语气清淡:“哪里热闹了。” 尉游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金屋藏娇,还不算热闹?” 商鹤行没理会这话。 刚才尉游进来的路上,北笙已经迫不及待跟他八卦了一番,只不过北笙知道的少,陈进淮没透露给她太多,尉游卡在中间听得心痒痒。 收回目光,见商鹤行没搭理,尉游悻悻一笑,随手将手中文件袋递给商鹤行,扯了扯裤腿在对面沙发坐下:“鹤行,这是你要的东西。” 商鹤行问:“是原件?” 尉游没好气:“当然了。你特地交代要原件,我总不能善做主张,给你拿张复印的过来吧。” 商鹤行说:“辛苦了。” 文件袋里的东西,尉游本来是约好下午才送过来。 只不过尉游下午有其他事,这东西又是商鹤行亲口交代要的,他不放心交给别人来送,就提前过来了。 没想到恰巧赶上这份热闹。 此时尉游斜靠着,语气懒懒散散的:“是辛苦,拿过来可不容易,而且今天运气背,碰见我爸回来书房。” 商鹤行眸光一凝:“他察觉了?” 北笙在旁边竖起耳朵默默听了半晌,突然发现周围磁场变了,立马悄无声息躲远。 尉游也紧张起来。 他立马坐直,神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吊儿郎当:“没有,我经常进我爸的书房,无论拿什么我爸都没有过问过,这次也一样,他没有过问。” 商鹤行问:“他回书房待了多久?” 尉游回忆了下:“也就,两分钟不到吧。” 商鹤行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随后他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一张陈旧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是尉游的父亲尉中显,女的是尉游的母亲蒋瑜,背景则是在西子湖。 这张照片尉游拿过来前,已经看过。 起初他不明白,为何商鹤行让他把他父母出游拍的合照偷出来。直到他发现这张照片的另一个角度还站着一对牵手的男女,只不过距离太远,身形也比较模糊。 尉游当时心细,对比过后发现身形模糊的女人有点像重婉英,但身形模糊的男人却不像商鹤行的父亲——商纪周,反倒挺像商明述。 男女牵手同游西子湖,这关系可就微妙了。 “鹤行,我挺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爸书房有这张照片?”尉游按捺不住问道。 商鹤行盯着手中照片,指腹摁在那对模糊的身影上:“少时去你家做客,偶然翻过那本相册。” 少时? 那可太久远了。 尉游没问商鹤行要这张照片做什么,而是问:“那为什么现在才问我要照片?” 商鹤行抬眼,眸中情绪不明:“它现在到我手上,才最合适。” 尉游挑眉。 商鹤行将照片收回文件袋里,抬手递给陈进淮:“放我书房。” 陈进淮颔首,接过文件袋上楼,尉游的目光追随着陈进淮的身影上楼。 商鹤行瞥他一眼:“看什么。” 尉游手支着下颌,似笑非笑:“看你金屋藏娇。” 又是这句。 商鹤行眼尾浮现淡淡笑纹:“八卦到我身上来了。” “你看,你笑了,金屋藏娇八九不离十。”尉游眼尖,心里也敞亮:“据说还是上次,你在赤色河畔带走的那位小姑娘?” 商鹤行没说话。 这反应在尉游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 不过他实在不理解:“你这万年铁树难得开,眼光怎么就这么一言难尽呢。” 商鹤行反问:“如何见得是一言难尽?” 有句话说,女人是嗅觉动物,男人则是视觉动物。 尉游见过温织, 所以尉游不太能理解,商鹤行为什么会在温织身上心思? “鹤行,我怀疑你是清心寡欲太久了,对女人已经没有了正确审美,要不我帮你矫正矫正?”尉游建议道。 这时北笙走了过来,她在尉游身边坐下,笑着问道:“说来说去,你是不是就觉得小织织不漂亮?” 尉游立即划清:“我可没这么说。” 北笙:“反正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呗。” 尉游一听,索性不划清了,直白发表自己的见解:“我只是觉得,能配鹤行的女人应该比这更好。” 北笙噗嗤一声笑。 尉游问她:“你笑什么?” 北笙直言:“笑你没眼光。” 这话尉游就不爱听了,而且不服:“我怎么就没眼光了?至少在我正常的审美里,谢微月那样的美人才配得上鹤行。” 话都说到这了,尉游就大胆点,看向商鹤行问道:“你说是吧,鹤行?” 商鹤行没理会尉游的话,他目光朝尉游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是下楼的位置。 此刻温织一袭红裙,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隔着不远的距离,正在与商鹤行对视。 “鹤行,你看什么呢?”问这话的同时,尉游也转头看了过去。 然后,尉游石化了。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北笙,也呆住了。 只见温织一袭红裙站在那,黑色鬈发散在身后,刘海不再遮眼,而是挂在耳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容色秾秾,肤白胜雪,眸光流转间顾盼生姿。 第49章 红裙艳杀 北笙想起,自己在给温织挑选红裙子的时候,就很笃定温织穿上会很漂亮。但没想到会漂亮成这样,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美到不真实。 而此刻温织也没想到,楼下会有这么多人。 尤其是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局促。 直到商鹤行喊她:“过来吧。” 温织点头,款款朝他走来。 红裙垂感布料,一步一摆动,似步步生莲。 随着温织一路过来,尉游的视线就没移开过半分,直到商鹤行轻咳一声提醒,尉游这才从温织那张盛世美颜中回过魂来。 “鹤行,她是?”尉游正色问道。 此刻尉游还没将眼前的红裙女人,与那个普通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商鹤行漫不经心道:“刚才不是自诩有眼光?” 尉游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再联系到一起,表情顿时龟裂开—— “这不可能!!” 尉游这嗓音出奇的大,温织被惊了一惊,这时商鹤行朝她伸出手,温织不明所以将手搭上去,他握住,似安抚地握了握:“坐我身边。” 掌心的干燥与温暖并不冲突,这次温织没拒绝,收了收裙边在他身边从容坐下。 坐下后,她准备将手抽回,却发现被商鹤行紧紧握着。 他没松开的意思。 对面尉游和北笙投来齐刷刷的目光,温织顿时感觉如坐针毡,想起身。 就在她快坐不住的时候,商鹤行出声:“别这么盯着她看,会吓到她。” 北笙和尉游立即收回了目光。 温织偏过头,目光与商鹤行交汇,她神色不自然。 商鹤行目光近乎描摹她,从头发到脸,从脸到脖子,从脖子到红裙子,红裙艳杀的美冲击着他的视觉。 半晌,他夸了一句:“很衬你。” 温织肤色偏白,红色的确很衬她。 能让她原本死气沉沉的性格,瞬间有了新的生机,哪怕不说话,整个人也生动了不少。 尤其是这裙子还是吊带款式,温织平时穿的衣服宽松,很少穿收腰的,这条裙子将她身材的比例完美展示出来。 细腰,饱满的胸脯,肩角有一点点斜度,整体是纤细的,柔软的,漂亮的。 温织说:“裙子是北笙姐姐给我挑的。” 商鹤行看向一脸求夸的北笙,不吝啬道:“眼光很好。” 被老板夸了,北笙心里美滋滋的,委婉道:“还得是我们小织织人美,才能穿出这条裙子的味道。” 温织有些顶不住北笙这样直白的夸赞。 太久没有穿得这样明艳,她很不适应。 这时,尉游起身,盯着温织说道:“所以……你就是温织?” 温织怔住。 北笙替她:“不然呢?” 尉游的世界观好像碎了,是从温织出现后就开始碎了。 他满脸不敢置信,从震惊到疑惑,再到接受事实,最后坐下来,表情丰富至极。 最后,他呛笑一声:“原来我还真没眼光啊。” 那天他一眼就看出温织不丑,故意用那样打扮遮掩了几分容貌。 最多清秀。 没想到她这样漂亮。 也难怪能让商鹤行动凡心,这长相,也别说商鹤行了,他见了都挪不动道。 “来了来了,百味轩送餐来了。”北笙望眼欲穿很久,终于等来了今天的午餐,时间正好十二点。 北笙出去时,不忘叫上尉游:“帮帮忙,出来搭把手。” 尉游又看了温织一眼,最后不情不愿跟出去。 温织趁他们出去,不动声色将手从商鹤行掌心抽回。 他握得紧,温织只好小声喊他:“商先生,松松手。” 商鹤行眸光锁着她:“叫我什么?” 温织看向他,毫不犹豫喊:“哥哥。” 商鹤行眼尾浮现笑纹:“称呼换来换去的,没个固定的吗?” 一开始她是喊他商先生。 之后又跟着孟繁喊他表叔,结果给他喊生气了。 后来又叫哥哥,他好像不排斥。 可他大她那么多岁,叫表叔才合适呢,叫哥总感觉不合适。 她怔神之际,商鹤行手劲暗中使力,拉她靠近。 她没设防,撞进他怀里。 冷杉清冽,扑鼻而来。 她受惊,仰起脸看他,小声喊:“商先生……” 这个姿势很暧昧,她几乎是趴在他怀里。 红裙本身就是吊带款式,饱满的胸脯挤压,线条漂亮得不像话。 商鹤行喉结微咽:“我不吃人,不用这么怕我。” 温织嗫喏:“没有人不怕你。” 商界的人怕他,政界的人尊重他,他一直都是整个商家的威严,商家所有人全都十分敬畏他。 温织怕他也理所当然。 商鹤行瞧着她那一股认真的劲儿,松开她的手:“起来吧。” 然而这次,温织没动,她仍然保持着仰头看他的姿势。 商鹤行眼神微暗:“麻了,动不了了?” “商先生,你可以解答我的一个困惑吗?”温织忽然问道。 商鹤行抬手落在她后腰上:“你说,我听着。” 温织抬手覆在他胸膛上,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她抿了抿唇问:“你今天为什么来救我?” 第50章 过夜 温织本不想再提这件事。 可刚才被他禁锢在怀里时,她满脑海里都是他将她从梁胤车上抱下来的那一幕。 商鹤行垂眸看着她:“就像你说的,举手之劳,避免给商家带来麻烦。” 温织凝噎。 下一秒立即坐起身。 她理了理呼之欲出的领口,别开脸说:“北笙居然连这话也原封不动转告给你。” 一点隐私都没有,看来以后跟北笙说话得收着点。 商鹤行瞧出她不高兴,耐心教她领悟:“北笙与你不过几面之缘,勉强算得上朋友,而她始终是为我办事的下属,如果她不够忠心,你也不会见到她。” 温织倏然偏头,望向他。 商鹤行问:“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温织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她点头:“明白了。” 这时北笙和尉游拎着大包小包进来,商鹤行抻手轻拍温织后背:“走了,吃饭。” 温织起身,随他步入餐厅。 餐桌上氛围很好,尉游很会聊天,北笙也很会接梗,陈进淮老实本分,商鹤行偶尔搭一句,温织很快也融入了这氛围。 饭后没多久,陈进淮接了通电话出去。 几分钟后,陈进淮又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先上楼去商鹤行那报备一声,然后下楼朝温织走来。 温织不明所以,只见陈进淮从袋子里拿出一部手机,和一副眼镜。 她讶然:“是我的手机和眼镜?” 陈进淮点头:“是的,商先生特意吩咐把温小姐的手机和眼镜找到,现在拿回来了,物归原主。” 温织接过手机和眼镜,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眼镜其实没那么重要,这副没了,再换一副就好。重要的是手机,里面有她重要的东西,商鹤行的确有心了。 这时陈进淮提醒她:“是商先生吩咐,温小姐要谢的话,应该谢商先生。” 温织一怔,抬头往楼上看。 筇楼内构‘回’字型设计,中间水系天井,西侧的露台可以近观水景,此时商鹤行与尉游就坐在西侧的露台上。 两人应该在聊闲事,尉游眉飞色舞,商鹤行唇角噙了若隐若现的笑,当他察觉到温织投上来的目光,偏头俯视。 四目相对,温织也对他扬起浅笑。 商鹤行收回目光,与对面的尉游说了句什么,随后起身下楼。 温织见他真下了楼,心跳飞快,她目光紧盯着楼梯口方向,直到他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没有犹豫,飞快走过去。 “商先生。”她喊道。 声音是少有的宛转悠扬。 商鹤行下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在原地等她走来。温织步伐较快,似跑似走,红裙尾散开最大弧度,近了,她喘息略重,一双杏眸潋滟如水洗,漂亮的不像话。 他问:“打算告辞?” 温织嘴角弯弯,郑重道:“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商鹤行余光瞥见她手里拿着的眼镜和手机:“不用,举手之劳。” 温织嘴角扬起的笑容骤然凝固。 他应该觉得她特别没良心。 商鹤行将温织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隐去一抹笑意:“除了说谢谢,就没别的了。” “还有的,”温织扬起脸,再开口时有些吞吐:“我确实该回去了。” 商鹤行问她:“回哪?” “老宅。” 温织迎着他的目光:“刚才我看了手机,发现有夫人打来的未接电话,我今天出来这么久,夫人应该很担心我。” 不止有重婉英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商荆的,孟繁的,顾让的。 她还没一一回电话,先来跟他道谢。 商鹤行提步往前走,温织跟上他的步伐,听到他说:“两点后有雷阵雨,持续一个半小时左右。” 温织下意识抬头看天。 天井外的云层是有些灰蒙蒙的,大概是要下雨。 他的声音传来:“今天旬假,我下午不出门,司机随时可以送你,另外,筇楼有多余的房间过夜,你自己决定就好。” 留在筇楼过夜? 温织万万没想过。 那就只能等雨后再回去了。 天气预报很准,两点后果然下起了雷阵雨。 窗外的雨水声夹杂着风声呼啸,温织站在窗前,挨个回电话。她对重婉英说自己在孟繁家,对商荆说自己在孟繁家,对顾让也说自己去了孟繁家,唯独对孟繁说实话—— “我在筇楼。” 此刻孟繁正在外面跟踪偷拍她的丈夫。 由于天下着雨,孟繁不得不坐在一家咖啡厅里躲雨。她隔着玻璃一边盯着她丈夫的宾利,一边喝着咖啡心不在焉跟温织聊天:“什么楼?” 温织说:“筇楼。” “噗——”孟繁喝进嘴里的咖啡猛地喷出来。 高档咖啡厅,出入都是优雅人士。 孟繁这副打扮就是名媛千金的那一挂,结果当众喷咖啡,数到目光朝她看来,孟繁一边赔笑,一边尴尬地抽纸巾擦嘴。 温织问:“发生什么了?” 孟繁:“一口咖啡全喷了,现在大家都在看我,估计以为我有病。” 温织忍俊不禁。 服务员过来收拾桌面,孟繁擦了擦衣服,顺便又点了一杯焦玛奇朵,对电话里的温织说道:“我能想象到你在任何地方,唯独没有想到你在筇楼。” 温织跟她解释了自己之所以待在这里的原因。 孟繁听后又气又紧张,一巴掌拍在咖啡桌上:“这个贱女人,真是一天比一天猖狂!” 拍桌这一动静,再次引来数道侧目,不过这次孟繁不在意那些目光。 温织这个当事人反倒很平静,还反过来安抚气愤的孟繁:“这次她没得逞,以后我出入任何地方,都会留个心眼。” “留心眼也防不胜防!”孟繁心中一语中的。 温织说:“她暂时会收敛一阵子。” 这次事情没成,温意晚短时间内不敢再乱来,毕竟这么下作的手段一旦露出把柄被她抓到,温意晚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孟繁气愤归气愤,考虑到温织的心情,忐忑问:“你爸知道这事吗?” 温织抿唇,静静看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盆景走神。 过了半晌,她启唇缓缓道:“他会知道的,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第51章 去了半条命 其他的,不重要了。 这是温织的心事,孟繁就此打住,绕回到正题上问道:“对了,表叔为什么会接你去筇楼?” 温织说:“碰巧,他当时在。” 孟繁又问:“那你中了那香薰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不会表叔把你……” “没有。”温织连忙说:“表叔请了医生。” 具体她可不敢说。 这件事她要烂在肚子里。 再带进棺材里。 孟繁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表叔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他为人正直,肯定不会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你在他那,安全,我也放心。” 温织抿了抿唇角,心里想——真的安全吗? 倒也未必。 他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 孟繁现在放心了不少,只要温织安全比什么都好,问东问西半天,最后问道:“那你今天回家吗?” 温织笑:“当然回啊,你干嘛这么问。” 孟繁也笑:“能去一次筇楼,高低我得住一晚上,毕竟那可是城墙脚下唯一的一座府楼。” 温织说:“不住,不合适。” 孟繁想想也确实不合适,便打住话题。最后温织拜托孟繁帮她圆谎,无论谁问起她,都保持一致口径,孟繁说:“小问题。” 结束通话,孟繁看向窗外。 “诶?” “车呢?” 孟繁站起身,盯着本该停靠着一辆宾利的位置,然而那个现在位置空空如也。 “容怀深!!”孟繁气得咬牙切齿:“混蛋!” 一晃神的功夫,车就没了,她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跟到这的! 结果白跟了。 狗男人心思真细,早知道她就雇狗仔了,何必自己这么费劲。要是不尽快拍到他跟白月光幽会的照片,离婚就遥遥无望。 孟繁一口气把咖啡喝了,过去结账。 收银员核对了一下孟繁告诉她:“女士,您的两杯咖啡已经有人替您付过了。” 孟繁莫名奇妙:“谁付的?” 收银员递给孟繁一张便利贴:“这是那位先生留下的。” 孟繁接过一看,便利贴上写着:杨——183xxxxxx 姓氏和一串电话号码。 杨字的笔锋遒劲有力,一串电话号码写得也是干脆利落,孟繁盯着便利贴纳闷,这是谁啊? 难不成哪位对她一见钟情,故意不露面给她买单,然后留下联系方式钓她? 啧,没意思。 要么就当面打声招呼,帅的话可以聊聊,婚外情什么的她也不介意发展一下,反正她跟容怀深也是各过各的。丑的话她就当没见过,一句话拒绝不拖泥带水。 神神秘秘这种最烦了。 孟繁她当即拿出手机,照着便利贴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两声,电话接通。 孟繁直接说:“报上名来。” 对方犹豫了一下:“杨修。” 孟繁蹙了蹙眉心,乍一听好像有点熟悉,可能也仅仅只是耳熟吧,她就没多想,直接告诉对方:“我已婚,勿扰,另外咖啡钱你自己回来取,姐不差这点钱,自己点的咖啡自己会付。” 杨修听完,忐忑回头看了眼老板的脸色,然后对电话里的孟繁说:“太太,我知道你已婚,也知道你的丈夫是容总。” 孟繁顿时警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谁?” “我是杨修,容总的助理。”杨修说道。 孟繁:“……” 这时她听到电话里,杨修小心翼翼问后座男人:“容总,要回去接太太吗?” 随后,孟繁听到那个男人说:“她自己会回去。” 孟繁抓狂:“容怀深!我掐死你!!” 杨修表情一僵,已经来不及捂住手机的外放音,小声提醒:“太太,手机开了免提,容总听得到。” 孟繁:“……” 短短一分钟破防两次,也是没谁了。 孟繁深吸气,别气别气,她的乳腺也是乳腺,尤其别因狗男人生气。她迅速调整了一下,心平气和问道:“杨修,你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干什么?” 杨修立即解释:“是这样的太太,容总知道你老是偷偷跟着他……” 孟繁心头一梗。 容怀深知道她在跟踪他? 这不可能! 她一直将自己藏的很好。 杨修继续说道:“太太一定是关心容总,才会一直跟着,只是不好意思露面,也不好意思给容总打电话。这不,容总怕太太你跟丢,就吩咐我留下我的电话,太太要是跟丢了可以联系我,容总会等,另外太太平时想查岗,也可以联系我,我会随时跟你汇报容总的行程。” 孟繁:“……” 破防三次了! 她清了清嗓子:“谁跟踪他了?胡说八道,我可没那么闲。还有,像我这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查岗?他爱怎样就怎样,我并不在意。” 后座,容怀深睁开眼,眼睑下因近期睡眠不足覆了一层浅浅的青灰色,回国连轴转的行程十分疲惫,刚才小憩了一会儿,也缓解多少。 手机外放音他听得十分清楚。 孟繁那傲娇的声调一句接一句落入他耳侧,他听了半晌,听到最后,脸色不见得有多好看。 片刻后,容怀深伸手:“手机给我。” 杨修立即把手机递放在容怀深手里。 容怀深关了免提,将手机贴于耳侧,喊道:“孟繁。” 孟繁刚才听见容怀深叫杨修把手机给他,她本想挂电话,但又想着万一他真要说什么事,错过了可就错过了。 现在乍一听到他的声音后,孟繁还有些不自在。 听听,多么疏离的声音,他在床上可不这样,他在床上简直就是个变态。 床上床下完全两个样。 孟繁开始放话:“容怀深,你等着,我早晚抓到你们幽会的证据,这个婚,我跟你离定了。” “离定了,你就这么笃定么?” “那当然。” 本来孟繁还以为,容怀深掌控了家业,有本事自然也肯定有底气跟她离婚,好光明正大迎娶他的白月光。 结果倒好,这狗男人舍不得利益。 考虑到一旦跟她离婚,就会失去孟家的支持,他就不想离了。 “孟繁,你还是不长记性。”电话里,容怀深的声音变得冷沉。 孟繁一身反骨:“你少教训我,至少我比你有骨气,我敢提离婚,你就不敢。” 容怀深一字一句提醒她:“上次你提离婚的后果,这么快就忘了么?” 上次? 就是前天? 她赶去津市抓奸,结果自己被容怀深抓到床上去了,她扬言提离婚,他差点将她折腾去了半条命。 第52章 白月光的杀伤力 孟繁身体打了个寒战,一想到容怀深那变态劲儿她就怕。不过秉着输什么都不输气势的态度,她压低声音回了一句话给他: “容怀深,你那点技术真的很差劲!这就拿出来炫耀了!我都替你尴尬。” 话落刹那,孟繁能明显感觉到电话那边的男人冷了气场。 不过孟繁不怕,她从不逆来顺受。 “有空多练练吧,我都懒得敷衍,切~”尾音一声切,最后潇洒挂断他电话。 杨修战战兢兢从容怀深手里接过手机。 明明接电话前,容总的脸色还没那么难看,接完电话后,容总脸色就跟暴风雨要来临前似的。 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容总。”杨修生怕被太太挑起的怒火殃及自己:“现在是去接太太,还是直接回梨洲水岸?” 梨洲水岸是容怀深的住处,也是当初容家给孟繁和容怀深准备的婚房。 不过结婚三年,孟繁去梨洲水岸住的时间屈指可数,而容怀深又长期出差国外,梨洲水岸大多时间都空着。 此时容怀深闭上眼睛,敛了周身戾气:“把她请过来。” 杨修忐忑不已:“容总……那,那,那要是太太不过来呢?” 孟繁的脾气,杨修是见识过的,一旦她不高兴,那基本上就是毫无沟通的余地。 她要是说不来,杨修真没办法。 容怀深缓缓睁开眼:“她要是不过来,就把她扛过来。” 杨修冷汗涔涔,应道:“明白。” 一分钟后,杨修闪现在孟繁面前,而彼时孟繁正撑着刚买来的伞,准备打车回去。 她名下那几辆车颜色都很鲜艳,开出来跟踪容易被认出来,所以今天出来就坐了辆出租车,结果还是跟丢了,晦气。 天下着雨,撑伞会有视觉盲区,她原本慢慢走着,杨修突然出现的时候,孟繁被吓了一跳:“死杨修!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杨修知道自己吓到了孟繁,一脸赔笑:“太太,是容总让我过来请你。” 听到容怀深,孟繁挑眉,将伞举高些:“你们没走远?” 杨修点头,给孟繁指了指方向:“容总的车就停在那里。” 孟繁循着杨修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停到那去了。 难怪没看到。 “太太,容总知道你没开车出来,担心你拦不到车会淋雨,容总关心你。”杨修极力说好话。 孟繁好面子,不会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当即便点了个头:“那行,你带路吧。” 杨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纳闷——太太居然这么好说话了? 宾利车门打开,杨修在旁撑着伞,孟繁弯腰坐进车里。 “老公~” 孟繁娇滴滴喊道。 虽然几分钟前孟繁还在大骂特骂容怀深不做人,但真见了面,还是会互留几分面子,毕竟都是高门出身,脸面重要。 容怀深斜视着她:“跟多久了?” 孟繁娇滴滴抬手,暗中使劲砸他胳膊一下:“老公,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容怀深面不改色无异样,孟繁手砸疼了。 这一拳,硬邦邦的。 容怀深看着她暗戳戳吹手,一副砸疼的样子,抻手将她那只手拽过来。 “啊~!” 猝不及防,孟繁被拽过手,溢出一声惊呼。 容怀深沉着脸:“不许叫。” 孟繁撇嘴:“你不打声招呼就动手动脚,还不允许我叫,独裁,无理,霸道,我偏叫,啊~!啊~!” 前方司机如坐针毡。 坐在副驾驶的杨修此刻只恨自己是个健全的人,要是他没长耳朵就好了。 容怀深脸色黑透了底,他用力按了按她的手,孟繁蹙眉张嘴:“疼疼疼……” 狗男人,一言不合就动粗。 孟繁恢复正经,将手抽回,环胸,倨傲抬着小下巴:“说吧,要跟我谈什么事。” 她以为容怀深叫她过来是要跟她谈事情。 谁知容怀深直接吩咐司机:“开车,回梨洲水岸。” 孟繁一愣:“回梨洲水岸干嘛?” 容怀深提醒她:“不是叫我有空多练练么?我现在就有空,回梨洲水岸慢慢练。” 孟繁:“……” 她可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梨洲水岸是她和容怀深的婚房,跟他回那里,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狗男人脑子就只有那档子事儿。 孟繁当然不会遂他的意,抬手开车门:“不好意思,本小姐还有事,先走一步。” 车门锁了。 打不开。 孟繁变了脸色,准头对容怀深说:“我不去梨洲水岸。” 容怀深淡定:“由不得你。” “容怀深!” “现在不叫老公了?” “呸,狗男人。”她怒了,不给他面子,张嘴骂道。 容怀深脸上浮现不悦:“骂我?” 孟繁:“谁狗我骂谁。” 话落,孟繁瞥见挡板升起来,那短短一瞬间,她脸上的神气瞬间消失殆尽。 “容怀深你敢!”她连说话都没刚才那么有底气。 与此同时,容怀深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孟繁赶紧提醒他:“容怀深,你情人找你。” 容怀深蹙眉,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沈知瑶,孟繁瞥了一眼,眉眼绽开笑:“啧啧啧,我还说对了。” 沈知瑶就是容怀深那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听听,连名字都是那么的般配。 ——容怀深。 ——沈知瑶。 因身份家世不对等。 那道阶级门槛跨不过。 最终导致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孟繁看见容怀深脸色恢复如常,随后接起沈知瑶的电话。 两人坐得近,孟繁依稀能听见电话里沈知瑶哭哭啼啼的声音,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她说:“阿深,你现在能过来吗?” 最后这句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孟繁下意识看了眼容怀深的脸色,比起对她,柔和了些许,他答应:“嗯。” “阿深,我等你。”是沈知瑶的声音。 结束电话后,容怀深吩咐杨修:“送太太回去。” 杨修正要应,孟繁自觉道:“不用杨修送,我自己能打车回去。” 容怀深语气淡淡的:“随你。” 孟繁愕然。 她算是见识到了白月光的杀伤力,明明上一秒这个男人还一脸饥渴要办她,白月光一通电话,心立马飞过去了。 她不禁感慨,好在她跟容怀深没感情,不然这日子得过到郁闷死。 孟繁下了车,目送那辆宾利驶离。 今天出门本来就是为了跟踪偷拍容怀深和他白月光幽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她反倒没心情。 算了,免得扰他雅兴。 …… 第53章 小日常 天气预报准,说两点左右下雨就下雨。 天气预报也不准,说下一个半小时左右的雨,结果下了一下午,到晚间才停歇。 尉游早都走了,陈进淮出门去给商鹤行办事,北笙没再回来,偌大筇楼只剩温织与商鹤行两人。 温织仰头看着天井外的夜色,陈助没回来就没有车,那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自己去外面打车回去? 可商鹤行在哪呢? 她已经有近两个小时没见到他了。 温织怕越捱时间越晚,上楼去寻商鹤行。她寻了一圈没见到他身影,只好垂头丧气下楼,路过鱼池,侧面传来他的声音:“找我?” 温织转身。 只见商鹤行站在鱼池对面,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灰色polo衫配休闲短裤,看起来像刚健完身后洗过澡出来的样子。 事实证明温织没有猜错。 商鹤行拎着一条白毛巾朝她走过来,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馨香,温织问道:“你去哪了?” 商鹤行:“隔壁健身房。你找了我很久?” “没很久。”温织摇头,视线不受控制往他身上瞟。 他很自律,身材管理很好,没有过分夸张的肌肉,也不精瘦,自上而下是恰到好处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还有腹肌…… 温织视线停留在商鹤行腹部。 “看什么?” 他的声音传来,温织立马移撇开脸,假装看别处:“我是想跟你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商鹤行从她身边走过去:“你想吃什么?” 温织转身跟上他的步伐:“商先生是要留我吃晚饭吗?” 商鹤行将毛巾搭在肩上:“看你意愿。” 温织说:“商先生,其实我找你是想跟你说已经很晚,我该回去了。” 商鹤行嗯了声,没说什么,径直去了厨房。 温织拿不准他的态度,只嗯一声是什么意思?她要是就这么走了也行吧? 她有些纠结,不过纠结半晌后还是跟他去了厨房。 “商先生,商……” 温织止步在厨房门口。 只见商鹤行打开冰箱拿出菜和鸡蛋,一副准备亲自下厨的架势,温织呆住,十分诧异:“商先生你会下厨?” 商鹤行浅笑:“这是什么话。” 温织表情疑惑。 商鹤行淡声解释:“我曾在部队待过六年,在那里,没有什么是不会的。” 温织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化为了然。 要坐到商鹤行如今的位置,早年必然服役过,毕竟谁不是一步一步这么走出来的呢,只不过他更优秀,是天生的领导者。 商鹤行停下手上动作,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温织嘴边婉拒的话回旋了一圈,最后又咽了回去,她将两手背在身后,指腹绞在一起:“商先生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觉得,商先生的厨艺应该不会太差。” 商鹤行深深看了她一眼:“真信我的厨艺?” 温织抿了抿唇:“不信是不是就得我来做了?” 商鹤行低笑:“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帮忙打打下手。” 温织暗骂自己刚才的话密了点,就不该说那句,最后硬着头皮去帮忙,用劳动来抵消这顿‘饭钱’,也算减去了良心上的不安。 “商先生,我想问你个事。”温织帮着洗菜时,顺嘴旁敲。 商鹤行应她:“嗯。” 温织停下手上活儿:“我的家庭情况,你都知道吗?” 第54章 暧昧丛生 当年温家那件事,一直是上流圈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织也从人人羡艳的温家千金,背上家风不正的笑话。 那些人明面上对温织的态度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背地里却说:“温织啊?我知道,她妈才死她爸就娶了她小姨,啧啧啧。” 有人说:“穆延舟和温意晚早就搞上了,温引溪不会是被气死的吧?” 更有人说:“气死的概率太小,我看呀,说不定是那对狗男女把温引溪给害死的。” 还有人说:“温引溪可怜,她女儿也可怜,小小年纪就背上了家风不正的笑话,以后还怎么嫁人?高门看不上这种家风,下嫁吞针一样的日子还不如当尼姑呢。” 这些话传入过温织耳朵里。 也是在那个时候,温织一夜间销声匿迹。 有人猜温织受家庭影响得了抑郁症,去治疗了。也有人猜温织自杀了,温家没有公开而已。还有人猜温织是被温意晚送给某大佬当二奶,过着抬不起脸的日子。 反正猜测诸多,也都是惨淡的。 直到前阵子,温织回到温家,才打了破那些荒谬的以讹传讹。 其实一年旦夕之间,大家都快忘记温织这个人,没想到她竟然高调回来了,而且还好好的活着回来了,是挺唏嘘的…… 温织沉浸在往事里失神,没察觉洗菜池里的水满了,眼看就要溢出来,商鹤行过来将水龙头关了:“你是打算洗菜还是淹菜?” 身旁传来商鹤行的声音,温织回过神,她低头看,洗菜池里的水已经快满出来。 “对不起。”她自责道。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商鹤行伸手触了另一个开关,肉眼可见水池里的水位在下降。 等到合适的位置,他再按一次,水位保持。 温织抬头就能看见商鹤行的侧脸,他沉着、冷静,只不过脸色始终淡淡的。当他察觉到她的注视,没有偏过视线,薄唇轻启:“你温家的事,我并不感兴趣。” 温织唇畔张了张,想说什么。 这时,他偏过头,目光垂视着她:“不过我对你倒是很好奇。” “……” 温织心口猛地一跳。 这种跳动不是受惊吓,而是一种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视线闪躲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看向他,问道:“商先生好奇我什么?” 此时两人挨得极近,目光交汇,暧昧丛生。 随后,温织听到商鹤行问她:“一年前你去了哪里?” 一年前是她消失的那一年,而一年后是现在。 温织不假思索,张口就答:“出国了。” 商鹤行看她一眼:“撒谎。” 温织凝噎两秒,心态还算稳得住,反过来问他:“商先生好奇我一年前去了哪里,貌似我无论说去哪里,商先生都有理由不信,但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已经回答过了。” 商鹤行亲眼看着她对他竖起尖锐的刺,就像刺猬遇到危险时的自我保护:“我的理由并不是无厘头。” 温织拿起一朵未洗的小青菜。 商鹤行一字一顿:“近三年内,你没有出境记录。” 温织手里的小青菜又掉回水池里,水溅起一些在她裙子上,她没在意,仍然淡定回他:“我去了免签国家。” 商鹤行唇角挽起浅薄弧度。 温织问他笑什么,他告诉她:“免签很好,但目前为止,免签时效最长的国家也只有一百八十天左右。” 温织脸色一僵,耳畔是商鹤行问她的话:“温织,你去了哪个免签国家能待上一年?” 漏洞百出的谎言不需要隔夜,立马就能被他揭穿。 商鹤行欺身逼近她,手撑在流理台上,他微微俯身:“还是说你办了假证出国?” 在商鹤行面前,温织觉得无所遁形,她汲了汲气,故意疏离:“这跟商先生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他似笑非笑,压迫感十足:“你要是办假证非法出入境,那事情可就严重了,我得管。” 温织眼神闪躲着:“我,我……” 她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没吐出来,却见商鹤行忽然转身走了。 他离开厨房,去到客厅沙发那拿手机。 温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立即跟出去,到他身后,见他拿起手机要拨号,温织失声问:“商先生你做什么?” 商鹤行侧目看她。 这一眼,把温织看得格外紧张忐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只见商鹤行表情严肃,对她说了两个字:“报警。” 温织瞠目结舌:“报……报警?” 商鹤行看着她惊慌的样子,眼尾浮现笑纹:“非法出入境,报警抓你。” 温织:“……” 男人的心,锅底的灰,一抹就黑。 原来他费尽心思将她留在筇楼,就是为了套她话,然后报警抓她? 此时电话已经拨出去,商鹤行举起手机准备听,温织眼疾手快抓住商鹤行的手腕往下沉。商鹤行不意外,随她往下拽,只是在她抢手机的时候,手腕灵活偏离一下,没让她夺走。 手腕左右摆弄,就是不让她得逞,反复几次,她耐心竟没丧失,也没有急眼,一门心思想要把手机抢走。 直到她小脸涨红,气喘吁吁的,一双杏眸里有水雾,不是哭,似乎她天生就这样,欺负起来更甚,能把人的魂儿勾了去。 商鹤行眸色渐深,按住她作乱的手:“已经接通了。” 温织身形一僵,抬眸定定看他。 商鹤行以为她放弃了,却不料她突然扑向他。 她是故意的,还蓄了力,虽然这点力气还奈何不了他,但这次她急了眼,直接欺身而上。身后就是沙发,商鹤行顺势而为被她扑倒仰躺在沙发上,这姿势几乎是骑在了他身上,然后两只毫无章法去夺手机。 “给我,给我……” “哥哥……” 她故意变了声调,正因为知道商鹤行身份特殊,知道他要树立好的形象,最忌讳艳闻,虽然这种方式有点不齿,但一定有用。 她赌对了,商鹤行真把手机给了她。 她正准备按挂断,却见通话显示——陈进淮。 温织懵了。 他不是说要报警抓她吗? 第55章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千方百计从我这里夺手机,所以你是想跟陈进淮聊什么?”商鹤行维持着被她骑坐在身上的姿势,好整以暇问道。 此时保持着电话不中断的陈进淮,内心别提多煎熬。 他内心想:难道我也是你们py中的一环吗? 温织表情呆呆的问:“为什么是打给陈助的电话?” 商鹤行坦然说:“柜子里没有生抽,我打电话让他顺路买瓶酱油回来,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可是他误导她!!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他真的要报警抓她。 “温织。” 商鹤行忽然叫她名字,嗓音低低沉沉的,有些暗哑、克制。 温织还没从被商鹤行骗的整个事情中回过神,腰忽然被他掐住。他掌心宽大,用力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她恍恍惚惚用手撑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啊?” “啊什么啊,”商鹤行呼吸急促了几分:“骑着我的感觉如何?” 温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大惊失色。 她疯了! 为了抢手机,她居然骑到了商鹤行身上! 而且这骑坐的姿势,已不仅仅只是暧昧,而是到了骚扰的程度。 尤其是她的裙子,因刚才的大弧度动作挽高了一截,白皙的长腿露在外面要多勾人有多勾人,领口的风光也外泄一片。 温织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商鹤行身上下来,因为太慌乱,她险些滚到地上,好在商鹤行拉了她一把。 她蹲在地上整理呼之欲出的领口,待整理好,她红着脸双手将手机递还给他:“抱歉商先生,刚才无意冒犯。” 商鹤行接过手机,通话还没断,他先交代:“回来顺路带一瓶生抽。” 陈进淮忙不迭应道:“好的好的。” 总算py完了! 挂断电话,手机放在一边,商鹤行偏头看向温织:“真的是无意么,我怎么看都像是故意。” 温织摇头,表情惊慌:“我以为……” 商鹤行接上她的话:“以为我要报警抓你?” 温织抿唇,垂着脑袋,一副被骗后委屈巴巴的样子,怎么看都格外招人疼:“我没有非法出入境。” “没有何必这么慌?只有做贼心虚才会像你刚才那样。”商鹤行深沉的眼神看着她。 “我……”她欲解释的话就在嘴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开口。 商鹤行伸手,修长的手指镬住她下颌,力道很轻:“你没有非法入境,但经不起查,是这样吗?” 他说中了。 但她只经不起他查而已。 别人的本事,不够。 他的本事,绰绰有余。 商鹤行摩挲在她下颌的手指:“我对你们温家的事不了解,也不好奇,至于你消失的那一年,我的确很好奇……” 话说到这时,商鹤行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呼吸都轻了。 他指腹的力道收了几分,微微俯身,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温织眨了眨迷茫的眼。 什么话? 他说:“你是例外的。” 话落的同时,记忆浮现,温织想起那天商鹤行说过一句类似的话——[你暂时可以例外。] 当时她有求于她,希望他带她走,他就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然后他真的带她走了。 “温织,我等着听你亲口把你消失这一年经历告诉我的那天。”商鹤行收回手,扶她站起身。 温织看着他去厨房的背影,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商鹤行这个人很危险。 短短几天时间相处、接触,商鹤行似乎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虽然这兴趣还很淡,可一旦有一天变浓…… 温织垂眸叹了声气。 她不该招惹他的。 尤其是现在她越想离他远点,却越是靠近,是她一点一点将他对她的兴趣变浓。 可是儿女情长不是她当下该奢想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恐怕,过几天她得去躲一阵子。 说不定等过段时间再回来,商鹤行都已经忘了她这个人了。 在筇楼吃过晚饭后,陈进淮亲自送温织回商家老宅。 楼下不见商鹤行的身影,陈进淮请她上车,说是商鹤行安排。温织上车的时候没回头,心想这是 隔天。 温织主动给商荆打电话。 他接了,一开始聊得好好的,直到温织开始问他佛珠的事,商荆就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的,心里有鬼。 温织直言:“什么时候能给我?” 商荆敷衍:“我在忙,改天再说吧。” 温织气闷:“你别忽悠我。” “先这样吧,我还有事。”商荆忽悠不成,直接挂了温织电话。 “……” 又打了好几遍商荆都不接,温织气坏了。 下午她主动去重婉英那探口风,可重婉英并不清楚商荆的行程,还误以为温织对商荆生出了好感:“织织,你是不是也觉得,商荆的性格跟你很般配?” 般配? 她现在恨不得把商荆搓成麻丢进油锅里炸了又炸!! 这个死骗子! 没诚信。 接下来的几天里,商荆没回过老宅,他故意在外边躲着。 温织只好天天给商荆打电话,他一通都不接,但温织有耐心,电话打不通就天天去重婉英那打听商荆的行程,只要重婉英知道的话,也乐意告诉她。 坚持了四天,温织终于打听到商荆在外的行程。 金朝酒店。 温织打车赶到的金朝酒店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过。这个时间按理说酒店出入本该冷清,可温织到的时候酒店外面格外热闹。 里里外外围了很多狗仔和记者。 看起来像是大明星出行的阵势。 温织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便找个人问了下情况,那人眉飞色舞很激动:“有人爆料当红女明星谢今依劈腿,那男的就在这酒店里,谢今依现在也还没出来,大家都在等着拍谢今依的出轨照。” 温织问:“那你们知道谢今依劈腿的男人是谁吗?” “人都还没出来,怎么知道是谁?”那人不跟温织啰嗦,扛着摄影机专心盯着门口。 温织这一看这阵势,知道现在肯定进不去,就打算先回去。 这一转身,她手机响了。 第56章 谈过,分了 温织看见来电显示,面露愕然。 她寻了个安静的位置接听,还没说话,电话里先传来商荆火急火燎的声音: “温织,救个场!” 温织挑眉,不作声,让商荆先急一会儿。 “温织?你在听吗?”商荆语气很急,“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求你帮个忙,上次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兑现,我保证!” 温织相信商荆真有急事。 就目前金朝酒店楼下的情形,围堵当红女星谢今依,商荆也恰好在这家酒店,估计那些狗仔记者蹲的就是这两人。 温织清了清嗓子道:“商荆,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在金朝酒店楼下。” “我知道,我看见你了。”商荆终于等到了温织说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近水才能救近火。” 几分钟前,商荆一筹莫展,撩帘窥视酒店外的记者,却在人群中看到了温织的身影。 所以才有了这通电话。 温织也猜到是商荆看见了她,不然不会这么巧,她只轻飘飘噢了声,回他:“我路过而已。” 商荆放低语气:“我求你了。” “你求我?怎么说?”温织语气平静。 商荆深吸气:“这次事了,我不仅把那串珠子给你,我再多欠你两个人情,你随便提。” 温织笑了:“商荆,你在我这里,现在是失信名单。” 商荆没辙了,语气焦灼:“那你要怎样才肯答应帮我?” 温织提醒他:“注意你的说话语气,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商荆立即收敛了语气:“姑奶奶,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温织:“我不爱管闲事。” “你耍我?” “我都没有答应过你,怎么算是耍你呢?总比某些人好,事成之前信誓旦旦给出承诺,事成之后就把人给踹了,这才叫耍人。” “……” 温织心里还有气。 答应商荆的事,她虽表面没放在心上,但她守诚信,在预约期不满的情况下带他进了柏溪庄园,让他如愿见到周沁,至于结果怎么样是他自己的事,她说到做到了。 可他呢? 飞鸟尽,良弓藏,可恶至极。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商荆诚心诚意道歉:“这次是我欠考虑,让你失去了对我的信任,但我保证,这次我绝对说到做到!” 温织:“你让我怎么信你的话?” 商荆立即道:“你现在可以录音我的话,如果我再失信,你可以拿着录音去找爷爷。” 商老爷子的威严在那摆着,商荆不敢戏闹。 温织看在他这次诚意十足的份上,松了口:“你先说说,要我帮你做什么?” 商荆立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温织:“我跟谢今依半年前已经和平分手,但这半年来她一直试图想跟我复合,我不同意,她缠了我很久,还时常打听我的行踪。这次是我失策,不小心被她堵在了金朝,楼下那些记者狗仔都是她叫来的,现在她威胁我跟她复合,我不同她意就让记者狗仔上来。温织,你知道我现在经历特殊时期不能见镜头,你得帮帮我。” 听完后,温织本想问怎么帮,一开口就问成了:“你和大明星谈过?” 商荆叹气:“谈过,占有欲太强,分了。” 温织:“渣男。” 商荆无语:“这不是重点。” 温织笑笑:“吃个瓜啦。” 商荆心沉沉的:“我现在都烦死了,你还有心情吃瓜。” 温织问:“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帮我说服谢今依,或者……”商荆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温织问:“或者什么?” 商荆:“假扮成我现任女友,让她死心。” 温织问:“我长这样,你确定她会信吗?” 商荆:“你是长得不怎么样……” 温织毫不犹豫选择前者:“我试试劝她。” 商荆:“……” 几分钟后,温织顺利进入酒店。 大明星入住,酒店把控严格,狗仔记者轻易混不进去,温织也进不去,是商荆派人下来接她上去的。 进电梯前,温织说:“我打个电话。” 那人点头,站在一旁等她。 打完电话后,温织走过来:“好了,我们上去吧。” ‘叮’ 抵达楼层。 温织从电梯出来,隔着还很远,她依稀听到谢今依的说话声在走廊里回荡。 她仔细听—— “你开开门嘛!商荆!”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就让他们上来了哦,你了解我的,功名我没那么在乎,我只在乎你。” “一旦以这样的形式曝光,我能承担后果,你能吗?你开门,我们再谈谈。” 很固执,倔强,和那点不甘心。 温织过了转角,看见谢今依的身影,她偏头靠在商荆的房门上,身后站着两个保镖,和一个小助理。 温织提步正要走过去,那两名保镖看见她,立即过来拦路,其中一名保镖与温织交涉:“抱歉女士,这一层暂不开放,请去另外楼层,如果是之前预定这一层,我们帮你换房,并付三倍金额补偿。” 温织还没说话,身后商荆派来接她的那个人对保镖说:“她是商二少的朋友。” 保镖目光打量起温织。 温织微笑:“我来见商荆。” 保镖没擅作主张:“我去请示一下。” 一个来回几分钟,保镖对温织做出请的手势:“这边请。” 谢今依看着温织,待她走近后,直接问道:“你刚才跟我保镖说,你是商荆的朋友?” 温织点头:“是。” 谢今依面上没有露出太大的危机感,因为温织看起来很普通,不足以对她造成威胁:“是商荆叫你来救场的?” 温织二次点头:“是。” 谢今依双手环胸:“你认识我吗?” “认识。”温织微笑,看着人畜无害:“当红大明星,谢今依,广场大厦地铁上随处可见你的海报,你本人比海报上还漂亮。” “是嘛?”被夸漂亮的时候,谢今依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爱。 门内,商荆正趴着门偷听外边的动静,温织好像在夸谢今依?她准备搞哪样? 谢今依对温织的敌意少了几分,说道:“看在我对你有几分好感的份上,你走吧,别掺和我跟商荆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第57章 初见谢微月 “我不能一个人走。”温织对谢今依说道。 谢今依表情微变:“你什么意思?” 温织脸上的笑意褪去,语气淡淡的:“我要带商荆一起走。” 谢今依当即黑脸:“你今天非要得罪我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谢今依,当红大明星,这话我刚才已经说过一遍。”温织慢慢朝着谢今依走近。 保镖立即抬手拦住温织,不让她靠近谢今依。 温织止步,表情很无奈:“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 谢今依皱眉:“提什么醒?” 温织一字一句:“我上来之前已经给你姐姐打过电话,并把你今天闹的这一出告诉她,她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酒店了。” 话落,谢今依脸色骤变:“你吓唬我?你怎么可能有我姐姐的电话。” “我认识她。”温织神情很认真,每当她扮猪吃老虎的时候,总是这样一本正经。 “屁,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谢今依没在温织这吃过亏,愣是没信,还让保镖把温织轰走。 保镖上前来,温织退后:“不用轰我,我自己会走,不过我就在楼下,等你姐姐把你带走了,我再上来接商荆。” 谢今依听了心慌。 她从小跋扈惯了,行事我行我素,不怕家里的长辈,却唯独怕她那位亲姐姐——谢微月。 谢微月是谢家最有出息的长女,在某院职位不低。 温织转身走之际,还好意提醒了谢今依:“是你自己不信哦。” 谢今依心口一紧。 恰好这时,电梯抵达这一层的声音传来,谢今依听见那‘叮’的一声,身体猛地打了个寒战。当她看见转角走出来一行人,而为首的是谢微月时,谢今依小脸煞白。 谢微月有着近一米七的身高,她肤色白,五官立体偏英气,一袭白衬衣配黑色阔腿长裤看起来干练又清爽。 她身上自带气场和威严,是被一路提干的地位和职业环境给她塑的金身,让人下意识敬畏她。 从迎面走过来,谢微月目光在温织身上停留,而后驻足:“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温织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眼镜,微笑:“是我。” 谢微月仔细打量温织,脑海里网状式搜索,最后确定:“我们见过。” 是见过,不过温织快不记得谢微月的模样。 没想到谢微月记性这么好,她戴着眼镜耷着刘海,她都能有浅薄印象。 谢微月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温织随口说:“商荆给我的。” 进电梯前,事情的原委,温织已经在电话里跟谢微月说清楚了。 事关自己亲妹妹,所以谢微月才会亲自赶过来,是谢今依自己不信温织能把她姐姐请过来。 这会儿,谢今依小脸惨白惨白的,显然是被突然而至的谢微月吓得不轻。 “商荆啊,难怪。”谢微月忽然想起什么,“听说你最近都住在商家?” 温织应了声:“是的。” 谢微月又问:“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温织回:“有一段时间了。” 谢微月挽唇:“你和商荆在谈?” 温织摇头:“没有,我这样的,他看不上。” “那是他没眼光。”谢微月目光深深地看了温织一眼:“你以前不长这样,正因为你见过以前的你,我才会印象深。” 温织没想到谢微月会因为这个记住她。 “我妹妹被家里长辈宠坏了,拎不清,回去后我会好好教育她。”谢微月大方跟温织道谢:“今天这事谢谢你。” 温织从容不迫回:“客气了。” 谢今依怕谢微月,不是什么秘密,温织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一出手就捏住了谢今依的命脉。 此时谢微月朝谢今依走过去。 谢今依吓得后退,嘴里连连喊着:“姐,姐,姐姐……” 谢微月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在谢今依看来,跟阎王寻命似的。 连保镖和谢今依的助理也怵谢微月的气场,全都识相地退到一边。 “今今,你越混越出息了。”谢微月逼近。 站在谢微月身后的秘书,都为谢今依捏了一把汗。 “我错了,姐,我错了,我不敢了。”谢今依赶紧认错。 这时,旁边的房门打开,商荆出来。 谢今依终于看到商荆开门,可却是这样的场景,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不敢多看商荆一眼。 “微月姐。” 商荆走过来打招呼。 事情经过他在门内已经听明白,不得不说,温织真牛,他都没想到把谢微月请过来这招。 不过温织说谢微月的联系方式,是他给的,他什么时候给了?温织又是从哪里搞到谢微月的联系方式? 谢微月转头看向商荆,脸上神情肉眼可见温柔了几分:“商荆,好久不见。” 商荆颔首,他没看谢今依,对谢微月说:“这次惊动到你,我挺过意不去。” 谢微月:“你这么说,可就是见外了。” 商荆挠了挠后脑勺,附和道:“也是,说不定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跟我哥……” 第58章 一巴掌 商荆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宜时常挂嘴边。 “看我这嘴巴,微月姐你别介意。”商荆语气略抱歉意。 谢微月脸上挂着笑,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甚至她看商荆的眼神就像看待自家弟弟一样温和:“以前你就常这么打趣,我都习惯了。” 言外之意—— 以前没有介意,现在也不会介意。 无疑,谢微月这番话让商荆对她的好感度又上涨了一个层次,他甚至还偷偷说了句:“看我这眼光多好,老早就认定你是我的准嫂嫂。” 谢微月再次被商荆逗笑。 她的五官偏英气,笑时整张脸看起来格外明媚,提醒商荆一声:“商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别在鹤行面前说,他听了不高兴。” 商荆点头,表示知道。 虽然他大哥跟微月姐是外面公认的一对,连爷爷都认为他哥将来是要娶微月姐,但他大哥好像没怎么表过态。 不过在商荆看来,他大哥这些年一直不提成家的事,是因为将重心都放在了事业上。如今大哥坐稳了那个位置,跟微月姐的婚事应该也会提上日程。 “今今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交代。”说着,谢微月偏头提醒他:“你朋友还在等你,快去吧,别让她久等。” 商荆转头看了一眼温织,随即点头:“那我先走了,微月姐,有空一起吃饭。” 谢微月颔首,目送商荆。 这时,谢今依可怜巴巴喊:“商荆……” 商荆驻足,回头看谢今依。 谢今依先看了眼谢微月的脸色,见谢微月没有动怒,这才鼓起勇气说:“对不起,今天是我太过激了。” 商荆看谢今依的眼神很复杂。 谢今依就是这样的性格,有时候很疯,冷静下来后也会自省;讨厌的时候特别讨厌,可怜的时候又很可怜。 不过已经分手,商荆没有回头的打算,也不想再给谢今依留任何念想:“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应该好聚好散,今后,也希望你更好。” 谢今依扁嘴,要哭不哭。 商荆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远处,温织没走,她一直静静站在那听着商荆与谢微月聊天。 商荆刚才对谢微月那热络的态度,和称呼,她都看在眼里。 直到商荆朝她走过来,一脸兴奋的样子大概是要夸她:“温织,我真没想到你会把微月姐请来,你……诶?温织?你等等我。” 温织转身走了,没等商荆。 商荆看着温织的背影,兀自纳闷了两秒,然后快步跟上去。他腿长步伐快,几步追到她身侧:“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温织绷着脸没回他。 商荆感觉到温织心情不太好,伸手碰她肩膀,谁知温织扭肩避开,商荆的手搭了个空。 “温织你怎么回事?谁惹你了?”商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然。 到电梯门口,温织终于停下步伐,敷衍回他:“走廊里太闷了。” “是有点闷,到楼下就好了。”今天的事商荆很感谢温织,所以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好,“也怪我,刚才跟微月姐聊太久,没顾上你在等我。” 温织紧紧抿着唇,没搭理。 “今天的事谢谢你。”商荆再度将手搭在温织肩上:“要不是你,这事闹开,回去我爷爷定要拿我开涮。” 温织耸了耸肩:“你的感谢我收下,手请拿开,拉拉扯扯的不好。” 商荆凝噎,半晌笑了,收回手:“你这是在跟我保持距离吗?” 温织应声:“嗯。” “其实你不必这样,我妈的用意我自己都没当回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可以是朋友。”如果说起初商荆瞧不上温织,那现在,他可以为之前的态度道歉。 电梯下降到这一层停住,同时温织扭头看向商荆:“朋友?” 商荆态度半点不敷衍:“对,我们是朋友。” 温织弯唇笑了,镜片下的一双杏眸熠熠生辉:“好啊,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我跟你打听点事,你会如实告诉我这个朋友的吧?” 商荆不假思索点头:“当然,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另一边,谢微月领谢今依回了客房。 谢今依面对这个姐姐很局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就对了。 等她一通说完,坐在椅子上的谢微月抬头看她:“每次都知道错,但每次都犯,今今,你是不是抱着侥幸认为,我没对你动过真格的,就永远都不会对你动真格,也就导致你现在越发肆无忌惮?” 谢今依摇头,声调是哭腔:“姐,我错了。” 谢微月脸色冷冷的:“和平分手后你不欠他,他也不欠你,都快半年了早就应该各自人生,可你却因为某天夜里心生后悔就开始各种骚扰他,谢今依,你疯了吗?” 谢今依小声:“我就是想到他以前的好,后悔了嘛。” “我问你,这世上有后悔药吗?” “没有……”谢今依摇头。 谢微月:“没有后悔药,你就该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骚扰商荆?” 谢今依低下头,不吭声了。 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谢微月也知道自己这态度把妹妹吓得不轻,收敛了几分脾气,语气也温和了一些:“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不会有好结果,希望你明白这话。” 说完,谢微月准备起身。 这时,谢今依也抬起头,忽然问了句:“姐,你和那位商先生呢?” 谢微月怔愣。 谢今依大着胆子问:“我和商荆好歹谈过,可你和那位商先生谈都没谈过,他更没把你当回事,难道你还愿意嫁给他吗?你们会有结果吗?” ‘啪——’ 谢微月给了谢今依一巴掌,眼里迸射戾气:“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谢今依捂着脸没吭声,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温织跟商荆直接下酒店停车场。 这里也蹲守了狗仔记者,不过他们只能无功而返,事情已经解决,他们拍不到想要的画面。 坐上车,商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怎么一路下来也不见你问?” 温织转头看向商荆:“佛珠能今晚给我吗?” 第59章 芳心暗送 温织不想再拖着。 她已经决定离开商家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只想尽快把佛珠拿回来。 商荆不带一丝犹豫答应:“可以,我今晚就去问我妈帮你要。” “不是帮我要。”温织提醒他:“是你自己要。” 商荆明白了温织的意思:“你是怕我妈计较这事儿吧?其实一串佛珠而已,我妈没那么小气。” 温织说了一句:“商荆,她是你妈妈,不是我妈妈。” 商荆哑然几秒,随后无奈失笑:“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要回来。” 虽然有点难。 那佛珠实际是在他大哥那里! 正准备启动车子时,商荆又问道:“难不成这就是你想问的事?” 温织侧了侧身,看向车窗外:“改天再问。” “现在为什么不问?” “现在没心情。” “你这样真的很像失恋。” “你才失恋呢。” “反驳就更像了。” “……” 温织让商荆把她送去赫缇,商荆二话不说将温织送到目的地,临走时还提醒温织:“要回家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今天的他格外好说话。 温织点头,然后转身进去。 赫缇是知名美容连锁品牌,这里拥有独一无二的美容护理手法和先进的美容器械,是上流圈子贵太太们常来消费的地方。 孟繁在这赫缇办了年卡,固定一个月来一次。 进去vip客户区域,赫缇员工给温织打开一扇门:“容太太就在里面。” 温织颔首,提步往里走。 偌大的房间里,孟繁躺在一张美体床上,美容师正在给她做头部按摩,看见温织进来,孟繁招手:“你可算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温织走近:“事情处理完就过来了,你呢,这是还没开始?” “这不等你呢,一直让美容师给我按头。”孟繁挥手指着旁边:“你的位置,快躺下,咱们一起做项目。” 温织没心情,在孟繁身旁坐下:“你坐吧,我陪你,顺便跟你说点事。” 孟繁觑着视线看温织:“出啥事了?” 温织抿了抿唇角:“我想离开商家一段时间。” 话落。 孟繁倏地坐起身,给美容师都吓了一跳。 此时孟繁一脸紧张和担心:“商家有人欺负你了?” 温织哭笑不得:“你把我和美容师都吓了一跳,这一惊一乍的。” 孟繁哼了声:“这还不是担心你。” “我没事,商家也没人欺负我。”温织坦言,再拍拍孟繁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她。 孟繁半信半疑:“那你离开商家打算去哪里?要不搬来我家住?” 温织摇头:“我想去寺庙静静心。” 孟繁嗓音骤然尖锐:“寺庙?静心?!!!” 温织抬手揉了揉耳朵,淡定回:“嗯,你没听错。” 孟繁伸双手抓住温织双肩,凑近了问:“谁来掏你心了?商家的谁?不会是商荆吧?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商荆了?” 温织:“……” 不怪孟繁这一通瞎猜,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商荆了。 “织织宝贝,商荆样貌是可以,品行也不是特别差,但我觉得你们不太合适,你值得更好的。”孟繁一副老母亲的语气:“你肯定只是被商荆的外表吸引,他现在又是爱玩的年纪,还没收心,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不知道得吃多少爱情的苦呢。” 温织发出吱吱的笑。 孟繁哼了声:“我跟你掏心窝子,你搁那笑,等着吧,不听闺蜜言,吃亏在眼前。” 温织笑得肩膀都在抖:“不是,我都还没说两句,你就把我跟商荆钉一起了,你让我怎么不笑?” 孟繁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商荆?” 温织摇头。 “那是谁夺走了你的芳心?”孟繁敏锐嗅到温织面前,一双眼睛近距离盯着她。 温织与孟繁对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她恍了几秒,这一细微被孟繁发现,孟繁更激动了:“你脑子想的谁?” 温织轻咬唇瓣:“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总该不会是梁胤吧?你还惦记他呢?他压根不靠谱!”孟繁不止以前对梁胤很有偏见,现在也是。 她松开手,坐回去,盘腿坐着歪头思考。 结果温织一句:“不是他,跟他没关系。”立马让孟繁心情好转。 不是梁胤就好! “那到底会是谁?你快说说。”孟繁一脸八卦和好奇。 温织示意美容师先出去,美容师颔首,起身出去把门关上。 现在就只有温织和孟繁两个人。 什么话都可以聊。 “旁人都支走了,看来事情有点严肃,你快说。”孟繁笑着催促温织。 温织见孟繁笑,心想,等她问出那句话后,孟繁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她正了正色:“孟繁,你觉得你表叔这个人,怎么样?” 果不其然,孟繁嘴角的傻笑一收。 那表情瞬间一滞。 连眼珠子都不会眨了。 温织猜到孟繁的下一步动作,起身往后退。不意外,孟繁扑了个空。 抬眸,温织看见孟繁表情变得异常丰富,很是激动的样子:“织织你出息了,你竟敢惦记商鹤行这朵高岭之!!!” “不是我惦记。”温织站得远,一本正经:“我随口说说的。” “那天在九曲山庄,我们那么聊才叫随口说说。”孟繁觑着温织:“我看现在,你不像是随口说说。” “……”温织想,还是孟繁了解她。 孟繁要从美体床上下来,温织制止她:“等等,你别激动,我自己过来。” 孟繁勾勾手指:“来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织呼吸一口气,示意孟繁坐下,然后娓娓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说给孟繁听。 她省去做梦的那段。 实在是太羞耻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孟繁听了冷静下来,表情甚至变得严肃:“所以,表叔对你有兴趣。” 温织想了想,商鹤行对她展示的一言一行,似乎真有点感兴趣那意思。 “这不太妙啊。”孟繁盘腿往前挪了挪,拉着温织的手说:“你怎么想?” 温织将手抽回来:“还能怎么想,我要去寺庙里静心。” 孟繁:“你说认真的?” 温织点头:“当然,而且我想了想,我还要回商家,还要探重婉英的梦,就去半个月。” “理由想好了吗?” “想好了,最近总梦到我妈妈,去给我妈妈祈福,重婉英不会说什么的。” 孟繁当即决定:“我陪你一起去。” 温织问:“你丈夫不是回国了吗?你确定能去?” “能!最近‘大鱼大肉’吃多了,我去寺庙吃点素。” “……” 另一边。 商荆记着跟温织的约定,在把温织送去赫缇后,就又开车去了市办公大楼外。 他这辆车开不进去,只能让警卫员帮他停车,然后他自己走进去。 见到商鹤行的时候,他才开完会出来,身上穿着行政夹克,在一行乌泱泱的男人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如此肃穆的场合,商荆不敢喧嚣,也不敢上前,只等那些人散去后,一名秘书走近商鹤行身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随后,商鹤行抬眸朝商荆的方向看过来。 商荆知道可以过去了,加快步伐:“大哥。” 商鹤行眉清目朗,看起来心情不错:“难得见你来这找我。” 商荆说:“你很少回老宅,我在家里见不到你,只好来这边找你。” “什么事?”商鹤行直接问。 他还有公务要处理,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商荆一脸不自在,内心酝酿了半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大哥,我想跟你要回一件东西吗?” 答应温织的事,商荆一定要做到。 要是弄假珠子忽悠,他真做不出。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前来问大哥归还。 商鹤行闻言脚下一顿,侧目看向商荆,周身散发着压迫感:“你想要回什么?” 商荆喉头一哽,忽然不能言语了。 商鹤行神色清冷:“难不成忘了来要什么?” 商荆咽了咽口水,一鼓作气:“我想要回那串佛珠。” 话落,气氛骤然冷凝—— 平台延迟,昨天有更新,其实是四章,潇湘那边同步的,没有断更哦 第60章 为了她 商荆一开始就知道温织这事不好办,但没想到是这么的难办,光是商鹤行的一个眼神,他就想退缩了。 “大哥,我……”商荆语迟了几秒:“我随口说说。” 商鹤行抬手示意秘书先走,侧身看向商荆,他重复了一遍商荆刚才的话,只不过转换成了问句: “只是随口说说?” 商荆骤然沉默。 内心很纠结。 一方面怕大哥生气,一方面欠着温织人情,进退两难。 “我给你过机会继续说下去。”商鹤行留下这话,转身离开。 商荆情急之下追上去,这次他不再犹犹豫豫:“大哥,我想从你这里要回那串佛珠。” 商鹤行脚下微顿,看向商荆:“到底是你,还是别人?” “是我,当然是我。” 商荆半伸手,拦在商鹤行面前:“这些年我收了不少宝贝,也陆陆续续往大哥身边送了一些,其实我知道我那些宝贝都不怎么入大哥的眼,唯有那串佛珠能得大哥的欣赏,我一直很纳闷。” 商鹤行眼神极具压迫感:“所以要回的原因是?” “我想拿回去研究研究,看看那串佛珠到底有怎样的吸引力,才能被大哥青睐,以后照着这样的送。” 这个理由很扯。 也很蹩脚。 连商荆自己都这么觉得。 好在,商鹤行并没有直接戳穿他,只是说了一句:“所有东西不过讲究一个眼缘,哪怕你再送一串一模一样的,我未必见得会喜欢。” 这是商鹤行的态度,他已经表明清楚。 商荆却面露苦色:“我要是能再寻一串更好的,大哥是否卖我这个人情?” 商鹤行轻描淡写提醒:“商荆,跟人说话时,记得前言要搭后语。” 后知后觉的商荆:“……” 前一秒还说只是想研究,现在又提出卖一个人情,前言没搭上后语,商荆自己都忘了逻辑这这回事。 可那能怎么办? 温织她非得要回去! “哪有送人的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商荆搞不懂温织什么心理,抬手挠着后脑勺,愁眉苦脸低声嘀咕着。 即使这话很小声,也还是传入了商鹤行耳朵里:“你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你自己?” “说……”商荆抬起头,立即回答:“我我我,说我自己。” 这时商荆突然想到,要不他实话交代那串佛珠的真实来历? 大哥要是知道那串佛珠是温织的,肯定二话不说就归还! 也就不用这么麻烦。 可一旦说了实话,大哥就会知道是母亲暗中指点了这事。本来大哥跟母亲关系就紧张,要是再搅和搅和,关系就更糟糕了。 在商荆陷入犹豫时,商鹤行却松了口:“你想要回,我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佛珠没随身携带,晚点让陈进淮给你送过去。” 撂下这话后,商鹤行转身离开。 商荆一脸懵,压根没想到大哥这么轻易就松口了?他还以为…… 眼看商鹤行已经走远,商荆扬声道:“大哥,以后寻到更好的珠串,我一定先送到你这边来。” 人已走远。 商荆回到车上就赶紧给温织打电话:“那串佛珠,我晚上给你送过来。” 说好的今天,早点和晚点没区别,温织自然也不会催,应了声好。 晚间。 陈进淮匆忙赶回来将一个盒子交给商荆:“二少,你要的东西,请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我好回去跟商先生交差。” 商荆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就直接关上:“没问题,是这串珠子,有劳陈助。” 陈进淮问:“二少确定不再仔细检查一遍?” “这没什么好检查的。”商荆笑笑:“陈助你亲自送回来的,我放心。” 陈进淮回笑:“感谢二少对我的信任,那我先走了。” 交付完后,陈进淮匆匆离开。 商荆当即便拿着盒子去找温织。 步入老宅后院东边那片阁楼,商荆看着周围拔地而起的许多果树,惊奇了几秒,不过很快就见怪不怪。 “商荆!” 远处,一颗荔枝树下,温织正朝着商荆挥手。 天色已晚,她早已吃过晚饭,为了等商荆来,她一直没洗漱,眼巴巴杵在这等着。 此时屋檐的灯光照下来,暖黄暖黄的,形成一层朦胧的光晕,让树下的温织看起来像个小精灵一样。 商荆本来加快步伐往这边过来,看到这一幕时,脚下滞停了停,眸光闪过一抹惊艳。 “等久了吧。” “还好。” 从商荆走过来,温织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他手里的盒子,见他走近,她立即伸手去拿盒子。 商荆撤手,笑了声说:“急什么。” 温织拿了个空,抬眸看向他:“我先看看可以吗?” “怎么,还怕我拿个假的回来忽悠你?”商荆嘴上虽这么说,还是打开了盒子给温织看。 自己的东西,温织认得。在温织看过后,商荆问她:“是这串珠子没错吧?” 温织点头:“没错,你先给我。” 说着她就要伸手,商荆没给,温织变了脸色,商荆立即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想问你,为什么非要拿回这串珠子?” 温织抿紧唇角,半晌才说:“商荆哥哥,这是我的私事。” 光晕落在温织头上、肩上、挺秀的鼻梁上,在商荆的视角下看着特别朦胧,让他产生一种其实温织很美的错觉。 他晃了晃头,对她说:“我只是想逗逗你,可别生气。” “不会。”温织伸手,商荆将盒子给了她。 总算回到她自己手上了,温织将珠子拿出来仔细看,商荆笑了笑,目光环视四周,感叹:“短短几天,后院就移栽了这么多果树,不愧是大哥。” 温织滞了滞,抬头望向商荆:“什么?” “你就住在这边,难道不知道吗?”商荆对温织的反应感到意外。 温织迷惑:“知道什么?” 商荆抬手给温织指了指:“那一片新移栽的果树,还有这一片,以及你这边的,都是大哥安排人移栽的。” 温织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商先生为什么让人移栽这么多果树在后院?” 商荆稍稍朝温织凑近了些问:“你真不知道?” 温织心跳飞快:“不,不知道啊。” 第61章 梦中梦 商鹤行给她院外种果树的事,温织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其他人好像不知道一样? 按道理说不应该才对。 毕竟是这么兴师动众的事,商家不可能没人知道。 这个事也一直困惑着温织,没想到今天在商荆这里解了惑,他说:“是商江杉,他那天非闹着要在后院栽果树,爷爷自然不允许,不过大哥很疼他,当天便让人在后院栽了这一片果树,什么品种都有。” 说着,商荆抬手指了指温织身后:“你这院外的荔枝树也不错,有口福了。” 温织有些失神:“原来是因为商小少爷。”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商荆见温织情绪不佳的样子,以为她可能是困了,自己一直唠叨打扰她休息。 “你早点进去休息,我先走了。”走之前,商荆伸手拍了拍温织脑袋。 温织躲避:“别摸头。” 商荆说:“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但其实你还挺可爱的。” “……” 温织没理他,抱着盒子转身进屋。 卧室里就开了一盏台灯。 温织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仰头对灯光仔细查看。 “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了……”可她又不确定是哪里不太一样,因为整体看是跟以前一样的。 商荆应该不会搞个替代品糊弄她吧? 以假乱真到,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不对! 商荆哪有本事能在短短一天内,找到一模一样的珠子。 何况连接珠子用的线,还有珠子上的鬼脸纹,都非常稀有罕见。 这就是她那串珠子。 温织心里总算笃定了。 由于这两串珠子分开太久,温织特意将两串珠子分别戴在左右手上,这样心里才踏实。 入睡后,温织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那年学游泳,自己怎么都学不会,教练还调侃她是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之后她更加用心练习,可仍然克服不了耳鼻口被水完全湮没的恐惧。 直到那天她趴在泳池边休息,教练去接了个电话,她当时脑子一抽,试着克服去得表扬,结果差点把自己折腾死。还好有好心人救了她,不过她不知道那位好心人是谁,等教练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她躺在池子边吃力的盯着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有一个背影…… 梦的场景,她已经反反复复做过很多次,每次她都执着于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每次都没看到。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际,温织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等她再睁眼,发现自己沉在水里,快闭气了。 梦境重叠! 一样的画面重复发生! 温织仍然在水中不停挣扎,然而都是徒劳,体能很快就被耗尽。 就在她感觉自己将要溺毙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她后方伸过来,揽住她的腰,随后蓄力将她往上一托。 温织浮出了水面。 哗啦哗啦—— 扑腾的水声哗啦作响。 出于求生本能,温织两只手不停扑腾着胡乱拍打,即使耳畔有说话声,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眼看又有沉下去的趋势。 男人托着她,没让她沉下去,并温声安抚:“别怕。” 说完,男人将她转过身来:“抓紧我。” 温织一手搂着他脖颈,一手攀着他肩膀,细微的声音隐着几声呜咽:“我不会游泳……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我在。”他的声音自上落下。 温织哭着哭着,忽然回过神来。 哽咽声音消停,她慢慢抬头看他。 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的容颜在眼前放大数倍,温织怔神,盯着他看了良久,目光从呆滞,变为惊愕。 “商鹤行?”她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嗓子险些失声。 商鹤行垂眸凝视她:“这是我的名字?” 温织愣住。 商鹤行慢慢将温织带到池边,两手蓄力托举她坐上去。温织还没回过神来,突然被举高,再度受惊。不过这次她的受惊程度没有在水里那么夸张,坐稳后,她立马冷静下来,然后又继续用几近呆滞的目光,看向还在水里的商鹤行。 水不到他胸膛的位置。 他身上的衣服已全部打湿,健硕的线条格外灼人眼球,随着水面波纹漾动,胸肌以下的沟壑若影若线。 他身材伟岸,即使站在水里,也挺拔落拓。 水珠顺着他英俊的面孔往下滴落,还有的像水柱一样顺着脖颈蔓延,淌过胸膛,流入水里…… 温织看傻眼了,一双耳朵通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似乎是……她在梦里构造出来的商鹤行。 只不过这湿身构造,也太刺激眼球了。 而且,这次梦的开场不是激情,是游泳,并且能直接看清楚他的脸! “我现在是应该上来,还是待在水里?”商鹤行打破寂静,问道她。 温织回过神来,立即朝他勾手:“你先上来。” “好。”他应着她,然后朝另一边游过去。 那边才有上岸的台阶,温织眼睁睁看着他游过去,然后一阶一阶迈上阶梯,直到上岸,站在池边。 水像大雨似的从他身上往下流。 他抄起一条毛巾,正要搭在肩上。 这时温织起身,疾步朝他走过去:“等等!” 商鹤行手一顿,眸光看向温织,只见她走过来,十分大胆炽热的地盯着他身体说:“别遮,就这样……” 平台延迟,潇湘那边同步更准,每天都有更新哦,并且会开始逐渐加更 第62章 亲了亲她 温织 这是 温织清楚看到了商鹤行的脸。 并意识到,这是她用虚幻梦境构造出来的商鹤行,是完全脱离现实的存在。 温织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动作慢慢的,带着几分试探。 商鹤行没避开她的手,由她随意触碰,深邃幽黑的双眸紧锁在她身上,良久才问她:“喜欢吗?” 他脸上还有水珠,沾了一些在温织指尖上,她慢慢收回手,将手指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商鹤行幽暗的眸光似着了火。 而她却泼来冷水,回了他一句:“不喜欢。” 商鹤行抻手将她拉入怀里禁锢,提醒她:“是你刚才说别遮,就这样,我以为你喜欢。” 他浑身湿透,她亦是。 而且她身上穿着背心式平角泳衣,姣好的曲线展露无疑,此刻严丝合缝贴着他,经不起一点擦枪走火。 温织也知道自己这样太危险,不敢挣扎,只细声嘟哝:“不让你遮,不代表我喜欢,也就那样吧。” 话音落下。 他抬手攫住她下颌往上抬,迫使她仰起头看他,一字一顿复述她刚才说过的话:“也-就-那-样?” 温织从他炙热的眸中看到了危险信号。 前两次梦中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他的强势与凶悍让她无处可逃,她脸颊泛着热,呼吸急促了几分。 她试图挣开他的手,但都是徒劳。他的力气太大,手劲使出的力道很重,是男人最原始的力量,强劲、凶悍。 她知道倔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小脸一皱,细声细气对他说:“哥哥,我错了,疼……” 商鹤行吃她这套,当真松了手:“是你太娇气。” “男人的力量能跟女人的力量比吗?你就是欺负我。”她得了自由,还不忘控诉他两句,然后转身走开。 商鹤行深暗的眸光停留在温织背影上。 她身材比例足够好,腰是腰,臀是臀,腿是腿,尤其那双腿更是格外匀称笔直,除了被泳衣包裹住的肌肤,露在外面的每一寸都白的发光。 “你可以教我游泳吗?” 前方,温织回过头,目光殷切的看向商鹤行。 商鹤行还是将毛巾搭在了身上,提步朝她走过去:“我不是教练。” 温织说:“但你水性很好。” 商鹤行却问:“只是水性好就可以当你的教练,把命交到我手里,你就不怕么?” 温织摇摇头:“不怕。” 商鹤行侧目:“当真不怕?” 温织不带一丝犹豫:“有你在,就不怕。” 商鹤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饱含的意味,温织隐约看懂了,她潋滟一笑:“……表叔,我觉得你可以教会我的。” 商鹤行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你叫我什么?” 温织学他眯眼,只不过她学出来看着就很可爱:“表叔啊~~你不知道吗?我们是亲戚!” 这是梦里。 在梦里的温织有自己的自主意识,知道在梦里发生什么都跟现实没关系,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只存在于梦里。 简而言之,就算她调戏商鹤行也可以。 只见商鹤行将搭在身上的毛巾取下展开,然后罩在温织头上:“哪门子亲戚?” 温织眼前一片黑,她抻手将罩在头上的毛巾剥开,对他言笑:“我都喊你表叔了,你说是哪门子亲戚?” 接着,她又连着喊了两声:“表叔~表叔~~你教我游泳好吗?” 那尾音潺潺的,怕是再喊几声,能漾起浪来。 商鹤行听得心痒痒,看她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他动作自然的给她擦拭头发:“心还真是大,刚才差点溺水的惊吓,竟转眼就忘了。” 温织扬起明媚的小脸:“逆境展示奇才。” 商鹤行说她:“道理多。” 温织反驳:“你就说我的道理对不对吧。” “对。”商鹤行嘴角噙了笑意,看她的眼神温柔中掺杂了少许宠溺:“你说的都对。” 擦着擦着,他动作慢下来,直到停下。 两人距离极近,她浅浅的呼吸抚过他胸膛,是撩人的心痒,而她不自知。 他低声唤她名字:“温织。” 温织与他对视着,眸中似凝了星粲,亮晶晶的,红唇翕合娇艳,诱人采撷。 他垂视的目光停留在她唇上,喉结微咽,俯身靠近。 温织仰着脖颈后移,明知故意问:“你要干嘛?” 商鹤行眸色浓稠,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要做什么,他直接抬起手绕过她耳后,掌心托住她后脑勺,继而压低头去吻她。 温织惊慌失措用手挡着,他看起来很清醒,却又像失了控,神魂颠倒诱哄她:“手拿开。” 温织正要说不可以。 这时毛巾掉落在地上,一部分盖住了温织的脚尖,在下一秒她后退的时候,脚也踩在了毛巾上,商鹤行剥开她的手,扣住她后脖颈,狠狠吻了下来。 脚下的毛巾被踩的一团糟。 温织湿漉漉的头发散开,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的毛巾上。 这毛巾大概是不能用了。 好半晌过去,商鹤行才松开温织,顺便提醒她:“站稳。” 温织说:“站不稳了。” 他说:“扶着我。” 温织直接栽他怀里,晕乎了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她被亲红的唇瓣弯了弯,突然觉得……其实做这样的梦也不错。 在梦里她可以撕下商鹤行高岭之的面具,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他的每一面都是她在梦里幻想出来的,即使她很不想承认前两次的梦境也是她的幻想。 “下次得经过我的允许才可以。”她倚在他怀里立规矩。 商鹤行没回她,手臂自然地环在她腰上。 “听见了吗?” “没听见就让你消失。” 她叨叨的话多了起来。 商鹤行掐下她的腰:“行了。” 掐腰虽然不疼,但痒痒的,温织缩了缩,对他说:“还以为你没听见。” 话落,温织从他怀里扬起脸,再次提道:“你教我游泳。” 商鹤行不表态。 温织从他怀里退出来:“你不愿意嘛?” 第63章 陪她一起疯 商鹤行目光凝视她,问:“能克服?” “不能。”她理直气壮:“你教我,我会好好学的,我学习能力强。” 商鹤行忽然笑了,温织问他笑什么,他说:“不否认你的学习能力,但在学习游泳这方面,跟你的学习能力牵扯不上关系。” 温织气呼呼地鼓了鼓腮帮子:“少小瞧人。” “没小瞧你。”他伸手,温柔替她捋开湿漉漉的耳发:“既然你都愿意把命交给我,我不会再说什么,遂你愿。” “真的?” “嗯。” 那声‘嗯’的尾音刚落,温织就栽进了泳池里。 伴随着噗通一声,水四溅开。 商鹤行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低咒一声:“疯了。” 随即纵身一跃,跳进泳池里,水面掀起更大的水。 商鹤行将沉入水里的温织捞起来,这次她没有很惊慌,被捞起来后立马变成八爪鱼,自觉攀住他:“你还不是下来跟我一起疯了。” 刚才他说那句‘疯了’,她听见了。 商鹤行抬手托着她的臀,不让她滑入水里:“陪你疯,高兴吗?” “高兴。”她的心情其实远比说出来的高兴还要高兴。 商鹤行问她:“从哪一步开始?” 温织眨了眨眼:“不是你教我游泳吗?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商鹤行低笑,灼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后:“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你领悟了吗。” 温织脸上的小表情看起来很迷茫:“什么?” 她在这方面本来就没经验,所以领悟迟钝,半晌没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 等她思想终于能参透的时候,身体也被参透了。 …… 天也好像黑了。 四面落地的窗外是昳丽的夜景。 梦里的场景真真假假,变幻无穷,温织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穿上浴袍的,商鹤行站在她身后拥着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热气缕缕落在她后脖颈,她缩了缩,也没阻止。 开口时,她嗓子有些哑,转过身抬起手勾住他脖颈:“对了,暂时跟你告个别。” 现实中,她是不会跟商鹤行告别的。 但是梦里可以。 所以梦里说过,就等于现实里说过咯。 “为什么告别?”商鹤行问她。 温织如实告诉他:“我打算去庙里清修一段时间。” 至于原因,她也说了:“躲你。” 商鹤行挑眉:“躲我?” “嗯。” 温织什么话都跟他说:“我想跟你保持距离,离你远点,你这个人,太危险了,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止步在儿女情长上。” 商鹤行认真听她说完后,问道她:“我哪里危险了?” 温织抬手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他们都怕你。” “他们都怕我,是他们,你又不是他们。”商鹤行握住她戳来戳去的手,禁止她四处点火。 温织抽了下手,没抽回来:“谁说我不怕,我也怕你。” 商鹤行摩挲着她白嫩纤细的手指:“没看出来,瞧着你挺胆大。” 温织皱起秀眉啧了声:“你比他本人还像他。” 一声失笑从商鹤行声腔溢出:“我不就是我么?” 这一声笑,差点让温织骨头都酥了。 他的资本太足了,从头到脚,包括头发丝都能令人着迷,温织对梦里的他很上头。 勉强清醒了几分,她板着小脸说:“你是只存在我梦里的人,你才不是他。” 商鹤行也不生气,继续问她:“不是他……那我是替身么?” “也不是……”温织支支吾吾琢磨了半晌后才说:“你们是一个人,但现实中的你我不想交集,这里可以,我甚至愿意把我对你的想法都告诉你。” 商鹤行循循善诱:“什么想法?” 温织咧嘴,笑得灿烂又明媚:“我馋你身子。” 她的话这样直白,挑动着商鹤行的每一根心弦。 他看她的眸光越来越深邃,其中的占有欲似乎变了味道,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所以选择遵从。 于是他问出那句:“那你喜欢我么?” 温织呼吸一滞,在他向她问出这句话的短短一瞬间,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是喜欢的吧? 不然怎么会一再让他出现在她的梦里,还任由他在梦里欺负她呢? 不过这个回答她就没有告诉他了,抿了抿唇角,用沉默来回他。 这时,商鹤行将她抱起往里走。 腾空的失重感让温织紧紧搂着他:“去哪?” 他说:“喝点酒。” 温织一脸懵:“喝酒?” 很快温织就知道了,他口中所说的此喝酒,非彼喝酒。 那酒是往她身上倒的。 疯狂得不行。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直到半梦半醒之际,温织听到男人问她:“去多久?” 温织累成一滩:“半个月……” “半个月也够了。” “什么够了?” 没有回答她的声音,一切归于寂静。 次日,温织起床的时候腰酸背痛,她小脸皱成一团,倒吸了几声气,最后扶着腰去了盥洗室洗漱。 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而且这还只是梦里的经历! 温织甚至不敢想象,梦里的一切要是发生在现实中,照他那样折腾,她恐怕要去半条命…… 光是想想身体都在打寒战。 吃过早饭后,温织去见重婉英,并跟重婉英说了自己要去寺庙住一段时间的想法。 重婉英可怜她:“织织,一年了,该放下就要放下,人得学会往前走。” 温织点头:“我知道。” 然后就不说话了。 重婉英作罢:“随你吧,你想去就去,想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派车来接你,只要我在商家的一天,我就能做主让商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温织说:“夫人,你真好。” 重婉英眼神怜爱:“我看见你就会想到你妈妈,照顾好你,她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温织垂眸,掩住眼底情绪,这一刻她心里在想,真的可以瞑目吗? 赶在中午之前,温织收拾好行李,重婉英派车送她去机场,与孟繁在机场会面。 飞机上,温织准备补个眠。 耳畔传来孟繁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起初她没细听,直到孟繁那句—— “我听我爸说,表叔好像要出公差半个月呢,我以为这么快就调任,我爸说不是,不过具体他也不清楚。” 第64章 手牵手呢 四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临市。 温织自下飞机后一直心不在焉,孟繁瞧出不对劲,殷勤地接过了温织的背包:“我来我来,你当心台阶。” 温织古怪的看了孟繁一眼:“干嘛?” “我看出来了,”孟繁一脸关怀:“你心事重重。” 温织否认:“你看错了。” 孟繁用矫揉造作的语气学温织那句话,温织被逗笑,推搡她:“你别闹。” 几个小时前在飞机上,孟繁絮絮叨叨无意提及一句——商鹤行出公差半个月。 还提到调任什么的。 当时温织脸色就不对味了。 孟繁眼尖,瞧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干嘛这副样子?” 温织的反应没掩饰好,生硬回了句:“没有啊。” 孟繁当时忍住,看破不说破。 这会儿却憋不住了,从机场出来的路上,挥着手哪壶不开提哪壶:“从我说了某句话后你就开始不对劲,你说是不是?你就-说-是不是?” 温织拍开孟繁的手:“你瞎说。” 孟繁咋咋呼呼:“我有没有瞎说,你心里门儿清,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放一万个心,表叔公差不会出这么久,除非是调任,可我爸说了,就算是调任,他也是往高处走,而不是去临市。” 温织想了想,说:“也对。” 孟繁伸手弹了下温织额头:“其实表叔是个事业狂魔,他在权利上的野心很大,对你……” 说到这,孟繁认真思考了一下:“他应该是有点感兴趣那意思。可我认为没有哪个女人能成他的羁绊,我是怕你在他那吃亏,他很优秀,但追着他的脚步会很累,织织,我不希望你这么累,终身围着一个男人转,我希望你以后能找个满眼都是你,只围着你转的男人。” 孟繁从来都只希望温织好。 是更好,是越来越好的那种好。 温织明白孟繁的意思,对她点了下头:“我知道。” 孟繁笑的那叫一个欣慰。 这时有两名保镖朝这边走来,温织先看见,她用眼神示意孟繁看那边,孟繁转过身,就见走来的那两名保镖齐声喊道: “太太,温小姐。” 孟繁滑下鼻梁上的墨镜,仔细盯着两位保镖瞧了瞧:“容怀深安排的?” 两位保镖点头。 孟繁不领情,将墨镜架回鼻梁上,扬起小脸摆出不好相与的态度:“容怀深的人,我不用,自个儿回去吧。” “太太,这不行……”保镖面露为难。 孟繁冷冷道:“容怀深雇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前提是你们走,明晃晃的监视器我不用。” 好听点,两个保镖是来保护她们的。 不好听点,这两货就是容怀深派来监视她行踪的。 “太太,容先生交代了,在临市只要您在外出行,我们俩必须寸步不离跟在您身边,容先生这样做不是监视太太,是为保护太太的人身安全。”其中一位保镖极力向孟繁解释清楚。 可惜孟繁不领情:“保护什么保护,说的那么好听,我死外边他才高兴呢。” 这样白月光就可以登堂入室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保镖没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识相的离开,要么来硬的,强行留下。 可让孟繁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反其道行之,劝说不成,立马把目光投向温织—— “温小姐,您劝劝太太吧。” “太太跟您最要好,您说的话,太太肯定听。” 温织:“……” 旁边的当事人孟繁:“……” 可恶的容怀深,竟然把她跟温织的关系都告诉这俩货了! 最终,这两个保镖如愿留了下来,至于留下的原因倒跟温织没关系,温织是站在孟繁那边的,选择无视保镖的诉求。 是孟繁自己想通的。 上车后,她跟温织吐槽:“容怀深那么强势的狗男人,跟他唱反调会吃亏,万一他亲自杀来临市,我可没精力应付他。” 温织想到那句话:“你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孟繁没反驳,并认同:“有道理。” 容怀深给孟繁包了一座山庄,孟繁一边骂他狗男人,一边夸他真大度,于是当天下午孟繁便带着温织住进了山庄里。 吃完晚饭后,孟繁带温织去逛西子湖。 那两个保镖如影随形跟在后边。 一边走,孟繁一跟温织重温当年游西子湖趣事,看见一棵柳树时,孟繁立即停下来指着那棵柳树对温织说:“就是这棵柳树,我记得当年我跟我爸还在这里拍了一张照。” 温织问:“几岁的时候?” 孟繁想了想:“六七岁左右吧。” 温织夸她:“记性真好。” “那当然了。”孟繁一点不谦虚,指着那棵柳树继续说:“我还记得当时除了跟我爸在柳树这合照了一张,好像还跟尉游在这照了一张。” “那一年你们同游西子湖的人很多吗?”温织只是随意问起。 孟家是商家的旁支,跟尉家是世交,关系算比较亲近。 孟繁认真回忆了下:“那一年游西子湖人确实很多,有尉游他们一家人,还有秦家……哦,还有重婉英,当时重婉英当时也在!” 温织眸色一沉,揣在兜里的指尖倏地攥紧。 孟繁没发现温织的异样,继续说道:“对了,好像还有商荆的三叔。” 温织偏头:“商明述?” “嗯,当时他们还手牵手呢,不过只有我看见了。”孟繁撇撇嘴,一副嗤之以鼻的脸色。 温织怔了怔:“如果你那年七岁,商荆也都六岁了,重婉英怎么会与商明述同游西子湖?还牵着手?确定不是扶一下之类的动作?” “不是扶,我看得可清楚了,商明述牵起重婉英的手亲了呢。”说到这,孟繁竖起手指‘嘘’了声:“其实这是我偷偷看见的,表面上他们还装作不熟呢。” 这事儿孟繁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 只不过年生太久,她都快忘了当时看到的那一幕,如今重游故地,那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缝缝补补重新有了轮廓。 “哦对了,尉游家估计还有照片呢。我记得当时尉游父母拍了一张合照,我在一旁看着,后面的重婉英跟商明述不小心入镜了。”孟繁越回忆,脑海里的画面越清晰。 温织问:“那你家还有那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不过我们拍的那些照片里没有重婉英跟商明述,尉游家的相册里应该有吧,只是这些陈年老照片也没人去翻,估计早就压箱底了。” 感谢星月兒的打赏,今天有点忙,就更一张吧,明天补回来,更三章 第65章 织织别哭 游完西子湖回去后,温织一夜没睡好。 她做了噩梦。 梦里她披头散发置身荒野,放眼四处尽是半人高的草丛,十分凄凉。她跌跌撞撞在草丛中穿梭,然后越走越快,直到她止步在一具女人的尸体面前。 爆鸣的尖叫声划破黑夜幕布。 温织跪了下来,伸出颤抖的手,去将躺在草丛里那具破败不堪的尸体抱起。 她嘴里不停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尸体经过长时间曝尸荒野,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但身上那些死亡前被凌虐过的痕迹,每一片都触目惊心…… 有勒痕、掐痕、烫痕、手骨断裂以九十度弯折。 温织小心翼翼拨开尸体脸上的杂草和污垢,泣不成声。 “妈妈,我是织织……我是织织……” “妈妈,我是织织呐……”声音几乎低得快消失。 接下来有好长几分钟,温织再没能发出声音。 她的喉咙像被扼住了。 过了许久许久等她再开口时,嗓子像哑了一样,只见唇动,未听声音。 “妈妈别怕,织织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而悲恸中的人,使不上半点力气。 温织执拗地抱着女人尸体,怎么也起不来身,最后竟是连自己也倒下了。 等她再睁眼,发现自己身处灵堂,耳边是悲恸的哀乐,白色菊簇拥着温引溪的黑白遗照立在正中间,周围摆放着数不清有多少的圈,整个灵堂是一片暗淡绝望的灰白色…… 一道斜着的影子自后方出现,脚步声时而平稳,时而虚浮,温织回过头,看见穆延舟苍白的脸。 她下意识喊了声:“爸爸。” 穆延舟抬眼,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目若朗星,鼻如玉柱,骨相贵气。不惑岁月在他脸上历经一番沉淀并未留下明显痕迹,将比曾经那般张扬肆意,如今更显稳重。 此刻他一袭黑色风衣,苍白的脸像失了血色,神色间透着几分殃殃病态。 “织织。”穆延舟唤她过去。 他神情是温柔的,看温织的眼神有着身为父亲的慈爱。 温织一步一步朝穆延舟走过去。 穆延舟轻轻抬起手,掌心摊开,温织吸了吸鼻子,扑进穆延舟怀里泣不成声:“爸爸。” 穆延舟掌心覆在温织后脑勺,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织织别哭。” 温织的眼泪浸湿了穆延舟的衣襟,她再开口时,嗓子沙得快没了声:“我晚了一步,晚了一步……” 即使一切都摆在了眼前,温织还是无法接受温引溪已经死亡的事实。 她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妈妈还在,妈妈没有出事。 可是无论多少次睁眼,灵堂前的那张黑白照片都是那样的刺眼。 头顶落下穆延舟的沉稳的声音:“织织,别自责。” “不……”温织无法说服自己不自责。 她哭了很久很久,最后穆延舟叫来下属展丰将她带走,她不愿意走,哭着说:“爸爸,妈妈她是被虐待致死的,妈妈她是被虐待致死的……” 温织无法接受的是,法医给出的鉴定报告——溺亡。 “不是溺亡!爸爸,妈妈她不是溺亡,不是溺亡,重新验,一定要重新验,爸爸——” 第66章 一直哭一直哭 穆延舟回过身,他的脸色如同覆了一层冰霜,掷地有声的话告诉她:“不用再验,这个结果,我认了。” 温织只觉当头一棒。 那一刻,她看穆延舟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展丰将她拉走,这次她没有再挣扎反抗,任由展丰拽着她。一步步远离时,她一双眼睛通红,其中夹杂着不敢置信以及……绝望。 “爸爸……” 被拉着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她依然抱了几分希冀。 她等来的,却是穆延舟交代给展丰的话:“出殡前,别让她再出现。” “不!不,不可以,不不不……”温织摇头,疯了一样挣脱掉展丰的手。 展丰死死拽住温织,不让她再踏进灵堂:“大小姐,节哀。” “放开我,我要陪着我妈妈,放开——” “大小姐,冒犯了。” 话音落下,展丰手起手落,温织倒在了他怀里,他利落地将温织横抱起。 意识消弭前,温织听见了一声比一声重的咳嗽声,咳得就像快喘不过气来,折弯了腰,五脏六腑都碎了一样。 …… 温引溪出殡那天,温织被关了起来,无论她在房间里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给她开门。 她开始自残,用手抓墙,用头撞墙,用尖锐的东西砸自己,抓伤自己……所有能想到用来伤害自己的事情,她都做了一遍。 展丰晚来了一步,看到温织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时,当时就被吓得腿软给跪下了。 梦里的场景不停变换。 温织被救,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她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脸色如纸一样苍白,那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不凸显。 她肉眼可见消瘦的不成人形。 姆妈哄她吃饭,她说要见穆延舟,姆妈说:“先生出门了。” 温织不肯吃饭,偏要见穆延舟才肯吃,姆妈问她:“你有什么话要跟先生说,我帮你转达,你要好好吃饭,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得养很久很久才能好。” 温织那双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此时显得格外空洞,她对姆妈说:“我要见穆延舟,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姆妈吓得手一颤,那碗粥差点翻了,随后摇摇头说:“先生最近不回来了,他要准备婚礼。” 闻言,温织撑着瘦弱的身体起身,苍白的脸下是更苍白的声音:“他要……跟……谁……结婚?” 姆妈一双眼睛变得浑浊:“你小姨。” 眼泪从温织空洞的双眼里掉落。 ‘吧嗒’一颗,落在姆妈的手背上,姆妈也哭了。 姆妈边哭边劝慰,温织怅然倒回床上,她脸上写满了绝望,可她却在笑,笑得十分苍凉:“呵呵呵……呵呵,呵呵……” 姆妈心疼得无以复加。 之后温织开始不吃不喝,这已经不算是抗议,因为医生说她毫无求生意识,正在自我厌弃的阶段中,只会一天比一天憔悴。 直到那天。 穆延舟终于来看了她。 只不过温织不再喊他爸爸,她只将伸手能拿到的所有东西抄起砸向他,看他的眼里充满了恨意。 就连八岁那年,穆延舟买给她最喜欢的狐狸布偶,也被她撕烂,连着胳膊腿一并砸向他。 一地狼藉。 她也摔在了地上。 姆妈吓坏了,赶紧来扶她,温织倔强推开姆妈,仰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穆延舟:“你还来干什么?” 穆延舟蹲下身,捡起那个被用力撕碎的狐狸布偶,他的手指骨节泛着苍白,轻声问:“织织不喜欢这只狐狸了吗?” 温织又哭又笑,像被逼疯了一样,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一声声质问穆延舟:“妈妈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迎新欢,你为什么要背叛妈妈?你不是很爱很爱她吗?” 穆延舟沉默不言。 温织抬手指着他,声嘶力竭:“就算你跟那些男人一样见异思迁,有了别人的女人,难道你连伪装都做不到吗?妈妈她尸骨未寒啊,妈妈她尸骨未寒啊……” 最重要的那句话,她说了好几遍。 希望能唤醒一点穆延舟的良知。 可惜他没有良知了。 穆延舟一脸平静教导她:“织织,人不能一味地活在过去,余生还很长,总要开始新的生活,早晚而已。” 温织呛然,慢慢垂下了脑袋:“原来妈妈跟你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可以是梦幻泡影。” 一句‘早晚而已’,就能轻飘淡然一笔带过。 温织就像失去生机的一朵,骤然凋零。 穆延舟将温织抱起放回床上,给她掖了掖被子说:“去了外面,慢慢把身体养好。” 温织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原来穆延舟怕她闹婚礼,要将她送走,走得远远的,不再打搅他的新生活。 至于把她送到哪里,温织不知道,只记得她是被穆延舟身边的新下属抱上车的,她问了句:“展丰呢?” 那名下属摇头说不知。 送行她的姆妈悄悄告诉她:“展丰那天没看住你,受了罚,被解雇了。” 温织知道那天是哪天,她妈妈出殡那天,她在屋里自残,展丰赶紧来的时候,看到奄奄一息的她,吓得腿软跪了下来。 可是展丰跟在穆延舟身边多年,因为没看住她就被解雇,温织怎么也想不明白。 反正自那之后,展丰就消失了。 除了姆妈,没有人来送温织,温织也没渴望过谁来送她,亦没渴望谁能留她。车越来越远,她闭上眼睛满脸绝望,这时她隐约听见了咳嗽声,刹那间便睁开眼转过头。 温家别墅外的台阶下,穆延舟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他咳嗽不停,咳的喘不过气来,身边有人扶着他。可他还是不停咳嗽,咳弯了腰。 从小到大温织的记忆里,穆延舟的身躯犹如苍松,那么挺拔,那么高。 这一刻,那苍松犹如被硬生生折断。 梦境变得越来越模糊。 温织也醒了。 泪湿了一枕头。 孟繁昨晚和温织同睡一张床,醒来后她没有走,趴在床边守了很久。见温织终于醒来,孟繁也松了口气,趴在温织身上虚虚抱着她:“你做噩梦了是不是?你一直哭一直哭,枕头都打湿了。” 第67章 商鹤行出现在她面前 温织睫毛还是湿湿的,枕头被眼泪打湿了一片,她自己毫无察觉,抬手轻轻覆在孟繁背上:“孟繁,我又梦见妈妈了。” 孟繁没吭声。 她猜也是。 能让温织在梦里哭得这么悲伤,不是梦见她妈妈,就是梦见她爸爸。 早饭后,温织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宽松的禅式长衣长裤。孟繁是特爱穿裙子的人,但因为去寺庙不能穿裙子,近期只能割舍爱好,尽量挑了几套好看的衣服裤子。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净慈寺。 两人先礼佛。 随后在执事僧的引路下,一前一后进了客堂。 交谈完已接近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后,名册上分别留下了温织和孟繁的名字。 两人各自捐了十万香火钱。 僧人询问温织:“两位施主住几日?” 孟繁以为温织会脱口而出半个月,谁料温织竟是沉默了一瞬。 僧人双手合掌,目光看着温织:“施主为何所困?” 温织想了想说:“情。” 孟繁在旁挑眉。 僧人说:“情为亲人,为友人,为爱人,为子女,心中明了即可。另外,三天为戒、定、慧,六天为脱离六道轮回,七天是佛七,净修七天。” 温织听完后问:“住一个月是修行吗?” 孟繁再度挑眉?what?一个月??? 僧人微笑:“修行,既是修心,施主遵循本意就好。” 最后温织决定修行半月。 僧人带两人去了住宿的寮房,途中遇见一个扫地小沙弥,孟繁说了句:“这小沙弥看起来软萌软萌的,真想捏捏他的脸蛋子。” 话音刚落。 小沙弥的声音传来:“女施主,请自重。” 孟繁:“……” 到了寮房外的院子,僧人递给温织一本净慈寺作息制度,又交代了几句话后才离开。 孟繁从温织手里拿过那本净慈寺作息制度翻开:“不要踩踏殿堂门槛,不要吸烟,不要大声喧哗……哇这么多不要,还有吃饭也好多规矩,不能多打,不许剩饭,还自己刷碗擦桌子打扫干净,早晚还有起来扫院子,我的天,在这里完全得靠自己。” 孟繁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没吃过苦,念这些制度的时候,眉头紧锁的折痕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温织倒是很淡然,她将行李放在柜子旁:“寺庙不比外面,你不习惯的话可以提前离开,能不用顾忌我。” 这回孟繁没敢说信誓旦旦的话:“这才 寺庙的三餐以素食为主。 修行三天的三要素,戒、定、慧,孟繁一样也没做到,笑嘻嘻地来,苦哈哈的溜了。 “织织,你我不回白市,我还待在临市原先住的山庄,你好好修行,我改天来看你。”撂下这话,孟繁火急火燎走了。 温织哭笑不得。 她知道,孟繁今晚肯定少不了一顿大餐,来补回这些天的清汤寡水。 送走孟繁回来,温织路过院子时,扫地的小沙弥对她说话:“她本就不需要修行,真正修行的只有女施主你。” 温织停下脚步,她微微弯腰浅笑着问道:“请问小师父的法号是?” “空慈。” 温织记下了,正要转身离开,身后空慈的声音传来:“女施主,你心里生了魔障。” 温织身形一顿,她侧过身。 空慈将扫帚放在地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切勿生出恶念。” 温织脸上没了笑意,她问空慈:“小师父,难道我不像好人吗?” 空慈说:“女施主不像。” 温织抿唇。 空慈又说:“女施主本就是好人。” 温织眼里浮现些许怔然,空慈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她:“女施主身上没有恶,却提前来净慈寺洗涤,是为往后作恶而不心生愧疚吗?” 温织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她问:“你猜的吗?” 空慈回答她:“佛度众生,不以己度人。” 温织呛笑:“我不作恶,可有人十恶不赦。” 空慈合十的双手分开,他弯腰捡起扫帚,转身继续扫地,边扫边说了一句话:“害人害己,天道轮回。” 空慈这话不是说温织,是在提醒她。 而后温织默默回了寮房。 执事僧站在院子里,另外还有两名僧人在收拾孟繁住过的房间。 这房间和温织的房间是对门,每天早上温织和孟繁开门就能望见对方。 执事僧对温织双手合十,温织做了同样的手势,解释道:“我方才送她离开,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 执事僧告诉她:“另有香客住进来,住持在客堂接见,怕赶不及,我这才让他们赶快收拾好寮房。” 温织讶异:“这么快又有人住进来了吗?” 执事僧点头。 收拾好寮房,执事僧跟那两名僧人离开,温织望着对面的房门,心想孟繁才走,就有香客住进来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不过温织也没那么好奇,先回了屋,关上房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对门传来走动的脚步声,温织听见住持在说话,客客气气的,这位香客似乎挺有面子,或者捐赠的香火钱比较多? 几句简短的交谈后,便彻底没了声音。 温织打开房门,外头没人,对面的房门也是关着的,还是没能看见对门的香客。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晌午,快开饭了。 温织换了身禅服,去敲对面的门,里面没有声音,温织耐心又敲了两次,可依然没人应。 “奇怪。” 温织是好心叫对门去吃午饭,怕对门的人饿了找不到吃饭的地方,没人应她,她只好作罢。 今天的素菜她很喜欢,多吃了些,有些撑,回来后她怕积食,就拿起扫帚去扫空慈给她留的前院。 此时正烈日当头,热意笼罩,温织撸起袖子,认认真真干活。 扫着扫着,有香客从她面前过路。 温织收起扫帚,侧身给香客让路,而香客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温织抬起头,看清楚面前的香客后,蓦然一滞。 第68章 难免多想 “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商鹤行立于温织对面,他身着浅灰色缎面衬衣,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看她时,浓稠的眸色浮了几缕很浅的笑意。 温织怔怔看他,表情显然是懵了,手里的扫帚也随之落地。 她愣着没去捡。 还是商鹤行弯腰替她捡起来,并问起她:“怎么在这扫地?” 温织终于回过神,忽然连名带姓叫了他一声:“商鹤行?” 商鹤行问她:“才认出来?” 温织讪笑:“刚才只是觉得太意外了,没想到会在净慈寺见到商先生。” 临市距离白市一千两百多公里,她确实想不到,会在这遥远的净慈寺见到商鹤行。 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特别不真实。 她立即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扫帚:“商先生怎么会突然来净慈寺?” 商鹤行将扫帚归还她,轻描淡写回了句:“同僚提起净慈寺很灵,我来上香许愿。” “商先生信佛?”她问。 “信。”他回。 净慈寺的确很灵,温织也没有过多怀疑他的来意。 只是问他:“商先生是今天来的吗?” 商鹤行应声:“嗯。” “一个人?”她又问。 商鹤行以玩笑的口吻回她:“你看我像半个人吗?” 温织说:“平时都见陈助在商先生身边,今天没见他,所以多问了句。” 商鹤行言简意赅:“私人行程,非公干。” 言下之意,这趟净慈寺之行,是商鹤行的个人决定,没有告诉身边任何人。 只是太过于巧合,温织难免多想。 她左右看了看,不见僧人与香客路过,此处只有她与商鹤行,仿佛他就是特意来此处寻她。 可那些话温织实在问不出口,不管是否她所想的那样,一旦问出口,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大概就要捅破了。 何必呢,他不言明,她傻点就傻点,于是她将这些话压了下去,换个问题问他:“商先生现在是迷路了吗?” “迷路?……也算是吧。”他这样回答她。 温织不信也得信,于是将扫帚放在一旁,手在禅服上随便擦了擦,略殷勤道:“商先生现在是要去佛殿还是客堂?我对这里熟悉,可以给你带路。” 净慈寺后面很大,香客迷路是常有的事,空慈经常在这一片走动扫地,时不时给香客带路。 今天空慈不在,温织就接手了他的活儿。 却没想到,她给带路的 她已做好带他去客堂或佛殿的准备,却听商鹤行说:“温织,我还未吃午饭。” 温织诧异看向他:“商先生在找斋堂?” 商鹤行略微颔首:“劳烦。” “我吃过后就忘了现在正是过斋时间,就忽略了没问你吃没吃,你这边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斋堂。”温织主动给他带路,但态度却疏离又客套。 商鹤行怎会看不出来。 他不动声色,跟在她身后。 到了斋堂。 有僧人与香客同坐一桌,旁边还有空桌,温织问商鹤行吃饭还是吃面,商鹤行说:“你帮我安排即可。” 斋饭都是素,没什么可挑可选,温织就给商鹤行点了一份打卤面。 第69章 不正当关系 “那些菜我怕你吃不习惯。”她特意解释了下。 商鹤行说:“你安排的,都好。” 温织想着商鹤行身份矜贵,在他入坐之前,特意拿纸巾擦了擦木凳。他看在眼里,拂手拦停了她:“出门在外,不讲究这些。” 温织又问:“那你喝水吗?水壶在斋堂外面,公共的,我去接。” 她如此殷勤,言语间又十分疏离客套,把两人距离越拉越远。 商鹤行凝视她片刻,半晌才说:“劳烦了。” “小事。” 温织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热水进来,她故意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等她进来的时候,打卤面已经摆在了商鹤行面前。 他未动筷,抬眸看她:“排队了?” 温织反应明显愣了一下,正色回答他:“嗯,今天香客多,排了一会。” 商鹤行却忽然说:“我方才出来,见你蹲在水壶旁,想必是有心事?” 温织:“……”原来被他抓了个现行。 商鹤行抬眸,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轮廓:“不介意的话,将你的心事与我说说,如何?” 温织:“……不了吧。”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商鹤行的脸色看起来像是生气了,他在气什么?气她的客套疏离?还是气她在外面磨蹭? 她疑惑,但没问。 因为问出来不合适。 “不瞒商先生,我是有一些心事,不过既然是心事,自然只想藏在心里。”温织言笑晏晏,跟个没事人一样,“而且我习惯自我消化,不用谁替我排忧解难,就不与商先生说了。” 说完,她将手里的热水放在他手边,转身离开斋堂。 商鹤行低头看着面前这碗打卤面,没胃口,但还是将就吃了。 …… 温织继续回去扫院子,空慈不在的时候,她得把活儿做完,不然空慈会很忙。 不料回来就见空慈站在她丢下的扫帚旁边等她:“你回来了。” 温织立即说:“不是我偷懒,我给香客带路去斋堂。” “我知道,我有看见。”空慈又问道:“你与那位香客认识?” 温织不假思索摇头:“不认识。” 空慈双手合十:“女施主,以实待人,非惟益人,益已尤人。” 温织撇开脸:“听不懂。” 空慈盯着温织看了好片刻,一本正经认真说:“你看起来不像文盲,难不成我看错了。” 温织:“……”! 不得不说,空慈天生是入佛门的料,会看面相,领悟参透都很厉害,好像不管什么他都能一眼看透彻。 就连此刻她想什么,空慈也看出来了,板着一张小脸告诉她:“慧觉法师说我年纪小,未沾世俗与红尘,能直面人心,观旁骛,透彻是非与对错。” 温织听的一愣一愣的。 空慈还说:“我还看出来你们关系不正当。” “……”温织淡定纠正过来:“是不正常。” 什么不正当!?? 空慈认真想了一下说:“对,是不正常。” 温织:“跟他关系很正常,你小小年纪别乱猜,多吃点斋饭长个子最重要。” 空慈将扫帚扔给温织,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从温织面前走过:“院外的台阶也归你扫。” 温织杵着扫帚:“你生气了?” 空慈告诫:“女施主,直面自己的内心,也要管住自己的嘴,祸从口出。” 温织一脸苦兮兮:“院外的台阶有多少?” 空慈:“自己数。” 温织:“……” 接下来温织边扫台阶,边认真数了数,有五十三阶,扫完下来她腰酸背痛,累得够呛。 回到寮房外的院子,温织边走边揉肩,这时她忽然止步,揉肩的手也停了下来。 院子里有一处专为香客设立的石桌,旁边摆了两张木椅。 而此刻,本该吃完斋饭早已离开寺庙的商鹤行,却坐在石桌旁的木椅上,桌上放着一壶清茶两杯盖碗,茶香怡人。他独自静坐,垂眸翻看着不知从寺庙何处寻来的一本《圆觉经》,一言不发,神色专注,周身贵气难掩。 温织走过来:“商先生怎么在寮房?” 商鹤行没答,而是伸手示意她:“坐。” 温织迟疑了几秒后还没坐,商鹤行知道她心情复杂,介入话题前先问她:“茶喝得习惯吗?” 温织点头。 商鹤行腾出一只手执起那壶清茶,给温织倒了一杯,推置她面前说:“辛苦了。” “什么?”她不解。 商鹤行问他:“空慈小师父让你去扫前院的台阶,五十三阶,还不够辛苦么?” 温织哑然,这他都知道?! “这茶不浓。”他示意她喝茶。 但温织没喝,而是先向他问清楚:“你是来见我吗?” 商鹤行轻抬下颌,朝着她身后的方向微扬,温织回过头,她身后方向正是孟繁住过的寮房。 今天孟繁离开后,执事僧立即来派人收拾好那间,是给另一位香客准备的。 温织不迟钝,瞬间就明白了,只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商先生是对面寮房的香客?” 商鹤行凝视她:“介意么?” 温织汲气:“寮房不是我的私人住处,我没什么好介意的。” 只不过她不明白,手撑在石桌上,俯身问他:“商先生不是出公差吗,为什么突然来住寺庙?” 商鹤行眉眼凝笑:“你知道我出公差?” 温织实话说:“本来不知道,偶然听孟繁提起。” 商鹤行:“她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眼见话题又要转移,温织再次问道他:“商先生为什么会来寺庙?” “不信我上香许愿?”他问。 “不信。”温织摇头,十分实诚。 商鹤行凝视温织的眉眼,语气柔和:“那你不妨大胆猜猜看,我为什么来这里。” 温织心跳如鼓,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我猜不……”到。 “为你。”他突然说道。 不遮不掩,坦白得让温织心悸。 商鹤行看着温织的反应,淡声问她:“吓到了?” 温织站直,脸色恢复如常:“在寺庙里,商先生还是不要随便开玩笑为好。” “这不是什么玩笑。”商鹤行将那本一直未离手的《圆觉经》放在石桌上,“你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外面说。” 温织赫然一怔。 他朝她伸手,眉眼间仿佛覆了一层蛊惑,一字一句问她:“跟我去外面吗?” 感谢星玥兒的打赏,谢谢宝子支持 第70章 有情 “不去。” 温织才不去呢,她抬手揉着后腰,转身刻意回避他的话:“扫完五十三阶台阶好累,我要去休息了。” 商鹤行拉住她手腕:“等等。” 温织低头看着腕上的手:“商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 商鹤行提醒她:“茶还没喝,快凉了。” “茶我不喝了,还有……”她暗戳戳抽手,“商先生,你抓得我好疼。” 商鹤行骨节松开几分,但掌心却往上移了几寸,改为扼住她小手臂,温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鹤行拽着坐了下来。 温织有些气恼:“商先生你……诶……不行不行……” 话没说完,突然变了味。 只见商鹤行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扶在她腰上,然后用指腹替她揉按后腰:“是这里么?帮你揉揉。” 她绷着小脸,以别扭的姿势躲开他手。 见她动得厉害,他提醒她一声:“一直动来动去,容易按错地方,碰到不该碰的位置。” 温织身体一僵,立马就不动了,小声对他说:“你别这样。” “哪样?”他平静反问。 他看她的眼神无波无澜,掀不起一丝杂念,好似在做一件疏松自然的事,连他手都是那么端方君子,没有移到任何逾矩的位置。 温织没再挣扎,只说:“你力气有点重。” 他指腹的劲儿轻了些,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不合适了,你说一声。” 温织应:“好。” 商鹤行的手法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按得温织又痒又舒服,但也在更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腰酸背疼。 五十三阶台阶,扫了很久很久,腰都弯得快直不起来。 “好些了?”他看见她眉眼舒展开。 温织手无意搭在他手臂上:“已经好多了,没那么酸疼……谢谢。” 商鹤行收回手,活动着手腕说:“你是来静心的,不是来做苦力,下次再给你安排这么多活,可以拒绝。” “我知道。”温织坦白跟他说:“但我不想拒绝,最近晚上不好睡觉,多做点活,累了就容易入睡。” “在这睡不好?”他问她。 “新地方就会这样,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今天才 商鹤行看见她眼下有浅淡的乌青,往后靠了些说:“何必呢。” “什么?”她没听懂他那三个字。 他浅笑说没什么,手腕活动了一下后,平放在石桌上,温织一直盯着他手腕,问了句:“是不是手腕酸了?” “无碍。”他轻描淡写。 温织犹犹豫豫说了句:“商先生,你对我很好。” 商鹤行却问她:“你觉得我为什么对你好?” 温织一噎,心中后悔说那句话,他这一句轻飘飘的反问,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期期艾艾回不出一句话,商鹤行眼尾浮现笑纹,提醒她:“进去躺会儿。” 温织早想进去躺着休息,但现在腰酸背痛已经在他手下缓解,她倒是不着急回屋。 四下无人,她看了他好半晌,思考再三,伸手去拿桌上那杯茶。 商鹤行阻止了她:“凉了,别喝。” 温织哦了声,起身回屋。 天气热,寮房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小电风扇。温织按了电风扇开关,声音嗡嗡嗡的,吵得人脑瓜疼。 她躺上床,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商鹤行的脸,不知不觉手放在了腰上,是他按过的那个位置。 她的腰是舒服了,可他给她揉了那么久,手肯定很酸。他身居高位,一向都是别人讨好服侍他,今天却纡尊降贵给她揉腰,到底谁的心在悄悄悸动…… 这一觉温织不小心睡过了头。 是外面的敲门声将她叫醒。 温织愣了片刻抬头看窗外,天色雾蒙蒙的,像晚上又像清晨,她睡迷糊了,有些分不清,先下床趿着拖鞋去开门。 “商先生?” 温织揉了揉眼睛喊道。 寮房屋檐的灯光,映在商鹤行身上,他神情温和看着她:“收拾一下,去吃饭。” 温织看了看他身后,迷糊问:“吃早饭?” 商鹤行忍俊不禁:“不仅睡过头,还睡迷糊了?” 温织眨了眨杏眼:“现在几点了?” “十九点三十四。”他告诉她。 温织抬手轻拍脑门心:“天!我居然睡到现在!” 再晚点醒来,晚斋时间都快过了。 她随便收拾了下,跟着商鹤行去了斋堂。 斋堂现在没几个人,因为大部分僧人已经吃完去参禅诵经。温织来的时候空慈还没走,他正喝完一碗青菜汤,抬头见温织来了,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温织囧:“睡过头了。” 空慈目光越过温织,看向她身后的商鹤行,他什么也没问,揭开手边的碗:“给你留了菜,是你一个人的分量,你们两个人的话,只能将就吃。” 温织立马说:“我吃得少,够了。” 说完她看了商鹤行一眼。 商鹤行很随性,出门在外一点没架子,他去打了两份饭,在空慈对面坐下,旁边是给温织留的位置。 温织坐下刚拿起筷子,就听到对面空慈问她:“女施主与他什么关系?” 温织拿筷子的动作一滞,她扭头看了看商鹤行,他没什么反应,泰然自若,她又看向对面空慈,立即清了清嗓子说:“他是我远房亲戚。” 说完,温织伸筷子夹菜。 一块豆腐,水煮的,没什么味儿。 对面空慈皱起眉头,很疑惑的语气:“亲戚?” 温织边吃边点头:“对啊。” 空慈说:“可你亲戚看你的眼神,从出家人的角度来看,有点问题。” 温织问:“什么问题?” 空慈一本正经回答:“我不是很懂,但我认为很像后院梧桐树下鸟笼里,那只雄鸟看雌鸟的眼神。” “咳——”温织被菜呛到了。 神特么雄鸟看雌鸟的眼神…… 这形容也是没谁了。 商鹤行并不介意空慈刚才的形容,他自然抬手给温织拍后背:“慢点吃。” 空慈说:“现在更像了。” “咳咳咳——”温织也咳的更凶了,她一边咳,一边挡开商鹤行的手。 第71章 透露行程 隐约间,她听到商鹤行对空慈说:“小师父,劳烦倒杯水。” 空慈起身去倒水。 一个来回也就半分钟都不到,空慈将水递到温织面前,商鹤行说了声:“谢谢小师父。” 空慈一副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 温织已经不咳了,脸却埋在了桌上不肯抬头,空慈看了半晌问:“女施主,你还好吗?” 温织倏地抬起头:“我没事。” 商鹤行唇角噙了笑意,没作声。 这时空慈说:“刚才你一直咳,你亲戚很照顾你。” 温织抿紧了唇,略撇开脸,默默重新拿起碗筷。 空慈又提了句:“女施主,你初来那天,我正好在客堂外,听见知客师父问你为何所困。” 温织又放下碗筷:“小师父,你怎么听墙角!” 商鹤行侧目看她。 温织稳住心态,尽量不慌。 空慈老神在在:“听墙角是故意为之,我当时正好在客堂外扫地,是恰巧听见你说——为情所困,所以不算听墙角。” 温织:“……” 商鹤行垂眸敛笑。 “好了空慈小师父,你别再说了!”温织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商鹤行的脸。 只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一条缝,她好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那我还是不说了吧。”空慈能看透的很多本质上的事,唯独这次他有些看不懂,可能他还得再参禅诵经,仔细领悟一番。 于是他拿起手持,指腹捻了捻:“阿弥陀佛。” 他转身离开。 随着空慈一走,温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但她依然不敢看商鹤行的脸,默默低头吃饭。 “温织。” 商鹤行叫她名字。 温织闭了闭眼,随后停下筷子,偏头对他说:“其实空慈他胡……”说八道。 剩余的话噎了回去。 只见商鹤行夹来一筷豆腐放她碗里说:“吃菜。” 温织微愣住。 他又给她夹了一筷:“豆腐味淡,你吃得习惯吗?” 温织恍恍惚惚回:“习惯。” 他嗯了声,便没再说什么。 温织却迷糊了。 晚斋后,温织与商鹤行一起回寮房,路上两人似乎没什么话可聊,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中途有一位僧人路过,两人并行恰好挡了中间的路,温织起先没注意到,是商鹤行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让出路。 僧人双手合十,朝商鹤行略颔首,随后扬长离去。 温织闻到了淡淡的檀香,这檀香里似乎还混着更淡的冷杉气,很熟悉。待她回过神,发现自己靠在商鹤行怀里,只差脸贴上去了。 商鹤行退后半步:“好了。” 温织怔怔看他片刻,突然问道:“商先生在净慈寺住多久?” 商鹤行侧身走在前面,回她:“看心情。” 温织小步追上他,欠欠儿的问了句:“那我可以透露你的行程吗?” 商鹤行挽唇:“你想透露给谁?” 温织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透露给孟繁。” 商鹤行问:“你是希望她再来寺里?” “她才不敢来。”温织说:“因为她怕你。” 商鹤行脚下一顿,侧目看她:“那你呢?” 这话他之前就问过。 他还说——你似乎很怕我。 其实吧,温织也没有那么的怕他,他又不是什么黑势力,旁人怕他更多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手中的权势,怕他但更多是敬畏他。 越是站在高处的人,越高不可攀,自然形成的距离和阶级,不得不望而生畏。 温织潋滟一笑,在商鹤行注视的目光下,坦言回答他:“不怕。” 随后她转身,先一步走在他前面。 商鹤行走在后面,眼看着她走出远远一段路,忽然又回过头,然后挥了挥手对他说:“商先生,你早点歇息。” “好。”他应道。 温织先回了寮房。 今天下午睡了很久,她以为晚上又会失眠,就给孟繁煲电话粥。 捱到十点竟然有了困意,她结束与孟繁的通话,翻身睡觉。 然而这一晚,她竟又在梦里见到了商鹤行。 第72章 还有一颗痣,你要看吗? 温织倏地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光线昏暗的地方。 周围光线有些暗。 她低头,发现自己身着一袭黑裙,脚上是一双红底黑面高跟鞋。 哐啷、哐啷、 尽头传来声音。 由于光线昏暗,温织看不清楚尽头是什么。 她踩着高跟鞋,避开脚下的散乱,一步一步朝着尽头走去。 哒、哒、哒、哒…… 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十分刺耳。 慢慢走近了,温织看见眼前横着一缕空雕门。 她伸手将门推开。 通风口照进来的光映在她脸上。 很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眼睛,耳边是铁链挪动放大的声音,尤其刺耳。 缓了片刻,温织才慢慢拿开手,视野变得开阔。 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整个人瞬间呆滞!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法式床,两条链分别锢在床前后两端,她目光沿着往旁边移,是一张椅子。 而此刻商鹤行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他上身穿着白衬衣,袖口挽起半截,垂着身后的手臂上泛着淡青色脉络。 乌黑的头发遮住他脸庞,低沉,颓靡,整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温织忽然发现,自从她潜意识接受能梦见商鹤行开始,梦境将不再以固定的方式出现。只要她敢想,梦境就能随着她的思想变换出各种场景。 几乎是千变万化。 而且,梦境似乎倒映着做梦人的内心。 多年前,她 他看起来那么年轻,气场却沉稳,肃穆,威严,一眼便足以令人生畏。 她跟着父亲坐在台下,在那样庄重的场合,她脑海里却冒出别样的想法…… “商鹤行?” 温织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商鹤行正垂着头,他早听见了她进来的声音,故意沉默着一言不发。此时听见她叫他,他默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颓靡在他身上显不出半分狼狈,依然矜贵。 他屈了屈腿,背往后靠着,铁链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看了她半晌才说: “你来了。” 温织装模作样稳住,但一开口语气就变得很俏皮:“喜欢我给你的布置吗?” 商鹤行摇头。 他甚至还很淡定的跟她说了不喜欢的原因:“我认为,反过来应该会更好。” 哼! “你想得美。”温织抬脚,高跟鞋踩在椅子中间。 商鹤行眸光深谙。 此时的她,与白天反差极大,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像高高在上的女王。 片刻后,商鹤行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脚踝上:“你想如何?” 温织笑得格外张扬:“你现在应该叫我女王大人!” 商鹤行:“女王大人。” 温织笑了。 此时得意忘形的她,并没有看到商鹤行身后的手已经脱离了禁锢,他配合着她的一切所为,任她嬉闹,眼里隐着掌控一切的笑意。 温织看着他的脖子问:“我现在该做点什么呢?” 商鹤行:“主导权一直在你手上。” 温织对他这副态度不满,撇开脸:“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不稀罕。” 商鹤行问她:“都还没看,就怎么不知道不好看?” 温织突然想起 商鹤行眼神示意她:“这里还有一颗痣,你要看吗?” 温织:“……” 他将她呆滞的反应尽收眼底,低声发笑:“怎么,不敢再看?” “这有什么敢!”温织经不起他激,用短鞭手把直接撩起他衣衫。 他一贯养尊处优,肤色偏藕白,视线从上往下,那沟壑分明映入眼帘,这对温织来说,无疑是视觉冲击。 刚才还的信誓旦旦的样子,此刻已经红了耳朵。 商鹤行悄无声息活动了一下身后的手腕,故意问她:“怎么不看了?” 温织深呼吸,撇撇嘴说:“也就那样吧。” 商鹤行笑:“也就那样么?那你耳朵怎么还红了?” 温织:“……” 被看穿心思,她有些气急败坏,鞭子挥到他面前,凶巴巴的问:“ 商鹤行扬着脖颈:“让我选?” “嗯,我对你好吧?”她点头,一脸坏笑。 第73章 抽她! 说完,温织又扯了扯皮鞭,发出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故意吓唬他:“这鞭子,你别看它小,抽起人来一定特疼。” 商鹤行点头:“确实。” “怕了吧?”她问。 “有点。”他一本正经说。 温织完全没有看出他很怕的样子,估计是泰山崩于眼前,他也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她挥手小皮鞭,目光往下移,定格在某一处。 “那就这里吧。”她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商鹤行丝毫不慌,十分淡定开口:“你考虑清楚。” 温织反问:“为什么是我考虑清楚?”她还好心提醒他:“现在被动的是你。” 商鹤行却说:“不是你用么?” 这句话温织只听了一遍就反应过来,她耳朵红透了,用力抿了抿唇,腮帮子也气鼓鼓的,一字一句说:“我不用!” 说完,她一鞭子挥下来。 ‘啪’的一声。 很清脆,很响亮。 商鹤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温织这一鞭打在他身后的墙上,她故意吓唬他,可他半点不怕的样子,让温织有些气恼:“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商鹤行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闭上眼睛:“你高兴就可以。” 温织:“那我可抽了?” “嗯。” “我真抽了。” “嗯。” “我真的真的抽了!”她已经举起了鞭子。 商鹤行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嗯。” ‘啪’的一声—— 这次商鹤行皱了皱眉心,因为温织真抽了一鞭子在他身上,而且这一鞭子抽在他手臂上。 倒也不重,但肯定是有点疼。 不过商鹤行没什么反应,却把温织自个儿给吓着了,她将鞭子一丢,抓着他手臂问:“疼不疼啊?” 商鹤行缓缓睁开眼,她脸上的心疼都是真的。 他低声浅笑:“胆子这么小?” “我没抽过人。”她实话实说。 哪怕是在梦里,她也放不开,感觉自己像在犯罪一样。 “那现在还抽么?”他问她。 温织已经没那心情,随手把鞭子丢开,腿放下来,摇头说:“不抽了不抽了。” “你不抽,那就该我了。” 说完,商鹤行自然的将手抬起。 温织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鹤行摁着坐下,并且是坐在他腿上。紧接着她看到商鹤行淡定抽出腰间的皮带,将她的两只手捆在一起。 温织一懵一懵的。 他的手不是被束缚了吗?为什么突然就能自由活动了?还有,他这是干嘛?把她的手绑住…… “啊啊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温织张嘴尖叫。 商鹤行捏住她脸颊两侧:“叫早了。” 温织:“……” 随后她就被他扔在铁床上。 这张铁床十分牢固,几乎没什么晃动性,温织身体滚在床上翻了个圈,等她艰难撑起身,却看到——被她扔掉的鞭子回到了商鹤行手上! 温织只觉眼前一黑。 要死了。 她刚才干嘛心软!! 她不抽他,现在他要来抽她了!!! 商鹤行脚踝上的链子还在,他一步一步走近床边,链子发出哐啷的声响,听的温织的心一颤一颤。 他的衬衣敞开着,背微弓,头发凌乱,拿着鞭子的那只手臂上青筋凸显,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野性蓬勃的力量。 此刻他伫立在床边,眼尾隐没着笑意,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女王大人,好玩?” 温织很有骨气:“当然好玩。” 商鹤行问她:“还要继续玩吗?” “怎,怎么玩?”她内心有点忐忑。 商鹤行用她说过的原话还给她:“ 温织:“……” 商鹤行微微俯身,深谙幽黑的眸光一寸一寸掠过她身体,从下往上,最后停留在她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上:“选好了吗?” 温织表情看起来都快哭了一样:“……我一个都想不选。” 商鹤行摇头:“那不行。” “哥哥……我错了。”她 打不过就加入,可他那样子一看就拒绝加入,那就认怂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很好,商鹤行很吃她这一套,鞭子收了些,不再吓唬她,只是说:“再喊一声。” “哥哥~” “再喊。” “哥哥,好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温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商鹤行都笑了,每次逗她都很有意思,她总能给他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转过身。”他命令的语气说道。 温织畏畏缩缩的问:“转身干嘛?” 商鹤行:“趴着。” 温织动了动手,可怜巴巴问:“能不能先把这个解开?” 手箍得老疼了,手腕更是肉眼可见变红,再绑一会儿,得脱层皮。 这时商鹤行说:“礼尚往来,你得先把我脚上的铁链解开。” 温织无奈的哼唧了声:“我不会解。” 梦里的设定就是这样,她又没钥匙。 商鹤行便说:“那就捆着吧。” “……” 最后温织老老实实翻过身,商鹤行挥起手中鞭子,温织余光瞄了眼,那一鞭子还没落下,她就开始嗷嗷惨叫。 最后那一鞭子落下后,温织反应消停了。 他这一鞭子打在了床上! 她扭头嘚瑟笑:“手法真差,打歪了。” 商鹤行看着她,似笑非笑:“看来你很失望。” “不是!”她赶紧否认。 商鹤行提醒她:“我有很多次失误的机会,但你只有一次嘚瑟的机会。” 温织:“……” …… 后面的事变得很疯狂。 温织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说了句:“下次把你关笼子里。” 商鹤行撞了她一下:“是要比谁更疯?” “商鹤行你给我等着。” “你威胁谁呢?” “错了错了呜呜呜……” 这个梦特别长。 直到温织被闹钟叫醒。 她一看时间,早上五点,该去佛殿跟僧人一起做早课了。 温织揉了揉脸颊,去洗了个冷水脸才勉强清醒,回忆昨晚种种,她不仅脸热,心也热。 完了,在梦里越来越疯了。 在寺庙都能做这种梦。 “阿弥陀佛,清心寡欲,无欲则刚。” “阿弥陀佛,清心寡欲,无欲则刚。” 温织双手合十,默念了两遍这才出门。 她打开门的时候,正好,对面的寮房也打开门。 就这样,她与同时间出门的商鹤行猝不及防碰上。 对视了短短几秒,温织立马把门关上,然后背靠着门深呼吸:“要死了,昨晚做梦抽了他。” 这让她白天怎么在佛祖跟前面对他! 第74章 偷瞄他 温织在屋里磨蹭了很久才打开门出来。 要死… 商鹤行还没走呢。 他站在院子里似乎在等她? 昨晚梦里那样肆无忌惮,白天她真的很难做到平静面对他那张清心寡欲的脸。 “洗漱好了么?”商鹤行听见她开门的声音,转过身来。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黑色衬衣与长裤,不商务也不庄重刻板,显得随和了许多。 温织点头:“好了。” 他仍旧站在原地等她:“那就走吧。” 温织关上房门,提步朝他走过来。 天色还没完全亮,两人这一路同行,气氛格外安静,还有蟋蟀的声音呢。 温织走在他身侧偏后小半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摸瞄他的脸。每瞄一眼都像做贼一样,心跳飞快,才走出不过十几秒远,她就已经偷瞄了他三次。 她时不时偷看他的行为,让商鹤行想忽视都难。 他步伐停了下来,侧目问她:“偷偷看什么呢?” 温织抬手摸了摸鼻尖,一个下意识掩饰的行为:“我没偷偷看。” 商鹤行点破她:“三次。” 温织微窘:“我不看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忽然问道。 温织咬住下唇瓣,心想,她能对他说什么,难不成告诉他—— :昨晚我梦见你了! :把你拴起来! :还用鞭子抽你了! 她做的这些梦要是被他知道,她差不多也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不过还好这只是梦,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在梦里对他做过什么。 温织回过神,对他说:“佛殿早课要迟到了,我不跟你说了。” 她闷着头,匆匆走在他前面,直奔佛殿的方向。 商鹤行浅笑,未追上去,而是换了方向。 佛殿庄严肃穆,温织寻了个位置在边上坐下。 空慈发现了她,提醒:“女施主,你迟到了。” 温织小声回:“知道知道。” 空慈提醒她:“收摄心念,切记专注。” 温织点头:“会的会的。” “敷衍至极。” “……” 僧人正在诵经,温织听了三天,起初记不住,现在勉强可以跟着僧人一起诵读。 最后是听慧觉法师讲经,温织从中学到了修行的意义,反观自心,感悟颇多。 她双手合十,抬头望着金身佛像:“阿弥陀佛,佛祖请勿怪我昨夜之梦,我一定每日诵经,清心寡欲。” 一旁的空慈:? 直到早课结束,商鹤行也没来,温织只好自己去了斋堂。 之后她便一直未见商鹤行的身影。 她想过找他,但又不敢找他,她甚至猜测他是不是只住一晚,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当时他是不是还打算跟她告个别? 可她走得太快,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温织回了一趟寮房,偷偷摸摸在商鹤行窗外观望。 屋里已经没有行李了。 很整洁,床被也叠放得很整齐。 温织怅然失落:“看来是真的走了。” 他果然只是恰巧路过临市,因从朋友那里知道净慈寺很灵,才特地来上香。他跟她自始至终都只是碰巧相遇,没有其他原因。 “你在偷窥什么?”身后传来空慈的疑问声。 温织吓一跳,转过身捂着心口:“没,没啊,小师父你干嘛神出鬼没的。” “是你心中有鬼。” 空慈一眼看出来温织很惊慌,老神在在说教她:“何况他虽然是你亲戚,但他是男的,男女有别,你的行为实在不雅。” 温织:“……” 又被小孩训了。 这个小沙弥,老是训她。 对了,她立马指了指屋门问道空慈:“他……我亲戚他走了吗?” 空慈摇头。 温织松了口气:“还没啊。” 空慈告诉她:“我摇头是不清楚的意思,因为我没听说那位香客要住很久。” 温织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直接说。” 空慈没搭理她,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脚步一顿,他又倒回来:“忘了正事。” 温织双手环胸,撇开头:“又是扫哪里?先说好了,寺外的台阶不扫,后山的台阶也扫。” 空慈说:“不是扫台阶。” 温织这才扭过头来:“那是干什么?” 空慈:“慧觉法师要见你。” …… 这还是温织住进净慈寺后, 空慈在前面带路。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后边。 到了禅房,空慈为她开门,温织双手合十颔首,随后走进去。 慧觉法师正坐在蒲团上打坐,从门打开,再到门关上,他一直未睁眼。 温织不敢出声打扰,在旁边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慧觉法师睁开眼,挥手示意温织打坐。 温织点点头,照做。 待她在蒲团上坐下来后,慧觉法师问起她:“可还住的习惯?” 温织点头:“挺好的。” 慧觉法师脸上扬起和蔼的微笑:“你已是净慈寺的信众。” 信众,是僧人对常来寺庙香客的称呼。 不常来都称之呼施主,或善士。 温织轻轻点头:“您还记得我。” “年事已高,这记性,还不算太差。”慧觉法师将一本名册放在温织面前。 温织不明所以,望向慧觉法师。 慧觉法师目光和蔼:“最后一页,你翻开看看。” 温织满怀疑惑将名册翻开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捐赠人穆延舟三个字,捐款——是很大一笔数额。 日期,是今天。 温织指尖蓦地攥紧名册边角:“他走了吗?” 慧觉法师没有明说,只告诉她:“后山那棵白玉兰,今年开得格外好。” 温织知道那棵白玉兰树,那是净慈寺唯一一棵白玉兰树,很多香客来净慈寺都会去看一眼。 温织已明白了慧觉法师的话意,她双手合十,颔了颔首,起身出去。 去往后山的这一路,温织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开心吗?似乎没有;期待呢?那就更没有了……至于憎恨?似乎已经消散。 她走得很急,眼看离白玉兰树已经越来越近,她突然开始小跑。 终于,她到了。 这棵白玉兰树,跟柏溪庄园里的白玉兰有的一比,盛开得极好。一抹清瘦的身影伫立在树下,似乎已经站很久了。 到这一刻,温织忽然迟疑。 明明她是跑着来的,等真的到了这里,她却无法再往前迈一步。 眼看着,穆延舟有转身的迹象。 温织心里一慌,下意识就想逃避,她甚至打算悄无声息离开,就当做没来过后山。 可她转身才走出两步,就听到那人喊她—— “织织。” 温织脚下如灌了铅,多一步都迈不出去。 她身体僵得厉害,一动不敢动,更没有勇气回头。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时轻时重,也离她越来越近。 第75章 她亲自报仇 “织织。” 彼时穆延舟已走到了温织身后,中间不过两三米距离。 他止步,没有再上前。 温织深吸一口气,最后面无表情转身。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冷漠,可当她看到穆延舟那张清瘦的脸,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才四十多,发髻已经苍白了许多,眉宇间沉着疲惫不堪,有些许沧桑,但那张脸,依旧俊美无俦。 她的爸爸,当年在白市很有名。 她妈妈说,爸爸的追求者当年几乎占据了整个白市的名媛千金。那些女人甚至有跪求着他看一眼的,也有拿出百亿家底求他结婚的,数不清的前仆后继,有些夸张,但是事实。 可最后,爸爸跟妈妈在一起了。 他们很相爱。 温织极力克制着此时的情绪,可是好难,眼泪一点都不争气,啪嗒啪嗒往下掉。 穆延舟看了心疼,走上前,将温织拉到怀里,温声哄着她:“织织别哭。” 温织眼泪就像决堤了似的。 崩溃,委屈,此时此刻全都交织在一起。 她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穆延舟的衣襟,她抽抽噎噎喊了声:“爸爸。” 穆延舟问她:“织织最近还好吗?” “不是很好。”她的声线十分模糊,鼻腔里全是瓮气。 穆延舟轻拍着她的后背:“商家的人欺负你了?” “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来净慈寺?” “这是我自己的事。”温织从他怀里出来,抬手擦掉眼泪,红着眼眶:“您无权过问。” 穆延舟失笑,只是那脸色过于苍白,透着几分病态。 过了良久,他说:“你在商家的事,我都知道。” 温织质问他:“包括我差点被她毁了,这事您也知道吗?” 话音刚落。 她看到了爸爸眼里的杀意,这事他显然是知道的,可是她却听到他说:“这事,我不知道。” 温织呛然退后,很快脸上便面无表情:“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织织……” “爸爸您放心,我就是不小心死在外面,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腐烂掉,我也不会托梦给你替我收尸,你看我多懂事,至死都绝不给您添麻烦,不给温家添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温织的表情十分决绝。 穆延舟神色间没有一丝波澜,但每当他开口跟温织说话时,都会很温柔:“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生活,其他事情……” 他的话被打断,温织一字一句说:“我会查清楚妈妈的死因。” 穆延舟静静看着她良久,问道:“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 温织笑了,一只眼睛里同时掉落三滴眼泪,真正泪如泉涌。 “我身为温引溪的女儿,怀疑她的死因另有隐情,我想查清楚,有错吗?我有错吗?!” 温织边说话,边哭得止不住。 穆延舟无动于衷:“没错,但是没必要。” “够了,您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爱听。”温织气得发抖,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转身离开。 只是走出没多远,她又听见了咳嗽声。 是穆延舟的咳嗽声。 她放慢脚步,听着他咳的越来越凶,仿佛那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过身。她看见爸爸已经咳弯了腰,那清瘦的身躯摇摇欲坠,像随时会倒下。 不忍心击溃了她。 终究一步步折返回来,伸手去搀扶:“路途遥远,您身体不适,不该来这里。” 穆延舟在温织的搀扶下,慢慢站直身体,他一双狭长的眼眸泛着红,是咳的。 他喘着气,嗓子哑了些:“织织,别查了。” 温织微怔,轻声问:“爸爸,你是因为怕吗?怕那些人对付你?” “不是。”穆延舟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活在当下,寻求真相太累了,你承担不起。” “有什么不能承担?无非就是有仇报仇不是吗。”温织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穆延舟问道:“以同样的方式虐杀凶手,是吗?” 温织眸光闪烁,撇开脸,没回答。 她脑海里浮现那天,空慈说的话。 他说:提前来净慈寺洗涤,是为往后作恶而不心生愧疚吗? 他还说:害人害己,天道轮回。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个凶手虐杀了她的妈妈,她就要找到那个凶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式虐杀回去。 交给警察,用法律制裁,她做不到。妈妈被折磨成那样死去,她一定要凶手付出同等的代价。 亲自为妈妈报仇。 然后,自首,坐牢。 她早就把自己的后路想好了。 所以这一路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不止步于任何让会羁绊她,让她留恋的人和事物上。 “织织,别想了。”穆延舟脸色冷了下来:“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过去的事情,就当是过去了。” “过不去!”温织同样冷着脸,双眸通红:“在我这里,这辈子都过不去,只要我没死,我就一定会亲自为妈妈报仇。” 撂下这话,温织松开穆延舟的手:“爸爸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大概不会再回来看您了。” 随后,她转身离开。 这次她没有再回头。 穆延舟闭上眼睛,满脸痛苦,他身体也近乎摇摇欲坠。守在暗处的展丰,一个闪身出现在穆延舟身前,他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扶稳了穆延舟胳膊:“先生,您怎么样?” “没大碍。”穆延舟喘气很累。 他的身体,在温引溪去世后,就彻底垮了。 穆延舟说:“你刚才应该现身,跟织织打声招呼。” 展丰说:“我怕大小姐看到我不高兴。” “她不会,她看见你,应该会开心。” 一年前,展丰因没看好温织,导致她自残,被穆延舟一怒之下解雇。 展丰自知过错太大,没想过能再回到温家。 是温织走那天,临别前对先生说,让他回来,展丰这才重新回到了温家。 此时展丰皱起眉头,十分担忧:“这一年来,大小姐一直在用各种方式查夫人的死因。您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她必定说到做到,手刃仇人再去自首。” 穆延舟脸色苍白如纸,他从展丰手里接过拐杖:“计划如期。” 展丰面露担心:“可是先生,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76章 惹怒他 温织失魂落魄从后山下来。 途中有香客向她询路,她都一一指了方向,还叮嘱香客山路崎岖,注意安全。 香客双手合十,跟她道谢。 可一转身,她自己却因为走急了导致崴脚,好在不严重,但也只能慢慢走。 走累了,她就找个石坵坐下来,一只手揉着脚踝,一边抬手扇着凉风,发丝贴了几缕在脸颊上。 这时,一道颀长的影子罩在了她身上,头顶传来一道询问声:“请问飞泉瀑布怎么走?” 温织没抬头,腾出手给问路人指了个方向:“翻过那个小坵坡就能看到飞泉瀑布,不过那里有野生猴子出没,你注意安全,保护好个人背包及手机。” “能带路吗?”男人问她。 温织微怔。 如果说刚才她因为在扇风,听觉恍惚了一瞬没听出是他的声音,那这 她缓缓抬起头,只见商鹤行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正好替她挡住了炽热的阳光。 他没走? 温织惊讶,猛地起身。 随着这一起身,脚踝骤然发痛,她咧嘴嘶了声,身体不受控制往一边斜了斜。 商鹤行扶她手腕:“当心。” 温织站稳,眼里的意外藏不住,轻声说:“原来你还没走。” 商鹤行问:“你很希望我走?” “不是不是。”她连忙摇头否认。 商鹤行又问:“那就是希望我留下么?” 温织一噎,顿时不吱声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这副模样格外招人疼。 尤其是那双红红的杏眼。 商鹤行轻蹙眉宇,手伸向她的脸:“哭过了?” 温织摇了摇头,小脸仰着,静静感受着他手触及她脸时的温柔。 商鹤行又问:“脚还崴了?” 温织还是摇头。 太阳很大,但被他挡住了全部,她娇小的身躯被他笼罩着,一点也不热。 陆陆续续有香客路过这里,温织怕被佛殿的香客认出,以为她在这跟人谈情说爱,每路过一位香客她都刻意躲了躲。 她这些小动作被商鹤行看在眼里,他问:“你这样跟做贼心虚有什么区别?” 温织汲气:“区别在于我不是贼。” 商鹤行失笑,他抬起手,指腹轻轻划过她眼帘,喟叹了声:“眼睛红成这样,总得有个理由不是么?” 她睫毛轻颤了颤,张嘴胡说:“被蜜蜂蛰了。” 商鹤行:“恰好蛰了两只眼?” 温织点头。 商鹤行扯唇轻笑:“你觉得我信吗?” “信不信也是这样,我又不骗你。”她一本正经说自己不骗人,实则句句都是假话。 商鹤行了解她。 她是个小骗子,最会骗人了。 他手落在她肩头,将她往面前拉过来一些:“跟我说说,到底谁惹你了。” 这个姿势很亲昵,温织有些不自在,而且她是不会跟他说实话的,何况还是自己的家事,于是又撒了谎:“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而已。” 商鹤行问:“伤心事,能把眼睛哭成这样,那看来应该是很伤心了。” 温织喉咙一哽。 她知道他在诱惑她说实话,可这世上不是谁都能轻易交心的,所以她退了半步,退出他怀里,低头瓮声说:“商先生,男女授受不亲。” 商鹤行气笑:“关心地碰一下也不行?” 温织较真的态度:“不行。” 该保持距离了,不能跟他再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商鹤行拿她无可奈何,收回手:“那就烦请你带个路吧。” 温织懵了几秒:“去哪?” 她忘了。 不过很快又想起来了。 于是她给商鹤行指了指那个方向:“飞泉瀑布就在那边,翻过小坵坡就能看到,不是很远,我不骗你。” 商鹤行根本没看她指的方向,而是看着她,淡淡说了句:“一个人去看,多没意思。”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温织问:“商先生缺人作陪吗?” 商鹤行静静看着她,沉默代表默认,他等她表态。 可等来的却是她一句:“上次听见商荆称谢微月一声嫂子,想必商先生与谢小姐的好事将近了吧?商先生缺人作陪的话,若是把谢小姐带在身边,一定不会无聊的。” 说完这话,她脸上扬起适宜的微笑。 反观商鹤行,脸色不是很好。 他似乎动了怒,眉宇间凝结几分沉戾:“你在介意么?” 这是温织 隔着千山万阻的河。 “商先生,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不清不楚,不太好。”温织不敢看他的眼睛。 商鹤行沉声:“不清不楚?” 他朝她逼近,温织惶恐后退,一时不察,险些往后栽。 商鹤行拉住她胳膊,问她:“你是不是介意商荆喊谢微月那声嫂子?” “我没有资格介意,而且……”温织鼓起勇气说:“商先生与谢小姐真的很般配,不论是显赫的家室,还是你们双方。” “你认为般配?”他的音色偏冷,携着怒意。 “是,很般配。”温织硬着头皮说。 “那我们这些晚……”商鹤行脱口而出的话还未说完,后方传来一道打断的声音。 “请问一下——” 原来是有香客要问路。 温织悄悄瞥了一眼商鹤行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将他推开一些,看向等待着的香客,清了清嗓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香客礼貌询问:“请问飞泉瀑布往哪个方向走?” 温织侧目看了眼商鹤行,随后回答那名香:“往那边走,翻过小坵坡就能看见,只不过那附近有野猴子出没,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背包和手机。” 香客十分感谢温织,连连道谢,顺便还发自真心说了句:“你们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温织一噎:“……” 等香客一走,温织立即转身对商鹤行说:“商先生不是说要去飞泉瀑布吗?刚才那位香客便是去飞泉瀑布,商先生可以跟他接班同行。” 商鹤行静静看着她许久,然后说:“我们很般配。” 温织一愣:“什么?” 商鹤行:“刚才那位香客说,我们很般配。” 温织喉头有些发苦,话在嘴边反复犹疑,最终只说了句:“商先生想去哪,自己决定就好,是我干预太多了,实在抱歉。” 说完,她转身下山。 商鹤行目送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这才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商荆轻快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大哥,听说你去了临市考察?” “商荆。” 商鹤行沉声喊道。 第77章 警告 商荆瞬间就听出大哥喊他的这声语气不太对劲,立马正了正色:“……大哥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商鹤行转身朝着山坵走去,边走边问他:“你觉得谢微月如何?” 商荆一头雾水。 大哥突然打电话给他,是为了问他觉得谢微月怎么样? 这…… 尽管不明所以,商荆还是认真回答,毕竟那可是未来嫂子:“大哥,微月姐她人美能力强,还上进,整个谢家就属她最厉害。” 商鹤行放慢步伐:“所以你觉得,她很好是么?” 商荆不假思索:“是啊是啊,微月姐最好了。” 商鹤行扯唇轻哂:“既然如此,我代父亲替你做主,向谢家提亲,助你迎娶谢微月。” 电话那边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动。 是商荆的手机掉了。 他赶紧捡起来,手有些发抖:“大哥,你别开这样的玩笑。” 商鹤行抬头看着那座小坵坡的距离:“商荆,我几时与你开过玩笑?” 商荆人都傻了。 大哥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竟然说让他娶谢微月!!! 这怎么可能! 外界皆知,大哥和微月姐才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时商荆内心非常惶恐,总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做了什么让大哥误会的事?正当他绞尽脑汁回想时,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句警告:“商荆,管好自己嘴,管不好就缝了。” 商荆一惊:“大哥我……” 商鹤行说:“若是你觉得谢微月很好,自己娶回家,她跟我没关系,再让我听到不实的称呼,我让你滚出商家。” 说完,商鹤行结束了通话。 商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不停咽口水,心有余悸。 商荆不傻,反应再慢,也该明白过来! 原来大哥生气,是因为他在外面喊了谢微月嫂子。 虽然两人的婚事,是长辈们都看好、认可的,可大哥终究没有表过态,一直都是长辈们单方面认定而已。 而商荆的想法,也跟那些长辈一样。 认为大哥和谢微月,终成眷属,是早晚的事,所以就自作主张在外喊谢微月嫂子。 可是大哥竟然会这么生气,这是商荆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经此一回,商荆以后不敢再随便喊谢微月嫂子了。 温织回到庙内没多久,穆延舟也回来了,他身边跟着展丰。 温织有意避开他们,在他们离开时,只静悄悄站在台阶上看着,没有再去打招呼。 眼看着他们已经出了寺庙的大门。 不多时,展丰又折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温织吸了吸气,胸口闷钝闷钝的,等到展丰走近,听到他毕恭毕敬喊她:“大小姐。” 随后补了句:“许久不见,你一切都好吗?” 温织凝视展丰片刻,点头嗯了声。 展丰有很多话想对温织说,但又不合时宜,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就只把先生交代的事情先完成。 他将手里的盒子交给温织:“这是先生逛集市特意给你买的。” 温织接过,但没直接打开,只点了点头,整个人冷冷淡淡的:“我知道了,替我照顾好他。” 展丰看着温织,最终叹息一声:“好,您多保重。” 目送展丰离开,温织将盒子带回了寮房,放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打开看一眼。 一下午过去。 温织将时间安排很充足,这期间她也没有再见到商鹤行。 直到晚间,陈进淮突然进来寺庙找到她,神情十分焦急喊她:“温小姐!温小姐!” 第78章 失踪 “陈助,你来接商先生吗?” 温织看见朝她走来的陈进淮时,并不诧异。虽然那天商鹤行说来净慈寺是他的私人行程,但他的助理和秘书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行程! “温小姐,很抱歉打扰到你。”陈进淮走急了有些喘,面色十分焦急:“我的确是来接商先生,但我现在连商先生人都联系不上。” 温织问:“他手机没人接吗?” 陈进淮点头:“是,我已经打了很多遍,可商先生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也就是失联。 温织很淡定的告诉陈进淮:“商先生住在寮房,那寮房又是庙内最靠近后山的地方,时常信号差,我深有体会,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也很正常,你别担心,这样吧,我带你寮房找他。” “那就劳烦温小姐了。”陈进淮十分感激。 温织转身:“跟我来吧。” 陈进淮立即跟上。 其实从后山回来后,温织就没有再见到商鹤行。之所以认定他在寮房,也是因为她今天下午没有看见他出过寺庙。 只是等到了寮房才知道,他不在。 他住的那间屋里,一如上午温织偷窥时所见,整洁、空荡。 “温小姐,我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下,商先生真的住这里吗?” 身后,传来陈进淮的询问。 温织明显也有些不知所以然:“他是住这里,因为我跟他是……” 陈进淮问:“是什么?” 温织指了指她那间屋:“是对门,不过我先住进来,原先这里是孟繁住的。” 陈进淮表示明白,可随后又担心起来:“商先生不在寮房,那他会去了哪里?” 温织自然也不知道商鹤行的去向,只好说:“先找找吧,净慈寺很大,得道高僧有好几位,也许商先生是去向高僧请益了。” 陈进淮犯难。 温织看出来,小声询问:“是不是没有多余人手?” 陈进淮实话告知温织:“这趟临市之行,是商先生的私人行程,并非公派,只有我跟徐秘书低调随行。” 温织问:“那徐秘书呢?” “徐秘书在庙外车里。” 温织便说:“陈助,你先把徐秘书也叫进来,一起找找他,庙内我熟悉,我先去客堂那边问问看。” 陈进淮颔首:“劳烦温小姐了。” “没事。” 等陈进淮转身离去,温织立即回屋拿手机。 她给商鹤行打了电话,和陈进淮说的情况一样,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温织又拨了几遍,还是一样无法接通。 她神色焦灼,拨了几次无果,只好匆匆赶往客堂那边。 她将所见到的僧人都问了一遍,但无人在今天下午见过商鹤行。 问到最后,温织秀气的眉宇间覆满了一层散不开的阴霾。她想不明白商鹤行为什么会突然失联,可突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脑海中。 他身处高位,有人盯着他的是非对错,也有人盯着他的命。 难道,是他的私人行程被暴露了? 这个设想一旦冒出来,就很难不再往更深处去想。 院外。 空慈扛着扫帚来扫地,一抬头见温织神色焦急从台阶下来,他便扛着扫帚过来询问她:“你在找住你对面那位施主吗?” 温织听到空慈这句话时,瞬间回过神来,眼里布满了希冀:“你见到他了?” 她来回问了约莫十几位僧人,他们下午都不曾见过商鹤行,现在空慈主动询问她,温织以为他见过! 然—— 空慈摇了摇头说:“我今天下午没有见过那位施主。” 温织怅然失落:“那他会去哪里呢……” 空慈说:“我上午见过他。” 温织抿了抿唇角,没什么反应,因为她上午也见过商鹤行。 可是空慈又说:“上午那位施主向我打听你的去向,我告知于他,他就去后山找你了,后来我看见你回来了,可他没有回来。” 温织怔了怔:“……他没有从后山回来?” 空慈放下扫帚,一只手杵着,然后抬头望天:“天色已经这么晚,我想,他应该已经回来了,只是我没有亲眼看到他回来而已,说不定他现在……诶?你去哪?” 空慈的话还没说完,温织已经走远了,只留一抹残影。 空慈还发现,温织去的方向,是后山。 暮色低垂,视觉下的万物都是灰蒙蒙的。 温织去后山的路上被一名僧人拦下:“施主,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宜去后山。” 温织神色焦急:“我去找人,我有个朋友,他去了后山就没有回来。” 僧人先安抚温织焦急的情绪,随后询问道:“施主的朋友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温织回忆了下时间:“……上午十一点左右。” 僧人一听是上午的事,对温织说:“既是上午,你那位朋友想必已经离开后山,回家去了。” “可是我联系不上他,他的朋友也联系不上他。”温织神色焦急地往后山方向张望着。 僧人仍旧阻拦温织上后山:“施主,你一个人去后山很危险,这样吧,小僧先去将此事告知住持,让住持定夺。” 派人搜查这种大事,只有住持才有这个权利。 可是温织现在一刻也等不了。 恰好这时陈进淮带着徐秘书赶来。 徐秘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全身西装革履,看起来颇有派头,陈助走在他旁边,反而像他的手下。 徐秘书过来后,看了温织一眼,什么也没说。一旁的陈进淮见她神色焦急,当即出声安抚她:“温小姐别担心,商先生不会有事。” 温织汲气:“他上午去了后山,如果现在都没回,那他现在……” 陈进淮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沉着脸色:“劳烦温小姐在这等待支援,我与徐秘书先进后山。” 温织立即就说:“我也去!” 陈进淮摇了摇头,语气凝重:“不行温小姐,现在商先生不在,我们得保证你的安全。” 温织抿唇,没再说什么。 趁陈进淮转身去与僧人沟通交涉时,温织的身影悄无声息隐没在黑夜里。 徐秘书眼尖,发现温织走了,但他没阻拦,也没出声。等陈进淮交涉完转过身没看见温织,质问他怎么没看住人时,徐秘书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古怪。 第79章 担心他 夜路不好走。 温织没有别的照明设备,只能用手机电筒照路。 她对后山的路熟悉,不至于磕磕碰碰,走了半段,她停下来喊两声,没有回应便继续走,目的地是飞泉瀑布那个方向。 后方传来陈进淮的喊声。 温织没有理会,闷头往确定好的方向走,不过她今天扭到了脚踝,不算伤,稍微有一点疼,走不了特别快。 到了飞泉瀑布周围,她听到了冲刷的水流声,白天在这里观景会感到震撼,晚上视线不够宽阔,只会觉得特别吵和压抑。 “商鹤行,你还在这里吗?” “商鹤行?” 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温织吸了吸气,手机震动了一下,发现是低电量提醒。 她自从住进净慈寺,就很少用手机,也不带手机在身上,快三天没充电了,哪成想手机刚派上用场的时候,电量要用完了。 何况手机电筒最耗电,坚持不了多久。 “……真倒霉。” 就在温织喃喃自语说了这句话后,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抢走了她的手机。 温织吓一跳。 她隐约看见抢她手机的那只手,黑乎乎毛茸茸的。 当她抬头看见那一幕后,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是野猴子。 因为她那打开了手电筒的手机,此时正在夜幕中晃来晃去。 空中还伴有吱吱吱的猴子嬉闹声。 温织庆幸,好在只是抢了她的手机,而不是伤她。 只不过这下好了。 更倒霉了。 温织只能摸黑走,边走还要喊:“商鹤行,你在这里吗?” “商……” 这时,温织隐约看见前面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簇微弱的火光。 会是商鹤行吗? 温织不确定,怕是那些野猴子搞出来的动静。 她再三犹豫,又担心商鹤行真的在这后山遇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朝着那一簇微弱的火光走过去。 走近了,发现原来火光是烧着的火堆。 她慢慢试着靠近。 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谁?” 温织倏地一怔,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是商鹤行的声音,他—— “别动。” 一根尖锐的树枝,从后方绕过来,抵住了温织脖子的大动脉处。 她浑身僵着,一动不敢动。 天太黑,火堆的光照不到这里来,她看不清楚身后的人,但知道,也很确定,是他。 树枝抵着她脖子上的皮肤越来越近,还被戳出了一个凹陷,温织呼吸急促起来:“是……是我。” 商鹤行听出了温织的声音,手上树枝收起,但并未松开她,淡声问道:“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温织就生气。 她突然转身推开他,气呼呼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下山?大家都在找你,都很担心你,我生怕你在这里出事。” 黑暗的中,温织连他身上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推开他后,就不确定他所在的方位了,她伸了伸手想触碰他,摸索半晌也没碰到他的衣服。 她急了,喊道:“商鹤行?” 半晌,商鹤行将手递给了她,被她抓住后,他听见她闷闷不乐的声音:“你怎么不说话?我不怪你就是了。” “你在担心我?”商鹤行问她。 温织一怔。 随后她呼出一口气,轻声说:“换做任何人,这么一声不吭消失,我也会担心。” 商鹤行抽回手。 温织吓一跳,双手在黑暗中挥舞了几下:“你在哪?” 商鹤行低声喟叹,慢慢走到她面前,温织一下就抓住了他,知道他靠近了,手不敢太放肆,只摸索着想要揪住他的一截衣服。 摸了半晌没揪住,把自己弄紧张了,耳畔是商鹤行的声音:“别乱摸。” 温织微窘,小声说:“对不起。” 商鹤行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找到这里来了?” 温织不敢怪他了,柔声说:“来找你,我跟他们分开走的,只不过是我先找到你。” 最后那句话,她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雀跃和万幸。 当然了,她也没说实话。 因为她是偷摸走的,陈助不让她来,僧人也不让她来,她要是不自己想办法,就来不了。 商鹤行没再问,只说:“跟我过来。” 温织点头,揪着的衣服一角,跟他到火堆旁。 终于有了光线,温织也看到了他的脸,她仔细瞧了瞧,没有狼狈,看着与白日无异,他没遭遇事。 “你没事就好。”温织松了口气。 商鹤行心情沉杂,凝视她片刻,目光落在她揪着他衣服的手上,轻声说:“可以松开了。” 温织还不想松。 即使是浑身放松的情况下,她手也想紧紧攥着他衣服。 商鹤行失笑:“害怕?” “嗯嗯。”她点头,整个人乖乖巧巧的。 商鹤行说:“这里没有野猴子。” 提起野猴子,温织腮帮子一鼓,气呼呼说:“我手机没了,是被野猴子抢了。就在刚才来找你的路上被抢的,它们好像是团伙作案,非常嚣张!!” 商鹤行听着温织气呼呼的控诉,有些忍俊不禁:“明天让他们搜山找回来,再把抢你手机的那只猴子揍一顿,给你解气。” 温织咧嘴,乖乖点头:“好~” 她这才松开他的衣服,他示意她坐那边,温织不愿意,周围黑漆漆的,她没安全感,得挨着他坐。 商鹤行眸底凝笑,由着她。 这时温织问道:“你为什么一整天都待在后山?你在这做什么事吗?” 商鹤行偏头看她。 暖黄的火光映晃在她脸上,他静静看了片刻,对她说:“来见一位故人。” “故人?” 第80章 依偎着他 “谁去见故人会大晚上在山林里升火堆?” “明明离山下不过半小时路程,非得让人担心来满山找?” “这乌漆嘛黑的地方,你这么金贵,也待得了?” 温织显然不信他的话,当即便输出一通质疑。 火堆的光映在商鹤行脸上,他眸光柔柔地看着她,眼尾浮着笑纹:“我有你说的那么金贵?” 温织点头:“那自然是有的。” 商鹤行便问她:“有多金贵?” 温织认真想了想,回答他:“很值钱。” 商鹤行眼里笑意更甚:“就只是值钱?” “那不然呢?”温织小脸凝着一抹严肃:“扫黑需要证据,反恐需要名单,而平叛只需要坐标,你这么高的职位,谁敢暗害你,导致你在临市出了事,那整个临市都会动荡。” 商鹤行眸底露出几许意外:“这你都能分析?” 温织咧嘴,笑得灿烂:“也不算分析,这是事实,还有,你到底为什么来了后山就不下山?” 说完,她看着他。 只见商鹤行拾了干树枝,直接丢进火堆里,火星子随着烟雾上升,短短一瞬便消失。 他目光看着火堆,话却是对温织说的:“私事。” 温织小声嘀咕:“方才还说见故人呢。” 商鹤行浅笑:“那你不是不信么。” “你现在的话,我是不太信。”温织感觉到了,他应该就是不想说。 大概真是他的私事。 他的确也不再提不下山的原因,只安抚她:“不用担心,来临市的私人行程没有公开,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 “真是信得过的人吗?”温织重复这句话时,语气有疑问,也有些古怪。 商鹤行静静凝视她片刻,而后问:“你想说什么?” “我……” 温织在心里权衡要不要说,可又怕是自己心思太敏感,以己度人。 思虑再三后,她还是提了句:“我觉得那位徐秘书很奇怪。” 映在商鹤行脸上的火光忽明忽暗,他问:“如何奇怪?” 温织说:“陈助为了找你,忙前忙后十分焦急,可那位徐秘书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你的安危。” 而且…… 温织记得她趁陈助与僧人交涉沟通,偷偷溜进后山时,短暂回头,她与竟然那位徐秘书的目光对上了。 他分明看见了她进山。 但他没有阻止她,亦没有提醒陈进淮。她当时就在想,一旦他开口,陈进淮极力拦下她,她是不可能顺利进后山的。 现在她将自己的这些疑惑说给了商鹤行听,可商鹤行的反应很平静,他似乎一点疑心都没有。 “我没有故意要挑拨离间,我只是将我看到的,跟你说一声。徐秘书是你的人,他不管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温织看着他脸色说道。 商鹤行闭了下眼睛,对她说:“嗯,我知道了,你是在为我着想。” 温织嘴角的笑收起,贝齿轻咬下唇瓣,默默撇开脸。 商鹤行知道她脸皮薄,岔开话题问:“你到这里了半个小时?” 温织立即转过脸来,对他点头:“差不多吧,这是晚上嘛,也不敢走太快,保守估计正常速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商鹤行:“只身一人就敢来,你胆子挺大。” 温织双手托腮,小声咕哝:“胆子也不是很大。” 商鹤行偏头看她:“嗯?” 温织又不作声了。 商鹤行收回目光,不再问她,默默又丢了几根树枝在火堆上,保持火堆不熄灭。 他将这些做得极其自然且顺手,好似已经做过不下多次。 温织心中感慨,这两天自己见识了商鹤行平易近人的很多面。不管是在庙内吃住,或是在这里升火堆。 干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温织被那声音吸引了多看了几眼,一粒火星子弹得远,‘啪’的一声飞向她跟前,她还没有躲的反应,商鹤行的手已经挡在了她面前:“当心点,别让火星子碰到眼睛。” 温织一把握住他的手:“那你的手没事吗?” 他收回手,抚了抚手,淡声道:“没事。” 顿了片刻,随后又问她:“吃过晚饭了吗?” 温织点头:“吃了。” 庙内过斋时间宜早不宜晚,陈进淮来找她那会儿,她刚从斋堂出来没多久。 当时她还纳闷,怎么商鹤行中午没去吃饭,晚上还没去吃? 见气氛安静了,她又问他:“那你呢?” 这次是商鹤行没作声。 温织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你是不是还没吃?” 商鹤行说:“吃了。” 温织:“吃的什么?空气?” 商鹤行有些失笑:“温织,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好说话,不会对你怎么样?” 温织抿了抿唇,很认真的表情:“恼羞成怒吗?” 商鹤行静静看了她几秒,忽然将手伸向她。 温织反应过来就要躲。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他掌心扣在她后脑勺,手臂蓄力将她往面前一拉。她倒进他怀里,两手抵在他胸膛上告饶:“不问了不问了,反正饿的是你,又不是我。” 商鹤行说:“不是吓唬你。” 温织怔了怔。 他视线看向她身后,那个方向有什么在动,但看不清楚,他警惕起来,低声对怀里的温织说:“离我近点。” 温织不笨,从他语气里听出不对劲。 她想回头看一眼,商鹤行提醒她:“别乱看。” 可在好奇心驱使下,温织愣是没听进去他这句警告。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一双跟铜铃似的大眼睛凑过来。 “啊——” 温织尖叫一声,立马扑进商鹤行怀里。 商鹤行护紧怀里的温织,腾出一只手,抄起旁边的树枝朝那个方向丢过去。 黑魆魆的一团影子往后退,但并未走。 这次商鹤行看清楚了,是瀑布那边的野猴子,大概是刚才跟着温织过来的,躲在一处偷听两人说话很久了。 “是野猴子。”商鹤行的话落在温织耳畔。 相拥很近,他灼热的气息落下来几缕,温织从他怀里抬起头,火堆的光在他脸上晃动,她太不清楚他的脸色。 第81章 他给的安全感 “商鹤行,我歇够了,我们下山吧?”温织瓮声说。 商鹤行应她:“好,但是……” 他的话骤然停顿。 似乎是那家伙在靠近,因为他护在她后腰的手臂,正在一点一点收紧力度。 明显是有危险靠近的征兆。 “但,但,但是什么?”她的声音都颤了。 商鹤行压低了声音:“那只野猴子正在暗处盯着我们,它时不时挪一些靠过来,不清楚它接下来要做什么。” 温织快吓哭了:“那怎么办?” 她也只有缩在他怀里才有安全感,根本不敢回头看,猴子的眼睛在晚上看起来很吓人。 “它过来了。”商鹤行压低声音说,“你别动。” 温织僵住,一动不敢动。 “温织。”商鹤行叫她名字,安抚她:“别怕,我在。” 温织嗯了声,很小声的一声。 他说:“接下来抓紧我的右手,能抓多紧抓多紧,千万别摔倒,记住了吗?” 温织说:“记住了,但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嗯。”他应了声。 “我倒数到一,你顺势起身,三,二……” 听着商鹤行数数的声音,温织也在心里默数。 三,二,一。 最后一声数字在心里落下的同时,她在商鹤行手臂借力下,顺势站起身,然后按他说的,紧紧抓住他的右手。 他的手臂仿佛有着巨大的力量,轻易将她拽到了身后,待温织回过神,眼前影影绰绰的光线里,是他高大伟岸的背影,给她以十足的安全感。 ‘唰’的一声。 商鹤行一脚将那堆火踢散,火星子四溅开,猴子明显被吓了一跳,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上蹿下跳。 突然一个白色物件从猴子手里扔过来,火堆被毁,视线太暗,商鹤行看不清,先抬手挡住。 那白色物件砸在商鹤行手臂上,往下掉,最后落在地上。 而那猴子也不见了踪影。 温织从商鹤行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张望:“猴子被吓走了吗?” 商鹤行回她:“嗯,暂时不知去向,它只受惊叫了几声,不是召唤同伴,不用担心。” 温织松了口气。 商鹤行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色物件,温织问是什么,商鹤行说:“白色的。” 温织随口说了句:“不会是我的手机吧?” 商鹤行转身交给她:“还真是。” 温织接过手机时哭笑不得:“是抢我手机的那只猴子。” 她粗略检查,发现手机只是脏兮兮的,没有被弄坏,只不过且没电了,怎么按都不亮。 商鹤行说:“它跟踪你过来的,怕是想再抢些东西。” “那它肯定还会再回来,我们现在下山吧好不好?”温织握紧了手机,有些担忧,想着快点下山总归没错。 商鹤行说好,但先示意她松开手,并说:“我把那些散开的火星子处理一下,以免燃起来,这里虽是空地,但周围树木多,以防万一。” “好。” 温织松开他的手,乖乖站在一旁等待。 商鹤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照明,费了两分钟将地上弄完,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吧,下山。” 温织问:“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商鹤行说:“有电,但这里没信号。” 温织:“难怪。” 商鹤行侧目:“给我打过电话?“ “嗯,没打通。”她紧紧依偎在他身边,周围都是黑魆魆的,又是在深山野林,她有些怕。 商鹤行再开口时,语气里夹杂了几分歉意:“私事,没提前跟你说,让你担心了。” 温织小声嘟哝:“其实你让陈助知道就好,这样我就不会担心了。” “往年都是我一个人,没告诉过他们。”他边走边说。 温织愣了一下,停下步伐。 商鹤行也被迫停下,将照明的手机抬高一点,光映在她脸上,浮现半边轮廓,柔声问:“怎么了?” 温织摇头:“没什么,走吧。” 商鹤行将手机转了方向,继续照路,话是对她说的:“方才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就连到了晚上也不回去。” 温织小声:“你说了,那是你的私事,我不问。” 商鹤行:“你想知道的话,我说与你听。” 温织心跳猛地加快了几秒,她问:“……是什么原因?” 气氛静了许久。 温织以为他改变主意,不说了。 而这时,他忽然将她的手攥紧了些,见她没抗拒,这才说了句:“你别怕。” 温织立即摇头说:“我不怕。” “我母亲去世后没入商家祖坟,我遵循她的意愿,将她葬在了这里。”商鹤行缓声说道。 没等温织作何反应。 他还特意说了句:“我母亲很温柔,你别怕。” 第82章 知他心事 温织知晓关于商鹤行的一些往事。 他的母亲韩湘映,在他少年时期就病逝了。 说起来商家之所以有如今的辉煌,除了商鹤行的自身能力撑起商家,还有韩湘映母系一族的援手。商鹤行的外公可是曾经的功勋贵胄,比起谢商两家,韩家才是真正十足十足的高门。 要知道当年商家还排不上四大家族。 是从韩湘映嫁进商家后,商家才挤进了四大家族排名之一! “你每年都来临市,但每次都是私人行程,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韩伯母葬在净慈寺的后山,对吗?”温织问道他。 商鹤行说:“只有韩家人知道。” 这话温织听得明白,意思是除了韩家人以外,没有人知道韩湘映葬在这里。 只不过这样的秘密,商鹤行竟然会告诉她,温织实属感到惶恐又意外。 “不必有心理压力。”他能察觉到她有些不安。 “还好。”温织提及:“我还隐约记得那年,我跟大人去了韩伯母的追悼会。” “那时候我太小,具体不太记得了。” “不过我记得那是我 “我还问……” 话到这戛然而止,温织不好意思再往下继续说了。 商鹤行替她说完:“你问你父亲,我为什么没有哭。” 温织停下来,松开他的手说:“对不起,那时候我年纪小,口无遮拦。” 往事太久远。 偶然提及,温织心里挺愧疚的,大人都在劝他节哀,她却疑惑他为什么不哭,确实口无遮拦。 商鹤行知道她内疚,语气柔和了几分:“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 温织却说:“要是我那时候年纪再大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口无遮拦,我肯定还会安慰你。” “温织,不必把事事都想的太过于圆满。”商鹤行告诉她:“过满则亏,那个时候刚刚好。” 温织没听懂。 但不好意思向他问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不知道,就是那一天商鹤行才记住了她。时至多年后的某一天,商鹤行参加了温引溪的追悼会,但是那天温织没有出现,他找了她很久。 不过这事,除了穆延舟,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你每年都会以固定的时间来这里,还是不定时间呢?”温织好奇问了问。 商鹤行回答她:“不定时间。” 温织理解为:“是不想被别人知道,韩伯母葬在这里对吗?” “嗯。”他应道。 温织又问:“你是不是每次来,都像今天一样,待到天黑才下山?或者不打算下山,等到隔天才下山!” 商鹤行轻叹一声:“会下山,晚点而已。” “以后……”温织本想劝他,以后别这样了。 挺危险的。 即使他有身手,可难免出点意外,防不胜防。 话到嘴边,她想了想,他每年只能抽出这么一回时间来陪他母亲,想待久一点情有可原。 算了,还是不说了。 商鹤行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以后我会尽量早点下山。” 温织忽然停下来问他,仰着脸看他:“我……” 商鹤行也停下步伐:“确实不太安全,我总要为担心我的人负责。” 听到他这话,温织心里升起别样的情愫,有些乱,有些失控,她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此时心跳在加快,她深呼吸,保持平稳的语气:“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哪天没管住嘴,在别人面前提起吗?” 商鹤行:“那也没什么。” 温织:“你就是太相信我了。” “难道相信你不好吗?”他笑着反问,语气是那样温和。 温织说:“你对我的信任,让我感到内疚,我并没有把我们之间的信任放在平等位置。” “温织,你现在这句话其实就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信任,放在了平等位置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商鹤行认真说道。 温织顿悟。 好像也是他说的这样。 眼下离瀑布越来越近,前面路也变窄了,商鹤行示意她走前面,并松开她的手。 在他手抽离之际,蓦地被温织扣紧。 她说:“还是你走前面吧,我跟在你身后,你牵着我……不要松手。” 商鹤行偏过头,将手机抬起,照明的光就要映在她脸上时,她忽然出声:“照路,照路,快照路。” 商鹤行嗓音里有笑意:“好。” 她害怕被商鹤行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即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大概五官乱飞吧,就像扑通扑通小鹿乱撞的心跳一样。 过了瀑布。 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声。 温织从商鹤行手里拿过手机,举起在黑夜里左右晃动,照明灯一晃一晃很闪,温织大声喊着:“陈助!我们在这!我们……” 不对! 温织仔细听了听,好像不是陈进淮的声音。 她立即放下手机,摁着手机后面的灯,对商鹤行说:“好像不是陈助的声音?” 商鹤行说:“是徐桉。” 温织紧张起来:“徐秘书一个人,那我们要不要出声?” “没事,让他过来。” 说罢,商鹤行握住温织手腕,重新举起手机。照明很亮,那边的徐桉一眼就看到了手机的光亮。 “商先生?” “是商先生吗?” 徐桉不确定喊了几声,商鹤行应道:“是。” 温织悄无声息躲在了商鹤行身后。 不多时,徐桉满头大汗跑过来。 徐桉原本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苟,但因为进山找人,将自己弄得有些狼狈。此时徐桉手里拿着两个手电筒,一个他在用,一个他给商鹤行备的。 他把另一个手电筒交给商鹤行说:“商先生,我可算找到您了。” 商鹤行接过手电筒:“辛苦了。” 徐桉连忙说没有,随后目光落在商鹤行身后的温织身上:“温小姐,您果然在这。” 温织点了下头,没说话。 商鹤行示意徐桉:“去找陈进淮,你们先下山。” 作为下属,徐桉从不多问领导的事,只是走之前他又看了温织一眼,随后匆匆离开去找陈进淮。 等徐桉走了,温织这才从商鹤行身后出来,她说:“徐秘书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商鹤行重新牵起温织的手:“他没有问题。” 第83章 我们的关系 温织犹豫几秒,还是将手抽回:“下山就不用牵了,你用手电,我用手机,前后走就行,我会跟紧点的。” 商鹤行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手电筒的光横在一侧,两人能看见彼此的脸庞,尽管视线有些不太清晰。 温织摇头:“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什么解释,是你……” “徐桉是我外公提拔的。”商鹤行忽然说道。 温织倏地怔住。 商鹤行还说:“他忠心于我,也忠心于韩家,刚才徐桉看你,是为了记住你,不出一天,你跟我的关系大概会传到我外公耳朵里。” 温织仿佛受了一下惊,一开口就磕巴了:“我,我们,我们什么关系?” 商鹤行低笑:“你觉得有什么关系?” 温织惶恐摇头:“没有。” 商鹤行:“那就没有,暂时你说了算。” 温织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叫暂时她说了算? 温织暗戳戳在心里猜想,最后实在忍不住疑惑,只好问他:“商先生,你外公他老人家会不会觉得,我影响了你什么?” 商鹤行反问:“那你觉得你会影响我什么?” 温织不假思索:“前途?” 商鹤行:“你觉得你有这个影响力吗?” “没有。”温织摇了摇头。 商鹤行低笑:“你在担心什么?” 温织汲了汲气:“我刚才仔细想了下,觉得应是徐秘书见我跟你走太近,这事传到你外公那里,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即使她什么也没做。 她正想着这些,商鹤行抬手,指尖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你想太多了。” 温织抬眸看向他:“商先生你……” “下山了,温织。” “哦。”她闭上嘴巴。 “你的脚还能走吗?” “……啊?”她没反应过来。 他的语气很自然:“上午你崴了脚。” 不提这茬她都忘了,一直在跟他说话,注意力也一直在他身上,她自己都忘了自己脚上带伤这事。 不过没多关系,能走路。 她说:“不影响。” “那就把手给我。”他示意道。 温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搭在了他掌心里。 他握住,指腹抵在她掌心中间,干燥和温热并不冲突,温织有点心痒。 下山这一路很顺利。 途中没有再碰见猴子。 陈进淮和徐秘书已经提前下山,两人正在那棵白玉兰树旁等候。 “商先生。” “温小姐。” 陈进淮立即迎上去,面色十分担心:“你们有没有受伤?” 温织摇头,对陈进淮扬起浅笑:“陈助,我们没事,都好好的。” 陈进淮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听徐桉说他们没事,陈进淮其实有点不信,直到亲眼看到才安心。 接下来商鹤行要交代事,温织自觉地没有旁听,先行离开。 她回了寮房,发现空慈站在院子翘首以盼等她。 “阿弥陀佛,你可算回来了。” 空慈说。 温织慢悠悠走过来问道:“小师父,你怎么还没坐禅?” 空慈仔细盯着温织瞧了瞧,确认她无异:“你借住庙内,若是出了事,庙内不得安宁,我在此等你回来,好有个交差。” 温织十分抱歉:“我去后山找人了。” 空慈问:“那人找到了吗?” 温织点头。 “那就好。”空慈总算可以安心去坐禅了。 温织目送空慈离开,她没有进屋,而是在屋外等待商鹤行回来。 等了约莫有五六分钟,终于见商鹤行的身影。 他进了院子,目光落在站在她身上,脚下稍顿:“怎么还没休息?” 温织傻傻站在那望向他:“我以为你今晚会走。” 商鹤行朝她走来:“所以你一直不回屋,是在确定我今晚还回不回来?” 温织点头,然后里立马又摇头,否认自己的 商鹤行浅笑:“恐怕今晚的月色要让你失望了,不是很好。” 温织抬头看天。 然后:“……” 月亮都被云层遮住,只有稀疏几颗星星,明天的天气可能不是特别好。 这时她听到他的声音:“刚才你可以直接问我回不回来,不过也怪我,没有跟你说一声,让你久等。” 温织苦笑:“你怎么还把责任揽自己身上了。” 商鹤行轻扬了扬下颌,示意她:“进屋去吧,你今天已经很累了,早点歇息。” 温织点头,转身进屋。 到门口时,她回过头,发现商鹤行还站在院子里望着她。 很特别的场景。 像分离,又像是更亲近。 她没着急关上房门,站在那问他:“你明天走吗?” 商鹤行回答她:“不走。” 温织听到这个答案,心里莫名高兴,好像她等的就是这个答案,而不是他说‘要走’,或者‘不确定’这样的回答。 可是待到翌日一早。 温织起来,发现对面的寮房又没人影了。 那整整齐齐的被褥,以及从未出现过的行李,就像他昨晚根本没在这里住过一样。 温织不得不怀疑,他不止昨晚,前晚是不是也没有住寮房? 算了。 她吃了饭去扫地,昨晚才扫过的树叶又落满了院子,扫累了她就坐下来歇一歇,顺便拿手机出来看看。 平时她都不带手机在身上。 今天带上还是为了方便联系他,或者他找她。 结果一通他的电话都没有等到。 树叶已经扫了一大堆。 温织去拿了袋子来装树叶,在她蹲下身埋头干活的时候,身侧出现了一双鞋子。 是白色的运动鞋,但是很昂贵的一个牌子。 不等温织抬起头,就先听到那双白鞋主人的声音—— “还真是你啊,温织。” 梁胤笑侃的声音传来。 温织仰头看着他:“梁胤,你怎么在这里?” 梁胤穿了一身低调但很昂贵的休闲服,此时他居高临下站在温织身侧,对她说:“来上香拜佛。” 温织慢腾腾站起身:“你不是不信佛吗。” 梁胤:“那是以前。” 温织瞥他一眼:“现在信了,是因为诸事不顺吗?” 梁胤暗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没事求我,你嘴巴就不会说好听的话了?” 温织实话说:“上次也不是我求你。” 梁胤轻嗤:“没良心。” 温织懒得搭理他,转身去拿扫把。 梁胤以为她要走,攥住她手腕:“我有事问你,先别走。” 第84章 温柔小意 “这里是净慈寺,请不要拉拉扯扯好吗?” 温织特别提醒了梁胤一声。 但她忘了,梁胤曾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她刚才那句话,在他听来只会嗤之以鼻。 果不其然,梁胤鼻腔里发出一声哂笑:“这套道理不用跟我讲,没意义。” 温织见他油盐不进,挣扎着抽手。 梁胤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压低声音说:“不过被我碰一下手都这么不情愿,你跟商鹤行怕是连更亲密的都做过了吧?” 温织眼里浮现不可置信。 随即一股怒意从心底凝聚、喷涌、再到瞬间爆发,她挥起另一只手扇在梁胤脸上。 啪—— 梁胤脸偏向了一边。 这巴掌声很是清脆。 顷刻间气氛如同死一样寂静,只见梁胤张了张嘴,脸颊的麻木多过于疼,他用舌尖抵着腮帮子,溢出一声:“啧……” 温织蜷了蜷手,趁机抽回。 只见梁胤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巴掌红痕,暂时还很浅,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变得更红更明显。 “劲儿还挺大。”梁胤的语气不辨喜怒,只是眼神明显有些冷:“手疼吗?” 温织还以为他会发火。 没想到他居然黑着一张脸问她手疼不疼。 她摇头,一字一句说:“不疼,就是再打你一巴掌也不疼。” 梁胤嗤笑了声,粗声粗气道:“我的脸可比你手厚多了,再来一巴掌,你手得疼三天。” 温织说:“并不会,是你说得太夸张了。” 梁胤:“那你再打一巴掌?” 温织错愕,以为只是互相拌嘴,谁知梁胤真把脸凑了过来让她打。 “你真是莫名其妙!”她将推开他。 梁胤后脚踉跄着退了半步,笑着问:“现在气儿消了吗?” 温织抿了抿嘴角:“是你说话太过分了。” 梁胤当然知道他刚才那话很过分,其实他不想问的,但是没忍住。他以为温织在乎名声而跟他解释清楚,谁知她抬手就给他一巴掌,跟以前一样的火爆脾气。 看来那天他们没有…… “还没消气?”他说着,脚下朝她逼近。 温织很是警惕:“你干嘛?你不会要打回来吧?” 梁胤被她这反应给气笑:“你想什么呢,我能对你动手么。” 温织差点还真忘了,梁胤是刑警。 “倒是你——!”梁胤顿时板着一张臭脸,教育的语气说她:“你袭警了你知道吗?” 温织:“……” 他可真好意思说这话。 不过温织懒得跟他讲道理,直接伸出双手给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铐我吧。” “……” 梁胤盯着她的手看了看,又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疑惑道:“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破罐子破摔,哪有点女孩子温柔小意的样子。” 温织看着梁胤的眼睛,说了句:“我又不是没对你温柔小意过。” 梁胤心头一梗,张了张嘴:“那还能……” “你刚才拦下我,不是有事情要问我吗?你现在问吧。”温织还有事要做,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梁胤出口的话不着边际:“气还没消呢?” 温织撇开脸,一副没正事就拒聊的态度。 梁胤无耐笑笑,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另一边脸颊:“这边脸再补一巴掌,对称如何?” 温织很懵:“……什么?” 梁胤见她像是被吓住,语气柔和了几分:“打是不打?机会就摆在你面前,顺便还可以把那天赤色河畔的仇也一并给报了!让你解气。” 不提那天还好。 一提那天温织就来气。 但是气归气,那天是帮重婉英办事,忍气吞声一回这事就算过了,她不会再提,自然也不想听他提。 于是温织表明态度:“赤色河畔的事就此翻篇,刚才的事,一码归一码,你诋毁我,我才动手,已经扯平了,另外……” 温织说完,好意抬起手给梁胤指了一方向:“施主,你往那边直走三十米转弯,再往前走五十米就能看见通往佛殿的台阶,上香去那里,这里是寺庙后院。” 指完路,温织转身离开。 梁胤八风不动站在原地,目光盯在她背影上:“你跟商鹤行的事,商家知道吗?” 温织停下来。 梁胤语气不是很好:“他会公开你们的关系吗?” 温织转过身,望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梁胤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商鹤行能坐上那个位置,可见他有多受器重,而且不久的将来,他还能走更远,站更高,但你跟他永远都不是一路人,商家和韩家更不会同意他娶你。” 温织扯了扯唇角:“所以你是在提醒我,要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妄图攀高枝?” 高门向来最注重门 先别说温家远远够不着商家。就如今温家传出来的那些家风,温织就已经被那些世家筛掉了未来儿媳的名额。 所以那天宋雨杏才会信誓旦旦说,温织已经没得挑了。 此刻梁胤眉心拧成浅川:“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不一定能给你名分,你要考虑清楚。” 温织绷起小脸,情绪有些波动,显然是被梁胤那番话给激的,她直接告诉他:“我没有和商先生在一起。” 梁胤怔了怔,明显有些错愕:“你们真没在一起?” 其实温织没有懂梁胤的心思,所以她才会认真将这件事说清楚,而且态度很较真:“没有就是没有,我跟商先生,清清白白,你要是再说……” “好!我不说了!”梁胤唇角忽然高高扬起,一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但温织却觉得他莫名其妙。 “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我相信你,你们没有在一起。”此刻,梁胤眼里的笑意格外浓烈。 温织实在不明白他在抽什么风。 她转身离开,梁胤跟上她步伐:“你什么时候回白市?” “还没想好。”温织回。 梁胤趁机拿出手机:“那你想好了就联系我,我们留个联系方式,等你回白市了,我来接你。” 温织婉拒:“不用留了。” “我不会频繁打扰你,毕竟我也很忙,局里事情很多。”梁胤一再强调不会打扰她的话。 第85章 追回温织 温织扭头看着梁胤:“你以前有我的联系方式,但我亲眼看到你把我删了。我觉得,既然已经删了,就说明你不想跟我这个人有太多牵扯,所以还是不加了吧。” 一句话,将梁胤喉咙里的所有话,死死堵住。 温织对他扬起一抹浅笑,体面转身离开。 这次,梁胤没有再追上去。 他点开手机,找到孟繁的电话备注,拨了过去。 等孟繁接起,梁胤直接问道:“你也在临市对吧?” 电话这边的孟繁,此时正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她锁骨上的红痕太明显,被子都遮不住,而罪魁祸首正在盥洗室洗澡。 她内心冲着盥洗室那扇门骂了声——禽兽。 嘴里啧啧了两声后,将手贴在耳边,掐着嗓子说:“哟,什么风儿,把梁公子这尊大佛吹动了,有生之年竟然给我打电话。” “不用洗涮我。”梁胤说。 孟繁笑:“谁敢洗涮梁公子啊,活腻了不成。” 梁胤呛笑一声,随即道:“说正事。” 孟繁问:“什么正事呀?” 梁胤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我想要温织的电话号码,另外,你帮我约温织出寺庙。” “不帮。” 面对梁胤的开门见山,孟繁也是态度直白的拒绝。 梁胤轻叹了声气:“记个人情,行吗?” “不行。”孟繁拒绝的态度非常直白,丝毫不委婉。 并且她不拐弯抹角,更加明明白白告诉梁胤‘不帮’与‘不行’的原因—— “当年织织喜欢你,追在你身后跑的时候,你是怎么拒绝她的?你伤了她的心,我作为织织最好的朋友,自然是要一致对外,不给你好脸色的啦。” 梁胤苦笑:“如果我现在说,我想追回温织呢?”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 随后传来孟繁不太确定的语气:“你说真的假的?” 梁胤:“真的。” “所以你是要吃回头草?” “ “说得还怪像那么回事。”电话里的孟繁啧啧两声。 梁胤说:“我认真的。” 但孟繁不是那么轻易能松口的人:“那也不行。” 梁胤直接抛出诚意:“你随便提条件。” 孟繁却问了他一句:“你当年为什么拒绝我们织织?” 通话安静下来。 孟繁也没有催促他,这是看他诚意的时候,他要是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孟繁自然也不会再搭理他。 梁胤在沉默许久后,将原因告诉了孟繁。 最后,他如愿换来了孟繁松口。 “真没想到是这样……”孟繁有些感慨。 梁胤说:“别告诉她。” 孟繁嘁了声:“都什么年代了,还上演偶像剧,你没长嘴我可长了嘴。” 梁胤:“……”他就知道! “好吧,我尽量帮你把织织约出来,但要说好了,全程我得跟着一起,你别想把织织拐走。”孟繁不仅松了口,还特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虽然当年有苦衷,但这不是你伤害织织的理由,既然你现在想追回织织,就拿出你全部的诚意来。” 梁胤都应下:“我知道。” 这态度让孟繁还算满意。 挂了电话后,孟繁听见盥洗室门打开的声响,随之抬头,就见只系了一张浴巾的容怀深,从盥洗室走出来。 他刚洗完澡,身上的水珠还没擦拭干,发梢滴着水。 沟壑起伏的腹肌,劲瘦的腰身,性感的不得了。 孟繁心里那叫一个恨啊,狗男人又用色相和实力迷惑她了。 半夜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站床头脱衣服的时候吓她一跳,还以为进贼了。 话都没说上两句,他就直奔主题,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她宁愿觉得是他那白月光身体太虚,也不愿意承认是他太强悍! “我今天要出门。”她直接表明,免得他一句话随意决定她的行程。 容怀深睨她一眼,拿起毛巾擦拭头发:“晚上跟我回白市。” “不回!”孟繁起清脆的声音说:“我还没玩够。” 容怀深将毛巾扔在床尾,提醒她:“五天了。” 孟繁哼了声:“我有钱有时间,出来旅游旅游怎么了?这你都要管,难道待国外的时候,你都住海边吗?” 她在暗讽他管得宽。 容怀深走近床边,俯视的目光落在她锁骨上,那里有一块红痕。 容怀深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常。 这时他放在车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孟繁瞥了一眼,这次不是沈知瑶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浅略回了几句,挂断后,他对她说:“行程更改,明天回白市,晚上陪我去参加一场酒会。” 孟繁一脸难色:“几点?” 容怀深:“七点。” 孟繁仰天长叹,最后缩着躺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不舒服,不想去。” 床边位置往下陷了陷。 是容怀深坐了下来。 孟繁掀开被子一角往外瞄,恰好对上容怀深的目光,他伸手就要来掀被子,孟繁死死捂住:“不许!不许!” 容怀深轻蹙眉心:“我哪里没看过?” “你是哪都看过了,但是我不好意思啊,不给看就是不给看。”孟繁死活不给掀。 容怀深冷着一张脸:“不识好歹。” 孟繁倏地坐起身:“是你折腾我,我不舒服,你好意思说我不识好歹,你就是……” “给你揉揉。”他冷着脸说的这句话。 孟繁:“……” 原来他那句不识好歹是这个意思。 狗男人,一句话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非得看她暴躁! 不过此刻容怀深明显改变主意了,他站起身,准备出去换衣服,孟繁立即叫住他:“老公~” 容怀深冷眼睨着她。 孟繁笑得古灵精怪,藏在被子里的身体也挪了挪:“揉揉腰~” 容怀深不为所动。 孟繁:“揉揉嘛~” 容怀深眸色渐深。 孟繁:“容怀深!你有种收回你刚才那句话!” 容怀深当真便说:“我收回。” 孟繁骂他:“王八蛋!” “骂我?” “不骂你骂谁。” “你最好等会儿还能骂得出来。”容怀深直接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孟繁终于慌了:“容怀深你敢!” “我什么不敢,嗯?”他解开了浴巾。 第86章 系领带 温织回到寮房院子,看见了商鹤行的身影。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眼,直到离近,才确定那一抹颀长的身影是他! 她小跑过来喊道:“商先生。” 商鹤行回过身,他今天穿了白衬衣,挽起的袖口下多了一串小叶紫檀手持,整个人看起来与平日有些不太一样。 “去哪了?”他问她。 温织本来还想问他去哪了,见他先问,只好先回答:“前院扫地。” 其实还没扫完呢,梁胤一直不走,她只好先离开,想着等会儿再去把那堆树叶装起来。 商鹤行眉眼很温和,问道她:“今天去听早课了吗?” “没有。”温织摇头。 随后她愣了一愣,眨眼望向他:“你去听早课了?” 那昨天呢? 温织没有过问他白天的私事。 温织知道那位,一身丰功伟绩的谭老先生退下来了。 她猜接下来商鹤行大概会问她,为什么突然要来寺庙住半月。同时她也想好了如何回答他,是与那天说给重婉英一样的措辞。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商鹤行只字未问她来寺庙小住的原因。只见他将腕上那串手持取下,再握住她的手腕,将其戴在了她的腕上。 温织心里的那一股冲动确实很想问,想知道他的行程,好在仅存不多的理智还是拉住了冲动。 ——为我母亲祈福。 他说:“谭中尧,你知道他吗?” 他挑眉,见她反应平平,又补了句:“今天大概不回庙内。” 其实他另外没说的是,谭老特意把寿宴延迟到晚上,是为了等他‘赶来’。 温织回笑。 温织抬头看他:“商先生,这手持是你从慧觉法师那里请来的,意义很重。” 温织虽然没给男人系过领带,但她见别人系过,大致记住了一些。 他能从法师那里请到这串手持,一定是给寺庙捐赠了一大笔香火钱。 温织应道:“好。” 他的气息很近,近到仿佛一抬脸,就能吻到他。 商鹤行要笑不笑的语气:“不问问我去哪?” 温织只在心里好奇,并没有过多问他的私事,但是没忘关心他有没有吃早饭;他说还没吃,等会儿要出寺庙,但他没说要去哪,或去做什么。 陈进淮将带进来的西服外套递到商鹤行身边,并说道:“商先生,车已经备好了。” 一句话惹得三个男人笑。 温织顿时微窘:“今天起晚了点,就偷懒了一次。” 温织这次迟钝了两秒才应:“嗯。” 两个下属一走,温织自在了许多。 商鹤行轻点头:“能,想问便问。” “意义不在于这串手持,是戴这手持的人。”他说。 只不过她现在才从商鹤行那里知道,谭老先生退下来后一直待在临市。 这次算是赶巧了,刚好商鹤行就在临市。 两人异口同声,给温织打招呼。 算了,急不得。 温织想了想,点头:“是外交部那位。” 陈进淮又递来一根同色系领带,商鹤行接过领带没系,目光看向温织,问她:“会系吗?” 而这时陈进淮和徐秘书前后脚来了。 “试试?”温织咬了咬唇很纠结。 他没有任何避讳,当着温织的面,动作自然地穿上西服外套。 她淡定浅笑:“这是商先生的私人行程,我不好过问太多。” 商鹤行静静看了她良久。 商鹤行:“嗯。” 商鹤行应了声嗯。 温织有些跟不上他话里的节奏,反应了一会儿才看向他:“我能问吗?” 温织目光瞥了陈进淮和徐秘书一眼,有些局促,陈进淮立即说:“商先生,我在外面等您。” “嗯。”商鹤行轻点了点头:“谭老从外交部退下来后,定居在临市修生养息,前两日有一封请柬送到白市,是谭老的寿宴,作为晚辈,我理当赶去送一份贺礼。” 他这趟来临市是私人行程,自然也不会对谭老那边透露,所有时间安排自始至终都掌控在他手里。 “谭老节俭,没大办过寿宴,都是亲朋好友出席。”商鹤行对她有问必答。 他还不忘拉上徐秘书一起走。 他没应,只静静看着她。 原来一大早不见他身影,是去佛殿听早课了。 温织实在不知道对他说什么才好,只有那最简单的两个字挂在嘴边:“谢谢。” “嗯。”他有心让她系。 想到他要离开,温织心情莫名有些怅然。 “温小姐。” 温织点头:“那你快去吧,晚了不好。” 温织抬头,神色已无异,浅笑回他:“小住半月,还有十来天。” 她看着面前的商鹤行,一米八七的身高矗立她面前,伟岸得像座巨山。 温织耳根迅速泛红,低头看着腕上这串手持,深紫里透着红色光泽的小叶紫檀。 温织被问的一愣,呐呐说:“我只会系红领巾。” 她立即垂下眼帘,掩去神色间的怅然,但这一幕已被商鹤行瞧在了眼里,他问她:“你什么时候回白市?” 商鹤行将领带递给她:“试试吧。” 温织作势就要摘下:“我不能要。” 商鹤行轻轻握了握她手腕:“这样很好,别摘了。” 温织怔了怔,美眸睁大。 他从陈进淮手里接过那件竖条纹暗棕色西服外套,设计款式还有颜色,都和他里面那件白衬衣很搭。 “商先生。”她轻声喊他。 他说:“方才去见了慧觉法师,这手持是从他那里请来的。” 他公务繁忙,难得有私人行程,这次抽出时间去祭拜了他母亲,今天大概是要回白市了。 商鹤行:“说谢谢都不看着我说?” 她讪讪接过那根领带:“那我试试吧。” 在寺庙为逝去的亲人祈福,是逝者的大福报,能得往生善道的因缘。 “很衬你的肤色。”商鹤行十分满意道。 温织鼓起勇气跟他对视,他的目光比她预想还要炙热,能将她烤化似的。 商鹤行告诉她:“谭老的寿宴在晚上,我上午有别的事。” 温织飞快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再说了声谢谢,商鹤行不再逗她:“温织,我得走了。” “谭老先生已经退下来了,那这寿宴大办吗?”温织多问了句。 徐秘书走前看了温织一眼,昨天了解的情况他已经报备给韩家,就看韩家那边怎么说了。 “温织。”商鹤行喊她名字。 她举起领带说:“你低头。” 商鹤行配合,慢慢低下头。 温织伸长了手臂:“再低点,可不可以?” 今天就一章吧 第87章 亲上 温织一米六七的身高不算低,但在商鹤行面前就显得十分娇小。 是他太高了。 此刻商鹤行问她:“低多少?” 温织拿不准,只说:“还不够着。” “你这样。”他握住她拿领带的手,举高一点,攀在他肩颈处。 这猝不及防举高,导致温织重心失去平衡,往他怀里倾了倾。 这导致她原本自然的肢体变得些许僵硬,好在用领带顺利绕过了他后脖颈,一气呵成。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绕过来了。” 温织仰视他:“系什么结?” 商鹤行:“你看着系。” 初来临市那天,温织跟孟繁游西子湖时,还从意境楼外路过一回,当时孟繁就说,下回吃这里。 打结的手法,是她在脑海里努力回忆当初妈妈给爸爸系温莎结时的手法。 孟繁特意订了个好位置,推开雕窗就能看见西子湖,应景酒楼的名字——意境楼。 孟繁捂着听筒对身后男人说:“容怀深!你给老娘闭嘴!” 孟繁下来接她,挽着她的手:“我点了熏鸭,西子湖的特色,待会儿尝尝,好吃的话,我就真空邮两箱回白市慢慢吃。” 商鹤行全程压根没低头看过她系领结。 男人转身出去了。 孟繁这才松开手,对电话里的温织说:“嗯,狗男人鼻子灵,闻着味儿跨市找来山庄了。” 最后温织给他系了个温莎结。 孟繁没少当温织面夸过那对公婆,对她挺上心,要什么给什么,事无巨细没得说,值得孟繁在外游玩还惦记给他们两老带特产。 “今天要不要出来走走?”电话那头的孟繁说道。 “手很巧。”他不吝啬夸赞她。 意境楼是西子湖边上很有名的一家酒楼。 “好了么?” 容怀深看向温织,颔了颔首:“温小姐,好久不见。” 孟繁说:“晚上没时间,下午有。” 孟繁可是老司机,反应贼快:“晚上不是指睡觉。” 她赶到意境楼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 她用毛巾粗略擦擦脸,出去接电话。 “好了。”她有几分得意,还轻轻拍了拍他的领结,显然对自己系的这个结很满意。 那当然是不行了,谭老的寿宴是那么隆重的场合,他一身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结果领带系了个红领巾结,像什么样子。 “那你还叫我出来走走,你有时间吗?”这才是关键,温织逮着重点问。 面上都是客套的对话,其实温织啥都知道,毕竟孟繁就是 镜子里的她天然去雕饰,住在寺庙这段时间也没有再小心翼翼掩饰过自己的容貌,很自在。 温织每次都忍不住想笑话孟繁给她老公的‘爱称’——狗男人。 “你怎么没说容总也在?”温织压低声音问。 容怀深双手交握于腹前,神色淡淡:“半月前。” “孟繁。”她喊道。 容怀深抬眸看向杵桌边的孟繁:“单都点了?” 两人手挽手上意境楼三楼。 温织原本还在纳闷孟繁要说什么,听见男人的声音后,顿时了然:“是不是你老公来临市找你了?” 容怀深也不生气:“出门在外,不讲究口味。” 外面手机响了。 孟繁坐下来阴阳怪气他:“点了,没你爱吃的。” 温织咕哝:“我要是真系一个红领巾结,也行吗?” 挂了电话,温织去换了件衣裳。 算了,忍忍。 孟繁:“给公公婆婆一箱。”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刚才要不是商鹤行及时打住,两人可就真亲上了。 温织问:“两箱会不会太多了?” 温织来好几天了还没出过寺庙,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好。” 温织:“晚上……?” 孟繁嘴巴凑到温织耳边:“他非要来,我拦都拦不住,就随他了,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由于孟繁没提前跟温织说还有容怀深也在,所以当温织进来包间看见容怀深也在时,很诧异。 淡淡的冷杉气息一层一层裹挟着温织,她的四肢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本能意识,大脑宕机,没有躲开,眼看着他靠近。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她的五官上,鸦黑轻颤的睫羽正昭示她不安的内心,他就此打住,并未再进一步,而后站直身躯,轻声道:“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孟繁欲言又止:“织织,我其实,其实……” 温织噗嗤一声笑,孟繁催促她:“赶紧收拾收拾出寺庙,我在意境楼等你。” 他一直盯着她看,将她脸上的每一帧表情都记下来了,直到她说领结系好,他这才低头看了眼。 温织浅笑:“是很久不见,听说容总最近刚回国。” 她回屋洗了个脸。 目送他走远,温织捂着脸颊暗骂自己:“温织,你又犯浑了!” 商鹤行嘴角噙笑:“你觉得行吗?” 出寺庙前,她先在进出入册子上留好记录才走。 他一脸风轻云淡,精神焕发,在孟繁看来就是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一枚,她无比想对他昨晚索取无度的行为起控诉。 不过人都坐那了,温织也不能无视,在孟繁给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后,她礼貌喊了对方一声:“容总。” 温织灿烂的笑,笑着笑着,忽见商鹤行微微低头,朝她靠近了些。 温织想说,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当他不存在? 而且,容怀深的气场跟商鹤行挺像的,高冷,不易亲近,看着就不好说话。 连她自己都意外。 温织恍惚回过神时,商鹤行已然转身离开。 温织没有调侃孟繁,因为容怀深这个丈夫虽然不合格,但容家那对公婆是合格的。 这时,突然有另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孟繁本就欲言又止的话。 离婚近在眼前,马上就能实现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每上一道都会讲解一下那道菜的由来,上完最后一道菜,温织以为可以开动了,孟繁说再等等:“还有一个朋友没来。” 温织问:“你的朋友?还是容总的朋友?” 孟繁有点心虚,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梁胤的名字,身边的容怀深看她一眼,孟繁摆脸色给他:“看我干嘛!” 第88章 宴会相遇 容怀深:“无理取闹。” 孟繁拔高嗓门:“你说什么?” 容怀深懒得搭理她。 孟繁趁机转移话题,故意跟容怀深较真:“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我当真很无理取闹吗?” 容怀深哪里看不出来孟繁那点小心思,配合着她:“很显然。” 孟繁一口老血呛喉咙里:“容怀深!” 容怀深:“听力没问题,不必叫那么大声。” 温织在对面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知道孟繁跟容怀深关系不好,但没想到是在外面都能随时随地吵起来的程度。 她拿起那杯温水,默默抿了一口,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这时,她身边的椅子被拉开,有人坐了下来。 孟繁放下筷子,双手环胸,极为不屑的嘁了声:“我跟容怀深是联姻,本身就没有感情,貌合神离又不是现在才开始,是从领证那天就这样了。” 容怀深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温织点头,和梁胤先出去。 温织看了梁胤一眼,表情变得古怪:“你什么意思?” “对啊,谭老嘛,外交部退下来那位。”孟繁悄悄告诉温织:“谭老是容怀深的大舅舅。” 孟繁忽然想起来了:“你爸跟谭老是老友。” 孟繁撇了撇嘴:“哦,你倒是很会看嘛。” 梁胤挑眉,将手中的烟折断,说道:“我陪你。” 孟繁下巴抬得高高的:“奶狗乖,还听话,叫他往东不会往西,顺从的谁不喜欢!” 见容怀深抽完烟回来了,孟繁身子僵了一僵,不过很快恢复自然,没给他好脸色:“是啊,我们早晚会离的。” 温织无奈的笑:“你要我硬气起身走人,我也做不到,民以食为天,还是吃饭吧。” 温织也是现在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 刚才孟繁跟她诉苦,晚上要陪容怀深去参加谭中尧的寿宴,她一万个不想去,但是容怀深不允许。 容怀深根本不看她的脸色,所以不影响心情,只风轻云淡问了句:“外面有狗了?” 这话传入旁边梁胤耳朵里,他也来插了一嘴:“你们今晚去谭中尧那?” 两人一走,这里便只剩孟繁刚回来的容怀深两人。 温织轻咳了声,提醒孟繁:“别乱开玩笑。” 梁胤将剥好的虾放在温织面前的小碟子里,云淡风轻道:“他不爱你,很明显。” 温织诧异:“怎么是你?” 容怀深:“喜欢奶狗?” 梁胤闻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儿,烟瘾也有些犯了,他从容怀深那借了根烟,起身去了吸烟区。 温织看在眼里,一口气给孟繁剥了三只虾。 “噢,那这么说,你爱我们织织喽?”孟繁笑吟吟打趣。 孟繁很意外的反应:“你怎么知道?” 温织叫住他:“等等,我出去透透气。” 孟繁夹起虾,目光看向斜对面的梁胤:“我老公那样的态度,不能学,知道吗。” 这顿饭吃得还算尽兴,都是当地特色,还加了菜。有一道酒香沼虾,孟繁特别喜欢,但是剥虾壳麻烦,她就让容怀深给她剥。 “天经地义不是你这么用的。”随后容怀深起身去了吸烟区。 孟繁问:“不会你也要去吧?” 孟繁打了个寒颤。 “你说,你们晚上要去参加谭老的寿宴?”温织问道孟繁。 梁胤租了一艘船,制造跟温织的两人世界,孟繁不放心,非得跟上。 容怀深没理会她,结果就一眨眼的功夫,孟繁溜上船了,容怀深只好也跟着上船。 他那句话仿佛在说——试试就逝世。 午饭后,四人一起同游西子湖。 孟繁:“我就去。” 温织平静问:“他怎么逼你的?” 这一偏头,看到了梁胤。 孟繁侧过身看向他,一脸兴奋:“我在外面看上的,真的可以带回家?” 梁胤说:“无碍。” 孟繁:“你敢!” 坐旁边的容怀深,就静静地看着孟繁演。 他瞥了眼叽叽喳喳的孟繁,又瞥了眼杵在旁边的容怀深,心烦。 容怀深拿起桌上的饮料抿了一口,点头,语气依然是那样风轻云淡:“带回家,我亲自动手,把他腿打断。” 温织正要瞧瞧孟繁说的那位迟到的朋友是谁,她认不认识。 梁胤凝噎:“……” 容怀深拉住了孟繁:“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离婚?” 温织不傻,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她看向对面孟繁。 温织吁气,看向梁胤:“你求孟繁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请我吃饭?” 孟繁立即顺着梁胤的话:“对对对!他求我的!我这人耳根子软,就答应了。” 孟繁撇撇嘴,顿时没胃口了。 最无语莫过于梁胤。 这谎撒得无厘头,但凡孟繁跟温织不熟,随便两句都能敷衍过去,偏偏两人是最熟悉的。 容怀深说了句:“带回家。” 孟繁:“额……” 容怀深侧目看她,眸底幽深似一汪寒潭:“试试看?” 容怀深斜眼睇着她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容怀深:“眼睛看出来的。” 梁胤问她:“那你打算这辈子都这样过?” “不可能!”孟繁昂扬着下巴说:“老娘这辈子的精彩生活才刚开始,等着看吧,老娘很快就能离婚。” 孟繁振振有词:“我是你老婆,老公给老婆剥虾不是天经地义吗!” 梁胤接了话:“其实,倒不如说是求孟繁帮忙。” 梁胤微微一笑:“好巧。” 孟繁:“是啊,小奶狗。” 容怀深问了句:“你不是要撮合他们吗?” 孟繁干笑两声,然后挥手指着梁胤:“是他逼我这么做的,其实我也不想。” 孟繁嘻嘻笑:“还是你了解我。” 其实梁胤很想坦然点,但又不敢直球表达,因为他怕温织反感他。而且孟繁也提醒过他,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他又拿了只虾,边剥边说:“我的意思是,孟繁跟她老公的貌合神离,挺没意思。” 梁胤问她:“能赏脸吗?” 梁胤:“显然。” 梁胤一脸高兴不加掩饰。 温织太了解孟繁:“你从不受威胁。” 梁胤点头:“是,刚好我爸知道我在临市,特地打电话让我务必去一趟谭老的寿宴,送上贺礼。” 话说到这。 梁胤忽然问温织:“要不今晚,你跟我一起去?” q阅这边三天一延迟,红袖要比q阅多三万字更新,大家也可以去红袖追更~ 第89章 旗袍惊艳 “那你是打算让我们织织,以什么身份跟你去谭老的寿宴?” 不等温织表态,孟繁先向梁胤发出一句灵魂质问。 梁胤看向温织,斟酌着询问她的意见:“就以朋友的身份跟我一起去,你看可以吗?” 温织抿着唇角沉默。 旁边孟繁却露出意外的神色。 认识这么多年,孟繁自认算了解梁胤,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从来没见他对谁细心过,现在居然知道 还挺难得。 “温织,要是你不想去的话……”见温织一直不表态,梁胤以为温织是在思考拒绝他的话,所以他打算改变主意。 只不过他改变主意的话还没说完,温织忽然对他说:“可以。” 惊喜来得太快,梁胤稍微愣了一下:“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去?” 温织看向梁胤:“只要你不介意我的身份,会给你丢脸面就好。” “怎么会介意!”梁胤信誓旦旦说:“何况我身边的人,谁有胆子敢议论?!” 一旁的孟繁啧了声,梁胤有情商竟然等于重新做了个人! 此时船游到湖中心,清澈碧绿的湖水犹如一块巨大的翡翠嵌在山间。 孟繁拉着温织出去看美景,趁着那两个大男人还没出来,她悄声问温织:“你真要跟梁胤一起去谭老的寿宴?” 温织说:“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 孟繁欲言又止:“可是……” 温织当然知道孟繁担心什么:“其实我不在意。” 孟繁拉着温织的手,凑近了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可要想清楚,今晚你跟梁胤一起出席,尽管梁胤向那些人介绍你们是朋友关系,但你觉得那些人会信吗?在那些人看来,你们要么是在一起,要么是快在一起了,虽然都没什么区别。” 温织视线屏蔽了周围的景色,直直望向近在咫尺的湖心亭,说了句:“其实我还有另外的打算。” 孟繁一听,十分八卦的问:“什么打算?” 温织偏过头,抬手轻点孟繁眉心:“暂时不告诉你。” “吙,连我都不告诉,咋滴,是外面有别的狗了?我没那么重要了?”孟繁双手抱胸,故作生气道。 “你你你!只有你!”温织攥住孟繁胳膊说:“到了,咱们上湖心亭。” 孟繁噘嘴笑,心里美滋滋的,待船靠停在湖心亭时,随着温织一起进湖心亭。 西子湖的景色哪怕两天两夜都看不完。 船靠岸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四点。 游玩全程下来,孟繁发现梁胤确实特别照顾温织,而且照顾得很有分寸。 上岸后,孟繁故意慢了一步,并肩在梁胤身侧,揶揄他:“梁公子呀,知道的信你去了部队,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哪进修情商了呢。” 梁胤眉峰轻挑了一下,面对孟繁的调侃一点也不生气:“就当你是夸奖我了。” 孟繁赶紧撇开:“我可没有夸你,但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我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没得到前各种殷勤讨好,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梁胤不悦:“我不是你认知里的那类男人。” 孟繁啧啧两声:“难说。” 梁胤懒得解释,没意义。 他阔步走到温织身侧,小心翼翼问她:“我让李胜约了造型搭配师,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温织说:“你决定就好。” 梁胤当即便转身对后面那对夫妻说:“约了造型师,我和温织先走一步,晚上再会。” 孟繁指着梁胤说:“不许欺负我们家织织,听到没?” 梁胤拿出车钥匙在手中晃了晃:“容太太,请你放一百个心。” 孟繁收回手:“这还差不多。” 梁胤去将车开了过来,温织上了副驾驶,车窗降下,她跟孟繁挥挥手:“晚上见。” 孟繁点头,目送梁胤的车扬长而去。 另一边,造型师早已等候多时,当她 “李胜,你怎么不提前说声,梁少今晚的女伴长这么标志。”造型师用胳膊肘击李胜。 李胜揉着被撞疼的肩臂:“拜托,你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梁先生带在身边的女伴能丑吗?还有,请称呼她温小姐。” 造型师听出了李胜的言外之意,那位温小姐是梁少重视的人。 造型师立即改了口:“你要是早说这位温小姐很漂亮,我就不用准备那么化妆工具,顶着她这张脸,随便化化都能艳压全场。” 说完,造型师立即迎了上去。 “梁少,温小姐,你们来了。” 梁胤手揣裤兜,颔首嗯了声:“给她挑一条适合的裙子,发型就随她的意思弄。” 造型师连连点头,对温织做出一个手势:“温小姐,这边请。” 温织毫不扭捏,抬脚跟着造型师过去。 到了试衣间,造型师旁敲侧击询问温织平时的穿衣风格,温织直接言明:“选一条旗袍好了,开衩不要太高就行,其他的你来决定。” 造型师见温织特别有自己的主见,十分高兴,这样做起造型来就容易多了。 不过旗袍她虽收藏了不少,但大部分是以前的经典款,复古民国风浓郁。造型师起初担心温织看不上,指着仅有不多的新款式推荐,谁知温织一眼就看中了那件湖绿色古典旗袍。 造型师觉得这条旗袍颜色有点淡了,但温织一眼看中,她不好说什么,先取过来介绍:“这上面的玉兰是苏绣。” 温织看后很满意,指了指:“就这件。” 造型师好意问道:“温小姐您不觉得颜色有些淡吗?” 温织浅笑:“我觉得刚刚好。” 造型师只好点头:“那好吧。” 几分钟后,温织换上旗袍出来,造型师直接目瞪口呆。 温织问:“怎么样?” 造型师磕巴:“非,非常惊艳。” 哪能想到,颜色这么淡,也不是很起眼的一条湖绿色旗袍,能被温织穿出如此惊艳的韵味。 胸是胸,臀是臀,肤色偏暖白,衩开的位置在膝盖上,露出纤细的小腿。 盘扣的边包裹得十分精致,衬着这个颜色,犹如量身为温织打造。 第90章 醋味儿 温织照完镜子回头,见造型师还一副傻眼的模样看着她,笑着询问:“有簪子吗?” “有!”造型师立即点头:“不过我这里的都是银簪,你这身旗袍要是配上白玉簪,那才叫绝。” 温织不讲究:“银簪也行。” 造型师立即去拿来一根银簪,不过银簪不能直接挽头发,一个不注意头发容易散,得先用发卡将头发挽出一个发型,再别上银簪。 与此同时,外面。 梁胤伫立在窗口抽烟,他身形高大,背阴像座山似的。平时抽的大重九腻了,换了他爸那里烟草局特供的烟,确实更醇和。 此刻他手叼着烟,背对着试衣间的方向,正在听对面李胜汇报商明述那事的后续。 听着听着,李胜突然不说话了,望着他身后的方向一脸呆滞。 梁胤眉眼都被挡在烟雾里,没听见李胜的声音,他侧了侧身,循着李胜看的方向望过去。 烟雾影响视线。 梁胤抬手取下嘴里的烟,只为了看得更清楚。 在看见温织的那一瞬间后,什么顾盼生姿,熠熠生辉都不及他亲眼所见的这一刻来得震惊艳。 他与温织认识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她美。 但今天,他似乎得对温织的美,打开另一层认知。 “嘶……”梁胤忽然倒吸一口气。 他低头看,是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有些烫手。 他摁熄在烟灰缸里,朝温织走过去,手上没了东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换好了?” 温织点头:“嗯。” 顿了几秒,她又问:“好看吗?” 梁胤点头,夸得十分直白:“简直太好看了。” 温织眉眼弯弯,唇角洋溢着浅笑:“那你呢?” 梁胤稀里糊涂的:“我什么?” 旁边李胜说:“梁先生,温小姐是在问你换好了没。” 梁胤瞥了李胜一眼,李胜立马去取来西服外套:“梁先生,熨好了。” 梁胤接过外套搭在臂弯上,顺便腾出另一只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时间刚好,我们可以出发了。” 温织点头。 谭老住的地方是近郊芹园。 过去路程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出门的这一路上,梁胤的眼睛都没离开过温织,时不时看她,还怕被她发现,都是偷偷的看。 温织早就发现了,到了芹园,下车的时候她问梁胤:“我今天这身打扮很奇怪吗?” “不。”他说得十分直白:“我以前不喜欢欣赏旗袍,但是现在改观了,我没想到你穿旗袍会这么的,好看。” 温织只是笑了笑。 芹园外已经停靠了六七辆车,大家都是明白人,开来车的都十分低调,不敢张扬,传出去了不好听。 前面有迎宾,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入,这时候梁胤抬起胳膊示意温织挽着他:“做做样子。” 温织虽大方挽着,却故意问了句:“做样子给谁看?” 梁胤有私心,只好笑着敷衍过去。 两人同步进入芹园中厅,客人来了不少,大多都是从各地赶来的贵客,很给谭老面子。 温织今晚太过惊艳,不少视线为她侧目。 梁胤问她:“会不会不自在?” 温织能适应,点头说:“还好。” 那边,谭老满面红光正在热情招待客人,人多,温织没看见孟繁和容总的身影,更没有看见商鹤行的身影。 梁胤带上温织:“我们先过去见见谭老。” 温织想松开挽着梁胤胳膊的手,梁胤不动声色摁住。 温织抬眸瞧了他一眼,梁胤跟她解释:“走个过场,配合一下。” 温织:“你可没提前说。” 梁胤赔笑:“不知道现在说,来得及吗?” 温织骂他:“狡诈。” 梁胤拍拍她的手:“帮个忙,谭老以前可没少洗涮我,这次我得挣点面子回来。” 温织不做声了,梁胤只当她是心软同意,便带着她去见谭老。 身后,李胜抱着贺礼跟上。 …… “鹤行,这条路要走得远,你可得好好爱护你的政治羽毛,半点出不得差错。” 说话的是谭中尧。 他作为已经退下来的前辈,正在提点商鹤行这个晚辈。旁边都是附和的前辈,他们看商鹤行的眼神,非常认可且看重。 毕竟他是后一辈里面,最好的苗子。 商鹤行一袭西装革履,在这都是前辈的场合,他眉宇间少了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与随和。 他颔首应道:“晚辈谨记。” 谭中尧欣慰拍了拍商鹤行肩臂。 “谭叔叔。” 梁胤带着温织走了过来,他满面春光,唇角噙笑,身边的女人更是绝色倾城,令人挪不开眼。 众人目光都落在温织身上。 商鹤行自然也看见了温织,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她挽在梁胤手臂上的手,随后淡漠收回目光。 丝毫没有今晚看见她出现时的意外。 第91章 上一秒冷漠,下一秒凑上来 商鹤行落拓的身姿矗立在那,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更别提他还有那样的身份摆在那,有的是人来找他寒暄。 温织从看着他开始,便移不开视线了。 他似有所察觉,侧了侧身,没留正脸给她。 温织:“……” 是她的错觉吗…… 商鹤行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不过温织更愿意相信,商鹤行漠视她,只是不想在这人多的场合,被别人知道他跟她很相熟,以免影响他尊贵的身份。 “小胤?” 谭老一眼便认出了梁胤,伸着手笑吟吟走过来。 一旁的温织不动声色松开梁胤胳膊,梁胤上前与谭老浅浅拥抱了一下:“谭叔叔,岁岁寿筵,年年次日。” 谭老哈哈大笑,拍着梁胤后肩:“臭小子,看来去部队磨砺这几年有点长进啊,也不专挑难听的话来说了。” 结束拥抱,梁胤惭愧的笑笑:“以前混了点,谭叔叔就别提了。” “那哪行!只要我还没痴呆,我就常常挂嘴边,逢人便提你这点事儿。”谭老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一旁的其他人,起初并没有认出梁胤。 直到谭老忽然问道梁胤:“程南呢?他怎么没来?” 梁胤说:“最近出了大案子,棘手得很,我爸走不开身,他知道谭叔叔您老念叨他,就特意交代我,让我帮把他给您准备的礼送到。” 说完,梁胤偏头示意身后李胜:“拿上来。” 李胜手捧着一个近一米长的木匣子,他在梁胤的示意下上前,然后当着谭老的面打开木匣子。 待谭老看清楚木匣子里那份礼后,明显受惊不小:“这是那位的——?” 梁胤点头:“没错,是那位的真迹,我爸说,您一定会喜欢。” 谭老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将那木匣子合上收下,一边说:“程南他有心了。” 木匣子里面装着的‘礼’,旁人虽看不见,但却都知道知道梁家送了一份大礼。 同时也知道了,眼前这送礼的人,是梁程南的儿子,梁胤。 此刻温织离得近,再加上梁胤没有避讳她,所以那木匣子里的‘礼’她看见了。 是徐悲鸿的真迹。 梁程南能送上这份礼,难怪不能声张,这要是声张出去,可就得点名调查了。 温织走神间,忽然察觉有一道极具侵略的目光正看着她,她没记错的话,那正是商鹤行所在的方向。 当她抬眸看过去,却见商鹤行目光看向别处,有人正在跟他寒暄。 “小胤,过来跟鹤行打声招呼。”谭老示意梁胤过来。 梁胤早在带温织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商鹤行的存在,彼时有位长辈正在与他攀谈,言语间不知是谈及了什么,两人脸上都有笑意。 “二哥。”梁胤率先喊道。 商鹤行侧目看向梁胤:“你也来了。” “嗯。”梁胤点头说:“谭叔叔的生辰,我当然要来,毕竟……” 话说到一半,梁胤看了谭老一眼:“以前我爸出任务,谭叔叔空闲时间没少照看我。” 谭老听了说:“臭小子,你还知道你以前净给我惹事儿吗。” “让谭叔叔操心了。”梁胤自己都忍俊不禁。 “对了小胤,跟你一起来的这位是……?”谭老的注意力这才放到温织身上。 众人也纷纷看向温织,等着梁胤介绍。 “我朋友,温织。” 梁胤说着,动作很自然地将手伸向温织,轻轻扼住她手腕:“来,到我身边。”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温织没有拂了梁胤的面子,在他的抻拉下,从容走到他身边。 商鹤行静静看着,没有走开。 梁胤对温织介绍:“你面前这位就是今晚的寿星谭老先生,你跟着我喊谭叔叔就行。” 动作自然亲昵。 说的话也是如此自然亲昵。 叫人不多想都难。 温织浅笑,眉目流转间明若桃李,她张了张嘴喊道:“谭叔叔。” 谭中尧这一生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像温织这样温婉明艳的,确实少见。不过在他细看之下,发现温织的眉眼看着有些眼熟。 这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谭中尧暂时不去想,对着温织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笑着打趣梁胤:“你嘴上说着你小时候我照顾你,这会儿却把我当外人。” 梁胤装没听懂:“谭叔叔,您这是哪里的话。” “我哪里的话,你还装听不懂?”谭老佯装生气:“怎么回事就怎么说,要是好事将近了,你谭叔叔我可得把红包准备好,等你的良道吉日。” 梁胤勾唇笑:“您老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跟温织,只是普通朋友。” “行了你,在我面前还这么藏着掖着,我可不是程南那个老古板。现在咱们推崇自由恋爱,你们年轻人看对眼,相互喜欢,多好的事。” 谭老的思想十分豁达。 梁胤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要是好事将近了,那必然 谭老心照不宣,哈哈大笑。 梁胤也笑,他侧目去看温织,却见温织看着另一个方向。他循着温织看的方向望了望,是商鹤行的背影。 梁胤蹙了蹙眉,喊道:“温织。” 温织收回目光看向梁胤。 梁胤问她:“你饿不饿?我看那边有很多小点心,要不要去吃一些?” 温织摇头,刚才梁胤与谭老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现在不是很想待在梁胤身边,就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梁胤揣兜里的手拿出来:“我陪你。” “不用,我看见洗手间的提示方向了。”温织说完,转身离开。 梁胤知道温织生气了,但那又怎样,他就是要让这些人都知道,温织是他的人!- 温织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生气的模样。 今晚梁胤带她走这一遭,目的不纯。 可她又何尝不是呢,算了,没啥可生气的,彼此彼此。 她凑近镜子检查有没有脱妆,造型师特意给她挑拉长了眼线往上挑,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清冷感。 她洗完手,烘干,转身出去。 洗手间外摆放着几株半人高的绿植,一抹颀长的身影隐没在绿植旁,那是吸烟区。 温织眼力好,但没打扰,放缓步伐轻声离开。 ‘咔嚓’ 是打火机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站在绿植旁的男人喊她一声:“温织。” 第92章 商鹤行要富养她 四下无旁人。 温织脚下一顿,但没回头,她在犹豫。然而在她犹豫的这短短几秒里,男人已走至她身后。 淡淡的冷杉夹杂烟草的味道,从身后像网状一样密密匝匝将她裹挟。 温织身子有些紧绷,她深吸气,慢慢转身,娇艳的唇瓣挽着笑喊他:“商先生。” 商鹤行指尖夹着烟,手臂微微后侧,避免烟味呛到她,垂眸说:“很漂亮。” 温织一双杏眸晶亮,仰头对他笑:“商先生今晚也很英俊。” 商鹤行挑眉:“也许是你领带打的好。” 这是换着法夸她上午给他打了领带? 温织低头掩饰心情陡然升起的那一抹微妙。 同时她注意到商鹤行夹在指尖的烟,那烟灰已经燃了一截。 她说:“你抽吧,我不介意。” 商鹤行低头看了眼,往旁边走了几步,将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石米里面。 他走过来时,一身清朗,温织目光在他身上停留,问道:“你怕烟雾呛到我吗?” 商鹤行说:“二手烟总归不好。” 他是怕烟雾呛到她,但更多的是为她健康着想。 温织心头暖暖的,但她没表现出来,随意找话问他:“商先生今晚是一个人来?” 商鹤行静静凝视她片刻才说:“不然呢?像你一样,成双成对的来?” 温织没被他的烟呛到,反被他的话呛到:“我是因为……” 商鹤行忽然逼近她:“想个好点的理由来说服我。” 温织后退时,鼓起勇气反问:“为什么要说服你?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最后那几个字,她明显说得小声了些,因为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莫名就心虚了。 她换了句话,提起一茬:“刚才,商先生主动避嫌了。” 商鹤行笑问:“我哪里避嫌了?” 她说:“跟我梁胤来的时候,我看你,你却避开我的视线,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那些陌生人不认识,好歹也会侧目频频看她。 但商鹤行,直接无视她。 那一刻她真的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段时间和商鹤行的相处,是一场梦幻泡影。 不真实存在过。 商鹤行脚下仍在逼近,直到她背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这才停下脚步。 他抬手轻碰了碰她发上的银簪,夹杂着几分笑意的语气问她:“你跟别的男人成双成对出入,你还指望我有多好的脸色?” 温织一噎:“我……” “狡辩?” “……” 所以当时不是她的错觉,商鹤行看到她走在梁胤身边,真的是生气了? 商鹤行退而求其次:“我不要理由了,你随便解释一下。” 温织看在近在咫尺的他:“随便解释?” 商鹤行淡淡嗯了声:“就算是敷衍解释,我也信。” 他靠得太近,温织呼吸变得有些紊乱:“你想听什么?” 商鹤行的手并未收回,垂视着她那张清冷与娇艳并不冲突的容颜:“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温织气恼:“商先生你在跟我打哑谜吗?” 商鹤行眼尾浮现笑纹,忽然说了句:“银簪不衬你。” 温织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摸发后的银簪,却不小心碰到了商鹤行并未收回的手。 她受惊似的一缩,却被他捉住:“应该换成一根白玉簪,最好是上成的羊脂白玉,衬你肤色。” 温织:“这不是没有嘛,银簪将就。” 他握着她的手慢慢拿下来,但并未松开,温织也没打算挣脱,就这么静静看着。 “半月后,佳士得会在海市举行一场拍卖会,听说拍品里有一支白玉簪,我委托人去把那支白玉簪拍下来,送给你。” 商鹤行低沉有力的声音落在她耳畔,一字一句,格外清楚。 温织面上是掩不住的震惊:“送给我?” 商鹤行应道:“嗯。” “太贵重。”她拒绝。 他抬起另一只手,摘掉了她发后的那支银簪:“不衬你的东西,就别戴了。” 温织制止他扔掉银簪:“现在不是没白玉簪,银簪凑合也能看。” “接受了?”他笑问。 温织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见他眼里的笑意很浓,她呼出一声气:“真的太贵重,而且这不合适。” 佳士得拍下来的东西,价格高得吓死人。 商鹤行却说:“没有合不合适,只有越贵的东西,才配得上你。” 他说话的语气,明明跟平常差不多,但此时此刻在温织听来,却是那么撩人,心跳一直在加快。 她转开话题,磕磕巴巴说:“你,你顶着公职,哪有那么多闲钱去拍佳士得的东西。” 商鹤行忍俊不禁:“你觉得我穷?” 温织想了想说:“不至于穷,但也不应该很有钱。” 他那个位置,必须得清正廉明,不然经不起查。 商鹤行问她:“所以你是在担心,我的钱来路不正?” 温织立即摇头:“我没这么说。” “钱不多,”商鹤行看着温织说:“若是富养一个人,倒也足以。” 温织眨了眨眼,晶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 他说富养一个人,是指…… 这时,突然有高跟鞋的声音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温织紧张地推搡商鹤行,小声说:“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你怕什么?”他退开一些。 “不行,不行,不行……”温织深知自己今晚从出现后,就引起了很多人侧目。 她是和梁胤来的,不能让人看到她现在又跟商鹤行纠缠在一起。 说不清的。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人就要过转角,温织无比紧张以为会被看见时,商鹤行攥着她的手到绿植旁边。 一个天旋地转,她被商鹤行抵在了绿植后边。 他高大的身形,替她挡住了所有会暴露脸的目角度。 “别说话。”他微微低头,提醒她。 温织很紧张,呼吸都不敢用力,在高跟鞋的声音朝洗手间走来的时候,她几乎都在屏息凝神。 商鹤行注视着她紧张的眉眼。 而洗手间门口,孟繁略停了下脚步,朝着吸烟区的绿植那边张望,好像是一男一女站在那。 至于干啥。 肯定是男女那点事呗。 孟繁憋着笑,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扰人雅兴。 等会儿出去等她找到温织,一定跟温织好好八卦一番此情此景! 第93章 逗弄 “她看见我了吗?” 温织的视线被商鹤行挡着,这个逼仄的角度下,她并没有看见进洗手间的人是孟繁。 商鹤行垂眸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很怕被看见么?” 温织仰头对上他的目光:“是,你当然不怕,因为就算你被认出来了,也没有人敢议论你,但我一定会成为她们口中的谈资。” 她有些生气。 说话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商鹤行抬手,指腹轻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哄号她:“没有看到。” 温织立即问:“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商鹤行浅笑,拿开手:“被看到的只有我,被议论的也只有我,他们只会猜测我跟哪个女人在这幽会,他们还会猜,是哪个胆大的女人跟我好上了。” 温织听得小脸一阵热,推开他:“谁跟你好了。” 他的话越来越直白了。 温织心急准备回寿宴上,以免梁胤等会儿来找她。 才踏出一步,高跟鞋的声音再度传来,是洗手间里的人出来了。 温织吓得赶紧退回原来的位置,两手还不停扒拉着商鹤行:“挡着,快挡着,她又出来了。” 商鹤行一副被动的姿态,任由温织将他拉过去,替她挡住。 孟繁只上了个厕所,没有补妆,所以很快就出来了。 她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往绿植那边的吸烟区看了看,要知道她刚才过来的高跟鞋声音很是响亮。 那对幽会的人但凡避点嫌,这会儿应该灰溜溜走了。 结果这一眼看过去,那一对幽会的人不仅还没走,而且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看起来亲热得不得了。 这要是正正经经的情侣关系,明面上就能大大方方秀恩爱,哪至于躲在这里卿卿我我? 肯定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孟繁的八卦之心被点燃后,如燎原烧不尽。她探头往那边瞧了瞧,可惜只能看到男人的身影,看不见女人的脸,连女人的衣服都看不见,藏得严严实实。 哦,能看见高跟鞋。 是白色的,鞋尖还有蕾丝蝴蝶结,很精致漂亮。 孟繁勾唇坏笑,加快脚步离开,她得赶紧去找温织八卦。 此时孟繁一脸兴奋回到寿宴上,视线到处扫,寻找温织的身影,容怀深手拿一杯香槟走至她身边问道:“去哪儿了?” “洗手间。” 孟繁回了句,视线就是没看容怀深。 容怀深瞧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去个洗手间出来这么高兴,又偷听到谁的八卦了?” 他了解她,别的兴趣爱好一般,就喜欢八卦,那小嘴忒能说。 有次容怀深观察记录过,当孟繁八卦到新鲜事,能连续不断说上半个小时都不带歇气息儿。 孟繁瞥了眼站她身旁的容怀深:“你怎么知道我偷听到八卦了?” 容怀深:“都写脸上了,还不够明显。” “你胡说,哪里写脸上了。”孟繁轻轻摸了摸自己脸侧,下一秒挪到容怀深身边:“我跟你讲……” 容怀深没有八卦的喜好。 别人的事情,就算再精彩纷呈他也没兴趣。 但孟繁每次又很爱在他面前说,哪怕他一句都不搭理,她有时候也能说半天,还说得津津有味,说完了再骂他一句:“野猪品不了细糠。” 说得多了,久而久之,容怀深发现自己似乎对听八卦,也没那么抗拒。 此时他已经做好准备,听孟繁接下来要讲的八卦。 结果这回,孟繁不说了。 还顺手拿走了他手里的香槟,又骂他一句:“算了,野猪品不了细糠。” “……” 说完,孟繁将杯中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 是夫妻,亲也亲过,更亲密的事情一件不少。他回国同居期间,她用他的水杯是常有的事,容怀深也从最初的嫌弃,慢慢变成了纵容。 不过他认为,他只是懒得管。 “你之前不是说,听来的八卦不立即分享出去,心里会堵得慌么。”他用那般不经意的语气提道。 孟繁回头觑着他,嘚瑟一笑:“今天我有织织,你靠边站。” 容怀深:“她不是还没来。” 孟繁意味深长问:“容怀深,你该不会也变八卦了吧?” 有句话叫做物以类聚,虽然孟繁很不想这样形容自己,但见容怀深一副很想听她八卦的样子,她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谁知她这么一句话,却将容怀深惹恼。 他神色瞬息万变:“少揣度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凌人得很。 孟繁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背影说:“自恋狂,谁揣度你了!” 另一边。 温织在确定那高跟鞋的声音走远后,立即从商鹤行怀里出来。 她先是张望,然后回头对商鹤行说:“没人了,商先生我先走一步。” 这回商鹤行拉住了她:“我帮了你,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温织想想,这样确实不礼貌,就对他说:“刚才谢谢你。” “你的道谢有几分诚意?”他问道。 温织说:“当然是满分诚意。” 商鹤行摇头:“可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诚意。” “好吧,其实……”她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说:“今晚我来,是因为知道你在这里。” 商鹤行挑眉:“是么?” “商先生你别误会。”温织又说:“是这样的,下午孟繁聊到了你,我就跟她说商先生今晚也会莅临谭老的寿宴,孟繁她不信,我们就打赌,然后……我就跟着她一起来了。” 她说得那么的一本正经。 倒真像那么回事。 但是商鹤行的关注点却是:“那你们聊我什么?” 温织脑子飞速转:“我们聊你……这几年做出的政绩,商先生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世家同龄人里的榜样,很多人都将你视为偶像。” 商鹤行漫不经心听着她拍马屁:“就聊这些?” 温织点头:“就这些了。” 商鹤行笑了笑:“每个人的期不同,我只是相较于他们,先开在了前面而已。” 话落,温织神情间露出几分对商鹤行的崇拜。他不会随便贬低别人,同时也很自谦,就这一点,已经非常优秀。 她以为话题聊到这,算是敷衍过去了,只要等会儿跟孟繁说一声,保持一致的口径,就不会露馅。 但温织没想到,商鹤行早就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松开她说:“想必孟繁现在也应该到了,我去问问她,就看是不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温织小脸顿时变成苦瓜,赶紧拦住他:“等等——!” 第94章 被发现 商鹤行好整以暇看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温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讪讪道:“还是我先出去吧。” 商鹤行看着她闪躲的眼神,提了句:“若是一起出去呢?” 这么轻飘淡然的一句话,对温织来说,犹如平地起惊雷,她连忙摇头:“不行的!” 她似乎从商鹤行眼睛里看到了逗弄之意。 他故意这样说的。 而她,不经吓唬。 “你先出去吧。”他没有为难她。 温织点点头,着急忙慌转身离开。 商鹤行凝视她纤细的身影许久,收回目光后,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根银簪,然后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温织从洗手间出来后,很快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孟繁的身影。 她直奔孟繁的方向,步伐走得有些急,一个不慎撞到了人。 她踉跄两步,被她撞倒的人扶着她手臂:“走得这么急,谁在追你?” 是梁胤揶揄的说话声。 温织抬头看他:“不小心撞到你了。” 梁胤扯唇笑:“是我突然来拦你,跟你没关系。” 他说着话,余光注意到她头上的银簪没了,便问她:“银簪取了吗?” 温织下意识抬手碰了碰发髻,如果不是梁胤提醒,她差点忘了商鹤行刚才摘了她的银簪,她说:“可能是没有别稳,去洗手间不小心掉了。” 梁胤说:“可惜。” 温织说没什么可惜的。 梁胤也顺着她的话认同:“天然去雕饰,你已经很漂亮了,银簪倒显得有些多余。” “我看见孟繁来了,我先去找孟繁。”温织接不上他的话,只好从他身边借过。 梁胤点头,并叮嘱她:“你鞋跟很太细,走慢些。” “知道了。”她已走远。 刚才见温织走那么快,梁胤就是担心她摔跤才出来拦住她,也不知道她神色为何那么紧张。 梁胤转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此时,商鹤行正好从那里出来。 梁胤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走上前去。 …… 温织走到孟繁身后,孟繁没察觉,只有容怀深看到了她。 温织轻拍了拍孟繁的左肩,在孟繁转头的时候,温织移步到了孟繁右边。 孟繁纳闷:“谁拍我?” 温织没动,没出声。 孟繁收回目光转过头,但很快左肩又被拍了一下,孟繁又一次扭头看,还是没看到人,她便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容怀深就静静看着,也不提醒,他就想看看她能有多轴! 直到温织移了过来,出现在孟繁视野里:“是我。” 孟繁脸上的愤懑,在看见温织的刹那,瞬间烟消云散,但更多的,是被惊艳取代,她被温织这一袭湖绿色旗袍给惊艳到。 “天呐织织,你这是要迷死谁啊!” 孟繁拉着温织的手,仔细打量她身上的旗袍:“这小蛮腰,这臀,还有这比列,我要是男人,你今晚可别睡觉!” 温织手竖在唇边一直提醒孟繁:“嘘,小声点,你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了,我们织织这么美,我就要大声说,我要让所有人看见你的美。”孟繁满脸骄傲,就像温织是她女儿一样,恨不得带着她到处炫耀。 温织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孟繁凑近了欣赏温织脸上的妆容:“这眼线也适合你,以后就这么化。” 温织说:“我不会,这是化妆师给我化的。” 孟繁十足保证的语气:“没事儿,以后我手把手教你。” 一旁传来容怀深的声音:“宴席在二楼,等会儿自己上来。” 孟繁头都没回,极其敷衍:“知道了。” 容怀深走之前说了句:“轴得很。” 孟繁倏地回过头:“你说谁轴呢?” 然而容怀深已经走了,只留给孟繁一个高冷无比的背影。 孟繁气得跺脚,挽着温织的手诉委屈:“你看看我过的这是什么苦日子,狗男人动不动就冷暴力我,动不动就内涵我,我真是一天都跟他过不下去了。” 说完,孟繁靠在温织肩上撒娇。 温织笑着问她:“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跟他离婚,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始终不同意怎么办呢?” 孟繁靠近温织耳边悄声说:“我已经在抓他出轨的证据了,到时候他不离,我就将他出轨的证据公之于众,让他脸上不好看。” 温织说:“这可能是个艰难的过程。” “吙!”孟繁抬起头:“连你都小瞧我?” 温织不是那个意思,她告诉孟繁:“从我观察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容总对你,有点感情,你可能感觉不到,而他可能也没意识到。” “呸呸呸!谁稀罕狗男人的感情。”孟繁脸上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世上又不是没有好男人,我干嘛要委屈自己跟一个贫民女争?多掉价。” 说得好。 温织正为孟繁豁达的思想而感到高兴时,孟繁忽然想起她在洗手间那边看到的八卦,拽着温织的手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做了个‘你懂’的表情:“有事儿。” 温织跟孟繁认识这么多年,太了解孟繁这些小表情,刚才那个表情的意思是——有八卦。 正好无聊,温织乐于听,凑近竖起耳朵:“说说。” 孟繁笑得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在温织耳边分享八卦:“刚才,我去洗手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温织听到‘洗手间’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笑容凝固:“……看到了什么?” 孟繁说:“有个男的,跟一女的,在吸烟区那里幽会。你想啊,这种场合,是一对肯定明面上就秀恩爱了,怎么可能躲到那里去卿卿我我?不是那男的有老婆,就是那女的有老婆,关系不单纯,非常的不单纯!” 温织:“……” 她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孟繁脸上,只见孟繁笑得见牙不见眼,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织织,你要是早一点来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看到那一幕后,不能立即分享的郁闷吗?!”说着,孟繁还叹了声气。 温织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孟繁:“那你看见他们的脸了?” 孟繁摇头:“没有。” 温织松了口气。 孟繁又说:“但是!” 温织一颗心悬了起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孟:“但是什么?” 孟繁啧啧两声:“那男的把女的藏可严实了,虽然我连她长什么样,穿什么都没看清楚,但是我看见了她的高跟鞋,她的高跟鞋……诶?” 孟繁低头看了眼温织的高跟鞋,愣了两秒说:“她的高跟鞋跟织织你的高跟鞋很像诶,都是白色的,而且鞋尖有蕾丝蝴蝶结,也是细跟,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说到最后,孟繁表情忽然呆滞。 她仔细看了看温织的鞋,又抬头看了看温织的脸,反复看过几次后,傻眼了:“我靠,真的一模一样。” 第95章 老公不黏人 “该不会……那个女的就是你吧?” 孟繁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 而此时温织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她很心虚,甚至不敢看孟繁的眼睛。 “不是吧!我听来的八卦女主角居然是我闺蜜!??”孟繁的精神世界坍塌不过三秒,立马又开启了八卦模式,猛地凑近问:“那男的是谁?” 温织迟疑:“他……” 孟繁觉得自己肯定从温织嘴里撬不出她想听的,就完全靠自己猜:“不会是梁胤吧?” 温织:“……!” 孟繁把温织此时此刻的表情解读为:“你们真的好上了?” 不等温织说什么,孟繁又竖起两手的大拇指,很有魔性的贴一起,表情是温织都不想形容的猥琐:“他把你堵那亲亲?” 温织表情一言难尽。 “靠!梁胤这个臭男人,居然这么快就得手,真是太便宜他了。”孟繁替温织感到不值:“以前他对你爱答不理,现在他正视内心想要追回你,你就应该先吊着他,考验考验他,让他也尝尝若即若离的滋味,你呀就是心软,他一进攻你就投降。” 先入为主。 再加上温织没有完全否认,孟繁就更加肯定,在吸烟区把温织堵在绿植后面的男人,是梁胤! 温织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解释清楚,孟繁可能就真的认为她和梁胤谈上了。 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恰好这时,身后传来梁胤的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 温织看向走来的梁胤:“你在找我们?” 梁胤站在温织面前,单手插着兜:“确切说应该是找你。” “哟哟哟,谁稀罕呢。”孟繁甩给梁胤一张冷脸色:“我有老公找。” 梁胤一本正经四下看了看:“那怎么没见你老公来找你?” 孟繁同样一本正经回他:“我老公他不粘人。” 梁胤还想说什么,温织打断两人:“好了好了,你们不饿,我饿了,上二楼。” 说完,温织率先走在了前面。 梁胤作势就要跟上,孟繁一胳膊肘挤开他:“挡路了。” 梁胤:“你——” “我什么我,”孟繁回头恶狠狠瞪了梁胤一眼:“凡事要讲究过程,循序渐进知道吗?我们织织是心软好说话,但这也不是你欺负她的理由!” 梁胤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欺负不欺负,我几时欺负她了?孟繁你是不是太刁蛮了,讲点道理。” 孟繁哼了声:“女人,生来就不讲理。” 说完,孟繁撩起长卷发往后一甩,潇洒走人。 梁胤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一想到刚才他迎上商鹤行时,商鹤行对他说过的话,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 温织站在二楼往下看,今晚宾客来了不少,看里面的安排大概六桌宴席,凑了个吉利的数字。 她的目光在那些宾客中,一眼锁定商鹤行的身影,他身边围绕的都是长辈,脱口皆是溢美之词,无不夸赞他。 他云淡风轻应对自如,落拓英俊的外表和沉敛的气场,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士朝他投去目光。 “别看了,梁胤已经上来了。”身旁传来孟繁的提醒声。 温织却盯着商鹤行的身影看迷了眼,此刻脑海里都是他将她笼罩在怀里时的情形,随意回了声:“知道了。” 孟繁嗅到不对劲的味道:“你不是在看梁胤?” 温织一瞬不瞬盯着楼下那个方向:“我也没说我在看梁胤呐。” 孟繁掰过温织的脸:“那你在看谁?” 虽然把温织的脸掰过来了,但她的视线仍然看着楼下,孟繁只好松开手,循着温织看的方向准备一探究竟。 这一看,她忽然愣住。 身旁的温织也愣住。 “咦,那不是谢微月吗?”孟繁先出声。 说着,孟繁赶紧推搡温织胳膊,提醒温织看她指的那个方向:“织织你看,那个人是谢微月,她居然也来临市参加谭老的寿宴。” 温织看见了,而且谢微月今晚是盛装出席,打扮得非常明艳贵气。 一袭浅金色抹胸长裙,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英气而不失妩媚,一颦一笑格外迷人。 随着谢微月出现,楼下宾客频频向她投去惊艳的目光。 “她很漂亮。”温织看着楼下那一抹倩影说道。 孟繁却说:“她是漂亮,但她没织织你漂亮,织织你才是最漂亮的。” 温织脑海里浮现商鹤行夸她今晚这身打扮,他也是那样说——很漂亮。 可今晚的谢微月,更漂亮。 看起来,谢微月是冲着商鹤行来的,她在众星拱月的目光下,直接走向了商鹤行。 彼时商鹤行侧过身,看向谢微月。 他们对视,似乎在打招呼,然后有说有笑,尤其是谢微月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明媚,说话间她的手还自然搭在了商鹤行手臂上,商鹤行没有避开。 他们郎才女貌,看起来养眼又登对,而且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有肢体接触。 那些看到这一幕的人只会觉得——真般配。 连温织都觉得:“他们很般配。” 孟繁就瞄了一眼,并没有看很久,直到听到温织那句话,这才又看了一眼下面,问道:“你是说表叔跟谢微月般配?” 温织点头:“嗯。” 孟繁对谢微月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摇摇头:“一般般吧,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都是谢微月在主动,表叔根本没迎合她,估计是碍于面子才没有走吧。” 外人其实看不出来,孟繁也是凭感觉猜的。 温织收回目光问孟繁说了句:“他们不是公认的一对吗?” “那些公认的人里面可没有我。”孟繁划分清楚:“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刷到过一个网友的面相分析,心机装在心里是狠,写在脸上是憨,谢微月那张脸,虽然心机都写在脸上了,但我从来不觉得她憨,跟她打交道会让我很不舒服。” 这些话,孟繁只跟温织掏心窝子。 旁人她也不敢说,谢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温织提了句:“前阵子我见过谢微月。” 孟繁想起来了:“哦,金朝酒店那事儿嘛,你说过。” 两人时时刻刻都在发微信、打电话,温织在商家发生了什么,或者在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会跟孟繁说。 第96章 当众挽着他 温织倚着围栏,懒洋洋睨着楼下情景:“那天见到的谢微月,对她妹妹很强势。” 孟繁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她就是掩饰很好,不然同一个妈生的妹妹,家里谁都不怕,为什么偏偏怕她?!” 温织回想起当时,谢微月赶来的时候,谢今依惊恐万分的样子。 不仅仅只是怕,还有恐惧。 “织织你看你看——” 温织胳膊被孟繁拍了拍,回过神来,循着孟繁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谢微月已经更进一步,直接亲昵挽上了商鹤行胳膊。 然而下一秒,谢微月又松开,脸上扬着自然的微笑,大方得体。 旁边众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孟繁问温织:“你能读出谢微月的口型吗?” 温织已经读出来了,她汲了汲气:“她对商先生说:小时候我被他们欺负,就爱这样躲在你身边,因为只有你会保护我。” 孟繁听完啧啧了两声:“表叔那是正义,他不允许他眼皮子底下有霸凌,现在被谢微月说出来,正义倒变成暧昧了,呵呵。” 温织沉默着没说话。 孟繁没注意到温织的情绪变化,兀自说着:“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不妨碍那些长辈很喜欢她,从小我听到最多的就是长辈拿谢微月做榜样,不得不承认她各方面确实没得挑,搞不好表叔真的会娶她。” 温织忽然转身进去。 孟繁发现温织走了,赶紧跟上去:“织织,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温织说:“这里面有点闷,我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可是马上要开宴席了。”孟繁说。 温织像是才回过神:“哦,也是,那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坐吧。” 孟繁纳闷,她起初没发觉,现在越看越觉得温织有心事。 跟梁胤有关? 看起来不像。 难道…… 孟繁忽然拉住温织的手,一脸严肃问:“织织,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是因为看到谢微月跟表叔在一起,才不开心的吧?” 忽然被猜中心事,温织 孟繁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觉得就是。” 温织看了孟繁一眼。 孟繁戏笑:“我太了解你,再加上前阵子你不是在我面前提过一些事嘛,种树啥的……” 温织无心再聊这个话题:“偶然的事,我已经都快忘了。” “那我们来临市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你没忘吧?”孟繁问道。 温织一时半会想不起,回忆了一下。 ——表叔应该是对你有点感兴趣那意思。 ——我是怕你在他那吃亏,追着他的脚步会很累。 ——织织,我希望你以后能找个满眼都是你,只围着你转的男人。 当时孟繁说的一句句,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也在提醒着温织,这趟临市之行的目的。 “织织,我觉得梁胤其实挺好的。” 孟繁这话刚说完,恰好梁胤出从迎面走过来,也恰好听见了孟繁这句话。 “你在夸我?”梁胤受宠若惊。 孟繁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听岔了。” 梁胤笑得格外肆意,他立即就问温织:“织织,你离她最近,真是我听岔了?” “织织是你喊的吗,你就喊。”孟繁极为不爽。 “你管不着。”梁胤来到温织身边。 温织望着梁胤,神色有些恍惚地说:“你没听岔,你挺好的。” 梁胤微愣了一下,喜悦从胸腔里爆发出来,搞得他一时间忘记了作何反应。 温织看着有些憨态的他,弯唇浅笑:“走吧。” 梁胤回过神,神色间的喜悦不加掩饰:“好。” 今晚宴席的座位安排十分讲究。 男士大多都是携家眷而来,谁挨着谁坐都是提前预备好的,不能坐错了,也不能乱坐。 孟繁自然与容怀深挨着坐,温织挨着梁胤。 另一边,谢微月与商鹤行的座位是挨着的。 温织其实没有看那个方向,是梁胤忽然在她耳边提了句:“没想到今晚谢微月也来了,二哥和谢微月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登对。” 温织权当做没听见,只盯着桌上那一道道堪比国宴的菜式。 宴席结束后。 谭老的夫人过来招呼着女眷们打牌,不想打牌的也可以去楼下跳舞,还有唱歌,反正安排得非常丰富。 梁胤敞着衣领,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问温织:“你打牌吗?” 温织心不在焉的:“手气不好。” 梁胤笑笑:“我手气好。” 温织看了看那边牌桌:“好像四缺一,你去吧。” 梁胤将嘴里的烟取下来别在耳后,似笑非笑站起身,拉起温织说:“过来给我看牌。” 温织其实想走了,她已经有些坐不住,但她很清楚这样的场合不能扫兴,就还是去了。 梁胤让她坐在他身旁。 “哟,小胤来了,身边这位是女朋友吧?”坐在左手边的一位贵妇人笑吟吟问道。 梁胤勾着唇漫不经心回:“蒋夫人,你误会了,她是我朋友。” 被称作蒋夫人的贵妇露出‘我懂’的表情,然后催促他码牌。 温织这个当事人似乎也不在意她们的误会,静静坐在他身旁,只不过心思却不在这里。 麻将碰撞的声音十分清脆。 三圈下来,梁胤用事实证明了他手气真的好,十三张牌打得是风生水起,又是吃又是杠。 蒋夫人和另外一位罗夫人轮着嗔怪。 梁胤玩味回:“运气在身后,她传给我的。” 温织抿了抿唇,没作声。 这时孟繁找来了,见温织坐在梁胤身旁看他打牌,当即拉起她:“你在这啊,我们那边四缺一,你来。” 温织没那心情:“我兴致不高,怕扫你们兴,你们打吧。” “就打着玩,快来快来。”孟繁将温织拉走了。 梁胤看着温织被孟繁拖走,只低头笑笑,手中牌正打着,他准备打完这局就过去。 另一边。 孟繁拉着温织坐下,她左边是孟繁,右边是容怀深,对面是一位男士。 那位男士一脸不高兴:“哪有两口子同一桌的。” 孟繁很霸道:“你打不打?” “打打打,码牌码牌。”男士也知道难得组一桌,反正就是玩玩,何况筹码也不大。 温织被孟繁的霸道逗笑,伸手开始码牌。 这时她身旁多了张椅子,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以为是梁胤过来了,不以为意便没转过头看,直到发现孟繁的眼神不对劲。 红袖已经十八万字啦,比这里多接近两万字更新,大家也可以去红袖看,因为这里是更三停一,红袖是每天都有哦 第97章 捏她腰 孟繁的表情像抽搐了一样,不停给温织使眼色,还做了个偏头的动作。 温织意识到什么,慢慢偏过头,看到身旁坐下来的人不是梁胤,而是—— “商先生?” 温织手中的牌掉落回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商鹤行今晚喝了点酒,周身有很淡的酒气,面色看起来很正常,唯独那双深邃的瞳仁黑而发亮,莫名蛊人。 “介意吗?”他轻声问道。 大抵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日更磁性。 温织心里想,他人都已经坐下了,就算她介意难不成能当场赶他走? 当然不能。 温织摇头,但没给他好脸色:“不介意,你坐就是。” 商鹤行静静瞧着她,她秀气的眉头蹙了蹙,眼神回避,看起来不像是不介意的样子。只是碍于场合,她才没说。 “表叔要不要来打一局?”孟繁很有眼色的起身给商鹤行让位。 其实她知道他肯定不会来打,但当晚辈的还是得做做样子。 除了孟繁起身,对面那位男士也象征性起身让位:“商先生,你坐我这吧。” 意料之中商鹤行婉拒:“我喝了酒,你们打,我在旁边看看就行。” 对面男士坐下。 孟繁也立即坐下来,咧着一嘴白牙,挥手催促:“摸牌摸牌,织织,到你摸牌了。” 温织如芒在背,摸牌的动作都不自然,好在商鹤行自始至终没出过声,只静静看着。 几张牌下来孟繁连杠,手气绝佳,温织迷迷糊糊打出一张牌给孟繁点炮,孟繁大喝一声:“胡了!” 温织愣了一下,然后默默推筹码。 孟繁拢了拢筹码,不忘安慰温织:“织织, 手气这种事说不好的,而温织的牌运一向都不太好。 不出意料, 然而高兴不过三秒,当他瞥见温织身后那人的脸色后,一口白牙立马收起,变成含蓄的笑:“承让承让,呵呵。” 温织回笑了一下,继续码牌。 这时,温织察觉到商鹤行在靠近,背脊忽然僵了一下。 她正要回头,耳畔落下极富磁性的嗓音:“别看我,看牌。” 温织便不再回头,只是身子仍然很僵硬,脸色也很不自然。 一旁的孟繁暗戳戳啧了声,咳了咳嗓子问:“表叔,你这是要给织织指点?” 商鹤行轻描淡写:“看牌。” 温织呼吸轻了些,没作声。 孟繁发出一声:“哦嚯!” 对面容怀深掀眸睨她一眼,同时孟繁也看向容怀深,两人对视,孟繁率先问:“看我干嘛,意思是我能指望你吗?” 容怀深收回目光:“指望谁不如指望自己。” “人家织织身边还有表叔坐镇呢。”孟繁疯狂暗示容怀深。 奈何容怀深不接她的梗:“各凭本事,我坐不了你的镇。” 对面那位男士听到这,顿时乐出声,然后应和道:“两口子在外就应该各凭本事,容总,我佩服你。” 说着,那人对容怀深竖了个大拇指。 容怀深一个余光都没给他。 孟繁哼了声,说好在外面扮演夫妻情深,容怀深现在居然下她面子,孟繁在心里默默记下这次,等下次在他的场子上绝不给他面子。 记仇后心里舒坦了不少,孟繁不以为意撇撇嘴:“好像谁稀罕似的,摸牌摸牌。” 温织摸了一张牌,她刚看清,耳侧就传来商鹤行平稳的声音:“打出去。” 温织忽然生出一种逆反心理,不太想听他的,准备换一张打出去。 商鹤行察觉她的想法,手自然垂落下去,捏了下她的腰。 力道不重,温织没觉得疼,反而觉得痒,她身子一缩,手中的牌险些掉落。 “……” 牌桌上另外三人看她,温织脸颊一热,扯了个笑,乖乖将刚才摸的那张牌打出去。 不管打什么牌,除去神奇的手气,另外记牌是关键。 如果不记牌,就会打得一团糟,温织的手气不好也有这个原因,她就不太记牌。 现在商鹤行在她身边,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记牌,记得很认真的时候不需要商鹤行提醒,她也知道打哪张,碰哪一对。 这一局大家都打得认真,到最后眼看着牌快没了,都还没人胡牌。 孟繁绷着神经摸最后一张:“我还真就不信了!” 大家都等着孟繁手里的最后一张牌,到底是自摸,还是点炮,或者是少见的黄庄。 黄庄就是指一整局下来都没人胡牌。 温织盯着孟繁手里的牌,耳边是商鹤行提醒她的声音:“准备胡牌。” 温织诧异扭头看他。 商鹤行眼尾浮着一缕很浅的笑纹:“信我么?” 就在温织将信将疑时,孟繁将摸到的牌打了出来,商鹤行赫然前倾,温织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面前的牌推开:“胡了。” 孟繁表情龟裂开:”……“ 对面那位男士倒吸一口气:“胡最后一张牌,这么悬。” 只有容怀深神情很淡然。 孟繁凑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温织面前倒下的牌:“最后几张牌都敢换牌下叫,又稳又悬!” 商鹤行替温织接了话:“这不是赢了么。” 孟繁刮目相看:“表叔,没想到你还是个高手。” 商鹤行侧目看了看温织:“是她的本事,跟我没关系,我只不过在她身后看看牌。” 孟繁意味深长噢了声。 温织盯着面前的牌出神,她想起刚才商鹤行让她强行换牌时的惊心动魄,原本要胡的牌都在另一家,她已经没得胡了。大家都胡不了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黄庄,但是商鹤行让她换了一条路,竟然真博到了最后一张牌。 她偏头去看商鹤行,他言笑晏晏往后靠着,周身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松弛感。 莫名就能让人很安心。 “商先生酒醒了吗?”她盯着他,鬼使神差问出这句话。 商鹤行抬起眼帘看她:“你看我像是醉了吗?” 温织说:“不像。” 商鹤行:“那就是没醉。” 他身上的酒气很淡,本身就没醉,何况饭桌上那才多少酒。 第98章 给她让位 “你们这桌真热闹啊。”一道玩味的嗓音传来。 温织仰起头,与梁胤的目光对上,他勾唇笑了笑,问她:“赢了?” 温织说:“赢了一局。” 梁胤夸她:“手气不错。” 温织正想说不是她的手气好,这时容怀深站起身,发出的动静让大家都看向他。 只见容怀深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梁胤身上:“梁公子来了,正好替我的位置,我去休息。” 梁胤也没客气,丢给容怀深一句:“多谢容总。” 容怀深略颔首,走之前他目光落回到孟繁身上,提醒她:“十点回山庄,打完牌别乱跑。” 孟繁不耐烦:“行了你走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容怀深对孟繁表现的不耐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扣上西装纽扣,转身离开。 容怀深前脚一走,梁胤后脚落座。 他随手拿了张牌,眸光睨向温织身侧的男人:“二哥怎么在这坐着,我刚才见谢微月在找你。” 温织看向商鹤行,她想看看他听到谢微月找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然而商鹤行并没有什么反应,还提醒温织:“掷骰子。” 温织没动,静静看他。 商鹤行笑着问:“看我做什么。” 温织提醒他:“梁公子说,谢小姐在找你。” 商鹤行情绪淡了些:“我不是在这么。” 温织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也不想弄明白,转过头不再理他,按下摇骰子的按钮。 各家伸手拿牌,孟繁瞥向梁胤,八卦似的问了嘴:“梁公子怎么知道谢小姐在找我表叔?” 梁胤打出一张牌,漫不经心回:“碰巧遇上了,要早知道二哥在这边,我就跟谢小姐说清楚点,免得她到处找。” 孟繁呵呵:“你还挺好心。” 梁胤佞笑:“人家谢小姐对二哥一片痴心,我给她指指路怎么了,这不是做好事吗。” 说完,梁胤又丢出一张牌。 温织直接吃了他那张牌,随后迎着他目光说:“以前没见你这么好心过。” 梁胤对温织讪了讪:“历练几年,现在懂人情味了。” 温织没接话,沉默打牌。 梁胤之所以来迟了一步,就是因为看见商鹤行在这,然后特地去找了谢微月。 他见不得商鹤行霸占温织。 这不,谢微月找来了。 “鹤行。” 谢微月踩着摇曳的步伐走来这桌,站在商鹤行身侧。 梁胤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温织表面在打牌,实际上是在分心去听他们对话,孟繁时不时瞟一眼谢微月,只有对面那位男士打得最专注。 谢微月站在商鹤行身侧说:“鹤行,原来你在这,方才我到处找你呢。” 商鹤行掀起眸子,但视线并未上仰,开口是不亲不疏的语气:“找我什么事。” 在外的亲近都是谢微月单方面维持的,所以即使商鹤行语气很冷淡,谢微月的脸色也非常自然:“其实是谭夫人想找你聊聊,我替谭夫人来找你。” 商鹤行轻描淡写回她:“晚些我自会去,劳烦谢小姐亲自来寻我。” 这般疏离的态度,换做一般人很难再贴上来。 但谢微月不是什么一般人,她心态非常强大,而且她早就对商鹤行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犹如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好,我去跟谭夫人说一声。” 正要转身之际,谢微月脚下稍作停留,目光落在温织身上。 谢微月正要开口,孟繁抢在谢微月对温织开口前先喊了她一声:“谢微月!” 谢微月视线移过去诧异:“孟繁?” 孟繁笑笑:“今晚老早就看见你了,可你身边一直围着许多人,我就没好意思过来跟你打招呼。”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要是听到你的声音,当然会应你呀。”谢微月说着话,目光再次落在温织身上。 这时商鹤行忽然前倾,贴近温织身后提醒她:“杠。” 他靠近了几次,温织已经习惯,没有多大反应,得心应手将牌倒下,再摸一张。 霎那间,温织眉开眼笑,身后商鹤行说:“杠上开。” 稍微走了一下神的孟繁:“……” 梁胤沉默。 对面那位男士的表情像天塌了一样:“我以为就我认真打,结果只是我以为。” 温织笑声灵动清脆:“承让啦。” 商鹤行看着温织笑时的眼神很宠溺,孟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表叔竟然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温织。 只有梁胤黑了脸,推牌:“再来。” 温织:“来就来。” 一旁的谢微月没有再试图叫温织,但也没有走,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场牌局到结束为止。 接下来的牌,温织打得更加风生水起,她记不住那么多牌的时候,商鹤行帮她记着,两人配合简直就是无敌,梁胤那么好的手气,点炮好几次,点得他都开始怀疑人生。 孟繁一开始还很倔,然后被打服气了,最后她干脆摆烂。 几局下来,温织面前堆满了筹码。 她高兴得像过节一样,嘴角的笑容就没断过。孟繁看温织开心,她也开心,因为温织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梁胤心情复杂,但也看在温织那么开心的份上,没吭声。 “谢谢。”温织抓了个筹码塞商鹤行手里:“军师收下。” 商鹤行忍俊不禁:“我是军师?” 温织说:“今天没你,我赢不了这么多,你担得起军师这个称呼。” 商鹤行将筹码反塞回她手里:“都是你的。” 就差说那句——我的也是你的。 一旁没走的谢微月看见这一幕,眯了眯细长的眼眸,她迅速正了正色,扬声喊道:“温织。” 温织抬头,露出的反应,像是才知道谢微月的存在那般:“谢小姐!” 谢微月柔柔一笑夸赞:“牌技不错。” 温织问:“刚才谢小姐也在看吗?” 谢微月点头:“来了一会儿了,看你打得很专注,我就没有打扰你,你们这牌打得很有意思。” 温织随口提:“谢小姐要不要玩两局。” 谢微月目光在牌桌上扫视一圈,神情虽柔和,问出的话却有些犀利:“牌桌四家坐满了,没有多余的位置,温织你这话的意思,是要给我让位吗?” 一语双关。 让位,和让位。 第99章 被商鹤行拒绝 谢微月的这句话,或许旁人听不出其中的言外意,但温织心里却明明白白。 她是在借喻提醒她,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直到孟繁忽然出声说了句话:“这不合适吧。” 一句话,打破此刻的微妙。 只见孟繁往后一靠,仰头看向谢微月,半开玩笑似的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织织邀你打牌,那她肯定会主动让出位置来。反而你这么着急让提醒她让位置,显得好像是我们织织坐了你位置似的,咄咄逼人听着多不合适啊。” 谢微月脸色微僵,随即恢复自然,浅笑说道:“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孟繁,你可不要说这种话来误导了大家。” 谢微月最在乎名声。 一直以来她在外的形象,和行事作风,口碑是极好的。 这要是被孟繁三两句冠上不好听的标签,对谢微月在外的名声会有影响。 “也是,不过谢微月你这么大度,如果织织改变主意不给你让位置,想必你也是不会介意吧?”孟繁笑眯眯问道。 温织本来已经打算走人,但现在孟繁正在给她撑腰,她便静静坐着看谢微月的反应。 谢微月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表情管理很好,很是从容:“当然不会,打牌嘛,自然是要打的尽兴才是。” 这话谁听了不得夸谢微月一句:通情达理蕙质兰心。 对面那位男士识趣的起身,他笑吟吟对谢微月说道:“谢小姐不介意的坐我这吧,我虽然输了不少筹码,但我觉得一定是我手气不好,跟坐这个位置没关系。” 风趣幽默的一番话,缓解了这沉闷的气氛。 谢微月接上那位男士的话:“林先生只是手气不好,而我是牌技欠佳,坐哪个位置都一样,既然林先生相让,那我就不客气了。” 男士起身后拉开位置:“谢小姐请。” 就这样,谢微月在对面坐了下来。 她仪态很好,眉目间漾着浅笑,从容自信的样子仿佛整个人在熠熠发着光。 谢微月手摸上牌,开玩笑似的说了句:“我牌技欠佳,是因为之前没接触几次,你们可别欺负我是新手。” 孟繁扯出一个笑:“牌桌上谁管谁新手老手呢,那自然是要各凭本事,赢得起,也输得起嘛。” 梁胤始终一副漫不经心看热闹的模态度。 温织按掷骰子的按钮,趁骰子转动,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商鹤行,彼时他也看着她,迎视她的目光说了句:“我不会走,安心。” 温织一怔。 她不是要问这个。 骰子停下了,同时对面传来谢微月善意提醒的声音:“温织,该拿牌了。” 温织应了声好,转头迅速过了一遍手里的牌,在她犹豫打七筒还是打五条的时候,身侧传来商鹤行的声音:“打五条。” 温织听他的,打出五条。 谢微月不动声色看对面,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梁胤瞧着谢微月的反应,勾唇打趣:“谢小姐这么熟稔,看起来不像牌技很差。” 谢微月微笑:“我学什么都比较快。” 梁胤饶有深意:“确实很快。” 温织又换了两张牌,但这次的牌有些复杂,她拿不准,便扭头问身后商鹤行:“这是不是下叫?” 商鹤行:“嗯。” 随后他伸出手,动作很自然接触她的右手,将两张牌往旁边移了移,中间空出一个位置,说:“缺这张牌。” 温织明白,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中间缺哪张,就胡哪张。 轮到谢微月打出一张牌,温织还没反应,商鹤行提醒她:“碰,换牌。” 梁胤啧了声,他已经摸出那张牌是他要的了,但温织碰了牌,他只得将摸起来的牌放回去。 温织倒下两张牌,又打出一张。 轮到孟繁正要摸牌的时候,谢微月倒下两张牌:“碰!” 孟繁收回手,摸了摸鼻尖。 谢微月瞧了温织一眼,犹豫两秒,打出一张牌。 梁胤看向温织,半开玩笑的口吻:“不会还碰吧?” 温织把牌全部倒下,身旁的商鹤行说:“胡了。” 梁胤:“……” 孟繁俯过来看了一眼温织面前倒下的牌,啧啧两声,然后转头看谢微月。 谢微月很沉得住气,脸上除了微笑,没任何多余细微的表情,甚至还由衷的夸赞:“温织牌技真好,我很少碰牌,有些牌才认识,所以没法记牌。” 说着,谢微月看向商鹤行,委婉表示道:“鹤行,你能来帮我看看牌吗?” 随着谢微月这话一出,孟繁和梁胤目光同时先看向的不是商鹤行,而是温织。 温织垂着眼帘,都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动声色想着,商鹤行应该不会拂了谢微月的面子,他回起身过去吧?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听见商鹤行喊了声:“孟繁。” 被点名的孟繁骤然正襟危坐:“啊?表叔?” 商鹤行眉眼间明显浮着一层倦怠,他音色温凉,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牌技不错,指点指点谢小姐。” 温织垂放在面前的手指蓦地蜷起。 孟繁则是瞪大眼睛,她瞟了一眼谢微月的反应,还是一副很沉得住气的样子。 孟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憋着笑说:“我倒是乐意教,就看谢微月她本人乐不乐意了。” 谢微月立即回道:“孟繁愿意指点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孟繁兴致盎然:“洗牌洗牌。” 接下来四人又打了几局,快十点了,孟繁精神还好得很,俨然没有要撤离的样子。 直到一通电话来,孟繁没看来电显示接起:“喂?” 电话里传来容怀深的声音:“看看时间。” 孟繁脑子里都是牌,没听清:“什么?” 容怀深提醒她:“十点了。” 孟繁这回听清了,也知道这通电话打来是干嘛的,叫她回山庄。 但现在孟繁越打越精神,哪有半点想回去的样子:“还在打牌呢,你先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能找着路回来。” 容怀深:“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下楼。” 第100章 两男争一女 孟繁蹙起眉头:“哎呀我还在打牌,你自己先回去嘛。” 容怀深的态度不容置喙:“两分钟,再犟就是一分钟。” “容怀深!”孟繁将手中的牌砸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 温织被吓一跳。 梁胤和谢微月纷纷看向拍桌的孟繁。 孟繁意识到自己动静弄大了,用口型小声说了句:“报一丝。” 然后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容怀深说:“老公~我再玩两局嘛?” 硬的不行,她来软的。 容怀深平时还挺吃她这套,就喜欢看她服软的样子,但偏偏今晚不管用,甚至把给她的时间降到:“一分钟内。” 孟繁:“……” 电话里是容怀深催命似的倒计时:“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他竟然还有心思倒数六十秒!!! 这个狗男人! 他就会作弄她!! 孟繁气得胸膛起起伏伏,把电话一挂,抄起放在椅子后的手拿包说:“各位牌友,家里那位催得急,我先走一步,改天再打!” 温织诶了声:“孟繁,慢点。” 孟繁回头看向温织,然后立马刹住脚:“对了我的织织宝贝,我差点把你给忘了,你怎么回去?要不你跟我走吧!” 温织站起身:“我……” “我会负责送温织回去。” “温织跟我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梁胤绷着一张脸,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我会负责送温织回去。” 商鹤行没重复那话,起身将温织拉到身边:“走了。” 梁胤眯眸,立即拉住温织的另一只手:“温织,别跟他走。” 商鹤行冷眼睨向梁胤,嗓音寒沉如冰:“松开。” 梁胤铁了心对峙:“该松开的,是你。” 看到这一幕的孟繁:“……” 好家伙!两男争一女! 对面谢微月缓缓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而温织这个当事人更懵,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商鹤行 “四十三、四十二……” 孟繁被电话里传来的倒计时拉回冷静状态,她捂着手机看向温织:“织织你先稳住,我走了。” 然后一个闪身,孟繁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温织本来还指望孟繁能帮她呢。 眼看此情此景,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心平气和道:“你们,你们都先松开可以吗?” 梁胤眉头紧锁,低声提醒她:“织织,你应该清楚,今晚你不能跟他走,你是跟我来的。” 温织对上梁胤的目光,嘴角嗫喏动了动,说:“你先松开行不行。” 梁胤僵持着:“让他先松手。” 温织又转头看向八风不动的商鹤行,他眉目间显现着私底下很少外露的威严,即使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站身旁,浑身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磁场。 温织再三犹豫后才开口:“商先生……” 话还没完全出口,商鹤行便松开了温织的手,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梁胤见商鹤行都松手了,他只好也松开手。 然而让梁胤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松开手的刹那,温织整个人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他甚至来不及再抓住,她就被一商鹤行直接从他眼前带走了。 梁胤:“……” 别说梁胤了,温织自己都有些懵,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手被牵住了,而且牵得很紧很紧,然后骤然发力往他那边一拉,温织就到了商鹤行身边。 “商鹤行!”梁胤咬牙切齿,这个狡诈的男人! 一旁的谢微月问:“你不去把温织追回来吗?” 梁胤瞥向谢微月:“那你怎么不去把商鹤行追回来。” 他想起刚才从商鹤行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暴戾,他知道,商鹤行是动了怒的。 谢微月默了默,随后说:“我总要顾及鹤行的面子。” 大家都在娱乐打牌,无暇顾及小动静。要是她追上去,动静大了,免不了被围观,事情传回白市很不好听。何况谢微月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了,她不能当众丢了面子。 梁胤没好气:“你也知道顾及商鹤行的面子,难道我就不顾及温织了吗?!” 听到这话,谢微月先是一愣,紧接着嘲讽道:“看不出来梁公子竟然还是个纯爱战士,只可惜,你的真心在温织面前她根本看不上。” 面对谢微月的冷嘲热讽,梁胤扯出一声轻笑:“谢小姐又能好到哪里去?” 谢微月深吸气:“我与梁公子不一样。” “呵,有什么不一样。”梁胤没再理会谢微月,转身离开。 谢微月坐下来,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等那边接起,她直接交代:“麻烦你帮我查清楚温织在温家的具体情况,重谢。” …… 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内。 车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勾出半截商鹤行身形的轮廓,温织屏着呼吸,默默伸手去开车门。 “去哪。”他的声音传来。 温织说:“我不能坐你的车离开。” “坐了又如何。”商鹤行按下落锁的按钮,车门不能再打开。 温织叹了声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在刚才梁胤和商鹤行同时拉住她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商鹤行情绪有些暴戾,他的情绪一向不外露,但梁胤牵她手的时候,他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了。 商鹤行见她叹气,轻声问道:“累了?” 温织是有些累,而且是身心累,寺庙每天都起得早,平时会午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走动,现在又临近十点,她早该休息了。 不过她没说话,安安静静坐一旁,离他有点远。 商鹤行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问:“商先生,是回寺庙吗?” “回。” “不回。” 两道声音。 前者是温织,后者是商鹤行。 温织立即看向商鹤行:“为什么不回寺庙?我留了晚归时间的。” 商鹤行却问她:“留了几点的晚归时间?” 温织张口就要说:“我留的……” “说不出了?” “……” 温织突然就哑巴了,因为她想起来自己留的是六点晚归时间。 但现在已经十点过。 寺庙早都关门了。 这时,她听见商鹤行说:“去酒店。” 感谢星玥兒的打赏,谢谢宝宝一直支持我,么么哒~ 第101章 反抗无效 “去……去酒店做什么?” 温织的声调颤了一颤。 两人隔着昏暗的光线对视,温织咬着下唇瓣,明显有点紧张,商鹤行看见了。 外面是陆续离开的宾客,一辆辆车很有秩序的泊走。商鹤行这辆车内没开灯,又单向玻璃,夜晚更是什么也瞧不见。 半晌,商鹤行才开口道:“这么晚,孤男寡女一起去酒店,你觉得应该做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是商鹤行身上的酒气,刚才打牌的时候,她一直都能闻到这味道,莫名上头。 温织压下心中翻滚,慢慢将手挪到开门按钮上,忽又想起他落了锁,只好垂头丧气把手挪回来,撇开视线不看他:“不可以做什么。” 商鹤行忍俊不禁:“若我非要做点什么呢?” 温织立即说:“我当然会反抗!” 商鹤行继续逗她:“反抗无效呢。” 温织脱口而出:“那我就咬你!” 商鹤行沉沉笑出声:“温织,是什么让你觉得,咬人就能脱困?你难道不知道,咬人更容易激发男人的暴虐心,这样岂不更难逃了。” 温织:“……” 她身体不自觉往后缩,后背已经贴在了车门上,小脸布满惊恐的样子看着就很好欺负,也很容易哭。 商鹤行不再逗她:“好了,吓唬你的。” 温织似信非信。 商鹤行伸手:“过来。” 温织轻声说:“害怕。” 商鹤行眼眸情绪晦涩:“怕我吃了你?” 温织红唇翕动了几秒,然后点头,商鹤行被她气笑,抻手拽住她手腕将她拉过来,力道很强势,还是不容抗拒的那种。 她今晚穿的是旗袍,两边开衩非常讲究坐姿,一不小心就会走光。 好在车内光线昏暗,他应该看不清楚乍泄的腿根。 不过她始终拗不过他的力气,僵持不出三秒最终还是栽到他怀里,他用掌心抵住她眉心,没让她撞到头。 她哎哟了一声。 商鹤行蹙眉询问她:“还是撞到头了?” 他掌心下移,攫起她下巴往上抬,仔细查看。 此刻司机默默将挡板升起,以免打扰老板的雅兴,同时也皱起眉头想,老板最近流连在临市,韩家那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怕是会有所动静…… 随着挡板升起后,后座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温织掰开商鹤行的手,触电似的退开,并说:“没撞到。” 商鹤行瞧过了,确实没撞到哪里,她故意瞎叫唤。不过当他注意力放在她退开的距离上,明显不悦:“当真这么怕我?” 这次温织摇了摇头:“没有。” 商鹤行说:“那就过来一点,别靠着车窗。” 温织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慢慢朝着他那边挪,但不是完全靠近,中间仍然隔着一个人可以坐下的位置。 他索性作罢。 车内一直没开灯,就这样保持着相安无事,车抵达预订的酒店外。 门童接过车钥匙去泊车,司机则是去与前台交接预订房间的事宜。 等确定了楼层和房号,商鹤行带温织上楼。 商鹤行走前面,温织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她追齐他的步伐问道:“商先生,酒店知道你的身份吗?” 商鹤行回她:“知道。” 温织将信将疑,刚才前台的人看商鹤行,俨然是看到帅哥的眼神,没有一丝紧张。要真是敞明了身份下榻这家酒店,经理早就率一众人等候了。 所以,他应该在骗她。 电梯门打开,商鹤行长腿先迈了进去,温织却站在外面没动,直到商鹤行看她一眼,提醒她:“进来。” 温织还是不动。 商鹤行便伸手将她拉进了电梯,并给她解释:“她们不知道。” 温织仰起头看他。 电梯门缓缓关上,商鹤行这才松开她的手腕说:“你不就想知道这个么。” 温织抿了抿唇角:“可我又没问。” 商鹤行:“你的眼神问了。” 温织:“……” 电梯一层层上升,最后停在了八楼。 出电梯后温织才想问:“订了两间套房,是吗?” 商鹤行轻描淡写回她:“一间。” 温织骤然止步,商鹤行没等她,她很快又追上去:“为什么只订一间?我不要和你一起住。” 商鹤行没理她。 他腿长,每一步都迈得大,温织追着他的步伐,他不停下来,她干脆挡在他前面,逼他停下来:“商鹤行!” 被逼停的商鹤行静静看她。 温织讨厌他这副秉节持重的模样,直接表明:“我们不能住一间。” 商鹤行问:“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温织想了一下说:“你不会。” 商鹤行轻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孤男寡女的同住一屋檐下,哪有什么正人君子。” 他故意说这话来吓唬她。 但这次温织经得住他吓唬:“你会做正人君子,但我们还是不能同住一间。” 原因她没说,但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今晚要是真住了一间套房,有些关系就要变味了。 温织没想跟他更进一步。 所以在有些事情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得适当划清界限。 而此刻商鹤行似乎看出了温织心中所想,他神色淡了一些,递给她一张房卡:“8012,你的房间。” 温织没接那张房卡:“你的给我了,那你呢?现在重新订吗?其实我可以自己订……” 说着她就要拿出手机。 这时商鹤行又拿出一张房卡,在她眼前一晃而过:“8010,你斜对面。” 是商务套房,一早就订了两间。 温织看到他手中的那张房卡,意识到自己又被他逗了! 可恶! 套房间距不算近,商鹤行先将温织送回8012套房。 温织站在门内,望向门外的他,说道:“今晚谢谢商先生。” 商鹤行没说话,静默伫立在那。 温织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缓缓将门关上。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她以为商鹤行已经回了8010,打开房门想看一眼,却骤然呆滞。 男人身形高大伟岸,眉目丰神俊朗,身上那件白衬衣上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取了,袖口半挽着,蜿蜒而下的小手臂上泛着淡青色脉络,肩宽体阔,张力十足。 第102章 离别 是商鹤行,他还在她门外没走。 他似乎知道她会再次开门,神色间没有一丝意外,唇角还噙了若有似无的笑:“想问什么。” 他这句话像一粒石子,落进温织心里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层涟漪。 “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来了,我有话想问你?”她问道。 “是你藏不住心事。”商鹤行对她说:“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温织抿了抿唇角,然后摇头:“没有要问的。” “温织。”商鹤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温织摇头:“我真的没有什么要问,商先生。” 最后那一声商先生,代表拉开距离。 商鹤行静静看了她片刻,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叮嘱她:“早点休息。” 温织点头。 他顿了顿,又说一句:“做个好梦。” 好梦…… 她以为今晚真的能梦见商鹤行。 但是没有。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谁也没进她的梦里。 翌日天亮后,温织洗漱好按着时间点去敲响8010的房门,来开门的是陈进淮。 “温小姐。”陈进淮颔首。 温织诧异:“陈助,怎么是你,商先生呢?” 陈进淮侧身,让温织看见了露台上那一抹颀长的身影,并说:“我刚给商先生送了衣服过来,还有一套是温小姐的,我正准备给你送过去。” 温织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旗袍,是该换,但因为没有多余的衣服,她只好将就穿上了。 她从陈进淮手里接过衣服,道了声谢,然后回去重新换上再过来。 这一身衣服不休闲,很漂亮也很有设计感,是低调名牌,小贵。 换好衣服的温织过来敲门,这次给她开门的不是陈进淮,而是徐秘书徐桉。 徐桉夸了句:“商先生选的衣服,很适合温小姐。” 温织嘴角漾着笑,一听是商鹤行选的,她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些,问道:“商先生接完电话了吗?” 徐桉做出请进的手势:“商先生还在接电话,温小姐先进去坐会儿吧。” 温织颔首,提步进去。 商务套房的露台很大,距离隔得远,温织瞧不清楚他的脸,但隐约感觉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她扭头问徐桉:“是白市那边催商先生回去了吗?” 徐桉给温织倒了一杯早茶,听到她这么一问,不动声色问:“温小姐猜的?” 温织:“嗯。” 徐桉放下茶壶,做了个请用的手势,然后说了四个字:“白市韩家。” 温织没作声。 徐桉瞧着温织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老爷子最近听了一些风声,关心商先生,所以打来电话问一问。大概是因为有段时间没联系,老爷子十分挂念,正在跟商先生话家常。” “商先生这趟回白市,大概得抽空回韩家小住一段时间了。” 徐桉的每一句话都是斟酌了说的。 温织听得出来言外意,所以才一直没搭话。 简而言之,韩家知道商鹤行最近和她走得近,韩家也知道了她的身份,韩家接下来大概会阻拦商鹤行和她接触。 句句韩家,句句用身份压她。 温织站起身,看向徐桉:“劳烦徐秘书等会儿跟商先生说一声,我先回庙里了。” 徐桉叫住她:“温小姐。” 温织回眸。 徐桉建议道:“温小姐还是回温家吧,商家终归只能让你暂时落脚,老爷子说了,若是温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前提是……” 温织:“前提是,自觉离商鹤行远点,是吗?” 徐桉点头。 温织说:“我知道了。” 第103章 商鹤行:谁敢动她! 接完电话的商鹤行,脸色算不上有多好,眉宇间像覆了一层雾霭。 他进来,未见温织的身影,偏头问徐桉:“她呢?” 徐桉擅自主张了温织离开,心虚低着头回:“温小姐说她先回庙内。” 商鹤行沉沉的目光睨着徐桉,一眼看破:“你跟她说了什么?” “商先生,我是为您考虑。”徐桉先表忠心,而后说道:“温小姐她也很自觉,知道她那样的身份会对您有影响,我只是提了一句韩家,她就识趣的走了。” 至于提醒温织回温家的那些话,徐桉不敢说。 商鹤行不轻易动怒,此刻亦是,他淡淡的眸光掠过徐桉,只丢给他一句:“中午十二点之前,滚回白市。” 徐桉一震,蓦地抬起头。 商鹤行的命令不能违背,徐桉心里清楚,但即使知道多说无益,他还是在走之前极力劝解:“商先生,您真的不能再跟温小姐接触,老爷子的脾气你最清楚,他老人家现在只是发出警告,若是动了怒,温小姐恐会有麻烦。” 商鹤行脸色微冷:“谁敢动她。” 徐桉心头一怵。 他有一些话没说完,但见商鹤行脸色不佳,情绪在动怒的边缘,徐桉还是将那些话收了回去。 出了门,徐桉愁眉苦脸。 迎面陈进淮走了过来,看到徐桉一脸苦相,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货又出来挑大梁了。 “我刚才在电梯口碰见温小姐了,她走得急,只打了一声招呼,没说两句话。”陈进淮说道。 徐桉眉头紧皱,没吭声。 陈进淮见徐桉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笑侃他:“上头那位又让你打头阵谏言了?” 徐桉叹了声气。 陈进淮:“所以温小姐这么着急离开,是你擅作主张?” 徐桉又叹了声气。 陈进淮见他频频叹气,叉着腰发笑。 徐桉心凉,没好气道:“商先生勒令我滚回白市,我现在的处境进退两难,你不安慰,还反过来笑我。” “谁让你擅作主张。”陈进淮一点没同情他:“韩家发令,你做做样子就行了,非得死心眼往刀口上撞,商先生万事自有分寸,你我做好本分事就行了。” 陈进淮心眼圆滑,跟泥鳅似的,徐桉忠诚,但他就是一根筋,上头说什么就办什么。 现在温织跟商鹤行走得近的消息,已经传回了韩家那边。除了徐桉的功劳,还有一个人的功劳。现在商鹤行要遣走徐桉,没了人监视,回白市还得被韩家训,两头得罪。 徐桉想哭的心都有了。 …… 温织回庙内收拾了行李,去跟慧觉法师辞别。 檀香缭绕的禅房内,慧觉法师在蒲团上打坐,温织说完辞别的话,慧觉法师问她:“居于庙内这些天,可有参悟?” 温织摇头:“我与佛无缘。” 慧觉法师却说:“施主心中有愧,有怨,有憎恶,与佛缘尚淡薄。” 温织看向慧觉法师:“如果有缘,明年我再来;如果无缘,以后都不来了。” 慧觉法师看破不点破,只道:“保重。” 温织颔首,起身退出去。 她回寮房拿行李,只有几件衣服,收拾好出来,在院子里碰见空慈。 小沙弥负手而立,静静遥望她。 温织走近,跟空慈告别,空慈问她:“你明年还来吗?” 温织摇头:“不来了。” 空慈望向温织:“施主,你骗人了,你刚才跟慧觉法师说,明年再来。” 温织弯腰指着空慈说:“你偷听我跟慧觉法师说话!” 空慈却说:“不是偷听,是偶然听见。” 温织噗嗤笑,语气轻快了一些:“明年再说吧,或许还要来还愿呢。” 空慈盯着温织看了良久,嘴角欲言又止的关心还是变成提醒的话:“信佛之人,一生行善积德,不撒谎、不说谎、不欺骗。” 说完,空慈侧身给温织让开路,然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愿施主此去一帆风顺。” 温织心中百感交集。 她双手合十,而后拎着行李,踏着日光下的影子走远。 温织回到了白市。 大厅人来人往,她一眼就看到人群里那一抹高挑凌厉的身影。 是顾让,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风衣,气质显冷硬,一副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气场。 他脸上一直没表情,冷涔涔的, 直到他看见温织,那张冰山脸上骤然浮现柔和,他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朝她走过来。 温织已经快记不清,顾让是什么时候开始为她爸爸办事。她只记得那年,顾让和展丰是一起来到温家的。 “去那边玩得开心吗?”顾让伸手接过温织手里的行李,动作自然。 温织走在前面:“临市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那里。” “看样子玩得还算开心。”顾让跟在她身边放缓步伐:“你见到穆总了吗?” “见到了。”温织点头,然后停下来问:“你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吗?” 顾让也停下步伐,他迎视着温织投来的目光:“这次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温织说:“我是让你先交代。” 顾让喉腔里溢出一声叹息:“穆总让我不惜一切阻止你做傻事。” 顾让交代的,跟温织预想差不多。 本来穆延舟也不让她查。 温织收回视线,走出了航站楼大厅:“回温家吧。” 顾让跟上说:“穆总为你安置了新的住处。” 温织:“我不是已经在他给我安排的住处,待了一年吗,回温家住几天,我再去商家。” 顾让喟叹一声:“穆总都是为了你好,住商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你目的不纯,若是被发现,商家岂能轻饶?” 出来后,温织迎着风口站着:“你是说重婉英吗?” 顾让说:“她很不简单。” 风吹乱了温织的头发,她没整理,就这么望着顾让:“她是很不简单,就连韩湘映都败给了她。” 含恨而终。 葬在了离白市几千里外的净慈寺后山,还无人知道。 可见韩湘映有多恨商家人。 “今天一定要回温家吗?”顾让问道。 温织点头。 顾让又问:“那之后也一定要去商家吗?” 温织没回答,沉默着。 顾让只好不再问,将行李放在后备箱,然后给温织拉开车门:“上车吧,送你回温家。” 第104章 温织也狂妄 …… 白市今天多云,天气预报提示下午有雷阵雨,会持续2-3个小时左右。 温意晚出门去做了皮肤检测,然后做了个贵妇级别的面部保养,最后又去换了个新发型。 烫微卷,发色调成棕栗色,然后用抓夹松松垮垮别住。前面是三七分刘海,很温婉的造型,也是温引溪生前最喜欢的发型。 温意晚照着镜子问素桐:“好看吗?” 素桐犹豫半天没开口。 温意晚等不耐烦:“没长嘴巴?” “好看,好看。”素桐连说两遍,其实她有点拿不准温意晚的心情。 毕竟那是温引溪同款发型。 再加上两人又是亲姐妹,眉眼间有些相似的影子,顶着这个发型,还换了符合温引溪审美的裙子,恍惚看着特别像温引溪活过来了一样。 “有我上次打扮得像吗?”温意晚又问道。 素桐回忆了一下上次温意晚打扮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温引溪失踪那晚! 等再找到温引溪的时候,温引溪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回忆涌现在眼前,素桐打了个寒战,脸色也惨白了几分:“夫人……” 温意晚冷眼看着素桐:“想到什么了?” 素桐咽了咽唾沫:“没。” 那些事,不能再提。 “听说温织今天要回来,她到家了吗?”温意晚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新发型。 素桐说:“说是回来吃晚饭,也没说几点到。” 温意晚抬手抚上细长的眉尾:“还以为她住进商家就不回来了呢。” 素桐恨恨道:“她回来了又怎样,就她那点道行,还不是只能被夫人您拿捏。” 这话温意晚听了心情舒畅。 她转过身,拎起包包:“走吧,回家等她。” …… 下午两点开始,白市下起了雷阵雨。 电闪雷鸣,路道车辆减速,温织到家的时候已经四点半。 温家别墅在新城三湖的联排别墅区,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搬过家。 车驶入别墅区内,最后在温家别墅前院停下。 下车后,顾让给温织撑着伞,伞柄朝她那边倾斜。淋下来的雨水打湿了他的一边肩,他并不在意。 跨进那扇挑高的门庭往里走去。 偌大客厅里的只开了几盏灯,再加上外面是阴雨天,光线特别暗。很多摆件都换了,装潢与之前是两种风格。 温织往里走,顾让将伞递给佣人后才跟进来。 有悠扬轻缓的音乐声传来,温织环视着屋内的变化,最后循着那悠扬的音乐声音,将目光定格在客厅窗帘下的汉白玉高桌旁边。 刹那间,她瞳孔紧缩。 只见汉白玉高桌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她身上穿着黛青色长裙,微卷的长发用抓夹挽起,此刻正低着头,用剪刀修剪瓶里鲜艳夺目的红玫瑰。 ‘咔嚓’‘咔嚓’ 一片片叶子掉落在桌上。 温织情绪激动地朝那个女人走过去,顾让本来拉住温织,奈何手伸迟了一步。 “妈妈……”温织走到女人身后,颤颤巍巍伸手。 女人缓缓转过身,她满目温柔地看向温织:“小织织,你回来了。” 温织看清楚了女人的脸,眼里的期待和紧张通通消散不见,瞬间清醒过来,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温意晚!” 温意晚眉目间露出不解,手伸过来:“小织织,你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呢?” 温织避开温意晚手的触碰:“你以为你扮成我妈妈的样子,就能取代她了?我告诉你,你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取代不了她!” 温意晚脸色冷了下来,将手中剪刀指向温织:“才回来就想着气我,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拎清楚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几乎在温意晚将剪刀指向温织的瞬间,顾让将温织拉到了身后,沉声提醒:“夫人,请自重。” “你算什么东西!滚开!”温意晚对着顾让怒斥道。 顾让纹丝不动,挡在温织身前:“夫人,你还没有资格勒令我。” 温意晚眯了眯眼眸。 就在这时,温织突然说:“顾让,把温意晚的头发拆了。” 温意晚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温织:“混账你敢!” 温织极为挑衅:“你看我敢不敢!” 顾让没让温织失望,直接上手一把揪住温意晚肩膀,在温意晚尖锐的爆鸣声中,强势摘取了她头上的抓夹,弄乱她精心做好的头发。 “素桐!” “来人!” “来人!!!” 素桐急匆匆赶来帮忙,因为太心急,一时间没注意到温织伸出的一只脚,被绊了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哎呦——” 素桐龇牙咧嘴趴在地上喊疼,她疼的不止是膝盖,还有她的手被温织踩住了。 温意晚见素桐倒地上,还被温织用脚踩住了手,气得浑身发抖,冲着温织失声尖叫:“温织你给我住手!!” 温织举起双手,无辜的望向温意晚:“然后呢?” 温意晚抬手就要指温织,下一秒被顾让扼住手腕,她听到那阴恻恻威胁的声音说:“夫人,我是保镖出身,真动起手来不分轻重和场合,要是一不小心折断了夫人的手,可就不好了。” 温意晚相信顾让说的话。 因为她见识过顾让的厉害,他是穆延舟身边最好用的刀。 温意晚用力闭了闭眼,语气姿态放低下来:“松手。” 顾让松开手,退回温织身边,抻手挡在温织身前。 温织看着温意晚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一秒还是贵妇人,下一秒就变成了疯婆子的形象,跟她的妈妈比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 “温意晚,我说了,你这辈子都比不上我妈妈的一根手指头。”温织说完这句话,才将踩在素桐手上的脚抬起来。 素桐不敢指责温织,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回到温意晚身边。 温意晚优雅地抬手捋了捋头发说:“你说我比不上她,但我现在却是温家的女主人,也是你名义上的继母。说白了这是我家,你少在我面前撒野。” 温织拿开顾让的手:“只要我没有改姓,温家就有我的一半,叫我别撒野,你也别太狂妄。” 第105章 他回来 温意晚冷了脸,被温织的话刺激到了。 然而温织的话没有就此打住:“难得见面,好像有些不愉快呢,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这时,温织微微一笑,目光上下扫视温意晚此时的形象,说了句:“你现在的样子真埋汰。” 温意晚咬紧了牙关吸气:“你给我等着!” 温织没搭理她,在顾让的陪同下上了楼,直奔她原来的房间。 等温织一走,素桐这才担忧上前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温意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咬牙切齿说:“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素桐颤颤巍巍抬起手,试图帮温意晚整理一下头发,却被温意晚一巴掌拍开手:“滚开,没用的东西。” …… 楼上卧室里。 顾让将行李给温织放好:“穆总发过话,自你走后没人敢动你的房间任何摆设,也会定期打扫,你回来了就安心住下。” 温织捧着床头柜上,那张和温引溪的合照看得入神。 顾让走到她身后喊道:“温织。” 刚才在楼下气势凌人的温织,跟现在抱着相框优思的温织,全然是两种状态。 待到温织回过神,放下相框:“怎么了?” 顾让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说:“住回来这几天,别再跟她起冲突,今天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但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被她们合起伙来欺负。” 温织乖乖点头:“知道了。” 顾让说:“那你先休息,穆总回来了,我上来叫你。” 温织:“嗯。” 交代完后,顾让这才出去,顺便把房门带上。 偌大的卧室安静得落针可闻,温织在床边静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去翻找手机。 今天从上飞机开始,她的手机一直是飞行模式,到现在也没恢复,更没看过手机。 等她翻找出手机,恢复到正常模式后,看见好几通未接电话。 她挨着挨着往下滑,果然看见了商鹤行打来的未接电话。 两通。 温织犹豫两秒,将未接记录删除,然后点了下孟繁打来的未接电话,回拨过去。 “织织!你回白市了?” 电话里传来孟繁急切的声音。 温织在床边坐下:“嗯,回了。” 孟繁埋怨她:“不带我一起走就算了,还不跟我说声,生气了。” 温织:“对不起。” 孟繁语气立马又缓和过来:“好啦好啦,原谅你了。” 温织失笑。 “对了,”孟繁说:“我今天也回白市,不过航班要晚点,我蹭上了表叔的公务舱,嘿嘿。” 温织微怔:“商先生也今天回来吗?” “对啊,不过表叔他……”孟繁故意欲言又止。 温织上套了,追着问:“不过什么?” 孟繁说:“表叔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了。” 说完还啧啧两声。 温织没接话,她觉得商鹤行心情不好,应该是公务,肯定跟她没关系。 她准备岔开话题,跟孟繁聊自己今天回温家的事,这时听筒里传来另一道声音,说的是:“把手机给我。” 孟繁乖乖将手机奉上,并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了句:“表叔你要跟温织通话吗?” 第106章 他的态度,吃定她 商鹤行在去机场的路上。 孟繁之所以也在车里,是因为今天一直联系不上温织,容怀深又被白月光一通电话叫走了,恰好商鹤行打来电话找温织。 就这样,孟繁顺理成章跟商鹤行一同回国,还蹭了一张机票。 接到温织打来的电话时,车子刚好出发前往机场,孟繁从掏出手机接电话的那一刻,商鹤行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孟繁故意扯着嗓门好提醒温织,果不其然,等商鹤行接过手机的那一刻,电话已经挂断了! “哦豁!”孟繁一脸幸灾乐祸:“表叔真不好意思,电话挂了。” 商鹤行抬眼睨着幸灾乐祸的孟繁:“故意的?” 孟繁高兴不过三秒,被商鹤行一个眼震住,悻悻道:“表叔,我嗓门天生就大,您别生气。” 商鹤行没说话,修长的指尖迅速滑动两下屏幕,点了回拨。 听筒里传来的回音是: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孟繁立即说:“织织她可能是不方便接听。” 商鹤行扯了扯唇角。 不方便?她只是不想接他电话而已,哪有什么不方便。 拨了一次不通,商鹤行便不再拨 孟繁捧着手机小心翼翼问:“表叔,您找温织有什么事吗?” 要知道孟繁自从存了商鹤行的电话号码,就从来没接到过他的电话,今天还是头一回,电话打到她这里来问温织的行踪。 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商鹤行脸色冷冷的没说话,一看就心情不佳。 孟繁想了想,即使表叔不高兴,她也还是要说有些话,因为她太清楚表叔这种身份以后断不会娶温织,所以她绝不能让温织被表叔嚯嚯了。 于是孟繁故意看不懂脸色,问了句:“表叔,您是不是看上温织了?” 商鹤行不说话,孟繁就权当默认,然后继续问:“您是什么时候看上温织的?还有就是……您是想跟温织长期发展吗?” “其实我非常真诚的希望,表叔能够三思而后行。”孟繁认真道:“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得双方有感情维持才行,不然强扭的瓜一点都不甜。” 商鹤行听着孟繁喋喋不休的话,眉心紧蹙:“说完了?” 孟繁讪讪:“……说完了。” 这时她听到商鹤行问:“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下一句是什么吗?” 孟繁认真想了想:“强摘的不香?” 商鹤行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强扭的瓜不甜,蘸酱也要吃了她。” “……”孟繁嘴角抽了抽:“呵呵,表叔一定是开玩笑的。” 商鹤行:“你可以当做是玩笑。”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配上那副清冷的表情,让孟繁狠狠打了个寒战。 完了…… 表叔的态度这么强势,看来对温织是势在必得! 孟繁默默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在顶置里找到温织的微信编辑打字发过去:[织织,你想办法躲躲吧。] …… 温织站在窗前看雨。 今天天气预报不准,外面的雨势虽比她回家那会儿小了一些,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这雨大概要下到晚上去了。 这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嗡’了一声。 回过头,她看到屏幕上,是微信弹出来的提示。 温织走过去拿起手机,点开看到孟繁发来的微信,然后编辑一条发过去:[我回温家了。] 孟繁:[你让你躲躲,不是让你回温家躲!!] 从文字都能看出来此时孟繁有多激动。 很快孟繁又发来一条:[我名下有几套空置的别墅,你随便选一套去住!赶紧离开温家!我怕那颠婆又欺负你。] 颠婆=温意晚。 孟繁对自己不待见的人,总会取各种难听的称呼。 温织盯着孟繁发来微信发笑,编辑一条发过去:[顾让陪我回来的,别担心。] 孟繁看到这条微信,总算才松了口气,呢喃:“还好还好。” 商鹤行朝她看过来,锐利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孟繁赶紧把手机放下:“表叔,我在打听我老公的行踪呢。” 商鹤行:“我问了么。” 孟繁:“……” 她默默拿起手机,又编辑了一条微信给温织发过去:[幸好你刚才没接,是表叔用我手机回拨的电话,他现在可不好惹了,凶的要死。] 温织看着孟繁发来的这条微信出神。 她就是猜到了那是商鹤行拨回来的电话,所以才没有接听。 很快,她又收到一条孟繁发来的微信:[表叔对你有好感,就看你想不想让他死心,如果不想,别把自己陷进去了,织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谈恋爱,我希望是能保护你,能照顾你,能有结果的。] 温织认真看完孟繁发来的这段话,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回了一个字:[好。] …… 晚间六点半。 顾让上来敲门。 门打开,顾让看着换了身衣服的温织,对她说:“穆总回来了,晚餐已经备好,都在等你。” 温织出来:“走吧。” 到了楼下。 温织一眼看见餐桌前穆延舟的背影,她沉默着走过去坐下,对餐桌上的人视若无睹,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穆延舟眉目清隽,开口便是训斥:“出去住了一段时间,连规矩都忘了。” 温织这才抬眼看向对面二人。 穆延舟身上穿着灰色缎面衬衣,苍白的唇色显现着一抹病态,一如既往的清瘦。 他身旁的温意晚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烫过的卷发披散下来,裙子换成了她平日最喜欢的v领,从头到脚精心打理过,优雅又温婉。 温织嘴里咀嚼着一块肉,鼓着一边腮帮子喊人:“爸。” 穆延舟提醒:“还有你温阿姨呢。” 温意晚柔柔一笑,等着温织喊她,然而等来的却是温织一声:“我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影响胃口。” 温意晚脸色微变,碍于穆延舟在才没有发作脾气,还十分善解人意的道:“织织肯定是饿坏了,让她先吃。” 穆延舟轻叹了声,没再说什么。 温意晚用公筷给穆延舟夹了菜,然后又贴心的给温织夹菜,温织没拒绝,但没吃她夹的菜。 第107章 恋慕 温意晚脸上一直挂着讨好的笑,又起身给温织倒橙汁,温织没喝,转头就对身旁的顾让说:“我要喝草莓汁。” 顾让起身:“我去给你榨。” “站住!”穆延舟开了腔,语气沉沉的。 温意晚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得意勾了勾唇角,这个时候穆延舟一定是要训斥温织了! 毕竟从穆延舟答应娶她开始,对温织就更加严厉了。 只见穆延舟对起身的顾让说:“少榨点,她从小就这样,有了果汁就不爱吃饭。” 顾让神色无异,点头去照办:“明白。” 温意晚捏着筷子的那只手,用力攥紧,居然跟提想的不一样,她顿时提了句:“榨果汁这种事,让佣人去做就行了,何必让顾让去一趟,耽误吃饭。” 温织望向温意晚:“家里的佣人我都不放心,万一受谁指使给我下点泻药什么的,我可就倒霉了。” “织织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在自己家里,谁敢害你。”温意晚面色不变,笑吟吟岔开话题:“你看你爸爸多疼你,连你从小那些不好的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这次回来就不搬出去了,在家住吧。” 温织半点没给温意晚好脸色,语气里更是讽刺满满:“在家住更方便你虐待我吗?” 温意晚维持了那么久的好脸色,唯独这次没能绷住,甚至语气都重了几分:“织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好歹是你小姨。” 温织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别的小姨又当姨又当妈,是形容的意思;只有你却付诸了实际行动,这一年很有成就感吧?” 温意晚被气得脸色铁青,刷的一下站起身:“温织!你简直无法无天!” 穆延舟沉声:“坐下。” 温意晚气不过:“延舟你管管她,回来就气我,现在吃饭还气我,真是没教养。” 穆延舟问道:“你是在怪我没有教好织织么?”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问话,温意晚却感觉浑身汗毛乍竖,她坐下来,讪讪干笑:“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草莓汁好了。” 顾让将鲜榨好的一杯草莓汁放在温织手边,替换了那杯橙汁。 温织说了声:“谢谢。” 顾让在她身边坐下。 这顿饭温织心情没受影响,吃不下的只有温意晚一个人,但又得硬生生忍着,直到大家都吃完才离桌。 温织都能想象到,温意晚回了房估计会发一阵疯! 因为今晚她没斗赢她! 吃完饭后温织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她百无聊赖换频道,时而拨弄腕上的手持,维持着屈膝的坐姿,脚上没穿袜子,露在外面凉着。 穆延舟拿了张毯子过来给温织捂住脚:“你从小体质就不好,也总是不爱听话,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温织抱着膝盖,没吭声。 穆延舟目光落在她腕上多出来的那串手持,问道:“自己求的?” 温织摇头:“朋友转送给我的。” 穆延舟:“哪位朋友?” 温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该不该说呢? 还是算了吧。 反正跟商鹤行接触的事也要翻篇了,这手持,她也不打算留作念想,收起来压箱底好了。 她这么想着,听到爸爸问她:“最近是不是跟商鹤行走得很近?” 闻言,温织眼里浮现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 巧在穆延舟并没错过温织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异样,由此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提醒了一句:“织织,他比你大许多,你要想好。” 商鹤行已经三十了。 三十而立。 是男人各方面都最成熟、稳重、完美的年纪。 “我也二十四了,大六岁而已。”温织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经过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 穆延舟笑:“而已?” 温织脸色变得很不自然:“我没有别的想法,就随口说说。还有,我跟商鹤行不是我想不想好的问题,我跟他的身份悬殊本身就有很大的差距。” 穆延舟当然知道:“他是韩家培养出来的往那个位置上坐的人,韩家知道你们在一起,大概是会阻拦。” “爸爸,我跟商鹤行没有在一起。”温织听刚才她爸爸那话的意思,好像她跟商鹤行已经在一起了似的。 穆延舟笑了笑:“我知道,但是织织,喜欢是可以宣之于口的。” 温织下意识摇头。 穆延舟轻声道:“织织,你是我女儿,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您要是真了解我,就不会在一年前把我送走。”温织的声音里有些瓮气。 这是她心里的坎儿,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其实要说恨,温织明白自己没资格恨爸爸,因为爸爸从没对她不好,相反,爸爸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穆延舟叹了声气,万千话要说,但都咽了回去,只叮嘱道:“织织,你以后要好好的。” 这话像是在交待遗言,不过温织心思在另一处,没仔细听这句话的其中意。 回了楼上卧室。 温织将腕上那串手持取下来,放首饰柜里,不打算再拿出来。 她躺下,望着天板辗转反侧,困意了无,临睡前她又拿出了那串佛珠。 一年前她就用这佛珠进过温意晚的梦。 温意晚不是杀害她妈妈的真正凶手。 但那场梦她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在梦里她从温意晚那知道,杀她妈妈的,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个人,是他们联合杀害了妈妈。 其中相关牵扯到的人还有重婉英。 很奇怪的牵扯。 温织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所以她特别想进一次重婉英的梦里,她想从重婉英的梦里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更想知道……重婉英有没有参与杀害她妈妈,她是不是也是凶手…… 或许是因为她利用佛珠进入温意晚的梦很顺利,就天真的以为,进重婉英的梦也很容易。 没想到发生了种种曲折,连重婉英梦的边角都没沾到。 那接下来她该怎样将这串佛珠,重新戴回重婉英的手上呢…… 似乎已经没有最好的办法。 除非,绑架重婉英! 可如果真的做到这一步,她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温织盯着看了佛珠许久,直到沉沉入睡…… 第108章 梦中温情 温织又做梦了。 她梦见父亲穆延舟给她留了一笔很大的钱,那些钱她几百辈子都挥霍不完。 但得到这笔钱的代价—— “织织,你必须跟商鹤行分开,保证这辈子跟他再也不见面,成为陌路人。” 听到父亲穆延舟这句话,温织哭着摇头:“不,我不要跟他分开,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穆延舟说:“这些钱,你难道不要了吗?” 温织很坚定地说:“不要,我宁愿一贫如洗以后跟他过苦日子。” 穆延舟叹息一声:“好吧,你的决定,爸爸尊重。” 那一刻温织很高兴,没有人可以拆散她跟商鹤行,她可以永远的跟商鹤行在一起了! 当她转身去找商鹤行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她重新睁眼,一阵冷风呼啸着从耳边划过,她打了个寒战。 环顾四下,温织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林,夜色黑魆,影绰可见周围皆是半人高的茂盛草丛,萧瑟又荒凉。 “这是什么地方?”她恐惧不安,四处张望。 草丛外的尽头是什么她不知道,只凭着直觉选了一条路。 借着月色,她跌跌撞撞朝着那个不确定的方向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累得气喘不吁,弯下腰歇气时,心中似有所感,猛地一抬头,发现前面竟有一座小木屋。 木屋的窗口明亮。 有灯,也就意味着有人住。 黑夜中的灯,无疑是迷路人的一抹希冀,温织不再歇气,加快步伐朝着木屋走去。 叩叩叩- 她敲响木屋的门。 等了片刻,门打开,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温织眼前。 男人身着灰白背心,打着赤膊,从上往下每一寸线条都透着张力,温织莫名咽了咽口水,抬头,对上男人的脸。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眼窝特别深邃,极具异域魅力。 温织盯着那张英俊的脸恍惚,直到男人开口,极富磁性的声音询问她:“做什么的?” 温织回过神,俏脸通红,低下头不敢看他:“我,我迷路了。” 男人问她:“要去哪?” 温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我……” 这也是梦吗?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呢?她明明记得她在跟爸爸对话,还说要去找商鹤行,可是一睁眼就到了这个荒凉的地方…… 还有,为什么眼前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那么像商鹤行,却又偏偏不是一张脸,好古怪…… 男人见她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作势要关门。 温织一慌,立即伸手抵住门缝:“不要关门!” 男人睨着她。 温织摇头,颤颤巍巍的声音说:“是这样的,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求,求你……” 男人很平静:“求我什么?” 屋外的风一阵阵刮过,吹得屋檐下的吊灯晃来晃去,影影绰绰的光映在温织身上,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格外诡异。 温织害怕,杏眸里闪烁着泪光,拽住男人的那只手,指尖在不停发颤,费了好大劲才敢说出那句话:“求你,收留我,可以吗?” 男人没反应,似乎在思考着权衡。 就在温织以为没希望的时候,男人问了句:“要我收留你也可以,那么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眼里闪过一抹逗弄的笑意。 但温织此刻心情太急切,没注意到。 光影下她鸦黑的睫羽一颤,小声问:“报,报答……怎么报答?” 男人说:“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 温织低头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一身,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在她愁苦之际,男人将她拽了进去,关上门,他丢给她一句话:“我瞧着你挺值钱的。” 温织双手抱住自己,咬紧了唇瓣倔强摇头:“我不行!” 男人扯唇轻笑了声,转身去烧水。 温织见他走了,表情有些茫然,所以他只是……吓唬她的吗? 他应该是好人吧。 他的眉眼很像商鹤行。 她环顾打量起木屋里的设施,窗和桌都很老旧破烂,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转身,她见地上的大铁盆里有一堆火,上面挂着个烧水壶,男人揭开烧水壶的盖子往里掺水,然后添了柴,整个屋里都是暖洋洋的,但也是真的一贫如洗。 男人自顾做事,没搭理她。 温织起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渐渐发现自己好像被他忽视了,然后大着胆子跟在他身后。 她一直跟着,男人走哪,她就走哪; 男人停下来做事,她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无声胜有声,非常有存在感。 水开了,男人取下烧水壶,倒了一碗水放在一旁的木柜上说:“冷了再喝。” 温织脑袋里稀里糊涂的,只听到了喝字,伸手就去拿碗,指尖刚触及到碗边被烫了一下,她抽回手呜咽了一声:“——烫。” 男人大步走过来,拿起温织的手仔细查看。 他没有责怪她,也没有生气的重复自己提醒过‘冷了再喝’的话。他只是皱着眉心,眉眼间都是对她指尖烫伤的关心。 连检查都是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动作。 温织在他这么温柔的对待下,已经忘记了疼,痴痴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答,从旁边水缸拿起瓠瓢盛冷水,然后把温织的手摁在瓠瓢里。 冰凉的水很快就缓解了温织指尖的疼。 他动了动唇:“冷水浸一下会好些。” “哦。”她应道。 他脸上看不出多少关心,但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关心她的行为。 温织又想跟他搭话,又怕他不理她,唇角翕动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就定定把他瞧着。 他发现了,抬眸睨着她:“你想问什么?” 温织一字一顿:“想问你是谁?” 他缓缓说:“你希望我是谁,我就能是谁。” “我希望你是……”温织清醒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 那张脸,与眼前这张有几分相似,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极具异域魅力,然后慢慢重合。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男人的脸也发生了变化,当温织看见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的脸……” 男人很平静:“我的脸,变成你心中所想的样子了吗?” 温织:“……” 她心中所想,竟然是商鹤行的模样。 第109章 给他生孩子 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温织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商鹤行的样子。 她满脸不可思议,抬起另一只手去触碰他的脸。 他没有避开,任由她触碰。 感觉着她的指尖一寸寸划过他的眉心、眼帘、鼻梁、最后停留在他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她久久没挪开。 商鹤行问她:“是他的样子吗?” 温织点头:“是。” 是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商鹤行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两人彼此间距离近,呼吸绵绵絮絮交织在一起,气氛变得很微妙。 尤其是木屋里的光线本来就昏暗,他高大的身影将光线遮了一半,娇小的她被笼罩住,漂亮又柔弱。 就在温织盯着他那张脸恍惚的时候,听到他问了一句很莫名的话:“这是你想过的生活吗?” 温织两眼里盛满了迷茫:“什么?” 男人一句一顿:“上雨旁风,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这四个词,单独拎出来听温织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从商鹤行嘴里说出来,她忽然就听不懂了。 这不是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吗? 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糟糕环境,是她想过的日子? 谁会想过这一贫如洗的日子啊…… 啊不对! 她忽然想起了上一个梦境,爸爸给她留了一大笔钱,但得到那笔钱的前提是——要离开商鹤行。 她当时说了什么? 她当时好像说——就算去过苦日子,也不要离开商鹤行! 过、苦、日、子! 难道……这就是她跟商鹤行在梦里的苦日子?? 温织惊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木屋内的环境,完全对上了商鹤行刚才那三个词: 上雨旁风、 家徒四壁、 一贫如洗。 原来梦里的苦日子是这种苦法啊…… 商鹤行将温织手从瓠瓢里拿了出来,指尖还有点点红的,但是她已经不痛了。 他将瓠瓢放在一边,给她拉了张木凳子:“坐着吧。” 温织呐呐地坐下来。 商鹤行将烧水壶拿开,换上一口吊锅,熟稔地往锅里掺水,盖上盖子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温织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忙碌,小声喊他:“商鹤行?” 他应了一声:“嗯。” 温织问:“我们今晚吃什么?” 商鹤行:“米很少,煮稀点将就吃,明天我出门打猎。” 温织瞠目,嗓音都拔高了几分:“还要打猎?” 商鹤行点头:“这里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劳动,打猎果腹,能让我们生存。” 温织情绪变得失落:“这也太苦了吧。” 商鹤行抬眸看她一眼:“不会让你饿着的。” 温织抿了抿唇角,没作声。 粥煮好了,商鹤行给她盛了一碗,这次他特意提醒了两次:“很烫,别着急吃。” 温织乖乖点头:“知道了。” 等粥冷了一会儿,商鹤行也过来坐下。他刚才一直忙来忙去,身上出了一些汗,肩臂的肌肉喷张,浑身上下荷尔蒙气息浓郁。 温织咽了咽口水,不是对着碗里的粥,而是他打着赤膊的身材。 她捧捧着粥问他:“你会离开这里吗?” 商鹤行给她拿了一个勺子放碗里:“会离开。” 温织问:“明天吗?” 商鹤行:“不知道。” 温织拿起勺子搅拌碗里的粥,小声说:“这里的日子会很苦。” 商鹤行嗯了声。 温织趁机问:“那你会跟我一起在这过苦日子吗?” 商鹤行喝了一口粥,神色没什么变化,淡淡的:“小隐隐于野,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她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商鹤行闻言笑了笑,即使身处的环境糟糕,也不影响那张脸,随便笑一笑都格外勾魂摄魄,异域魅力真蛊人。 他一口气喝完了粥,放下碗对她说:“你想在哪便在哪,我随你。” 然后他起身,去铺床。 四周寂静,只有柴火燃烧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温织低头喝粥,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 这木屋漏风,商鹤行把能遮的板子都用上了,起一点作用,但不是长久之计。 窗‘关’好,床也铺好了,柴火燃着保持着屋内的温度不冷,还算暖和。 商鹤行指了指:“你睡床。” 那张木床很小,大概一米五左右宽,睡两个大人其实很拥挤,温织不确定他睡哪,便问了句:“那你呢?” 商鹤行好整以暇看她:“你希望我睡哪?” 温织很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床。 他应道:“好。” 比起之前每一场梦里的直接与强势,这次的梦境里的他,就像在跟她认真过日子一样,润物细无声迁就她,对她好,遵循她的想法,以她的意愿为先。 躺床上也不动手动脚,安安静静睡在靠外的一边,没有逾矩,也没有与她肢体触碰。 反倒是温织,翻来覆去心痒难耐。 木床的承重很低,翻身起身都会发出吱呀的动静,被子也很薄,盖了一大半在温织身上,商鹤行身上只有被子的一角。 在温织 他知道她怕黑,没有关灯,也方便她起夜。 现在温织凑近,他虽然没睁眼,但能察觉到她在靠近,幽若的气喷薄在他脸上,很快,她不安分的手也落在了他胸膛上,像羽毛似的划过…… 在温织大胆往下划的时候,商鹤行精准无误截住她手腕。 他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哑声警告:“别闹。” 温织羞涩问他:“你不想吗?” 他似故意没听懂:“想什么?” 之前的梦境里,他分明强势又热情似火,这次却跟个和尚似的,对她的撩拨都不为所动。 她干脆再主动一点,趴他胸膛上,说了句无比大胆的话:“我要给你生孩子。” 商鹤行眉心微挑。 一旦肆意撩拨起来,温织便释放出了天性,言辞愈发大胆:“商鹤行,我给你生一个迷你版扎头发的你,好不好?” 商鹤行嘴角上扬:“那不得再生一个迷你版短头发的你。” 她说的是女儿。 他说的是儿子。 温织一想,作出决定:“那就生三个!商鹤行我给你生三个,好不好?” 商鹤行笑着问:“你把你当什么了?” 温织手指在他胸口上画圈圈:“女人爱一个男人才会给他生孩子,若是不爱的女人,死也不给男人生。” 商鹤行忽然伸手掐住温织的腰肢,趁她没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一动静很大,木床发出一声巨响的吱呀声,紧接着一切归于寂静。 温织眨了眨眼,看着压在她身上呼吸粗重的男人。 他眉宇间显现着极致的忍耐,嗓音也愈发沙哑:“你是色令智昏想要我,才说这样的话,还是你……” 最后那几个字,哑得她几乎快要听不见,但她还是辨清了那句是什么。 还是你——“真的爱上我了?” 感谢星玥兒宝宝的打赏,接下来几章都是梦里的剧情,顺便在梦里生个娃带带!嘻嘻! 第110章 致命的吸引 温织双手挽住商鹤行脖颈,脸上漾着明媚又灿烂的笑,毫不犹豫说出那句:“我当然爱你呀~” 话音落下,商鹤行的眼神变得比刚才还炙热,呼吸比刚才还粗重。 他炙热的眸光,一寸一寸细致地在她脸上描摹,温织只是跟他对视一眼就觉得心悸。 她不安扭动,颤声喊他:“商鹤行?” “嗯。”他应了她。 温织很喜欢他的回应声,明明已经哑得不成样。 她又连续喊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他都一遍遍回应她了,每一个字音都落在她心尖上。 温织脖颈蓄力往上仰,主动亲了亲他脸颊,甜糯而羞涩问他:“那你爱我吗?” 这时她好像听见了他砰砰砰的心跳,蓬发有力,彼此间萦绕着致命的吸引。 他用吻作回应。 耳畔落下他的声音:“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她俨然忘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和他。 他只好提醒她:“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今晚不免费收留你。” 温织颤巍道:“那我做苦力还你。” “做苦力抵消收费,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他将她抱了起来。 …… 后半夜,温织听见屋外狂风呼啸,木门被狂风吹得不停摇晃,发出吱呀刺耳的声响。夜深时,风起得更大了,吹得整个木屋仿佛都在发震,许久都没停歇。 最后一刻温织脑海里想的是! 直至风雨骤歇。 转眼已是天清气朗。 温织睁开眼的刹那以为自己已经醒了,谁知起身一看,周围环境仍是家徒四壁。 还是那间破旧的木屋。 她抬手拍了拍眉心,然后立即下床去穿衣服,这一动才发现 ——!! 她穿好衣服弯腰去查看,发现床的一个脚已经断裂了,下边有块石头抵着,应该是商鹤行放的。 想到温织小脸燥红,迈着极其不自然的步伐出门。 昨晚她跌跌撞撞来得匆忙,无暇注意木屋外的景象,此刻推开门才发现,院里杂草丛生,荒凉得不行。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锯木的声音从院子另一边传来。 温织循声望过去,是商鹤行的背影,他身上穿着昨晚那件背心,肩上搭了一条毛巾,此刻正弯着腰在锯木头。 温织下了台阶,小跑过去到他身后:“你弄这个做什么?” 天气热,商鹤行已经忙活一会儿,身上遍布薄汗,喷张的肌肉线条起起伏伏。 他听到她的声音身后,放下手里的锯子回过头:“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嗓音清润了许多,反倒是她的嗓音有些粗粝粝的。 温织小脸很红,当然不是从现在开始红,是从醒来后发现床脚断了就一直脸红。她先是支支吾吾嗯了声,又反过来问他:“你呢,你昨晚睡得好吗?” 商鹤行脑海里浮现她昨晚主动的样子,噙着笑:“非常棒。” 温织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商鹤行还说:“你给了我很多惊喜。” 温织又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咳咳……” 商鹤行知道她害羞,不提了,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拿起锯子说:“煮了粥,在锅里温着,将就吃,我今天出门打猎。” 温织嗯了声。 见他又继续忙碌,便走近了问:“这是弄来做什么的?” 商鹤行:“补床脚。” 温织:? 没听见她的声音,商鹤行问她:“你起床的时候没发现床很晃么?” 她当然发现了! 商鹤行又道:“床脚断了一根,我在做替补床脚的木头。我打算将那四根床脚都换一下,以免明早起来又断了,防患于未……”然。 话还没说完,温织捂住他的嘴:“好了我知道了,你做吧,换结实点是更好。” 商鹤行轻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两个人她也害羞好吗! 温织急急忙忙转身回屋喝粥。 转眼床脚被修好,商鹤行出门打猎,不多时就抓了一只兔子回来,他到院子里故意弄出一些动静,好让温织知道他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拎起手里的兔子向她展示。 这一抬头,商鹤行微怔。 只见温织抚着肚子走来,那隆起的肚子约莫有四五个月大,是很明显的孕肚。 “商鹤行,我怀孕了。”温织挺着肚子走过来对他说道。 商鹤行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眸深沉了片刻,腾出一只手伸她的肚子,很轻很温柔的触碰。 温织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直接将他的掌心摁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怎么样?感受到了吗?” 商鹤行垂着眼帘,视线停留在她肚子上,许久都没有移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温织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凑近了问他:“商鹤行,我怀孕了,你高兴吗?” 商鹤行轻点一下头。 温织觉得他的反应过于平淡:“原来你不喜欢小孩呢,那就消失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孕肚,心里准备默念孕肚消失,男人却忽然将她拥入怀里,轻声喊她:“织织。” 温织脸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无声无息被他带给她的安全感裹挟。 ——她知道他的心意了。 弄回来的兔子没有杀掉,商鹤行自己动手造了个笼子,将兔子养起来给温织做宠物,然后去抓了鱼回来给温织熬汤补身体。 温织一会儿逗一逗笼子里的兔子,一会儿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眉眼间母爱泛滥。 可是转眼间,温织就要生了。 但是两人居住的地方荒无人烟,什么设备工具都没有,环境还很糟糕,只能靠自己硬生。就在那张木床上,温织痛得满头大汗,饶是一向沉着冷静的商鹤行都乱了阵脚。 “织织,忍忍。” “商鹤行好痛啊,真的好痛好痛……” “呜呜呜呜,我生不下来,我好害怕。” “呜啊——” 温织疼得满头大汗,手紧紧抓着商鹤行的手腕,指甲在他腕上划过一道又一道划痕。他只是紧蹙着眉头,没有抽手,沉下心来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第111章 这样过一辈子 “不生了,我不生了。” 温织疼到后悔。 商鹤行掌心抚过她额间湿漉漉的发,一脸心疼的说:“好,不生了,回到现实也不生,就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 温织疼得厉害,根本没听清楚商鹤行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疼得抓紧了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留下一个个深紫色的月牙印子。 他连眉头都没蹙一下,沉着冷静想办法给她接生。 最后,温织终于生下来了。 但她也因此晕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隐约听见小孩儿嬉闹玩耍的声音,她循着方向定睛一看,是个三岁大点的小男孩在院里子奔跑。 那个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的,很可爱。 是她生的那个孩子? 脑海里赫然浮现生孩子的过程,她感觉腹部还在隐隐抽痛,这种滋味哪怕是在梦里,也会深入骨髓吗…… 也真奇怪,都在梦里了,为什么就不能无痛当妈呢。 温织开始打量四周,木屋也变了模样,不再像之前那么破旧,里里外外被翻修了一遍,院子里的那些杂草被锄得干干净净,还围了栅栏,栅栏旁边是一个小菜地,里面种了很多菜。 她抬头,还发现木屋旁边还有一棵荔枝树。 “妈妈~妈妈~妈妈~” 小知岁跑过来抱住温织胳膊撒娇:“妈妈,宝宝今天可以吃小丸子吗?” 温织盯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一点都不像她,像商鹤行。 好可爱。 主要是她自己生的呢。 温织伸手捏了捏小知岁肉嘟嘟的脸蛋子,柔声问道:“小丸子是什么?” 小知岁指了指旁边那棵荔枝树:“那个,圆溜溜的,很甜很甜的~” 温织噢了一声,给小知岁解释:“宝宝,那个不叫小丸子,那个叫荔枝。” 小知岁贴温织胳膊上,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蹭啊蹭:“妈妈,宝宝可以吃荔枝吗?” 他咬字不是很清楚,荔枝两个字听起来像是说的‘力几’。 这大概就是小家伙为什么要说是小丸子的原因吧。 “妈妈~宝宝最爱妈妈了,最爱最爱哦~”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 温织被儿子三言两语就哄得晕头转向,正要答应呢,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传来:“知岁。” 小知岁立马将脸埋进温织怀里,躲着,藏着。 温织抬头看见走来的商鹤行,嘟哝他:“你干嘛凶儿子。” 商鹤行叹了声气:“他不能再吃荔枝。” 温织问:“为什么?” 不等商鹤行回答,她又说:“咱们穷是穷了点,但也不能苛刻了孩子呀,不就是吃荔枝嘛,门前就种了,还是当吃的季节,给他摘两颗。” 知岁从温织怀里抬起头来,捣蒜似的猛点头:“妈妈说得对~宝宝爱妈妈~” 温织又被哄到了,咧嘴嘻嘻笑:“宝宝真乖。” 商鹤行看不下去,俯身拎住知岁领口,把他从温织怀里拎出来:“闹够了就滚出来。” 知岁被拎起来,手脚在半空扑腾几下,发现没什么作用,只好放弃了挣扎,委屈巴巴叹气:“宝宝不喜欢爸爸了。” 商鹤行将儿子拎到一旁,表情相当淡定:“不喜欢没关系,我老婆会爱我。” 温织噗嗤笑出声。 知岁呜呜呜,假装抹眼泪:“你们都不爱宝宝了,呜呜呜呜……” 商鹤行巍然不动:“一边去。” 温织看不下去了,起身依偎到商鹤行身边:“哎呀儿子就是想吃一颗荔枝嘛,给他就好了。” 商鹤行摇头:“不行。” 温织问:“为什么?” 商鹤行告诉她:“上午这小子趁我们没注意,一口气把盘子里荔枝全吃了,现在鼻子正在上火。” 温织诧异的‘啊’了声,然后看向假哭的儿子。 知岁两只小手正捂着脸,他一边哭,一边时不时岔开指缝偷看爸爸妈妈的反应。 温织:“……” 等知岁跑回了屋里,温织偏头看向身旁的商鹤行,忽然问他道:“我们会这样过一辈子吗?” 商鹤行眸光温柔的看着温织:“你想这样跟我过一辈子吗?” 温织靠他怀里:“想。” 但也仅仅只在梦里,回到现实中,她跟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就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得珍惜她在梦里为自己打造的一生。 等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晚上。 “爸爸,宝宝今晚不要睡小床,宝宝要跟妈妈一起睡,今晚爸爸睡小床好不好?” “别想了。”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宝宝特别特别爱爸爸~” “走开,碍眼。” “爸爸辛苦啦,宝宝给爸爸捏捏肩膀,宝宝给爸爸捶捶背。” “从我床上下去!” “呜呜呜爸爸你不爱宝宝了吗?” “我数到三,一……” “哼,晚安就晚安,宝宝自己一个人也能睡。” 知岁气呼呼的叉着腰爬上自己的小床。 那是商鹤行亲手做的小床,睡到十岁都没问题。但是在知岁的认知概念里,他分不清大小床,只知道是床都能睡。 温织从父子两人拌嘴开始,就一直在笑,商鹤行那么稳重成熟的男人,居然也会跟儿子争风吃醋。 等搞定了儿子,商鹤行忽然看向她说:“老婆,该睡觉了。” 温织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躺床上往里边挪,能挪多远就挪多远,可下一秒就被商鹤行揽住腰拉出来。 “躲什么呢?”他的吻流连在她耳后。 温织缩着脖子哭唧唧控诉他:“你太不节制了,咱们儿子都三岁了。” 商鹤行从后面开始:“我这不还是为了维持夫妻感情?” 过了很久,温织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喘息平复。 等平复下来,她主动环住他的腰问:“为什么叫知岁呢?” 商鹤行说:“随便想的,只要有你的名字就可以。” 温织心里甜蜜蜜的,呢喃着:“就这样不醒来。” 这句话刚说完没多久,温织就陷入了沉睡。 等她再次醒来睁开眼,下意识喊了声:“知岁!” “知岁是谁?”旁边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第112章 梦里的原型是他 温织倏地坐起身:“孟繁?” 孟繁一脸狐疑的凑近了问:“怎么一觉醒来还不认识我了。” “没有不认识。”温织一脸失落地躺回去,裹了裹被子,声音恹恹的:“你怎么来了。” 孟繁嘟哝:“还不是担心你,我一大早可就赶过来了。起初温意晚那个女人还拦我不让我见你,我这脾气可不惯她!当场闹给她看!好在穆叔叔在家,他让我上来了。” 说到这,孟繁语气忽然变得兴奋:“你是没看到当时温意晚那脸色,可吃瘪了。” 温织弯唇:“没看到,但能想象得到。” 孟繁仰头大笑,随后将温织拉起来追问:“知岁是谁啊?” 温织耷拉着眼皮儿,看起来心情很沉重的样子。 孟繁感觉事情不对劲,抻手将温织下巴抬起来:“出什么事了?” 温织一言难尽:“我做了个梦。” 一听是梦,孟繁心里的紧张顿时松弛了下来,刚才见温织那么难受的样子,她还以为昨晚温织还是被温意晚欺负了呢。 呼出一口气,孟繁两手往后拐,撑着床上,她笑着说:“快跟我讲讲,这次又做了个什么样式儿的梦?” 温织屈膝,裹了裹被子抱住腿,开口前先清了清嗓子,然后从不那么惊悚的角度开始切入:“我梦到自己住进了一间小木屋,日子过得很清贫。” 孟繁噢了声,俨然没被这个梦提起多大的兴趣:“你继续讲嘛。” 温织回忆着昨晚的梦:“梦里我还有了一个丈夫,我们一起生活在那个简陋的小木屋,很幸福,快乐。” 孟繁听后,理解十分到位:“我知道了,那可能就是你想要的平凡生活……” 话顿了一顿,孟繁忽然凑到温织跟前问:“所以知岁就是你梦里的丈夫?” 温织摇摇头:“是我给他生的儿子。” 孟繁摸着下巴啧啧:“你记性真好,梦里结婚生子,醒来居然还能记得梦里儿子的名字,那你还记不记得梦里的丈夫叫什么?” 温织抿了抿唇角,没吭声。 孟繁见她这样的反应,猜中:“看样子是忘了!” 温织垂眸。 孟繁接着又说:“很多人梦醒就忘了,你醒来还能记得梦里儿子的名字……知岁知岁,还挺好听,关键是有你的名字诶!” 有她的名字? 梦里他也这样说过。 温织默默揭开被子下床,失魂落魄地往盥洗室走去。 孟繁一脸八卦跟过去,见温织正在放水洗脸,她就扒在盥洗室门口追问:“织织,你梦里的老公帅吗?是什么类型的帅哥?你儿子更像你还是像你老公?还有还有,你……” 温织关了水,抬头看向孟繁:“他有原型。” 孟繁一听梦里的男主有原型,五官一顿乱飞,激动得不行:“谁?谁?谁?是哪个男明星?” 温织说出那个名字:“商鹤行。” 孟繁:“……” 温织见孟繁忽然就安静下来了,笑着问道:“还想知道梦里的细节吗?” 孟繁默默走开:“突然发现我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这回轮到温织笑了。 今天温意晚和穆延舟都不在家,顾让说两人一起出门参加某展会的剪彩仪式。 楼下餐桌前,孟繁坐下时说:“我觉得一定是穆叔叔故意给我们腾地方,把那个癫婆带走,以免她在家里作妖。” 温织将顾让端上来的煎蛋夹了一个到孟繁碗里:“可能吧。” 孟繁拿起筷子:“织织,我感觉穆叔叔还是很在意你的。” 在意吗? 温织没接话,默默吃早餐。 顾让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他端起一杯牛奶抿了一口问道:“孟小姐今天会走吗?” 孟繁咬了一口卷饼:“要走的,我爸说,老太爷叫我们今天回去吃饭,吃完饭我晚点再过来。” 顾让问:“是韩家那位老首长?” 孟繁点头:“嗯,就是那位。” 顾让放下牛奶说:“老首长身子骨硬朗。” 孟繁一点不否认:“老太爷马上都九十了呢,能走能跑,能吃能喝,身子骨确实硬朗得很,他们都说,老爷子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 顾让笑了笑:“老首长要是真活到一百岁,到时候全国人民给他老庆生。” 孟繁笑着接话:“那可不。” 不知是想到什么,孟繁忽然一个瞬移凑到温织耳边:“表叔今天也回韩家。” 温织咬了一口煎蛋:“那是他外公,应该回。” 孟繁笑得意味深长,压低声音悄咪咪问了句:“昨晚梦里,表叔对你好吗?” 温织噎了一下,扭头问:“你不是说不八卦吗?” “那话你也信啊。”孟繁脸上表情乱飞:“当时不敢,现在越想越想知道细节,等会儿展开说说。” 一旁的顾让抬手掩唇:“咳咳!” 孟繁脸色立马恢复正常。 …… 临近十一点半,孟繁还在温家没打算走,直到容怀深的电话打来问道:“到哪了?” 孟繁正在温织卧室的衣帽间里化妆,她将手机放在一边开了免提,回答他:“到睫毛了。” 电话那边一片沉寂。 孟繁涂完睫毛开始涂唇釉,没听到容怀深的声音准备挂电话,刚拿起手机,他的声音就传出来:“你在哪?” 孟繁说:“织织家。” 容怀深问:“商家还是温家?” 孟繁:“你这个人真奇怪,关商家什么事,织织家当然是温家啦,好了不跟你说,到口红了,我弄完了自己开车过去。” 容怀深:“我过来接你。” “不用!” “我改方向。” “嘶,我说容怀深你也太装了吧,一到关键场合就拉拢我,你也会怕被长辈知道我们感情不好吗?”孟繁边说话边涂唇釉,语气太激动,涂歪了。 狗男人,只会影响她做什么都不顺。 这时容怀深说:“不是要离婚么,今天之后可以谈谈。” 孟繁涂抹唇釉的手一顿。 她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笑容。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真到到这一步就舍不得了?” 孟繁将盖子拧回去,深吸气,保持平稳的气息讽回去:“舍不得的是你还差不多,要不是你一直不松口,我早跟你离了。” 容怀深回她:“你会如愿的。” 第113章 他的坚定 孟繁也笑着回他:“那我可太期待这一天了,光是想想都好激动,晚上做梦都会笑醒吧。” ‘嘟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是容怀深那边先挂断了。 温织在一旁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她没作声,看了看镜子里孟繁的唇釉不均匀,然后默默重新拿了一支拧开,仔细给孟繁涂匀。 孟繁一动不动,静静看着温织。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织织,你说我这回能离掉吗?狗男人他会说到做到吗?” 温织说:“应该会吧。” 孟繁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等离成了,我敲锣打鼓庆祝。” 温织轻声喊:“孟繁。” 孟繁抬眸,一双眼睛晶亮如粲星:“嗯?” 温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其实她刚才看见孟繁眼里闪过的一抹失落。 化好妆后,孟繁顺便从温织这里挑了一套衣服,然后开车去了韩家。 今天的韩家格外热闹,老太爷诏令,很多人都回来了,据说餐厅那边就备了四桌。 孟繁挽着容怀深的手,从容跟他一起寒暄亲戚,一圈下来,孟繁被问得最多的话就是—— “你们小两口也结婚快三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容怀深游刃有余,宠溺地看了孟繁一眼:“我们顺其自然。” 孟繁非常配合的将脸贴到他臂弯里:“他说得对。” 应付了对方转身,孟繁抬手捏了捏脸颊:“脸都笑僵了。” 容怀深提醒她:“微笑即可,不用见谁都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孟繁嘁了声:“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见谁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容怀深侧目睨她:“刚才二姑姑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字戳到了孟繁的敏感神经,她一下就炸了毛:“谁会给你生孩子!” 好在两人已经走到了外边,不然就孟繁这一嗓子,一定会有人听到。 容怀深脸色不是很好看,压低了声音沉沉道:“不会让你生孩子。” 孟繁哼了声:“哦,也是,反正沈小姐会给你生孩子。” 容怀深蹙起了眉心。 这时商鹤行从迎面走来,孟繁脸上立马堆砌笑打招呼:“表叔。” 商鹤行颔首应了声。 容怀深只比商鹤行小两岁,让他喊表叔,他喊不出口,所以每次打招呼都只是颔首示意,商鹤行也不介意。 “孟繁,你跟我来一趟。”商鹤行示意道。 孟繁错愕指了指自己:“我吗?” 商鹤行点头:“嗯,你。” 孟繁受宠若惊,商鹤行没给她多问多猜的时间,已经转身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孟繁撒开容怀深的手就要跟上,才走出两步,就被容怀深拽住手腕。 孟繁回头瞪他:“是表叔叫我!” “我知道,没瞎。”容怀深沉着脸提醒她:“我跟你父亲谈一些事,去了回来别乱跑,来找我。” 孟繁忽然想起他在电话里说过的那句话——离婚的事今天之后可以谈。 明明心里应该很高兴,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都要离婚了,还管得这么紧,孟繁真想给他一巴掌。 算了,忍忍吧。 要是提早翻脸,他后悔了可能就没那么好离了! 孟繁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到阁楼上,她看见商鹤行长身玉立在走廊上。今天是韩家的家宴,他穿得并不隆重,成熟稳重的白衬衣,袖口挽起半截,垂在一侧的手指尖夹了一根烟。 他站在那,似乎在等她。 孟繁赶紧走过去,气喘吁吁喊了声:“表叔?” 商鹤行指尖点了点烟头,烟灰落在地上,他目光随意瞥过孟繁身上的衣服,问道:“今早去见温织了?” 孟繁错愕:“表叔怎么知道?” 商鹤行侧了侧身:“你身上穿着温织的裙子。” 孟繁:“……” 这都能看出来? 表叔这是什么火眼金睛! 她记得身上这裙子,好像是温织一年多前出席毕业晚会穿的裙子,当时被偶然拍的一张照片几乎刷疯了校园论坛,不知道多少男生叹恨没赶上好时候,惊鸿一瞥的这晚才得知学姐毕业了。 “表叔,您怎么会知道我身上这条裙子是温织的?”孟繁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八卦。 她得弄清楚! 商鹤行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英俊的面庞,他淡淡的声音问孟繁:“想知道?” 孟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商鹤行将烟头掐灭,丢在垃圾桶上面,转头对孟繁说:“那就在这等着。” 孟繁:? 商鹤行没作理会,往走廊尽头那边走,最后停在一间屋外。 只见他抬手轻叩两下门,随后门打开,商鹤行提步进去。 孟繁盯着那个方向纳闷:“那不是老太爷的屋子吗?” 孟繁摸着下巴猜想,表叔上来应该是去见老太爷!那表叔把她叫上来干嘛? 不管了,来都来了,先去门外听听动静。 老太爷在自家阁楼,楼下有把守,但门外没把守。孟繁是跟在表叔身后上来的,所以没被过问,她忽然有些怀疑,这些都是表叔的安排?? 等到了门外。 孟繁轻手轻脚靠近,耳朵贴门上偷听。 没什么动静? 一点声音都没有? 会不会是太隔音了? 估计是! 就在孟繁有些失落的时候,屋里忽然传出了动静,是老太爷的声音,语气很重—— “我昨天说的话你都忘了?你的婚姻由不得你做主!谢家的长女你必须娶,别的那些不三不四你给我离远点,好好爱惜你的政治羽毛。” 老太爷快九十了,声音还犹如洪钟那般响亮,孟繁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差点想溜。 就在孟繁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听到了商鹤行的声音,他腔调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但很坚定:“我不会娶谢家长女。” 老太爷声色俱厉:“你再说一遍?” 孟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商鹤行回了一句:“要娶,您自己娶。” 哗啦—— 是瓷器摔碎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屋子里,屋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孟繁吓得一激灵,紧接着就听到一棍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接着是 而被打的人,一声未吭。 孟繁隔着门都觉得浑身骨头疼,表叔他真能扛! 终于, “我心有所属,您多说无益。”这是商鹤行的态度。 第114章 就要娶她 “心有所属?你别告诉我是温家那个小女娃。” 老太爷特地强调‘小女娃’三个字,就是想提醒商鹤行明白两人之间除了身份上的差距,还有年龄上的差距。 商鹤行昨天在电话里很避谈这件事,唯独今天,他态度十分坦然,因为他就是为了谈这件事才回来,所以他承认:“是,认定了。” 老太爷在气头上,听到这声肯定的回答,竟没有怒发冲天,难得心平气和问:“你打算让她跟你多久?” 商鹤行抬起眼帘,没回答,但他此时的态度代表了一切。 老太爷看懂了商鹤行的眼神,顿时气笑:“难不成你还真想娶她进门?” 商鹤行毫不犹豫:“是。” 老太爷年近耄耋,精神矍铄,此刻他神色一凌,拄着拐杖逼近:“鹤行,你要还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混小子,披着一股子叛逆劲儿谈喜欢,外公理解你。如今你经历那么多,也早过了肆意妄为的年纪,成熟稳重的同时身边有一两个女人也很正常,但外公希望你要拎得清,外面看上的,跟要娶回家的是两码事。” 商鹤行是韩老太爷最疼爱的外孙,也是他最满意,且看重的外孙! 对于商鹤行的婚姻大事,韩老太爷子比什么都看重。 因为娶错了人,那可是要影响仕途的! 所以韩老太爷万不能让自己苦心竭力培养出来的人,最后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见商鹤行迟迟没再表态,老太爷以为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解有效果,神色也松缓了一些:“外公是为你好,希望你跟她干干净净断了,收收心,准备娶谢家长女。” 商鹤行从进屋后自始至终很平静,没有过一刻出现声嘶力竭的反驳,哪怕现在亦是。他直视着面前的老人,坚定的态度不变:“外公,我拎得清,我要娶的人只能是她。” 话落下,老太爷手里的拐杖,用力杵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细看之下,覆在拐杖龙头上的手,在发着抖。 旁边的管家见状,脸色惊变,立即上前搀扶。 彼时商鹤行已经先一步扶住了老太爷的手,沉声道:“外公,您年纪大了,不宜动怒。” 老太爷重重喘着气,期间不忘瞪这外孙一眼:“你以为我想生气?也不看看是谁把我气成这样,我看啊,我活不过今年了。” 商鹤行挑眉:“您威胁我?” 老太爷一听,再次用力杵了杵手里的拐杖:“我威胁你?你自己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我都到了随时入土的年纪,最后还要用剩下这点日子来威胁你!” 商鹤行见老人心气稳定下来,松开手退了半步:“您这身子骨,冲一冲百岁没问题,等到那天,我携妻儿给您贺寿。” 老太爷:“……” 旁边的管家看到老太爷吃瘪的样子,默默发笑。 老太爷瞪了管家一眼,管家立马低下头。 “你跟你妈妈真是一个脾气,偏偏你妈妈又最像我。” 一旦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商鹤行接话:“所以我才提醒您,多说无益。” 老太爷重重哼了声,拄着拐杖转身:“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要阻止、改变你的决定。你妈妈就像现在的你一样,非要追求所谓的爱情,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商纪周现在都没找到她的墓地!” 说起悲恸的事,老太爷原本浑厚的嗓音变得有些发哽:“你妈妈是我心里这辈子的痛,我当初就是太纵容她,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商鹤行沉默下来。 老太爷慢慢走回椅子旁,在管家的搀扶下坐下来,同时也松了口:“鹤行,我给你一年时间。” 这是老太爷说服自己仅能退让的一步:“一年内,你跟她断干净,然后准备结婚。” 商鹤行锐利的眉峰微皱:“一年,您确定是让我断干净?” 老太爷没好气:“怎么,一年还不够你腻?” 话都说到这,老太爷就不得不提一嘴:“你那些个同僚,他们身边的哪个女人能待上半年?我就不信一年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用这么硬气的语气跟我讲你的情爱。” 商鹤行低声笑了笑:“外公,在我这,一年是您对我和她祝福。” 老太爷:“……” 下一秒老太爷就要收回刚才那话。 然而已经晚了。 商鹤行说:“既然是外公的祝福,我先收下了,若是没别的事,我先下去。” 老太爷一听,脸都给气青了,站起身呵斥道:“站住!” 商鹤行走至门口回身:“外公若是祝福,我听着,若是难听的话,我也不会记心上。” 老太爷真想把手里的拐杖扔过去,又怕把拐杖弄坏了,这木料贵着呢,为这点事毁了拐杖,划不来! …… 门外,孟繁一直在偷偷听屋里的动静。 表叔与老太爷的对话,她虽不至于听得一清二楚,但大致是听明白了! 老太爷要表叔娶谢微月! 表叔唱反调不娶谢微月,并扬言要娶的另有其人。 至于表叔要娶的那个人是谁,孟繁可没听漏,老太爷那句话说了——温家那个小女娃!!! 是,温织! 表叔忤逆德高望重的老太爷,言明想要娶的人是竟然温织! 此刻门打开,商鹤行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背脊挺拔,神色无异,看起来跟刚才进去时没什么两样。孟繁一度觉得,刚才屋里传出来那几声闷棍,是她的错觉。 “表叔…”孟繁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自己划清:“我什么都没听到!哦不,我一个字都没听到!我保证!” 商鹤行抬手揉了揉胳膊,掀眸睨着孟繁,嗓音冷幽幽的:“什么都没听见?” 孟繁连忙应:“嗯嗯。” 商鹤行放下手:“你听见了。” 孟繁疯狂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表叔您放心好了。” 开什么玩笑,表叔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谁见了他不得毕恭毕敬对他点头哈腰!她要是说自己听到表叔挨打被训的声音,表叔的脸面往哪搁? 聪明如她,坚决否认自己听见了的事实。 但这次她聪明过头了,商鹤行丢给她一句:“听见了就是听见了,至于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 第115章 出意外 孟繁愣住。 等她回过神来,商鹤行的身影已经走远。 “我好像知道该怎么说了……”孟繁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韩家的家宴结束后,孟繁被那些姑婆拉着打牌,孟繁没心情,就把容怀深拉来替她,而她则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给温织打视频通话。 与此同时,温织正在去见重婉英的路上。 重婉英知道她回了白市,还知道她住回了温家,特意打电话来关心。 恰逢今天的天气不错,重婉英还约她去骑马。 贵太太消遣时间的娱乐,无非就是下午茶和打麻将,另外有兴致的会去骑骑马,打打球,只一项娱乐就能将闲暇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温织赶到马场,发现重婉英今天约了好几位贵太太一起骑马,挺热闹。 “温织,这边。”重婉英向温织招手示意。 温织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迈步朝着重婉英那边走去。 “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声。”重婉英离开那群贵太太,走了几步迎接温织。 她亲昵的拉着温织的手,嗔怪她:“连住回温家了也不说声,回去了没有被为难吧?” 温织柔柔的笑:“没有。” 重婉英问:“最近你爸爸也在家?” 温织点头。 重婉英忽然拉紧了温织的手:“听说你爸爸这一年都在外面谈生意,劳累奔波,身体怎么吃得消呢?你多劝劝他,保重好身体,要是身体累垮了,多心疼。” 温织语气淡淡的:“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谁会心疼。” 重婉英接了一句:“有的是人心疼。” 温织半开玩笑问道:“夫人是说您自己吗?” 重婉英微的一怔,盯着温织看了几秒:“你这是在开我的玩笑吗?” 温织看到重婉英的脸色,立马就说:“对不起夫人,我……” “好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就当是童言无忌好了。”重婉英十分温婉大方,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她拉着温织朝马厩那边走:“去选一匹马儿吧,对了,骑马服要记得换上。” 温织点头应道:“好。” 她去换了骑马服,然后去马厩牵了一匹马,骑师提前询问过她会不会骑马,温织说会一点点,骑师便一直陪在她身边,以免她操作不当让马儿受惊,最后导致自己受伤。 从马厩出来的一路上,温织接到了孟繁打来的视频通话。 她将帽子取下来,骑师帮她拿着,她接起视频。 “织织,你身后的背景怎么看起来这么空旷,你在哪?”孟繁问道。 烈日下,温织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遮在头顶上,对视频里孟繁说:“马场,商夫人邀我出来骑马。” 孟繁凑近屏幕前问:“人很多吗?” 温织往那边看了眼:“有五六位吧,都是商夫人的朋友。” 孟繁小声问:“那你现在方便说事情吗?” 温织忽然停下步伐,骑师很自觉的牵着马往前走,周围没了人,温织这才放下手,问道:“要说什么事情?” 孟繁见机会来了,正要开口。 谁知温织这边突然发生了意外,一匹受惊的马儿在马场上狂奔了起来。而且那马背上没有人,骑师追赶不上,只得骑马去追和围堵。 给温织牵马的骑师 温织抬眸看向那匹狂奔而来的马,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很听骑师的话,赶紧往马厩那边走,这种时候没有什么能比安全更重要。 孟繁也发现了她这边的情况不对,但刚才骑师的话她没听清楚,追着问:“织织,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温织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马厩那边的凉亭,来不及跟孟繁多说,只回了句:“马儿受惊,我先躲一躲。” 孟繁脸色一变,十分焦急:“马儿怎么会突然受惊,难道是有人故意搞了什么小动作?织织你跑快点,你……” 孟繁担忧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手机忽然被拿走。 ? 不是,谁啊? 孟繁正要生气是谁在这个关键时候,跟她开玩笑抢她手机,一看是商鹤行,脾气立马下去了:“表叔。” “哪个马场?”商鹤行看着画面模糊的手机,脸色沉沉的。 孟繁摇头:“我只知道温织去了马场,但不知道她在哪个马场,是……哦对了,是商夫人约她去的。” “手机我拿先走了,晚点还你。”商鹤行拿着手机离开。 孟繁赶紧跟上去:“表叔你是要去找温织吧?我跟你一去!” 从韩家出来,陈进淮将车靠在台阶下,他下来拉开车门:“商先生,我派的人已经去问了,马上就会有结果。” 商鹤行沉着脸上了车,孟繁紧随其后。 不出三分钟,陈进淮收到了结果,他回过头报备:“是松上马场。” 商鹤行眸底深沉:“去松上马场。” 与此同时,马场那匹马发疯的马儿已经被骑师制服,因为出了问题,自然不能再牵回马厩,而是带去了别的地方做检查。 温织头发帘凌乱站在马厩旁的凉亭下,迎着风看着那匹马被打镇定剂,然后七八个人合力将马弄走。 很突然,危险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多人都还没回过神,包括已经被安排到安全地方避险的那些贵妇人。 另一名骑师朝温织走来,关心询问:“小姐您没事吧?” 温织摇头:“我没事,她们呢?” 骑师说:“她们都在安全的地方,我重新牵一匹马带您过去。” 温织没多想,点了点头。 很快骑师又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出来,并示意温织:“您上马,我带您过去。” 温织倒是不怕骑马,她之前接触过,知道怎么上马,怎么握缰绳,但有骑师在的情况下,她不需要握缰绳,只需要握住马鞍上的那个环就可以。 经过刚才的风波,她没有被惊吓到。一匹马有问题是意外,总不能所有马都有问题,她没多想,直接利落翻身上马。 骑师仰头问:“您会骑吗?” 温织说:“会一点。” 骑师举起手:“那我把缰绳给您掌握。” 温织看了骑师一眼,她没伸手接的这片刻心里在想,这位骑师貌似有点不负责。 就算她会骑,除非是她自己要求,否则他怎么可以擅自把缰绳给她? 要是出了意外…… 第116章 老公 在马场上,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重伤、丧命,也皆是有可能。 温织犹豫片刻,改变主意翻身下马:“我还是走过去吧。” 骑师询问道:“小姐是不是被刚才的突发情况吓到了?” 温织坦然:“是啊,想想还挺后怕的,那马儿突然发疯乱蹿,还好马背上没人,不然可就倒霉了,你是说吧?” 说完,温织冲那位骑师笑了笑。 风吹掀她额前的刘海,眼镜早在换骑马服戴帽子的时候就摘了,素白清美的一张脸,迎着风,美得张扬。 骑师恍惚了片刻,失神回答:“确实,还好马背上没人,没有造成太大的事故。” 温织走到骑师身边,动作似不经意的撩了一下长发,问道:“那匹马会怎么处理呢?” 离得近,骑师一偏头就能闻到温织身上淡淡的发香,特别好闻。 骑师攥了攥缰绳放缓步伐,尽量保持跟温织同步,告诉她:“马厩里有一部份马是有主人的,他们会定期每个月汇款由我们马场帮忙饲养。今天这种情况,马场不会擅自处理,马场的负责人会将马送到特定的地点,再上报给马主人,由马主人决定是治疗,还是安乐死。” 骑师讲得很详细。 温织听得也很认真,听完后随口问道:“刚才那匹马的主人是谁?” 骑师微怔了两秒,然后立即摇头表示:“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温织故作惊讶:“你们骑师也会不清楚吗?” 骑师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是半个月前才聘进来的骑师,很多马儿都还没记熟悉。” 温织皱了皱眉心,点到为止没有再追问。 她跟在骑师身边走着走着,忽然抬手揉肚子:“糟了……” 骑师见状,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温织皱着眉心摇了摇头。 骑师发觉不对劲,二度追问,温织这才很不好意思说:“我今天早上可能吃错了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我要去一下卫生间,可能要麻烦你帮我转告商夫人一声,我晚点再过去。” 骑师很担心:“需不需要去医院?” “不至于那么严重。”温织委婉。 “那好吧,我这就去跟商夫人说一声。”骑师答应下来。 温织目送骑师牵马离开后,她转身朝着那匹马被弄走的那个方向走去。 马场后门的出口方向,停了一辆深绿色的运马车,司机下来正在与马场负责人员聊天,两人嘴里都叼着烟,不知聊到了什么话题,愁眉苦脸。 而旁边是一片绿植,绿植里种了栀子,还有几簇别的不知名的。再往另一头看,那里是一处空地上,地上躺着一匹马,温织认出来,正是刚才在马场上突然发疯的那匹马。 这时有两名工作人员走过来,一名蹲下检查那匹马,一名拿着本子在旁边记录着什么,表情很严肃。 温织放轻了脚步,没让他们发现她。 她想偷听,但隔得有点远。 这时,马场负责人手的手机响了,温织趁着那个人接电话的时候,迅速走到那辆运马车后面。 “我明白,等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马场负责人接电话的时候,言语间对电话那头的人十分尊敬。温织静静听着,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那个人说等 今天有两匹马会发疯? “老陈,那匹马什么时候弄出来?”问话的是司机。 叫老陈的马场负责人收起手机,猛吸了口烟说:“还得等等。” 司机掸了掸烟灰,啧啧摇头:“这些有钱人,是真不把畜生的命当命,说弄死就弄死。” 老陈在马场很多年了,见过很多有灵性的马儿,对这次这事也有些唏嘘。但他既收了钱,也没什么好愤慨的,只叹了声气道:“谁让我们是专门给这些有钱人打工的。” 听到这,温织心下了然。 原来有人要搞事情。 或许还牵扯了她…… 正当温织准备找个机会溜走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很突然,让温织猝不及防。 “谁?谁在那?” 是那个马场负责人老陈的声音,温织听见他走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另外还有一道脚步声,是司机。 那两个工作人员也看了过来,神色警惕。 温织用力闭了闭眼,此刻不管是哪一个方向,她都没法顺利走掉,毕竟有四双眼睛盯着她这个方向。 “你还带人来了?”老陈问道那名司机。 司机一脸疑惑摇头:“没啊,我一个人开车来的。” 老陈狐疑,旋即看向车后那边,扬声道:“谁在那后面?自己……” 温织出来了。 她将接听通话的手机贴在耳边,目光四下环顾着,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并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老公~我好像迷路了,走到一个好奇怪的地方,这里,啊——!!” 温织忽然尖叫了一声。 她满脸惊恐的盯着地上那匹马,对手机里的人说:“老公,我刚才看见了一匹死马,呜呜我好害怕。” 手机是通话状态。 很不巧,让她暴露的这通电话正是孟繁打来的。 温织相信自己跟孟繁的默契,迅速摘了几朵旁边的栀子,然后接听孟繁打来的电话,故意装作是迷路的样子。 她喊孟繁老公,这样的语气说话方式不对劲,孟繁一定听得出来。 然而温织不知道的是,电话的那头,并不是孟繁,而是—— “你是谁?”老陈突然问道。 温织明显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反过来问:“你又是谁?” 老陈和那名司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两人都很谨慎,因为刚才的对话,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很可能听见了! 温织表现出情绪很崩溃的样子。 她趁机往原路跑,却忽然被老陈拦住路,厉声质问她:“你到底是谁?你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见老陈穷凶极恶一张脸,温织怕得要死,使劲挣扎:“你让开!你再不让开你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我老公是谁!” 第117章 他来了 “我管你老公是谁,说,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老陈紧紧攥着温织不撒手。 温织见对方这么凶,忽然间嗓门比那个男人还大:“我怎么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见这边有栀子,没管住自己的手过来摘了两朵,谁知道就迷路了!你这个人才奇怪,这么凶干嘛,那有匹马是不是死了?你……不对,你们该不会是来偷马的吧?” 说着,温织目光一一扫过那名司机,和两名马场工作人员,最后再落到马场负责人身上。 老陈看到温织手里拿着几朵栀子,也确实也只有这边才有栀子,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些。 见她自诩聪明怀疑他们是偷马贼,老陈冷笑了声:“我是马场负责人。” 温织一脸不信:“你撒谎,你肯定是来偷马的。” 老陈:“我……” 温织故意咋咋呼呼:“我马上让我老公联系马场负责的人,一匹马很贵的,你们这群偷马贼完蛋了。” 老陈:“……” 温织的手机还维持着通电话状态,她扯了扯嗓门对电话里头的人说:“老公,我迷路了,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偷马贼!你快联系马场负责人,把这几个人全部抓住!” 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应声:“好。” 这回轮到温织:“……” 她本以为会听到孟繁配合的声音。 谁料竟然是——商鹤行的声音!? 所以她刚才喊了那么多声老公,一直是商鹤行在接听这通电话??! 对面老陈见温织又撒泼又较真的模样,猜她刚才应该真的是摘栀子迷路,没听见什么。 他拿出衣服里的工作证,伸过去在温织眼前晃了晃:“看清楚,我就是松上马场的负责人。” 温织回过神,定睛看了看那张工作证:“这不会是假的吧?” 老陈提醒:“你可以拍照留证。” “这可是你说的。”温织维持着通话,点开主页面找到相机,对着老陈手里的那张工作证拍了一张。 “好了。”温织说:“我等会儿去问问,哦对了,那匹马是死了吗?” 老陈侧了侧身挡住温织看那匹马的视线:“嗯,病死了,要处理。” 温织一听是病死的,一脸嫌恶地捂着口鼻退开几步,问道:“我该往哪边走才能回马场?” 老陈好心给温织指了一条路:“那个门,从那那个门过去就能回马场。” 温织回了声谢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 司机见温织已经走远,这才过来问:“她真是迷路了?” “难说,但我不能打草惊蛇。”老陈脸色沉沉的:“没看到我刚才在跟她周旋吗,我先给那位回个电话,说一下刚才的情况。” …… 温织从那个门出来后,走得特别快,生怕那个人后回来抓她。 该听见的她都听见了。 那人肯定是怀疑的,但他没有轻举妄动,配合了她,说明他不敢打草惊蛇。 “温织。” 手机里传来商鹤行的声音。 这通电话到现在都没还没挂断。 温织神经紧绷得厉害,听到商鹤行的声音,胳膊条件反射似的抖了一下。 她深呼吸,调整气息,然后再慢慢将手机贴回耳边,问道:“商先生,孟繁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商鹤行说:“捡到的。” 温织疑惑:“捡到?” 商鹤行声调不变:“嗯,捡到的。” 此刻马场上迎着风吹,显得毫无存在感的孟繁:“……” 嗯? 怎么就是捡到的,分明是从她手里抢走的! 温织也压根没信商鹤行的话,但凡这通电话是她主动打给孟繁的,她就信了。 商鹤行若是捡到手机,总不会那么巧还知道孟繁的锁屏密码,解锁后再顺便给她打一通电话? 不可能的。 商鹤行自然也知道她没信,问道:“是在马场后门那边?” 温织没想过他会在马场,把玩着手里的栀子,慢悠悠朝着马场方向走回去,边走边回他:“嗯,刚才迷路了,不过现在找到路了。” 商鹤行告诉她:“我在过来的路上。” 温织脚下一顿:“你要过来马场吗?” 商鹤行:“嗯。” 温织一听他要赶来马场,立马就紧张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因为我要来,你就要走,很怕见到我么?”商鹤行问她。 “不是……”温织急于解释:“我还有事,想早点回家。” 商鹤行叫了一声她:“温织。” 温织心口莫名发紧:“嗯?”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到了。” 温织呼吸一滞:“你到……到马场了吗?” 商鹤行说:“温织,你抬头。” 与此同时,电话里的声音,与现实中的声音重叠,那句‘你抬头’存在手机听筒里,也存在现实中。 温织恍惚的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直到她抬头,真的看到朝她走来的那一抹颀长身影。 刹那间,温织手里的栀子落地:“商……” 商鹤行挂了电话,信步走至温织身前。 他这趟来得急,是直接从韩家出发的,因为中午沾了一杯酒,本准备休憩,见孟繁鬼鬼祟祟去接电话,猜到她是打给谁,所以跟了过去。 得知温织差点出事,也是那通电话。 即使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依然义无反顾赶来。 但她什么也不知道,满目诧异望向他,嘴角嗫喏半晌喊不出:“商,商……” 商鹤行手里还握着孟繁的手机,他唇角噙笑,垂眸看着她:“商什么?” 温织抿了抿唇角,尽量维持平稳的呼吸喊道:“商先生。” 商鹤行故意提起:“你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喊的。” 温织脸色顿时一僵,像是迟滞了两三秒,然后小脸瞬间燥热得一塌糊涂。 她的反应显得又呆萌又无措:“我那是以为…以为孟繁给我打电话,孟繁她很懂我,她知道该怎么配合我。” 商鹤行:“我没有介意的意思。” 温织微怔时,又听到他说:“怪我,没有认真配合你。” 温织立马摇头:“你已经配合得很好了。” “温织。”商鹤行又喊她一声。 温织心口加快跳动,不敢看他的眼睛,回避着视线应了声嗯。 “知道我为什么会赶过来么?”他说。 第118章 跟他约会 温织忽然抬头,迎视着商鹤行的目光:“商先生是在担心我吗?” 商鹤行:“我以为你会给我找借口,总之没有一个理由是因为你。” 她难得直白。 而他比她更直白。 温织被呛了一下,虽然没承认她的确想给他找个借口,但刚经历了凶险就见到他,说实话,她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边是怎么回事?”商鹤行问道。 温织跟他对视:“我误入了他们的工作区,他们没有为难我,让我出来了。” 商鹤行拿出手机,在他准备拨电话前,她按住他手腕:“不用查。” 商鹤行说:“让陈进淮去了解清楚。” 温织摇头。 那匹‘疯马’的后续,负责人做得很隐秘,而温织本身也并不是误入,她是故意跟去那里的。 商鹤行要查,必然水落石出。 但这样一来,岂不让那布局的人功亏一篑? 戏都到这一步了,温织是打算以身入局,她很想知道布这场局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人! 商鹤行看出温织有打算,便收起了手机,只提醒她:“别让自己陷入险境。” 他很严肃,严肃到温织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被老师训。 她心里自然有点不服气:“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商鹤行瞧着她很有气势的反驳,回了她一句:“我也清楚你在做什么。” 温织觉得他不可能知道,他不是才赶到马场的吗?! “织织。” 远处传来一道喊声。 温织抬起头,见孟繁朝这边跑来,她跟孟繁挥了挥手,转头便用恳求的语气对商鹤行说:“别让孟繁知道太多,她会担心的。” 商鹤行看见她脸上的情绪多了几分,知道她心急,故意冷淡道:“不是不信么。” 温织连名带姓叫他:“商鹤行……” 商鹤行抬起手,修长的指尖将她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知道了。” 很亲昵的动作,他做得极其自然。 孟繁最后几步是跑过来的,她身后还跟着陈进淮,到温织跟前,孟繁仔细打量她全身,确定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织织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马场出事了。”孟繁叉着腰喘息。 温织对孟繁扬起温柔的笑,摇摇头说:“当时离得还算远,我避开了,没事的。” 孟繁纳闷:“好端端的,那马怎么会发疯?” 温织问:“你知道是马儿发疯?” 孟繁下巴朝身边的陈进淮偏了偏:“刚才陈助已经去问清楚了,听说是有匹马儿突然发疯。” 一旁的陈进淮点头:“是的,只不过目前还没得到确切消息,那匹马到底是属于私人还是属于马场。” 温织转头看向商鹤行。 商鹤行知道她想说什么,交代陈进淮:“不用查了。” 陈进淮颔首:“好的商先生。” 温织忽然看向商鹤行问道:“商先生你下午忙吗?” 商鹤行垂眸看她:“想赶我走了?” 温织立即摇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就是。”商鹤行扯了扯唇:“没良心。” “……” 她哪里没良心了,她良心可好了。 不过他看起来不太高兴是真的。 温织伸手拉了拉他袖口:“商先生。” 他目光落在袖口上那只细白的素手上,眉心微动。 温织见他脸色有细微变化,仰头说:“我有几句私话要跟孟繁说。” 商鹤行看她一眼:“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一旁孟繁忽然搭腔:“表叔,我跟织织之间的那些悄悄话,你不能听的可太多太多了。” 温织暗戳戳瞪了孟繁一眼。 孟繁闭上嘴巴憋笑。 在商鹤行注视的目光下,温织将孟繁拉到一边。商鹤行只淡淡掠过一眼,伫立在原地等待。 “织织,你要跟我说什么?”孟繁以为是什么大事,嬉皮笑脸都收起来了。 温织问她:“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被重婉英看见。” 孟繁摇了摇头:“没看到吧,我跟着表叔来的,我们直奔马场,没经过休息区。” 温织忽然又问起:“那你下午还有其他事吗?” 孟繁摇头:“没啊。” 回答完,孟繁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紧张兮兮问:“说吧,你要把什么大事交代给我?” 温织深思熟虑后,做出一个决定:“你还是回去吧。” “……” 不是吧,有没有搞错!! 孟繁还以为温织特意避开表叔,单独跟她说话,是有什么大事情要交代给她,谁知却听到温织说让她走! 孟繁震惊过后很纳闷,纳闷过后,不假思索的话从口出:“你干嘛?你不会要跟表叔约会啊?” 温织一呛,拍了一下孟繁胳膊。 孟繁意味深长:“织织,你脸怎么还红了?” 今天出门温织没有化妆,原本素白的双颊上此刻浮现一抹红晕,很明显。 温织被孟繁这么一提醒,脸越来越红:“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哎哟喂,这关我什么事。”孟繁心里门儿清,真怕再说下去,温织的脸红得像蒸熟的螃蟹一样:“随你吧,但你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才放心,最好你能一直跟表叔待在一起,直到回家。” 温织拍拍胸脯:“我保证。” 孟繁哼了声:“你的保证不值钱,小骗子。” 说完,孟繁偏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商鹤行,扯着嗓门说:“表叔,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织织交给你了。” 商鹤行侧目看过来,点了下头。 收回目光,孟繁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另外……” 温织问:“另外什么?” 孟繁本想说她今天在老太爷屋外听到的那些话,话在嘴边又觉得现在不适宜说这事,还是等只有她和温织两个人的时候再慢慢说吧。 “没什么,改天再说吧。”孟繁收回刚才的话,挥挥手,转身离开马场。 目送孟繁走远,温织揉了揉还有些发烫的脸颊,深吸两口气平复一下,这才回到商鹤行身旁:“商先生。” 商鹤行面无表情看她。 温织说:“今天是商夫人约我出来骑马,我谎称肚子不舒服,一直没过去,商夫人大概会担心,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找我。” 第119章 让商鹤行妥协 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商鹤行的反应,见他没表态,这才继续说完:“接下来,我可能需要商先生帮个忙。” 求人办事,态度很重要。 所以温织将态度摆得很端正。 她以为她开口求人,他大概会端着几分,然而她发现,从她说出那句话后,商鹤行眉目间似乎柔和了一些。 “这是你 他没说求,说的是需要。 温织记忆短缺了一瞬:“上一次是?” 商鹤行:“忘了?” 温织现在的回忆都停留在临市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一时真想不起来,哪次求过他。 直到商鹤行提醒她:“柏溪庄园。” 沉睡的记忆被忽然唤醒,温织脸一热,想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她就说她怎么没想起来,原来是她一直在很努力的忘掉那次! “还记得细节吗?或者,需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商鹤行说道。 温织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噢……我想起来了。” 商鹤行唇角噙着笑:“确定想起来?” 温织非常肯定地点头:“确定想起来了,不用再提醒我。” 商鹤行不再逗她:“说说你的计划。” 温织立马正了正色,给商鹤行全盘交代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商鹤行听完后的反应很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温织一时拿不准他会不会帮她。 其实就算他不愿意帮忙,也没什么,他没这个义务。 “要是商先生不方便就算了吧。”温织自觉收回刚才的话,“我自己……” 剩余的话说至半截,被商鹤行打断:“我不会让你去涉险。” 温织一听,当即摇头:“不是去涉险,我有计划的。” 商鹤行的脸色越发冷淡:“你的计划并不能说服我。” 温织知道他大概是不会帮了,说不让她涉险,应该只是委婉拒绝的借口。 “好吧。”她低头思忖,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商鹤行伸手过去攫住温织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温织,我的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温织眨了眨疑惑的杏眸。 他一字一句:“我不会纵容你去涉险,哪怕你能百分百保证安全。” 温织默声,半晌没有再说一个字。 前方传来陈进淮的声音:“商先生,夫人派人过来寻温小姐。” 温织回过神,偏了偏头,将下巴从他手上抽离:“我先过去了。” 她才退开两步,商鹤行抻手将她拉了回来。 “商先生!”温织撞他怀里。 他自然地揽着她的腰,力气却十分强势,陈进淮见这一幕,识趣的回避了目光看向别处。 商鹤行脸色算不上很好:“哪也不许去,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不会让她实施计划,不会让她去涉险。 他一分都不想赌。 温织抻着他的手臂,但她的力气在他面前犹如蚍蜉撼树,她不由得十分气恼:“你根本不尊重我的想法。” 商鹤行嗤笑,眸光越发冷厉了些:“这件事需要尊重?” 温织知道他生气了,但她又何尝不生气?! 明明上一秒两人还谈得好好的,她摆出最好的态度,求他帮忙。他不帮就算了,还限制她的决定,擅自替她改变主意。 “我不是你的下属,也没有非要依赖你,求你帮忙我也是诚心诚意的态度,你帮不帮都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不能干预我。” 温织固执己见说道。 而商鹤行脸色不见丝毫好转,反而更加糟糕,他松开了她,丢给她两个字:“随你。” 温织胸口重重起伏着,最终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 商鹤行盯着温织离开的背影,眸色幽暗深沉,其中夹杂着晦涩的情绪,以及被她嗤之以鼻的在意。 “真是没良心。” 陈进淮站得不远不近,对刚才的动静都听见了,就很纳闷。明明上一秒温小姐跟商先生还那么暧昧抱在一起,下一秒忽然就吵架了??? 啊这…… 再一看商先生脸色。 陈进淮不得不打心底里敬佩温织,同时也很疑惑,温小姐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情绪一向稳定的商先生脸色臭成那样? “商先生,现在是回去,还是……?”陈进淮拿不准商鹤行的态度,也不敢多问。 商鹤行没说话,静默了良久。 直到温织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他心里终究是担心胜过一切,吩咐陈进淮:“做好准备。” 陈进淮一听这话,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起来。 …… 温织回到马场上。 远处的巨大蕾丝遮阳伞下,那群贵太太们正在喝咖啡。 温织跟着来找寻她的那个人一起,朝着重婉英身边走去。 彼时重婉英正在跟人聊天,兴致盎然,满脸笑容,身边传来一道声音:“商夫人,温小姐过来了。” 重婉英闻声偏过头,眸光落在温织身上,她笑了笑,柔声温柔:“听说你不舒服,不要紧吧?” 温织摇头:“没大碍,我去歇了一下,好多了。” 重婉英拿起一个小夹子,夹了一块方放进咖啡里,随后用咖啡匙顺着一个方向轻轻搅拌。 做完这些,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事就好。也怪我,是我疏忽忘了你才从临市回来,许是还没休息好。” 温织浅笑:“谢谢夫人关心。” 重婉英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向温织:“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到你了吧?” 温织眼里闪过一抹惊恐:“是有些吓人。” 重婉英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拉住温织的手:“都被吓到了,那接下来还敢骑马吗?” 温织迟疑着,没回答。 重婉英便说:“你身体不适,还受了惊吓,今天就不骑马了。” 温织摇头:“不!” 她这一声很坚定。 “是有一点被惊吓到。”下一句,是温织信誓旦旦的话:“而且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至于惊吓,其实也不算什么,这不能成为退缩的理由。” 重婉英忽然笑了,轻轻拍了拍温织手背:“织织你这样性格,真是招人喜欢。” 温织低头很好掩饰了眼底的情绪,装作笑得很腼腆的样子。 第120章 温织坠湖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那就你自己挑选一匹马儿吧,我们骑马去茧湖那边转转。”说着,重婉英转身问那些贵太太:“骑马去茧湖那边,你们去吗?” 那些贵太太纷纷起身:“来都来了,骑马走一圈呗,扫谁的雅兴也不能扫婉英的雅兴呢,是吧。” 其他贵太太跟着附和。 重婉英被一众贵太太们捧着,心情别提多畅快,一行人很快便风风火火去选马儿,然后骑着马去茧湖。 …… 松上马场的地理风水很好,本身建立在山脚下,背后还靠着一块湖泊,是个出景的好地方,很多拍婚纱的团队也在这里来取景,顺便租一匹马。 温织的马儿是她自己挑选的,跟那群贵太太一样,在马厩里随便看,选中便被骑师牵出来。 是一匹母马,温织可以很确定没什么问题。 但最终会不会出问题,也不是温织说了算。 重婉英的骑术很好,她教了温织不少技巧,提醒她:“不要频繁踢马腹,这个下意识的问题要注意到。” 温织点头,默默记下。 绕到茧湖边上,一位贵太太发出惊呼:“这茧湖越来越美了。” 另一位贵太太说:“瞧那边,有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呢,我们过去凑凑热闹。” 重婉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别靠太近,他们那边也有一匹马,要是惊吓到那匹马,出了事可不好担待。” 温织偏头看了重婉英一眼,只见重婉英目光艳羡的盯着那对新人。 “温织,跟我绕湖走走吧。”重婉英察觉到温织在看她,收回目光说道。 温织应道:“好。” 六匹马绕着茧湖悠哉悠哉慢行,距离那对拍婚纱照的新人很近的时候,大家很自觉的饶开前行。 那对拍婚纱照的男女,已经在摄影师的指点下,摆了很多姿势。目前的姿势是女人骑上马,俯身与男人亲吻。 这是一个很唯美的动作姿势。 摄影师一边找角度,一边修正:“男士脖子仰高一点,再高一点,对,对对对,就这样,完美。” 拍完这张,正当女人要直起腰时,身下的马儿忽然受惊似的惊叫了一声,两只前蹄都抬了起来。 事发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穿婚纱的女人忽然就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啊——” “救命!这是怎么回事!” “这马是疯了吗!” 女人摔下来的时候,男人没能接住她,但这还不算很惨,直到那马儿忽然尥蹶子,踢到了那个女人头上。 女人瞬间满脸是血,当场便昏了过去。 男人见状,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喊声,摄影师更是脸色惨白,嘴里大声喊声:“来人!来人!” 贵太太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一个个被吓得枝乱颤,手里的缰绳都差点丢了,好在重婉英冷静提醒:“握住缰绳!握住缰绳!千万别松开!” “今天真是倒大霉了,这马场怎么出了两匹疯马!”一位贵太太骂骂咧咧道。 “可不是,谁知道是两匹疯马,还是更多匹,我看还是先下马最安全。” 另一个贵太太说:“别下马,那匹疯马过来了,我们赶紧撤走。” “对,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再给他们打救助电话。” 温织唇色微微泛着一抹苍白,原来, 她虽攥紧了缰绳,但一动不动,直到身旁传来重婉英的声音:“温织?温织?你快掉头,我们回马场,那匹疯马过来了。” 温织回过神,看向担心她的重婉英。 重婉英见温织像傻了一样没什么反应,只好翻身下马,朝着温织这匹马走来。 “温织,你是不是吓坏了?没事的没事的,我在,我们共乘一匹。”说着,重婉英就要上马。 而这时,那匹疯马在攻击了摄影师后,又迅速朝着温织这边奔来,因为其他的贵太太已经撤离了。 重婉英脸色惊惧,下意识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受惊,顿时疯狂飞奔起来。 重婉英大喊:“温织,抓住缰绳!抓住缰绳!” 然而已经晚了。 随着马儿奔腾起来的那一刻,温织的身躯犹如断线的风筝,直接被那一股惯性的风力冲击后仰。 紧接着她的身体像抛物线一样,直接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下面是微斜的草坡,温织滚落在地上后,身体惯性地往下面滚,根本无法停驻下来。 直到噗通一声,落入茧湖里。 “温织!!” 第121章 开启同居 茧湖是深水型淡水湖泊,因其形状像蚕茧,故取名为茧湖。 湖底有断崖,位置也偏隅,一旦有人出事很容易错失黄金营救时间。所以这片区域的负责人,前两年在马场设立了救援队,任何事故都能在 但今天有人坠湖后,救援队迟迟没有赶来。 将近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和救援队才姗姗来迟。 重婉英心神不宁坐在椅子上,她一会儿抬手揉按眉心,一会儿起身来回踱步,直到照琴匆匆跑来,重婉英打起精神:“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照琴摇头:“还没。” 重婉英问:“打捞多久了?” 照琴算了算时间:“约莫有一小时。” 重婉英蹙起眉心。 照琴压低了声音说:“茧湖里面有断崖,温织不会游泳,如果她沉入了断崖,恐怕凶多吉少。” 重婉英坐下,嗓音有些飘忽:“照琴,你说温织这次,能脱险吗?” 照琴眼观鼻鼻观心:“温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临近晚间。 救援队那边仍是没有传来好消息,这件事惊动了不少人,也流露了一些信息到网络上,但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梁胤在得知温织出事后, “拦住他!”梁程南见梁胤准备亲自下水,当即便让人去拦。 梁胤死死攥着手里的潜水服:“我有海上搜救经验,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胡闹!” 梁程南一脸怒容走过来。 这次‘疯马’和‘坠湖’事件闹得很大,直接惊动了梁程南这里。出警是下面的事,而他之所亲自来这一趟,是因为重婉英的嘱托。 据说这次坠湖的那个女孩,是温家那个小女孩。 温家的人,现在也应该收到消息赶过来了。 “爸……不是,梁局,公事上我应该这样称呼您。”梁胤一把将潜水服,从拦住他的那个警察手里拽回来:“您知道的,我的确有海上搜救经验,我下去说不定能更快找到她。” 梁程南沉沉的声音说:“救援队人手足够,他们都是比你更有经验的人,你就别去了。” 梁胤一字一句:“梁局,茧湖有断崖。” 梁程南睨着梁胤,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你是有海上救援经验,但你没有深潜经验!!”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更不同意梁胤去冒险。 但凡是去救别人,梁程南也就松口了,可出事的是温家那个小女孩,他们少男少女当年的事,他这个当老子的多少耳闻了一些。现在梁胤心急如焚,去了水里才更容易出事,所以他坚决不让梁胤下水。 “给我看好他!潜水服收起来!”梁程南交代一遍后,朝着湖边走过去。 梁胤作势就要跟上,却被拦住:“梁胤!梁胤!” 梁胤脸色难看:“让开。” 那个警察说:“梁胤,你别让我为难,我今天要是没拦住你让你下了水,梁局那边责怪下来我没法交代,只能引咎辞职。” 梁胤慢慢冷静下来,用力闭了闭眼:“我再等二十分钟,如果二十分钟后还没结果,我就下水。” …… 温织浑身特别冷。 湖水冰凉刺骨,她身体骤速下坠,五感和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往上游就死定了! 她摆动手脚,尽量协调并用,然后奋力往上游去。 体力正在以十倍的速度迅速消散,温织几乎拼尽了全力,关键时刻她看见了一抹阴影在靠近她—— “救……” 下一秒,温织赫然睁开眼,然后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手过来,替她拢了拢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温织出自本能的抱住那只手:“救,救我。” 商鹤行任由她抱着他的手臂,知道她才遭受了溺水窒息的痛苦,还没缓过神,静静等她平复下来。 良久,一室静谧,被温织嘴角溢出的一声低吟打破。 她似乎缓过来一些,身体没刚醒来时那么僵硬,脸颊贴靠着他手臂,像只小猫儿似的蹭了蹭。 商鹤行唇角抿着浅笑:“好些了吗?” “嗯…” 应声之后,温织倏地抬起头。 当她看见眼前的人是商鹤行,蹭的手臂也是商鹤行的手臂时,还没有那么的震惊。 可是当她发现自己和商鹤行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后,她整个人犹如石化! 商鹤行自然地伸手探她额头,确定温度是真的退下来了,这才问:“要喝水吗?” 温织没回答,她先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已经被换过了,是一套崭新的睡衣,丝质布料,娃娃领比较保守的款式。 她再抬头看商鹤行,他白天穿的衬衣已经换成了一件居家宽松长袖衫,纯布料,有很多褶皱,就像是有人在他怀里滚过。 等等…… 在他怀里滚过? 不会是她吧? 她刚才醒来的时候,就抱着他手臂蹭来着…… 正想得出神,商鹤行将手收了回去,然后从一旁床头柜上拿了一杯早就倒好的开水。 水杯放置了有十来分钟,现在温度正合适,他递给她:“喝半杯,润润喉咙。” 温织接过那杯水没立即喝,先问他:“我的,衣服……” 一开口,温织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嗓子怎么这么哑。 “我的,嗓子?”温织眼眶里弥了湿雾,一脸疑惑。 商鹤行告诉她:“茧湖的水温很低,回来后你发了烧,给你喂过药,现在烧已经退了下来。” 温织张了张嘴,艰难吐出几个字:“我还发烧了?” 商鹤行:“嗯。” 温织环视:“这是哪里?” 商鹤行:“筇楼。” 温织问:“你把我带回了你家?” 商鹤行声腔淡淡的:“我这里对你来说,暂时是最好的藏身地方,你计划这一切,不就是不想让他们找到你么?” 温织凝噎。 是,她原本的计划就是想制造假死的现象,然后躲起来。 因为制造假死的时候,她才能确定,疯马事件是谁布的局。 现在,她心里有答案了。 “那我住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温织沙哑的声音问道。 第122章 亲密 商鹤行静静看了她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呢?” 温织很识趣,立即就说:“在你这住下来所销的一切费用,我都会支付的。” 住人家里,就等于给人添麻烦,她当然要自觉。 但商鹤行并不是很高兴:“你认为我缺这点钱?” 温织解释:“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我应该给的。” 商鹤行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可以不用给钱,用别的抵消。” “别的?”温织疑惑。 商鹤行扯出一声浅笑,偏过头睨着她:“你觉得会是什么?” 温织领悟了他的意思,立马用手捂住领口,表情很防备:“你不可以对我有非分之想。” 商鹤行的语气是那样坦然:“非分之想这个词,大概都含蓄了。” 温织一呛,赶紧转移话题:“现在几点了?” 卧室的一隅摆放着赫姆勒座钟,时针已经转到了深夜两点半。 商鹤行说出现在的时间后,温织都不敢置信已经这么晚了,但当她亲眼看了一眼座钟的时间,顿时沉默。 过了片刻,温织想起什么又要问,商鹤行提醒她:“先喝水。” “哦,好。” 温织先听话地将水喝了,嗓子被水润过后舒服了很多,确实没刚才那么干哑灼痛。 喝完水后,温织将水杯递到他手里,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沙哑的声音问:“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商鹤行轻描淡写:“我换的。” 另外他还补充了一句:“不该看的都看了,不用再问。” “……” 他语气是那么的自然,又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她本来还想拢一下领口,想想都被他看光了,算了,多此一举。 她随手掀开被子她准备下床,商鹤行提醒她:“盖上,好好躺着,别乱动。” 温织掀被子的手僵在半空,但也只僵了两秒,还是固执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商鹤行保持着靠坐的姿势,见她执意下床,也没再阻拦她,只叮嘱一句:“慢慢走路,别走太快。” 刚发了烧,头重脚轻,他是怕她一个不慎,平地也摔跤。 “我会小心的。” 温织回了他一声,然后穿上拖鞋。 她看了看四周,再结合当下两人的相处模式,有种她跟他结婚了的错觉。 等她站起身,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时,商鹤行大概是猜出她要说什么话,丢给她一句:“不用道谢。” “我不是……”她语迟。 商鹤行睨着她:“不是要道谢?” 温织抿了抿唇,扯着沙哑的嗓子慢吞吞说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次,这次虽然你嘴上说不管,还阻止我,但最后还是你帮了我,谢谢已经不足以回报你对我施出的援手。” 商鹤行淡淡问道:“不打算再用口头上的谢谢作回报,那这回打算怎么谢?” 他目光似有钩子,对上他的目光就移不开。 温织鬼使神差绕过床尾到商鹤行这边来,她慢慢走近,一时没察,脚趔趄了一下。 商鹤行立即伸手扶她:“当心点。” 温织站稳,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我没事。”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有些担心:“头现在还昏吗?” 温织抬手抚头:“好像有点。” 商鹤行:“头昏就回来躺着,现在已经很晚了。” 温织哦了一声,抽回手,准备绕过床头回另一边。可很快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她居然没有提出让他单独给她安排一间房。 难不成躺回去继续跟他睡一张床上? “不用绕过去,睡这边吧,我挪过去。”商鹤行给她掀开了被子。 温织四肢快过大脑,没犹豫,竟当真钻了过去。 他往旁边挪了一些,但没挪太多,这张床足够大,即使两人都在一边也不是太挤。 温织躺下的同时,商鹤行俯身下来。 “商鹤行——”她惊了一下,以为他要做什么。 而他神色间没什么波澜,只是很平静的提醒她:“你发烧头昏的时候意识很模糊,识不清人,我衣不解带彻夜照顾你,而你……” 温织小声问:“我怎么?” 商鹤行用淡淡的语气来陈述这一切:“你说热,一直往我身上贴,还说我身上更凉快,我上半身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你摸了一遍。” 温织两眼一闭。 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给她洗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商鹤行说:“这事等你好了再给我个交代,现在你是病人,我暂时不跟你一般计较,睡觉吧。” 温织:“……” 第123章 哄他 后半夜温织睡得很好,所以 她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枕在商鹤行手臂上,身体依偎在他怀里,是很亲昵的姿势。 像热恋的情侣,也像夫妻。 她挪动了一下手,然后慢慢起身,尽管她已经尽量轻手轻脚,还是把商鹤行吵醒了。 “我轻轻的,你再睡会儿,睡吧睡吧。”她下意识哄他,好在嗓子已经好了很多,只有一丢丢哑。 他眼帘半阖着看她。 她在他的注视下慢慢下床,然后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两个袋子,里面装了一整套女士衣服,包括贴身的衣物,应该是商鹤行昨晚命人给她准备的。 温织换上衣服出来,发现商鹤行又睡着了。 经过刚才,温织确定他睡眠很浅,昨晚又因她熬了夜,就没再绕回床边去,而是直接出了房门。 晨曦破晓,临近早上八点。 商鹤行一袭家居服从楼上下来,他边下台阶,边活动了一下微微发酸的手臂。昨晚给温织枕了约有两个小时,血液不流通,一觉起来手臂发酸得很。 “温织?” 商鹤行喊道。 厨房那边传来脚步声,只见温织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站在天井下仰头:“商先生你起啦,我在做早餐,很快就好。” 商鹤行蹙眉:“你做早餐?” “放心,不会炸了厨房,简单的早餐我会做,也能吃。”最后三个字,她着重加深了语气,示以保证。 商鹤行闻言失笑,又问道:“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嗓子也差不多恢复了。”她说:“你听我说话,就能听出来。” 商鹤行蹙了蹙眉:“听着还是有一些哑。” “一点点,不影响我正常说话。”温织指了指餐桌那边:“牛奶已经提前热好了,你趁热喝。” 说完,温织赶紧回厨房,她烧的水要开了! 商鹤行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低声笑了笑。 到了餐厅,他挽着袖子在餐桌前坐下,面前放着一杯热牛奶,耳畔回放着她温柔的叮嘱。 这一刻,他已经能想象到跟她结婚后的生活,确实很美好,也很向往。 “水饺来喽,还有……略有些失败的水铺蛋。” 温织端着两个盘子走来,将卖相勉强看得过去的那盘放在商鹤行面前。 盘子里装着刚煮熟的饺子,还冒着热气,饺子旁边还有一个水铺蛋,只不过这个蛋看起来有些散。 商鹤行又看了一眼温织面前那盘饺子,有两个饺子破皮了,水铺蛋散成了渣,卖相很糟糕。 温织很不好意思的笑:“是你家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只不过我煮的时候没把控好时间,饺子皮有点软烂,还破了两个。至于那个水铺蛋,我尽力了。” “已经很好了。”商鹤行伸手将温织面前那盘饺子移过来,与他的替换。 温织看出他要做什么,立即阻止他:“味道都一样的,只不过卖相不好看而已。” 然而她慢了一步,商鹤行已经快速换过来了,还说:“既然味道都一样,那我吃这份也没什么吧?” 他的反问,让她哑口无言。 温织没再争执,默默拿起筷子。 “这身衣服合身吗?”他问了一下。 温织点头:“很合身,商先生目测真准。” 在她看来,这套衣服之所以这么合身,一定是商鹤行目测过她的身形后,而推测的尺码。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听到商鹤行说:“也不一定是目测。” 温织脸上表情凝固。 对了,衣服合身,内衣好像也很合适…… 这不能靠目测吧…… “吃吧,不然饺子该凉了。”他的声音打破她越发往下想的思绪。 温织只好不再去想。 起初餐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轻轻碰撞的细微声,直到商鹤行接了一通电话,沉闷的气氛被他的慢声调打破。 “不用等我。”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将电话挂断。 手机刚放下,又频频震动,打进来的电话片刻不停歇。商鹤行还是接了起来,依然是几句简单的交代,然后挂断。 在他将手机调成静音放下时,温织忽然问道:“商先生,你今上班吗?” 商鹤行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放下筷子应了声:“嗯。” 温织又问:“那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商鹤行拿过餐巾纸:“算是。” 温织一听有些替他焦急:“那你快出门吧,不用担心我。” 商鹤行眉眼凝起了笑意:“你也知道我担心你?” 温织顿时一滞。 他是因为担心她,才迟迟没离开? 商鹤行将用过的餐巾纸放在一边,看向她,坦然道:“我确实担心你,怕你乱跑,回来就不见人影。” 温织嘟哝:“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乱跑呢。” “温织。”他柔声喊道。 温织与他的目光对视,等他下文。 他问她:“我今天的行程安排很满,回来会晚一点,你能保证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筇楼吗?” 温织犹疑了两秒说:“没法保证。” 商鹤行:“早上不是还挺会哄人的吗,这会儿怎么不继续哄了。” 早上…… 温织想起她今早起床的时候,弄出一些动静吵醒了他,当时她的 可当下的事情,性质不一样。 温织面对他很实诚:“我现在是失踪状态,很多事情不一定会在我的掌控里发生,我不能保证会一直躲在筇楼。” 商鹤行神色淡了一些:“嗯。” 她看出了眉眼间的那一抹失落,很快又说:“我觉得,至少今天以内,我会一直待在筇楼。” 商鹤行轻掀眼帘,眸光落在她脸上,随即笑了。 温织也跟着笑。 但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只听他说:“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要算一下昨晚的账?” 温织:“……” ? “还记得昨晚入睡前,我对你说的话吗?”他提及。 温织当然记得。 但她不想承认,就说:“我不记得了。” “很不巧,我记得。”商鹤行说完站起身,朝着吧台那边的置物柜走去。 第124章 想你了 温织没回头,默默吃饺子,这话她才不接呢。 商鹤行知道她那点骨气,刻意提醒着她:“昨晚你的手可不太安分,对于你做出的某些行为,你就没什么要说吗?” 温织一口吃一个饺子,腮帮子鼓鼓的:“我那时候是病人,你也说了,我意识不清。” 商鹤行从置物柜上拿下一罐还没有开封的蜂蜜,拧开盖子,用勺子挖了一块蜂蜜放杯子里,回她:“这不是理由。” 温织换了一边腮帮子咀嚼,小声嘟哝着说:“斤斤计较,大不了你摸回来好了。” 商鹤行手上动作一顿,眉心微挑,然后继续手上动作:“提议不错。” 温织:“…哈?” 商鹤行:“我会当真。” “咳……”温织被口中的食物呛了一下。 商鹤行用水杯接了温水,将蜂蜜搅拌均匀,回到餐桌前把蜂蜜水放在温织手边:“吃完饺子把蜂蜜水喝了,对嗓子好。” 温织没等吃完饺子,先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就着蜂蜜水一起咽下去,然后说:“你别当真,我随口说说的。” 商鹤行在对面坐下,眉目间隐有笑意。 温织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各种闪躲。 商鹤行不再逗她,拿过手机打开静音,对温织说:“今天要去环科院参加新城流域生态治理评审,行程安排很满,晚上会有饭局,最快回来大概是九点左右。” 温织愣愣听着。 手机静音打开后,商鹤行又接了一通电话,依然是两句话的事。结束通话后,他看向她:“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觉,另外,午餐和晚餐会有特定的人来送,你不用自己做。” 温织说:“其实我能自己做。” “自己做了吃不好,我不放心。”他说。 温织抿了抿唇角,他真的很像一个合格的丈夫,在出门前,先给妻子报备自己一天的行程,另外还不忘把两餐给安排好,生怕她在家饿着自己。 如果将来能跟他结婚的话,应该会幸福吧? 此刻温织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很远。 直到商鹤行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温织看向他。 商鹤行正准备起身,这是他起身前问她的一句话,他在等待。 温织唇畔张了张,半晌没吐出一个字。 商鹤行好作罢,起身拿着手机上楼换衣服。 几分钟后,商鹤行换了一件白衬衣下来,他一只手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臂弯搭着一件特别场合要穿的行政夹克,落拓威严。 他正要出门,温织叫住他:“商先生!” 商鹤行止步,回头看她。 隔得不算远,她迎视着他的目光说:“如果九点前你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先睡了,因为……” 话说到一半,她就不敢再跟他对视:“因为我平时都睡得很早。” 这话算是变相的跟他保证了今天哪也不会去,就待在筇楼。 商鹤行深深看了她一眼,柔声应道:“好。” 随后他出了门。 温织也呼出一口气。 她坐下来后用手捂着脸傻笑。 接下来既然要在筇楼住上几天,她自然就不会再想远离他的事。多难得啊,不是吗? 何况这次借住后,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得珍惜。 将饺子吃完,再把蜂蜜水喝了,温织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里,然后上楼。 没一会儿,楼下客厅里的座机嗡嗡作响。 温织光着脚丫子咚咚下楼,她趴在沙发上接起电话,调整了一下声调开口:“喂,你好。” “是我。” 商鹤行的声音。 温织立即坐起:“商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没有手机,我只能用座机联系你,另外你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用座机联系我,拿笔来记一下我的电话。”他不疾不徐说道。 温织说:“我记得你的号码。” 商鹤行浅笑:“刻意记过?” 温织下意识否认:“没有啊,我记性好而已。” 也不知道商鹤行信没信,临挂断之前只叮嘱她一句:“多休息,还有你嗓子不好,也一定要多喝热水,这句话不是敷衍,你得听进去。” 温织调侃他:“老干部还懂网络梗呀。” 商鹤行淡道:“我是比你大几岁,不是比你大几十岁。” “我又没说你老。”她轻声嗤嗤发笑。 挂了电话后,温织躺在沙发上笑得老开心了,等笑够了,她这才又拿起座机,给孟繁打了一通电话。 孟繁并不知道她这次的计划,现在肯定很担心。其实温织也不想提前暴露太多,怕有人盯着孟繁,可一想到孟繁会因为担心她而爆哭崩溃,温织就特别心疼,还是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至于她爸爸那边,温织没有联系。 …… 晚上六点,温织吃过晚饭就去看电视。 熬到临近九点,她看了看时间,商鹤行还没有回来,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气,又继续等。 临近九点半,商鹤行还是没有回来,温织眼皮儿打架打得厉害,实在熬不住了,只好上楼去睡觉。 她下意识去了昨晚住过的那间卧室。 打开灯,当她看着整洁的床面,心里想着要不换间卧室?昨晚商鹤行是为了照顾她,今晚要是还睡这,似乎不太好。 关上灯,温织去了隔壁客卧。 她瞌睡来得快,洗漱完倒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商鹤行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并不知道。 彼时时针已经走到十点半,商鹤行风尘仆仆赶回来,比预计的时间晚很多。 他回来后直奔楼上主卧,开灯不见人影的那一刻,疲惫的眉宇间闪过一抹落寞。 还是走了? 他不确定,仍在心中抱有一丝希冀,便下楼去寻她身影。 偌大筇楼空空荡荡,到处寻也未见她的身影,最后想到客卧,开了五间没人,还剩一间,他抱着没多大的希望开门,当看到隆起的床面时,那一刻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轻缓提步走至床边。 温织睡得正香,没有察觉有人进屋。 商鹤行在她床边坐下,满心满意盯着她的睡颜,心口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被她装得满满当当。 看了许久,他伸手替她拨开脸上几缕头发丝。 忽然心念一动,他慢慢俯身朝她的脸靠近。 彼时,温织睁开眼。 四目相对,他巍然不动,但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杏眸茫然,如置梦境里浮浮沉沉,呢喃一声:“是梦吗……” 商鹤行凝着她:“你希望是梦?” 下一秒,温织伸手搂住商鹤行的脖颈:“我想你了。” 商鹤行问她:“想梦里的我?” “嗯。”温织应道。 商鹤行低声笑:“是不是只有入梦,你才不会口是心非。” 说完,不等温织回应,他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第125章 不一样的梦 温织以为自己在做梦,行为举止遵循梦里的本能,格外大胆且主动。 唇上的温软让她十分贪恋,想汲取更多,于是搂紧了他脖颈,间隙在他耳边说:“商鹤行,我喜欢你……” 他薄唇勾笑,气息平稳:“有多喜欢?” 她热情的回答:“我要给你生孩子。” 他笑声很愉悦,而后低头用鼻尖抵着她的鼻梁,问道:“为什么会热衷于生孩子?” 两次了。 她提过两次。 温织抿唇,没说话的时候那表情像是在认真思考。 思考过后,她忽然扬起下巴亲了亲他唇角。 蜻蜓点水,却格外的勾人心魄,轻易就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他索性不问了,只想珍惜她半梦半醒时主动与热情的吻。 而这时,她忽然丢出一句迟疑许久的回答:“因为你年纪大了,再晚几年就不能生了。” 话音将落,他忽然没了下一步动作。 暖黄的灯光覆了一层朦胧的阴影在她脸上。 他静静俯视着她娇艳的脸,她也与他对视,气氛沉寂。 半晌,他气笑。 单手解开衬衣纽扣,掀被上床,温织低呼一声:“呀——” 夜深,他才赶回来,身上携了凉意,被子掀开刹那间,丝丝凉意沁润她全身,身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冷吗?”他察觉到。 温织小声:“有一点。” 衣领开了,凉意更甚,她本能的反应是瑟缩,眼前的光晕像万筒一样不停变化,这让她隐约感觉今晚的梦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可她又形容不出来是怎样的不同,就感觉很奇怪,或者说很真实…… 她软了腰肢,呓语叫他全名,得到的回应是他落在她耳畔那句: “温织,你想不想?” 低低沉沉的嗓音似能勾魂夺魄,温织只觉得格外上头,也不再细细思考这个梦有什么不同,用心回应他。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 温织睡着了。 商鹤行给她掖好被子,然后起身去洗手间。 他站在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簌簌的水流声掩盖了他粗重的呼吸声,他唇角挽着笑,俯身慢条斯理洗手。 …… 翌日。 温织从陌生的房间醒来后有些懵,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筇楼的一间客卧。 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她迅速穿衣服下楼。 商鹤行不在楼下,不知道是已经出门了,还是没起。至于昨晚他几点回来了,她更不知道,因为那时候她已经睡下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昨晚梦里的那个吻,她抬手碰了碰唇,忽然皱眉:“嘶……” 她嘴巴怎么了? 是上火了吗? 好像有点疼! 温织飞快跑去卫生间照镜子,一照才发现嘴皮红红的,看起来有点上火的样子。 昨天……她好像没吃容易上火的食物,好端端的怎么会嘴皮上火呢。 温织咬着手指头,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从卫生间出来。 “温织。” 温织循声抬头,看见站在天井对面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运动体能服,看起来像是才运动完回来。温织咬在嘴里的手放下,快步绕过天井朝他走过去问道:“商先生你去哪了?” 商鹤行回她:“晨跑。” “你一个人去的?”她随口顺着问。 商鹤行一本正经说:“半个人大概会吓到别人。” 温织愣了一下:“……” 他眸光掠过她生动的表情,从她身边走过:“明早叫上你一起。” 温织提步跟在他身侧,回了句:“说不定明天就不住这呢。” 嘴皮好干燥,好痛,明明都喝了两杯水都没缓解。 她只好舔了一下唇瓣,用口水润润,只是当她舔唇的时候刚好商鹤行侧过身看她要说什么:“打算今天……” 目光忽然顿住。 温织也仰头看他。 只见商鹤行克制的收回目光,喉结微咽,神情一秒恢复自然。 温织见他这样的反应,不免想起梦里的商鹤行,心不在焉问:“救援队还在茧湖打捞吗?” 商鹤行应道:“嗯。” 温织又问:“有多少人在找我?” “很多。”商鹤行语气轻悠悠的:“梁胤昨晚没离开茧湖,商荆闻着消息也去了,另外还有经常跟在你身边那个姓顾的,也在。” 温织说:“那是顾让。” 商鹤行扯唇:“关心你安危的人还挺多。” “是我的错觉的吗……”温织眨了眨眼,语气古灵精怪,故意说道:“商先生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吃味。” 商鹤行脚下一顿,微微侧目看着她:“温织,这不是听起来。” 他就是很吃味! 温织目光迅速移开,然后眨了眨眼平复那一抹突如其来的心悸。 商鹤行目光落在她过于红润的唇上,脑海浮现昨晚亲吻时的不克制,他喉结微咽,明知故问道:“嘴巴怎么了?” 听到他问,温织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唇瓣,眼神始终不敢跟他对视,回了句:“可能是上火吧。” 商鹤行淡淡道:“是吗。” 反正温织自己觉得是上火了,不然嘴皮为什么会痛?接吻是梦里发生的事,又不是现实中发…… 而这时,温织忽然一怔,脑海里闪过一抹荒唐的猜测,脸颊和耳根泛红的同时看向商鹤行。 商鹤行神色无异,随手从旁边支架上取了一条毛巾擦汗,平静问道:“怎么了?” 明明一个字都还没问,温织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看着他慢条斯理擦汗,她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鹤行擦拭的动作一顿:“你不知道?” 温织摇头:“我没等到你回来,就先睡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一点。”他回答她。 温织张了张嘴:“哦,十一点啊,很晚了……” “是有些晚。”他将毛巾搭在肩上,眉眼清隽:“饭局上有几位省里来的专家,聊了很多公事,所以到家有些晚。” 温织浅笑:“这些不用同我说的。” 商鹤行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以为你想知道。” 温织呼吸一滞。 他还提及:“我昨晚回来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走了,后来在客卧找到你……” 话说到这的时候,他刻意停顿,眸光意味深长看着她。 温织轻声问出那句:“你进来了吗?” 第126章 过两人世界 “进了。” 这是他的回答。 温织咽了下口水,呼吸渐渐变得有些不畅通:“那你,你……” 她的紧张都写在了脸上,商鹤行当然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对于昨晚险些失控的事,他很抱歉,但面对她确实会控制不住想亲她,尤其她还那么主动。 虽然这件事情,他现在也可以坦然承认。 但一想到说出口她大概就会更加远离他,还不如做个见不得光的小人。 “进来见你已经睡下了,就没有打扰你,我回了隔壁睡。”他缓缓说道。 温织紧张的心情骤然一松。 那就好那就好。 是她太敏感了,那分明就是梦,不可能是现实! “我还以为……”她心情一放松,嘴边的话张嘴就要说出口,好在及时打住,迅速将未说完的话咽回去。 商鹤行笑着问:“还以为什么?” 温织移开视线,并岔开话题:“你今早想吃什么?” 商鹤行往前走:“早餐马上就送过来。” 温织止步在他身后问道:“你已经点了早餐?” 商鹤行承应:“嗯。” 他朝楼梯那边走去,边走边说:“我上去洗澡,早餐来了你不用等我,先吃。” “知道了。” 温织看着他的背影,嘴上先应下,但不会真的不等他。 几分钟后,陈进淮来了。 他手里拎着丰盛营养的早餐,见到温织 温织回了一个浅笑。 陈进淮走到餐桌旁,将早餐拿出来一一摆放好,并说:“商先生今天点的粤式早茶,希望能合温小姐的胃口。” 不用陈进淮说,全都很合温织的胃口,她最爱的就是粤式早茶。 温织坐下来问道:“商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陈进淮将筷子和碗碟摆放在温织面前:“商夫人很担心你的安危,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白市很有寺庙给你祈福。” 温织跟陈进淮对视而笑:“她很有心。” 陈进淮点头:“商夫人的善心众所周知,这是她应该做的事。” 摆放好碗碟,陈进淮示意:“温小姐请用。” 温织说:“等等商先生吧。” 陈进淮点头,将袋子收起来放到一边去。 不多时,洗过澡换好衣服的商鹤行下楼来。他穿得正式,俨然是要出门。 他走过来,见餐桌上的早餐没动,知道温织是在等他,坐下来说:“上楼前就说了,饿了就先吃。” 温织说:“那要是没饿呢。” 商鹤行无奈一笑:“吃吧。” 温织这才拿起筷子。 今天的粤式早茶,口感和味道特别好,温织刚才看见了陈进淮收起的那个袋子,是从一家顶奢酒店订的。 吃到一半,商鹤行才提起今天的行程:“我今天要出公差。” 温织浅浅嗯了声。 商鹤行说:“跨市公差,目的地是港城。” 温织赫然望向他。 商鹤行跟她提了那一句:“跟我一去港城,好吗?”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温织有些不知所措,她放下筷子犹豫着问:“你去港城那边是什么公事?” 港城太远了,相当于去一趟临市那么远。 虽然她暂时不会现身被他们找到,但也没想过一下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商鹤行抬了下手,示意陈进淮报备。 陈进淮看懂手势,开口:“上面的安排,商先生要赴港参加 温织问:“是明天吧?” 陈进淮点头:“是的,文化旅游节明天上午十点正式举行,因为行程紧凑,商先生今天上午就要出发赴港。” 温织听完陈进淮的解释,看向对面商鹤行,问了句:“我跟你去合适吗?还有我的行程,会不会暴露呀?” 商鹤行说:“你以我秘书的身份随我赴港城,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这些问题确实不用温织担心。 他说会安排好,就一定会很妥当。 本来还在犹豫的温织,听到他这么说后,当即便点头答应:“好,我跟你一起去。” 说去就去,吃过早餐后,温织就跟商鹤行一起出发去了港城。 三个半小时的飞行。 是头等舱。 温织的位置就在商鹤行身边,她安心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抵达港城机场。 下飞机后,商鹤行拒见了港城派来接待人员,直接带温织去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按原来的尺码去准备两套女士衣服,款式不用太华丽,以舒适宽松为主。”商鹤行交代道。 “好的商先生。”陈进淮点头应下,然后转身出门。 温织从卫生间出来,刚才商鹤行对陈进淮的交代她都听见了,她走过来说:“其实我可以自己出门去买。” 商鹤行:“我不放心。” 温织想也没想说了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陪我一去。” 商鹤行侧目看她。 温织与他对视,下一秒立马改口:“我开玩笑的,呵呵。” 商鹤行轻挑眉峰,什么也没说,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两秒后,陈进淮接起,商鹤行直接说:“不用了,回酒店待着。” 陈进淮已经到了电梯门口,突然接到电话说不用去,心里立马就猜到了原因。 他嘿笑了声,揣起手机,悠哉悠哉回去休息。 总统套房里,商鹤行挂了电话后,对温织说:“我让陈进淮回来了,那现在我们走吧,我陪你去逛街。” 温织半晌没反应。 商鹤行直接牵起她的手:“算算时间,逛完街正好合适。” 温织不得不跟上他沉稳的步伐:“合适?我们还要去哪吗?” 跟他赴港城是临时起意,其实温织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也不知道这趟跟他来究竟做什么? 是解闷吗…… 还是什么…… 她正胡思乱想着,耳畔传来他沉稳的声音:“过两个人的世界。” 温织扬起脸:“我们……两个的世界?” 商鹤行神色自然:“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么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温织唔了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有其他什么安排吗?” 她总觉得他藏了什么事情没告诉她。 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 第127章 他要一个名分 跟商鹤行逛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逛街。 他带她从半岛酒店另一条通道直达某国际商场内部,再乘坐vip电梯上到顶奢品牌门店。 门店会有专门的人接待,不用温织走来走去挑选。她只需要坐在沙发上翻看品牌最新发布的成衣系列图,选中一件便会有模特为她近距离展示。 此刻女模特正在为温织展示一件简约纹的上衣。 商鹤行接完电话回来,瞥见温织的脸色,旋即挥手示意经理:“撤走。” 经理立即提醒模特,然后将还有剩下的几套衣服撤下去。 “这些款式不太适合你。”他在她身边坐下来。 温织还以为他会问——没有喜欢的吗? 因为男人大多都会这样问! 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出了她的心情。 她说:“这个品牌的衣服,我都不太喜欢。” 商鹤行倾轧过来,声腔里夹着哄人的温柔:“抱歉,我没提前做功课,只知道一些同僚们的太太很喜欢穿这个牌子,便以为你也会喜欢。” 温织偏过脑袋说:“那是他们的太太。” 商鹤行认可这话:“有道理,他们的是他们的,我的是我的。” 他的言外意太过明显,温织指尖不由蜷了蜷,他手自然地伸过来覆在她手背上,然后牵起:“走吧,去逛一逛。” 温织随他而起:“去哪里逛?” “这次你决定。” 他这语气,颇有妇唱夫随的意思,就像两人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最后温织在商鹤行的陪同下,去了一家普通品牌店买了两件心水的裙子。 商鹤行很少在温织脸上看见那么灿烂的笑容:“看来这才是你喜欢的风格。” 温织在他跟前转个圈:“是不是很适合我?” 商鹤行的回答是:“很漂亮。” “难道不适合吗?”她跟他较真。 商鹤行失笑:“当然适合,是我恍神了。” 温织咬唇:“你们男人的嘴都很会哄人。” “我们男人?”他挑眉:“难道有哪个男人让你伤过心?” 看吧,谁说只有女人的嗅觉定位准?男人也一样,很会抓重点! “你要听吗?”她扬了扬下巴挑衅地看向他:“我的那些情史真要说起来,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商鹤行唇角扯出一抹笑:“三天三夜?” 温织故意做出一个很嘚瑟的表情:“嗯,当然了。” 商鹤行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三天三夜还可以做什么吗?” 温织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可耳朵还是不争气的红透了,一语秒懂的她佯作生气:“商鹤行!” 商鹤行直接将解锁后的手机交给她:“密码是92810” 温织怔住。 商鹤行说:“支付密码。” 温织没接手机,双手环胸问:“这算是借吗?” 商鹤行轻声低笑:“你说算就算。” 温织细白的脖子微扬:“如果我不还,你是不是也不会追究?” “你希望我喝追究吗?”他反问。 “当然希望,这是你的钱。”她不假思索。 商鹤行:“那就追究,一直缠着你。” “……”温织接过手机,深吸气保持微笑:“我回去就还你。” 商鹤行勾唇笑:“我等着。” 温织转身去付款,不出五秒她又折返回来,双手将手机递过去,软声软气:“锁屏了。” 说那么久的话,早锁屏了。 商鹤行说了解锁密码让她自己输入,温织却表情微妙:“连解锁密码也告诉我,不怕窃取你的机密?” 商鹤行:“这并非公家手机,我私人的。” 说完,他又问:“解锁密码记住了?” 温织一愣,然后摇头。 他又说了一遍,亲眼看着温织解锁屏幕后,提了句:“回头我给你录一个人脸解锁。” 这可是他的手机! 温织呼吸一滞,没接他这话,转身去付款。 从商场出来已经临近五点。 商鹤行带温织去吃了晚饭。 七点左右,陈进淮将车开到餐厅外,温织跟随商鹤行上了车。 车子发动时,温织问道:“回酒店吗?” 商鹤行说:“暂时不回。” 温织又问:“那我们去哪?” “去一个对你来说,应该会好玩的地方。”他依然没有明说那个地方是哪里。 温织挺好奇的。 也挺,期待。 车程没有很久,在温织忐忑又好奇的心情下,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当她下车看见眼前那座绚烂的城堡后,忽然愣住。 商鹤行走至她身侧:“我跟有经验的朋友请教了一下,他们说,你这样年纪的女孩最向往童真和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迪士尼的烟。” 温织眼里除了惊喜,还有对他这句解释的震惊。 他还特意跟朋友请教过? 不可否认,迪士尼的确是很多女孩子内心深处的梦。其实这么美好的地方想来随时都可以来,但跟朋友一起来、跟恋人的人一起来、跟情人一起来、夫妻一起来,完全是各种不同的概念。 她很早之前就跟孟繁去过海市的迪士尼。两个人有说有笑,拍了很多照片,留下了很多美好的纪念。 但这次,对温织来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 “八点半开始烟,我们来得刚刚好。”说着,商鹤行牵起温织的手。 却不料被温织挣开。 商鹤行眉目有细微变化,他不动声色看着她,知道她有话要问。 温织望向他,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和你一起进去?” 朋友、恋人、情人……很多很多种身份。 她想知道,商鹤行会说是哪种关系? 或者又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反问? 最后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猜测,他没有直接言明是以哪种身份,而是反过来问她。 不过跟温织想的不太一样的是,他反问的并不是那句——你觉得呢? 而是一句:“那要看你愿不愿意给我正名。” 给他正名? 温织错愕:“你这是…在跟我要名分吗?” 商鹤行坦然:“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足够明显。” 温织避开眼神,敷衍回他:“哦,是吗。” 她在紧张,因他刚才的话而紧张,也对自己敷衍的回答感到愧疚。她总是没法正面回给他一个回答,却又总是情不自禁问出不该问的话。 第128章 他提出,跟她在一起 就像孟繁说的那样,她是个很拧巴的人。 商鹤行看穿她的心思,没有说破,仍然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走吧,该进去了。” 温织只好跟上他的步伐。 八点半,绚烂的烟准时在夜空中绽放。 此行只有温织和商鹤行两人,陈进淮没当跟班,亦没有任何一通扰兴的电话打扰。温织站在一处最好的位置,商鹤行站在她身后,旁边有其他游客,他们也都是成双成对。 或是恋人,或是夫妻,或是朋友。 温织还注意到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小孩骑坐在他爸爸肩上,女人倚在男人身边,男人一只手托稳了小孩,一只手牵着女人。 很温馨的一幕。 此情此景让温织想起她在梦里生的儿子,情不自禁呢喃了一声:“知岁……” 这一声落入商鹤行耳畔,他侧目看去。 “知岁是谁?”他问道。 温织收回目光,想起短暂在她梦里出现过的小家伙,嘴角漾起灿烂的笑:“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你们很熟?”他随口问道。 温织想了一下才回答:“熟,也不算认熟。” 商鹤行挑眉:“怎么说?” 一簇簇烟升上夜空,开出绚烂的,周围频频惊叹的声音,其中不乏还有拍照的快门声。 “知岁是我梦见过的一个小男孩,他很可爱,很乖巧,我很喜欢很喜欢他。”温织说起知岁的时候,眉眼特别温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商鹤行抿着笑意问:“知岁是你给那个孩子取的名字?” “不是。”温织摇摇头:“是知岁的爸爸给他取的名字。” “那这么说来,你在梦里结婚生子了?”商鹤行似好奇打听,没有一丁点不高兴。 温织面对现实中的商鹤行,觉得梦里关于知岁的事其实说出来也无所谓。反正商鹤行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梦见过他很多次,还在梦里跟他生了个可爱的小知岁! “算是吧。”温织轻轻点头:“梦里遇到了良人,他很好,我们很相爱,然后有了孩子,是很幸福美满的一场梦,醒来后我都会觉得很不舍,要是……” 商鹤行接了她未说完的话:“要是梦能成真,是这个意思吗?” 温织垂下眼帘:“一场梦终究是一场梦,不会成真的。” 现实中的她,只要放下对妈妈死因的执念,她的余生其实可以过得很好。 但偏偏,她放不下。 妈妈就那样不明不白的去世,每每想起发现妈妈尸体的那天,她就痛苦不堪。如果不报仇,她怎么安心去过余生?可报完仇,她的余生就只剩监狱了…… “温织。” 商鹤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温织深吸了吸气,抬头正要看他,而这时他的声音传来,是一句非常坚定的话: “跟我在一起吧。” 温织蓦地一怔。 她偏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光。 夜空中的烟绚烂无比,周围的声音像是自动被屏蔽了,温织的世界陷入了静寂,眼前只有商鹤行。 他没催促她,只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商鹤行,我们……”温织喉咙有些发哽,心情像吞针一样难受。 商鹤行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是要拒绝我?” 温织胸口闷得厉害:“我们,不合适。” “身份原因?”他问。 温织点头:“我配不上你。” 商鹤行:“我配得上你就行了。” 温织摇头,她说:“其实我都心知肚明,韩家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要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商鹤行伸出双手,轻轻扼住温织肩臂:“未来怎么样,不是韩家能单方面决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织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韩家是商鹤行坐上这个位置的助力,但韩家也并不是必不可缺。商鹤行自身的能力斐然,到这个位置,不过或早或晚而已。 但,还是不行。 温织摇了摇头,给他一个无比牵强的解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不想过得那么累,也不想影响你。” 此刻她的态度明了。 商鹤行缓缓松开她的肩臂,退开半步,没再说什么。 温织悄悄看他一眼,他神色无异,也可以说很平静,似乎她的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晚的烟喜欢吗。”他的声音先打破这份沉静。 “很喜欢。”温织回答他:“另外……谢谢你给我的惊喜。” 商鹤行淡淡一笑。 烟表演有半个小时,表演结束后温织便提议回酒店,商鹤行当然是遵循她的想法,带她回了酒店。 他依然送她回房,但这一路上,他再不似平常那样随意自然地亲近她,或牵她手,或有其他肢体接触。 他克己守礼,对她保持了绅士距离。 那些寻常的话题,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话题,他几乎不再搭腔,两人之间的关系从这一场烟后,变得陌生了起来。 关上房门,温织很是失魂落魄。 她坐着发了一会儿懵,心中沉闷无法纾解,只好用酒店座机给远在白市的孟繁打了一通电话。 晚上九点半,孟繁刚经历了一场抓奸大战回来。 她一气之下砸了不少东西。 砸完了,她双手叉腰:“好了!乳腺通了!” 这时,一通陌生电话打来,来电显示港城。 这种电话孟繁一般不会接,但想到最近温织的情况,生怕会错过温织的电话,港城的也接,万分之一会是温织呢。 她接起了电话:“喂?” “孟繁,是我。”温织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孟繁瞪大眼睛:“织织,还真是你!幸好我没挂!” “嗯,是我。” 语气不对劲。 梦繁听出来了。 她立即问:“咋了织织,快跟我说说。” 接下来温织跟孟繁说了她来港城的原因,以及现在的情况。 孟繁听后直呼:“表叔真给你表白了?” 温织:“嗯。” 孟繁唏嘘不已,啧啧感慨:“我真怀疑表叔很早之前就看上你了,绝不可能是这短短一个月,不然他怎么会为了你跟老太爷反抗,还挨了几棍!” 温织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反抗?什么挨了几棍?” 第129章 她被找到了 “对了织织,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呢。” 孟繁也是突然提到这,才想起那天她在老太爷屋外,偷摸听到了表叔跟老太爷的对话。 正当孟繁要跟温织提那件事,温织这边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人来敲门,我先去开门,孟繁,我等会儿打给你。” 孟繁应道:“那好吧,记得打给我,这事儿你一定要知道,挺重要的。” “好,知道了。” 温织承应后,挂断电话,然后走至门口看猫眼。 透过猫眼对上门外那人的眼睛,温织沉默几秒,然后打开门,冷冷淡淡的语气似有些不待见:“你怎么找来了。” 门外的男人是顾让。 他这么快就找到她,完全出乎温织的预料。 “这趟找你,穆总费了很大精力。”顾让对她说道。 温织笑笑:“爸爸他现在不应该配合白市的警方,关注茧湖打捞我的进程吗?” “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险境?穆总他最了解你,知道你糊弄了所有人躲起来了……” 说到这的时候,顾让的语气忽然变重了几分:“但是温织,你不应该用自己的生命安危来吓唬穆总,你知不知道茧湖里有断崖,但凡一个不慎失误,这次可就成真的事故!” 顾让的话不无道理。 茧湖里面的确有断崖,温织是知道的,但当时她已经没别的计划了,她宁愿试一次,是生是死看命。 其实她差点没赌赢。 游上来太费力,是商鹤行安排的人救了她,不然她现在,恐怕真的生死未卜。 “既然知道我躲起来了,你不应该再来找我。”她表现出的态度很冷淡。 “你觉得以穆总对你的在乎,会坐以待毙?”顾让眉目间透着疲态,就像两天两夜没休憩过。 事实他也确实没休息过,一直在辗转奔波追寻温织的踪迹。 找到这里,是因为他先查了商鹤行,费了很大的人力和精力。 温织将门压回去一些:“你还是回去吧。” “你是不是跟商鹤行住一起?”顾让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太好。 “这不用你管。”温织加快动作关门。 顾让抬手抵住,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不再板着脸:“我带你去一个更适合居住的地方。” “哪里?”温织透过门缝看他。 顾让说:“海市。” 温织以为会是近处,她爸爸给她安排的地方,但一听是海市,她便什么心情也没有:“我不会去那么远的。” 顾让不再周旋,直接将门推开,温织退后了几步,他顺势进门:“海市远,那港城就不远了吗?你愿意跟商鹤行一起来港城,也不愿意去穆总给你安排好的地方?” 温织越听越火大:“你少偷换概念!” 顾让不解:“怎么就是偷换概念了?” “打着为我好的旗帜,难道不就是将我‘软禁’在海市吗?”温织太清楚了,她指着门:“你回去再提醒他一次,从他决定娶温意晚那天开始,我跟他就是彻头彻尾的仇人!他管不着我!” 顾让神色波动:“温织……”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细听之下,似是拐杖杵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温织知道那声音是谁故意发出的后,身体一僵,脸色变得难看。 顾让看温织的反应就明白,她也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只不过门外人的态度已经提醒他不必再多说,顾让只好作罢,只说了一句:“来这趟的本意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你……照顾好自己。” 将该说的话说完,顾让转身离开,随手带上房门。 门缝留出的空隙太窄,温织在门内看不见另一人的身影,但能听见离开的脚步声明显是两个人。他的步伐很慢,压抑的低咳伴随着拐杖拄在地毯上的声音,直到走远。 温织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她还是打开门出去看一眼。 走廊尽头有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不再是温织印象中那样挺拔,他杵着拐杖,一步一缓。 犹豫片刻后,温织追了上去—— …… 电梯门缓缓合上。 穆延舟拿出帕子捂住口鼻咳嗽,咳得弯下了腰都没能缓过来,顾让有些担心:“穆总……” 穆延舟拿开帕子,缓缓站起身,唇瓣沾了血迹:“没事。” 他脸色十分苍白,尤其唇上那猩红的血迹衬得他那张苍白的脸更加毫无血色。 “你见到了织织,跟我说说,她怎么样?她看起来好吗?她是不是又瘦了?”穆延舟稍微缓过来一些后,迫切问道他最关心的事。 顾让认真回答:“织织看起来很好,也没有瘦,商鹤行将她照顾得很好。” 穆延舟听完,脸上的担心这才少了一些:“那就好,我最放心不下的只有织织了。” 说着话,他用帕子将唇上血迹擦干。 顾让于心不忍:“穆总,其实……” 穆延舟将沾了血的帕子折叠收起来,语气冷淡:“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话,不然你跟展丰换一换。” “可是穆总,您这些安排从来没有考虑过织织的感受,这样也是为她好吗?您总是习惯性为她打点好一切,用您自以为的方式保护着她……” 电梯停了一层,有人进来。 顾让的声音戛然而止。 穆延舟又咳了起来,他拿出带血的手帕捂嘴,咳嗽声一阵大过一阵,进来的那位路人看到了帕子上的血迹,立即靠内壁站,然后按了下一层的数字。 抵达下一层后,电梯门打开,路人立马往外走,手还在面前扇了扇,生怕沾染了什么病毒气息。 顾让作势就要往前迈,穆延舟伸手阻拦他:“是我吓到别人了。” 顾让回过头:“穆总……” 穆延舟说:“顾让,沉着一些,别因这些小事影响你的情绪和判断,不然我怎么安心将织织交给你照顾。” 顾让垂下眼帘,神色平静:“您应该也看出来了,织织喜欢商鹤行。” 的确,穆延舟早就看出来了。 他不止看出来织织喜欢商鹤行,也知道商鹤行早就觊觎他女儿很久了。 “就算看出来了又如何,织织跟他,不会有太好的结果。”穆延舟语重心长,“商鹤行注定娶不了织织。” 第130章 名分自己挣 顾让迟疑:“如果……穆总我是说如果,商鹤行他能义无反顾娶织织呢?” 穆延舟叹息着摇了摇头:“韩家那一关他过了,那上面呢?权利面前没有这么天真的事,他注定只能居于高台之上。” 与此同时,温织乘坐的电梯中途停了一次。 进来一个男人,他自言自语嘴里骂骂咧咧:“有病就去医院!有病还来坐什么电梯!都病入膏肓了,真晦气!” 温织蹙起眉心。 不过事不关己,她听听也就完了。 这时那个男人接了一通电话,一接通就开始抱怨:“等我一会儿吧,马上就下来了,诶别说,刚才倒霉碰见个痨病鬼,拄着拐杖一直咳,血都咳出来了,那脸白得跟纸一样,我感觉他随时都能噶了哈哈哈哈……” 男人笑着笑着,忽然一噎,愣愣的看着突然逼近的陌生女人:“你谁啊?” 温织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坐隔壁电梯下去了?” 男人见眼前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回答也就多了几分耐心:“是啊。就隔壁电梯,我在下一层,一进去就看到他咳血,他身边好像还有个年轻人。” 温织脚下忽然踉跄。 男人见状赶紧伸手扶了一下温织:“你没事吧?” 温织摇头:“没事。” 电梯终于抵达一层大堂。 在电梯门打开后,温织迈出的 天色很晚。 时针早已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十点。 温织追出去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下来迟了一步。 爸爸知道她不想见他,即使来了也避着,生怕出现在她面前会惹她不高兴。可现在温织很后悔,当时听见门外的声音时,她就应该出去的。 许久后,温织踉踉跄跄走回到酒店。 她每走一步都似摇摇欲坠,最后直接栽倒在地上。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看见,立即过来搀扶她。 温织被搀扶着站起身后,不忘跟对方说一声谢谢。工作人员问她有没有可以联系的人,表示可以帮她联系,温织想了想,最后报了商鹤行的电话号码。 两分钟后,商鹤行出现在温织面前。 而此刻温织正坐休息区的沙发上,她走神了很久,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然后仰起头,静静与他对望。 随后商鹤行俯身向她伸手。 温织趋于本能地抓住,商鹤行略微一怔,随后什么也没问,俯身打横抱将她抱了起来。 她身形娇小,随着他起身的那一刻,她几乎是腾空而起,双手立即攀住他脖颈,轻声说道:“商先生,又麻烦你了。” 他垂着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安静的对视下,回了她一句:“不麻烦。” 随后他将她抱回了套房,这一路都没让她脚沾地。 将她放在床上后,他正要起身,这时温织攥住他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他。 商鹤行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温织摇头:“我不渴。” 然后她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商先生,我想和你说说话。” 商鹤行还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没直接问,怕她问了她心情更不好。此刻她主动提要求,他便由着她在床边坐下来:“说吧,我在这听着。” 温织凝着他的眉眼,小声问道:“你还生气吗?” 他忽然失笑:“我气什么?” 温织:“我拒绝了……” 话说至半截,被他打断:“你拒绝了我的示爱?” 温织轻咳,纠正他:“那不叫示爱,那叫表白,示爱太俗了。” 商鹤行点头:“好,你说了算。” 温织抿着唇看他。 商鹤行从她的反应略做判断,然后问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太敷衍?” “不是。”温织摇头。 其实今晚拒绝他后,正常人的做法都应该跟对方保持距离。商鹤行回来的一路上已经明显对她疏离,反倒是她,深更半夜还想将他留在身边。 她有点唾弃自己,又控制不住想要这么做。 “温织,你看着我。” 商鹤行说道。 温织却耷拉着眼皮承应:“嗯。” 商鹤行只好伸手捏着她下颌,迫使她抬起脸跟他对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不会多问,只要你需要我,我会陪在你身边。” “商鹤行,你给的承诺太满,我回应不了。”这使得她很愧疚。 “我何时说过一定要你回应?”商鹤行的态度很明确:“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别的不重要。” 这是他给她的态度。 她可以真真实实感受的态度。 温织盯着他的脸入了神,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她鬼使神差的亲了上去。 她只是轻轻的亲了一下。 亲在他的唇角。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是因为紧张。因为亲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现实中,眼前的商鹤行真真切切,他不是梦里那个可以让她为所欲为的男人。 可当她意识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亲过了。 反观商鹤行的反应,他很平静。 然而在她要退开的时候,一直平静的他,忽然抬手扣住她后脑勺,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 “唔……” 温织瞪大了眼睛。 她刚才只是蜻蜓点水亲了他一下,可他反亲回来的吻无比霸道且强势,她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地。 直接被他摁着,扣住,紧握。 唇瓣的柔软让人贪恋,鼻息间的气息时而急促、时而幽若,此起彼伏。 今晚他没走,陪着她一起睡,除了接吻没有再发生别的。 …… 隔天温织起了个早。 等她洗漱完出来,看见商鹤行仰坐在床上,手臂撑着床面漫不经心问她:“睡了一觉,今天能有名分了吗?” 一大早就索要名分,让温织猝不及防。 她支支吾吾:“又不是那样睡。” 商鹤行似笑非笑:“哪样睡?” 温织将床尾的外套丢在他身上,转移话题:“你快起吧,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嘛。”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门。”温织立即溜了。 陈进淮站在门外,他手里拎着装了一套衣服的袋子,他对开门的温织说:“温小姐,这是商先生今天要穿的衣服。” 温织接过:“我给他吧。” 陈进淮递过去,然后问:“温小姐,现在方便我进吗?今天的工作安排还要跟商先生汇报一下。” “进来。” 不等温织回答,里面传来商鹤行的声音。 陈进淮没多想,商先生说了进去他就直接进去。谁知进去后,当陈进淮看到眼前一幕顿时睁大了眼睛。 地板上丢着裤子,衬衣在床尾,旁边还有一条女士裙子,而商鹤行敞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床被遮住下半身,慵懒餍足…… 看起来…战况很激烈的样子。 商先生这是,有名分了? 第131章 别太霸道 温织以为,商鹤行让陈助进去是因为他已经穿好衣服并下了床! 谁知进来看到的却是——衣服凌乱散落,场面引人无限遐想。 尤其,商鹤行不仅没有起来穿衣服,反而还把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衣也脱了…… 这画面格外刺激温织的眼球。 “那个,我,我我……我先出去等。”陈进淮说话都磕巴了, “不用,说吧。”商鹤行语气淡淡,说话间,目光扫过温织。 与她对视时,他挽唇笑了笑,眉眼慵懒。 温织则是不自然地撇开脸。 一旁的陈进淮显得十分多余。 他赶紧从兜里拿出一部公家手机,然后递到商鹤行面前:“商先生,七点二十三林副会长给您致电,探过话,大概是跟今天气象主题报告的介绍相关。七点二十八,气象服务协会秘书长致电……” 陈进淮汇报的都是公事。 她也没让他失望,倚在他怀里说:“我会在酒店等你回来。” 商鹤行身形微微倾轧:“麻烦你了。” 但此刻温织的 私人手机很重要。 “唔……” 话说至半截,温织目光落在他裸着的上半身上,嗓子忽然就哑了。 话落,商鹤行这才松开她。 因为她想起自己没手机没钱,身无分文的她几乎寸步难行,叹了声气准备放弃时,忽然瞥见旁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个钱包。 至于手机…… 她在电话那一栏里找到陈助的电话,立即拨过去。 对了,陈助电话是多少来着? 汇报完成后,陈进淮问:“商先生,那边派来的车已经到酒店,是按预计八点准时出发?还是延迟?” 虽然并不代表一定就要延迟,但陈进淮心头仍然很悬,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先转身出去。 他将行程言简意赅陈述,让她知晓。 他的语气真诚,尤其还顶着这样一张蛊惑人心的脸,让温织根本无法拒绝他。 温织一听他说陪她去吃早餐,立马说:“可是你出门在即,还是不要浪费这些时间……” 他就是个妖孽。 目的达到。 可很快这个想法就堙灭了。 温织盯着关上的房门,抬手摸了摸唇,好半晌才回过神:“混蛋……” 一次就对。 商鹤行掀开被子准起身:“我陪你。” 最后那老狐狸三个字,她说得干脆又果断。 温织知道他是在等她一个回应,好让他出门在外也能安心。 温织将衣服捡起扔床上,然后指了指旁边袋子:“你今天要穿的衣服在袋子里,我下去吃早餐。” 下一瞬,他的吻落在她唇上。 他心情挺好。 温织拿起钱包看了下,确认是昨天他陪她出门时带在身上的那个钱包。 这时侍应生进来将餐盘全部收拾走。 商鹤行不慌不忙陪温织一起吃完才离开酒店,走之前他想叮嘱什么,又怕她觉得他啰嗦,便将她拉到怀里抱了一下:“中午不回来,尽量下午在三点前回来。” 温织回过神,鸦黑的睫羽轻颤了几下:“就在旁边,你自己可以……” 他不克制,也不收敛,吻得强势,让温织毫无招架的余地。 商鹤行薄唇勾笑,偏头好整以暇看着低头捡衣服的她:“你不愿意给名分,还不允许我自己挣一个名分?温织,做人别太霸道。” 商鹤行看完手机后,随手放在一边:“不急。” 商鹤行淡淡道:“早餐会送上来。” 商鹤行没接:“你帮我拿出来看看。” 商鹤行:“正眼看着我说。” 温织捡衣服的动作一顿,旋即抬头望向他。 知道他还没穿上衣,所以眼神始终敢看他,低着头见零落散乱的衣服,她闷声嘀咕:“你这样会让陈助误会的。” 温织反问:“难道不是?” “……” 面对着空荡荡的套房,温织有些无聊,尤其这还是大早上,她没事可做,准备出门逛一逛。 温织别扭转身:“我喜欢餐厅的氛围。” 温织忽然想起,昨天商鹤行告诉过她锁屏密码,她立即点开手机,凭着记忆里的那串数字解锁屏幕。 这个怀抱来得突然,等温织反应过来,她已经倚在他怀里,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冷杉夹杂松香。 “行,你说是就是。”商鹤行并不介意,她想叫什么都行。 他扣在她身后的手赫然一松,随后利落转身离开,卷起一阵余留的冷杉松香。 房门关上,温织这才走进来。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坐上车了。 不期然还是听到了最担心的那两个字。 看到壁纸后,她也确定这是商鹤行随身携带的私人手机。 商鹤行靠坐在床上,他伸手接过陈进淮递来的那部公家手机点开,电话那一栏还有十几通未接电话,另外几个号码陈进淮做了备注,是需要商鹤行回电的。 她汲了汲气,反驳回去:“我哪有你霸道。” 温织刻意回避,将装有衣服的袋子放下后,转身去玄关的过道。 但这次出公差,他将温小姐带在了身边,陈进淮觉得提前出门大概率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别延迟太久就行。 餐车推进来,是港城最正宗的粤式早茶。 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温织去了露台,等他换好,差不多送餐的侍应也来了。 那不是……商鹤行的钱包吗? 似乎不止钱包,旁边还有一部手机。 可谁叫这妖孽不蛊惑别人,偏蛊惑了她呢。 平时商鹤行都有提前出门的习惯。 “陈助要催你了。”她提醒他。 温织全都照做,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一整套西服拿出来,另外还有衬衣,领带。 “中规中矩的西服款式。”她将外套递给他:“不过很适合你的气质,沉稳干练的老狐狸。” 眉眼间凝着笑,他说:“温织,帮我拿一下衣服。” 温织正要跟他挥手,商鹤行却将她的手按下来,然后将她的扣在她身后,迫使她挺胸抬腰,下颌自然而然仰起来。 但在与他对视两秒后,她立马移开了目光。即使在梦里什么都见过,现实中看到他袒露的一面,脸色还是会很不自然。 “不急。”他说。 温织心中认栽,去拿过袋子递给他:“呐。” 温织轻轻触碰屏幕。 商鹤行并非一丝不挂,他穿了一条裤子,只露着上半身,那不过是他临时起意脱的衬衣,只为给自己挣一个名分。 商鹤行听了发笑:“老狐狸?” 那边接起后,温织立即表明:“陈助,我是温织,是这样的……” 她话未说完,手机里竟然传来了商鹤行的声音:“钱包和我的私人手机,都是给你留的。” 十一月 感谢星玥兒的打赏,谢谢宝宝~ 第132章 她财迷 温织自始至终都以为手机和钱包,是被他不小心遗忘才留下的。 唯独没有想过,是他故意留给她的。 “支付密码还记得吗?”他问道。 温织回:“记得。” 电话里传来商鹤行的声音很温柔:“你聪明,记性也好,不然这通电话就是我打给你了。” 温织听出来,他这是在夸她记得锁屏密码。要是她不记得锁屏密码,就没法给陈助打这通电话。 她正想着,又听到他的声音:“你说是不是很巧,我从陈进淮那拿过手机,正好你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的声线里透着一抹愉悦。 温织知道,他高兴是因为两人的默契。 “是很巧。”温织抿了抿唇,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但是你难道不怕我拿着你的钱跑了?我刚可看了下,有好几张卡呢。” 温织问:“还有什么?” “哦……” 这语气相当笃定。 眼见沈知瑶就要跟那个男人出去,温织赶紧问孟繁:“沈知瑶我虽然不确定,但容总我认识。孟繁,照片你也看见了,现在跟沈知瑶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容总,他们手挽手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关系应该不简单。” 温织明白:“这是沈知瑶的奸夫?” 孟繁立马就问:“哪两种原因?” 温织:“一是恨对方,二是太爱对方。显然你不可能爱沈知瑶,那必然就是一。” 孟繁一听,顿时语气变得激动:“织织,你跟着,但小心一点别暴露了自己。” 在商鹤行准备挂电话之际,温织忽然说道:“我会等你忙完回来,跟你一起回白市。” 但是一个人能说出,对方化成灰都认识的这种话,只有两种原因。 钱能解决很多麻烦事。 电话里传来孟繁急切的声音:“织织,你看清楚没,那是个什么样的小区?” 温织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垂眸,眼底带笑,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一旁的陈进淮也看出来了,有些感慨温小姐对商先生的影响还挺大。 她抱着手机咬唇笑,心情格外好。 与此同时商鹤行这边,在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后才放下手机。 温织很小心,没有暴露自己,最后跟到一处小区外,眼看着沈知瑶所乘坐的那辆车开进了小区,温织这才停止跟踪。 “织织?”孟繁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贝。 温织抬头看了一眼:“反正是高档小区,叫……” 商鹤行淡淡回了声嗯。 孟繁平静下来,然后又问道:“刚才那张沈知瑶的照片也是你发给我的吧?怎么回事?” 温织拿着商鹤行留给她的钱包和手机出门。 温织很尴尬:“没有,你别多想,我现在不是没手机嘛,商先生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旁边传来陈进淮的声音,刻意压低过:“商先生,到了。” “好,我知道。” 跟踪的全程,温织一直维持着跟孟繁的通话。 温织确定他没有挂断电话,并且她说的那句话他也听见了,只不过她猜不到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反正这句话应该是他想听的。 然后编辑一段字:[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沈知瑶?] 发完后,温织忽然意识到这是商鹤行的手机,孟繁那边收到后短信后肯定会疑惑,她只好拨一通电话过去。 “表叔,有何贵干?”孟繁的语气有疑惑也有试探。 商鹤行低笑:“财迷。” 当她乘电梯下来到酒店大堂时,意外碰见了一张熟面孔。 商鹤行那边沉默了大概有三秒,然后对她说:“温织,你要是真的爱钱,这一切倒也好办了。” 温织自然明白商鹤行的言外之意,但她不能顺着他的话理解,只好装糊涂理解表面:“谁说我不爱钱,我当然爱钱了,钱从四面八方来,我爱钱,钱爱我。” 秉着为好朋友两肋插刀的理念,温织毫不犹豫就跟了上去。 温织承应:“好。” 钱也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温织:“噢,是这样吗。” 温织清了清嗓子:“孟繁,是我。” 此刻孟繁的震惊都体现在拔高的嗓门里:“你们确定关系了?” 孟繁:“香榭丽?” “还有……”商鹤行的话没说完。 她等着他没说完的下一句,但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只听到陈进淮小心翼翼的催促—— 孟繁那边听到是温织的声音,不确定拿下手机反复看了几遍,的确是表叔的电话号码! 温织都能猜到孟繁现在的表情有多怀疑人生,她说:“别愣了,我是温织。” 商鹤行嗯了声,对电话这边的温织说:“我到了,接下来会有些忙,有什么事你就打这通电话,让陈进淮去处理。” 不过因为许久没见,温织怕自己认错了人,便躲在大堂的罗马柱后面,偷偷拍了张照片,然后在记忆里搜索孟繁的电话号码,以短信的形式给孟繁发过去。 温织之所以也见过沈知瑶,还是当年孟繁跟容怀深结婚那时,孟繁因为好奇去打探容怀深的那位白月光,温织陪着孟繁一起见过沈知瑶。 …… 孟繁呵了声:“就是她,沈知瑶,化成灰我都认识。” “商先生,那几位正在等你下车……” 随后对电话这边的温织说:“没事了。” 但世间万物的定律永远是平衡的,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得不到,钱也不行。 “那我挂了。”他迟迟不作声,温织怕耽误他正事,只好匆匆将电话挂断。 “呸呸呸,老娘我闲得发慌是吗!沈知瑶她也配我记恨?”孟繁当即便反驳。 “嗯。”温织淡定。 话音落下,通话变得安静。 温织回:“是我发的,我在酒店看见了她,因为不确定怕自己认错人,就拍张照给你确认一下。” 孟繁:“……” 孟繁握紧了手机:“容怀深他丫的昨晚跟老娘睡,今早都还在,没时间瞬移去港城!” 在孟繁出说出香榭丽的同时,温织也看清楚了那三个字:“是。” “omg!”孟繁发出一声惊呼。 温织问:“怎么了?” 随即听到孟繁的大笑的声音,那笑声几乎快要震穿温织的耳膜。 第133章 老房子着火 温织不明所以一脸懵。 等孟繁笑够了,然后告诉她:“那是容怀深出国之前,给沈知瑶安顿在港城的房子,他一直都把沈知瑶藏在那,我之前就打听过了,是香榭丽小区。” 听到这,温织总算明白,为什么孟繁会笑得那么开心了! 这可是属于孟繁的一份独家快乐。 容总被绿了! “织织,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羞辱容怀深!这次老娘要笑死他,他养的女人,住着他的房子,着他的钱去养别的男人哈哈哈哈!” 说完,还不等温织反应过来,孟繁就先挂了电话。 温织:“……” 白市,梨洲水岸。 孟繁挂断电话后,重新点开温织发给她那张照片:“真有意思。” 她分秒不等,急得连拖鞋都忘了穿,拿着手机就下了楼。 寒从脚入这个道理她懂,但如果是容怀深的提醒,她可以当做没听见。 孟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就下来了。 “……”杨修悻悻摸了摸鼻头,不敢再吱声。 楼下,容怀深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听到下楼声偏头看了眼,这一眼刚好注意到孟繁光着脚。 孟繁撇眼瞪着杨修:“又不是你的老房子着火了,一边去。” 孟繁将手撑在桌面上,笑的十分得意忘形:“容怀深!” 容怀深显然没把孟繁的话当回事,继续吃早餐,反倒是孟繁坐不住了,起身双手撑着餐桌,问道:“容怀深,你情人今天怎么没找你?” 容怀深收回目光,淡淡的语气提醒她:“把鞋子穿上。” 他蹙了蹙眉心,有些不悦。 孟繁无视杨修的存在,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容怀深瞥了一眼。 杨修也瞄了一眼。 话落。 孟繁呵了声,咬牙切齿说:“我当然睡好了,我睡得可好了!!” 助理杨修伫立在一旁等待。 此时手机是息屏状态,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有话就说,我马上要出门。”容怀深了解她,每次笑成这样准没憋什么好事。 ‘啪’的一声。 孟繁在他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笑容贼兮兮的:“容怀深,我发现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容怀深慢条斯理吃着说:“没睡好就上去再睡会儿。” 反观容怀深的态度,神色内敛,丝毫让孟繁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太淡定了! 可他越是淡定,孟繁越迫切想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太太,这种玩笑还是不要随便乱开。”杨修小心翼翼提醒。 伫立在一旁等待的杨修,表情有些山崩地裂。 “是这样的,我忽然发现你今天浑身冒绿光诶,尤其是……”孟繁指着容怀深的头:“你的头顶。” 昨晚她被气得要死,就因为得了个不靠谱的消息,说是容怀深带沈知瑶去了某饭店,她立马就跟去抓奸了。 结果抓奸没抓成功,还被容怀深在饭店给欺负了。 时间线倒回昨晚八点二十。 高档饭店出入的人少,但地方宽敞,到处都是回廊。孟繁一时眼恍惚,不小心尾随错了人,还差点被那人调戏,好在卫生间出来的容怀深帮了她,驱逐那人。 第134章 他在意 孟繁窘死了,坏脾气的她不管是非对错全怪在容怀深身上:“都是因为你我才被调戏,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来这呢。” 容怀深喝了酒,脸色微醺,深幽的眸光看起来格外迷惑人,他用这样的眼神静静看了她半晌,才问道:“跟踪都跟错,这也怪我?” 孟繁咋咋呼呼:“本来就怪你,还有,我才没跟踪你。” “不是跟踪我?”他平静问她。 孟繁坚决不承认这么出糗的事,三连否认:“不是!不是!不是!” 容怀深唇角扯出一抹讽笑,转身离开。 孟繁立即跟上:“你是不是知道我来了,就让沈知瑶走了?” 容怀深没理会她。 孟繁势要问个清楚,追着他的步伐:“容怀深,你别忘了那天答应我的话,你说了,离婚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 提到离婚,容怀深眉心一皱。 反观容怀深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淡默,这张照片对他的冲击力几乎为零。 孟繁一怔。 “可以给你一个答复。”他说。 孟繁心口颤了一下,心底那种莫名的情愫涌上来,她以为马上就会听到他那句——“那我们离婚吧。” 容怀深吃完早餐,拿了张餐巾纸擦嘴,平静道:“说吧,说完我要出门。” 孟繁心情好点了,这才接着接续说:“你我都痛快点,离婚吧,对你都好,这样你就可以去追求你的爱情了。” 容怀深不容她抗拒,直接将她打横抱抱起来:“没有最后一次。” 他动怒了。 她深吸气,在脑海里摒弃昨晚发生的事,用自认为高冷的眼神睨着他:“容怀深,你先稳住情绪,别失控,因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秘密,一定会让你抓狂!” “你又不是 “混蛋,不许用你那亲过别的女人的嘴来亲我!” 孟繁出包厢的时候,路都走不太稳,容怀深要抱她,被她拒绝了,她放话警告他:“最后一次!” 孟繁:“混蛋,去你的夫妻情调,马上就离婚了。” 容怀深没说去哪,牵着孟繁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孟繁愣住。 孟繁几乎是屈辱的被容怀深钉在沙发上,把能骂他的话都骂了一遍。 其实孟繁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嘴算厉害的,可唯独发挥在容怀深身上的时候,仿佛都只是一拳打在上。 他,他,他就这反应? 不对啊!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她将手机解锁,点开那张照片,然后把手机推到他面前:“自己看吧,记住昂,这是我的手机,发火不许砸我的手机。” “你倒是说句话啊。”孟繁心情很不爽的催促他。 但他三番两次因沈知瑶把她丢下,每次沈知瑶一通电话,他就能立马赶过去,把沈知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有需求的时候就找她,还可劲儿折腾她,孟繁心里就特别不爽,所以总骂他狗男人。 她惊恐,挣扎,然而一切都徒劳。容怀深力气很大,态度更是强势得不行,直接将她扔在沙发上。 孟繁在他怀里咬牙切齿:“你违背妇女的意愿。” 容怀深淡定的配合她:“公主请讲。” “你混蛋!” 容怀深看了,很平静抬起眸光问:“然后呢?” 这个时候孟繁才意识到容怀深要做什么。 “照片可是新鲜出炉的,你看清楚,沈知瑶住你的房子,用你的钱养野男人。你以为给她安顿在港城是保护她,实际上是筑了个金巢给他们偷晴。”孟繁咧着一嘴白牙说道。 被容怀深冷淡的语气打断:“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在乎你,还是在乎沈知瑶?” …… 八点到十点。 “照片里的人,认出来是谁了吗?”孟繁笑的十分嘚瑟:“我觉得你应该不用认吧?看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这是高档饭店,包厢设立极具隐私性,几乎传不出一点声音,哪怕孟繁一直都紧紧咬着唇。 “我是你老公,你说我有什么不敢。”话音落下,容怀深欺身而来,将孟繁压在身下。 容怀深停下步伐,侧目看她:“想从我这听到什么?” 她点点头:“讲完了,现在你给我一个答复吧。” 容怀深眉心越蹙越深。 容怀深扔给孟繁的理由让她吐血:“这是夫妻情调。” 这次孟繁发现了,但在她看来,是容怀深觉得她烦躁惹人厌。 “容怀深你敢——” 容怀深垂眸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那张照片。 孟繁讨厌死他了,手推着他胸膛:“你不准碰我。” 孟繁很莫名:“去哪?” 起初孟繁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她被容怀深拽进了一间没人的包厢,并亲眼看到他将包厢的门锁住。 思绪回笼,孟繁把撑在餐桌上的双手收回来,换成环胸的姿态。 孟繁自然没察觉到他这一抹细微的表情,小嘴喋喋不休继续说:“你现在已经彻底掌管了整个容氏,呼风唤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压根不需要孟家那点支持,离……离了婚你就自由了,我也自由了,这样你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不是吗。” 孟繁将脸上嘚瑟都收敛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语气:“就算你不信,你都不用打电话质问一下她吗?你就这么相信她?你自己看看,照片上他们有多亲昵,他们……” 可她要是不一而再,再而三这么提醒他,他就会一直拖着不离婚! 其实……他回国如果没有找他的白月光,孟繁觉得自己也还是能勉强跟他,把这个日子搭伙过下去的。 容怀深扼住她作乱的手:“我不碰你,你希望谁碰你?外面的野男人吗?” 孟繁呼出一口气,虽然没神清气爽多少,但胸口的郁闷散了一些。 他本来就狗。 这次容怀深没有接她的话,将她抱下楼,然后打了一通电话,让人去将包厢处理一下。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亲过别的女人?”容怀深抬手镬住她下巴,迫使她正眼看他。 容怀深问她:“公主讲完了?” 一定是故作淡定,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情绪失控的糗态而已,他忍着呢。 仅仅只是这恍神的片刻,就被容怀深得逞了。 孟繁也跟着停下来,仰头看着他,表情拽拽的:“说公主请讲。” 孟繁等着看他情绪失控的样子。 话未说完。 但其实真正听到的,却是另外一句,他攥住她手腕:“跟我来。” 两个小时左右。 “我……”孟繁凝噎。 所有话,悉数咽了回去。 他会在乎她吗? 这时候容怀深站起了身,他高出她很多,平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问道:“想听我的回答吗?” 第135章 缺失的记忆 “我知道你在乎谁。” 孟繁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她心里拎得明明白白。 她还知道沈知瑶是容怀深年少经历的 十五岁认识,十八岁定情,在盛产库尔勒香梨的梨城相爱。后来,他们彼此爱意最浓烈的那一年,也是他们被拆散的那一年。 容家不同意容怀深跟沈知瑶在一起。 那时候容怀深已经二十二岁,还没正式接管容氏,没有能力对抗父母的阻拦。同时也因为年轻气盛,容怀深选择离开容家,想带沈知瑶远走高飞。 但他一意孤行带来的后果,是沈知瑶被容父容母强行送走藏起来,容怀深不示弱,就不会告诉他沈知瑶的下落。 最后容怀深,在容父容母的胁迫和威压下,不得不做出选择,暂时放弃沈知瑶,听从安排与孟家联姻,然后去海外开拓市场,这一走就是三年。 走之前他也将找回来的沈知瑶藏了三年。 其实孟繁什么都知道,也包括知道容怀深将沈知瑶藏在哪里。 毕竟容怀深当年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世家圈子不算什么秘密,她自然也有所耳闻。联姻的时候,孟家起初没有很大的意向,孟父还认真问过孟繁的意愿,如果孟繁不点头,这场婚姻就不会开始。 但是孟繁点头了。 她同意联姻。 后来,她嘴上总是挂着那一句——都是该死的联姻绊住了我。 可如今回想起来,连孟繁自己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点头?可让她承认是不是喜欢容怀深,她绝对不会承认,永远也不会! 万千思绪回笼,孟繁面色已平和。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凝了凝心神,对他说:“已经三年了容怀深,你用这三年时间让自己强大起来,现在完全可以反抗你爸妈,而我也浪费了三年的青春。你就当行行好,签个字,离了婚,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离婚财产多给点就行,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打搅你跟沈知瑶的新生活,好吗?” 她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真诚的。 同时也摆明了她的立场。 但容怀深没有给孟繁明确的态度,只说:“暂时还不能离婚。” 孟繁心里的火气要发作,她极力压着:“为什么就是不能离?” 容怀深沉了沉声:“年底董事会换届,在这之前我们的婚姻必须维持,绝对不能宣布破裂,这样有利于我将那几个老东西顺利剔除董事会。” 孟繁抿了抿唇角,对上他的目光:“你这么做,是为了彻底将整个容氏都掌控在你自己手里吗?” 容怀深瞥过目光:“显然。” “可现在整个容氏已经是你的,你这样做你爸爸会怎么想?你们是亲父子,何必……” 孟繁的话说至半截,被容怀深打断:“早就离心了。” 董事会里的几个元老都是容父一手提携出来的。 如今容怀深回国后已经将接管了容氏,但那几位元老始终没把容怀深放在眼里,以容怀深的脾气,当然要剔除他们。 “可是年底太久,我等不了,现在就离。”孟繁脸色紧紧绷着,语气很固执。 容怀深蹙眉,不知是想起什么,问道她:“听说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 孟繁脸色一滞。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了,因为容怀深还提了一句:“听说你还帮那个小白脸赎了身。” 闻言,孟繁眼里露出了然:“听说听说,你听说的还挺多嘛,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在关注我。” 容怀深:“我不应该关注你?” 孟繁对上他深幽的眸光,心尖颤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回答:“是白马会所的头牌,长得非常标志,嘴又甜又会哄人,很合我的胃口,一时没把持住,就了点钱把他赎出来了。” “呵!”容怀深喉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只是一点钱?” 孟繁不明白话题怎么就扯到这件事上了! 尤其是容怀深那语气让她很不舒服。 虽然在白马会所给人赎身的事是有原因且复杂,但他一个精神肉体出轨的已婚男人,凭什么指点她? “也就三百万吧,嚷什么嚷。”孟繁语气不爽。 容怀深脸色很臭:“我的钱去赎给小白脸赎身,你很会盘算。” 一下说到点子上了。 孟繁直接怼回去:“沈知瑶还你的钱去养别的男人呢!怎么没见你生气?我可是正妻,我你的是天经地义,沈知瑶从你身上得到的我都可以拿回来。” 容怀深迈出一步离开座位:“好了,沈知瑶的事我自有打算,至于你……” 他在她身侧驻足,侧目睨着她,语气不冷不淡但却透着一抹威胁:“尽快跟那个小白脸断了,不然我弄死他。” 最后那句话让孟繁打了个寒颤。 这个独裁的狗东西! 两人这一吵孟繁没吵赢,说实话她心里是挺不甘心的,她有些厌倦的皱了皱眉心,总想着能吵赢他一次! 见他走远,她追上去跟在他身边:“我们可以先离婚,但不公布离婚的消息,等年底董事会换届后,再公布我们离婚的消息?” 容怀深从杨修手里接过西服外套:“想都别想。” 孟繁负气道:“你要是非得拖到年底董事会换届才离婚,那就不能干扰我的私生活!” 容怀深根本不理会孟繁,提醒杨修:“去给她把拖鞋找来” 杨修点头:“是。” 不出半分钟,杨修找来一双粉嘟嘟的女士拖鞋,他弯腰将拖鞋放在孟繁脚边:“太太,地上凉,先把鞋穿上吧。” 孟繁一身反骨:“我偏不穿,他管不着。” 容怀深单手系上西服纽扣,听到孟繁这话,知道她又在犯犟:“是在等我帮你穿?” 孟繁双手环胸:“是啊,被你看出来了呢。” 容怀深自然没那么闲心依着她,只丢下一句:“爱穿不穿。” 然后直接走人。 孟繁脸上表情不变,目光静静的看着容怀深离开的背影,这一刻没人知道此时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想—— 第136章 她的过往 她在想—— 如果此刻是沈知瑶光着脚踩地板上,容怀深恐怕早就亲自弯下腰,为沈知瑶穿上拖鞋了吧! 沈知瑶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容怀深念念不忘一直惦记在心上?甚至还能容忍沈知瑶给他戴绿帽子!? 他跟沈知瑶在梨城相遇的那一年,她也在梨城,怎么就没和他相遇呢? 可能有些缘分真就是天注定的吧。 容怀深和沈知瑶不管兜兜转转多少年注定还是会在一起。 “梨城……”想到那个城市,孟繁脑海里浮现疑惑,当年她去梨城干什么了?怎么老是记不太清楚呢…… 这一上午孟繁没有出门。 吃过午餐后,孟繁得到消息,容怀深订了下午两点去港城的机票。 “哼!狗男人!表面端着稳如泰山不在意的样子,才过半天就屁颠屁颠追去港城了。”孟繁嘴上骂着,然后迅速拿起手机订了一张去港城的机票。 孟繁没有告诉温织自己的航班信息。 等五点半抵达港城国际机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孟繁才给温织发了一条信息: [我到港城了!] 与此同时,温织正跟着商鹤行一起出酒店。 今晚商鹤行另外订了餐厅位置,温织为此特意穿了新裙子,还打扮了一下自己。 跟商鹤行出门的时候,温织以为商鹤行应该看不出来她特意打扮过,但他一见到她就夸了句:“很漂亮。” 温织眉眼弯弯:“裙子吗?” “你。” 说完,商鹤行察觉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点开看了眼,然后拧起眉心。 温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是很重要的事,你先去处理,我就在酒店吃好了。” 商鹤行将手机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啊? 温织疑惑地接过手机。 从今天商鹤行回来后,她就把手机还给了他,然后没再联系过任何人。 现在商鹤行把手机给她,温织唯一能想到的人是孟繁,应该是孟繁发消息到这个手机上了。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还真是孟繁。 商鹤行语气不悦:“给她回个电话吧。” “……哦。” 温织起初不明白商鹤行为什么在看到孟繁的信息后一脸不高兴,不过等接到孟繁后她就明白了。 十几分钟后。 温织与孟繁坐在了同一辆车上,不过孟繁坐的是副驾驶,温织和商鹤行坐后排,陈进淮开车。 “织织,见到我惊喜吗?” “我跟你讲,我故意不提前告诉你我要来港城,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没想到吧,我突然就来了,哈哈哈。” 孟繁一上车小嘴就叭叭叭没停过。 温织也一直在跟孟繁搭话,只有一旁的商鹤行自始至终很保持缄默,甚至没什么好脸色。 但这时,商鹤行忽然搭了句腔,只不过语气冷冷淡淡的:“是没想到。” 孟繁咧着的嘴角忽然一收,她瞄了眼商鹤行黑沉沉的脸色,用忐忑的语气说着语重心长的话:“表叔,其实我这趟来是有事的,您不用担心我一直霸占温织。” 温织忽然轻咳一声:“咳!孟繁!” 孟繁悻悻,但见表叔脸色有些许好转,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看着内后视镜,岔开话题漾着笑问:“织织,你跟表叔在港城玩得开心吗?” 温织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商鹤行,见他正在闭目养神,将声音压低了些回答:“还可以。” 孟繁追着问:“去玩了什么呀?” 温织很想叫孟繁别问了,私下问她全说给她听,商鹤行在她旁边,她真的很局促。 “难道表叔没有带你去玩吗?”孟繁声音拔高了几分贝。 温织:( ̄▽ ̄)“ 开车的陈进淮一脸憋笑。 商鹤行睁开了眼睛,他神色淡如水,眉眼间没什么波澜提醒道:“孟繁,你话太密了。” 孟繁抻着脖子:“嗐,表叔我好奇嘛。” 商鹤行:“过分好奇,不是什么好事。” 孟繁:“……” 算了,这张嘴巴暂时闭一闭吧,表叔本来就不高兴她来港城打扰了他跟温织的二人世界,还是减少一点存在感比较好。 到了预订的餐厅。 今晚这顿饭吃得还算热闹,主要是孟繁话多,陈进淮很会接茬,温织在旁边乐,商鹤行仍然是长辈的形象,非必要的话题他几乎不搭腔,但会随时注意温织的举动。 温织当然能感觉到商鹤行对她的特殊。 因为实在是非常明显。 明显到孟繁都看不下去了,啧啧打趣:“表叔是以长辈的身份照顾织织,还是以什么别的身份在照顾织织呢?” 孟繁发誓,她真的只是想打趣。 但她不知道她这句话,完全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商鹤行就是因为名分的问题无法得偿所愿,偏偏孟繁一脚蹦跶到雷点上,他神色不悦,语气沉沉的:“跟容怀深吵架了?” 这回轮到孟繁表情骤然凝固。 商鹤行的话一句比一句锋利:“如果我没猜错,容怀深应该是来港城了,不过他是去见另一个女人,孟繁,你婚姻堪忧不想办法维系一下?” 孟繁:“……” 商鹤行看到孟繁的表情,满意勾唇。 温织拉了拉商鹤行半截衣袖:“别说了。” 商鹤行淡道:“她玻璃心。” 温织:“……” 孟繁气笑,一脸郁闷问道:“表叔,你是在看我笑话吗?” 商鹤行睨着孟繁:“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立场么?韩家给你撑腰,商家做你后盾,该抓奸就去抓奸,何必委屈了自己。” “那我要织织陪我一起去。”孟繁当即扬言。 温织立马就答应:“好,我陪你去。” 商鹤行偏头看了温织一眼:“你去凑热闹?” 这叫什么话嘛!孟繁的事就是大事,不能说是凑热闹。 温织正要反驳,对面孟繁说:“算了吧,还是我自己去,我想知道沈知瑶跟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我看那个男人挺眼熟的。” 温织愣了一下:“啊?哪个男人?” 这事孟繁一直憋在心里,没跟温织提半个字。 是照片上沈知瑶挽着的那个男人,当时孟凡看到照片的时候就疑惑了。 因为沈知瑶挽着的那个男人,让她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孟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真奇怪,总感觉自己记性很差一样,连当年去过梨城的好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话音落下。 温织神色忽然一紧。 第137章 一个秘密 商鹤行发觉了温织露出的异样,他没作声,也不参与这个话题。 直到吃完晚餐,孟繁说要离开。 温织欲陪同,但被孟繁留下:“放心啦,我又不是去打架,我就是去看看热闹。容怀深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要是真跟那个男人打起来,我帮他们报个警,把他们都送进去!” 温织噗嗤:“是个不错的想法。” 一旁的商鹤行淡淡搭腔:“你别参与就行,一旦在港城出事,就算是我也没那么容易捞你。” 孟繁凝噎:“……” 是警告,也是作为长辈的提醒,孟繁当然听得懂。 她点点头,很乖:“我知道了表叔。” 商鹤行到底还是不放心,让陈进淮开车送孟繁过去,他则带着温织另外叫了一辆车回酒店。 回去的这一路上,温织有些心不在焉,商鹤行看出来了,但没有提,直到有意无意听到了她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商鹤行侧目看她:“温织,你在叹息什么。” 温织摇了摇头说:“没事。” “因为孟繁?”商鹤行一猜即准。 但温织没有回答,两人陷入了十分默契的安静。 天色已晚,马路上车来车往,五光十色的路灯从维多利亚延伸到海滨长廊,美不胜收。 隔着车窗,温织静静看着车外倒退的路灯。 心事沉沉,她犹豫许久,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一侧的商鹤行。 他唇角噙笑:“肯说了?” 温织望向他:“的确是跟孟繁有关的事。” 但她不想说太多,也很犹豫。 “看来我猜对了。”商鹤行想起什么,提起一句:“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孟繁当年一起去了梨城。” 温织呼吸一窒,脸色有些怪怪的,她垂眸观鼻,声音压低了几分,还是决定不说了:“已经过了很多年,当年在梨城发生的很多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商鹤行敛了唇角的笑,他知道温织不是不记得了,只是不想提,不愿意跟他多说。 这或许是个秘密。 关于孟繁的,而且很重要。 商鹤行只好提及另外的话题:“我外婆是土生土长的梨城人士,我母亲和舅舅皆遗传了外婆的异域容貌,不过基因到我这一代就淡了很多,舅舅的女儿韩伊茹倒是遗传了几分,直到韩伊茹生下孟繁,几乎就没有遗传了。” 温织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从 因为商鹤行也有梨城人的基因。 她说:“以前在不知道你外婆是梨城人士之前, 商鹤行看着她:“曾上学时,同学也这样说过。” 温织便问:“那你向他们解释过吗?” “没有。”商鹤行声音淡淡:“我从不跟人过多谈及我的家庭情况。” 温织想,要是她今天 实际上他才不神秘呢。 因为他身边跟着个大嘴巴尉游。 谁要是打听商鹤行,尉游恨不得拿着喇叭告诉那人商鹤行是谁! “笑什么?”商鹤行问道。 温织自己没发觉自己竟然笑了,她收了收上扬的唇角,眼波明媚:“你说你从不跟人说这些,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呢?” 商鹤行挑眉:“难道不明显么?” 温织摇头,一副装傻的模样:“不明显啊,我不懂。” 话音刚落,就见商鹤行将手伸过来。 温织大抵猜到他要做什么,立马就说:“明显,我懂。” 商鹤行眼尾浮着很浅的笑纹,将手收回来:“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这是个沉杂的问题。 左右纠结的她,仿佛面临着一个世纪难题,商鹤行看在眼里,不再逗她,陆陆续续跟她又讲了一些往事。 “自从外公退下来,外婆就搬回了梨城住,很少再来这边住。”商鹤行完全不介意跟温织提起这些家事,因为他没把她当过外人:“外公这辈子太看重面子,不愿意跟外婆去梨城住,外婆回梨城后就严令禁止外公再踏足梨城,我都记不清外公已经有多久再去过梨城。” 温织听完得出一个结论:“你外公不爱你外婆。” “不。”商鹤行摇了摇头:“相反,外公很爱外婆,他只是太固执了。” 一个固执的人,固执了一辈子。 最后这几年,另一半不再迁就他的固执,他也仍然不低头。 总结出来三个字,从温织口中说出:“老顽固。” 商鹤行点头:“很贴切。” 温织脸色微变,连忙说:“收回收回,这话我没说。” 商鹤行低声笑道:“你是怕我将这话转告给外公?” 温织:“我只是觉得这样说他老人家不太好。” 商鹤行表示:“不用这样觉得,他就是思想上的老顽固。” 这话多多少少夹带着一点私人恩怨。 不过温织没听出来。 她问了句:“那他老人家打算这辈子都不去梨城了吗?” 毕竟两个人年纪都那么大了,也不是非得耗到最后一刻,再抱憾终身吧? 商鹤行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温织:“难说,这两年外婆身体不太好,外公还不知道,大家没告诉他。” 温织不明所以接过手机:“是外婆的意思吗?” 商鹤行点头,然后提醒她:“到了。” 然后示意她,用他的手机付车费。 温织哦了声,在车子停下后,点开手机熟稔的输入锁屏密码,然后扫码付了车费。 两人前后下车。 温织将手机还给商鹤行,他没接手机,反而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腾不出手,帮我拿着。” 温织抿着唇笑,跟在他身边。 他的掌心干燥,但很温热,尤其是他的掌心很大,刚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着,总让温织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她还挺喜欢被他牵着。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此刻在旁人眼里,她和商鹤行牵手走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一对情侣。 而且看起来一定很恩爱。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弯起唇角笑,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很开心。 两人进了电梯。 恰好这一趟电梯没有别人,又成了两人的专属空间。 温织接着在车上聊的话题,继续问商鹤行:“你外婆不想让你外公知道她的近况,那你们是不是就真不打算告诉他?” 第138章 她的暗示 电梯一层层上升,很安静。 商鹤行回答她:“这要看外婆的身体情况,真到那一刻,自然还是会告诉他。” 温织想了想:“我觉得他们二老做夫妻六七十年,肯定早已经有心灵感应了,如果真到那一刻,或许不用你们告诉他,双方应该都能提前感知到。” 商鹤行侧过目光:“这么玄学?” 温织点头:“我信这个。” 商鹤行便说:“那我也试着信一信。” 温织微怔,然后连忙摇头:“不行,你不能信这个,你是公职人员。” 商鹤行忍俊不禁,脸上的笑意如沐春风,让温织看得有些失神。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笑这么开心。 与此同时电梯也抵达了楼层。 商鹤行牵着温织出电梯。 温织问他笑什么,他说:“谢谢你的提醒。” 温织更疑惑了:“我提醒你有什么好笑的。” 商鹤行的话语很直白:“因为你可爱,我没想到你的 “……” 公职人员的确不能迷信宗教信仰,必须做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商鹤行自然谨记在心里,但被温织特意提醒的那一刻,就像是懒散惯了的人,突然被管,这种感觉比想象中更好。 反观温织,突然被夸,再加上她面子本来就薄,双颊一下就染上了红晕。 “哎呀你别笑了。”她戳他。 “好,不笑了。”商鹤行脸色略恢复一些:“刚才说起我外公,其实我母亲很像我外公,我是说他们的性格,如出一辙的轴。” 忽然听商鹤行提及他的母亲,温织难得没有搭腔。 其实温织不知道,任何有关于商鹤行母亲的一切都是禁忌,他不轻易谈及,也不允许别人谈及。 如果温织知道,就会明白商鹤行将她看得有多重要,因为他只在她面前提及他去世的母亲。 彼时,商鹤行已经将温织送到了她的套房门外。 他从口袋里拿出房卡递给她,并说:“但我不像他们。” 温织伸手去接房卡,他指腹未松开:“如果我认定一个人,会尽全力去争取,我只要我想要的,不将就,也不妥协。” 最后这句话,每一个字音都重重敲击在温织心尖上。 她呼吸都乱了。 终于,他的指腹慢慢松开房卡,眸光凝视着她娇俏的容颜,问道那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织心情越发乱了,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张房卡:“你,你要进去坐坐吗?” 商鹤行瞳色透黑深沉,脚下朝她逼近了一步:“温织,你知道大晚上邀请一个男人去房间,代表什么意思吗?” 温织抬眸与他对视:“我,我只是想请你进去坐坐。” 商鹤行轻笑,脚下又朝她逼近了一步:“我可不会这么想,你我皆单身,又是成年男女,你邀请的话对我来说就是暗示,是代表可以更进一步交流。” 温织退得不能再退,听着他那一字一句,顿时俏脸通红。 “商鹤行……” “我在。”他欺身将她逼近门口,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抽走她手里的房卡。 只听‘滴’的一声。 房门开了。 温织心口猛地一跳,而下一秒就被商鹤行搂着腰往屋里带。 “商鹤行,商鹤行……” 房门关上,没有开灯的屋内视线一片漆黑,温织一下失去了方向感。 她连喊两声他的名字,忽然腰身一紧,接着就被商鹤行抵在了玄关墙壁,耳畔落下他灼热的呼吸声:“温织,可以吗?” 第139章 得偿所愿 温织耳边充斥着他紊乱的呼吸声,她心跳持续加快,人有些晕晕乎乎的,没有拒绝。 黑暗的视觉下五感被放大,他干燥的指腹游走在她后腰:“温织,回答我。” “商鹤行我……”她低喃。 他察觉到她的迟疑,哑着声音问:“是在想怎么拒绝我?” 温织手抵在他胸膛上,轻喘着不平稳的气息:“我刚才…刚才只是想请你进来坐坐,没有别……” 话说至半截,商鹤行下巴搁在她颈窝,打断问道:“那个zuo?” 温织脸热,心也热了:“你明明知道。” 他轻声低笑:“你要是能再说得明确一点,我就知道了。” 温织没回答,只是咬着唇瓣。 他的呼吸顺着她颈窝往上,亲了亲她耳后,温织躲了一下,声音娇得不行。 商鹤行脸埋在她耳后就不动了,这么静静抱着她,也没有下一步。 温织伸手去摸开关,她想开灯,黑暗的视觉下她很没有安全感。 但她摸索半晌也没摸到开关的位置,直到商鹤行提醒她:“温织,开关不在这边。” “……” “我来。” 他说着,身形终于动了一下,退开半步,热气也随之消散开。 温织知道他要去开灯,这一刻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反复两次后,她忽然鼓起勇气将他拉回来:“商鹤行!” 窗帘没拉开,室内没半点灯光,漆黑一片。 昏暗的视野下,商鹤行并不知道温织准备要做什么,感觉到手被她攥住,听见她的喊声,以及……紊乱的心跳声,他以为是什么吓到了她。 他折回来正要安抚她,却反被她束住一只手。 他挑眉,低声发笑,问她:“做什么?” 温织一声不吭,另一只手抬起来攀住他脖颈,然后仰头亲他。 她又急又窘。 但她不知道,即使没有亲准位置,这一个主动的行为,对商鹤行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微咽的喉结浮动,他才调整好的呼吸,几乎是瞬间就乱了。 “温织……”他抬手抚上她脸颊,音色沙哑:“你确定吗?” 确定吗? 即使没有什么好结果,也还是要跟他在一起吗? 温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很胆小、怯懦,她变得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总是逃避一切。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可就是不敢对他有半点回应。 她以为,永远把这份喜欢藏心底就好了。 可是他的心太炽热,无论她怎样冰封自己,都会被他融化。 她想,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这一刻,她是不后悔的。 商鹤行久久没有得到她的一句回应,以为她后悔了,手慢慢垂下:“我不开灯,你早点休息,明早回白市。” 这种时候不开灯,是给予她的尊重。 而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啪嗒’一声。 这声音对商鹤行来说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是指甲盖碰撞到皮带扣发出的声响,很细微,不是很清脆,但在这五感被放大的黑暗中却格外清晰入耳。 是他的皮带扣。 但碰撞到的指甲盖,却不是他的。 “商……”温织紧张死了,他的名字还没完全喊出来,就被商鹤行打横抱起往里走。 温织吓坏了:“你小心一点。” 商鹤行沙哑的声线里有着愉悦的笑意:“这个方向,错不了。” 大床重重跌宕了一下,温织鼻尖充斥着冷杉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浓郁。 期间温织听到抽屉拉开的声音,商鹤行起身拿了什么过来,好像有包装,他拆开了。 …… 凌晨六点过几分,房门被敲响一声。 熟睡中的温织听见敲门声,纤秀的眉尾轻轻皱了一下,商鹤行手虚掩在温织肩头,俯身亲了亲她额头,随后起身披了件衬衣去开门。 门外站着陈进淮。 起了一个大早的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等门开的这间隙,他打了个睡不醒的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他抬手擦了擦生理泪水。 这时,门开了。 商鹤行站在门内,正单手系着衬衣纽扣。 “商先生,这是您让我买的药。”陈进淮立即将一大一小两个袋子递过去:“另外这个袋子是您的衣服。” 商鹤行看了陈进淮一眼,精神萎靡,满脸困顿。 他从陈进淮手里接过袋子,说:“辛苦了,另外把航班改签到下午两点。” 陈进淮没敢多问,点头应下:“好的。” 应下之后,陈进淮抬眼,瞥见了商鹤行脖子上明晃晃的抓痕。 好新鲜的抓痕! 房门关上,陈进淮原本困顿的表情顿时变得精神起来。 同为男人,陈进淮自然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商先生让他买的那药,可不是用来涂抹脖子上的抓痕,那是消肿的外用药! 看来这趟港城之行,商先生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不过韩老爷子那边…… 陈进淮迅速打消了心中的担忧,这些事还轮不到他操心,商先生必定有打算。 屋内。 商鹤行将装有衣服的袋子放在一旁,然后去卫生间拆开药盒拿出那支药,仔细看了一遍使用说明。 看完了。 几分钟后,温织也被弄醒了。 …… 港城今天的天气很好,温织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她下意识翻身看向身侧,商鹤行不在。 他已经走了? 温织艰难坐起身,被子从光滑的肩头滑落下来,她立即拢了拢,遮住胸口。 原本雪白的肩头有浅红色痕迹,不是特别明显,因为更明显的在被子下面。 细微的谈话声从露台方向传进来,温织循声望过去,白色窗纱外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商鹤行,他没走,在外面接电话。 听着他的声音,温织脑海里浮现昨夜种种画面,他汗津津抱着她…… 温织脸颊发热,她抬手捂了捂脸,随后迅速拿过床尾的衣裳穿好下床。 站起的那一瞬,某处的极其不适感让温织皱紧了眉心,她没稳住身形,猛地跪地毯上。 ‘咚’的一声闷响。 “嘶……” 露台上,正在接听电话的商鹤行听见屋内声音,匆匆将电话挂断进来。 见温织衣衫凌乱跌坐在地毯上,他眸色一暗,阔步走来,俯身将她横抱起。 温织搂住他脖颈,听见他的声音:“怎么起来了,躺着再睡会儿。” 温织一开口嗓子哑得不行:“我睡醒了,不想躺着。” 商鹤行偏头看她:“怪我。” 温织脸红透了,转移话题问道:“我这么晚才起来,是不是错过航班了?” “已经改成下午两点的航班。”他将放在床上,给她整理衣服时,指尖触及到她身体上的柔软,喉结微咽。 温织避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商鹤行呼吸重了几分,收回手,问了句:“还疼吗?” 原本就有些面红耳赤的气氛,随着他这话一出,温织是彻底不自在了,岔开话题:“我饿了。” 商鹤行失笑,拿起一旁手机:“我让陈进淮现在送早餐过来。” 温织点头:“好。” 随后商鹤行拨了一通陈进淮的电话。 简短几句话交代后挂断,将手机扔在一旁,他从床头柜上拿了支药膏。 温织一开始没看出来商鹤行手里拿的是什么,直到商鹤行拿近,温织看到上面的字样,脑海里浮现三个小时前她经历了什么…… 第140章 险境 “我不用这个了!”一想到那个画面,她非常抗拒和拒绝。 商鹤行正要拧开盖子,见温织十分抗拒,便哄着她:“我尽快涂好。” “不要。”温织摇头。 商鹤行不禁失笑:“不用没法消炎。” 温织有些气闷地撇开头:“还不都怪你。” “嗯,确实怪我。”他将药膏放在她手心里:“怪我太用力了。” “……” 她脸燥得不行,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药膏:“我自己来,你出去。” “自己能处理吗?”商鹤行不放心。 “我自己当然可以。”她说。 比起温织的羞怯,商鹤行显得更坦然:“温织,任何事我都可以亲自为你做,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和顾虑,因为我们现在有最亲密的关系。” 温织当然能感受到他的赤城。 但她还是很不自在,她觉得就算他连哄带骗,她也要把他赶出去,不能留他在这里。 天知道他刚才看她的眼神都直了。 最后,温织如愿将商鹤行轰走,他拿了衣服回对面套房去换,她则自己涂了药。还是挺疼的,也不知道几天能恢复,毕竟这是现实中跟他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 梦里都能体会一次生孩子的疼。 梦里怎么就没有 搞得她以为没什么区别,结果…… 涂了药换好衣服后,温织看到商鹤行的手机放在床头,想起昨晚孟繁只身去见沈知瑶,赶紧拿起手机给孟繁打了一通电话。 温织心都提起来了,立即又拨打 “喂,孟繁?”温织的声音十分焦急。 电话里传来孟繁蔫蔫的声音:“织织,我一晚上没睡,在补觉。” 温织松了口气:“原来是在睡觉,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孟繁一记惊雷扔过来:“昨晚是出了点事。” 温织刚松的那一口气,立马又涌上心头,顾不上身体不适,她抻起腰,握紧了手机追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起初孟繁的语气很平静:“昨晚我去了香榭丽,也蹲到了容怀深跟沈知瑶同进同出,还别说,容狗看起来心态挺好的。” “然后呢?”温织问。 然后…… 孟繁原本平静的语气变得不再平静,不是歇斯底里,是后怕:“当时不算晚,容怀深带沈知瑶出了趟门,我打算跟上去偷拍他们的同框的照片。那一路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没有暴露行踪,结果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你也知道,被发现还跟就挺没意思,所以我准备回酒店,但我没想到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被躲在暗处的一个口罩男拖到无人的地方准备施暴……” 温织呼吸一紧:“孟繁!” “没事,我运气好,绝处逢生,有人救了我。”孟繁的声线有些颤抖。 “孟繁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温织担心死了,此刻她无比自责昨晚没坚持陪孟繁一起去。 孟繁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织织,我住半岛酒店,在9012。” 在同一家酒店! 太好了! “孟繁,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温织把手机放下,没等商鹤行回来,也没来得及留言告诉他一声,立马穿好鞋子慌慌张张出门。 不出五分钟,温织出现在9012门外,她抬手正要敲门,身后传来一道警惕的声音:“你是谁?” 温织吓一跳,猛地后退,本来就不太舒适的她后退时险些跌倒,好在她扶住了门。 看着眼前头戴鸭舌帽,长相十分出挑的陌生男人,温织有些惊怕,联想到孟繁昨晚的遭遇,温织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惊惧的声腔问:“你又是谁?” 男人没说自己是谁,只问温织:“你到9012找谁?” 温织当然不会说找谁,因为她怕眼前这个男人要找孟繁,她一旦说孟繁在里面,会给孟繁带去危险。 “我走错了。”温织深呼吸,稳住心态:“借过。” 男人给她让开路。 温织假装离开,然后边走边回头看那个男人的反应,只见那个男人站在门口徘徊,像是在确认9012里面有没有人。 果然心怀不轨。 温织摸手机,结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她穿鞋子时腾出两手,出门就忘拿手机了。 完了…… 她怎么这么大意! 叩叩叩- 敲门声忽然传来,温织心中一惊,回过头就看到那个男人正在敲9012的房门。 温织在心中默念:孟繁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然,下一秒,门打开了。 “孟繁!”温织不顾一切冲过去。 男人见状,下意识反应准备挡住温织,结果被孟繁一把推开:“别吓着我宝贝。” 男人被推到一边,神色浮现一瞬间滞然,再看一眼跑过来那个女孩,顿时又了然。 温织冲过来后挡在孟繁身前,警惕的看向那个头戴鸭舌帽的陌生男人:“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识相的话就赶紧走,不然要你好看!” 男人听到温织说报警,先是一愣,紧接着嗤笑一声:“误会了。” 温织一脸莫名。 身后孟繁也猜到温织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反应,大概是她将简应倾当做坏人了。 “织织,他不是坏人,他叫简应倾,是我一个……朋友。”简单解释了一下简应倾身份,孟繁拉着温织的手进屋。 简应倾欲跟进去,孟繁随手甩上房门,将简应倾拦在了门外。 简应倾碰鼻,嘟哝一声:“也不想想昨晚是谁英雄救美,没良心。” 然而声音已经被隔绝在门外。 屋内。 温织追问:“简应倾是谁?” 孟繁支支吾吾:“我在白马会所……赎的一个小白脸。” 温织错愕:“你给他赎身?” “嗯。”孟繁之前老觉得亏,不过这次算扯平了,她说:“昨晚是他救了我,我没想到这人一直跟着我,不过也幸好他跟着我,才会在关键时刻救我,不然……” 不然她昨晚一定很凶险。 听到孟繁这么说,温织对门外那个男人的偏见,减少了一些。 这时她看见孟繁脖子上有青痕,撒手就要凑近查看,孟繁挡住她,语气柔柔:“没事,已经擦过药了,很快就能好。” “你以为你是机器人啊,能自我修复。”温织心疼得很:“让我看看。” 孟繁拗不过温织,只好偏着脖子给温织看脖子上的青痕。 温织问:“是那个人掐的?” “嗯。”孟繁点头。 温织立即又问:“那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的样貌,还记得住吗?” “记得。”孟繁脸色冷了下来:“我扯下了他的口罩,看见了他的脸。” 温织凝眉:“见过他?” 孟繁对上温织的目光:“你拍给我的照片里,沈知瑶挽着的那个男人。” 温织呼吸一滞。 孟繁接着说道:“我怀疑沈知瑶知道我来了港城,所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让那个人在港城弄死我,这样她就能顺利上位做容太太了。” 还真是迫不及待。 第141章 爱惨了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敲响,连续不间断听起来十分急促。 孟繁才经历了昨晚那一遭,听到敲门声心口一紧,她正要起身,温织摁住她的手:“我去开门。” 孟繁面色略苍白,点头。 温织起身去开门,身后孟繁提醒她:“先看猫眼,或许是简应倾。” 温织点头,然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简应倾,温织松了一口气,但见他面色看起来十分焦急,一直在敲门。 温织打开门,简应倾直接将温织推进屋内,甩上房门,低声说:“出事了。” 一听出事,温织顿时警铃大作:“出什么事了?” 彼时坐在床尾的孟繁乍然起身,她急忙走出来,见简应倾脸色难看,不安问道:“该不会是沈知瑶找来了?” 简应倾摇头,随即目光看向温织。 对上简应倾的目光,温织很莫名:“是跟我有关吗?” 简应倾说:“我刚才出去了一趟,看见酒店外来了两辆警车,他们手里……拿着你的照片。” 温织蹙了蹙眉心:“我在港城的行踪被曝光了,应该是有人认出我。” 孟繁却是满脸疑惑:“这不对啊,白市警方那边将你落水的事情压着的,网络上根本没有风声,谁会这么巧在港城认识你?” 刚说完这话,孟繁神色猛地一凛:“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温织望向孟繁。 “是沈知瑶!”孟繁说道。 …… 昨晚。 孟繁跟踪沈知瑶和容怀深被发现后,沈知瑶直接叫住了她,孟繁也大大方方露了面。 在容怀深身边的沈知瑶,是乖巧柔弱的小白,会甜甜的对孟繁笑,还叫孟繁一声:“孟繁姐。” 孟繁这暴脾气,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回了沈知瑶一句:“少沾亲带故,我可没有贫民窟来的穷妹妹。” 饶是心态够稳的沈知瑶,当时也变了脸色。 但有容怀深在身边,沈知瑶再生气也不会失了分寸,当即就松开挽着容怀深的手,怯声怯气:“深哥,你陪孟小姐去逛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沈知瑶转身就要走。 容怀深平静拽住沈知瑶手腕,将她拉住,安抚道:“该走的是她,不是你。” 听到这句话的孟繁炸了。 尤其是沈知瑶一脸无辜,还劝说孟繁别生气。 偏巧孟繁就是吃了沉不住气的亏,当即就指着沈知瑶鼻子怒道:“我跟容怀深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你这个见不得光的小三,还搁这跟我装委屈可怜?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真想让容怀深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就是……” “孟繁!” 容怀深厉声呵斥。 孟繁话音一滞,怔怔看向容怀深。 此时依偎在容怀深身后的沈知瑶,泪眼朦胧,楚楚可怜,而容怀深挡在她身前,将她保护得很好,这一幕几乎刺痛孟繁的眼睛。 反观她孟繁,倒更显得像一个恶毒的泼妇。 容怀深冷眼睨着孟繁,沉声道:“手收起来,先回去。” 孟繁极力克制着才没有狼狈掉泪。 她收回手,扯唇微笑了一下,心头却发苦,好半晌她才吐出一个字音:“不!” 沈知瑶懂事地轻轻拉扯容怀深袖口:“深哥,我没事,其实我也想跟孟繁姐好好相处,只是她不太喜欢我,不过我觉得只要我努努力,她一定会接纳我。” “做梦!” 这话是从孟繁口中说出来的。 容怀深蹙起了眉心。 其实孟繁自己也知道,她刚才的情绪有些过激了,因为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不在乎容怀深的假象。 就算膈应,她也应该维持表面的平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气得够呛,情绪一度在失控的边缘,显得自己像个不理智的泼妇。 孟繁暗暗掐了掐自己掌心,让自己清醒一些:“容怀深,你别忘了,这身边这个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她用你给她安置的房子养外面的情人。” 这话一出。 不待容怀深开腔,沈知瑶眼巴巴问道:“孟小姐,你是说昨天陪我逛街那个男人吗?” 孟繁呼吸一滞,看了看容怀深的反应,又看看沈知瑶,等着她的下一句。 沈知瑶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说道:“那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是我哥哥沈知霖,深哥他也见过的。” 说着,沈知瑶扭头望向容怀深侧脸:“对吧,深哥?” 容怀深抬眸睇了孟繁一眼,在孟繁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轻点头,回了一声嗯。 听到容怀深的那声嗯,孟繁咬紧了牙关,脸色特别糟糕。 她总觉得不是哥哥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凶神恶煞的。 沈知瑶瞧着孟繁的反应,有些担心的问道:“孟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沈知瑶不仅担心的询问,还上前作势要扶孟繁。 刚触及到孟繁的手,就被孟繁甩开。 然而下一秒,沈知瑶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往后跌倒。 好在,容怀深搂住了沈知瑶,而沈知瑶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脸往容怀深怀里靠:“深哥,我只是好心想扶一下孟小姐,谁知道她……” 容怀深扶着怀里的沈知瑶,眸光看向孟繁,脸色沉了许多:“闹够了吗?” 孟繁很确信她刚才只是随手推开沈知瑶,不至于用力到将沈知瑶推倒。 如此拙劣的演技,容怀深看不出来吗? 但当孟繁对上容怀深那双怒意升腾的脸,心中的不忿与疑惑通通消散。 哦,对,差点忘了。 在容怀深那里,沈知瑶做什么都没有错,谁让她是他的白月光呢,当年就已经爱惨了。 孟繁嘴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说了句:“打扰了。” 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沈知瑶忽然叫住她:“孟小姐!” 孟繁脚下止步,随后听到沈知瑶说了句:“这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就跟踪,还偷偷拍照。我是好心提醒孟小姐,也是提醒孟小姐的那位朋友。” 说完,沈知瑶扭头,一脸柔弱:“深哥,我们走吧。” 容怀深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孟繁的背影:“你先回白市。” 孟繁没有接话,转过身,郁郁目光看着容怀深。 第142章 谁模仿谁? 沈知瑶见容怀深分了一点目光在孟繁身上,眼里闪过一抹妒忌,立马缠着容怀深:“深哥,我想吃龙须酥了。” 这话一出,容怀深眸底凝起了几分温柔,应道:“好,去买。” 沈知瑶咯咯笑,亲昵地挽住容怀深胳膊。 孟繁看着走远的那一对身影,心想,沈知瑶的话确实好使,一句想吃龙须酥,容怀深立马就陪她去买。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市集团总裁,平时矜贵疏冷,但私下却为他爱的女人宠溺到这一步,而孟繁作为被他时常冷淡的枕边人,心里又怎么会是好滋味! “龙须酥……”孟繁收回目光呢喃:“明明是我最喜欢吃的。” 可是某次她在容怀深面前无意提起要买龙须酥时,他却用很复杂的眼光看她,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做自己就好,不必样样学来。 时至今日孟繁才明白,原来容怀深那句话,是在提醒她别学沈知瑶爱吃龙须酥。 要这样说的话,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说是沈知瑶学她?! 算了,压根没这个可能。 毕竟沈知瑶才是白月光。 不远处,容怀深拎着刚买来的龙须酥递给沈知瑶,神色温柔递给她:“你爱吃的龙须酥。” 沈知瑶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用力一嗅,十分满足的表情:“深哥,谢谢你。” 说完谢谢,沈知瑶腾出一只手攀住容怀深肩膀,趁机仰头亲他脸颊。 容怀深本能侧身避了一下,沈知瑶没亲到。 她身子僵住,有失落也有难堪,容怀深眸光晦涩,轻轻推开她说道:“先尝尝龙须酥。” 沈知瑶脸上已没了笑意:“深哥,当年你离开,将我安置在港城,我一个人在这住了三年,等了你三年。” 容怀深似笑不笑,眉眼暗淡:“我知道。” 沈知瑶醋味十足:“你明明爱的是我,却不碰我,连我主动你都拒绝。” “瑶瑶。”容怀深睨着她。 沈知瑶深吸气,很不是滋味:“那孟繁呢?你碰过她吗?你们在一起频繁吗?” 她暗指了那方面的事。 话音刚落,就见容怀深脸色沉了下来。 沈知瑶看到容怀深的脸色,心中有些后怕,她后悔一时妒忌,竟然问出那样露骨的话。 男人薄唇轻启,音色偏冷:“你乖一点,我会常来陪你。” 沈知瑶乖乖点头:“我以后不会问这种话题了。” “另外,”容怀深还提了句:“不许再去招惹孟繁,刚才我已经向着你了,别太过火。” 沈知瑶绷紧了整张小脸,垂眸的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知道了。” “龙须酥不喜欢吃了么?”迟迟不见沈知瑶吃,容怀深又问道。 “喜欢,喜欢啊。”沈知瑶很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从袋子里拿了一块放嘴里。 甜腻腻的味道蔓延至口腔,沈知瑶皱了下眉头。 容怀深见状,问道:“味道跟之前不一样?” “一样的,很好吃,我最喜欢了,每次吃这个心情都会变好。” 沈知瑶嘴上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却在想,腻死了,真不知道孟繁怎么会爱吃这个!? 还有昨晚姓温的那个女人,貌似孟繁跟她关系很好的样子,竟然敢偷拍她? 如果她得到的消息没问题的话,那个姓温的现在在白市是失踪状态,警方正在找她,可她竟然悄无声息出现在港城。 既然那个姓温的那么爱管闲事,就送她回白市好了。 至于孟繁,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才解气! 想到这,沈知瑶眼里划过一抹冷笑。 …… 酒店内。 四个警察在出示警察证后,直接上楼层找人。 但此刻温织已经在简应倾的帮助下,偷偷离开了酒店,是从地下停车场走的,同行的还有孟繁。 商鹤行这里没收到讯息,事发突然,他知道情况时,是开门出来寻温织,却正好碰见警察。 警察 商鹤行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眸色一凛。 陈进淮闻到风声赶来,缓了一口气后,立马向警方说明了商鹤行的身份。 那警察一听,万万没想到眼前男人竟然是白市上面那位。 既然牵扯到这位,就得请示警务处长那边。 商鹤行交给陈进淮去处理,他回屋给孟繁打电话,几次三番没接,商鹤行脸色沉得不行。 而与此同时,温织已经转去了另一家酒店,是简应倾订的,不知道他怎么处理的,竟然可以只登记一个人的身份证。 因为温织现在没有身份证,没法正常办理入住,也不能轻易离开港城。 “这个沈知瑶,我还真是小看了她。”孟繁在房间里气得来回踱步。 温织相对就比较平静了,不过这跟她身体不舒服有些关系。 “别看她人待在港城,能力倒是不小,通风报信那叫一个快。”孟繁忽然停在温织跟前,叹了声气:“瞧我们这对难姐难妹。” 温织望着孟繁脖子:“你脖子还疼吗?” 孟繁摇头:“没什么感觉。” 温织又问:“沈知瑶害你这事,你会告诉容总吗?” “呵,告诉他干什么?我宁愿他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想看到他冷眼旁观的样子。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永远会无条件站沈知瑶那边来指责我的不是。” 昨晚容怀深袒护沈知瑶的那一幕,几乎已经在孟繁心里形成了一根刺。 还是这辈子都拔出来的那种倒刺! “但我希望表叔最好不要放过她!”孟繁又说道。 温织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听到孟繁愤懑无比的声音:“虽然指望不上容狗收拾沈知瑶,但表叔还是能指望上的,这次她动土动到太岁头上了。” 这番话,孟繁说的非常笃定。 温织也明白孟繁想表达什么,孟繁想说的是,商鹤行在意她,就一定会收拾沈知瑶。 “也许会吧。”温织没有否认,但是有一件事,她得加快进程去做。 “你手机充好电了吗?”温织问道。 “哦,我去看看。”孟繁起身去拿手机:“都没电到自动关机了,估计要充一会儿才行。” 点了一下屏幕,看到电量上升到8%,孟繁直接按开机。 第143章 偷偷离开 等开机的这间隙,她扭头问温织:“你要给表叔打电话吗?” 温织点头:“他应该很担心我。” 孟繁意味深长的笑:“肯定担心,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借简应倾手机用一下,可惜他已经出去了。” “没事,我现在回电话给他也来得及,总得让他知道我是安全的,而我只是因为不想被重婉英知道行踪,才悄悄离开酒店的。” 温织说着这话的同时,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温织还没开口,先听到商鹤行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急切:“在哪?” 温织握紧了手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商鹤行:“你在哪里?给一个具体位置。” 温织骤然沉默。 商鹤行意外:“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温织立马跟他商量:“我是相信你的,我很相信很相信你,只是……你可不可以先稳住局面?然后我让人去你那里取走我的身份证,我想,先回白市。” 她说得极其牵强,因为知道这事商鹤行很可能不会答应。 如她所料,商鹤行确实没同意:“你的身份证我先拿着,你好好待在那里,我晚点过来见你,地址发我。” 温织又沉默了。 商鹤行声音柔和下来:“温织,别擅自做任何不利于你的决定,现在你可以依靠我,想做什么,和我商量,我帮你分析。” 温织闭了闭眼,她不想等了。 今天这一遭,让她意识到,她的计划不能再拖了。 “温织,地址告诉我好吗?我马上就过来,马上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温织的沉默让商鹤行心慌意乱。 温织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商鹤行地址。 不出半个小时,商鹤行赶来了酒店。 是孟繁开的门,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表叔,她下意识张口喊:“表……” “温织呢?”商鹤行问。 “我在这里。” 是温织的声音。 随着孟繁侧身让开,商鹤行看见站在门内不远处的温织,她披散着鬈发,目光柔柔的看着他。 只一眼,商鹤行心里就柔软得一塌糊涂,他阔步上前,直接抻手将温织拉入怀里。 孟繁挑了挑眉,收回目光又瞥见门外的简应倾,她往外走了,顺便挡住了简应倾的目光,出来后把门关上:“看什么看。” 简应倾眯着眼睛:“姐姐,我还没谈过恋爱,看看别人谈恋爱也不行吗。” 孟繁白了他一眼:“大哥,你从白马会所出来,你知道吗?” 简应倾戏笑,身体侧过来,手臂顺势往上一抬,将孟繁禁锢在门墙上:“姐姐,窑子出来的,名声不好听,但清白得很,嘴都还没被人亲过呢。” 孟繁听着简应倾说话,恶寒得不行,一把将他推开:“正经点说话。” “是个正经人,但是一看到姐姐就不想正经了。”简应倾跟没骨头似的倚过来:“姐姐的老公不着家,流连外面的野草,姐姐孤独寂寞,排忧解难的时候不如考虑考虑我。” 孟繁呵笑了声:“看出来了。” 简应倾撩着眼皮儿:“姐姐看出我的一腔赤诚了?” 孟繁推开他:“看出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努力,只想吃软饭。” 简应倾一滞,随后笑出声:“这都被姐姐看出了,看来我得再努力点,希望有朝一日真能取代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 孟繁只当简应倾说玩笑话,没当回事。 屋内。 温织被商鹤行抱了很久,本来她在等他过来的这半个小时里一直很平静,但见到他后,心情久久却都不能平复下来。 “悄无声息离开酒店,还想偷偷溜回白市,温织,你把我当什么了,用完就丢的什么?” 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后,这是温织听到商鹤行说的 有怒意,有无奈,还有对她的温柔和纵容。 温织从他怀里出来,转身往里走:“当然是把你当成好人。” 商鹤行气笑,将她拉回来:“一句好人,就打算将我打发了?” 温织扬起脸:“那你先想听什么?” 商鹤行:“我想要今天早上没来得及跟你要的,名分。” 温织抿了抿唇角:“容我想想。” “未婚夫。”他说。 温织瞪大了眼睛,嘟哝道:“你这跨度太大了,我还没想要结婚。” 商鹤行反问:“所以你没打算对我负责吗?” 温织:? 这人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反过来要她负责。 虽然嘀咕着他古怪,她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往上扬,不过想到正事后,她表情立马恢复正经,问道他:“警察还在找我吗?你怎么处理的?” 商鹤行脸色也沉了下来:“没见过你。” 温织问:“就这样?” “暂时是这样,不过终究要走流程细查,最多压三天。”商鹤行拉着温织往里走,让她坐下,从兜里拿出她的身份证和一部新手机。 温织看到是自己的身份证,立马伸手去拿。 商鹤行手移开,垂眸看她:“看来你是真想跑。” 温织:“……” 第144章 解风情 温织摇头,用保证的语气说道:“我不跑。” 商鹤行似信非信,只将那一部新手机给了温织,没给她身份证:“电话卡已经办了新的,里面存好了我的号码,有手机我联系你更方便。” 他没法一直将他那部私人手机给她用,虽不属于公家,却也有不少同僚会联系,容易误事。 温织看了看新手机,跟她原来的手机外观一样,包括颜色。 但她在看过手机后,目光立马又盯着商鹤行手里的那张身份证,眼巴巴的问:“那身份证呢?” 商鹤行唇角抿着笑:“我改变主意了,暂时我保管。” 温织眼尾是上翘杏眼,眨眼时,湿灵灵的格外惹人怜,她说了句:“那你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把身份证拿出来。” 说完,她将新手机往旁边一放,看都不多看一眼,起身朝露台走去,冷落了他。 她是在置气,商鹤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迈步到她身后,伟岸宽阔的身躯笼罩着娇小的她,头微低,声音落在她耳畔,是妥协的话:“身份证可以给你。” 温织下颌一抬,但想到他可能又是逗她得,又立马淡定下来。 商鹤行再往前靠一些,眸光从后方斜视着她闪动的眉眼,将她心思拿捏得死死地:“这次是真给你。” 温织这次没稳住,倏然扭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 她将信将疑,先伸出手:“那你先给我。” 商鹤行说到做到,将身份证放在她手心。 温织攥住,但商鹤行并未完全松手,她抬眼瞧他态度,见他在笑,像逗弄她似的,温织努了努鼻尖:“你又骗人。” “没骗。”他说,“交你手里了。” 温织:“那你把手松开。” 商鹤行依言松开了手,身份证彻底回到温织手里,她来不及高兴,商鹤行抬手将她圈入怀里:“温织,下午两点回白市的航班,不会再改签。” 温织抬起头与他对视,她眼里的湿漉还未干涸,勾得人心里发痒。 他心念一动,低头吻了吻她眉眼。 温织下意识闭上眼睛,将下颌抬高,迎合。 起初只是眉眼间的互相剐蹭,不知不觉两人就吻在了一起,馋人的气氛勾得商鹤行不上不下,有些失控。 好半晌,温织双颊绯红,手臂攀在他肩上:“那你跟我一起回白市吗?” 商鹤行:“一起回。” 温织还是有些担心。 商鹤行知道她心事,手臂横在她腰上,掌心不轻不重摩挲着:“我会提前安排好,放心。” 温织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这时商鹤行忽然提起:“暴露你在港城行踪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但温织犹豫了两秒后,摇头说:“不知道。” 她想先确定商鹤行知不知道,或者查没查到。 事实证明商鹤行得知消息的速度确实很快,在赶来见她的路上,就已经了解清楚事情的头与尾。 “整件事情的中间人都是那个叫沈知霖的男人,至于他跟沈知瑶的真正关系,还要再细查一下。”商鹤行沉着声音说道。 温织说:“孟繁也觉得那个男人跟沈知瑶的关系有问题,但沈知瑶说那是他哥哥。” 商鹤行轻扯唇角:“她名义上倒确实有一个哥哥。” 名义上…… 温织从商鹤行的话里猜出:“不是亲血缘的?” 商鹤行点头。 至于具体是怎样的关系,还要等陈进淮那边的消息,因为还在查。 …… 临近中午,孟繁点了一堆外卖回来,简应倾很自觉,主动效劳,孟繁也不客气,各种奴役他,让简应倾两手拎满。 “姐姐,你看我的弘二头肌。”双手拎满的同时,简应倾还不忘趁此机会在孟繁面前展示一下自己肩臂上的肌肉。 孟繁瞥了一眼:“再练练吧。” 简应倾问:“姐姐是喜欢哪种身材?是夸张得像牛蛙一样的肌肉?还是脱衣有肉的那种线条感?” 孟繁嫌他聒噪:“我只喜欢我自己,你自我欣赏吧。” 说完,孟繁快一步走在简应倾前面。 跟在后面的简应倾笑的十分妖孽:“姐姐怎么一点也不解风情。” 孟繁嘁了声:“天生就不会解风情。” 简应倾戏笑:“那解弟弟的纽扣呢?” 孟繁黑了脸:“滚!” 简应倾笑得不行,整个胸口都在震颤,还险些将手里的外卖给弄掉了。 午饭过后没多久,陈进淮赶来报备最新进展。 事情复杂,牵扯甚广,陈进淮非常专业地将整件事整理成了文件交到商鹤行手里。 “商先生,梨城那边的人,能查到的暂时就这么多了,我还在继续跟进,那边说了有最新消息会 商鹤行交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温织坐在他身边。他伸手接过陈进淮递来的文件打开来,温织迫切好奇,探了脑袋过来。 商鹤行眼里凝着一抹柔和,将拿着文件的手移过去一点,让温织可以看到。 除了文字,里面还有一张照片,是彩印出来的。 大致看完后,商鹤行偏头问温织:“具体情况看明白了么?” 温织摇头,然后伸手:“给我再看看。” 商鹤行失笑,将文件递给了温织。 在温织认真看时,商鹤行看向坐在对面的孟繁,简明扼要:“沈知瑶的身份有问题。” 孟繁立马打起精神:“啊?什么问题?表叔您能再说得详细一点吗?” 这时温织放下文件,然后将一张照片递给对面的孟繁:“你先看看照片。” 孟繁接过照片。 虽是彩印,但看起来已经不是很清晰,只能勉强看得出来照片上是两个女生的合照。 “这照片也太模糊了!”孟繁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来照片上合照的两个女生是谁。 温织迟疑了一下问道:“你难道不觉得,照片上左边那个女生有点像你吗?” “像我?” 孟繁听到温织这么说,明显很诧异。 因为她自己完全没看出来。 尤其是在温织这么说过后,她更加仔细地盯着照片又看了一遍,虽然不太清楚,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自己! “不像。”孟繁摇头:“一点都不像。” 第145章 把最重要的忘了 边上,因为商鹤行在这所以一直不怎么敢刷存在感的简应倾忽然走过来,他从孟繁手里拿走了照片:“让我看看。” 孟繁有些不大高兴简应倾的自来熟,但又不好明说,心想算了算了,让他看吧,不信他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我觉得……!” 简应倾的声音忽然传来。 温织和孟繁同时抬头看向简应倾,连商鹤行也抬眸看向了他。 简短三个字,一下子引来数道目光,简应倾干笑了声,露出一颗虎牙:“我倒是觉得右边那个女生,有点像沈知瑶。” 孟繁轻嗤了声:“这是有关于沈知瑶的资料,当然是沈知瑶了。” 简应倾对孟繁眨了眨眼:“右边是沈知瑶,那如果左边是你呢?” “这可能吗?!”孟繁下意识反驳。 话音落下。 周遭的气氛都冷凝下来。 过了片刻,依然是孟繁最先出声,不过话是对简应倾说的:“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如果左边是我,右边是沈知瑶,这是一张合照,你觉得我跟她,能心平气和拍合照吗?” 简应倾在孟繁身边坐下来,倾轧靠近:“为什么没可能?万事皆有可能!” 孟繁:“闭上嘴巴!” “行。”简应倾给嘴巴上了一个拉链。 温织起身过来,从简应倾手里拿走照片:“我再看看。” 她拿着照片回到商鹤行身边,自己看过后,又将照片拿给商鹤行看:“你觉得呢?” 商鹤行看着那张模糊的照片,略微蹙起眉心。 孟繁见势不对,本来觉得简应倾是在扯犊子的她,忽然变得有些摇摆了。 难不成真像她? 可她自己咋就没看出来呢。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在的语气问道:“左边那个真像我?” “不像。” “不像。” 这两句一样的回答,是商鹤行和温织同时开口说的。刚才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两人就相互明白了应该说什么。 孟繁心底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跟沈知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还是两个人的合照。” 商鹤行示意温织:“将照片收起来。” 温织立即照做。 孟繁心大,没有深想,倒是坐在她身旁的简应倾脸色看起来有些耐人寻味。 下午两点。 温织跟商鹤行准时登上回白市的航班。孟繁订得晚,没能订到这趟航班,是下一趟,商鹤行便将陈进淮留下照应孟繁。至于简应倾,他爱跟着谁就跟谁,没人管他。 飞机上。 商鹤行问温织对照片的事有没有什么看法,温织摇头,心事重重:“这件事已经变得很复杂了。” 商鹤行淡道:“她不是梨城本土人,是后来寄住在梨城的亲戚家长大,沈知霖是她亲戚的儿子,而且沈知瑶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以前叫什么,还没落实。” 沈知瑶的身份表面查是没什么问题,但经不起细查。 细查之后,全是问题。 像一个假身份。 温织想起那张照片:“ 商鹤行:“是有些像,我让陈进淮着重去查一下照片的底片,最快今晚,最迟明早。” 温织点头:“好。” 飞机已经起航,所有电子设备调成了飞行模式,温织对新手机还没适应,也没什么可看的,准备闭眼休憩。 “温织。”商鹤行叫了一声她。 温织睁开眼,偏过头,听到商鹤行说:“当时我看懂了你的暗示。” 他是指在酒店,在看过沈知瑶的相关信息后,温织用一个很细微的眼神暗示了商鹤行,他一眼就看懂了。 不要在孟繁面前继续话题,不仅因为事情太复杂,还有很多不能说的。 温织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一茬,不知做什么反应,就点了点头:“嗯。” “不夸一夸我?”商鹤行问她。 温织一愣:“夸?” 商鹤行提醒:“我配合了你。” 温织当真便夸了句:“商先生太聪明了。” 商鹤行挽唇笑。 两人谈笑间,商鹤行抬手按了按眉心,忽然若有所思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年孟繁应该是去梨城看她太婆?” 温织纤薄的背脊有些紧绷,但还是应了声:“是。” 默了两三秒,她又道:“那年我跟孟繁一起去了梨城,我们原本去看她太婆,再一起去旅居,但是不到一个月我就因为家事先赶回来了。” 具体是什么家事,温织没言明。 只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原本打算把家事处理完,就赶去梨城,但那时我突然接到孟繁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在梨城谈恋爱了,过段时间就回来。” “那是她 “那是她对我和家人瞒得最紧的一次,也是那次,她遭了大罪,差点没了一条命,是孟繁爸妈亲自赶往梨城将孟繁接回来。回来后孟繁经历了长达半年的心理治疗,我记忆最深的是,她经历四次电休克……” “是这事。”商鹤行眉心微挑。 温织诧异问:“你知道?” 商鹤行:“不算完全知道,那年孟家发生了大事,风声不小,韩伊茹爱女心切,将孟繁的事捂得很紧,没有传开,也没有人去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是孟繁的爸爸妈妈将这件事捂住了。”温织点头。 商鹤行问:“那孟繁自己呢?” “她已经不记得了。” 说到这,温织叹了声气,声调有些黯然:“你或许不了解一年内经历四次电休克是怎样的概念。电休克会损坏人的大脑记忆,导致记忆退化,有一段时间孟繁一觉醒来像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才慢慢恢复,但是梨城的记忆,她忘了很多,最重要也忘了。” 至于孟繁在梨城发生了什么,孟繁回来就封闭了自我,不肯对任何人提在梨城发生的事,忘记梨城的那些事后,就更没人知道了。 孟爸爸和孟妈妈也去梨城调查过,但最终什么都没有查到。 在孟繁恢复正常后,这件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商鹤行瞥见温织回忆往事有些过于黯然,便岔开话题:“我已经跟港城警方那边打过招呼,沈知瑶不能离开港城。” 温织回过神:“是暂时还是?” 商鹤行:“永久。” 话语稍顿,商鹤行还说:“沈知霖先关押起来,另外,警方会即刻查封沈知瑶在港城住的那套房子,附加限制容怀深一年内不得出镜港城。” 温织怔了怔,抿起唇角。 她忽然想起孟繁说,商鹤行知道了一定会出手收拾沈知瑶。而此时此刻当她听到商鹤行已经安排好的一切,心里难免不可抑制的悸动。 “限制容怀深去港城,还查封沈知瑶的房子,港城就这么大点,沈知瑶应该会绝望吧。”温织能想象到沈知瑶接下来的处境。 商鹤行脸色沉沉:“这是她应得的。” 温织认同,确实是沈知瑶应得的。而容怀深一年内不能出境港城,是商鹤行动用人脉打通关系的极限,也算是给孟繁出了口气。 商鹤行还说:“我已经发消息给韩伊茹,她那人的脾气,应该会亲自去一趟港城。” 温织诧异:“你还通知了韩伯母?” 商鹤行口中的韩伊茹,正是孟繁的母亲,一个很有手段的豪门贵妇。 第146章 拦了,没拦住 港城这事,算是先压下去了。 温织回到白市后便一直住在筇楼。 她有在关注自己失踪的后续,目前警方还在找她,温家表面上也十分着急,商家那边没什么动静,只听说重婉英还在庙里为她祈福。 这份真诚,世家里谁听了不唏嘘?温织都忍不住啧啧几声。 眼看着在筇楼已经住了快三天,温织心情越发焦躁,实在坐不住的她打算出门一趟。 结果刚出门就被陈进淮拦住。 “温小姐,请留步。” 陈进淮职责是商鹤行的工作助理,方便调遣私事,但凡他再升一级,就得另外安排人来照看温织。 “我太闷了,想出去走走,约莫两个小时就能回来。”温织不怪商鹤行让陈进淮守在筇楼照看她,因为她确实想一出是一出。 譬如现在,她待不住,总想做点什么,不想坐以待毙。 电话里的人是梁胤安插在梨洲水岸的物业,他说:“孟小姐的车从车库开出去了,现在正驶向大门的方向。” “孟繁。”梁胤忽然喊了声孟繁的名字,声调沉沉的,却迟迟没有下文。 电话里梁胤的声音很固执:“先回答我,温织是不是真的没事。” 这三天,孟繁今天还是 “好吧。” 孟繁看惯了梁胤浪荡轻佻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到此刻的梁胤胡子拉碴有多狼狈。 “我知道了。” “算了,没事了。”梁胤猜到孟繁接下来的话题战术,所以先将电话挂断。 话音落下,电话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呓唔。 电话这边,梁胤正坐在车里。 温织轻轻叹气:“他是刑警,想要跟踪你还不让你发现,轻而易举。” 电话那边没出声,孟繁拿下手机看了看,又迅速将手机贴回耳边:“梁公子,你别开玩笑,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孟繁已经准备出发来筇楼,只是临出门之际,她接到梁胤打来的电话。 手机震动。 一旁站着陈进淮,他立马对温织说:“拦了,没拦住。” 他开了蓝牙接听,一只手捂着阵阵发疼的胃,脸色惨白,额心渗出一层薄汗,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用力攥紧,沉声问道:“所以温织真的没事吗?” 孟繁知道梁胤是在套她的话,至于他是不是真的猜到了什么,或者跟踪过她,这些孟繁还没法确定,毕竟套话的套路就是这样。 梁胤淡淡问道:“你们去做了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保持平稳却又难掩痛心的语气:“我也在等打捞队那边的结果,我甚至更愿意相信织织早已经被人打捞起来转移走了,不是只有你才担心,我比你担心一千倍一万倍。” 孟繁扭头瞪了梁胤一眼。 他就站在孟繁身后不远,似笑而笑的看着出来的温织。 孟繁眉心轻扬,梁胤不眠不休守着打捞这么多天没结果,死脑筋终于是转弯了? 可惜,不能告诉他。 电话里传来梁胤的声音,有些疲惫沙哑:“你是不是知道温织在哪里?” 与此同时。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梁胤顶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头发也略有些凌乱。 一路跟踪,梁胤开的是一辆特别低调的车,没有被孟繁发现。 孟繁用力闭了闭眼,心情非常复杂:“我说了,我比任何人都更着急,也希望能快点找到织织,梁公子要是有病就去看医生,别耽误了。” 按下挂断,梁胤将车开往距离他只有三百米左右的梨洲水岸。现在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因为这是孟繁从港城回来后 也不是完全拦不住,是梁胤太疯了,不让他进来的话,闹出的动静太大,反倒引起注意,这里毕竟是筇楼。 …… 直到梁胤看到筇楼的那一刻,他忽然笑了,笑自己这些天的不眠不休像一场笑话。 她匆匆下楼迎接,然而上一秒还喜笑颜开的她,在看到孟繁身后站着的男人时,笑容顿时一收。 “打捞队那边还没有消息,请问梁公子在发什么疯?”孟繁语气中夹杂着轻蔑。 梁胤无视孟繁的眼神,他阔步走过来,不见脸看起来些许沧桑,语气也掩不住沧桑:“时隔六天才找到你,我挺对不起我这份职业。” 孟繁走到温织身边,讪讪道:“织织,是我大意了,一路过来没发现梁胤在跟踪我。” 陈进淮面露为难,却也真心实意劝解:“温小姐,你还是安心待在筇楼好些,一旦出了这个门,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你。” 港城…… 温织只好不再想出门的事,等孟繁来找她。 温织终于等来了孟繁。 梁胤沉下声:“你要是真的着急,还会有闲心在这种时候,跟着你男人去港城?” 孟繁脸色微变,语气有些尖锐:“你跟踪我?” 孟繁不知道梁胤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胤按下蓝牙接听:“她出门了?” 孟繁不答,反而猜得半准不准:“梁公子,你是不是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孟繁心中警惕,犹豫再三还是接起电话,慢悠悠的腔调喊了声:“梁公子,贵干?” 过了好半晌,电话里才传来梁胤轻恹恹的声音:“没事。” 不过陈进淮已经在 她故作不耐烦:“我跟我老公去玩,这你要过问吗?梁公子,你再问下去,会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呢。” 但出于好意还是关心了一句:“我知道你最近每天都在盯着茧湖打捞,不辞辛苦,身心俱疲。找到织织固然重要,但你也要保重身体,万一织织没出事,还回来了,你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样子,是想让织织对你愧疚吗?” 温织会不会也去了港城? 孟繁眉心一跳,问道:“梁公子怎么了?” 此时他胃里翻江倒海一阵一阵的抽搐,这些天只想着找温织,没顾上自己身体,导致胃病又犯了。 他知道商鹤行是出公差去了港城,可紧接着孟繁两夫妇也去了港城,会是跟温织有关吗? ‘嗡嗡’ 或许是因为,他压根没想到温织用这么危险的办法销声匿迹这么多天,竟然会跟商鹤行待在一起。 除了商鹤行这里,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甚至还去了一趟临市的净慈寺。 想到这,梁胤自嘲的笑了笑,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第147章 伤情的样子 温织对上梁胤苍凉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嘴角扬起浅笑,邀请:“要进去坐坐吗?” 这里是筇楼。 温织自然发出邀请,梁胤难免不多想,她和商鹤行已经确定关系了…… “不坐了。”梁胤婉拒,深沉晦涩的眸光凝着温织,“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织织,我先进去喝口水。”说着,孟繁识趣的往里走。 如果是别人,孟繁肯定没这份好心,但谁让对方是梁胤呢!尤其是她看到梁胤那副被狠狠伤到的样子,还有点心疼他,毕竟只有她知道,梁胤当年一再拒绝温织的原因。 前阵子她还挺支持梁胤追回温织。 可谁知道表叔动作更快,而且目前看起来织织也更喜欢表叔。 只能说梁胤跟温织,是有缘无分吧。 温织摇头:“不做什么,你就当做我很任性吧,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总是做一些让大家头疼,又不理解的事,这次也一样。” 温织想到什么,忽然抬眸睨着梁胤:“你会跟他们透露我的消息吗?” 梁胤知道温织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说在前面:“我这话不是想给你增加心理负担。” 尤其是双眼里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白。 话落,梁胤忽然朝温织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但却被温织避开了:“梁胤!” 温织与他对视,发现梁胤眸中蓄满了难过。是因为她跟商鹤行在一起,他才难过吗? 可他又不喜欢她。 她又说了一遍。 说着,梁胤不受控制朝着温织又迈了一步,站在她面前。 “包括去港城?” “嗯。” 说到底可能还是不信任他。 陈进淮杵一边跟石像似的,没有走的意思,温织见梁胤看着陈进淮,而陈进淮不为所动,她只好开口:“陈助,我跟梁胤聊两句。” 温织抿起唇角:“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要突然失踪?”他想多知道一些。 温织垂下眼帘:“是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 温织眸光看向梁胤,两相对视,她眉眼含笑,柔柔的语气:“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这个话题温织没有回避,她轻点头:“是。” 曾经一直都在拒绝她。 梁胤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敷衍:“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露面?警方还在找你,你父亲那边也在找你。” 陈进淮看了梁胤一眼,又看温织一眼,最后还是去外面了。 梁胤意识到这一点,呛笑了声:“你不想透露,我自然会替你保密,这点信任你还是可以放心,或者说,你不愿意信我。” 这话一出,温织展开的眉心又迅速蹙起:“对不起,我……” “你想做什么?”梁胤又问道。 她其实有点担心,但又觉得自己担心多余。 外形糟糕,气色也糟糕。 “不是的。”温织松了口气,对他说:“谢谢你。” 梁胤问她:“这些天你都跟商鹤行在一起?” 梁胤忍不住问她:“你跟商鹤行已经在一起了?” “温织,我只是有点委屈,我找了你很久,到处找你,发了疯一样的找你,我……” 他得在外面守着,以防止梁胤将温小姐带走。 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梁胤喉咙一滚,将苦涩咽下去:“没事了,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放心。” 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温织在他眉眼里看不见一丝干净清冽,只有颓靡和疲惫。 “梁胤。” “你们……” 现在为什么又是这副伤情的样子? 梁胤苦笑了声,实话袒露:“这些天一直在找你,没怎么休憩过。” “温织。”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温织目光越过梁胤,看见了商鹤行的身影,是他回来了。 第148章 浓浓的醋味 温织记得商鹤行出门前说过,今天上面安排了重要会议,要开到十一点左右才结束。 现在还不到十点,他却回来了,温织属实有些意外。 车停在外面,他朝她走来,身上仍是出门穿的那件夹克,昂藏七尺,落拓挺拔。 “你回来了。”她一见他,眼里便漾着柔柔的笑。 商鹤行走至温织身侧:“会议提前结束,没其他事,就先回来了。” 话落,商鹤行看向对面梁胤,视线略在他身上停留,问道:“跟谁来的?” 听似平平淡淡一句,压迫感却十足。 “二哥。”这声称呼出于礼数,但不出于梁胤的态度,他回答:“跟孟繁来的。” 楼上露台吃瓜的孟繁:? 啊喂,同志你可不能搞我啊,明明是你跟踪我来的!! “确切说,是跟踪孟繁来的。”梁胤良心还在,把跟踪两个字补上了。 露台上的孟繁松了口气。 商鹤行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脸色不善:“来筇楼做什么?” 梁胤迎视着商鹤行不善的目光:“二哥这是明知故问。” “我恐怕不知。”商鹤行语气冷了下来。 此时气氛还算不上剑拔弩张的程度,但商鹤行冷脸,就不是什么好征兆。 梁胤目光看向一旁的温织,她不知是想说什么,在犹豫,他不想让她为难,淡声道:“我来确定温织的处境,她没事我就安心了。” 温织听到梁胤这话,目光些许复杂,这时商鹤行的声音传来:“怎么没请他进去坐坐。” 很自然的语气,无形之中昭示着两人亲近的关系。 温织偏头看向商鹤行,声调温软:“我请了。” 商鹤行似笑不笑:“他没给你面子?” 温织抿了抿唇。 梁胤怎么会听不出商鹤行那宣誓主权的话,他是客人,而温织已经是筇楼的女主人。 瞧着商鹤行那副态度,梁胤拢了拢心思说:“她请了我,是我没时间,得赶着回局里,公事堆积如山,也回去该处理了。” 梁胤心头郁苦,这番话说得也牵强。 商鹤行早看出梁胤脸色不佳,尤其是这副气色与状态,估计是劳心劳力熬了好几个大夜。 是为温织,他自然心头不爽,却也没理由说什么,更多一些人关心温织,他该高兴。 泛泛心思回笼,他看向梁胤,只道四个字:“慢走不送。” 梁胤颔首。 转身之际,眸光恋恋不舍看了温织好几眼。 商鹤行才说服了自己,但在看到梁胤看温织的眼神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大度不了,语气也冷了几分:“梁胤,非必要不得再踏足筇楼,孟繁能被你跟踪,你能保证你不会被别人跟踪?” 梁胤眼神凉薄,垂着眼睑:“我心里有数。” 撂下这话,梁胤离开筇楼。 他渐渐走远,温织看了很久梁胤离开的背影。 商鹤行察觉了,起初不动声色,但梁胤人都已经走远了温织还盯着那个方向,商鹤行多少有些不悦:“还要看多久?” 温织收回视线:“我没想到梁胤会跟来这里找我。” “所以你很感动?”商鹤行的语气略酸。 但因为起初酸得不是很明显,温织没听出来,还点了下头。 “温织!”商鹤行沉声道。 温织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反应,她偏头对上商鹤行深沉的眸光,心里一个咯噔:“我……” 商鹤行提醒:“你看那个方向很久了。” 语气更酸。 温织眼珠轱辘转:“我在担心,今天除了梁胤跟踪孟繁,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跟踪孟繁。” “不用担心,天大的事有我在。”商鹤行安抚她。 这点商鹤行比温织更先想到。 回来路上他就已经提前让人排查筇楼周围的情况,暂时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而这时,本已经走远的梁胤突然毫无征兆折返回来。 他喘着气站在温织面前,直接无视了一旁的商鹤行喊道:“织织。” 温织见梁胤跑回来,还一副神色焦急的样子,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了?” 商鹤行冷脸睨着梁胤,眉宇间很不悦。 梁胤脸上却扬起笑容。 他本就生得英俊,颓废疲惫的时候看不出几分帅气,一旦他脸上有了笑容,整张脸都有了朝气。 他对温织说:“我忘了一件事。” 温织顿时谨慎起来,立即问:“什么事?” 一旁的商鹤行没有打断,他倒要看看这人忘记了什么事。 结果,梁胤折返回来只是为了亲口跟温织说一句:“忘了跟你说,我明天再来找你。” 神经紧绷着的温织:“……” 商鹤行脸色骤然一冷。 梁胤才不在乎商鹤行是什么样的脸色,他想通了,反正温织跟商鹤行又没结婚,也没公开男女朋友关系。只要商鹤行一天不公开,他就有机会把温织抢回来。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梁胤灰暗的脸色都变得明朗起来。 所以他要做的 “明天……”温织唇瓣翕合。 话被商鹤行打断:“我说了,非必要不得踏足筇楼。” 梁胤直视商鹤行,这次他语气很强势:“若我说有必要呢!” 气氛肉眼可见变得剑拔弩张,这是温织没想到的。 商鹤行偏头睨着温织的态度,见她迟迟没表态,他脸色更难看。 相对比之下,梁胤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变得明朗:“我得先回去了,另外,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你现在的联系方式?” 此刻梁胤满眼都是温织,语气还那么温柔,以至于温织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我的电话号码……” 商鹤行:“她没有手机。” 温织:“……” 梁胤当然不信,但是商鹤行既然这么说了,无非就是不想让他私下联系上温织。 他顺势道:“这么些天也不给织织配一部新手,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二哥清正廉明,却过于两袖清风,连买一部新手机的钱都没有?” 温织听到这话时,险些笑出声。 这一个来回,梁胤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吗?他还真敢说啊! 不过这话也确实有水准,一边夸商鹤行清正廉明,一边暗喻商鹤行不受贿,拿着特定的工资所以穷。 商鹤行本人倒是淡定,毕竟他已经过了沉不住气的年纪,轻描淡写回给梁胤一句:“不都是公家待遇,难不成梁局还掺了什么副业?” 梁胤:“……” 温织极力压着唇角。 论打太极,梁胤在商鹤行面前确实还嫩了点。 “织织,”梁胤看向温织,“明天我给你带一部新手机过来。” 温织正想说不用,梁胤却先说:“你总要联系外面,不是吗?” 温织迟疑了一下,然后告诉梁胤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暂时可以联系我的号码,另外,手机真的不用买了。” 梁胤咧嘴笑得灿烂,一副阳光大男孩的俊俏样,默默记住号码后,他说:“织织,我会联系你的。” 温织点头。 这次梁胤是真的走了,比起刚才满脸失落,这次离开时他满脸春风得意,笑容就没从他脸上消失过。 温织受梁胤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了笑,只是当她转头看到商鹤行脸色后,她弯起的唇角立马拉成直线,脸往下埋了些。 糟了。 第149章 尝尝 商鹤行冷着脸,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去。 温织见状立即跟上,边走边问:“不是说会议要开十一点左右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商鹤行语气很淡:“你以为我是知道梁胤来了,所以提前赶回来?” 温织觉得他的语气好冷淡:“我没这么想,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 商鹤行迈步进了客厅,绕过天井上楼。 温织站在原地凝望他上楼的背影,其实她感觉不到商鹤行有多生气,但就是很冷淡。 是因为她告诉梁胤电话号码,所以他不高兴? 温织找到孟繁,将这事跟孟繁说了一下让她来分析。孟繁在梁胤 一听温织说完,孟繁啧了声,拿了瓶汽水打开:“梁胤这货竟然搞二次袭击,不过听你这么说,表叔明显就是吃醋了呀。” 温织呢喃:“吃醋。” “你们都是男女朋友了,你还当着表叔的面,堂而皇之将联系方式告诉另一个觊觎你的男人,表叔不吃醋才怪呢。”说着,孟凡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温织脑袋:“你得庆幸你男朋友情绪够稳定,没有直接发疯。” 温织摇头:“不是,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 孟繁喝了一口汽水,瞪大眼睛:“哈?” 温织又一次摇头:“还不是。” 孟繁把汽水放一边,挪过来挨着温织,一脸不敢置信:“表叔不会……还没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吧?” 温织:“……”确切说应该是她没给他名分。 孟繁看到温织的反应,心里更加笃定了:“看来表叔真没给你名分,我还以为你们从港城回来,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但温织却摇了摇头。 她伸手从面前精致的小盒子里,拿了一颗柠檬,然后剥了放嘴里。甜腻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能让心情沉稳下来。 这是孟繁给她带来的。 又好看又好吃。 此刻温织抿着柠檬,一手托着下颌,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孟繁说,是她没给商鹤行名分。 就在她犹豫间,又听到孟繁凑过来问:“是不是表叔不想给你一个女朋友的名分?他这个位置,择偶确实需要谨慎,但女朋友这个名分不至于那么谨慎吧,你都跟他了,他要是迟迟不明确,你就离开他得了。” 这些话,是孟繁站在温织的角度替她考虑的。 因为自己的感情不顺遂,所以她一定要替温织撑这把伞。 温织明白孟繁的好意,最后也选择告诉她:“其实,是我没给他名分。” 一脸操心的孟繁:? what?? 温织很心虚,都不敢与孟繁对视:“在港城时,他就提几次了,我一直没正面回应他,回来也提过,我……” 孟繁:“你还是没回应他?” 温织把嚼碎了,点头:“嗯。” “我的老天爷!”此时此刻孟繁内心别提多震惊:“织织你竟然钓着表叔不给名分,表叔是谁啊,他可是……算你出息!” 说到最后,孟繁嘴角已经扬了起来,变成了翘嘴。 那是多么与有荣焉的表情。 从孟繁的角度看来,温织就是出息,因为她能钓住一个最厉害的人。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温织主动向孟繁寻求招数,她一开口,满嘴柠檬的香甜味。 孟繁闻到了那柠檬的甜香味,她咧着嘴角笑得不坏好意:“你居然来找我,其实这个时候你应该去找表叔啊,小傻瓜。” 温织悟了:“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去哄一哄他?” 孟繁点头:“对,别看表叔不承认,他肯定是得知情敌来了才赶回来的,生怕他不在家,你就被情敌撬走了。” 温织咬唇笑,然后起身:“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他。” 眼看温织走了,孟繁啧啧两声:“织织在感情方面是真迟钝啊,好在表叔人靠谱,不然得吃多少爱情的苦。” 哪像她,就没唱过爱情的甜味。 与此同时,温织已经到了商鹤行的书房外。 她敲门,里面传来声音—— “进。” 温织下压门把手开门进去。 入目是层层叠叠的书架,商鹤行手拿一本书站在书架旁,菱格窗透过日光洒进一地光影,一部分映在商鹤行身上。 他身上的夹克早已经换了,里面是一件缎面白衬衣,他一贯喜欢这个面料,质感好,穿着也舒适。 门打开后,他偏头看了一眼,见是温织进来,便收回目光,盯着手里的书问道:“什么事。” 语气冷冷淡淡的。 温织挪步到商鹤行身边,光影也洒落了些在她身上,她扬起笑脸讨好:“我有话跟你说。” 她一开口,柠檬的甜香味若有似无的萦绕商鹤行鼻尖,他眉心微动,侧目看她:“说什么?” 光影倒逆在她娇俏的脸上,眉目间三分娇憨,七分生动。 温织轻咬了咬唇瓣:“我知道你是因为得知梁胤来了筇楼,才赶回来。” 商鹤行收回目光:“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温织愈发凑近了他。 甜香味充斥着他鼻息间,很好闻,他略微侧身,喉结微咽,轻描淡写带过心绪:“是你想多了,没其他事就出去吧。” 他开始赶人了。 气还没消。 温织抬起纤细的手腕,主动去挽住他胳膊:“我跟梁胤没什么,给他联系方式,是怕他真的频繁来筇楼。” 商鹤行看了看胳膊上的手,抬起来将手中书籍放回书籍,另外拿了一本翻开:“这是你给我的解释?” 随着他抬手,温织的手自然也从他胳膊上落了下来,连带着她人也有些失落:“你觉得是就是吧。” 她转身另外想法子。 却被商鹤行误以为她要走。 这才几句话,她就不哄了? 他拉不下面子,在她转身之际无意问了句:“刚才吃了什么?” 温织微微怔愣了两秒,然后立马扭过头来回答他:“柠檬……吧。” 应该是,她随手拿了一颗,没太注意。 “是么。”他眸色深了几许。 温织正要说是,然下一秒,就见商鹤行一手将书籍放回去,一手将她拉过来抵在书架上。 随后他倾轧着身子低头,攫住她下颌扬起脸:“我尝尝。” 第150章 干扰他 成年男女之间,有些事情见不得真章,一旦见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温织仰头接纳他所谓的‘尝尝’。 菱格窗洒落进来的光晕浮在两人身上,温织抬手攀住他肩侧,闭上眼睛。 住进筇楼这些天,温织和商鹤行的日常其实很平淡,分开睡,肢体接触是极限。因为两人都心知肚明,关系没挑明还继续做那件事,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想要一个名分,想到要发疯了,但温织就是不表态。 今天他情绪是有些失控,一是被梁胤刺激,二是温织的态度。他擅长掌控一切,但唯独不想掌控她,想让她做自己,可他的心软换来的就是患得患失。 他‘尝’了一遍那柠檬的甜味,淡淡的,充斥在两人的鼻息间。 唇齿分离。 温织睁开眼睛看着他,眉眼弯弯漾着慧黠的笑:“甜吗?” 孟繁正蹲在天井下的池子旁边喂鱼,她喂得多,一直撒,那些鱼根本吃不过来。 “不知道。”温织十分理所当然,嘴角噙着慧黠的笑:“不过你现在提醒我了,我会注意的。” “难道不是你惹我生气?”他反问。 温织微微弯下腰,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托腮看他:“你刚才不是已经尝过了,还夸甜来着。” 温织只好先晾着孟繁,答应他:“好。” 听他这话才反应过来,她稍微收了收嘴角:“我不是去找孟繁。” 她不认为她是在故意撩拨他。 “那就在这陪陪我。”他说道。 他喜欢她这个人,也喜欢这样她带给他每一种情绪价值,尤其是当下这种,他很受用。 “好吧,我不打扰你就是了,你继续忙。”温织怕一直在这就一直影响他,转身走回书架那边。 这话,都快给商鹤行夸出来了。 “你笑什么?”商鹤行非但迟迟没等到她回答,还见她没良心的笑。 孟繁将手里的鱼粮一把洒进池子里,拍了拍手起身说:“那样喂有点麻烦,而且我怕给撑死了,表叔找我算账。” 罢了。 温织走过来说:“你干脆把鱼都拿起来,挨个喂。” 商鹤行抬眸,瞧出她那点小心思,唇角噙着笑:“想知道我能荒唐到什么样的程度?” 温织听他这么说,便随手从旁边能够着的书籍取了一本书出来翻了翻。 她眨了眨杏眼看他,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他吃完梁胤的醋了,现在又开始吃孟繁的醋? 她偷瞄了商鹤行一眼,他在认真处理公务,期间时不时动笔勾画,没发现她在看他。 就没说过一句他不爱听的话。 怔怔看了许久,温织情不自禁朝他走过去。 商鹤行:“承诺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倒是容易。” 比起直接说‘陪我’,是一道命令的语气词;但‘陪陪我’两个字,更容易让人心软,什么都答应他。 “很甜。”他说。 商鹤行怕她打盹不小心磕着自己,就让她先走了。 温织倚在桌边:“书哪有你好看。” 来找他之前,她就已经去找过孟繁了,还是孟繁鼓励她来的呢。 都是很有深度的文学作品。 温织提唇,想说什么,商鹤行又问她:“是因为孟繁比我重要?” 商鹤行掀眸看她:“今天的嘴格外甜。” 他回:“消了。” 商鹤行唇角噙着的笑意更甚:“谬赞。” 温织嘴甜:“我实话实说,你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又不是靠运气,自然拎得清轻重。”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突然将手里的文件放一旁,拿过水杯抿了一口水,极力压了压心头的燥热。 然而温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只要她不走,待在这书房里看书陪着她,也是一份乐趣。 安抚起到了作用,温织自己也高兴,她攀住他肩侧的手缓缓往上,轻触他的眉眼:“你别总是生气。” 他眉心舒展开。 而在商鹤行看来,她就是撩而不自知。亦或者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她面前,稍微摆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让他不自持。 眼看着商鹤行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温织挺好奇一件事,站在书架下问道:“你今天,不会真的是从会议上赶回来的吧?” 商鹤行拿过桌上某度假区的自然生态调研报告,低头翻开:“对我这么肯定?” “有多甜?” 他有些不满,没表现在脸上,但语气很明显。 温织翻了几页,心不在焉的,有点看不进去,只好把书放回了书架上。 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这就走了?” 温织去书架那边待了没一会儿就溜走了。与其说是溜,不如说是商鹤行让的,他还要处理公务,陪她说不了几句话,而她太无聊,只因为答应了他留下来陪他,就忍着无聊一直干巴巴的杵在那打盹。 她就是无聊,总想跟他说话,却忽视了他现在正在处理公务,她的一言一行就是在干扰他。 商鹤行眸光深了些:“温织,你在干扰我,你知道吗?” 温织:“你不会。” 书房里的气氛格外安静,她依稀能听见笔在纸页上勾画发出的沙沙声。 温织说:“那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挖苦她,温织是听出来了,她故作生气,转身就要走,商鹤行将她拉回来。 这回温织愣住。 那日是那日 今天他离开得比平时早,还有一些公务没有处理完,商鹤行要先去处理,所以才叫温织留下陪他。 然而不过两三秒,他又重新坐下。 商鹤行又亲了亲她鼻尖,发出满足一声喟叹:“嗯。” 没压下去,他眉宇间浮现一层难抑的yu念,抬手解开一颗袖扣,然后起身。 温织又问:“那现在气消了吗?” 怕她无聊,他提醒了句:“你背后的书架上,每年都会收揽上百本书籍,找你喜欢读的那一类,无聊可以看看。” 温织说:“你公私分明。” 地毯吸音,她走近了,商鹤行发觉,抬头看她一眼,问道:“不看书了?” 楼下。 温织:“是不是不麻烦的话,你真会试一试?” 孟繁咧嘴:“保不准。” 温织伸手去拍孟繁,孟繁一个闪身就避开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动手呢。” 第151章 要她入梦 温织:“我本来就是来提醒你别一直喂,你自己看池子里。” 孟繁停下来。 她看了眼池子里的那些鱼,一条条都喂撑了,还有一条撑得肚子都快翻过来。 鱼感觉不到明显的饱腹,一直喂就会一直吃,刚才孟繁喂了多少,那些鱼就吃了多少。 一条接一条,快撑成球了! “那什么……织织你别告诉表叔。”孟繁说完就跑开了。 温织哭笑不得。 今天孟繁在筇楼待到下午两点才离开。 临近三点,在孟繁前脚离开没几分钟,又有人来了,不过这次不是别人。 温织从港城回来后没有联系过穆延舟,一次都没有,因为她知道无论到哪里,她爸爸都会知道。 这次也是。 虽然迟了三天,但还是来了。 温织怀着几分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出去,却只见到了顾让一个人,还推着一个行李箱。 “你一个人来的?”温织问道。 顾让言笑:“你想见穆总吗?” 温织下意识摇头,她否认:“不是,就是问问,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还有那个行李箱里是什么?” 顾让将行李箱推至温织面前:“商鹤行托人联系我,让我给你送一些行李过来,说你会在这住一段时间。” 商鹤行托人联系顾让这事,温织也是此刻才知道,她也明白商鹤行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因为她会反对。 他擅做主张了,她反倒接纳。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不想主动接受,只想被动接受。 她从顾让手里接过行李,对他说:“麻烦你了。” 顾让摇头,还说:“是让家里保姆趁着她们不在家收拾的,除了衣服鞋子,还有你的一些饰品,都带来了。” 饰品…… 温织忽然想起自己那两串佛珠,她刚要张口问,顾让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说:“都在行李箱里。” 温织怔了怔。 顾让英挺俊朗的眉目凝着笑意:“是穆总交代的。” 温织垂下眼帘。 “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交差了。”顾让没有说太多不合时宜的话,也没有多停留。 眼看他转身要走,温织叫住他:“顾让……” “对了,”顾让忽然回过头:“半个月后我会来接你。” 温织徒然攥紧了行李箱上推拉杆:“接我去哪里?” 有些话提一遍,算是提前打预防针,顾让恰好就是这个意思。 提前告知她,但却不完全说清楚,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随后顾让走了。 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话更是。 温织目送他离开,转身就见陈进淮伸过手来:“温小姐,我帮你拎进去。” 温织松开推拉杆:“麻烦你了陈助。” 陈进淮颔首,将行李箱推了进去。 吃过晚饭后,商鹤行便让温织早点去休息。温织还有些奇怪,因为住进来每天晚饭后商鹤行都会有意无意将她留着,多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唯独今晚不同。 温织问他:“你要出门吗?” 商鹤行神色淡淡的:“不出,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这样?”她还不太信。 商鹤行闷声发笑:“不然呢?” “好吧。”温织信了他是真的有点累,毕竟下午一直在书房处理公务,忙到孟繁离开的时候,他都还没下来。 回到卧室里。 温织洗漱完,在入睡前先将行李箱里的衣服鞋子拿出来,另外还有她的首饰盒,以及那两串佛珠。 她将佛珠戴在腕上亲了亲,宝贝得不得了,等困意来了,她又将佛珠取下来放回首饰盒里,然后去睡觉。 直到深夜。 温织的卧室房门被打开,一抹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彼时温织睡得正沉,没听见任何异动,一直到她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她也没醒来。 意识慢慢掉入梦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织突然睁开眼。 映入眼里的是那层层叠叠的书架,周围忽明忽暗看不太清晰,温织环视四周,最后看出来这是商鹤行的那间书房。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闭眼再睁眼,还是一样的环境,只是比刚才清晰了很多。 这时候她知道,她又做梦了。 因为没看到商鹤行,她不确定这次是不是还能梦见商鹤行。她迷茫地游走在书架下,直到她看到书架的某个角落,放着一本很有意思的书。 她停下脚步,正准备伸手拿下来,身后忽然靠近的商鹤行替她拿了下来:“这本?” 温织吓一跳,转过身:“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他不知道是什么出现在她身后的,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凭空出现。 不过她很快又安慰自己,这是梦里。 “有声音,”他将书递到她面前:“是你没听到而已。” 温织接过那本书,神色很不自然:“你这样靠太近了,我没法看书。” 商鹤行一动未动。 温织仰视着他的脸,知道这分明是在梦里,但她心里却莫名很紧张。 “温织。”商鹤行微微弯下腰。 温织杏眸轻眨了一下,呼吸都慢了一拍。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白天在书房的场景,总觉得眼下就是那一幕的另一个版本,于是下意识问那句:“你处理完公务了吗?” 商鹤行自然的语气回她:“没处理完。” 温织:“那你……” “心思已经不在那。”商鹤行十分直白的话,再靠近她一寸:“都被你勾走了,你自己不知道么?” 温织呼吸一窒。 手紧紧抱着那本书。 商鹤行抬手按住温织的削肩,还没待温织反应过来,手劲用力将她往后一推,温织后背抵在了书架上。 不同于白天他打着‘尝尝’的名义索吻。 这次他的动作明显更势在必得。 “手里这本书,还打算看吗?”商鹤行的手停留在她领口,哑声问道。 温织呼吸一颤一颤的:“……看。” 商鹤行勾起唇角:“那就认真看,记得抓稳了别掉,等会我会考你这本书讲了什么故事。” “考,我?”她不可思议的语气。 “看书,还是答不对,会惩罚的。” “惩罚……” “对,惩罚。” “你……” 她的声音被湮没。 书房是最正经严肃的地方,但商鹤行却将温织拉入梦里,然后这个地方做了最不正经的事。 感谢星玥兒的打赏,谢谢宝子~ 第152章 她的怀疑 书架下的地毯上浮现几处浅白色痕迹,伴随着书架晃动,接连着好几本书籍掉落下来,慢慢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温织手里那本书已经拿不稳了,但商鹤行却非要她拿稳,还一次次提醒她:“记住这本书讲的故事。” 他说要考,就是要考。 温织要疯了,又羞又惧,将手里那本书攥得死死地,湿漉漉的杏眸微瞪他:“……我,我,我看不清书上的,字。” 他咬她耳垂:“书上的字在晃?” “商、鹤、行!”温织羞愤拿书砸他。 他轻易接住那本书,继而又重新塞回她手里:“拿稳了,继续看。” 书本上的字体远比不上水墨屏,静下心来自然可以看清,还能一目十行。但偏偏此情此景,摇摇晃晃,温织一个字都看不清,还要被商鹤行‘胁迫’。 时间变得漫长。 直到菱格窗洒进来的日光变成了月光,地毯上拉出长长一条银白色的线,延伸至书架。 又随着乌云遮月,洒进来的月光逆了方向,延伸至书桌后面的那面白墙。 仔细看,那白墙上倒映着两道影子。 纤细的腰肢往后仰,浓密的鬈发晃成了残影。 …… 翌日。 已经临近上午十点,温织还没有出卧室房门,保姆林姨上来了几次见房门紧闭,没有打扰。 直到陈进淮示意林姨:“敲房门,必要的话进去看看,这是钥匙。” 林姨是前天才调过来的,对这里情况不清楚,所以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陈进淮:“商先生交代的。” 林姨一听是商先生交代的,没再迟疑,从陈进淮手中接过钥匙,转身上楼去敲温织的房门。 “温小姐?你起了吗?” 屋里传来温织没什么异样的声音:“起了,在追剧,不用管我,午饭我会下来吃。” 房间里传来电视剧播放的声音,音量比敲门前大了些。 林姨回了声欸,然后转身下楼。 陈进淮在楼梯口踱步等着,听见下楼声,仰头只见林姨一个人的身影,陈进淮猜到:“温小姐不肯下楼?” 林姨笑了笑:“温小姐说她在追剧,吃午饭才下来。” 陈进淮:“追剧?” 林姨点点头,然后朝厨房走去,她嘴里说了什么,陈进淮听清了,大致是——“温小姐一定是在看那部《凤吟》,我女儿也爱看,每天都在追更新。” 陈进淮抬手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温小姐真在房间里追剧?” 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温小姐说了话,那应该没什么事。 陈进淮立即拿起手机给商先生拨了一通电话。 几声后那边接起,陈进淮立即将刚才林姨说过的话转述给商先生,然后说:“温小姐也确实回了声,但就是不下楼。”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 “交代林姨每半个小时就上去问问,另外,”商鹤行的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我中午回来吃。” “好的商先生。” 与此同时。 温织房间里的一面白墙上,正在投影着一部古装剧。她是从 将音量放大不过是幌子,她不想出门,也不想有人进来打扰她。 现在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都是昨晚那场梦。 简直太荒唐了。 似乎只要她的梦里出现商鹤行,两人必定在梦里厮混,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现实中港城那回,其实两人只有一次,他顾及她的身体,一直在照顾她的身心。 但梦里的商鹤行,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很疯,又好像是积累了万贯家财要一夜间散个干净似的。 梦中醒来,温织缓了好久好久。 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郁闷,这可是在筇楼,她住在商鹤行的房子里,晚上还在梦里想他…… 要命了。 她真的无颜面对他。 所以一上午都没出过房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并警告自己不能再做这种梦了。 可是—— 温织忽然抬起手腕,目光疑惑地盯着腕上那串佛珠,紧接着又一次因为想不明白而皱起眉头:“昨晚睡觉前明明没有戴佛珠啊……” 为什么一觉醒来,佛珠会出现在她腕上? 难道真是她记错了吗? 这个问题温织已经反复问了自己好几遍,但越想越糊涂,最后她自己都没法确定。 可有一点! 温织发现只要自己戴上这串佛珠入睡后,晚上必定会梦见商鹤行! 不戴,就不会梦见。 港城那几天,和回来这几天,她都没梦见过商鹤行。但自从顾让将她的行李都打包送过来,她拿到佛珠的 越想,温织越觉得有问题,而且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立马去拿来另一串佛珠,将两串放在一起仔细对比。 鬼脸纹稀缺,尤其温织手里这两串,极其稀有,纹路绝对是不能复制的。她自己戴的这一串她认得,另一串鬼脸纹仔细看过后也没问题,总之跟她送给重婉英那时一模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温织越想越疑惑。 总不可能,商鹤行那里也有一条跟她这串一模一样的佛珠吧? 可是一样可以做到,但入梦绝对不可能。 她这对佛珠是最特殊的,并不是随便造一串相似的也能入梦,必须是两个人分别戴着这一对才可以。 诶,到底怎么回事…… 一整个上午过去,温织都在房间里思考这个问题,直到林姨又一次来敲门:“温小姐,吃午饭了。” 温织收起两串佛珠:“来了。” 早饭没有吃,她也饿了,也没多磨叽,收拾好就直接出门下楼。 菜肴的香味已经飘来,温织闻着更饿了,她快步朝餐桌那边走去,但没走近餐桌,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商鹤行坐在餐桌前。 他是刚回来? 还是今天没出门? 在她迟疑时,商鹤行看过来,神色淡淡的:“早饭没吃,午饭也不急,是因为还不饿?” “当然不是。”回过神来,温织摇摇头。 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过来,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林姨端了一道菜出来,见温织坐下了,笑着对她说:“温小姐,今天的菜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第153章 他说梦见过 温织回笑,只要不看商鹤行,她脸色就很自然:“谢谢林姨。” 林姨放下菜后,将筷子递到温织手里:“菜快上齐了,温小姐尝尝。” “好。”温织接过那双筷子。 林姨还贴心的给温织盛了一碗汤,然后再去对面给商鹤行盛汤,商鹤行说不用,便倒了一杯温水。 温织拿着筷子,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从哪一盘菜下手。 六道菜了,一个汤,不会还有吧? 她脸上生动的表情都被对面商鹤行看在眼里,他没动筷,只静静看着她,直到她无法再忽视,终于‘仓促’的对上他的眸光,不确定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商鹤说:“很漂亮。” 他一向喜欢这样夸赞她的美貌。 温织唇角扬了一下,很快又耷拉下来,然后带着几分揣测的心思去揣摩他的表情。 然而一无所获。 于是她主动找话题问:“你今天没有出门?” 商鹤行:“特意回来陪你吃饭。” 加重了‘特意’两个字,代表他的上心和在意,温织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主动解释:“我在卧室里追剧,看入迷了就没下楼,没有心情不好。” 说完,她伸筷夹了菜,表现得很自然,如同她的语气一样。 商鹤行眸底凝着的情绪叫人看不清:“温织,我发现你今天有意避着我。” 温织咀嚼的腮帮子停顿,抬眸看向他,心中咯噔一声。 商鹤行:“你自己难道没觉得么?” “……没啊。” 她迅速把嘴里的菜咽了,然后回了他很肯定的回答:“我没有避着你,我干嘛避着你,我没什么好避着你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避着你的。” 一口气说一长串,说完后,她拿起那碗汤抿了一小口。 商鹤行唇角洇开笑意:“既然没避着,今晚同我睡一间卧室如何?” “咳……咳咳咳……”温织被汤呛住了气管,猛地咳嗽起来。 商鹤行似早有预料,说出那话后,就将手边的那杯温水推到她面前。 温织赶紧喝了一口水缓缓。 商鹤行笑着问她:“反应这么大,是想,还是不想?” “当然是……”不想。 但这话直接说出口,好像有点扫他面子。 于是温织说得委婉一些:“不合适吧。” 商鹤行饶有深意的语气道:“没名没分确实不合适,是我唐突了。” 温织:“……”这人,又来了!每次都是这口吻暗示她给个正式的名分。 “吃饭吧。”他不再逗弄她。 “哦。”她动筷。 扒了一口饭在嘴里,吃着吃着,温织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有件事没探口风。 她看了看对面商鹤行,然后站起身主动给人夹菜,一脸讨好:“这个好吃。” 商鹤行挑眉,眸光却不看她:“无事献殷勤。” 温织:“不奸也不盗。” 商鹤行吃了她夹的菜:“说吧。” 温织没直接问,而是先挑起一大段别的话题,然后慢慢说到想问的那件事上。 商鹤行知道她在绕弯子,很耐心的配合她,直到话题进入正题,温织问道:“商鹤行,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天知道温织在绕了一大圈后,问出这句话时心情有多忐忑。 即使她知道,他多半会说没有。 可让温织没想到,商鹤行真正给她的回答是:“梦见过。” 第154章 攒满失望 一句轻描淡写‘梦见过’,瞬间便让温织紧张起来。 “你,你……你真的梦见过我?”温织紧张的说话都不太利索。 “我说梦见过你,你好像很紧张。”说完,商鹤行放下筷子,伸手将温织刚才喝过的那杯水拿过来,就着她喝过的位置低头抿了一口。 温织心想,她怎么会不惊讶呢。 她梦见他,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梦,全都是随便一帧场景说出来都能羞死人的梦。 那他梦见她呢?是……正常的梦吗? 这么想着,温织嘴巴不受大脑控制似的,突然将那话问了出来:“是正常的梦的吗?” 商鹤行眉心轻佻,反问:“怎样算正常?” 温织抬手扶额,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梦也有分好坏嘛,我担心你梦见我是不太好的那种梦。” 要死,差点没圆过来。 商鹤行不动声色看着温织极力将话圆起来的样子,嘴角笑意渐深:“不是不好的梦,相反……” 温织表情瞬间绷紧,背也挺得笔直:“相反什么?” 商鹤行一字一句慢慢说道:“相反是很好的梦,是醒来发现那只是梦,都会有怅然失落的感觉。” 温织:“……” 不是吧,她和他真的共梦了? 可是佛珠明明在她这里,商鹤行从来没拥有过,她跟他怎么会共梦呢! 就在温织无比忐忑和慌张时,商鹤行突然问她:“想听梦里的细节吗?” 话落,温织倏地站起身。 这一动静之大,连厨房里的林姨都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商鹤行望向突然站起身的温织:“怎么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紧张。” 温织默声了片刻,等她想转移话题时,突然听到商鹤行说:“其实梦里的细节,不过就是我向你讨要名分而已。” 温织一愣。 商鹤行瞧着她的反应:“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的细节?” 温织:“我……” 商鹤行笑了:“难道你是想到另一回事了?” 温织脸颊燥热,被他看穿。 这时商鹤行也站起身,他本就高大的身躯将对面温织衬得格外娇小。 凝着温织的眼睛,他不疾不徐问她:“都说梦是反的,你对此怎么看?” 温织垂下眼帘不跟他对视,摇头:“我不知道。” 商鹤行轻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我不想大梦一场,我希望一切都是有结果的,温织,这是我的看法。” 温织一怔,却始终没看他。 她不知道她这一刻给出的反应,对商鹤行来说会有多失望,他是抱着期待的,包括每一次提及。 但她,始终不愿意回应他。 “温织,你看着我可以吗?”商鹤行携着几分恳求的语气。 然而温织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没抬头看他。 “今天你一直没出房门,我是担心你,所以特意回来陪你吃午饭。”既是他有意做的事情,他就是要说出来,让她知道。 温织呼吸轻了些:“你如果忙的话,不用特意回来。” “温织。”商鹤行忽然严肃喊她全名,却迟迟没有下文。 “嗯。”她只是无关痛痒回了声。 商鹤行心里堵着,喟叹在嘴边的气息收回去。 算了,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只平静道:“下午还有事,我先走了,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 温织点头:“好。” 他走远后,温织才抬起头看向他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温织也终于收回了目光。 林姨走来温织身边,见温织碗里空了,询问她:“温小姐,还添饭吗?” 温织摇头。 菜很多,但她没胃口吃了。 今天这顿午饭吃得并不算愉快,是她造成的,一次次让他失望。 听说,一个人在攒满失望后,再炙热的爱欲都会变淡。 也许是真的吧。 午后温织去休息时,突然接到梁胤打来的电话,她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了几句,梁胤能明显听出她心不在焉。 于是梁胤提了句温织感兴趣的话:“你猜我今天看见你后妈跟谁走在一起?” 恹恹的温织忽然打起精神:“温意晚跟谁走在一起?” 梁胤笑了声:“这语气听着总算是有朝气了。” 温织听他笑就感觉不对,立马问:“你故意用这个话题来骗我?” “当然不是。”梁胤生怕温织误会,立马说:“我真的看到你后妈跟商夫人走在一起。” 温织声音骤然一沉:“你是说温意晚和重婉英?” 梁胤从声音里察觉到温织的情绪变化:“织织,你激动了!” 温织握紧手机,又问一遍:“你真的看见温意晚和重婉英走在一起?” “骗你干什么,早知道拍张照给你好了。”梁胤其实也没想到提起这个,会突然牵动温织的情绪。 他说之前,只当这是一个能让温织理他的话题。 温织追着梁胤问他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看见温意晚和重婉英同行,随后梁胤告诉她,是在出警的路上碰见了重婉英平时乘坐的那辆车。 按理说,这种碰见了也看不见,但偏巧车里出了事,停靠在路边,交警那边去处理,车窗降下来,梁胤一眼就看到了后座的重婉英和温意晚。 两人面色都不佳,看起来像掐过架。 “后来……”话说到这的时候,梁胤的话语稍微停顿了一下。 温织追着问:“后来怎么了?” 电话那端梁胤轻嗤了声:“后来那辆l5出现了,重婉英脸都笑开了,高高兴兴上了那辆l5。” “l5是……”温织呢喃。 梁胤说:“整个白市,开那辆车的人屈指可数,能搭在商夫人,已经直接精准定位不是吗。” 言下之意,除了商鹤行还能有谁? 温织起身走到窗前:“开车的人应该是商荆吧?” 上次九曲山庄,也是商荆开的车,重婉英是商荆的亲生母亲,商荆一句话,商鹤行会点头的。 “商荆?那我倒没有见到他,开车的是商鹤行的专职司机,另外,商鹤行就在后座。”梁胤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 温织听完后很平静的嗯了声,并表示:“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没其他事就先挂了。” “诶——织织?织织?温织!!”梁胤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先被温织挂断。 温织收起手机,调整了一下心绪,然后去柜子拿了一顶帽子和口罩,再把饰品盒也拿了,最后揣好手机下楼出门。 陈进淮中午就已经跟商鹤行走了,所以没人拦她,只有林姨问了句:“温小姐你出门?” 温织走得很快,声音传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大门:“朋友相约,我会在六点前回来的。” 林姨应了声,然后去用座机给陈助打电话报备一下温小姐出门了。 …… 第155章 冷战 温织去了一趟柏溪庄园。 顾让得知她来了,亲自来接她进去,避免再出现上次那样的差错。 一间雅致的茶室里,温织跪坐在榻榻米上,对面是给她倒茶的顾让。 “你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顾让心知肚明,温织只有有事才会找他。 温织取下口罩和帽子,直接对顾让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顾让将刚倒好的清茶推至温织面前,开口问的不是帮什么忙,而是:“我在你面前不是已经失去信任值了吗。” “是。” 温织承认他已经在她这里失去信任值了。 但关键是她现在找不到有能力,又能帮到她的人,只有顾让最合适。 顾让听见温织这话后,笑了笑,随手给自己也倒了杯清茶,问她:“我是不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温织没想到顾让会这样问。 不过他也确实说中了。 她不得已没办法,才找他的。 既然找他了,她也不想遮遮掩掩自己的心思,尽量坦诚:“我确实没有可以找的人,只有你了。” 那句‘只有你了’,让顾让心里升起异样的一抹情愫。 他很快敛住心神:“你说。” 温织见他爽快,立即切入正题。 等她把话说完,顾让问道:“你怀疑重婉英?” 不是怀疑,她是肯定。 也是马场那次意外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她得进入重婉英的梦,才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才能定她的罪,才能给妈妈报仇。 但在这一切没做之前,她不能用肯定的口吻,擅自给重婉英冠上罪名:“我只是有一些怀疑。” 顾让低头呷了一口清茶,眸底情绪不明:“你不是最恨温意晚吗。” 温织言明:“恨她不代表就认定是她做了那件事,而且……” 温织眸光看向顾让:“我恨她的原因,你不是也知道吗。” “是知道。”顾让神情柔和:“你恨她故意在你母亲去世不到一个月就勾搭你父亲结婚,你恨她没把你母亲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你恨她没有良心。” 这是温织藏在心里的话。 现在全被顾让说了出来。 有时候温织不得不承认,顾让真的很了解她。 “你看我的眼神忽然变得崇拜起来,别这样,我会受宠若惊。”顾让伸手给温织续了一杯清茶。 温织哑着好半晌没接他话。 “好了,不逗你。”顾让进退有度,不合时宜的话适可而止:“你说的,我会去帮你办,另外……” 他话说至半截,忽见温织将带来的饰品盒放在他面前。 顾让愣住,眸光在饰品盒和温织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温织脸上:“这是?” 温织打开饰品盒:“我最喜欢金子做的饰品,我很多首饰也都是金子做的,这些很值钱,够在柏溪庄园工作好几年。” 顾让噗嗤一声笑了:“所以你是打算将这些金子做的饰品给我当报酬?” “可以吗?”温织询问。 顾让将‘人情世故’推了回去:“不用。” 温织:“其实这是用来封口的。” 顾让挑眉;? 温织:“我今天找你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他!” “他?”顾让不确定。 温织:“我爸爸。” 这次顾让没有直接表态,他沉默了,是在斟酌考虑,毕竟收了封口费,就要做到。 温织见他这么纠结,从榻榻米上下来:“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让你为难。” 她作势要走。 顾让心浮气躁叫住她:“织织。” 温织止步,回头看向他:“你答应了?” “人走,首饰却不带走,这不是明摆着逼我答应?”顾让无可奈何,却仍然纵容:“我答应你,封口费我也收,但这些实在太多,我留一条手链就行。” 说着,顾让从饰品盒里拿了一条金子做的手链。 温织折返回来,又从饰品盒里拿出一串实心纯金手镯给他:“再加上这个。” 顾让忍俊不禁:“一件就够,这些你拿回去,我不贪财。” 见他如此坚持,温织也只好将饰品盒收起。 顾让继而又留温织吃晚饭,温织答应了,吃完晚饭后,顾让又让温织在柏溪庄园住下,温织却犹豫了。 顾让瞧着温织的态度:“柏溪庄园最合适你现在住,这里可比那筇楼更安全,为什么非得住他那里呢?而且我说了,过半月就来接你,何不先在这小住几天。” 是的,他说过半月后来去筇楼接她。 温织提唇:“可是商鹤行他帮了我很多。” “你们之间的关系,只介存于他帮了你吗?”顾让虽这么问,其实都心知肚明:“你想还他恩情,多的是更好的方法,在那里住几天,也可以搬来庄园住几天。” “那我给他回个电话说一下。”温织不是动摇了,是她本就有今晚住柏溪庄园的打算。 她今晚不想回去面对他。 今天中午的矛盾,她也不想试着去化解。 就当她懦弱吧。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她把事情做完,届时商鹤行要是还能接受她……不,他不会接受她的。 温织离开餐桌,起身去到外面给商鹤行拨电话。 与此同时,筇楼。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 林姨做了一大桌菜,现在已经全部端上桌。 商鹤行是五点半回来的,从温织出门开始他就知道她的行踪,他没有特意给她打电话询问出门原因,他回来后也没打电话催她回筇楼,饭菜上桌,他便坐着静等。 等了将近十来分钟不见温织回来,林姨出来看了看桌上的汤,陈进淮在一旁忍不住说:“商先生,要不我给温小姐打个电话吧?” 商鹤行说:“不用,她知道回来,晚点而已。” 陈进淮乌鸦嘴:“万一温小姐今晚不回来呢?” 商鹤行没说话,只是脸色有些冷。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陈进淮瞥见来电显示是温织打来的电话,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商鹤行伸手,神色淡然接起这通电话。 里头传来温织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我今天不回筇楼住。” 商鹤行沉默两秒,回了她一声:“嗯。” 然后挂断电话,起身,离开座位。 陈进淮的预感猜对了,可是这饭菜还没动,不能温小姐不回来,商先生也不吃了吧? “商先生,这些饭菜……” “倒了。” 语气很冷。 陈进淮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商先生动怒了! “温小姐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六点前回来,结果让商先生空等!”陈进淮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矛盾,只觉得是温织太任性。 第156章 扎心话 翌日一早,温织回到筇楼。 彼时商鹤行还未出门,她进到客厅,正好碰见商鹤行下楼。 与他四目相对,温织两手有些不知如何安放,最后还是先出声同他打招呼:“商先生。” 她注意到商鹤行今天穿的不是行政夹克,而是非常正式的一身西服,内搭了商务马甲,矜贵又不失稳重。 他要出席的应该是重要宴会,而不是重要场合。 商鹤行在台阶上回了她一声,下完台阶从她身边走过:“过来吃早餐。” 温织能明显感觉到他冷淡的态度,她汲了汲气,转过身,但脚下却没动。 商鹤行走至餐桌前,落座时见温织还站在那,问道她:“吃过早餐回来的?” 温织摇头:“没。” “那就是没胃口。”商鹤行收回目光:“你回来这么早,上去再补个觉吧,把精神养好点。” 温织抿起唇角,欲言又止。 恰好这时陈进淮进来了,他一眼就看到温织,只礼貌性打了声招呼,然后朝餐桌那边走过去。 温织心思敏感,自然发觉到了陈进淮不同平日的态度。 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商鹤行用完早餐后叫来林姨。 “先生。”林姨立马从厨房出来。 商鹤行言简意赅交代:“熬些粥,记得叫她吃。” 林姨点头。 商鹤行:“另外……” 林姨静等着接下来的交代。 但商鹤行只是收回了话:“没别的了,去熬粥吧,记得别放海鲜,她不太爱吃海鲜。” 林姨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陈进淮上楼去取下来一个盒子,在商鹤行面前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由黄金和陶瓷打造的领夹,面上嵌了一颗红宝石做点缀,浮面雕刻是传统陶瓷艺术的象征,每一个细节都昭示着这枚领夹价值不菲。 商鹤行拿起那枚领夹:“你说,我应该主动找她么?” 陈进淮面上露出几秒错愕,因为他没想到商先生会跟他征求建议。 “商先生是想带温小姐一起出席?”陈进淮只好顺着这话猜商先生心思。 商鹤行脸色清清冷冷的:“现在她避我还来不及,不会跟我同行。” 陈进淮欲言又止:“商先生……” 商鹤行:“有话直说。” 陈进淮立即说道:“我是觉得,温小姐她似乎从来没有把您放在心上。” “……” 这无异于是扎心的话。 但也是陈进淮所看到的事实。 他必然是希望商先生能和温小姐好,可见商先生一味地单方面主动,温小姐却不给出任何表示,陈进淮再看好,也还是会替商先生感到不值。 如果温小姐能改一改性子就好了。 当然他很清楚,一个人的性子除非经历大起大落,遭遇是是非非,否则很难改变。 商鹤行将领夹别在领带上:“能让她放在心上的人,的确不会是我。” 陈进淮提议:“要不商先生再跟温小姐谈谈。” “没什么可谈。”商鹤行将领夹取下,丢回盒子里:“她只会逃避,不会跟我谈。” 这话的语气不轻不重,像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而恰好温织就站在楼道中间,不上不下静静矗立在那。她听到了商鹤行和陈进淮的对话,也确定商鹤行最后那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因为他听见她下楼的声音了。 “温小姐。”彼时陈进淮也看见了温织,他颔首打了声招呼。 温织已经换了身衣服,肉粉色的修身上衣,下面是一条牛仔喇叭裤,这身打扮显高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纤细。 她朝商鹤行走去,站在他面前问道:“你要出门吗?” 商鹤行看着 周老是白市前一把手,退下来有十年了,正是商鹤行入官场那年,对商鹤行有提携也有提点,是前辈也是老师,商鹤行必然盛装出席。 而且这位可是比临市那位谭老还有面子的大人物。 温织问道:“你那些同僚也会去吗?” 商鹤行:“去,极少部分,周老寿辰低调,不易宣扬。” 温织又问:“那你的同僚们都是怎么去?” 商鹤行凝着温织:“携妻女家眷。” 这种场合,结了婚的自然携伴侣,没结婚的能去这场合,岁数也不小了,自然要带一个能上得台面的女伴。 温织脑海里 迟疑了一下,她正要问,商鹤行先他开口:“我没有同行的女伴。” 温织略一怔。 一旁的陈进淮显得有些碍眼,他识趣的退开,准备去外面等着。 “陈助,等等。” 温织突然叫住陈进淮。 陈进淮脚下一停,转头看向温织:“温小姐?” 温织目光落在陈进淮手里的那个盒子上,她伸手:“我可以看看吗。” 陈进淮下意识看向商鹤行,只见商鹤行轻弧度偏了一下头,示意他给她看。 陈进淮便折回来,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递到温织面前。 温织拿起那枚领夹,认真看了一眼,是她最喜欢的金子做的,上面有陶瓷,还嵌了红宝石。 很漂亮,也很贵。 “喜欢?”他从她眼里看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艳。 温织没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突然就伸手拽住商鹤行的领带。 这个动作太突然,商鹤行没想到亦没设防,被温织拽着领带往前一拉,身体惯性前倾,脚下也朝她倾进了半步。 好在他重心沉,立马稳住,垂眸时,看见温织正在往他领带上别领夹。 别说商鹤行会是怎样的反应。 一旁的陈进淮都看呆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站着显得碍眼,赶紧合上盒子转身先出去将这难得的空间留给二人。 温织将领夹别在领带上后,还认真欣赏了一下:“明明很适合你。” 商鹤行良久无言,静静看她。 温织扬起小脸,杏眸含笑:“你自己不喜欢吗?” 好半晌商鹤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本来不喜欢,但你亲自别上,我很喜欢。” “牵强。”她说。 商鹤行唇角也终于凝起了笑意:“你想听真话?” 第157章 讨好,和好 “嗯。”她点头。 商鹤行:“真话就是,我很高兴。” 他是很高兴,温织也看得出来,而很明显。 她忽然攥住他领带,忽然踮起脚,小脸骤然凑近他面前:“我想,今天跟你一起去。” 她主动到让他觉得不真切。 是因为离开这一晚,她认真思考过他们的之间的关系了? “商鹤行,你迟迟不表态,是因为我这样的身份拿不出手,让你很犹豫需要权衡吗?”温织越说越直白。 她满怀希冀,大胆热烈,向他表达意愿,跟昨天那个胆小怯懦,甚至不敢正视他一眼的样子,是天差地别。 她的一反常态,甚至让商鹤行觉得别有所图。 “还是说,你已有佳人陪伴?是谁?是谢微月吗?还是……”温织故意咄咄逼人:“还是别的红颜知己?” “没有别人,没有除你以外的红颜知己。”说完,为了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臆想,商鹤行低头就要去吻那张近在咫尺的红唇。 温织脑袋后移,没让他得逞。 他也不恼,这种若即若离,似得而离,反而更勾得他心痒。 “温织,你今天让我很意外。”他语气很慢,一字一句说的。 温织也是这一刻才认知到商鹤行真的很好撩拨,反问他:“那你喜欢我这样靠近吗?” “喜欢。”他毫不犹豫抬手揽住她的腰,发力似的往怀里一扣。 餐桌那边,林姨出来收拾碗筷。 这一出来,就瞧见男主人与女主人抱上这一幕,林姨掩唇偷笑,然后赶紧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以免打扰了他们年轻人的雅兴。 温织没挣扎,在商鹤行再一次吻下来时,她用手挡住他的唇:“你还没回答我呢。” 商鹤行:“什么?” 温织噘嘴:“那就算了。” 她作势要推开他,商鹤行趁势吻上她的唇,温织没防备,让他钻了空子。 这一吻夹杂着他整整一夜的思念与克制,气闷从她拽他领带那一刻,就已经统统消散。 他现在只想吻她。 温织的挣扎更像是欲拒还迎,对商鹤行来说很受用。 不知何时他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手臂从她后腰肩胛过,再一点一点扣紧,娇小的她被他笼罩在怀里,形成了强烈的身形反差。 “再亲就要耽误事了。”她终于得了空隙说出这句提醒他的话。 商鹤行喉咙溢出满足的一声喟叹:“愿意跟我一起去给周老贺寿吗?” 温织还以为商鹤行是不打算表态了。 现在才领悟,他是要亲完再表态。 她还未作声,又听到商鹤行道:“届时我将你介绍给大家认识。” 温织言笑,以试探的语气慢慢说出自己内心想法:“我提出跟你一起去,就已经决定不再躲着了,但我想要以一个很正式的身份出现在公共场所里。” 商鹤行眼尾的笑意淡去。 温织瞧出他不高兴,立即捧着他的脸:“我没有什么目的。” 越解释,越欲盖弥彰。 不过商鹤行现在倒也不会太在意她带着目的讨好他。 她愿意费心思,总好过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好。 “去换身衣服,把早饭吃了,跟我出门。”他轻拍了拍她后臀,示以妥协。 第158章 送她的礼物 商鹤行提前跟警方那边打了招呼,已经找回温织,至于找回的具体细节,自然由梁胤那边处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重婉英那里。 法式风格的衣帽间内,重婉英正在精心挑选今天出席周老寿辰要佩戴的项链耳饰。 照琴撩起珠帘进来:“夫人,温织回来了。” ‘吧嗒’ 重婉英手里刚拿起的一枚蓝宝石项链,伴随着手一抖,掉落回去。 她猛地回过头,神情似不敢置信:“她真回来了?” 照琴点头:“警方那边给的消息,不会出错。” “她竟然回来了……”重婉英脸色瞬息万变,“还掐在周老生辰这天回来,这段时间她消失去了哪里能打听到吗?” 照琴欲言又止:“是,是去……” 重婉英眸光盛着怒意:“说!” 照琴立马道:“是大少。” “你说什么?”重婉英恍惚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琴战兢着又复述了一遍:“是大少找回了温织。听说,大少今天还会带温织去参加周老的寿辰。” “你说商鹤行要带温织去参加周老的寿辰?”重婉英尖锐失声,全然没有平时温婉的贵妇形象。 照琴吓一跳,忙不迭道:“这消息,恐怕也不准。” 这些年照琴一直跟在重婉英身边办事,大大小小早已见过不少世面,也亲力亲为替重婉英处理了很多‘棘手’的事情。处理得越多,照琴越怕重婉英,因为她知道很多重婉英的那些秘密,自然会怵怕。 “有风声了,还能不准?” 重婉英敛去眼底的郁沉,轻哼了声:“哼,当初把她接来商家放眼皮子底下是为了好控制,她倒是有本事,竟偷偷勾搭上商鹤行这座靠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何况在她原本的计划内,是撮合温织跟商荆…… 照琴忽然想起什么,机灵的提到:“这些年大少的婚事一直不着急定下来,不都说是为了谢小姐吗,我看这消息要是传到谢小姐耳朵里,以谢小姐的脾气和手段,温织定然不会好过。” 重婉英偏头看了照琴一眼。 这一眼给照琴看得心慌,立即又补了句:“夫人,我就随口提的。” “提议不错。” 重婉英笑得意味深长:“照琴呀,有你在我身边就是好,每次我心烦的时候,你都能 照琴讪笑:“为夫人解忧是我应该做的。” 重婉英低头另挑了一条项链,她指了指,照琴会意,上前拿起项链绕到重婉英身后替她戴上。 对面是一面描金的法式梳妆镜,重婉英对着镜子欣赏脖子上的项链:“我就猜到有人救了她,仅仅没想到是商鹤行而已,你说得对,是商鹤行就更好办了,谢微月这个人可不是吃素的。” 项链戴好,照琴退到一边:“夫人,那我现在去找人,把消息带给谢小姐?” “带消息给谢微月太刻意,让她今天也出现在周老的寿辰宴上就行。” 说着,重婉英抬手轻轻抚上项链的宝石坠子。 此时温织还没换好衣服。 放在筇楼的衣服都是日常穿搭,由于她当下没有特别能穿上场合的衣服,商鹤行拨一通电话,很快就有人送来一套。 是一条雪青紫现代风旗袍,纯手工刺绣,工艺复杂,腰身和削肩部分按照温织的身材尺寸稍作修改。 温织换好,走到商鹤行面前问他:“好看吗?” 商鹤行点头。 温织说:“你好像很喜欢看我穿旗袍。” 上次去参加谭老的寿辰宴,她穿了条旗袍,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商鹤行也没否认:“是很喜欢看你穿旗袍。” 温织:“是因为旗袍更有韵味?” 商鹤行眸光变得深暗:“紫色更有韵味。” 温织抿着唇偷笑:“是吗?” 问完不等商鹤行回答,她先走开了。 商鹤行站在那笑。 临出门前温织将头发挽起来,再补上唇釉,既然打算正式露面,她也不会再将自己的面貌刻意隐藏起来。 九点出门,上了车,温织有意无意问:“是不是太早了?” “去周家之前,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商鹤行告诉她。 温织问:“去哪?” 商鹤行:“去取给周老准备的寿礼。” 温织点头哦了声。 她记得上次梁胤带她参加谭老的寿宴,送了一幅徐悲鸿的真迹,可把谭老高兴坏了。 商鹤行送了什么她无从得知,但这次周老明显比谭老位更高,还是商鹤行的老师,商鹤行会送什么呢? 到了目的地。 商鹤行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温织也不问,乖乖坐在他身旁。 等了有一分钟左右,有三个人出来了,走在最前面那个人是管事的,后面两个人手里分别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陈进淮下车:“都到了?” 那人点头,面上赔笑:“代我跟车里那位说声抱歉,耽误了一会儿。” “嗯。”陈进淮伸过手。 那人示意身后两人:“端上来。” 后面两人分别将盒子端上来,陈进淮先接过大的那个盒子,然后接过小的那个盒子。 放进车内后,陈进淮跟那人聊了几句,然后上车。 自始至终商鹤行都没露过面,更没有出面与那人交接,直到车子驶离很远,商鹤行示意陈进淮将小盒子给他。 陈进淮小心翼翼奉上。 商鹤行抬手便要打开,温织凑过来涨涨眼界,商鹤行手一顿,侧目瞧她:“好奇?” 温织浅笑:“好奇很正常嘛,我就想看看你给周老准备了什么寿礼。” 反正应该很值钱就对了。 商鹤行告诉她:“这不是送周老的寿礼。” 温织疑惑:“那是送给谁的?” 商鹤行:“送给你的。” 温织:“……” 送给她的? 单从这个盒子看,温织就能猜到里面的物件肯定价值不菲,送周老必定拿得出手。 可商鹤行居然说,是送给她的! “不信?”商鹤行瞧着她的反应,唇角笑意弥漫开。 温织抿了抿唇角:“是不太信,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他说。 温织汲了声气:“那你……送我什么?” 商鹤行本想先打开看一眼,突然改变主意了,将盒子递给温织:“你自己打开看看。” 温织接过盒子,犹犹豫豫打开。 只见盒子里的橙黄色绒布上,放着一根整体通透的白玉簪。 第159章 够醋了 看见这根白玉簪的瞬间,温织脑海里赫然浮现那晚在谭老家里,商鹤行曾对她说—— [半月后,佳士得会在海市举行一场拍卖会,听说拍品里有一支白玉簪,我委托人去把那支白玉簪拍下来,送给你。] 当时他这样说时,她没太放在心里。 不过他的态度不容拒绝,温织就没再当面拂他的好意,只当他是随口说说。 而今,他竟然真把白玉簪送到她面前了! “喜欢吗?” 商鹤行问她。 “喜欢。” 温织自然没矫情的还给他,然后再上演一幕非要塞给她场景,她很从容的收下,满心欢喜。 商鹤行轻点了点下巴:“试试。” 温织嘟哝:“我穿着旗袍,手不方便抬太高。” 她的暗示也可以说是明示,对商鹤行来说非常受用。将盒子里的白玉簪取出来,他笑着偏了偏头示意她:“来。” 温织照做,侧过身,背对着将后脑勺留给他。 商鹤行有一定的审美,知道别哪个位置最合适,顺利别上后,他说了句:“果然没有合不合适,只有越贵的东西,才越配得上你。” 温织转过身:“这句话你也说过。” 商鹤行夸她:“记性很好。” 温织漾笑:“因为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住了。” 商鹤行被她逗得心情开怀,心里是越发稀罕她。 白玉簪岁通透好看,但温织很识趣的没跟商鹤行打听这根白玉簪的价值。 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必定是动辄上百万的程度。 她追问,逼他说价,不好。 至于另外那个大盒子,是送给周老的寿礼,温织本来不好奇,但商鹤行给她过了过眼瘾,打开说:“瞧瞧。” 温织看了眼,只看得出来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紫砂壶,具体什么年份,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原谅她见识浅薄看不出来。 商鹤行告诉她:“是民国三十七年的寒汀石瓢壶。” 提到民国三十七年,温织想到了一个人:“顾景舟吗?” 商鹤行点头:“嗯。” 知道大师的名字后,温织大概可以确定这个紫砂壶的价值了,确实惊人。 只不过,让温织疑惑的是,商鹤行为什么这么有钱? 他的财富似乎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不过问她依然很识趣的没打听。 车抵达周家。 临下车前,商鹤行递给温织一件提前准备好的薄坎肩:“搭着。” 温织推开说:“裙子可是你挑的。” 商鹤行苦笑:“我的错。” 他只想着这身旗袍配刚拿回来的白玉簪,却忽略了今天人多。尤记那晚在谭老家,他已经够醋了。 下车后,温织主动挽住商鹤行胳膊往里走。 警卫员看见商鹤行,直接退开。 周家在白市城门脚下,是一座四合院,往里走要穿过圆拱门,穿过回廊,视觉开阔的同时,也能看见天井下的院子。 温织落落大方跟在商鹤行身边,这一路进来引来不少带着各种猜测的目光,但因为她身边的人是商鹤行,那些人盘旋在她身上目光也不敢多停留。 今天温织的目标是见重婉英,可她没想到,最先碰见的竟然是谢微月。 第160章 一根软刺 “鹤行。” 同样身着一袭旗袍的谢微月,朝这边走过来。 她身上那件是松绿色旗袍,金线缀于松绿之间,华贵又明艳的美,冲击着人的视觉。 温织偏头看了看商鹤行,在谢微月喊他之后,他也只颔首略作回应。 “鹤行,你可算来了,周老一直在念叨你,你快去他面前露个面。”谢微月语气非常自然,亲近却不越界。 “正要去。”商鹤行语气却稍显疏离,随后携着温织借过。 谢微月不动声色侧身让路,在温织从她面前经过时,谢微月看见了温织头上那根白玉簪,忽然叫住她:“温织。” 温织止步,偏头看向谢微月:“谢小姐有事?”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猜测谢微月大概是要拿出‘准正宫’的架势来审视温织。 其实世家圈子里早已有不少人,皆已默认谢微月与商鹤行将来会是一对,迟早会结婚。所以刚才商鹤行带温织来时,有一部分人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毕竟正主谢微月今天也来了。 只见谢微月那双明艳的眸光漾着笑意:“我觉得你对旗袍的诸多款式,应该会有不同见解,冒昧想跟你请教一下。” 温织自然知道谢微月的用意,还不待她开口,身旁商鹤行直接替她拒绝:“现在不方便。” 谢微月自然明白商鹤行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他要带温织去见周老。 而谢微月要做的,就是阻止他带温织去见周老。 谢微月面色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落落大方看向商鹤行,用玩笑的口吻打趣:“鹤行,你这是担心我会欺负温织吗?” “谢小姐过于幽默了。”商鹤行留意到有不少目光看过来,便客气寒暄。 而他这声疏离的‘谢小姐’在谢微月听来,就像是在她心头扎了一根软刺,不痛不痒,却非常不痛快。 她维持着仪态,微笑不减:“鹤行,我跟温织交好着呢,哪有欺负她的理由,你。” 说着,谢微月目光看向温织,笑吟吟问:“是吧温织?” 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温织回笑:“是。” 随后温织仰头对商鹤行说:“难得见到谢小姐,我与她叙叙旧,你先过去吧。” 商鹤行自然不放心将温织留在这,但温织轻拍了下他臂弯:“我跟谢小姐去那边走走。” 这个肢体暗示商鹤行明白,他告诉她:“我去的是正厅。” 温织点头:“知道了。” 这旁若无人的亲昵,被谢微月看在眼里,她不催也不搭腔,等到商鹤行离开后才开口:“听说周二公子从国外引进了稀罕猛禽,养在后院里,温织,我们去瞧瞧?” 周二公子? 周从诫! 温织知道这个人,也知道他养起了猛禽的事。 周从诫应该是周家最混不吝的一个儿子,不学无术,浪荡不羁。前些年扬言去国外镀金,结果镀了一层灰回来,不是飙车就是穿梭在各种运动俱乐部。尤其最近,头脑发昏,费百万从国外引进猛禽,气得周老爷子差点把那猛禽给烤了! “不是说讨论旗袍吗?”温织笑问。 谢微月微笑:“都可以啊,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没有见过那样威风的猛禽,想让你也看到。” “好啊。”温织表现爽快:“看起来谢小姐对这里很熟悉,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谢微月并肩走在温织身侧:“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小时候经常跟鹤行一起来周家。周二公子跟鹤行还有尉游的关系极好,那时候我们常常一起玩。” 温织不接她这话,撇过话题:“周二公子养的猛禽是什么?” 谢微月只是笑笑,没说具体是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161章 刁难 温织不想跟谢微月有太多交集,尤其是从某个角度来说,两人是情敌。 奈何今天场合不同,谢微月才是周家的贵客,而她只是跟商鹤行来的一位女伴,总要知趣得体。 两人聊起了旗袍,谢微月明显做足功课,温织听她头头是道说了许多跟旗袍相关的知识,像个专业人士。 温织听完后配合夸赞,谢微月浅笑回一句:“门外汉,最近喜欢上旗袍,多了解了一些而已。” 温织说:“谢小姐很谦虚。” “聊了这么久你还称呼我谢小姐,是不是太见外了?”谢微月笑着说:“要不你叫我微月好了。” 温织顺着她的意思:“微月。” “这样听起来自然多了。”谢微月细长的眉尾上挑:“说真的温织,我感觉跟你特别投缘,我们能成为朋友吧?” 温织静默。 彼时两人已经行至周家后院。 周家占地面很宽,明面上是一座四合院,其实内里能堪比得上旧时的一座大宅子,毕竟是累积了数代的世家望族。 “温织?”谢微月迟迟没听到温织的回答,笑着又喊了她一声。 温织偏过头问道:“你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谢微月:“我这个人很难真心实意去结交一个朋友,而恰好我们很投缘不是吗?” 这番话,再配上谢微月此时真情实意的表情,特容易迷惑人。 但凡温织迟钝一些,大概就入套了。 所谓的当朋友…… 不过是今天温织跟谢微月成了朋友,改天她就会变成借谢微月入场的 这就是谢微月的高明之处。 “温织,你似乎不太喜欢我。”谢微月停下脚步。 温织唇角噙着云淡风轻的笑:“我太内向,不懂得怎么交朋友,谢小姐见谅。” “看出来了,温小姐确实腼腆。”谢微月表示理解,随后看了看前方:“看来也有不少人好奇周公子养的那只猛禽,走吧,过去看看。” 温织承应:“好。” 称呼换回了之前客套疏离的称呼。 其实谢微月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要是温织立马上就钩,她反倒觉得不好玩,更何况商鹤行也看不上没头没脑的。 她跟那些人看待温织的眼光不同,不认为温织只是凭借美貌被商鹤行看上,没点心机连商鹤行的袖口摸不到。 后院是一片园林,稀稀疏疏种了一些名贵的树和娇养的,空地比较多,地面有土壤松动的痕迹。 “那周二最近也太荒唐了,把他老子后院好些稀有树都连根拔了,就为了腾出地方来养他那只鸟。”说话的这人,面朝着园林方向,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 这人身旁的女人搭腔:“你眼瞎啊你,那是鸟吗,那是一只鹰,大得吓死人。” 那人嗤之以鼻,坚持自己的说辞:“鹰不也是鸟!血淋淋的肉丢给它,叼着在天上盘旋,我看还溅了几滴血在那个吴小姐衣服上。” 女人掩唇笑:“吴小姐挺倒霉,还不敢找周二理论,只能吃闷亏。” 两人口中议论的那个吴小姐,此时正红着眼眶,生气的朝这边走来。 她一手抻着,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的胸前,和肩上分别都沾染了血迹,她很嫌弃,手都抻得老远不敢碰。 “呜呜呜呜……周二你这混蛋,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呜呜呜……” 吴小姐边哭啼边抱怨。 迎面正好是走来的温织和谢微月,眼看吴小姐哭哭啼啼走过来,谢微月示意温织:“温织,快避一下。” 温织看见吴小姐过来自然要避,只是纳闷谢微月突然提醒?兴许是她好意? 然而正当她这么想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姐姐!”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但温织还没来得及想起是谁,肩膀忽然被后面来的人撞了一下。而这一撞,致使温织身体惯性往前踉跄了半步,正好与过来的吴小姐撞上。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被撞之后,吴有嫣嘶声怒道。 世家圈子里谁不知道吴有嫣,性子刁钻,行为泼辣又跋扈,没有人能在得罪她后,轻易被她放过。 看到这一幕的那些旁人,皆为温织捏了一把汗。 而温织 温织乍一抬眸,对上吴有嫣盛怒的面庞,肉眼可见吴有嫣怔了一下。 吴有嫣以为是哪个冒失的佣人,抬头却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再一看自己现在的狼狈,吴有嫣心里升起妒忌的火,不分青红皂白就抬手挥过去。 旁的人都以为温织必挨这一下。 后面的谢微月,以及‘刚好出现’以及‘不小心’造成这一幕的谢今依也以为,温织要遭殃了。 但意料之外,那一巴掌没有落下来。 不是被谁挡住了。 是温织抬手截住了吴有嫣的手腕。 吴有嫣一看对方还拽住她的手,没出到这一口气,火气更盛,猛地抽手腕:“撞了我,你必须道歉。” 然而,吴有嫣手没能抽回,被温织用力拽着。 温织面无表情问道:“我主动挨一巴掌,就是吴小姐想看到的道歉方式?” 吴有嫣跋扈惯了,她认为怎样有理就有理:“难道不是你先撞我?你撞了我就得以我指定的方式道歉。” 温织:“对不起。” 吴有嫣:“我……” 温织微笑:“这才是正确的道歉方式,吴小姐听清楚了吗?” 看到温织的表情,吴有嫣更生气,怒斥道:“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得罪了我,你们一家明天就得搬离白市。” 这话一出。 温织脸色微变。 旁的那些人皆是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场面,早就见过很多次。 “怕了吧?”吴有嫣说出那话的时候,就发现对方脸色变了,便自动理解为她害怕。 吴有嫣有几分得意,注意力转移后,连裙子上的血迹也不在意了。 第162章 不是一条心 “我不打你了,打你还手疼,你自己打自己一巴掌我就不生气了。”吴有嫣扬着下巴,骄傲得像一只孔雀。 世家圈子里的龃龉温织见过太多,像吴有嫣这种嚣张跋扈的千金,也不少,因为有权可比有钱好使多了,越是位高越没人敢得罪。 温织自始至终很平静,从容应对的同时,不忘好意提醒对方:“吴小姐有空刁难我,不如先去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血腥味你闻着不难受吗?” 提醒的话一出,吴有嫣立刻皱起了眉头,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裙子。 差点忘了,她还要换裙子,这个该死的周二,该死的鸟,该死的鲜血…… 吴有嫣用手挡着血迹,瞪了一眼温织:“你别想我放过你,等着,等我换好衣服回来让你好看。” 吴有嫣就这么走了,温织也‘暂时’被放过一马。 但那些人都知道,温织肯定要遭殃了,吴有嫣这个人可记仇了,被她记恨上的人,都没好果子吃。 解决完眼前事,温织转过身,当她看到站在谢微月身旁的谢今依,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刚才喊姐姐的人,就是谢今依。 撞她的人,也是谢今依。 “不好意思啊,刚才我跑过来找我姐姐,一时没刹住脚,撞到你,害你……” 谢今依低下头,表现出几分内疚。 一旁谢微月冷着脸:“好好给温小姐道歉。” 谢今依立马就说:“对不起温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温织这个当事人还没说话,对面谢家两姐妹一来二去,就把这出双簧戏唱稳了。 如果这个时候温织还怪谢今依,就说不出去了。 温织浅笑,语气很平和:“你都不是故意的,我怪你什么呢,只是吴小姐那边,就劳烦你去解释清楚。” 谢今依畏畏缩缩:“可是我也害怕那个吴有嫣,不然我刚才肯定站出来了。” 温织挑眉:“你怕她?” 谢今依使劲点头:“嗯嗯嗯。” 温织状似无意提起:“那天在金朝酒店,我发现你胆子还挺大。” 谢今依脸色一变,而这时一旁的谢微月搭腔:“我去吧,我跟吴小姐有几分交情,今今惹下的祸,差点让温小姐背了,我这个做长姐的,应该出面去解决。” 温织挽唇:“那最好不过了,谢大小姐的面子大,吴小姐肯定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微月看向身旁的谢今依:“我去找吴小姐赔罪,你陪温织在这走走。” “好啊。”谢今依欣然答应。 然后上前主动挽住温织胳膊,好似那天在金朝酒店发生的不愉快都忘得一干而尽,娇俏笑着问:“温织,你不介意我亲近你吧?” 温织侧目:“我应该感到荣幸,近距离接触到大明星了。” 虽然她也不追星。 谢今依咯咯发笑:“你说话好有趣,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张签名。” “那可太好了,能拿到你的签名照,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的。”温织很给面子配合着谢今依的话。 谢微月不动声色瞧着这一幕,唇角缓缓勾起,随即转身离开。 等谢微月一走,谢今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也跟温织拉开了距离:“走吧,我姐让我陪你。” 这反差,温织略有些意外。 同时脑海里也浮现那天在金朝酒店,明明上一秒谢今依还在闹,谢微月一来她立马就乖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温织沉思这半晌,没跟上谢今依步伐,她退回两步,望向在她视觉下像是在走神的温织:“你在想我姐姐能不能哄好那位吴小姐吗?能不能多过这一劫?” 温织抬眸,对上谢今依的目光。 随后听到谢今依略带嘲弄的语气,但压低了嗓音:“你别往好处想。” 温织挑眉:“什么意思?” 谢今依:“字面意思啊,我看你好像也挺聪明的,上次都能想到把我姐叫来,不至于连这都想不到吧。” 这话太过直白,温织想假装听不懂都难。 原来谢今依跟谢微月不是一条心。 所有表面不过都是在压迫下,而被迫表现出来的一面。 谢微月想看到谢今依有多乖,她就表现出几分乖,多一分不敢,少一分更不敢。 包括这一出戏,也是谢微月临时安排的,谢今依只能乖乖配合。 “你别以为我跟我姐不是一条心,就想拿捏我,想都别想,没门!”谢微月自以为聪明的提醒温织一声。 温织压着唇角的笑意,维持着无异样的表情说:“我为什么要拿捏你,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谁跟你是朋友,上次你把我姐叫来今朝酒店后,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做朋友!”谢今依掷地有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温织毫不犹豫那声:“对不起。” 谢今依一愣。 温织面露歉意:“上次的事抱歉,我承认我事先知道你怕你姐,才想到把你姐叫来。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控制做偏激的事,你再这样下去只会害了自己。” 谢今依不屑的轻哼了声:“你以为你是谁,少管我。” 温织不动声色靠近:“不是管你,是好心提个醒,你切记。” 谢今依撇开脸:“烂好心,不就是知道我跟我姐不在一条战线,你就来讨好我,你太假了,你真的太假了。” 温织:“……” 被看穿,温织也不尴尬,她耸了耸肩,反而大大方方承认:“唉,被你看出来了呀。” 闻言,谢今依偷偷瞄了温织一眼。 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一处空地,地上的泥土是湿的,没什么草,看样子是不久前才拔了一棵树。 此时空中传来鹰唳的声音,很尖啸刺耳。 一旁的谢今依吓一跳,抬头看向上空:“是周二那只鹘鹰!” 温织也抬起头,只见上空中盘旋了一只巨大的鹰,细看之下发现,那只鹰嘴里叼了一块黑黑的东西,应该就是让吴有嫣遭殃的那块会滴血的肉。 “躲开,它飞过来了。”温织推了谢今依一把。 谢今依刚要生气,转头就见她刚才站的那个位置,滴了好几滴血…… 谢今依脸色怔了一下,看了温织一眼,然后仰起头骂咧:“周二这个混蛋!” 与此同时,远处阁楼上—— 第163章 出意外 周从诫单手举着望远镜,长腿搭在围栏上,好整以暇看着一幕。 他身穿旧时复古的背带裤,里搭衬衣,唯有头发没好好梳,不然很有旧时贵公子的做派。 看到谢今依骂咧,周从诫咧嘴大笑,随后他吹了一声口哨,上空那只鹘鹰忽然俯冲向地面。 “哈哈哈哈……”周从诫笑得没心没肺。 一旁打瞌睡的商荆被吵得不行:“你笑毛啊。” 周从诫回头:“你猜我看见谁了?” 商荆只睁开一只眼睛:“谁?” 周从诫将手里望远镜扔向商荆:“自己看。” 商荆纳闷,起身找了个好角度,举起望远镜看。景物尽收眼底,他一寸一寸挪,直到最先看到温织的身影。 当镜头定格在温织身上时,商荆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动不动看着那个方向。 周从诫走过来,抬手搭在商荆肩上:“怎样?惊喜吧?” 周从诫想让商荆看的是谢今依。 然而商荆 他反复看了几遍以此来确定是不是自己眼。一旁的周从诫轻嗤了声,打趣他:“有必要反复看吗?她在荧幕上那么活跃,你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她不是吗。” 刚说完,就见商荆将望远镜塞他手里:“我过去看看。” 周从诫追上半步,一头雾水:“什么?还过去看?不是真的有必要吗?人家追你的时候你爱答不理,现在人家站那,你就眼巴巴凑上去?你搞笑还是我搞笑!” 得了,人已经下了阁楼,朝那边飞奔过去。 周从诫也没了心思再用望远镜看,跟着也下了楼,慢慢悠悠朝那边走去。 而此时。 那只鹘鹰俯冲地面,故意吓唬温织和谢今依二人,谢今依吓坏了,以为躲不开,关键时刻温织替谢今依挡了一下,鹘鹰的脚往温织肩上踩了一脚。 很重,温织身体惯性往前,险些摔倒。 谢今依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去搀扶温织,担心问:“你没事吧?” 温织抬手摁着被鹘鹰踩过的那边肩膀,虽知道那鹘鹰是故意吓唬,但踩一脚真的很痛,更别提这只鹘鹰已经被养得很大了。 “肩膀,有点痛。”温织没逞强,告诉谢今依伤在哪里。 谢今依伸手就要拉温织旗袍,温织摁住她的手:“谢二小姐,这里是周家,你上来就拉我衣服,我走光怎么办?我还没嫁人,要脸呢。” 谢今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就是着急想替你看看,有没有皮外伤,见血没有。” 温织礼貌回:“谢谢,问题不大。” 谢今依:“你还是……” “哦对了。”温织忽然有话提起。 谢今依打起精神:“很难受?” “不是,”温织摇摇头:“我是想提醒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毕竟我们立场不同。” 谢今依:“……”她都不记仇,这人居然还记仇! 温织低下头,发出痛苦一声呓语,谢今依更紧张了,下意识又要伸手,而这时,另一只手伸过来挥开谢今依的手:“谢今依!你干什么!” 谢今依被吓一跳,抬头,竟看见怒火岑岑的商荆。 “商荆?商荆!”谢今依上一秒还因被推开而臭着一张脸,一看是商荆,脸上立马扬起灿烂的笑容。 然而商荆没搭理谢今依,转身就去扶温织。 但其实商荆还不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温织,毕竟他印象中的温织一直是个朴素的普通人。 消失这么长一段时间,却突然变成了大美人回来了,他得先好好确认一下。 没补完,明天继续补 第164章 认错人了 温织揉着肩膀,心中暗暗庆幸还好那只鹰是驯养的,不然就不是踩一脚,而是被鹰爪抓破臂膀。 这时,有人抻手来扶她。 温织抬头,看见商荆那张关心的脸,他问她:“你没事吧?” 温织摇头,不着痕迹避开跟他肢体接触:“我没事。” 商荆手悬在半空也不尴尬,眸子盯着温织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问出那句:“你是温织吧?” 这话一出,后方的谢今依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哦,她都差点忘了,上次在金朝酒店 估计商荆一直都不知道温织长这样吧? 谢今依倒是从一开始就很平静地接受了温织长这样的事实,毕竟娱乐圈美女如云,她早就见惯了。 “她不是温织。”谢今依主动走上前,挡在商荆与温织中间:“商荆,你认错人了。” 温织不动声色挑眉,很配合的没有拆台谢今依。 “不可能!” 商荆将挡他面前的谢今依拨开:“眼睛,鼻子,嘴巴,还有……” 话未说完,这次被温织打断:“你认错人了。” “你这声音……”商荆更加恍惚:“你们连声音都很像。” 商荆根本不相信是自己认错了人,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消失一段时间的那个温织。 可偏偏对方用疏离又陌生的眼神看他,这让商荆心里很没底。 温织侧身就要离开,商荆欲拦,而这时谢今依突然上前抱住商荆胳膊:“商荆,你看看我嘛。” 趁着商荆回头,温织悄无声息走开。 周从诫过来正好看到谢今依与商荆缠在一起的画面,他啧了一声,双手抱胸杵在树下看好戏。 商荆将谢今依推开,等他转过头,发现温织早已走远。 商荆懊恼,抬脚就要追上去。 可惜被谢今依死皮赖脸拉住手:“商荆,她都已经走了,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搭讪方式好土。” “搭讪?”商荆莫名。 谢今依点头:“嗯啊。” 商荆知道谢今依误会了他,但他没什么好跟她解释的,将手抽回,冷冷回了句:“我妈找我。” 眼看着商荆离开,谢今依气到跺脚:“商荆!商荆我要是再主动贴你,我就是狗!” “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将谢今依吓了一跳。 谢今依转身过,看到站在树下的周从诫,正笑得直不起腰。 谢今依黑了脸:“周从诫你笑什么!” 周从诫没过来的打算,他倚靠在树干上,语气调笑:“我说谢今依,你的誓言要是会灵验,谢家不知道要捡多少条狗回去。” 这恶劣般打趣的话,丝毫没顾及谢今依是个女生。 周从诫就是这样一个人,调侃揶揄从不分长幼尊卑。 谢今依吃一堑长一智,不与他逞口舌,扬起下巴哼了声,骄傲地转身走人。 周从诫唇角勾起坏笑,他抬起手吹了声口哨。 那只已经吃完肉的鹘鹰朝这边飞了过来,在谢今依头顶上空盘旋。谢今依走着走着,听到动静时,脚下忽然一顿,浑身僵硬。 她慢慢抬起头,看到那只鹘鹰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周、从、诫!”谢今依头皮发麻。 周从诫笑着说:“过来。” 谢今依咬紧了牙关,忍着头皮发麻的恐惧感,内心一遍遍说服自己:忍! 周从诫就是个混蛋! 跟混蛋是没法讲道理的! 谢今依一步一步挪回到距离周从诫有两米远的地方,咬紧后槽牙问:“你还想干嘛?” 周从诫笑得吊儿郎当:“听说你上回去堵商荆了?” 谢今依:? 周从诫:“听说你还把人堵酒店里,准备霸王硬上弓?” 谢今依:“……” 第165章 震惊他 一件疯狂的事情,做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事后某一天被人当面一字一句说出来提醒,真的会当场社死。 谢今依脸一阵青一阵白:“关,关你什么事。” “你不觉得丢人吗?”周从诫笑问道。 谢今依眼神闪躲:“那也不关你的事。” 周从诫嘴角笑意淡去,他抬起手放嘴边。谢今依看懂这个手势的意思,知道他是要吹哨,立马一改态度:“那事儿我做得有些偏激了,我姐姐已经教育过我,下次不会了。” 她差点忘了,周从诫跟商荆是好兄弟。 为兄弟两肋插刀,对周从诫只是小菜一碟。 虽然她也缠了商荆很多次求复合,可一次次都失败了,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就快放下了,即使每次看到商荆,还是会挪不动道…… 正哀伤着,面前覆盖下来一片阴影。 谢今依抬头,看到走来的周从诫,他双手插裤兜,站在她面前,笑得玩世不恭:“商荆早就换胃口了,要不你跟我吧,我呢,最近比较好你这口菜。” 一、口、菜? 周从诫把她当一口菜? 谢今依愤怒到恨不得原地暴走,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保持微笑:“是吗?可惜你不合我的胃口诶。” 周从诫眯了眯眼眸,玩味问:“你偏好什么样的胃口?” 谢今依一字一句道:“总之不是你这样的,略~” 撂下这话,谢今依飞快跑掉。 即使知道这样会惹怒周从诫,可她还是不想忍了。在家怕谢微月,在外还怕周从诫,他俩怎么不凑成一对呢?省的祸害苍生。 好在谢今依跑得够快,这鹘鹰被周从诫训得很好,不敢去前院那边的上空盘旋,不然周老真的会命人射杀它! 来到前院后,谢今依碰到了温织。 不对,不是碰到,是温织就在这等她。 “周二公子欺负你了?”温织问道。 谢今依没提周二欺负她的事,她要面子:“你不是已经跑了吗?刚才还装不认识商荆,你最好一直装不认识他。” 温织一本正经:“应该装不了太久,毕竟我还是叫温织,不能更名改姓。” 谢今依撇撇嘴:“商荆好像喜欢你。” 温织抿了抿唇:“不是喜欢。” 谢今依嘁了声,昂首挺胸不给温织好脸色:“其实喜欢你也正常,男人都喜欢好看的女人。” 温织说:“就当你夸我了。” 谢今依瞥温织一眼,随后眸光又落在她肩上:“你肩膀还疼吗?” “有点。”温织实话实说。 谢今依内疚了两秒,然后说:“活该。” 温织:“嗯。” 谢今依:“……” 气氛尴尬的静默了几秒,谢今依忽然提起:“商荆刚才不是去找你了吗?” “他眼睛只会看前面。”没看两边,嗖的一下就跑过去了。 谢今依嘴角抽了抽。 两人同行前往贺寿的正厅前院。 与此同时。 商荆找寻温织未果,反而见到了商鹤行,他立马迎上去,恭恭敬敬喊了声:“大哥。” 商鹤行刚从里面出来,他眸光扫过商荆,回了声嗯。 商荆默默跟在商鹤行身侧,商鹤行看出商荆一副古怪的样子,停下脚步问他:“有事?” 商荆憋不住心里的事,提道:“大哥,我刚才看见一个跟温织长得很像的女人。” 目前温织回来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重婉英是因为一直在跟进打听温织的消息,商荆不知道是因为没人告诉他。 商鹤行只是平静地睇了商荆一眼:“你想说什么?” 商荆:“温织消失这么久,其实我没抱很大的希望还能见到她回来,说不定她可能已经遇难了。” 商鹤行脸色骤然冷了几分,语气明显不悦:“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 商荆用手抵着嘴巴:“我不是要咒她的意思,毕竟这已经是……” 话还没说完,商荆瞥见大哥的脸色冷得骇然,自觉收了音。 他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生气,切入正题:“其实我想说的重点,是那个女人跟温织长得很相似。但那个女人又特别漂亮,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温织改头换面回来了……可她不承认她是温织。” 商鹤行语气淡淡:“说完了?” 对上商鹤行清冷的眸光,商荆内心有些忐忑,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其实不应该在大哥面前说这些。 温织跟大哥都没什么交集,大哥怎么会关心这些?是他太想当然了,其实整个商家也就他和他妈关心温织的行踪。 商荆讪讪笑了笑:“没事了没事了。”他还是去一边自我琢磨吧。 只是当商荆转过身,骤然愣住。 “温织?”他几乎是下意识呢喃出声。 身着一袭雪青紫旗袍的温织,正款款朝这边走来,从商荆的视觉来看,温织是朝他走过来的。 像他刚才找了她许久,现在居然被她主动找上了。 眼看着温织走近,商荆脸上扬起笑:“温织是你——” 话未出口,便眼睁睁看着温织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不是……她逗他呢? 商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转身准备叫住她,然而他转身后却看到像温织的那个女人,扑进他大哥怀里了!!! 短短一瞬间,商荆小脑萎缩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去哪儿了?”商鹤行单手搂着温织的后腰,还以为她会来正厅找他。 温织回他:“去后园看周二公子养的那只猛禽。” 听到猛禽二字,商鹤行蹙起眉心:“他那只猛禽驯养是好,但周二这个人性子恶劣,离他远点。” 温织点头:“很难不认同你的话。” “被欺负了?”商鹤行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温织耸了耸一边肩膀:“被那只鹘鹰踩了一脚。” 商鹤行眉眼一沉:“将他那只鹘鹰移交动物保护协会。” 温织浅笑:“那还是算了吧,周二公子会气死。而且他本来不是针对我,是我想让谢今依欠我个人情,替她挡的。” “欠人情不是这样欠的,温织。”商鹤行有些生气,气她拿自己安危去让别人欠她人情。 温织正要解释:“我……” 这时身后传来商荆不敢置信的声音:“你们——” 第166章 未来嫂子 疑似温织的女人,跟自己大哥抱在一起,这一画面对商荆来,实在是太冲击眼球! “大哥,你跟她……”商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合适。 貌似怎么问都不太对。 反倒是温织迎上商荆的目光,坦然说:“是你看到的那样!” 商荆脸颊肌肉微微抽动。 他不死心,目光投向商鹤行,以为能从他那里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然而,商荆听到的是商鹤行那一句郑重介绍:“你未来嫂子,温织。” 商荆:“……!” 温织的反应也很诧异,她偏头望向商鹤行。他当然知道她在看他,这个介绍是他单方面的,没经过她同意。 他似乎已经确定,她不会特意纠正。 而此刻商荆满脸不可置信走过来,他目光将温织反复打量一遍:“……未来嫂子?温织?” 简短四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很轻,但却又是很沉重的一句话。 温织抿着唇看他,没答。 商荆又问一遍:“你真的是温织?” 温织还是没答。 此刻她的沉默,无疑已经是一种默认——她就是温织。 商荆眉心拧在一起,特别生气,再开口语气也比刚才重了很多:“既然你是温织,那为什么刚才在后园我认出你,你还不承认?” 不待温织回答,商鹤行沉声提醒:“商荆,注意你跟你未来嫂子说话的态度。” “……”好狠的一句话! 商荆脑子已经混沌了。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仍然处于震惊中?还是懵逼?亦或是愤怒? 他忽然抬手指着温织,目光却是看向商鹤行,掷地有声道:“大哥,她是个骗子。” 温织不高兴了,直接拍开商荆指着她的手:“我骗你什么了,你不要乱扣帽子哦。” 这一巴掌拍得商荆手背生疼,可见温织是用了点力。 商荆龇牙咧嘴嘶了声,恨恨瞪着她,仍是咬定的语气:“你就是个骗……” 骗子的‘子’字还没说出来,商荆就听到他哥威胁的话:“你若是想被轰出周家,尽管继续说下去。” 到底是怵怕于商鹤行的威严,商荆硬生生将那个‘子’字吞了回去。 他深吸气,极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话是对温织说:“你等着!” 从温织的视觉看,商荆的脸是凶巴巴的,她不着痕迹往商鹤行身侧躲了躲,小声说:“他凶我。” 商荆:?什么? 下一秒,商荆就见他大哥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商荆蓄意惹事,将他带走。” 商荆:“……” 温织差点没笑出声,而这时陈进淮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跟在陈进淮身后的还有两个警卫员。 商荆看到那两个警卫员,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他也意识到自己玩大了,赶紧示弱:“大哥,哥!哥!我错了!!” 商鹤行直接带着温织离开,只留给商荆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陈进淮上前,做出请的手势:“二少,请吧。” 商荆看了眼陈进淮,梗着脖子说:“还知道我是二少?今天是周老寿辰,这么重要的日子,没我行吗?” 陈进淮:“没二少还真行。” 商荆:“……” 陈进淮给了个解释的理由:“二少心情受挫,恐影响周老寿宴进行,身体最重要,应当回去休息好。” 商荆咬牙:“我就是不走。” 陈进淮的手又抻了抻,脸上扬起官方化微笑:“二少,请不要让我们为难,何况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是吧?” 这语气里隐隐透着威胁,商荆怎么会听不出来。 此时商荆脸色变得难看,想过反抗,但他知道没用,更别提整个商家早已是大哥说了算。 大哥一句话命令,他哪敢不从。 只不过让商荆心里很不服的是,大哥是因为温织才将他轰出周家!! 气死他了! 几分钟后。 商荆从周家出来,中途碰见周从诫,周从诫挥手跟他打招呼:“商荆,你去哪?” 商荆回道:“我有点事,回去处理好了再过来。” 周从诫:“都中午十一点了,什么事儿不能吃完饭再去处理。” 商荆一本正经:“重要的事。” 周从诫是个精明人,注意到商荆身后跟着了两名警卫员,大抵是猜到了什么,就没再问,给商荆留了条裤衩子。 出了大门。 陈进淮站在台阶下招手:“二少,这辆车。” 商荆垂头丧气下头台阶,站在车门旁,他张口就问:“温织什么时候跟我大哥好上了?” 陈进淮很标准的官方话:“这是领导的私事,我只是做下属的,不清楚呢。” 商荆斜陈进淮一眼:“少来,你天天跟在我大哥身后,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进淮自然不会让商荆从他这里探到任何一丝口风,还是那句回答:“不清楚就是不清楚,二少何必为难我。” 商荆还是不死心。 主要是今天见到温织和他大哥抱在一起的画面,对他冲击太大了。 毕竟不久前温织跟他大哥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今天居然就那么抱一起了? 还让是未来嫂子?? 想到某种可能,商荆立马就问:“是温织去勾搭我大哥的吧?她肯定居心叵测!没安好心。” 陈进淮正了正站姿,面向商荆:“二少,谨言慎行。” 商荆眯了眯眼眸:“你少吓唬我。” 陈进淮好心:“二少现在站在这,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原因?” “……”商荆撩了下眼皮儿,一问一个不吱声。 陈进淮眯眼笑,然后贴心的伸过手来替商荆整理了一下领口说道:“二少,你可是一众商家小辈里,少有做生意的好料子,商先生可是很看好你的。” 商荆嘁了声,撇过脸,不屑。 陈进淮拍了拍商荆衣襟:“二少,我是好意提醒。你不妨自己想想,自你毕业后接手商家部分生意,哪个环节不是顺风顺水?” 商荆抬手摸了摸鼻尖,默认。 陈进淮继续说:“市里下来的项目,别人争着挤破头去抢,到二少你的手里,哪次不是轻而易举?” 商荆老实下来了:“我知道,都是大哥的安排。” 第167章 女朋友 唯一一次他没有听大哥的,结果栽在了三叔这件事上,现在想起来都牙疼。 而且他三叔,现在都还在里面呢…… “二少,上车吧,别耽误了时间。”陈进淮催促道。 商荆终于识趣了,弯腰上车。 随着这辆车缓缓驶离,后来又开来一辆车停在台阶下的位置。商荆本来没细看,只随意瞥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他立马回过头。 “那不是大哥的车吗……”商荆纳闷,于是降下车窗往后看。 l5,还有车牌号。 商荆太熟悉了。 可是大哥人在里面,谁敢开他的车?或者是车上接了谁?商荆立马想到也许是去接某位大人物,职位肯定不低,不然也用不着大哥的车。 这么想着,商荆便没当回事了。 他正要收回目光时,又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一个特别眼熟,且不应该从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时,商荆立马叫司机: “停车!!” 司机没理。 商荆直起上半身去拽司机肩膀:“我叫你停车!你听到没有?停车!停车!!” 司机停了车,但不给商荆开车门:“二少,这里不宜停太久。” 商荆冷着脸说:“门锁打开。” 司机不为所动。 商荆一字一句:“我再说一遍,门锁打开!” 司机仍然不为所动,就在商荆暴起,准备去揪住司机领子威逼时,警卫员来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商荆被两名警卫员一左一右控制在座位中间,司机也重新发动车子。 商荆不甘心地回头看着那个方向,唇角呢喃:“周沁……” 他没有看错,是害三叔出事的那个周沁; 在柏溪庄园摆了他一道的周沁; 几次三番让他跟丢的周沁; 后来杳无音讯的周沁。 是她! 可商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沁今天竟然会出现在周老的寿宴,而且还是坐那辆车来的…… 她凭什么! 商荆恨得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温织已经跟在商鹤行身边见过好几位长辈,而且商鹤行对她的介绍都是:“女朋友。” 很正式的口吻。 一点都不含糊。 再加上他身份摆在这,没有谁会把他的话当做玩笑,于是乎连带着看温织的眼神,也越发尊重。 吴家那位贵夫人走来了过来,目光直接略过温织,热络打招呼:“鹤行,你最近可是风生水起啊。” 吴夫人今年已不惑而至,前几年因身体出了点问题,吃了不少补药,迅猛发福,身材略臃肿,但那张脸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 商鹤行眼尾浮着淡淡笑纹:“自然不能跟吴夫人比。” 吴夫人心里一咯噔,听半句就明白商鹤行这话点了哪件事,她面上赔着笑:“哪里哪里。” 吴夫人这趟过来是想谈点事的,毕竟平日想见到商鹤行,眼下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巴结讨好的话都准备了不少,哪知她眼低了一回,竟无视了商鹤行身旁的温织。 张口就要提:“哪个,我能不能问问,市里批下来那块红地……” 商鹤行面无表情回拒话题:“吴夫人怕是打错了主意。” 吴夫人一愣:“这个,我不是……” “吴夫人。” 一旁传来徐桉的声音。 吴夫人回头,笑着打招呼:“徐秘书啊。” 徐桉皮笑肉不笑提醒:“吴夫人未免过于心急,竟也连场合都不分了?” 徐桉的突然出现,不仅吓了吴夫人一跳,也让温织很意外,因为在这之前她今天都没见过徐桉。 “走了。”商鹤行牵起温织的手。 温织回过神,跟他离开这里。 这一幕落在吴夫人眼里,她眸光下移,怔怔看着两人手牵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以为是女伴,看样子关系应该更亲近些。 “吴夫人。”徐桉喊道。 吴夫人回过神,连连赔笑,徐桉并不领情,但却说了一句:“吴夫人若真想在今天谈,也不是不可以。” 吴夫人满脸惊喜:“这,今天真能谈?” 徐桉:“当然。” “哎哟这可太好了,我们吴氏可就指望着那块红地翻身。”吴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徐桉忽然说:“能谈的前提是,吴夫人和吴先生亲自带着令千金,向温小姐道歉。” 吴夫人 徐桉偏了偏头,吴夫人循着徐桉偏头的方向望过去,是商鹤行和温织的背影。 吴夫人心里再次咯噔了一声,随后紧张的压低声音询问:“我家嫣嫣跟那位温小姐闹了不愉快?” 徐桉没回答,斜着目光睇着吴夫人。 这个眼神是让她自己领会。 吴夫人嘴唇子哆嗦了一下,粉底已经很好的遮盖了她苍白的脸,但那气色怎么看都不太好。 “诶,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马上去把嫣嫣领来给那位温小姐道歉。”吴夫人恍恍惚惚转身离开。 徐桉静静看着吴夫人的背影,直到肩上一沉,偏头看见陈进淮站在他身旁。 徐桉单边耸肩,陈进淮的手落下去:“离我远点。” “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陈进淮险些笑出声,收回手插裤兜。 徐桉一脸不自在:“没有。另外……” 陈进淮凑近了耳朵:“另外什么,你说大声点。” 徐桉撇开脸:“谢了。” 此刻陈进淮扬起的嘴角比游戏里的ak还难压,要知道徐桉位置比他高多了,能听到徐桉给他说谢谢,还挺难得。 “不客气不客气,以后别再自作聪明就行了。”陈进淮笑着摆摆手。 徐桉没接话,戳痛处了,转身离开。 自从上次徐桉将商鹤行跟温织的事,报备给韩老爷子后,徐桉就暂时被打进了‘冷宫’。 平时在商鹤行身边如影随形的他,这次足足被晾了好久都没被召回。 徐桉知道错了,只能拉下脸皮求陈进淮帮忙,陈进淮秉着忘什么也不能忘战友情,就把吴小姐得罪温小姐这事,交给徐桉去办。 徐桉的确办得很好。 临近开宴。 温织还是没有见到重婉英的身影,也没人说她今天不来了,或者,她是迟来。 入了雅苑,商鹤行携着温织入座,徐桉站在旁,要等到开席后他才会离开。 第168章 明年开春结婚 周家按身份地位来安排的位置。 温织坐下后才发现这一桌,全是市里重量级别大人物,但他们年纪都在四五十左右,有几人携带妻子,另外几人早年丧偶未娶,虽有情人,但这种场面情人上不得台面。 温织是最年轻的,也是唯一、且难得以女友身份跟商鹤行出席的。 在座的人心里都门儿清,温织这类本该坐别桌,既然被商鹤行带上了主桌,那肯定是要娶进门的正主! 于是很快便有两位贵妇人主动跟温织搭话。 她们特别温柔,说话也特别活络,温织鲜少见这样的大世面,表面还算从容,内心却有点慌。 商鹤行察觉得到,桌在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倾轧靠近她一些,说:“当做普通宴席就行,别太拘束自己。” 温织面上笑着,用只有商鹤行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也得是真的普通宴席才行啊。” 商鹤行忍俊不禁:“紧张了?” 温织立马说:“才没有。” 商鹤行提醒她:“你知道我带你入座这桌,代表了什么吗?” 温织杏眸微闪,眼皮撩上,静静看他。 他说:“是让所有人知道,我是要娶你的。” 温织浅浅笑了笑,但没真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谈恋爱容易,婚嫁是一道难关,有韩家阻挠,还有上面施压,她和商鹤行是走不到谈婚论嫁那一关的,她很确定。 这时,对面那位秦夫人问到:“好日子定下来了吗?” 温织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偏头看商鹤行。 他回那位秦夫人:“快了,明年开春。” 秦夫人笑眯眯说:“恭喜。” 商鹤行颔首回笑。 “那位不是吴先生和他的夫人吗?”一位贵夫人忽然说道。 旁的人扭头去看。 温织思绪沉浸在刚才商鹤行那句回答里——明年开春。 真到了明年开春,大概她已经和他各自前程了吧。 拢了拢飘散的思绪,温织忽然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商鹤行自然扣住她的手腕:“需要我陪吗?” 温织摇头:“不用,我又不会迷路。” 对面秦夫人忍不住调侃:“小情侣感情就是好。” 商鹤行眼尾浮着笑纹,扣着温织的手没松,话是对秦夫人说:“见笑。” “哪里哪里,羡慕还来不及呢。”秦夫人的羡慕是真心的。 温织正要抽出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嚯!你在这呢!” 这声音有些熟悉。 温织回过头,就看见吴有嫣张牙舞爪地指着她。 然而下一秒,吴有嫣指着她的手,被站在一旁的徐桉猛地扣住下按。 温织蹙眉。 眼看着吴有嫣吃痛大喊,吴夫人大惊失色,赶紧捂住女儿嘴巴:“徐秘书!是我没拉住我家嫣嫣,见谅见谅。” 徐桉松开手,退开半步,掸了掸袖口,脸色冷漠。 吴有嫣红了眼眶,掰开捂住她嘴的手,转头就跟吴夫人哭诉:“妈,你捂我干嘛,我手好痛。” 吴夫人连忙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徐秘书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 “嫣嫣,徐秘书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搀扶你一下。”吴夫人一字一句压低了声腔说道。 吴有嫣扁了扁嘴,当然也听得出她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妈,我都被人欺负了,你还说没事呢,你看我的手。” 说着,吴有嫣把手伸给吴夫人看。 其实手没什么异样,就是徐桉往下压的时候用了点力,拽疼了而已。 吴夫人心疼女儿,连忙哄着。 温织只好又坐了回去,她以为吴有嫣故意来找茬,还在惊叹吴有嫣怎么胆子这么大,毕竟这里坐着的全都是重量级人物。 直到她对上商鹤行的目光,忽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商鹤行语气冷岑岑:“有人看到她冲撞了你。” “冲撞……”温织讶异于商鹤行的用词。 商鹤行反问:“难道不是?” 温织唇角不受控制上扬,小声跟他说:“不是的,是我先撞到她,不过我已经道过歉。” 商鹤行:“她得理不饶人。” 温织点头:“是有点,不过我觉得也不至于,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道歉。” “至于。”这是商鹤行的态度。 何况他不允许有人看轻她:“你给她道歉了,她接受,这事就算了了。但她得理不饶人继续欺负你,就应该再给你道歉,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欺负你跟她是一样的下场。” 难得商鹤行说这么长一句话。 温织心头为之一动,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在蔓延。 而这边,吴先生在看到商鹤行的脸色后,心头惊了一惊,然后赶紧拉了拉吴夫人的袖口。 直到徐桉好心出声提醒:“吴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可别耽误了。” 吴夫人反应过来,赶忙将女儿从吴夫人怀里拉出来:“嫣嫣,快过去跟那位温小姐道歉。” “什么嘛,我不!”吴有嫣犟着。 “胡说,赶紧跟我过去。”吴夫人拽着吴有嫣。 吴有嫣过来的路上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吴夫人哄了她好久她都不愿意,最后吴先生发火了她才老实。 只是过来这一路上,吴有嫣别提多心不甘情不愿。 真看到温织时,她还是忍不住发火,差点又起冲突。 现在她又继续撂挑子:“我不去,你们爱去就去吧,一个外围女攀上权贵,得势压人,凭什么要我去给她道歉,是她撞了我在先。” 吴夫人心里颤颤:“可是我听说人已经给你道歉,是你得理不饶人。” 被说中,吴有嫣面子挂不住,她哼了声:“那也不去,有失身份。” 吴先生怒冲冲拽过吴有嫣的手往前走:“比起失身份,你难道想看到我们吴氏倒闭吗?” 吴氏是背靠政府的大企业,辉煌得很,但两年前一直在走下坡路,吴有嫣不知道而已。如今资金链出问题了,也没让吴有嫣知道,上面批下来那块红地,是吴氏企业回温的重要节点,可能不能签下来还是个问题。 吴先生因这件事,两鬓头发都白了不少。 但吴有嫣这个女儿,眼里只有奢侈品和各种高档社交,根本不关注这些。 所以此刻当吴有嫣听到她爸爸这话,心里难免还是会一惊,吴氏真的要没落了吗? 吴先生将吴有嫣拉了过来,低声下气称呼道:“商先生。” 商鹤行余光清冷地瞥了吴先生一眼,没作声。 第169章 让所有人知道他护她 一旁的吴夫人也不敢再称呼‘鹤行’,此时已经有不少目光看了过来,尤其坐这桌都是市里重量级人物,这脸实在不该在这丢,可是谁让她女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吴夫人拉着吴有嫣上前,赔着笑对坐着的温织说:“温小姐,我带我们家嫣嫣来给你道歉。后园那事,是我们嫣嫣的错,她就是被我们宠坏了,性子有些急躁,所以才得理不饶人,其实她也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所以主动拉着我们陪她一起来给你道个歉,还请温小姐海涵,不跟我们嫣嫣一般见识。” 说完,吴夫人拉了拉吴有嫣,示意她赶紧说话。 吴有嫣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杵着不动。 吴先生怒了,瞪了吴有嫣一眼,这一眼给吴有嫣吓住,她再不情愿也还是上前半步,硬着头皮对温织说:“我当时情绪不太好,说话有些过分,对不起。”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 那些人看温织的眼神除了带着好奇,也越发尊重了些,只敢看一眼,不敢过多打量。 温织抬眸看向吴有嫣,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浅笑:“我想吴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没事。” 得到温织这句谅解,吴先生和吴夫人双双松了口气。 吴有嫣心里恨得不行,内心不停问了一万遍: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没显赫的家世,没亮眼的背景,温织她凭什么?靠那张狐媚子脸上位吗?呵呵,不愧是攀权附贵的外围女! 吴有嫣心头太愤恨,忘记了管理好表情。 商鹤行清冷的声音传来:“吴小姐看起来似乎心里不太平衡。” 吴有嫣吓一跳,她跟大多数女生一样,有点怕商鹤行这个人。 她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说完,吴有嫣又立马对温织说:“我没有不平衡,错了就是错了,我知道错。” 温织手自然的抬起搭在商鹤行臂弯:“好了,你不要吓唬她。” 商鹤行神色柔和了些,应道:“嗯。” 坐在另一桌的谢微月,静静看着这一幕,脸色冷得可怕。而坐在谢微月身旁的谢今依,自觉挪了挪位置,不敢离谢微月太近,只是当她看向温织的时候,又没忍住勾了勾唇,心想,这多有面子啊,要是她有一天也能这么有面子就好了,这样她就不怕被谢微月压制了! 正这么想着,身侧传来谢微月幽幽的声音:“你笑什么?” 谢今依心里一个咯噔。 她僵硬的脖子缓缓转过去,解释:“我就是看那吴有嫣起初很嘚瑟,现在却当众丢脸,蛮戏剧性的。” 谢微月唇角轻扯:“是吗,那你是为温织高兴,还是看热闹高兴?” 谢今依毫不犹豫:“看热闹,当然是看热闹了。” 谢微月冷冷瞥了谢今依一眼,没再说什么。 谢今依心里也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发誓,她将来也要嫁给权贵! 商荆以后是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商荆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要不收收心思还是放下,找个权贵嫁了吧,这样以后就不用看她姐姐的脸色了,多好! 正这么想着,谢今依冷不丁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眸子。 是周从诫。 他刚来,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冲她戏笑。 谢今依立马收回目光假装没看到他,别的权贵都行,这个人不行! 吴先生见事情得以解决,心头也踏实了,他赶紧招手叫来适应生,拿了两杯酒上前:“商先生,今天还没正式跟你打招呼,我跟你赔个不是,这杯酒,我敬你,你随意。” 商鹤行接过那杯酒:“吴总教女有方。” 吴先生讪讪:“温小姐高兴就好。” 刚才这场合明摆着就是商鹤行为温织撑腰,但话不能直接说出来,所以吴先生也只敢说是让温织高兴就好,而不是说让商鹤行高兴就好。 随后,吴先生很识趣的又拿了一杯酒:“温小姐宽宏大度,我们嫣嫣上不得台面,还得多向温小姐学习学习,这杯酒我敬温小姐,温小姐随意。” 温织接过,回了个浅笑,随即被商鹤行从她手里拿走那杯酒:“她酒量浅,我代劳了。” 温织偏头,看到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实吴先生敬商鹤行的那一杯,他没喝,反倒敬温织这杯,他主动代劳。 他今天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能让人看出他对温织的上心程度。 昨天回来太累睡着了,今天休息,努力补上 第170章 抱回家 商鹤行一直以来的本意,都只是想和温织低调恋爱,再高调宣布结婚。 今天算是意外。 只因他无法容忍旁人欺负温织,也不想私下处理,以免哪个不长眼的,趁他不在的时候又欺负她。 温织领了他的情,小声对商鹤行:“谢谢。” 商鹤行将桌上酒杯往里推了些,侧身看着她:“听着没多少诚意。” 温织语气特别坚定:“当然有诚意。” 商鹤行忽然说了句:“那就回家展示。” 温织没反应过来:“展示什么?” 商鹤行长腿交叠,很松弛的坐姿,唇角挽了漫不经心的笑:“展示你的诚意。” 温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口型骂他:流氓。 ‘流氓’两个字的口型很容易看懂,商鹤行气笑,抻手自然搭在她后背,不经意似的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温织痒得不行,想躲他,可场合不对,只得绷着一张小脸才没失态,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两人在调情。 而此时。 今天的寿星周老,正笑吟吟搀扶着曾经那位老首长过来入席了。 “老首长都这把岁数了,看着身体还是那么硬朗。” 议论声来自各桌。 有人还说:“老韩家有长寿基因,我看这位老首长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 “韩周两家的渊源还挺深,你看,韩老太爷是周老的老师,周老又是商鹤行的老师,他们两家不结姻亲真是可惜了。” “周家子嗣单薄,大少结婚都快两年了,现在就剩周二整日吊儿郎当,商家哪个女儿愿意嫁给周二?要是周家能出个女儿,那可能就不一样了。” “还真别说,周家要是出个女儿,商鹤行身边那位小姑娘,今天怕是也没机会坐这。” “那倒不至于,我看那小姑娘在商鹤行心里分量挺重,谢家那位跟他传了那么久,今天不也得坐另外一桌。” “可是话说回来,韩老太爷认可那小姑娘了没?要是韩老太爷不满意,这门婚,审不过。” “那就不得而知了……”最后说这话的人,语气有些唏嘘。 温织也听见了这句话。 她看着起身朝韩老太爷走去的商鹤行,心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会那么笃定,跟商鹤行谈恋爱可以,结婚却不行的原因。 谁不同意,商鹤行都能反抗。 但韩老太爷不同意,即使强行在一起,结婚证永远也拿不到,也永远无法名正言顺。 “咳!” 一道低沉浑厚的咳嗽声传来。 温织听见咳嗽声,立马回过神,抬眸见在座的众人皆已起身,她也立马跟着站起身。 此时,一袭唐装的韩老太爷,在商鹤行与周老一左一右的跟扶下,走到了正主位置上。 韩老太爷和蔼的眸光扫视一圈,略在温织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收回目光:“都坐吧,别拘束。” 众人没坐,都在等着韩老太爷先落座。 等韩老太爷落座后,大家这才纷纷坐下来,温织也坐了下来。 周老的位置安排在韩老太爷正左侧位,右侧位空着,韩老太爷手中的拐杖掷了掷右侧位,对商鹤行说:“你坐这。” 商鹤行知道老人家的心思,却不得不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外公,我坐对面。” 而对面的温织,此时正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因为她没资格作声。 韩老太爷明显不悦,周老瞧出来了,不过他今天生辰,心情好,一直都是笑吟吟的,也乐意做和事佬:“老师,人家年轻人跟年轻人坐一起才有共同语言,跟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坐一起,那得多无聊。” 韩老太爷瞥了眼周老:“你就惯着他吧。” 周老开怀笑:“我带出来的学生,哪能不惯着,老师你不也一直惯着我这个学生。” 韩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摇摇头:“罢了。” 商鹤行朝周老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周老意会,回了个眼神:我懂,我懂。 商鹤行回到温织身边坐下,他倾轧靠她近些,说:“外公比较古板,有些话你别在意。” 温织点头:“我知道。” 商鹤行瞧出温织不大高兴,桌下的手伸过去,覆盖在她手背上:“吃完饭我带你回筇楼。” 温织心情不好,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在这多余,商鹤行越哄她,她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显得有些木讷。 不过既已到这一步,这顿饭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吃完。 她做好心理建设,偏头对商鹤行笑了笑:“只是人太多了不怎么适应,我没事的。” 今天寿宴格外热闹。 劝酒这种文化,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毕竟能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大多都是以身作则的人。 虽然劝酒没有,敬酒自然少不了。 周老可以稳坐泰山一杯不喝,但敬他每一杯都带足了诚意,全都一饮而尽。 全程周老脸都快笑开了,在位那些年生日基本都是从简。还是退下来好,多热闹。 温织看到大家去敬酒,也主动去敬了周老一杯酒,商鹤行没拦她,只提醒她一句:“别傻乎乎的都喝完。” 温织说:“不喝完那多没诚意。” 商鹤行拉住她手腕:“这酒度数高,我不骗你。” “我心里有数,再说了,你怎么确定我酒量不好?”说完,温织拂开商鹤行的手。 商鹤行洇着笑,也不再阻拦她逞强,想着,醉了抱回家就好。 温织主动去敬酒,众人眼好整以暇看热闹。 周老深知这酒的度数高,看在商鹤行的面子上,示意温织随意点,礼数到就好,酒不必喝完。 温织笑着应,但却还是当着周老的面将那杯酒喝了,周老见此,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 一杯酒还好,醉不了人,温织回到商鹤行身边,又给自己那杯斟满。 商鹤行眉心一跳,刚才亲眼看到她把这杯酒喝完,现在又给自己斟满,这是,喝上瘾了? 眼看着温织就要拿起那杯酒,商鹤行摁住她手腕:“做什么?” 温织俏笑:“去敬韩老太爷。” 商鹤行从温织眼里看出了她的心思,但阻拦的手并未收回,还提醒她:“倒点出来。” 第171章 努力走向他 温织跟他犟嘴:“满杯才代表满满的诚意。” 商鹤行:“外公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别为难自己,倒点出来。” 温织那双眼睛晶亮亮的,一丝微醺都瞧不出,连嗓门都是俏声声的:“你不能喝,不代表我不能喝,少小看我。” 商鹤行气笑:“你来真的?” 温织点头。 商鹤行收回手:“行,你去。” 温织说去就去,端着那杯酒走到韩老太爷面前。 刚才韩老太爷来的时候,对温织的不喜,可都是表现在面上。 这个时候温织去向韩老太爷敬酒,分明就是头往枪口上撞。别桌的人不乏有些看好戏的,也更想看看,温织为了嫁进商家,得使出什么样的浑身解数去讨韩老太爷欢心。 韩老太爷掀眼皮儿瞥了眼温织,并不想搭理。 温织站在韩老太爷身边,思前想后称呼了一声:“老首长。” 韩老太爷没给温织好脸色,也没说话。 温织抻着手,将酒杯往韩老太爷面前一举:“老首长,其实我有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想跟您说。” 韩老太爷被温织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举动吓一跳。 温织又道:“我也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您都没一个字爱听,那还是不说好了,我先干为敬。” 说完,温织将手里这杯酒一饮而尽。 这豪情爽快的一幕给韩老太爷看得一愣一愣,心里边寻思着,他们不是说鹤行看上的那个小姑娘,杨柳扶风柔弱得不能自理吗。 这叫柔弱? 温织放下酒杯:“老首长你看,我喝完了。” 韩老太爷瞥一眼,还真一饮而尽了,不过他仍然没什么好脸色:“这酒烈性,喝不了就别逞强,出事还有人怪我这个老头子刻薄。” 说完,有意无意瞟了眼坐在对面的人。 而坐在对面的人,正是商鹤行,他唇角压若有似无的笑,静静看着温织与外公‘周旋’,没搭腔。 温织说:“这您就放心吧,我酒量好着呢,我还能再喝十杯。” 韩老太爷挑眉。 对面,商鹤行眉心一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温织顺手拿过韩老太爷面前那瓶酒:“我尝尝。” 韩老太爷嘴角抽了抽:“尝?” 商鹤行作势就要起身去阻止。 但韩老太爷更快一步伸手按住那瓶酒:“那不行。” 温织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说:“对不起老首长,我失礼了。” 韩老太爷冷笑出声:“嚯,你还知道自己失礼了。” 温织小声说:“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失礼的行为。” 韩老太爷重重的哼了声:“知道就好。” 小姑娘还挺识趣,有自知之明。 看来以后打发也省心。 就是这小姑娘看着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以后打发了,恐怕也得给她安排个好去处,不然就她这样,很容易被骗。 温织已经回了商鹤行身边坐下,她暗搓搓问他:“我刚才表现好吗?” 商鹤行点头。 温织不敢撒娇,只得用手戳他:“真的好?” 这一戳,戳到了商鹤行心坎,心脏柔软得跟什么似的,顺势捏住她的手:“温织,我能感觉到你在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温织抿唇不作声。 她连喝了两杯酒,身上的酒气很淡很淡,混合了香水味,好闻到商鹤行忍不住想现在就亲她。 他忍住了,指腹反复摸索着她的手:“外公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亲人,你愿意主动去他面前,说明你也正在努力走向我。” 说完,他还问她:“温织,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第172章 一出戏 温织眼神虽闪躲,唇角却洇开羞涩的笑:“当然了,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 “温织,这话是你亲口说的,我会信。”商鹤行心里欣慰,至少这次她不再以沉默回应。 温织轻轻点了下头:“嗯。” 随着周老与韩老太爷入席后,来给周老贺寿的戏班子也上了台。 今天曲目多,首先唱的是周老最喜欢的京剧《借东风》,戏腔声响起,整个席间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年轻一辈对京剧提不起太大兴趣,但今天周老是的主场,大家都非常配合,唱到高昂部分,跟着拍手叫好。 唱完《借东风》,接下来又唱京剧《让徐州》。 温织一心两用,一边认真吃菜,一边认真看戏。她平时虽不怎么接触京剧,但搭台子看戏还挺有意思,最重要的是这一路戏班子唱得的确不错。 在《让徐州》唱完之前,温织猜测今天的京剧都是一个类型。 恐怕下一出就是《空城计》了。 为此她还特意跟商鹤行打赌:“我赌下一出是《空城计》,你信不信?” 商鹤行指腹轻扣在椅子的扶手上,意味深长道:“总之会是一出好戏。” 商鹤行的想法一向内敛,不轻易叫人看出,但在温织面前他没有特意敛着。 温织朝他靠了些,手自然搭在他腕上,然后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下一出戏是什么?” 商鹤行似笑非笑看她:“你都猜到了空城计,不妨再继续往下猜。” “这可难猜了。”温织下巴微微抬起,觑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唱完《让徐州》后,人都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又一出戏开始了。 是《穆桂英大破天门阵》。 “赌输了,不是空城计。”温织小声说。 商鹤行:“这一出更有意思。” 温织看他一眼,眼神微妙。 演木穆桂英那个角儿非常英气,即使化着浓妆,也不妨碍她一上台就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这时温织注意到,周老脸上的笑容,比唱刚才那两出戏还高兴。 最后《穆桂英大破天门阵》这一出戏唱得特别精彩,连温织也看得过瘾。 戏唱到尾声,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只见周老忽然站起身,满堂宾客目光纷纷落在周老身上。 只见周老笑容满面,抬起两手热情鼓掌:“好,唱得好。” 宾客见状,纷纷站起身。为最后这一出戏鼓掌。 满堂喝彩,完美谢幕。 众人不知周老为何如此激动,只当是这一出《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给周老看入了戏。 然而谁也没料到,周老忽然朝着台上的女主角招了招手。 众人疑惑,面面相觑。 只见台上那位扮演穆桂英的女主角,慢慢走下了台,然后大大方方在众人目光下朝周老走来。 她每走一步,背后的靠旗随着她走路迎风,轻缓飘动,待她走近了,周老握住她的手,向众人介绍:“我周某今天便趁着这个好日子,郑重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女儿,周沁。” 此话一出,在座众宾客无不唏嘘—— “周老竟然有个女儿?之前没听说过啊。” “怕是才认回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来路,这要是早年出轨的产物,周老也不可能将这女儿拉到台上面相认。” “瞧那边,周家大少不愧是大少,沉得住气,周二那张脸都快黑成碳了。” “我看大少应该知情,许是没通知周二。” 细微的议论声在座席间传开。 温织蓦地抓住商鹤行的手,他看她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她接下来想问什么,轻声道:“这里不止你一个人好奇,回去再说。” 温织蹙了蹙眉心:“你安排的?” 商鹤行不承认也不否认:“何出此言?” 温织余光看了看四周,确认宾客们都在看周老与周沁,她收回余光,嘴角轻撇:“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将商荆轰出周家。” 因为年少轻狂的商荆沉不住气,要是让他看到周沁出现在这里,指不定会走上去大声说——这女人是骗子! 可温织想不明白,身为‘骗子’的周沁、将商荆和商明述耍得团团转的周沁,到底用了怎样的方法,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完成身份三级跳? 商鹤行看着温织紧蹙的眉心,有些忍俊不禁,反搭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点了点:“乖,先看戏。” 温织抬眸朝那边看去。 周老今天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他招了招手,于是坐在另一个位置的周家大少周南礼,缓缓站起身,然后面带微笑走过去。 “南礼。”周老伸手。 周南礼扶着周老袖下:“父亲。” 周老神情间有些过于激动:“快替我告诉大家,你是什么时候把你妹妹接回来的,这期间又经历了什么,我的沁沁遭受了多少苦难……” 周南礼颔首,旋即转身,抻手拦住周沁肩膀跟众宾客说明了原因。 原来,周沁是周老的二女儿,二十一年被骗子拐卖。因周老的身份原因,不能直接登报登电视找寻,怕给失踪的女儿引来杀身之祸,所以这么多年周老和周夫人一直在暗中寻找。可始终苦寻未果,最终周夫人积郁成疾,带着遗憾过早离世。 如今周老终于如愿找回女儿,抱憾终身的周夫人却见不到这一幕,是周老心里的痛。 至于周沁是如何找回,周老心中感慨万分,他朝着某一个方向投去感激的目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有人正感动的替周老感到开心,毕竟周家找回女儿这事儿瞒了许多人,连寿宴当天认回女儿也是秘密计划。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周从诫忽然站起身发言:“老头,你确定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吗?年纪大了可别认错人。” 此话一出,整个席间骤然安静下来。 周老每每一看到周从诫就生气:“从诫,你给我好好看清楚,她可是你失散多年的二姐。” “哼,二姐?谁知道是不是哪个旮旯冒出来的冒牌货,毕竟也二十多年了,我可不认。” 彼时周从诫从座位迈出长腿,朝着前方走来。 但凡离得近的人,都能看出来周从诫眉宇间的戾气和不爽,他似乎对这个刚找回来的二姐,有着很大的意见,亦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不待见。 周南礼蹙着眉心不悦:“周二,今天是父亲的寿辰,别惹父亲生气。” 周从诫轻嗤:“那你们搞这一出,通知我这个周家人了吗?” 第173章 一睹真容 “混账,你给我闭嘴!别逼我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扇你。” 周老气得不行,火气直接发作。 然而周从诫直接无视了大哥的警告和父亲的怒意,走到周沁面前,目光肆无忌惮上下打量。 周沁脸上化着京剧浓妆,一双眼睛上挑又明亮,面对周从诫近距离的打量,她有些害怕的往周南礼身后躲了躲,身上的靠旗显得有些累赘。 周南礼护着周沁在身后,冷眼睨着吊儿郎当的周从诫:“别吓着你二姐。” “什么我二姐,我可没认她。”周从诫轻嗤了声,丝毫不给面子,打量之后,双手插兜转身就离开。 周南礼回头看向周沁,见她被周从诫吓得不轻,赶紧抬手轻拍她肩膀安抚:“没事,从诫他就是表面脾气大,你刚回来不久,以后慢慢接触就好了。” 周沁点头有,没露怯:“嗯,我知道。” 周老心疼女儿:“沁沁,为了给我庆生,你没日没夜排练这出戏,可是辛苦了。” 周沁哽咽说:“您高兴,我也高兴。” 周老红了眼眶,赶紧挥手叫来人:“快带沁沁下去换衣服。” 周沁说:“那,我就先下去换衣服了。” “诶,好。”不过周老还是有些不放心,示意一旁的周南礼:“南礼,你陪一下沁沁。” 周南礼点头。 这一插曲,到这里告一段落。 众人心知肚明,不用等到明天,周老认回女儿的消息就会传遍世家圈子里。 随着宴席结束,温织跟随商鹤行一起离席,出了前院,商鹤行让陈进淮备车,温织问:“去哪?” 商鹤行侧目看她:“不是说吃完饭就带你回筇楼,你忘了。” “我还不想回。”温织说。 商鹤行问:“是好奇想一睹周家千金的真容,还是有别的打算?” 两者都有。 温织很疑惑,为什么重婉英今天没来参加周家的寿宴,明明顾让提前告诉过她,重婉英今天会来的。 难道是顾让骗了她? 陈进淮已经备好了车,商鹤行问温织:“走还是留?” 温织思虑再三:“那还是走吧,但我想去另一个地方。” “可以,我陪你一起去。”他说,语气不容置喙。 温织说:“我想去商家。” 商鹤行侧目看她:“确定?” “嗯,我想去。”既然重婉英今天没来,那她就厚着脸皮去商家。 她一定要见到重婉英。 商鹤行自然没问温织现在去商家的原因,随她就行。 坐上车后,温织还有点遗憾:“可惜没能见到周沁的真容,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商鹤行勾唇笑笑,没接话。 这时温织凑过来挨近他问:“周沁回到周家,是你帮了忙对吧?” 商鹤行没否认,但也没点头,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不太看得懂。 温织知道自己猜对了:“还真是。” 可联想到商明述出事,商荆被连累,都是因为这个周沁,温织就想不明白了,这中间到底掺杂了什么秘密? 周沁当初被商明述欺负了,那周老知道吗? 周老知道了会怎样? 商明述怕是要牢底坐穿?还有才脱身的商荆?会被再被连累吗? 另外让温织疑惑的是周二的态度,明明是失散二十多年的姐姐,不管周沁是不是真的,周二也不应该是那样的态度。 或许周沁的身份真的存疑? “眼睛转来转去的,想什么呢?”商鹤行打乱她的思绪。 温织:“想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 商鹤行:“想不明白就别费脑筋,快到了。” 周家离商家近,也就五六公里的路程,路上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第174章 温织,跟我说实话 只是,临下车前,商鹤行特意问了温织一句话:“告诉我,你突然想回商家,是为了见谁?” 温织唇角微提,略有些局促:“……我很久没有见北笙,有点想她。” 这个理由是随口说的,温织不知道商鹤行会不会信。 她不着痕迹瞧他脸色,哪知商鹤行正看着她,目光对上,他眼里隐含戏谑的笑意:“你跟北笙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温织一本正经:“我跟北笙一见如故,我们关系很好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商鹤行说:“我猜北笙她本人,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温织:“……” 事实上,温织跟北笙见过几面,说过哪些话,商鹤行通通都知晓。 所以她们熟不熟,私底下有没有经常联系,他还真是最清楚的那个人,所以,他一探就知道了她在说谎,找了一个借口来敷衍他。 温织见谎言被他戳穿,便把脸默默瞥向车窗外,掩饰自己的尴尬。 商鹤行伸手将温织的脸掰过来,轻声道:“温织,你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四目相对,温织眨了眨眼,问他:“不说实话,就不让我进去了?” “倒也不是,”他说,“我得知道你来做什么。” 温织:“来的路上你都没问,现在到门口你才问,你是诚心欺负我。” 商鹤行眉心微动,表示承认。 但绝不是欺负她的意思。 温织静静跟他对视片刻,然后抬起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捧着再用脸颊贴着,像蹭手的猫儿一样,挠得商鹤行心痒。 她多数时候很乖巧。 但像这样乖巧,少见。 商鹤行本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在温织出现之前,没有人能打破他的原则。如今温织只是一个主动靠近的行为,他便什么也不想问,什么都妥协她。 “好,先进去。”他松了口,同时另一只手按下开车门按钮。 他的妥协,温织知道他是纵容她,但也不想让他太失望,下车前还是告诉他一个缘由:“我回来看看荔枝树。” 商鹤行身形一怔,眸底露出意外之色。 彼时温织已下了车,她站在车门外,催促他:“你难到不一起去看看,那荔枝树上的荔枝还有没?” 商鹤行沉声笑:“好,一起去。” 但愿她只是想去看那荔枝树。 温织跟着商鹤行回来的路上,与他并肩同行,但他们各走各的,看起来并不亲昵,所以没人佣人投来过于异样的目光。 商老爷子那边,从商鹤行的车开进商家那一刻就知道他回来了,立即差人来叫他去一趟,说是有事要谈。 一回来就被商老爷子召见,商鹤行自然知道谈什么事。 他对温织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爷爷。” 温织下意识摇头,商鹤行说:“爷爷不吃人。” 温织噗嗤一声笑:“我不是怕爷爷吃人,我只是觉得现在去不太好。” “现在觉得不太好,那岂不是晚了,”商鹤行牵起她的手:“今天你已经跟我出席了周老的寿宴,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明白。”温织手搭落在他腕上,欲掰开,又怕惹怒他:“可是,见爷爷还是要等一个更好的场合,你觉得呢?” 她小心翼翼看他眼神。 最终商鹤行还是松开了她的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是温织……” 他的话音一顿。 温织心口也跟紧了一下:“嗯?” 商鹤行抬起手,掌心掬着她的脸,靠近一些:“我让北笙过来陪你,别乱跑,等我回来。” 温织吁声气,立马回答:“我肯定不乱跑啊,等你回来,荔枝树还没看呢。” 她不知道她这一细微的反应,被商鹤行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掩去眼底波澜:“我先过去了。” 温织点头,目送他。 直到商鹤行走远,温织这才闭上眼睛深吸了吸气,只是待她转过身,忽然被凭空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一跳。 “织织~” 北笙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笑着跟温织打招呼。 反观温织,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北笙,是你啊。” 北笙见温织被她吓得不轻,有些内疚:“不好意思织织,不知道你这么不禁吓,下次我走路大声点,尽量让你发现,对了,你没事吧?” “……”温织努力平稳心绪,摆手时,声音有些虚弱的说:“没事。” 温织想起刚才商鹤行走之前,说让北笙陪她,她觉得北笙过来也要一会儿时间,少说也有几分钟吧。所以她打算趁着这几分钟先溜,尽量不与北笙碰面。 哪知道北笙突然就出现了,好似会瞬移。 “织织,”北笙冷不丁凑到了温织眼前:“你今天真漂亮啊,比那天的红裙子还好看一百倍。” 温织身体往后趔了一下:“谢,谢谢。” 北笙扶住她,关心问道:“织织,你身体不舒服吗?” 温织站稳,摇头:“没有,只是刚才被吓到了。” 北笙一听是自己又把人家给吓到,十分愧疚:“抱歉啊织织,我可能太久没见到你,有点激动,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没事的,我知道。”温织平缓气息,接着问道:“对了北笙,你知道我今天回商家吗?” 北笙勾起唇角,手背在身后,绕到温织身侧:“陈助在你们回来的路上就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提前侯着。” 说到这,北笙忍不住坏笑起来:“织织,你挺让我刮目相看,我老板你都能泡到。” 温织欲言又止:“这个事情……” 北笙一脸八卦没完没了:“其实从 温织:“……” 北笙戳了戳温织胳膊:“你说嘛,我不会告诉别人。” 温织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北笙看了看四周:“是不是这里不方便说?那我们回你的住处。” 第175章 再见面 啊? 还要回住处说? 北笙不给温织反应的机会,拉着温织回她之前在商家的住处。 阁楼下的那颗荔枝树移栽后长得很好,但是树上的荔枝已经没多少,大部分被商江杉摘了。 金桔和甘蔗也长得很好,雪莲果发芽了,都是市面上极常见的普通水果。 北笙说:“对了织织,你这次回来要住一段时间吗?” “你走后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你瞧,这柜子上面是干干净净的。” “哦,还有,我听说你之前失踪了一段时间,这消息挺隐蔽的,没有公开,我也是从陈助那里听到的风声。” 北笙一堆问题丢过来,温织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要怎样从北笙眼皮子底下离开呢? “织织,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搭理我。”北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织收回看窗外的目光,她定了定神,扬起浅笑回头看向北笙:“这次回来住两天吧。失踪那事说来话长,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北笙便不问了,仔细瞧了瞧温织的脸:“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温织唇角扬起牵强的:“我可能是有点累了,精神不太集中。” “那你要休憩么?”北笙问她。 温织点头:“嗯,我想睡一会儿,北笙,要不我们晚点再聊好吗?” “也好。” 北笙深深地看了温织一眼,随后表示理解:“那你先休憩吧,我晚点再来找你。” 随后北笙便离开了。 走的很干脆。 以至于温织都觉得,北笙可能是生她气了。毕竟北笙那么热情,她却一直对北笙爱搭不理。 算了,先不想这些。 温织转身去打开衣柜,见自己之前带来的衣服还都在,她便拿了一套朴素宽松的换上,再将头上的白玉簪取下来,将头发随便挽了个松散的丸子,就直接出门了,这次她没有刻意扮丑。 去到重婉英那边。 照琴看见温织时,面露惊讶:“温织小姐?” 温织走过去:“琴姨,是我。” 照琴立即迎上来,激动握住温织的手,关怀的目光上下打量:“温织小姐,你真回来了。” 温织浅笑:“嗯,我回来了琴姨。” “那天……那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照琴说得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温织抿了抿唇角,声音低落了些:“此事说来话长。对了,夫人呢?我失踪的这段时间她应该很担心我吧,我还听说夫人去寺庙里为我祈福。” 这番话,温织说得情真意切。 照琴看着温织眼里的雾气,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夫人比谁都担心你,好在你总算平安无事回来了,今天夫人在家,来吧,我带你去见夫人。” 照琴拉着温织的手,边走边说:“夫人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心里踏实下来,晚上也能睡好觉了。” “怪我,这次让夫人为我担心。”温织跟在照琴身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无表情。 转眼便进了屋内。 照琴扬起声音:“夫人,温织小姐回来了。” 第176章 谁能比她更假 温织被照琴引进了屋。 她不着痕迹打量四周,听说重婉英隔三差五就要更换一次陈设,果然每一次来看到的摆设都跟之前不太一样。 “织织。” 温织抬眸,看到重婉英急急忙忙朝她走来,那脸色看着又惊又喜,还有些失态,温织 眨眼间重婉英已到了温织面前,她激动地握住温织双臂,仔细打量:“我不是做梦吧?织织真的回来了?” 温织像是被重婉英热情给吓住,一时忘了言语。 一旁的照琴立马说道:“夫人,是温织小姐,她回来了。” 话落。 下一瞬间,重婉英便将温织拉入怀里,激动感慨:“织织,你可算平安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生怕做一个不好的梦……” 温织静静感受着重婉英的情真意切,不作任何回应。 直到重婉英说了许多许多,声带都嘶哑了几分,温织这才轻轻推了推抱着她的重婉英:“夫人,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重婉英退开半步,眼中婆娑含泪,她用爱怜的目光看着温织说:“那天是我带你去马场,也是我眼睁睁看着你坠湖而无能为力,说到底都是我害的你,好在,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温织抿了抿唇角,露出有些心疼的模样:“夫人,您别这样说,您待我已经很好了。再说马场那次本来就是意外,是我自己太笨拙,反应不够快才导致落马坠湖,跟您没有关系。” 这番话,温织说得比重婉英还情真意切。 重婉英感动之余,还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内疚,但这就是我造成的,该怨我。” 这时候,一旁的照琴忽然搭了句腔:“温织小姐,夫人对你很愧疚,你不知道这些天夫人为了你,不停往返寺庙,只为给你祈福,连膝盖都跪青了。夫人还说,如果找不回你,她就一辈子伴青灯古佛忏悔。” “好了照琴,就你话多。”重婉英故作不悦:“去准备织织爱吃的鲜饼。” 照琴颔首:“诶,我这就去。” 等照琴一走,屋里只剩温织和重婉英两人。 重婉英拉着温织的手往里走:“织织来坐,让我好好看看。” 温织跟上重婉英的步伐。 这是重婉英居住的独立阁楼,是整个老宅内属于位置最好的一处。老宅家具大部分都是中式风,但重婉英这里是她偏爱的法式宫廷风格,与阁楼建筑完全不搭。 可以说这里的所有陈设和装潢,全都按照重婉英喜好来决定,而且商纪周从不插手过问,另外几房多少是有点羡慕的。 照琴很快端来了鲜饼,放在温织面前:“温织小姐,这是你喜欢吃的鲜饼。” 温织笑着说:“谢谢琴姨。” “快尝尝。”照琴指了指。 温织拿了一块鲜饼,鼻尖嗅到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她咬了一口,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玫瑰香。 重婉英问她:“还跟上次在这吃的味道一样吗?” “一样。”温织点头:“好吃。” 重婉英伸手轻轻抚摸着温织的胳膊:“失踪这么久,你看起来清瘦了很多。” 温织品味着嘴里的鲜饼,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比较瘦。” “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瘦?”重婉英仔仔细细打量温织眉眼。 还算较近的距离下,两人目光对视上,温织眼里隐隐含着笑意:“一定是您太久没见到我。” 重婉英叹了声气:“许是吧,对了……” 重婉英想到什么,蓦地抓紧温织手腕:“快跟我说说,那天你坠湖之后,是谁救了你?还有失踪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这才是重婉英迫不及待想知道的重点。 “是商先生救了我。”温织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重婉英诧异问:“织织,你说的商先生,是鹤行吗?” “嗯。”温织点头。 重婉英脸色微妙:“织织,可以说详细一点吗?” 温织说出是商鹤行时,就没有打算对重婉英隐瞒,她顺着重婉英想知道的经过说:“那天商先生刚好也在马场,我坠湖的那段时间也恰好被商先生的人看见了,所以赶在 说完,温织抬手擦了擦眼眶的湿润。 重婉英见状,伸手抱了抱她:“原来是鹤行救了你,真是万幸啊,那天鹤行也在马场。” 当时的情况具体如何,仅凭温织说,重婉英不会完全信。 但温织既然说出了商鹤行,重婉英猜测,实际情况跟她想的也大差不差。 松开温织,重婉英仔细端详着温织的脸:“那这段时间,你住在哪里?” 温织眼角还有泪痕,她吸了吸鼻子,情绪没调整过来,瓮声说:“商先生给我安排了住处,因坠湖受了凉,我重病一场,养了很久才养好。” 重婉英轻蹙眉心:“你受苦了。” 温织苦涩的声音:“有夫人您的关心,我就不觉得苦了。” 比谁更假呗。 不过谁能假过重婉英呢。 “那这段时间……”重婉英欲言又止:“鹤行有去看你陪你吗?” 温织低头咬了一口鲜饼,咕哝回:“有的,商先生会抽空来陪我,而且我渐渐发现,商先生对我好像……有意思。” 重婉英闻言忽然笑了。 温织红了脸颊:“夫人……” 重婉英轻拍了拍温织肩膀:“别害羞,织织已经长大了,鹤行也正是而立之年,若是有那缘分在一起,你们很般配。” 温织脸颊更红了。 她小口小口咬着鲜饼,继续说道:“商先生对我挺好的,而且对我有求必应,我问他什么他都会告诉我,还说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他会带我去见他母亲。” 重婉英神色猛地一怔,问到:“鹤行说带你去见他母亲?” 温织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立马看向重婉英:“不是您,是另外一位……” 重婉英:“韩湘映。” 温织迷茫:“韩……韩什么?” “你不知道啊。”重婉英轻笑了声,甚至忘记掩饰眼里的那一抹嘲讽。 第177章 陷入恋爱的小女生 温织茫然无措:“夫人,您在说什么呀?谁是韩湘映?” “傻织织。” 重婉英爱怜地摸摸温织的脸颊:“鹤行说要带你去见他母亲,你就信?你连他母亲叫韩湘映都不知道。” 温织低下头:“我没问,因为我听说他母亲已经去世了,很多人都找不到他母亲的墓地。” 重婉英冷幽幽说了句:“我也找不到。” 温织又抬起头。 这时照琴端来重婉英每天下午都要喝的茶。 这种茶不是只有一种,是由多种可食用的晒干磨成粉,做成的茶包,是纯手工制作的,好闻又好喝,也比市面上的茶养颜效果更佳。 “夫人,温织小姐,喝茶。”照琴将茶杯放下,退至一边。 重婉英说:“你先下去吧。” 然后递了个眼神给照琴,示意她看好门,别让其他人轻易进来。 照琴领会,转身出去,带上房门。 “织织。”重婉英拿起茶递给她:“这是我每天都要喝的茶,对身体对皮肤都特别好,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让照琴给你送些过来。” 温织双手接过,满脸欣喜:“谢谢夫人,光是闻着就喜欢。” 重婉英温温柔柔的笑。 待温织喝过茶后,重婉英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织织,鹤行他现在是在追你吗?” 一提到这个话题,温织就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眉眼间满是羞赧:“我觉得……应该是吧,因为他说,他身边需要一个人陪着,而我刚好那个人。” 说完,温织紧紧咬着唇瓣,像已经陷入恋爱的小女生,浑身都在散发着梦幻泡泡。 重婉英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嘲弄:“鹤行他身居高位,你要是能真能跟他在一起,以后可就是要什么有什么了,更不用害怕温家再拿你怎么样。” 这话是提醒,也是陈述。 温织神色有些恍惚:“可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他那么优秀,那么厉害,而我,什么都没有,家庭背景还特别复杂,夫人,你说……” 温织忽然望向重婉英:“您说商先生他对我是真心的吗?他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呀?” 重婉英心中一声冷笑,蠢货! 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却拎不清现实,就凭借你? “不会的,鹤行他很好,他会喜欢你一定是你身上有足够吸引他的地方。”重婉英说着安慰的话,没打破温织的幻想。 温织嗤嗤发笑:“我也这么觉得。” “织织。”重婉英忽然喊道。 温织听她语气,就知道她要开始说正事了,于是故作茫然问:“嗯,夫人您说。”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重婉英先问,即使她知道温织会答应。 果不其然。 温织的所有反应都在她意料之中:“夫人您说就是,我能帮的一定帮。” 重婉英委婉道:“其实韩湘映的病逝,一直是老纪心里的痛,这么多年了,他晚上还是会做梦喊着韩湘映的名字醒来,可惜他动用很多人力还是无法找到韩湘映的墓地。” 温织认真听着,没有打断。 她知道重婉英说的老纪,就是商鹤行的父亲,商纪周。 “最近老纪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可即使这样,他也仍然牵挂着韩湘映的墓地。而如今只有韩家,和鹤行才知道韩湘映的墓地在哪。韩家那边自然是不用想,鹤行那里,老纪也问过几次了,没下文。织织啊,我是想着,鹤行现在挺喜欢你,还说过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就带你去见他母亲的想法,你要是真的知道了,能不能也告知我一声?我好让老纪踏实。” 最后这一番话,重婉英说得极其诚恳。 温织听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夫人,我帮你问。” 非常信誓旦旦的语气。 “太好了织织,我就知道找你对了。”重婉英心里踏实了:“快吃鲜饼。对了,今晚住下吗?” 温织囫囵咬着鲜饼说:“住,我想回来陪陪您。” 重婉英点头:“好,晚上过来吃饭。” “嗯嗯。”温织点头,乖巧又温软:“夫人,等我问到了我 重婉英点头:“好,织织陪我一起去。” 两人各怀心思。 第178章 他温柔的另一面 不知不觉温织在重婉英这里待了一下午。 这期间没任何人来找过她,但她心底一直隐隐不安。 直到吃过晚饭,重婉英又留着温织话家常,温织实在坐不住,抬手打哈欠佯装困倦。 她没说过一个困字,也没说过一个走字,但她做了一个这么明显一个动作,重婉英怎么会看不懂,扬手叫来照琴:“天晚了,送织织回去休息吧。” 温织立马说:“夫人,我还不困。” 重婉英轻笑:“眼皮儿都快抬不起来,还叫不困?行了,快回去休息,把精神气养好一点。你看你气色这么差,定是那日坠湖后没有养好。” 温织乖乖低头不说话。 最后在重婉英的注视下,温织跟着照琴离开。 今晚的气温并不清爽,还有些闷热,温织抬头望了望天,夜幕上空没多少星星,看来明天的天气不太好。 照琴将温织送到阁楼下的门口:“温织小姐,早点休息。” 温织点头,站在门口目送照琴离开。 直到照琴走远,温织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下来。 她吁了声气。 没立即进屋,而是抬头看着午门外的那颗荔枝树,心里在想:商鹤行忙完有没有来看这颗荔枝树? 他知道她去重婉英那了吗? 毫无疑问,他肯定会知道。 这是在商家,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可这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让人来催她回去,他会不会有其他事已经先离开商家了? 算了,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吧,这么想着,温织转身开门进屋,上楼。 屋内黑漆漆的,温织打开灯的那一刻,才松弛下去的神经,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后又瞬间紧绷起来。 她背靠着门呼吸,怔怔看他。 而明亮的光线下,坐在椅子上的商鹤行,也静静看向她。 良久,他唇角轻轻抿动,开口时嗓音有些沉哑:“回来了。” 温织起初的惊吓,在到看清楚是商鹤行后,那惊讶转为了不安,一直没吭声。 直到他先开说话,她这才接上他的话,乖乖巧巧回了声:“嗯,回来了。” 商鹤行身上穿的还是出门那件衣服,只不过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脱了,搭在另一边柜子上。 他缓缓站起身,朝温织走过来。 一步一步,直至靠近。 他高出她一个头,伟岸的身躯不期然带给她巨大压迫感。随着他走近,那股压迫感越发强烈,温织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吃过晚饭了?”商鹤行离她不近不远,约莫有一米左右止步。 温织愣了两秒,然后点头。 商鹤行又问:“在她那边吃的?” 温织还是点头回。 商鹤行眉眼间浮现一丝不悦:“说话。” 温织慢慢抬头看向他,开口问道:“你……等我多久了?” 商鹤行回她:“没有很久。” 温织摇头:“我不信。” 商鹤行:“你不信那是你的想法。” 温织凝噎,然后偷偷瞧他的脸色,嘴角嗫喏了半晌,才问出那句:“你是不是生气了?” 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与她在一起时,周身散发的磁场大多时候是松弛随意的,很少带给她像今晚这样强大的压迫感。 所以他肯定是生气了! 此刻温织的脑袋正在飞速运转,最后决定还是战术性用一个动作转移事态。 于是温织猛地跃上前,踮起脚尖勾住商鹤行脖颈,仰头就要亲他脸。 商鹤行从她打这个主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次他没由着她,抬手捏住她后脖颈往后拉开一些:“先交代。” 温织没亲着,一看他板着脸,立马老实下来:“我去见了夫人,我们聊了很久,晚饭也是在那边吃的。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商鹤行眉眼不豫,睨着她:“你看我像已经吃了么?” “不像。”温织从他手中脱离:“所以你是不是在等我回来?” 商鹤行手垂在身侧,淡淡带过一句回音:“我已经吃过了。” 温织不太信,他刚才那句话分明是还没吃的意思。听到她问是不是在等她,这才又重新改口。 她偏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来分钟就要到晚上七点。 如果不是她打哈欠佯装困倦,估计现在还被重婉英留在那边。 要真再晚点回来,他就一直饿着? “不至于。” 一道正对她心声的回答传来。 等温织看过去时,他转身走向柜子走去。 温织立马跟上去,她贴在他身侧,开玩笑似的语气问:“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呀。” 商鹤行捞起放在柜子上的外套,回了她三个字:“正常人。” 温织没反应过来:“嗯?” 他转过身看她,尤其是看到她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禁感到忍俊不禁:“我是说,正常人,没有特异功能,不会读心术。” 温织:“……” “何况,”商鹤行目光深深看向她:“你的心思还用猜吗?全都写脸上。就算你今晚不回来,我也不至于连晚饭都不吃,我只是想着,等一等,万一你没吃。” 温织光是听着就内疚不已:“对不起,我应该提前给你打个电话。” 商鹤行说:“不用,这样挺好,一次两次三次,无非就是等等而已。” 温织:“……”讨好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商鹤行将外套搭在臂弯上,朝她伸手:“走吧。” 温织回过视线,下意识把手给他,然后问道:“去哪啊?” “回筇楼。” 商鹤行说着。 然后牵她准备出门,陈进淮已经备好车在候着了。 温织没想到商鹤行会忽然说要走,或者说,是她自己没意识到今晚该离开。 匆忙之下她只得将手抽回,站在原地,用商量的语气同他说:“今晚可以不走吗?” 问出这句话后,她就感觉到周遭的气氛都变了,有些低压。 商鹤行侧身看向她:“今晚想住下?” 温织迫不及待点头,然后立即又为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毕竟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今天回来我感觉特别自在,就想再多住两天。” 商鹤行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想住便住吧。” 他迁就着她,几乎没有自己的立场,更没一点脾气。若是旁人看来,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很好脾气,很好相处的人。连温织也愈发这样认为,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对他以前的印象有偏差。 他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 可这温柔的另一面,很快就会被温织亲手打破。 第179章 商鹤行心里的疤 两人今晚在老宅住了下来。 到了 彼时温织正在商鹤行那边吃早餐,从陈进淮那里得知重婉英一大早就出门的事后,她手里的调羹落回碗里,发出吧嗒一声清脆的瓷响。 商鹤行偏头看她,语气淡淡问道:“昨天陪她解了一下午闷,今天也想陪她?” 温织摇头:“不是。” 她拿起调羹,搅拌碗里的瘦肉粥,边搅边说:“我就是觉得夫人挺寂寞的,都没人陪她聊天。” 商鹤行轻扯了扯唇角:“她有丈夫有儿子,竟然还会有人觉得她孤独。” 温织背脊一僵,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歪打正着戳中了商鹤行心里的疤。 她不敢吱声了,低头默默吃粥。 她的反应被商鹤行看在眼底,他轻轻喟叹一声,将管家刚递来的栗子奶露放在她手边。 温织说了句:“谢谢。” 商鹤行气笑:“还客气上了?” 她放下调羹,拿过那杯栗子奶露,喝之前冲他狡黠一笑:“基本礼仪嘛。” 商鹤行眉峰轻挑,唇角洇开很淡的笑意:“行。” 吃完早餐,商鹤行要去工作。虽然昨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基本算是已经公开,但这是在商家,温织不好明目张胆送他。 商鹤行走之前,莫名跟温织提了一句:“想做投资吗?” 他提得莫名,温织听得也莫名。 不等她问,商鹤行又道:“或者,你想开店?开工作室?进娱乐圈?” 听到这,温织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大概是觉得她太闲,想让她找点事情做,别把自己荒废了。 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她又怎么会不想,而且她的梦想可太多太多了。 只不过当下,她已经没时间去积极向上的生活了。 “都没有感兴趣?哪怕一点点的呢?”见她迟迟不作反应,商鹤行又问道。 温织仰头,眼里漾着灿烂的笑:“我本身就玩物丧志,好吃懒做习惯了,暂时没什么想做的事情,一点点的也没有。” 商鹤行提议:“我顺道送你去找孟繁。” “孟繁很忙。”她想了想说道。 商鹤行看着她,微微俯身,问她:“孟繁忙,我也出门了,她今天不在,你不会无聊么?” 商鹤行口中的那个‘她’是指谁,温织知道。 温织只是浅浅笑笑,摇头说:“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玩。” 说完,她像是才意识到某个问题,支支吾吾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不等商鹤行回答,温织立即又说:“你别嫌弃我,说不定哪天,我一觉醒来就成白市首富了呢。” 商鹤行听笑了,但这笑并不是嘲笑的意思,是被温织说话时的语气逗笑。 笑过之后,他表示认可的点了点头:“那我先提前恭喜你,女首富。” 他一句女首富,反倒把温织弄不好意思。 她本来就是开玩笑说说的。 温家的财富在白市也只能算小门小户,顶多有个柏溪庄园撑着。更别提她还是被赶出温家的人。 虽然她现在每个月会固定收到顾让代她爸爸给她转的一百万,可谁知道这一百万还能收多久。 随着商鹤行前脚一走,温织后脚也跟着出了门。 只不过她去的是柏溪庄园。 见到顾让,温织开门见山:“重婉英最近的具体行踪你查到了吗?” 顾让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说话沉闷了些:“没查到。” 温织心情本来也没见多好,再加上顾让这态度以及他的业务能力,瞬间让她心情断崖式下跌:“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让展丰来接替你。” “哼。”顾让没好气,轻哼了声,然后侧过身点烟。 咔嚓- 打火机攒动的声音响起。 还没等顾让点燃烟,温织便伸手将他嘴角的那根烟抽走:“我们先聊聊行吗?” 顾让也没生气,从兜里摸出烟盒,又点燃一根:“展丰好,他又好说话,又有业务能力,你去找展丰啊,别找我。” 说完,他咔嚓点燃了烟。 只是这回才吸了一口气,就被温织用手指弹走了,顾让讶异挑眉:“靶子还挺准。” 今天的顾让果然脾气大,说话都不那么客气了,反而更像朋友那样贱兮兮的。 在温织的再三阻挠下,顾让终于说出那句:“你跟商鹤行的关系公开了。” 原来是这事。 温织大大方方承认:“昨天跟他去了周老的寿宴,今天消息应该也传开了,正常。” “呵,正常。” 顾让轻哼了声,撇开脸,狠狠吸了口烟。 最后,气都没消,还是把查到的消息给了温织。 温织得知消息后转身就走,顾让更生气了,冲着她的背影说:“下次别来找我!” “放心吧,我会再来的。”然而温织已经走远。 温织拿着刚得到的重婉英最近的行踪消息,风风火火赶回商家。 她要理清楚这几天重婉英都去见了谁。 一晃大半天过去。 临近下午四点,外出的重婉英终于回来了。 温织得知后,把所有东西收起来,立即去见重婉英。 “织织,你来得正好,看我给你今天带了什么回来。”重婉英一见温织来,就笑吟吟上前来拉着她的手。 温织迎合,略带几分期待:“夫人给我带了好东西?” “你打开看看。”重婉英递给温织一个盒子。 温织满怀期待打开。 盒子里面是一枚宝石戒指,宝石切割完整,是一眼就会将人眼球狠狠抓住的美。 温织唇角笑意凝滞了一秒,而后迅速恢复,她抬眼,满脸惊讶:“夫人,这太贵重了……” “只要适合你,贵重算什么。”重婉英示意:“戴上试试看。” 温织委婉推拒:“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重婉英佯装不悦:“你不收,怎么对得起我特意赶去,还辛辛苦苦给你挑选了一下午?” 温织听后,面露疑惑。 重婉英告诉她:“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珠宝展会,邀请函我前两天就收到了,这不昨天你回来了吗,我就推了。可昨夜我想了很久,觉得应该送你一份像样的礼物,今天一大早就还是去了珠宝展会。这枚戒指,可是我来来回回精心挑选了很久,你要是不收,那我这心都要凉了。” 第180章 这次是她惹怒商鹤行 重婉英的好意,让温织盛情难却。 尤其是得知重婉英一整天都在为她挑选戒指,温织动容收下:“谢谢夫人。” “说谢就见外了。” 重婉英笑得意味深长:“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是商家的一份子。” 温织红着脸支吾。 重婉英轻拍温织的手:“周老寿宴的事,我今天已经听说了,昨天要不是我身体不舒服,也能看到鹤行在寿宴上护着你的一幕。” 温织抿唇笑得很腼腆。 重婉英还说:“等到时候我们是一家人,你也得叫我妈妈了是不是。” 温织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 “好了,快戴上看看。”重婉英催促道。 温织点头,取出戒指,比划了一下然后戴在左手的食指上。 重婉英轻轻握住温织的手:“这手真漂亮,戴上这枚戒指,就更漂亮了。” 说实话温织不太能感觉到,戴上这枚戒指与普通戒指有什么不同。 这或许就是重婉英了一个下午时间定制出来的原因吧。 但她可以肯定,这枚戒指里一定有玄机。 然而等她想摘下时,却发现戒指取不下来了,而且指环明显比刚戴进去时小了一些。 她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的错觉。 温织只好又试着取了好几次,可怎么都取不下来。 重婉英还问她:“怎么了织织?” 温织汲了汲气,语气有些焦急的道:“夫人,戒指取不下来了。” 重婉英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接着便是欢喜:“取不下来,那一定就说明了这枚戒指跟织织有缘分,戒指认主。” 温织面上焦急,内心却回了句:认你个大头鬼。 没想到你来这一套。 暗藏的玄机还有一关竟然是缩小指环。 失策了。 “没事织织,暂时取不下来就先戴着,等哪天戴腻了,不喜欢了,就让专业人士给你剪断销毁这枚戒指就好了。”重婉英是会安慰人的。 而且她很高兴,因为温织真的戴上了。 她还特意叮嘱:“最近都戴着,我觉得很合适你。” 温织放弃了,她已经确定蛮力取不下来,只好笑着应:“好,我会天天戴给您看。” 两人不知不觉又聊了许久。 而此刻,回到老宅的商鹤行,得知温织又在重婉英这边,便亲自过来接人。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照琴恭恭敬敬上前,整个商家,没有人不在商鹤行面前规规矩矩做人。 商鹤行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他边往里走边问道:“温织在里面?” 照琴点头:“是的,温织小姐在陪夫人说话,我这就去跟温织小姐说一声。” “不必,我自己去接,顺便跟母亲打声招呼。”商鹤行侧目瞥了照琴一眼,眼神幽冷沉寂:“下去吧。” 照琴不敢不听,点下头,转身离开。 到门口,商鹤行正要抬手敲门,这时,屋内传来温织的说话声。 “夫人,我已经知道他妈妈的墓地葬在哪里了,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当然是真的,他说过不会骗我。而且逝者已矣,一个墓地而已,伯父都快找成执念了,去见了说不定身体也会好起来。” “当然可以啊,我亲自带你去。” 屋内,温织的声音很清脆,语气听着更像是在分享一件事情。 而屋外,商鹤行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我勉强复活了!大家出门一定要戴口罩啊,这次真的生不如死,明天再继续肝。 ps:织织被温柔的狼宠太久了,以至于她忘了狼的本性,这次她大概会见到商鹤行真正的脾气和怒意。 但是请轻点骂织织,她不会真的这么做,她只是想钓鱼,诶不说了再说剧透了 第181章 掐脖 今晚温织没有留在重婉英这吃晚饭。 她怕商鹤行回来知道她在这不高兴,跟重婉英商量好去找墓地的时间后,就先离开了。 回到住处,温织看见站在阁楼下的陈进淮,她走过去,陈进淮脸色有些怪异。 温织倒是没注意到陈进淮的脸色,她抬头看了看阁楼,问道:“他回来了吗?” 陈进淮点头:“回了。” 温织唇角挽了挽,她今晚自觉提前回来,他应该不会跟她生气了吧? 她正要往里走,陈进淮却突然叫住她:“温小姐……” 温织回过头就看到陈进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顿时咯噔了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进淮哪知道出什么事,他只是想好心提醒温织一声:“商先生看起来心情不佳。” 温织顿时明白了陈进淮的意好意,她点头致谢:“我知道了,谢谢陈助。” 怀着不安的心,温织进屋。 近六点的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屋内不用开灯也是一片明亮,温织迈着轻快而急切的步伐上楼。 当看到男人站在窗前的背影,温织小跑过去从背后拥住他,俏软的声音说:“你回来了呀。” 商鹤行一动未动,更未回应她。 温织心思敏锐,察觉到身上散发的气息很低沉,再联想到刚才陈助提醒她的话,果然是心情不好。 温织松开手,绕到他面前,不用他提醒主动一五一十跟他交代:“今天你出门后,我也出了门,我去见了顾让,之后我回来就一直在这里哪也没去。是很晚了得知夫人回来,我才去了一趟,对了,夫人还送了我一件礼物。” 说着,温织扬起手,将食指上的那枚宝石戒指给商鹤行看,笑嘻嘻问他:“你看,好看吧?” 商鹤行瞥过温织手上的戒指,随后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凝结冷意,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问她:“你想做什么?” 温织被问懵了几秒。 她从商鹤行眼里看到了怒意,一时拿不定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心情不好,她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落下。 温织只觉得脖子忽然一凉。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商鹤行强势往前一拽,然后被他抵在窗帘上。 他的手,抚在她的脖子上,没有用力。 但眼里的盛怒,让温织觉得,他的手随时都会用力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呼吸不过来,直至死去的那种恐惧……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眼前商鹤行的脸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她从来没见到他用这样的表情看过她。 商鹤行微微倾身,眼里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他再次一字一句问她:“温织,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织忍着被他这样对待的委屈:“还有,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的声腔里有颤音。 她在害怕他。 然而商鹤行并未就此收起手,他掌心抚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突然用力猛地扼住她脖颈。 “呃……” 一瞬间窒息的恐惧,让温织本能求生去掰他的手,可她的力气只是徒劳。 商鹤行用力扼住她脖颈后,那张遍布戾气的脸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口吻再问她一遍:“都到这份上了,还是不肯说么?” 温织呼吸不畅,小脸涨成了绯色,她使劲摇头:“我真的不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商鹤行你疯了吗,你疯了……松开,松开……” 商鹤行冷眼看着挣扎的她:“我对你的坦诚,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你这样来践踏我,对吗?” 温织蓦地一怔。 他眼里有戾气,有怒意,以及一抹不忍,两人之间的关系,骤然间降至冰点。 而此刻温织脑海里却闪过一帧帧这些天与商鹤行相处的画面。 他从来都温柔,迁就,对她百依百顺。 她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太深,以至于忘了,他本来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大概……知道他这样生气,是因为什么了! “是,是因为我,我告诉夫人,你母亲的墓地在……” 温织话未说完,脖子上的手徒然松开。 呼吸顺畅后,温织浑身发软,背靠着窗帘身体慢慢往下滑倒,然后蹲在地上。 她扯了扯唇,想扬起一个笑,奈何这笑太牵强,怎么都笑不出来,表情比哭还难看。 果然是这个事情。 如商鹤行所说,都到这份上了,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原因。 她告诉重婉英关于韩湘映墓地在哪的秘密,已经被商鹤行知道了。她甚至不需要思考或猜测他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他就是知道了。 她仰起头去看他,他冷漠站在一侧,神情晦涩,怒意不减,眼中还有对她的失望。 温织很久没感受到过心像针扎一样的滋味。 此时此刻她真切感受到了。 她鼓足勇气,小心翼翼伸手去拉垂在身侧的手,万幸的是他没避开她的触碰,却仍然神色冷漠,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 “对不起。”她说道。 商鹤行没理会,静静站在一旁。 温织脖子还有些疼,刚才的窒息感让她后怕,此时她抓着他手的那只手有些吃力,但她仍然不想松开:“我可以解释。” 这句话换来商鹤行居高临下的俯视:“你说。” 温织张了张嘴,可是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她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低下头:“对不起。” 商鹤行轻嗤一声,眼底凉薄一片:“既然如此,温织,你我都冷静一些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而温织只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并没挽留。 她静静的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天都黑了,整个屋里都是黑漆漆的,直至深夜……最后温织竟就这样枯坐了一夜也没起身。 她躺在卧室的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一只手伸到她额头上探了探,收回时,被睁眼的温织拽住:“你听我说……” 北笙凑近:“你要说什么?” 第182章 知道他为她做的事 温织迷迷糊糊以为是商鹤行来看她了。 她情绪很激动。 但一看是北笙,她立马松开她的手,闭上眼睛:“我烧糊涂,说梦话了。” 北笙再用电子体温表给温织量了准确体温:“嗯,三十九度三,还好,能轻轻松松挺过去。” 说完,北笙拿了退烧贴,利索撕开包装,将退烧贴粘在温织额头上,还特意叮嘱:“不许撕掉。” 温织闭上眼睛:“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撕掉。” “怕你任性嘛。”北笙笑了笑,“毕竟成年人之间的感情,稍微出现点波折就会殃及生命。” 温织又睁开眼睛,她望向北笙:“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北笙笑着反问她。 这表情,这语气,分明是知道了一些。温织叹了声气,心里又开始难过了。 她转过身,蜷缩着身体背对着北笙:“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北笙没走,坐在床边手托腮,盯着温织的后背看了片刻,忍不住还是问了嘴:“你跟老板到底怎么了?明明前两天我还在夸你厉害,怎么突然就……” 就跟闹掰了似的。 反正就目前北笙所知道的,都是陈进淮那边传来的,说是老板这两天煞气特别重,跟他接触的就没人不遭殃。 “织织,既然你不说,那我来告诉你一点最新消息。”北笙往前凑了凑,嘴巴贴近温织耳畔悄悄说:“谢微月最近跟老板接触得十分频繁。” 话落。 北笙如愿看到温织的‘大反应’。 只见温织倏地睁开眼,坐起身,北笙差点被创倒,堪堪稳住才没从床边跌坐到地板上。 空气仿佛都静滞了几秒。 几秒后,温织又重新躺下,幽幽回了句:“哦,跟我没关系。” 从他掐她脖子开始,两人的缘分就到尽头了。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 北笙噗嗤笑了声,然后越笑越大声,温织被吵得不行,瞪着她:“你可以回去了再笑吗。” 北笙捂嘴:“抱歉抱歉,你刚才的反应太真实了,所以这人还是得看 温织回想自己刚才听到北笙说,商鹤行和谢微月走得近时的反应——! 罢了,就当闹了场笑话吧。 和重婉英约定好的时间是六天后。 明天就是 可是病了一场的身体还没有好彻底,一直在咳嗽,怕时间会来不及,温织还是趁着今天先出门去找孟繁。 梨洲水岸。 今天容怀深不在家,温织来得巧。 此时孟繁站在流理台前,亲手兑蜂蜜水,聊天中得知温织要她陪她去筇楼一趟,立马就问:“为什么要我陪你去?你给我准备了惊喜?” “没有惊喜,我跟商鹤行闹掰了,你作为闺蜜,陪我去拿一下我的行李,我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去。” 说完,温织又咳嗽了好几声,咳得孟繁心都要揪起来了。 温织身体没好彻底,一来就咳,孟繁这才赶紧给她兑一杯蜂蜜水。 搅着搅着,孟繁听到温织那句闹掰了,五官差点乱飞:“什么?你跟表叔分了?你们分了?” 温织早料到孟繁会反应这么大,淡定告诉她:“也不算分,我们本来就没正式在一起过,算是闹掰了吧,从此各走各的道。” 这样也好,她也可以安安心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总放不下他。 孟繁端着那杯蜂蜜水跑过来的一路,洒出不少,她将杯子递给温织:“喝了,润喉也清肺。” 温织看着满手沾满蜂蜜水的孟繁,嘴角抽了抽,默默接过剩下的半杯。 然后孟繁憋着,等温织把蜂蜜水喝完了才问:“你跟表叔真的……闹掰了?” 温织捧着空杯子点头:“嗯。” “为什么呢?”孟繁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因。 温织提醒她:“先擦擦手吧。” 孟繁:“你甭管,等会儿自己会干,你先说原因。” “不方便告诉你。”温织心里有衡量,告诉孟繁,孟繁肯定会马上去跟商鹤行说的。 都到这一步,就算了吧。 孟繁看出了温织不想说实情的心思,也没逼她,只是劝说一句:“你要考虑清楚,这么闹掰了,就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温织将空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抽了纸巾亲自给孟繁擦手上的蜂蜜水:“我跟商鹤行本身就是不会有结果的。” 孟繁问:“什么意思?” “意思当然就是,我跟他门不当户不对,中间隔着山山海海是是非非,注定走不到最后。”温织心态平和,她看向孟繁的眉眼,笑着说:“那些人不会同意我跟商鹤行在一起的,任何一方都会极力阻止,何况他在那个位置上,本就应该娶一个名门贵女,而不是我这样……” 说到最后,孟繁都听不下去了,打断温织的话:“什么你这样的,他那样的,织织你别妄自菲薄。” 温织苦笑,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不再吭声。 孟繁抓住温织肩膀:“还有,你怎么就确定表叔他百分百娶不了你?我觉得他能娶你!” 温织脸上笑意淡了下来,平静问:“放弃那个位置,退下来做个普通人跟我在一起吗?韩家会允许他们培养出来的人堕落至此吗?” “这……”孟繁顿时语塞。 表叔到那个位置可不容易,要真说退下来,孟繁还是没底气说出那种话。 “可是,”孟繁忽然想起前几天温织被表叔带去周老寿宴的事,立马提道:“可是表叔已经正式将你介绍给大家了,他们都知道,表叔会娶你进门。” “将我介绍给大家是一回事,嫁娶又是另一回事。”温织慢吞吞说道:“韩老太爷不松口,一切都是镜水月。” 一句韩老太爷,提醒孟繁想起了那天在家宴上发生的事。 她刚才还底气不足,现在瞬间就足了起来:“那我就告诉你一个,让你相信表叔会真的排除万难娶你的事。” 温织已经没心情听了。 她起身问道:“你到底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筇楼?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吧。” “织织!” 孟繁也起身,她叫住欲走的温织,大声说:“那天韩家家宴,表叔硬生生挨了老太爷几棍子,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第183章 一定很疼 温织从来没听孟繁提过韩家家宴这件事。 所以当孟繁忽然提及,还问她难道不想知道这样的话,她只会觉得很莫名。 孟繁满脸歉疚走过来:“原本上次在港城就要跟你说的,因为容怀深跟那女人的破事给暂放一边,结果放着放着……我就给忘了。” 最后几个字,孟繁说的极其小声。 温织还不知道什么事,所以并不能理解孟繁的那种愧疚和不安。 直到孟繁抓起她的手,内疚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那老太爷不知从哪听到了风声,知道表叔跟你在一起,家宴当天特意单独见了表叔,就为了说这个事情,然后就动手了。” “……” 温织回想了一下,韩家家宴,好像就是她跟商鹤行从临市回来后不久。 老太爷知道了她的存在。 于是家宴当天找商鹤行问话。 可是…… “我知道韩老太爷不喜欢我,可事态应该不至于上升到,仅因为得知商鹤行跟我在一起,就对他动家法的程度吧?”温织只是觉得疑惑。 她略知韩老太爷的作风,老顽固,旧思想,尤其将簪缨世族的绵延看得最重要。尽管如此,也不至于只因为商鹤行跟她在一起,就动手训人吧? “不是的织织,老太爷当然没那么无理。”孟繁一五一十告诉她:“那天我听到老太爷警告表叔,让表叔跟你断了,可是表叔说要娶你,老太爷问了好几遍,表叔还是说要娶你的态度,老太爷气不过才用拐杖打了表叔。” 听到这,温织心口颤了一颤。 拐杖打的。 那得多疼。 “他这样悖逆韩老太爷,只会遭到皮肉之苦,又不能改变什么。”她低喃。 “那可不一定!”孟繁信誓旦旦的语气:“表叔他肯定有办法娶你的,老太爷也不会一直阻止。” 温织眼眶红了。 她深吸气,平复着得知这一切之后的心绪。 缓过来,她看向孟繁,问道:“你说,如果有一天,韩老太爷用商鹤行现在的位置威胁他二选一,你觉得他会选我,还是选他自己?” 孟繁却沉默了。 因为她真拿不准。 表叔可以为温织挨几棍子,只为让老太爷松口,接纳温织。可老太爷若是一直都不接纳温织,真到了要让表叔二选一的那天,她还真不清楚表叔会选什么。 听说,表叔走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 放弃这一切,可能吗? “孟繁,我心里一直有答案的。”温织说道。 她的声腔很温柔,神色从容。 孟繁想了想说:“那要是有万一呢?” 温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忽然间问了句:“那天韩老太爷打得狠吗?” 孟繁回想自己听到屋内传来闷棍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眉心皱起:“应该狠吧,我在屋外都能听见很大的声音。” 温织垂眸:“一定很疼。” 孟繁唇瓣张了张,想说些转移话题的话,温织忽然抬头望向她说:“我自己过去就好。” “不要我陪了吗?你刚才还叫我陪你呢。”孟繁不确定又问一遍。 温织摇头,很肯定的说:“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孟繁明白了温织的意思,忍不住叹了声气:“织织,要不你也进官场吧,你往上爬,证明自己给老太爷看,让他老人家看清楚,你跟表叔也能并肩而立的。” 这是个很好的建议。 仰慕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应该追逐其步伐,将其视为信仰,然后不断让自己变得优秀,能与之并肩,携手同行。 如果温织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事情的话,在韩老太爷对她不满意时,她大概会想办法让自己变得优秀,努力追逐商鹤行的步伐,让自己成为一个有能力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可偏偏,她没有这么多的选择。 面前只有一条死路。 “不对,我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不是鼓励你追逐幸福,这是束缚你的自由思想!” 孟繁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不太对。 她几步上前,走到温织身边说:“织织,你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心里,我只是遗憾你跟表叔不能在一起,但你并非他不可,我觉得梁胤就挺好的。” 温织笑笑说:“我跟梁胤只是朋友。” 孟繁知道不能再说了,老实闭上嘴巴。 温织离开了梨洲水岸,独自前往筇楼。这个时间商鹤行一定在外工作,她现在过去也正好不会碰见他。 主要是怕他看到她心烦。 那天之后她就清楚,他对她的所有喜欢都转化为了厌恶。 而她,多少有些害怕再看到他厌恶自己的眼神。 林姨出来给温织开了门,笑吟吟说:“温小姐,你回来了。” 温织点头,喊了声林姨,随后说:“我回来拿我的行李。” 林姨愣了一下:“拿行李?” 温织点头。 林姨问:“是拿了行李马上又走?” “是,我拿了行李马上就走,不会逗留太久。”温织看出林姨脸上的诧异是什么意思。 想必林姨还不知道她跟商鹤行已经彻底分开了,没料到她只是回来拿行李的。 林姨到底是过来人,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讪讪地笑,并善意询问:“温小姐需要帮忙吗?” “我的行李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林姨你忙你的吧。”温织委婉拒绝林姨的帮忙,然后直奔楼上。 林姨站在楼下望着温织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身后座机响了,林姨过去接起电话,一听是陈助的声音,林姨立马谨慎起来。 电话里陈进淮问道:“温小姐回筇楼了?” 筇楼的实时监控,陈进淮那边能 林姨回道:“温小姐刚回来。” 陈进淮:“她有没有说回筇楼做什么?” 林姨如实说:“温小姐说回来拿放在这的行李,听她那意思,是要搬走了。” 陈进淮:“……” “别走远,我等两分钟回电话给你。”说完,陈进淮先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心情有些紧张地走到商鹤行身侧。 此时商鹤行正在跟唐谦聊事,聊到关键点上,陈进淮走来有话要说。 第184章 彼此心思 商鹤行抬手示意陈进淮等会儿再说,陈进淮犹豫片刻,还是提了句:“是温小姐……” 商鹤行没反应。 神色冷淡。 唐谦抬眸瞥了眼陈进淮,收回目光低沉发笑:“原来儿女情长的私事啊,要不先停一停。” “不必。”商鹤行脸色微冷。 陈进淮只好退到一旁,耐心等待。他虽看似平静,内心却万分焦灼,担心温小姐收拾好行李就走了。 自那天离开商家,商先生的火气一直没消,陈进淮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商先生发那样大的火。 他觉得,商先生是在等温小姐来示弱。可看商先生那态度,又像是铁了心要跟温小姐分了的意思。 陈进淮想不明白,算了,还是先给林姨打个电话,阻止温小姐离开。 陈进淮转身去打电话。 他压低了声音交代,可这屋里安安静静的,也就三人,他的说话声传入商鹤行耳朵,依稀听见拦住温织的字眼。 唐谦瞧着商鹤行一心二用的状态,笑道:“恐怕是挺复杂的事情。” 商鹤行静默不语。 唐谦故意打趣:“前阵子把人都带出来介绍了,怎么最近又藏起来了。” 商鹤行瞥了唐谦一眼:“你确定要聊我的私事。” 唐谦哭笑不得:“我就随口提了句。” 商鹤行明显不悦。 唐谦立即转移话题:“你上面那位,年底可能要调走了。” 商鹤行问:“听谁说的。” “这消息确实还浅,你没听说正常,至于我听谁说的,你先别打听,我想说的是……”唐谦上半身往前倾了倾,正色说道:“你上面那位大概率会调去晋省,不在这城墙脚下,能兴立自己的地盘,啧,咱们这一路人的终极追求。” 权利也有,地盘也有。 比起城墙下的这柄权利,一个完全受自己掌控的地盘,同样吸引人。 商鹤行扯了扯唇:“消息准么?” 唐谦挑了挑下巴:“十有八九。” 商鹤行垂眸凝思:“晋省……” 唐谦笑道:“你不会也看中了这块地方吧?你可别,至少在我看来你应该再往上走一走,这么快就想去享福了,这不是你的风格。” “你管我?”商鹤行眼中意味深长。 唐谦打趣说:“趁年轻,先把权利玩个遍,玩够了再想享福的事。” 商鹤行没接话。 不知不觉聊了许久,唐谦站起身,拍了拍衣领,将夹克上的徽章拨正:“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商鹤行点头。 随着唐谦离开,陈进淮走过来。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商鹤行的脸色,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商鹤行直接问道:“她回筇楼了?” 陈进淮立马点头:“是,温小姐回了筇楼。” 商鹤行:“她明知道这个时间我不在筇楼。” 意思是,故意错开时间。 至于错开时间回筇楼做什么—— “温小姐回去拿行李。” 商鹤行心中猜到的同时,也听到陈进淮将那句话说出来。 只是一瞬间,他脸色便沉了下来。 陈进淮询问:“商先生,现在回去吗?” 商鹤行没回答,也没动,这态度让陈进淮拿不准,不敢擅作主张,只能耐心等待。 终于。 商鹤行还是站起了身。 “回筇楼。” 与此同时,温织已经将行李收拾完毕。 顺便还把她住过的房间,里里外外也收拾了一下,变回她住进来之前的样子。 她的首饰盒,和她的佛珠也都装起来了。 做完这些,她回头看了眼整洁的卧室,然后推着行李箱下楼。 林姨在楼下来回踱步,只为守着温织,如果温织离开,一定要拦住她,这是陈助交代的。 楼道传来声响。 林姨抬头,就看见温织吃力拎着行李箱下楼来。 林姨蹬蹬蹬上楼:“温小姐,来,我帮你。” 温织这么拎着确实吃力,就没拒绝,回头说:“麻烦你了,林姨。” “不麻烦不麻烦,我常年做活,力气大。”林姨接过温织手中的行李箱。 结果到了楼下,林姨却不给行李箱了,还提出:“温小姐,我烤了小饼干,要不吃些小饼干再走吧?” 温织婉拒:“不了,我赶时间。” “行李都收拾好了,也不急这一会儿。温小姐你住进来的时间短,都没尝过我烤的饼干,特别好吃,保准你吃了还想吃。”林姨特别热情,将行李箱推着往另一边走,试图先放起来。 温织伸了伸手:“欸,林姨我的行李箱……” “我先给你放好,立在客厅不好看。”林姨说着,人已经推着行李箱走远。 温织隐约觉得这是有人授意,不然林姨不会这样做。 会是商鹤行吗? 他知道她回来了,所以留她?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温织最终还是留下来,耐心等着林姨说的烤饼干。 但她不知道,林姨说的烤饼干,是现烤的,没那么快。 温织等得无聊,便去厨房看,这一看就看到林姨正手忙脚乱准备鸡蛋面粉…… “林姨。”温织站在厨房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合适。 林姨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看穿,忙中腾出手挥了挥:“很快就好了。” 温织苦笑,走到林姨身旁:“林姨打算做什么口味的饼干?” 林姨愣了一下,然后抬头问温织:“温小姐想吃什么口味的?” 温织说:“蔓越莓的吧。” 林姨想了想:“冰箱好像有蔓越莓干,温小姐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说着,林姨放下鸡蛋和工具,转身去开冰箱。 一分钟后,林姨高高兴兴拿着一整盒蔓越莓干走来,并盛情邀请道:“温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做烤饼干?” 温织只犹豫了两秒,没有拒绝:“好啊。” 她明知道林姨尽力留她,可能是商鹤行的交代。 而她应该趁现在先走,这样就不用再跟他见面。 可她此刻,一点也不想走。 只想等他回来,再见他一面。 两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忙碌着。 而屋外,大门打开,一辆车缓缓驶入进来。 商鹤行进屋,偌大客厅不见温织的身影,他脸色沉了沉,侧目看向陈进淮:“她走了?” 陈进淮已经看过监控了:“没有,温小姐还没走。” 商鹤行正要上楼。 厨房出来的林姨疾步走来,小声说:“先生,先生。” “商先生,是林姨。”陈进淮提醒说。 商鹤行退了半步,看向走来的林姨,问道:“她呢?” 林姨指了指厨房:“温小姐在学烤饼干。” 商鹤行蹙眉:“学烤饼干?” 林姨点头,嘿嘿笑。 随后,商鹤行出现在厨房外。他没进去,只静静站在门口往里看。 温织系着围裙,头发半扎,站在烤箱前,手里拿了一块刚烤好的饼干正在吃。 头发散下来了,她将饼干咬在嘴边,抬手扎头发。 厨房的光线很好,淡淡光影勾勒着她的身形,纤秾合度。 商鹤行收回视线,下颌紧绷着,一言不发离开。 林姨立即问:“先生去哪?” 商鹤行没去哪,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色未见多好。 林姨见状,赶紧进厨房:“温小姐,烤好了吗?味道怎么样?” 温织回过头,见林姨来了,拿出一块刚烤好的饼干递过去:“烤的刚刚好,林姨你尝尝。” 林姨接过饼干咬了一口,满脸喜色:“嗯,好吃。” 温织很有成就感。 这时林姨忽然说:“温小姐,商先生回来了。” 温织手里的饼干一抖,险些掉落,他回来了…… 第185章 要定她 “温小姐,你 林姨一边夸赞温织,还一边暗示她:“先生还没吃过你烤的饼干吧,你给先生拿一些尝尝?” 温织一听,转身假装忙碌:“还是算了吧,我烤得不太好。” “这还烤得不好啊,这么好吃。”林姨赶紧拉了拉温织,从暗示直接变成催促:“快去吧,先生肯定会吃的。” 温织心里其实完全没底。 商鹤行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架不住林姨不停鼓励她去给商鹤行送饼干。 她又怎么会不想见他呢。 都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可是她怕看到他厌恶她的眼神…… “温小姐,你要是再不去,先生该走了。”林姨又催促了一声。 这次催促,终于让温织鼓起勇气。 她点了点头,承应一声:“好。” 随后将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分放一部分在盘子里,然后端出去。 偌大客厅接连玻璃天井,簌簌水声自假山后往下流,旋入水池。 皮质沙发背靠着天井,玻璃两旁摆放着半人高的绿植。 外面照进来的光线明一半暗一半,商鹤行静坐在沙发右边,绿植的光影叠在他身上,此刻他垂着眼帘,手里拿着手机。 温织特意放轻了脚步,尽量不打扰他。直到走近了,细微的声响引来他掀眼帘注视,随后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容色清冷,不可靠近。 温织汲了汲气,慢慢蹲下身,将手中这盘饼干放在茶几上:“这是林姨烤的饼干。” 她怕说是自己烤的,商鹤行看都不会看一眼。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她没说是自己烤的,商鹤行也没有看一眼。 同样也无视了她。 到底还是怕他看见自己更心烦,温织准备悄无声息起身离开。 许是看出她要走,身后商鹤行的声音传来,是淡淡的语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织背脊一僵,不太自然的声线回:“…回来有快一个小时。” “回来做什么?”商鹤行收起手机,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 温织声音小了很多:“拿行李。” 商鹤行轻哂了声:“拿走行李,是打算今后都不回来住了是么?” 话音落下瞬间,温织只觉得整个人如芒在背。 她缓缓转过身,不偏不倚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心就像被扼紧、勒住,无法形容的窘迫。 “我,我……”温织说着低下了头,没勇气与他对视:“我没资格再回来住,所以就想着,把行李都收拾走。” 商鹤行轻嗤一声,极尽讽刺的语气:“你也知道你没资格。” 温织闭了闭眼:“对不起,今天冒然回来拿行李,打扰到你了,不会有下次。” 说完,她狼狈起身离开。 而就在这时,商鹤行忽然伸手拽住温织手腕将她拉回来。 温织以为他还有话要质问,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他铺天盖地强势而炙热的吻。 他将她摁在沙发里,长长的鬈发铺散在沙发上,一只大手禁锢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攫住她下颌。 鼻息间是来自他身上浓郁的气息,也是她一直以来很依念的气息。 她没有太抗拒,反而主动伸手搂住他脖颈。 此时此刻她的主动,无疑是一把更旺盛的火,还没等她缓过神,商鹤行忽然以横抱的方式将她从沙发上抱起。 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紧紧搂住他脖颈:“商鹤行……” 然而这次商鹤行没给温织犹豫的机会,直接抱她上楼。 …… 直至暮色降临。 商鹤行随手捡起地上的衬衣披在身上,走向落地窗前。 他站了片刻,随后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在棱角分明的脸上,他静静抽完一根烟,直至屋里床上传来细微的动静声,他侧身回头,看向翻了个身的女人。 白皙玉如的后背,散落铺满枕头的长鬈发,纤弱的身躯…… 她累坏了。 商鹤行盯着那白皙的后背看了半晌,忽然抬手掐灭烟头星火,迈步朝屋里走去。 温织睡得迷迷糊糊,感官却是清晰的。 被子掀开时她就察觉到了,直到男人又开始,她终于忍无可忍推开他:“你有完没完。” “还早。” 商鹤行回了她两个字,便专注做更重要的事。 …… 翌日。 天亮不久温织就起床了,她起的时候商鹤行知道,因为他问了她:“去哪?” 温织默默穿衣服,没有回他。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先下楼。 这个时间林姨在厨房做早餐,温织进去问她:“林姨,我的行李箱呢?” 林姨笑盈盈的:“温小姐这么早就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温织立即又问一遍:“林姨我行李箱呢?” 林姨说:“放着呢。” 温织追问:“放哪了?” 林姨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放哪了。 温织明白了,是那人授意林姨这么做的,只要那人没松口,林姨就不会告诉她行李箱在哪,她今天也休想拿到行李箱离开。 温织无奈,从厨房出来,正好商鹤行从楼上下来。 他身上穿着居家休闲服,头发松松软软垂在额前,看起来非常年轻,说是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一大早就要走?”他率先开口问道。 温织迎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我想拿回我的行李。” 他下完最后一阶台阶,朝她走来:“是不是拿到行李箱就不走了?” 温织汲气,随着他靠近,脑海里不可避免浮现昨天的荒唐。 从白天到晚上,他几乎往死里折腾她。 “我,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行李箱在哪。”温织鼓起勇气说道。 商鹤行步步逼近:“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温织点头:“当然有。” 商鹤行:“是什么?” 是什么…… 温织却回答不出来了,她要的是她的佛珠,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可她越怕自己表现出对佛珠的在乎,商鹤行越不让她拿回。 见她不回答,他眼底一片温凉,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提醒:“过来吃早餐。” 温织只好跟着他过去。 在餐桌前坐下没一会儿,林姨将早餐陆陆续续端上来,温织静静看着,没有动筷,实在是没胃口。 “不想吃么。”他看出来了,还是故意问了一遍。 温织轻声说:“没胃口。” 他看着她:“是因为昨晚睡没睡好?” 第186章 嫁给我么 温织耳根泛红,视线立马垂下去,否认道:“……不是。” 商鹤行夹了一块水晶饺,放在温织面前的餐盘里:“就当陪我吃点。” 这次他语气温柔了许多。 温织也没有倔着,将他夹给她的水晶饺吃了,接下来他夹什么她吃什么,到最后也吃了不少。 吃完早餐后,她仍不忘找回行李的事,商鹤行却说:“把行李留下。” 这简短一句话的意思,不需要说得再明显,可温织没忍住问他:“那天的事情,你难道已经不恨我了吗?” 商鹤行抬手捏着温织的下巴:“你觉得我恨你?” 温织撇了撇脸,将下巴从他手上脱离:“但是那天你说,要我们各自冷静一些,重新看待这段关系。” 商鹤行便问她:“那你如何看待?” 温织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能怎么看待?还不都是他决定的。他想来强的就来强的,她根本无法反抗。 “温织。”商鹤行喊她名字,在温织看向他时,他说:“那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而你,待在我身边,好吗。” 两人这段关系,他做出了让步和示好。 温织却摇头:“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了。” 话落,商鹤行脸色微冷。 他忽然拽起她的手腕,拉近她逼问:“是我对你不够好,对你不够上心,对你不够体贴,还是……” 温织看着他盛怒的样子,紧张屏着呼吸。 他将那句话说完:“还是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这一刻即使是他商鹤行,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也是不自信的。 他甚至怕,她真的点头说是,从没喜欢过他。 那他所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仅仅只是一厢情愿么? “喜欢的。”温织回答道。 商鹤行微怔,他听到了令他欣喜若狂的回答。 温织继续说道:“如果不喜欢你,昨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商鹤行,我是喜欢你的。” 商鹤行眼底情绪起伏波动得厉害,他抓紧了温织的手,一字一句问她:“那你愿意嫁给我么?” 温织却摇头:“不……” “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我还有很重要事情要做,等我做完这件很重要的事情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温织反手握住他的手。 商鹤行眉眼恢复平静,睨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织垂下眼帘:“一件很重要的事。” 商鹤行:“带她去找我母亲的墓地?” “不是……我,我没有想……”温织欲解释,可这些解释的话在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商鹤行静静等着她的解释,却只等来她的沉默。 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你走吧。” 温织不舍的看着他,他满眼淡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已经给你机会了,走远点。” 温织焦急:“可是我的行李。” 商鹤行沉着脸叫来林姨,简单吩咐几句,林姨很快便推着温织的行李箱出来。 温织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心里这才终于踏实。 走之前,她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商鹤行,轻声说:“商鹤行,再见了。” 第187章 分开就分开 商鹤行并未阻拦温织离开,也没起身送她,他点了根烟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直到几分钟后陈进淮进来说: “是那位顾先生来接温小姐。” 抖落烟灰,商鹤行站起身:“不用再跟着。” 顾让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瞥一眼内后视镜,见温织格外的心不在焉,没忍住打趣她:“人是走了,心落下了。” 温织没搭理他,又回头看了眼筇楼。 “别看了,我这车开出都快有百来米了吧。”顾让笑笑。 温织收回视线,闷闷的声音回他一句:“我视线好,再远也看得见。” 顾让轻嗤,没再作声。 中途温织发现路线不是去商家老宅,便让顾让改路线,顾让说:“今天就回柏溪庄园吧。” 温织摇头:“不行,我还有……” 前方是红灯,顾让停了车,回头打断了她的话:“今天穆总来了柏溪庄园。” 只这一句话,将温织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不再作声,便是默认同意回柏溪庄园。 见到穆延舟的那一刻,温织内心特别不平静,但她还是尽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喊了他一声:“爸爸。” 一段时间不见,穆延舟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清瘦,气色也差了许多。 而此时,穆延舟正与他的一位朋友坐,在八角亭里聊天。 远远的,他瞧见了温织的身影,抬手招手喊道:“织织,这里。” 温织早就看见八角亭里的身影了,她还问顾让:“坐在爸爸对面那位是谁?” 顾让说:“穆总的一位挚友。” 温织又问:“来自哪里?” 顾让:“海市。” 温织便不问了,反正也不认识。 她默默跟在顾让身后朝那边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她,温织抬头看过去,是她爸爸在向她招手。 走至八角亭里,顾让给温织清座,挨着穆延舟。 她刚一坐下,就听见穆延舟在介绍:“这是我女儿,温织。” 温织抬头,看向对面正在喝茶的男人。 那是一张很俊美的一张脸,皮肤也特别白。他留着过耳卷发,不是特别长,也不是特别卷,恰到适中的发型。 很温柔的长相。 没有任何攻击力。 还有一点儿眼熟,就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温织定定看着对方移不开眼,直到听见她爸爸介绍说:“织织,他是年浔。” 温织正看着对方发呆,忽然听到年浔两个字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年叔叔?” “咳……!” 年浔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呛进肺管子里。 他猛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穆延舟淡定吩咐顾让:“给他顺顺气,别呛背过气了。” 顾让颔首,上前抬手给年浔拍了拍后背,试图让年浔缓解一些。 温织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不过喊了一声年叔叔而已,但见年浔咳得缓不过气的样子,她也不敢吭声,紧张看着顾让给他顺气。 年浔咳得那张白皙的脸,涨红成猪肝色,缓了半分钟,又从猪肝色恢复了些,总算才平复下来。 顾让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年先生,喝杯温水。” 年浔接过那杯水,抿了一口。 温织问道:“年叔叔,您好些了嘛?” “噗……”年浔口中的温水,猝不及防喷了出来。 穆延舟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你行了。” 年浔这回没被呛着,脸色已然好转不少,他看了看一脸嫌恶的穆延舟,想说什么,目光又落在无辜茫然的温织身上,最后叹了声气,一字一句说:“不许叫我叔叔!” 温织总算明白年浔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上一回叫他叔叔貌似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而实际上年浔的真正年纪,也才三十一岁,小时候她叫他叔叔倒是不违和,现在叫他叔叔,可能是有点不合适吧…… 温织正思索着叫他什么合适。 忽然听到她爸爸的说:“怎么,你要自降辈分?” 这话是对年浔说的。 年浔回了句:“我这么年轻,这么貌美。” 穆延舟:“你再年轻,再貌美,跟我也是一个的辈分。” 年浔撇撇嘴,继续喝水。 温织在一旁抿唇偷笑,直到穆延舟叫他:“织织。” 温织立马恢复正色,她看向穆延舟。 穆延舟提起:“最近你跟商鹤行的事,我听说了一些。” 温织抿唇沉默,没有回答。 对面年浔忽然说:“小丫头,我也听说了。” 温织瞥了年浔一眼,继续保持沉默,不作声。 穆延舟示意年浔闭上嘴巴,他问温织:“你真打算跟他在一起?” 温织今天是抱着最后一次来见她爸爸一面的想法,没打算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就随口敷衍过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穆延舟苦笑,随后问道:“织织,你跟我说说,你是真的喜欢商鹤行吗?你想过要跟他过一辈吗?” 此时,三双目光都落在温织一人身上。 顾让静静喝着茶。 年浔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穆延舟静静等待女儿的回答。 但温织仍然选择了回避,还是那句回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倔。” 说倔的人,是年浔。 温织抬眸看了他一眼,年浔发出啧啧啧几声,转头就对穆延舟说:“舟,你女儿瞪我。” 穆延舟冷睨年浔一眼。 年浔又啧了声:“父女俩一个德行。” 穆延舟示意年浔闭嘴,随后对温织说:“最近你跟年浔多接触接触。” 温织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你是打算撮合我跟他?” 年浔笑出声。 穆延舟平静说:“年浔是个很出色的领导者,我希望你跟在他身边多学习学习,将他当成你的老师,过一阵,你就跟他去海市。” 温织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要去海市,我不去。” 穆延舟声音低了一些:“海市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去了就当做是新的开始,以后在那边生活。至于商鹤行,其实我不太看好你们在一起。” 温织静静听着。 当听到她爸爸说,她跟商鹤行不合适的话时,她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穆延舟亲自给温织倒了一杯红茶:“能分开就分开吧,你们并不合适。” 第188章 我是你嫂子 温织捧起那杯红茶:“我跟他已经分开了。” 穆延舟放下茶壶的手一顿。 同时顾让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年浔最淡定,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事外人。 “也好。”穆延舟收回了手,神色淡然了许多:“那就准备准备,三天后动身去海市。” 温织抿了一口红茶,舌尖有些发苦。 虽然她不会真的去海市,但她还是想知道一件事。 她忽然偏头问到:“这次您打算将流放到海市多久呢?” 她用的是‘流放’这个词。 因为像她这样的家庭情况,她被她爸爸送去任何地方,都等于是流放。 穆延舟自然没有解释太多,只说:“多久看你自己,等你跟在年浔身边将本事学尽,就可以回来了。” 温织点头说:“我知道了。” 随后她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延舟叫住她:“织织。” 温织脚下一顿,但没回头。 穆延舟缓慢站起身,他伸手轻轻扼住温织胳膊,将她拉回来一些。 温织不肯配合,肢体略显僵硬,直到穆延舟将她拉到怀里轻轻抱着,说了句:“在外照顾好自己。” 温织用力闭了闭眼:“我知道。” 穆延舟:“可以不用联系我。” 温织忽然发出一声轻笑,语气有些讽刺:“您想多了,我一定不会联系您。” 穆延舟轻轻拍了拍温织后背。 温织离开时,顾让跟着她一起离开。 穆延舟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年浔站在他身侧说:“放心吧舟,带她到了海市,我会照顾好她的。” 穆延舟再开口时语气沉了下来:“我只是将我女儿暂时托付给你照看,如果让我知道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会让你脱一层皮。” 年浔轻嗤了声:“有必要么。” “我虽不去海市,但会安排很多双眼睛盯着。”穆延舟侧目睨着年浔:“话我撂这了,信不信是你的事。” 年浔:“……” 温织重新坐上了顾让的车:“送我回商家老宅吧。” 顾让不想开车,便叫了司机来,他则俯身坐到后面:“你明天是不是要跟重婉英出门?” 温织防备的盯着顾让:“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顾让苦笑一声:“到现在你也不能完全信任我吗?” 温织:“我是谁也不信。” 顾让:“……” 车子发动,是开往商家老宅的路线。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温织回到了商家,顾让没有进去,只是叮嘱温织:“明天需要我帮忙,就打我电话。” 温织点头。 等顾让走后,温织准备去见重婉英,确定明天的路线安排。 刚到重婉英的院子外,温织遇上多日没见的商荆,她有意避开转身,商荆却立马叫住她—— “温织!你又躲我!” 温织站在原地未动,直至商荆走近,将手放在她肩上试图让她转过身来。 这时,重婉英的声音传来:“商荆,不许对织织不礼貌。” 商荆压根不听重婉英的提醒,执意将温织转过身来:“你躲什么躲,每次见我就躲,我有那么可怕?” 温织迎上商荆郁闷的目光,不冷不热回了他一句:“避嫌啊。” 商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温织面不改色说:“毕竟我是你未来嫂子,你得尊重我。” 第189章 更多的是愧疚 “你少来这套,我哥不在这,我可不认你这个嫂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天被赶出周家的仇,商荆积心里边现在还没消。 温织倒是很淡定:“你不认,是你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如实将今天的情况转述给你哥,让他知道你怎么对我。” 商荆牙都差点咬碎了,指着温织说:“你真歹毒。” 温织拍开商荆的手:“不许指我,指我更记仇。” “……” 那头重婉英见温织跟商荆聊起来了,便没过来,只是叮嘱照琴不许打搅。 四下没了旁人,商荆直接开门见山质问:“你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样貌来我们家,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温织掀眼皮儿睨了商荆一眼,反问道:“我怎么掩盖了?” 商荆无语凝噎。 他只好用更直白一点的叙述方式说:“你现在跟之前都不一样。” 温织又问:“哪里不一样?” 商荆将温织从头看到脚,指着她说:“这也不一样,那也不一样,哪哪都不一样。” 温织却说:“我本来就长这样。之前我只是不爱打扮自己,现在我爱打扮了,不过就是打扮和不打扮的区别而已,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商荆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围着温织转了一圈说:“你继续编。” 温织懒得搭理他,径直往里走,商荆偏要拦住她:“你等会儿,我还有话没问完。” 温织便耐着性子:“你还要问什么?” 商荆人虽挡在温织面前,脸却撇开没看温织,他抬手摸了摸鼻尖问:“你跟我哥,真的在一起了?” 温织压着上扬的唇角,语气平静回他:“是啊,我跟你哥在一起了呢。” 一字一句,足够商荆听清楚。 商荆也确实听清楚了,但脸色却比刚才更难看,他立马就说了句:“你跟我哥是不会有结果的。” 温织眯了眯眼眸。 商荆还特意说:“我是站在客观角度,告诉你一个客观的事实。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份,我哥他怎么可能娶你?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温织笑了:“你觉得我是在痴心妄想?” 商荆反驳:“难道不是?” “也许是吧。” 温织不仅一点没生气,反而表现出很认同商荆的话样子:“跟商先生在一起的确是我高攀,像我这样卑微入尘的人,也最不该痴心妄想。你说得对,以后我会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说完,温织佯装落寞转身离开。 商荆心慌了,慌忙之下抓住温织手腕:“等等!” 温织回过头,眼眶湿漉漉的,她尽量避开与商荆对视,小声说:“我回去收拾行李,尽量会在明早搬离这里。你放心,以后在商家你不会再看见碍眼的我。” “……” 商荆表情抽动得厉害。 但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他知道温织牙尖嘴利,才故意说那些话,以为她会跟他拌嘴,会反驳回来。 可哪想到,自己这些话竟然把人家伤得快哭了。 他真该死!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商荆一改刚才的毒嘴与强势,语气也软了几分:“我不是那样说你,我就是嘴贱。” 温织扯了扯唇角表示认同:“你的确嘴贱。” 说完,温织甩开商荆的手,从他身边走过去。 商荆:? 等他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看,温织已经走远。 气不过的商荆追上去,但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对温织动手动脚,亦或者说难听的话,只是跟在她身边说:“那天周家的事,我后来也认真想了想。” 温织没接话。 商荆继续说着:“其实大哥轰走我,跟你没有关系,反倒是因为周沁对吧?” 温织还是不接他的话。 商荆干脆拦在温织面前:“你既然待在大哥身边,就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跟我透露一些呗。” 温织被迫停下脚步,她抬眸望向拦在她面前的商荆:“你到底想问什么?” 商荆搓了搓手,笑得有几分讨好:“虽然那天我被轰出去,但 “你不应该问我。”温织说。 商荆观察着温织的表情变化:“可我觉得,就应该问你。”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温织说完,伸手推开挡路的商荆。 商荆实在不甘心什么都没问到。 他偏不让开,跟一堵墙似的挡在温织面前:“你知不知道,周沁如果真的是周老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我三叔这辈子就在里面了!” 温织怔了一怔,目光露出些许不解:“那又怎样呢?” 商荆皱紧眉头:“若是周沁咬定,周老再一句话,我三叔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就算是大哥亲自出面,也无能为力。” 话至于此,温织怎么会还听不明白。 可她想提醒商荆一句话:“你一心只想替你三叔翻案,现在周沁被周家认回,你最担心的是你三叔出不来,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商明述的的确确伤害了周沁呢?” “我三叔不会!”商荆想也没想就要反驳。 温织同样反驳他:“你真的了解你三叔商明述吗?” 这句话,将商荆问得瞬间哑口无言。 温织一看商荆说不出话,讽刺地笑了笑:“商明述如果真的没有做伤害周沁的事,周家能拿他怎么样?可他若是做了,你跟你三叔有什么区别?” 把该说的话说完,温织转身离开。 这次商荆没有再跟上去,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思绪万千。 “三叔他真的是清白的么……”商荆不确定,但他却迫不及待想确定。 而这时,商荆的手机响了。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蓦地一滞。 竟然是他主动联系了很多次,但都被拒之不见的周沁打来的电话! 商荆立马接起这通电话,开门见山:“喂,周沁,我要见你。” “我知道你想见我。” 手机里传来周沁平静的声音,她说:“你来周家吧,今天我见你。” 这么巧? 要换做平时,商荆肯定二话不说,立马就出门直奔周家了。 但今天,他有些将信将疑:“你真要见我?” 电话里周沁说:“不是你要见我吗?” 商荆:“可我联系了你这么多次,你都拒见我,今天怎么……” 话还没说完,被周沁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你爱来不来,只有这一次机会。” 说完,周沁挂断了这通电话。 商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内心五味陈杂。 但再三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去周家见周沁。 第190章 磨刀霍霍 翌日一早。 温织没带行李,就只带了那两串佛珠,与重婉英一起乘车前往机场。 这一趟同行的人只有照琴,她负责给重婉英拿行李,订酒店,约车接送,忙所有事情。 到了机场,重婉英看着照琴忙前忙后的样子,转头对温织说:“我都不敢想,要是照琴不在我身边,我还能做什么,没有照琴我压根什么都不会。” 温织接话:“琴姨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我倒希望她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照琴的儿媳妇还有俩月就快生了,我还给照琴放了一个月的假,想想都舍不得。”重婉英的确满脸不舍。 温织忽然说:“一个月恐怕……” 重婉英望向温织:“你是不是也觉得一个月太短了?” 温织善解人意道:“据我所知,琴姨一直都在夫人身边做事,很少有较长的假期。这次琴姨儿媳妇生孩子,怎么说都是大事,而且月子很重要,坐不好以后很容易落下病根。” 重婉英笑道:“织织,你怎么还懂这些。” 温织:“其实也不太懂,就听过一些而已。” “你听来的都是对的。”重婉英说:“月子确实很重要,干脆我给照琴多放一个月假,让她好好照顾她儿媳妇。” 这话传入照琴耳朵里,她感激的看了温织一眼。 温织回了个浅笑。 随后一行人上了飞机。 与此同时,陈进淮收到消息后, 商鹤行将换下来的夹克丢在一边,另外拿了一件风衣外套换上:“有没有其他人跟。” “目前没有发现有可疑车辆跟踪,不过温小姐那位朋友顾让,已经在昨晚提前抵达了临市。”陈进淮将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进行报备。 商鹤行拿起手机放口袋里:“车备好了?” 陈进淮点头。 商鹤行转身下楼:“走吧。” 近四个小时的飞行,温织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临市国际机场。 下飞机后,温织什么也不用操心,只管坐上照琴安排来接的车去酒店。 到了晚上,重婉英便拉着温织一起去逛西子湖。 温织没有拒绝,全程陪同。 西子湖的夜景很美,对重婉英来说,重游故地的心境自然也有些不同,一直拉着温织说:“这里跟当年不一样了,还有这一片的围栏,应该翻修过,还有这里也不一样了……” 说到某一个节点上,重婉英忽然转头看向温织:“说起来,当年你爸妈就是在西子湖认识的。” 温织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蓦地用力攥紧。 天色太暗,路灯昏黄,两边时不时走过的人分散了注意力,以至于重婉英并没有看清楚温织脸上闪过的异样。 重婉英接着还说:“其实,他们也不算是在西湖子认识,是认识后同游西子湖,然后在西子湖定情。” 温织唇角轻轻勾起:“我有听他们提过,夫人,要不您跟我说说,当年我父母在这定情时的那些趣事好吗?” 重婉英脸色却冷淡了一些:“记不太清楚了。” 温织面露遗憾:“还以为,能从夫人这里知道一些,关于我父母当年相知相识的往事呢。” “相识相知……”重婉英轻笑了声,“织织,不瞒你说,当年跟你爸爸最先相知相识的人,是我才对。” 温织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可揣在口袋里的手,越发用力握紧。 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状的痕迹。 重婉英也发现了温织脸上的变化,她喊了声:“织织?” 温织回过神,浅笑了下:“嗯,夫人?” 重婉英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温织笑着摇头:“我只是没听过这件事。” 说着,温织忽然主动挽住重婉英胳膊,亲昵道:“夫人,要不你跟我说说吧,我好奇,也想听。” 这个亲昵的姿势,让重婉英有些不自在。 不过当下这样的情形,她也没有推开温织,任由她亲近自己,并娓娓提起当年的一些事:“当年我跟你妈妈结伴一起来西子湖玩,由于对这里不熟,我不小心就跟你妈妈走散了。我那时候胆小,再加上平时出门没操心过,不太会看手机地图,找不到人的时候差点哭出来,后来是穆延舟出现,他好心将我送回酒店。” “其实一开始是有坏人想打我主意,穆延舟帮我解了围,我怕他也是坏人,在他提出送我回酒店时,我还很防备。” “直到我手机没电了,不得不鼓起勇气信他,没想到他真把我送回了酒店。” 往事历历,重婉英提起的时候,脸上还会有温柔的笑容。 而这时候,温织冷不丁开口:“我爸爸送你回到酒店,那我妈妈呢?” 重婉英明明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妈妈失踪了,我回酒店拿到手机就报警了。” 温织说了句:“是有人故意将我妈妈骗走的。” 重婉英忽然转头看向温织:“什么?” 温织看着重婉英的眼睛:“我听我妈妈提起过,她说,是有人故意将她骗走的,她差点就回不来。” 重婉英面露恍然:“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至今都想不明白,那晚好端端的,也没有那么多人,她为什么突然失踪呢……” 温织说了句:“可能有人想害她吧。” 此时她揣在口袋里的手指甲,几乎要把掌心嵌出血痕。 重婉英淡淡一句带过:“也许吧,当年往事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快记不清当时的情形,只记得你妈妈最后好好的回来了。” 话题到这,重婉英强行结束。 她偏头对温织说:“我有些困倦,回酒店吧。” 温织却说:“可是我还不想回,西子湖夜景很美,想再看看。” “那你再逛一会儿,我先回去了。”重婉英对温织笑了笑:“注意安全。” 温织点头应道:“好。” 预订的酒店离西子湖不远,一百来米就到了。 目送重婉英回酒店后,温织打算再站一会儿就回去,可这时,她的目光被前面一个摆件摊吸引注意力。 她走过去,目光扫过摊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摆件,随手拿起一件问:“是装饰匕首吗?” 摊主说:“是,都没有开刃。” 温织选中一把付钱:“我要这把,可以帮我开刃吗?” 摊主出示二维码收款,并说:“我这里没有开刃器,而且我建议只做装饰,开刃容易伤人。” 温织拿出手机扫码付款:“知道了。” 第191章 梦里想他 温织付完钱转身,就看到顾让双手抱胸倚在路灯柱下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温织走过去。 顾让:“我无处不在。” 温织撇撇嘴,见顾让盯着她手里的装饰匕首,她大大方方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顾让伸手想接过看看。 温织怕有给无回,就没给他:“你喜欢就自己去买,这是我的。” 说完,她迅速将装饰匕首收了起来。 顾让看在眼里,淡淡说了句:“我的作风没这么差吧。” “谁知道呢。” 温织回了一句,便转身走在前面,顾让跟在她身侧后方:“明天的行程怎么安排的?” “不知道。”温织摇头,并说:“我都听夫人的安排。” 顾让眸光深深地看着温织:“你别做傻事。” 温织笑了,语气轻飘飘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让垂眸:“温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 温织闻言转过看了顾让一眼,出声说:“这一趟我是来临市游山玩水的,我确实很清楚,你不用试图提醒我什么,不需要。” 顾让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加快步伐跟上去,而这时温织忽然伸手指着顾让:“别跟着我。” “才几句就翻脸了!”说着,顾让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温织口袋里拿走了那个装饰匕首。 等温织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东西已经到了顾让手里。 温织闭眼深吸气,再睁眼时脸色已经臭得不行:“你不是说你的作风很好吗?” 顾让面无表情回她:“你不是本来也没信么。” 温织:“……” “道具容易伤人,避免你伤到自己,这把我先没收了。”随后,顾让当着温织的面,将匕首收起来放进自己外套口袋里。 温织伸手去抢,顾让截住她手腕,目光落在她食指的那枚戒指上:“这枚戒指……” 温织反问他:“我的新戒指,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顾让话语慎重了几分:“不过这枚戒指里可能有定位。” 温织神色微怔。 但也只是一瞬。 她甩开顾让的手,揉了揉手腕:“你想多了,这就是一枚好看的戒指,而且也不便宜,你别想骗走我的戒指。” “骗走?你自己应该也取不下来。”顾让说道。 温织脸色绷紧:“你怎么知道?” “昨天就看出来了。”顾让一字一句说:“你看似只是在摩挲食指上的戒指,实际是在想办法取下这枚戒指对吧?” 温织抿紧了唇角不说话。 顾让扯了扯唇角:“你不向任何人提及,是因为事关你的私事,你知道这枚戒指对你有害处,或许也知道这枚戒指里有定位追踪。” 听到最后,温织没好气:“你怎么不去做侦探。” 顾让提醒温织:“你该不会忘了,我受聘穆总之前,的确也做过侦探。” 温织:“……” 此时顾让向温织伸出手:“我都跟你来临市了,你应该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取下那枚戒指。” 温织目光落在顾让的掌心里。 相信他? 她才不信他呢! 她只信她自己,除此之外,她谁也不信。 然而就在这短短几秒时间里,顾让已经精准预判了温织的预判,他趁着温织走神的刹那间,蓦地伸手攥住温织手腕。 温织反应过来,立即抽手,顾让却轻易将温织拉入怀里,禁锢她的双臂:“温织,你先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说,你放开我。”温织挣扎。 然而她的挣扎,在经历过特殊训练的顾让面前,只是徒劳。 可这时,一辆车突然开过来,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打手,他们目标直奔顾让。 不止是顾让意外,连温织也没想到她还有‘帮手’! 顾让与那两人交手,短时间内无暇顾及温织,而温织也趁着这个时候,奋力朝着酒店的方向奔跑。 “温织!” 身后是顾让的声音。 温织边跑边回头,她看到顾让被那两个人缠住了,他们也许不是顾让的对手,但拦下顾让完全绰绰有余。 温织不再回头,闷声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酒店。 这一夜温织睡得不太好,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与顾让争执时,那辆车突然开来时的画面。 那两个人是从前面车门下来的,后面的车门没有打开过,可她隐约透过车窗,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他吗? 商鹤行也来了临市? 如果是他来了,会不会是他认为她真的会带重婉英去找他母亲的墓地…… 他恐怕还在生气,所以即使来了,也不会在她面前露面。 而今晚,他大概是以为顾让要伤害她,才出手的。 温织翻来覆去想这件事,脑海里越发清醒,根本毫无睡意。 这时,她掀开被子坐起身,鬼使神差去打开包包,拿出了装有佛珠的那个盒子。 当佛珠躺在掌心,丝缕冰凉贴着肌肤,仅仅只是拿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串佛珠跟商鹤行毫无关系,可她只要戴上这串佛珠入睡,就会梦见他…… 那这次也会梦见他吗…… 温织犹豫再三,还是将那串戴在了自己腕上入睡。 当下才是前半夜,温织戴着佛珠睡下后很安稳,没有做梦。直至后半夜,温织隐约能意识到自己好像入了梦。 有一双手,一寸一寸抚摸她的身体。 睡梦里,她好似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冷杉气息,时而浓郁,时而淡雅,一直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温织……” 他在叫她名字,低沉而缱绻。 温织一遍遍回应,声线里夹杂着啜泣。 他问她:“想我了?” 温织呜咽的声音说:“呜呜呜……嗯,我想你了。” 她自口中承认的思念,几乎让他发狂,也让这后半夜变得越发漫长。 等温织再睁开眼,天已经亮了,而她身上的被子早已不知所踪,下床一看,到地毯上了!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温织快速洗漱了一下再去打开门。 门外,照琴笑吟吟打招呼:“温小姐早上好。” 温织抬手捋了捋披散在身后的长鬈发,喊道:“琴姨,是你啊。” 照琴说:“早餐送来了,夫人在等你。” “哦好,你跟夫人说一声,我换身衣服就过来。”温织说道。 照琴点点头,转身回隔壁。 第192章 动手脚 温织关上房门,低头看了看腕上的佛珠,昨晚果真梦见他了。 而且还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梦。 她抬手捂着脸。 真不敢想要是被商鹤行知道,她想他就以做梦的方式,在梦里跟他那样,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 ……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从夜里到凌晨开始下起了小雨,到早晨八点还未停歇,淅淅沥沥的,看着焦心。 重婉英看着窗外的雨,放下餐具,眉心不展:“临市的天气预报还真是随心所欲。” 温织也刚吃完早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也许是因为白娘子和许仙今天见面。” 重婉英噗嗤一声笑道:“织织,你何时变得这么幽默了。” 温织将热茶放回桌上,嘴巴甜甜的:“实在是看夫人一直愁眉不展,我替夫人心急,都不能出门。” 重婉英:“出门倒是不着急,我这人就是这样,天气一不好,心情就会受影响。” 温织拿出手机看了看下午的天气预报:“夫人,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午没有雨。” 重婉英摇头,身子往后倚:“我现在不信临市的天气预报,等到了下午再说吧。” 温织点头。 昨晚重婉英没有睡好,这会儿已经有些开始犯困,她叫来照琴:“点香,我小憩会儿,一点后再叫我。” 照琴点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取出香盘和一块安神香。 温织起身走去照琴身旁,她随手拨弄着瓶里的,不经意问道:“琴姨,夫人昨晚没睡好吗?” 照琴对温织几乎没有防备,点了点头说:“是啊,夫人很少出远门,昨夜不可避免有些认床。这不,我给夫人点一支安神香,她能小睡一会儿。” 温织听了蹙起眉心:“这安神香能行吗?” “温小姐,你可别小看这安神香。”照琴将从盒子里取出来的那一小块安神香,给温织看了一眼:“就这么小小一块,都要夫人不少钱,这么一小盒几乎是天价了。” 温织听得来了兴趣,一脸好奇凑近:“这么厉害呀?” 照琴笑了笑说:“那可不。” 随后在准备点香之际,照琴还特意问了一下温织:“温小姐要不要休息?这香点上,清醒的人不会犯困,若是疲乏,就很好入睡。” 温织说:“那我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吧。” 照琴应道:“也好,等会儿我去给你拿张毯子。” 温织点头。 安神香点上后,温织发现这香气特别淡,仔细闻的话几乎闻不见,但如果静静坐着,或躺着,就会觉得太阳穴特别放松。 难怪照琴说,那么一小盒安神香,几乎就是天价。 不多时,照琴拿来一张毯子递给温织:“温小姐,这张毯子你看合适吗?” 温织看都没看,接过就说:“就这张吧,厚度刚好。” 照琴点头,转身欲离开,温织却叫住她:“琴姨,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照琴因为温织在重婉英面前说给她延假的事,对温织存有几分感激,态度也好:“温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温织腼腆地笑,指了指自己嘴巴:“我嘴馋了。” 照琴弯下腰,笑吟吟问:“温小姐,你想吃什么?” 温织说:“刚才早餐我特意留着肚子,其实就是惦记着临市的特色小吃——南宋定胜糕,琴姨,你可不可以出门帮我买一点回来?” “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买。”照琴很是爽快,说去就准备去。 温织叮嘱说:“琴姨,多买点,说不定夫人也会喜欢吃呢。” “好好好,我多买点,温小姐你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也就回来了。”照琴已经在换鞋。 温织目送:“好。” 眼看照琴出了门,温织脸上的笑意淡下去,她快速起身,去到那点燃的香盘前。 第193章 修成正果 温织从匣子里拿了一块香,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然后再将匣子原封不动放回去。 做完这些,她回头看了眼卧室门口,然后走过去。 彼时重婉英已经睡下。 温织伫立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眉宇间不知掺杂了怎样的情绪,最后她目光落在床边的那双拖鞋上,记住拖鞋原本的位置后,这才转身回了隔壁套房。 关门,落锁。 温织将藏在口袋里的那块安神香拿出来,再去打开行李箱将,事先准备的好的小药瓶也拿出来。 小药瓶是玻璃瓶材质,里面流淌着透明液体。 温织举起,轻轻晃了晃,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顾让极力想要阻止劝说她的那一幕…… 顾让大概率是以为,她打算在市集上随机买一把匕首行凶? 那就让他那样以为吧! 温织弯唇笑了笑,然后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将药瓶盖子拧开,再用镊子将那块安神香放进药瓶里,轻轻晃动。 等到安神香完全被透明药水浸泡完,再用镊子将安神香取出来,拿去露台等待自然风干。 做完这些,温织摘下口罩和手套,整理了一下头发和着装,再重回隔壁。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重婉英看起来睡得略沉,温织走到床边她也没醒来。 “夫人?”温织靠近了轻声唤道。 熟睡中的重婉英没有半点反应。 温织就着床边坐下来,慢慢俯身,盯着重婉英熟睡的容颜又喊道:“夫人?” “商夫人?” “夫人您能听见吗?” 温织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是轻轻的声音,重婉英完全听不见,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睡沉了? 温织扯了扯唇角,眼底的笑意却很淡。如果床边这双拖鞋没有变动位置的话,她大概真的会以为重婉英已经睡沉了。 脑海里不知是闪过了什么画面,温织眼尾压低,手慢慢伸向‘熟睡’中的重婉英。 一寸一寸,就要靠近。 而重婉英纹丝不动。 但最终,温织的手只是落在被子上,十分贴心地给重婉英掖了掖被子。 在她收回手的那一刻,重婉英这才睁开了眼:“织织。” 温织一惊,立即将手收回,有些无措的道:“是不是吵醒您了?” 重婉英摇头,随后撑着床面起身,将后背靠在枕头上:“本来也睡不踏实。” 温织眉目里满是忧心:“点了安神香也睡不好吗?” 重婉英闭上眼睛,抬起手一下一下揉按太阳穴:“老毛病了,有时候安神香能管点用,有时候什么用也管不了。” 温织主动伸手:“我替您按一按。” 重婉英没拒绝,侧了侧身,方便温织靠坐过来。 温织的力道给重婉英按得很舒服,眉心都舒展开了,还夸她:“织织,你这力道正适合我。” 温织接话:“那我以后就常替您按。” “好意我心领了。”重婉英睁开眼说:“要是被鹤行知道我这样使唤你,可解释不清楚。” 温织很自然地接了一句:“不会的。” 重婉英示意温织停下手,然后偏过头看向温织,忽然问了句:“鹤行跟你求婚了没?” 温织腼腆摇头:“夫人,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重婉英:“谁说没一撇,他都带你见世面了,这也是迟早的事,应该快了。” 温织更加不好意思,嗓音软软糯糯的:“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也好。”重婉英认同点点头:“不过我倒是盼望你们能早点修成正果。”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动静,是照琴回来了。 照琴手里拎着热腾腾的南宋定胜糕高,另外还有一个袋子,也是热气腾腾的,还没打开温织就闻到了香味。 “照琴出门了?”重婉英问道。 温织说:“是我嘴馋,想吃这里的特色小吃南宋定胜糕,琴姨就出门去给我买了。” 重婉英眉心挑了挑:“难怪你早上只吃那么一点,原来是留着肚子盘算这些小吃。” 温织嬉笑:“上次来临市都没机会吃到,这次我打定主意,不管什么味儿一定要尝尝。” 闻言,重婉英伸手点了点温织鼻尖:“你呀,嘴馋。” 等到照琴将小吃都拿出来,温织才知道,另一个袋子里装的也是西子湖特色小吃,知味小笼。 分别尝过后,温织觉得知味小笼比南宋定胜糕还好吃。 重婉英当即便说:“那就真空包装一些,邮寄回去慢慢吃。” 温织说好。 中午十二点过后,雨慢慢停了,天气也开始转好,但重婉英实在不想出门,温织就陪着她在酒店待了一整天。 等到了 这天不仅天气好,连重婉英的状态也好了很多,精神气肉眼可见比来前两天稳定。 “照琴,备车吧,今天合适出门。”重婉英交代道。 “好的夫人。”照琴转身去办。 “对了,去通知一下织织,尽量赶在九点出发。”重婉英补充道。 照琴点头:“我这就去告知温小姐。” 隔壁套房。 温织展开一块崭新的帕子,将被药水浸泡过的安神香用镊子夹起来,仔细看过,已经自然风干了,几乎看不出来被药水浸泡过。 她将其放在帕子上,再小心翼翼将其裹住。 做完这些,她拿出手机,将计划中的路线又从头到尾重新捋了一遍。 绝对不能走错! 要按照计划在确切的位置停车,不能走远,也不能不到那里。 这一路上的车辆很少,只会越来越偏……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温织将裹起的帕子收起来放进口袋里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照琴说道:“温小姐,夫人说今天天气好,通知你准备一下,赶在九点出发。” 温织说:“我已经收拾好了。” 照琴看了看温织这身打扮,简练的长袖长裤,略宽松,适合出门的行头。 照琴夸了句:“温小姐这身打扮真好看。” 温织腼腆笑:“随便搭的。” 她跟着照琴过去隔壁套房,彼时重婉英正在慢悠悠喝早茶,见温织过来了,她抻手拍了拍身边温织,示意温织来坐。 温织过来坐下:“夫人,刚才琴姨说我们九点出发吗?” 重婉英回了声:“嗯。” 随后目光落在温织身上,问道:“你都准备好了?” 温织点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出发都行。” 重婉英低头嗅了嗅杯中的热茶香气,喟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也总算能见到那位姐姐的墓地了,我一定要好好拜一拜。” 这语气有感慨,也有几分隐隐的期待。 第194章 昏迷 温织忽然问道:“夫人,您见到她的墓地后,想对她说什么?” “想对她说什么……”闻言,重婉英忽然望向温织:“你觉得,以我这个后来者的身份,应该对她说什么?” 温织摇头,坦然回答说:“我不知道。” “其实连我也不知道。”重婉英抬手抚了抚耳鬓:“真见了,恐怕也会忘了该说什么。” 温织附和:“大抵是这样。” 重婉英拍了拍袖口起身:“越说越是迫不及待想见一见,就现在出发吧,别耽误了今天的好天气。” 一行人已经准备出门,司机却没来,重婉英正要责问照琴,这时温织说:“要不我来开车吧。” 照琴焦急拿着手机:“我已经联系好了司机,说是准时到……” 温织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可能司机那边出了点意外呢,也说不定。” 照琴立马拨通司机的电话:“我问问。” 温织没阻止,静静等在一旁,余光飘过车窗,看了眉眼不豫的重婉英。 重婉英似有所察觉,转头看过来。 隔着车窗,四目相对,温织先挽唇笑了笑,重婉英也回了她一个很浅的笑。 照琴打完电话,脸色不大好看:“这人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还等我联系他才知道他来不了。” 温织立即问:“司机那边出什么事了?” 照琴:“司机说今天要去给孩子开家长会,让我们等等,真是好大的口气!” 温织轻声道:“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司机有事临时鸽了我们。” “那我再联系一个司机来……”说着,照琴就要重新联系。 温织适时说道:“还是我来开车吧。” “这怎么行……”照琴觉得不太合适,倒不是怀疑温织的车技,而是觉得这样太劳累温织。 车窗缓缓降下来,车里传来重婉英的声音:“就让织织开车吧,赶时间,我不想等太久。” 温织顺势接话:“嗯,我可以。” 重婉英点头:“那就辛苦织织了。” 照琴还想说什么,但见重婉英已经发了话,只好不再说什么,也收起了手机:“那好吧,今天就辛苦温小姐开车了。” 温织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 上了车,温织先调整好导航,临发动引擎时回头说:“夫人,我们出发了。” 重婉英点头:“好。” 这一路从出发开始还算顺遂,温织车技不错,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后,车子终于驶出了市区外。 这一路上重婉英时不时会问上一句墓地那片山的情况。即使温织之前都已经同她说过,但重婉英貌似因为离那里越来越近,心情越发有些不平静的缘故,总是多问一遍。 “还有多久到?”重婉英又一次问道。 温织平稳开着车,从内后视镜里瞥了眼重婉英的状态,不厌其烦回道:“夫人,大概还有二十来分钟就能到那座山了。” 重婉英闭上眼睛:“……怎么还有这么久。” 温织说了一句:“商先生说,他母亲喜欢清净,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这一句话,让重婉英不再说什么。 只是她开始泛起困来,而且越来越困,眼皮沉得就快掀不起来。 “照琴,我怎么这么困,怎么还有安神香的味道,你是不是点香了……”重婉英抬手揉按着太阳穴,试图打起精神来。 然而等她转头去看,身边的照琴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第195章 入梦窥梦 重婉英宁愿相信是自己眼了,也不愿相信照琴居然睡着了。 她赶忙伸出手去拽照琴:“照琴?照琴你怎么睡着了?” “照琴?” “照琴你醒醒……” 就在重婉英连喊了几声后,前方传来温织的声音:“夫人别喊了,琴姨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重婉英扶着额,抬眸看向前方开车的温织,问道:“织织,你琴姨她怎么了?” 温织撇了眼内后视镜里的重婉英,轻描淡写回她:“琴姨大抵是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正犯困呢,就让她好好睡会儿吧。” “不可能,照琴再困也不会连我都叫不醒她……”重婉英忽然拧起眉心,抬手掩鼻:“织织,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温织问:“什么味道?” 重婉英眼皮儿越来越沉重,说话都提不上力:“安神香,是我那安神香的味道。“ “夫人,您今天带了安神香吗?”温织问起。 “没有……” “那一定是您的错觉,我没有闻到您说的那种安神香。” 话音刚落,温织便听到重婉英尖锐的声音质问她:“温织,你到底做了什么?” 温织缓踩刹车减速,然后抽空回头看了眼满脸惊慌的重婉英:“夫人您不会觉得,琴姨昏睡是因为我做了什么手脚吧?” “我……”重婉英无力反驳,头比刚才昏沉得更厉害,连眼皮儿也愈发沉重起来。 温织一边平稳驾驶着车辆,一边还不忘安抚重婉英:“夫人您别多想,您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好好睡一觉,等睡醒就到了。” “不行,我不能现在睡……” “温织,你停车,停车听到没有,我叫你停车……” “我不能睡,我不能……” 此刻重婉英的声音,从洪亮固执,再到越来越微弱,直至她连声音都发不出,眼皮耷拉,彻底沉沉睡了过去。 温织知道,是那浸泡过安神香的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了。 而她提前吃过另一种药,所以不受那安神香的影响。 现在后座两人都没了动静,温织平稳开了一段路后,找了一个错车的位置停车。 下车后,温织抬手看了腕表。 还有几分钟就到十一点。 看来得加快时间了,多耽误一分钟都是风险。 也不知道她雇佣的人到了没。 下车后,温织将昏迷的照琴拉下车放在路边。照琴现在是完全昏迷状态,温织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照琴拉下车。等做完这些,温织累得精疲力竭,她又看了看时间,然后蹲下身给照琴整理了一下衣服。 “琴姨,您好好睡一觉,等您醒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说完,温织转身上车,带着昏迷的重婉英继续往最终的目的地。 又开了近十来分钟。 最后,车停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顶。 方圆几里几乎看不见人烟,只有随处可见的信号塔一座接连一座,从高处眺望,那条来时的公路也几乎看不见。 温织心情不错,收回视线后转身走到车门边,她抻手拉开车门说了句:“夫人,我们到地方了。” 然而并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重婉英目前正处于昏迷状态。 温织出门之际特意穿了一件有腰带的风衣,此时她从风衣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那两串佛珠,乍一看几乎一模一样,连珠子上的鬼脸纹几乎也没差别。 但只有温织分得清楚,哪一串她自己戴,哪一串给别人戴才可以入梦。 温织将自己那串戴上后,再将另一串给昏睡中的重婉英戴在腕上。 做完这些,温织再慢悠悠回到驾驶座。 她雇佣的人发来消息,已经准备好了,不会让重婉英的人那么快找来。 她可以暂时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将放在座位下面那块安神香拿出来,重新放在重婉英身边位置,以保证重婉英不会突然醒来。 最后她按下车窗升降,再打开一点天窗,然后拿出手机调好一个时间。 “妈妈,终于到了这一刻,我终于可以……”温织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在轻微发颤。 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到这一刻有多不容易。 可给妈妈报仇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她现在,没有任何退路! 她抬手抚着腕上的佛珠,深呼吸片刻,然后靠着车门坐下来,闭上眼睛。 许是因为心情过度紧张,亦或是周遭的环境影响,温织闭上眼后感官被放大数倍,耳边所有声音都变得比平时更加清晰。 心脏的跳动声,一下快过一下。 大脑在这个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温织知道入梦困难,却没想到会这样困难,要知道为了今天能一切顺利,她昨夜甚至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可现在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尽快进入重婉英的梦里。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温织全身心慢慢放松下来,清醒的意识也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混沌,可她始终没有进入梦境,那片沉睡的意识里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似乎要将她拖入深渊。 ‘滴滴滴’ ‘滴滴滴滴……’ 手机闹钟传来急促的提示音,温织突然惊醒,拿起手机一看,才过去不到十五分钟。 她赶紧起身去看车内的重婉英,仍在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为什么…”” “为什么入不了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温织像是失去理智一样猛地拉开车门,她将重婉英腕上的佛珠取下来,和自己腕上的对换,再重新关上车门,准备再试一次。 可是这次,温织无论如何都没法安宁入睡。 她太焦躁了。 心根本无法静下来。 反复试了几次后,温织干脆放弃窥探重婉英的梦境,她直接打开车门,用力拽住重婉英的领口摇晃她:“重婉英!重婉英!” 重婉英被摇晃着醒来。 但因为吸入太多浸泡药水的安神香,即使醒来了,身体也跟个废人一样,提不起半点力气。 “醒了?还认得我是谁吗?”温织一字一句问道。 醒来后的重婉英,反应比温织想象中更沉着冷静,她问道:“照琴呢?” 温织:“丢半路了。” 重婉英声音都尖锐了几分:“丢?” 温织面无表情点头。 重婉英想调整一下坐姿,奈何力气使不上来,一看旁边点了安神香,她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安神香有问题。 或者说,已经不是她原来的安神香。 重婉英平复心绪,一字一句说道:“你琴姨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就那么把她丢在半路上,温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第196章 你敢杀我吗 “你也配我跟谈良心?我妈妈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却因为妒忌害死了她,你的良心呢?” 温织冷冷质问道。 “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害你妈妈。”重婉英不停辩解:“还有你琴姨,她是无辜的,你快带我回去找她。” 等重婉英说完了,温织才慢悠悠说了句:“不用去找,正因为我念及琴姨对我的一点点好,我才会把她丢在半路,不然她的下场跟你一样,死。” 说‘死’字的时候,温织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杀意。 重婉英仍是一脸无辜的模样:“温织,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我想做什么?”温织早已撕开脸上伪装的面具:“刚才的话夫人没有听明白吗?我当然,是想要你的命啊。” 重婉英眯了眯眼眸,但神情间没有显露一丝惊惧和恐慌。 她平静得仿佛一个事外人,哪怕自己的命现在就在温织手上,她也丝毫不担心。 她还笑着问:“想杀我啊,温织你敢吗?” 温织:“你在激我?” 重婉英费力地扬起下巴,唇角溢出一声轻笑:“激你?就凭你也配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温织揪住重婉英领口的手,猛地往上,然后掐在重婉英脖子。 “呃……” 痛苦的声音自重婉英喉咙发出,她脸色瞬间涨红,不仅是因为她毫无还手的余地,也因为温织几乎铆足了力气掐她脖颈! “我妈妈她到底怎么死的?”温织用力掐着重婉英的脖子,终于也问出了那句话。 重婉英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像是意料之中。此刻她虽呼吸困难,却没意图挣扎,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力气,亦或者,她笃定了温织不会掐死她! 事实证明,重婉英还真赌对了。 关键时刻温织还是松开了手。 “怎么不继续动手了?你怕了?”重婉英姿态狼狈,眉眼间却尽显挑衅。 温织的双手缓缓往上移,摁住重婉英的头,一字一句说道:“你应该知道今天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回去。” 重婉英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镇定,慢悠悠说了句:“织织,你妈妈死于意外,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么?” 温织说:“我妈妈究竟是不是死于意外,你最清楚!” “织织,你是不是听到了谁的疯言疯语?”重婉英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她劝说道:“你不要听信他们的话,他们是想让你活在仇恨里,让你因为仇恨一点一点烂掉,你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啊……” 说着,重婉英吃力地抬起手,试图握住温织的手。 温织没让重婉英碰到自己的手:“当我知道我妈妈不是意外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烂掉的准备。” 重婉英试图再次触碰温织,但却被温织避开:“我妈妈被虐杀至死,是你亲自参了。” 重婉英摇头:“织织,你妈妈的死我也很心痛,但你怎么能将你妈妈的死怪在我头上?” “你别装了!” 温织情绪几近失控的边缘,她双眼泛红:“我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有证据确认而已。” 重婉英摇头:“织织,你误会我了,你妈妈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温织情绪彻底失控:“那天是你雇人将我妈妈骗出去,她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等我再见到她,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重婉英你别以为这些痕迹被你抹干净,就真的跟你毫无关系了!你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话都是到这,重婉英只冷眼看着温织失控,顺便轻描淡写补充一句让温织更失控的:“你之前找不到证据,现在、以后,你同样也找到证据!死了这条心吧。” “你是杀害我妈妈凶手的证据,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温织失控情绪得以收敛,她缓缓说道:“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来商家?你以为我真的无处可去吗?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从我答应跟你来商家那天,你就知道我的心思,你不也在请君入瓮不么!即使是当下,你怕是也算计到了吧?” 重婉英嘶了声:“你真是聪明得让我刮目相看,你那蠢货妈妈还远远不及你这点头脑。” 温织厉声道:“你闭嘴,你不许说我妈妈!” 重婉英只是笑了笑。 “现在如你所愿,我一步一步走进你布置好的陷阱里,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此刻温织无比冷静,她没有再动怒:“但你等不及了,所以精心安排了马场那一出,只为让我意外死亡。” 重婉英看了温织一眼:“可惜你没死掉。” 这回轮到温织笑了:“我命大啊,没死成,夫人是不是特别失望?” 重婉英闭上眼睛:“是有点失望,我甚至将马场的救援队都打点好了,不想看到你生还,可惜你还是没死掉,真是命硬。” 茧湖的救援队和马场是共用的。 那天温织坠湖,本来救援队可以 但重婉英提前打点好了一切,救援队根本没来。 那天,如果没有商鹤行,温织确实九死一生。 事发之后,重婉英开始频繁往寺庙跑,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为了给温织祈福。 这样一来,就可以撇清温织的死跟她没关系。 重婉英算无遗策,计划好了一切。 却唯独败在了那天商鹤行也在! 这时温织忽然后退半步将。 她将手撑在车门缝上,拇指拨弄着食指上的宝石戒指:“夫人,你只身涉险,还一直这么淡定,是不是因为你还有一张底牌。” 重婉英睁开眼,目光落在温织的手势上。 温织说:“你的底牌,就是送给我的这枚戒指里面有定位追踪。” 重婉英掩去眸底的异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织一语中的:“我千方百计把你骗到临市,就是为了杀你,给我妈妈报仇。而你之所以会跟我来,是因为我处在你的计划之中,因为你也想趁这个机会杀掉我。” 这时重婉英提议:“温织,其实我们可以谈一谈。” 温织立即就问:“谈什么?谈你放我一马,还是谈你亲口承认当年是你杀害我妈妈的真相?” 第197章 一起死 “温织,你别这么执拗,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重婉英试图混乱温织的思绪。 但温织现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她当着重婉英的面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重婉英脸色微变:“你要做什么?” 温织举起手里的小刀,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去外面特意买一把刀呢,酒店里就有现成的水果刀不是吗,还很好用。” 说着,她将手里的小刀指在重婉英脖子上。 饶是重婉英再淡定,可此刻刀已经抹到脖子上,她终究脸色大变:“温织,你冷静点,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了我你以为你就能解脱吗?你会坐牢的!你还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难道你不想嫁给商鹤行了吗?你想你的后半辈子就这么毁了?” 温织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重婉英以为温织开始动摇了,再接再厉:“你想想,嫁到商家多么风光,商鹤行那么在意你,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好日子大概与我无缘,从我决定亲手给妈妈报仇那天起,我什么生活都不再奢想。”温织慢慢将小刀贴在重婉英脸上。 几乎是霎那间,重婉英脸上血色尽失:“温织,你敢……” “你也会怕啊。”温织心满意足的笑了。 随后她收回了小刀,然后当着重婉英的面,用力从自己食指上削下一块肉。 “啊——” 这一声惨叫自重婉英口中发出。 明明那块肉是从温织手指上削下来的,可她的惨叫声,仿佛那一刀割在她的手指上。 刮骨削肉后,喷溅出来的鲜血沾了一些在重婉英脸上。 而温织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手颤抖得厉害,沾满血迹的小刀掉落在地上,车内、门缝上、还有她的衣服上,全都是鲜血…… “温织你疯了!”重婉英根本不敢看温织的手,手指骨头都露出来了。 温织额头冒出涔涔薄汗,她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然后一点一点将那枚戒指,从削掉一块肉的食指上慢慢取下来。 重婉英直接闭上眼睛不去看这血腥无比的一幕。 取下戒指后,温织脸色早已苍白一片。 “夫人不想让我取下这枚戒指,可我就偏要取下来。”温织两只手都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疯子!”重婉英骂道。 温织呵呵笑,她明明很痛,却还是装作一点都不痛的样子,然后用力一抛,将这枚鲜血淋漓的戒指抛到了山下。 戒指顺着坡度往下滚落,撞在石头上,又猛地弹起,再继续往下滚落,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温织手还在不停的滴血,但她并不在意,她看向重婉英,说了句:“夫人,他们应该就在上山的路上,可是现在有定位追踪的戒指已经掉到山下去了,你说,他们还能找到你吗?” 重婉英连呼吸都在轻颤:“现在才知道取下戒指,已经晚了。” “不晚,刚刚好。”温织将风衣的腰带抽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缠绕在手上。 缠绕起来的腰带,正好裹紧手上的伤口,能止血,却也更疼了。 “你要做什么?温织,温织,你要做什么,我们谈一谈……” 温织苍白着一张脸,眉心间布满了薄汗,她倒吸气,忍着钻心的疼痛将腰带一点一点缠绕在重婉英的脖子上,有气无力说道:“你安排了人,我自然也安排了人;你想让我死,我也想让你死,我们的目的都是要对方死。” “夫人,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人这么久都找不来吗?” “当然是因为,我也雇佣了人,他们拦住了你的人,我才会有这么多时间……” “夫人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你放心,我不会折磨你太久……等你死了,我开车带着你的尸体一起坠崖,阴曹地府我们再见。” 说完,温织两手同时往两边发力,腰带一瞬间便紧紧勒住重婉英的脖子。 铺天盖地的窒息如潮水涌来。 而被迫吸入太多被药水浸泡过的安神香的重婉英,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挣扎的余地。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织将腰带缠绕在她脖子上。 眼睁睁看着温织杀她。 “温织……温织,求你,我求你,温织……”重婉英屋里抓着温织的手,唇角溢出哀求的话。 她以身涉险,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 可最终她还是败给了温织的疯狂。 因为温织今天没想让她活着,亦没想过自己也活着,她竟然还要勒死她后开车坠崖。 温织这是铁了心要跟她一起死。 第198章 临死幻觉 重婉英的指甲,在温织手臂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而温织浑然不觉痛感。 她面无表情用力勒住重婉英的脖子,一字一顿说道:“夫人,我妈妈在底下等你,你下去了,记得好好给她道歉。” “温,织……” 重婉英指甲几乎嵌进了温织的手臂里。 血痕渗出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下来,与食指上的鲜血汇聚在一起,直至越来越多,鲜血染几乎红了温织的双眼,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织视野渐渐模糊,是泪水朦胧了双眼。这时她慢慢抬头望向远处,一抹身影正朝着她走来。 “妈妈……” 终于…… 我终于给您报仇了…… 鲜血混着泪水往下淌,随着重婉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温织唇角咧开的笑意肆意而灿烂。 直到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将她和重婉英强行分开。 温织回过神来,一抬头便看到了穆延舟的脸。 “爸爸……” 这一刻温织竟以为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穆延舟丢了拐杖,跌跌撞撞走近后,却看到女儿浑身鲜血的模样。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俯下身,一时竟不知如何伸手去抱她,生怕一碰就碎掉。 “把她先拉下去,看看还没有气。”穆延舟脸色铁青交代顾让时,声线在发着颤。 顾让是想先将温织抱下车,而且刚才也是他将温织和重婉英强行分开的。 但怕出什么意外,顾让还是先听穆延舟的话,把重婉英从车里弄出去,展丰则在一旁帮忙。 与此同时。 商鹤行的车已经停在山下,照琴坐在车里,她已经醒了,正满脸焦急四处张望。 陈进淮走过来报备:“商先生,搜索范围实在太大了,目前无人机已经搜遍了这几座山,还是没有发现温小姐的影子。” 商鹤行下颌绷紧,面容冷峻:“继续找。” 陈进淮面色沉重转身,这时操控无人机的下属急忙走来:“找到了,找到踪迹了!” 陈进淮一把夺过平板:“在哪?” “这座山的半山腰位置,有两拨人对峙。”那个下属说道。 陈进淮紧锁眉头:“怎么还有两拨人对峙?” 下属说:“也许是温小姐安排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另一拨人呢? 祸兮旦福暂时还不得知,陈进淮立即拿着平板走到商鹤行身旁:“商先生,目前无人机发现两拨人,在这座山头的半山腰。” 商鹤行瞥了眼,径直上车:“立马去那座山。” 照琴见商鹤行上车了,立即问道:“是不是找到夫人了?夫人她还好吗?” 陈进淮坐进副驾驶:“闭嘴。” 照琴讪讪闭上嘴巴,可眉眼间的担心却掩不住分毫。 …… 山顶。 温织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支撑力,往下栽倒时,穆延舟眼疾手快伸出手扶稳了她,轻声喊道:“织织?” 温织意识渐渐清醒。 当她发现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爸爸,而不是幻觉后, 穆延舟摁住温织的血流不止的手:“织织听话,先包扎手上的伤,你的手还在流血。” 说完,他扬声叫来展丰:“医药箱拿过来。” 展丰立即将医药箱拿过来打开,穆延舟本想亲自包扎,手都拿起止血了,奈何温织不配合,她目眦欲裂盯着躺在地上的重婉英说,不停重复三个字:“杀了她!杀了她!” 她越是挣扎,手上的血流得更多。 展丰当即提议:“穆总,不如先让大小姐小睡一会儿?她不冷静下来,手上的伤没法处理,她已经流了很多血。” 话音刚落,温织便拼命挣扎:“不许碰我!都不许碰我!你们谁也别想管我。” 展丰望向穆延舟,焦急道:“穆总……” 他不敢擅自动手,得穆总点头他才能动手,眼看着温织手上的鲜血渗出越来越多,展丰比谁都担心。 温织同样怕极了这一刻,她怕展丰真的让她昏迷,她赶紧抓住穆延舟的手示弱:“爸爸,我听话,我都听你的话,我不动了,我听话……” 穆延舟终究心软,叹了声气道:“那就先把手伸过来。” “好。” 温织乖乖应道,然后将沾满鲜血的手伸过去。 她其实已经忘了自己的手还在流血,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浑身都变得麻木,完全没有了知觉一样。 穆延舟看着心都要碎了。 包扎的时候生怕再弄疼她,连着问了好几次。 问到最后,温织默默掉下眼泪:“爸爸,其实没那么疼。” “指骨都露出来了,怎么会不疼。” 穆延舟包扎时,看出来伤口不像是意外弄的,他问道:“是你自己划的?” 温织平静回答:“重婉英给了我一枚戒指,起初我不知道戴上就取不下来。到了这里之后,我就削掉手指上的一块肉,这样戒指就能取下来了。” 穆延舟蹙紧眉心。 温织却笑了,只是笑心如死水一般:“我本来想剁掉这根手指头,可是我怕一次剁不下来,连着筋妨碍我做事,所以我就削……” “好了。” 穆延舟沉声喝止温织再继续说下去。 温织垂下脑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穆延舟又叹了声气:“织织,你知不知道今天差一点,你就没有退路了。” 若是今天重婉英真的死了,并死于温织之手,那穆延舟原本给温织安排的路,也只能断掉重新计划。 但凡他晚来一步。 后果不敢想象。 可温织却不以为然,还说:“如果不是你们赶来阻止,现在重婉英她已经死了!” “织织。”穆延舟沉声呵斥。 温织眼泪无声掉落,一滴一滴砸在草丛里:“爸爸,你知不知道重婉英是杀害妈妈的凶手,你到底知不知……” “我知道。”穆延舟回答。 温织一怔,立即就问:“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将她绳之以法?” 穆延舟神色平静,没有答话。 看着爸爸这样平静的反应,温织心如死水:“如果你早点给妈妈报仇,我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是你选择漠视,选择无动于衷,你难道真的不爱妈妈了吗?” 第199章 不值得 穆延舟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都说,沉默即代表了默认的意思。 温织心里也已经答案了。 包扎完,她落寞起身,踉跄着走向昏迷的重婉英。 展丰立即拉住温织,并劝说道:“大小姐,你冷静一些。” 温织的状态看起来很平静:“我就看一眼,看她是不是真的没死。” 展丰皱紧眉头,下意识看向穆延舟。 穆延舟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儿想做什么,他给了展丰一个手势,示意他将温织先带走,别让她一直在这停留,不然会出事。 展丰会意,作势就要上前带走温织。 可温织一点也不配合,她就像疯了一样去抓那根被扔在旁边的腰带。 那是从重婉英脖子上取下来的腰带,沾满了鲜血。 展丰以为温织要去捡那条腰带故技重施,立即提醒顾让:“踢远点。” 顾让立即抬脚,踢走那根腰带。 而这时,温织又趁着他们转移注意力,反手捡起削肉的那把小刀,猛地就往重婉英心口上一刺—— “织织!” “大小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温织突然被人抱住,她不甘心,奋力挣扎时,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喊她:“温织。” 温织一怔,蓦地偏头看向抱住她的人。 “夺刀。”商鹤行立即说道。 顾让和展丰都没注意到商鹤行是什么时候来的,连穆延舟亦没注意到。 商鹤行抬眸,冷冷的眸光睨向顾让:“我让你夺刀,你愣着干什么?” 顾让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夺刀。 彼时温织也已经看清楚商鹤行的脸,可她还没来记得诧异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时,手中的小刀已经被顾让夺走。 待她回过头去看,顾让不仅夺了她的刀,还将重婉英抱上了车。 温织试图去阻拦,身后商鹤行拉住她:“温织,冷静些。” “她是虐杀我妈妈的凶手,你让我怎么冷静?今天她必须死,她必须死!” 说完,温织低头一口咬在商鹤行臂弯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松手。 但商鹤行抱着她的手臂纹丝不动,他看到她满身是血,尤其手上还缠着纱布,鲜血更是已经浸透了纱布。 他蹙紧了眉心,沉声说:“重婉英固然该死,但绝对不能你亲自来杀她,她所作的恶,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未来。” 可是这些话,温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杀了人,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温织!”商鹤行冷静喊她名字:“我说了,她做了什么,自有法律管束她,不值得你搭上自己。” 温织歇斯底里:“法律要是真能管束她,她早就该被抓起来了!都是因为她的身份,她是商家大夫人,所以你们都想放过她!” 商鹤行不再说话,沉默地将温织抱进怀里,任凭温织怎么挣扎,他都不松开她。 站在一旁的穆延舟看着这一幕,轻叹了声说道:“商鹤行,既然你来了,就替我照看好织织。” 说完,穆延舟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支镇定剂,打在温织身上。 穆延舟速度太快,商鹤行双手抱着温织来不及阻止,短短几秒时间,温织身体就像失去骨头一样软下去。 “爸爸……”她满脸不敢置信。 这时穆延舟对商鹤行交代:“照顾好我女儿。” 第200章 这不是梦 温织心里对穆延舟的恨意,在这一刻几乎达到了顶峰。 可她已无力挣扎。 只能任由商鹤行将她带离这里。 不远处,守在车门外的陈进淮看见商鹤行抱着温织过来,立即拉开车门。当他注意到温织浑身是血,惧是一惊:“温小姐受伤了?” 商鹤行嗯了声,将昏迷的温织放进后座,再迅速脱下外套罩在温织身上,只露出受伤的那只手在外面。 刚才挣扎得激烈,她手上纱布已被鲜血全部浸染。 商鹤行回头看向陈进淮:“联系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陈进淮立即点头应下。 这里是临市郊外,蜿蜒曲折的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经过,几近荒无人烟,离市里的大医院最快最快也有三十多分钟的路程。 现在温织情况紧急,哪怕联系最近的医院也要将近二十分钟,陈进淮思虑再三还是向商鹤行如实说明了情况。 商鹤行脸色略沉:“那就让医院派一支医疗团队赶过来,你给老秦打一通电话,出一队特警开路。” 陈进淮眸中闪过几分错愕,但很快镇定承应:“是,我这就联系秦局。” 去给秦尧打电话时,陈进淮心头忍不住感慨温小姐对商先生而言有多重要。 要知道以商先生如今的位置,绝不轻易动用任何人脉关系,这次竟然惊动到临市秦局那边,可见温小姐有多重要! 电话通了。 陈进淮清了清嗓子:“秦局您好,我是……” 几句话沟通下来,秦尧非常爽快答应会派出一队特警开路。陈进淮心想到底是商先生面子大,不然谁能有这个待遇! 收起手机,陈进淮赶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结果车门刚关上,立即又被拉开。 还没待陈进淮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拉了下去。 “诶,你谁——?”陈进淮都没看清楚把他拉下车的人是谁,就听到那人说:“开车!” 司机没敢动,先回头看商先生的态度。 商鹤行瞥了眼坐上副驾驶的顾让,顾让率先行解释:“穆总不放心,让我跟你一起送温织去医院。” 情理之中,商鹤行的确不能说什么,只提醒司机:“开车!” 一旁的照琴眼看车要开走,连忙追上去:“商先生,我还没上车!我还没上车!” 陈进淮一把将照琴拉回来:“你嚷什么,跟我上另一辆车。” 照琴讪讪收起嗓门:“夫人呢?她在那边吗?” 陈进淮黑着脸:“别问我。” 照琴心里预感不好:“我能去见见夫人吗?” “随便。”撂下这句话,陈进淮转身上了另外一辆车。 照琴心里正高兴马上就能见到夫人,一看陈进淮上了车,就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顿时就慌了。 “等等我!”照琴慌慌张张跟着上了车。 陈进淮问:“不是要去找你夫人?” 照琴垂下脑袋不敢再吱声,这里荒无人烟的,要是没找到夫人,她也没法回去,至于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 而与此同时,被照琴一直记挂着的重婉英已经醒来了。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已经燃尽的安神香气味。 有些难闻。 重婉英拧紧眉心,因脖颈疼得厉害,她上半身几乎不能动,但这刺激的气味让她不受控制咳嗽起来。 “醒了。” 正在咳嗽的重婉英,听到这声音时,身躯猛地一怔。 她艰难偏头看向那人,双眼只在一瞬间就泛了红,苍白的唇瓣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此刻坐在重婉英身旁的男人,是穆延舟。 车里就他们两人。 展丰在车外守着,离得较远。 穆延舟盯着重婉英看了片刻,然后慢慢将手伸过去,温柔地拨开重婉英额前头发,轻声问她:“疼吗?” 重婉英眼泪簌簌滚落,颤着声音喊了声:“延舟……” “嗯。”穆延舟应道。 在他将手抽回之际,忽然被重婉英握住,她眉眼间满是激动:“延舟,延舟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来了,延舟……” 一声一声延舟,仿佛在亲昵呼唤自己的爱人。 穆延舟任由重婉英握着他的手,不再抽回,静静看了她片刻才说:“是我来了。” 重婉英眼角的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她紧紧攥着穆延舟的手,然后借力慢慢靠近他,直到整个身体都依偎到穆延舟怀里:“延舟,我脖子好疼好疼。” 穆延舟闻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在重婉英脖颈上:“勒痕没有处理,我给你拿药。” 此刻的穆延舟,温柔得一度让重婉英觉得这是她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因为认识穆延舟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她多主动,无论她用了多少办法,从来没有从穆延舟这里得到过像此刻一般的温柔。 哪怕一次也没有。 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爱人。 温柔得几乎能将重婉英溺毙,她甚至觉得,就算此刻就这样死了,死在他怀里,也值得。 穆延舟降下车窗,对站在不远处的展丰说:“把医药箱拿来。” 展丰立即走近,担忧问道:“穆总您受伤了?” 穆延舟摇头:“不是我。” 没说是谁,但车里除了穆延舟,也就只有重婉英了。 展丰虽不解穆总为何突然对重婉英上心,还是将医药箱拿了过来,并问了句:“穆总,需要我来么?” 穆延舟摆手,并示意展丰回避。 展丰也不再多问,皱着眉头回到原来位置守着。 车内。 穆延舟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和签,另外还拿了一支注射器和一瓶药。 重婉英目光痴痴望着穆延舟,根本没心思看他手里拿了什么。 直到穆延舟的手伸过来,温声提醒她:“脖子扬起来。” 重婉英恍恍惚惚没反应,似惊似愣,因为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穆延舟这样温柔对待。 此刻他竟然还要亲自给她处理伤口。 “怎么了,脖子是不是疼得动不了?”穆延舟关心问道。 “不是……”重婉英喉头发哽,“延舟,你对我太好,好得就像一场梦,我生怕这场梦醒来,你此刻温柔的眉眼就消失不见……” 重婉英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是那样患得患失。 穆延舟失笑:“这不是梦。” 第201章 假意柔情 重婉英似是为了验证那般,抬起手想要触碰穆延舟的脸。 她很忐忑,想过会触及到一片雾气,梦境即刻回到现实。 可当她的手,真真切切触及到那温热的肌肤时,她才敢相信这不是梦。 而眼前满眼温柔看着她的男人,是她爱了大半生的男人,穆延舟。 “延舟,真的是你……” 重婉英忍着疼痛往穆延舟怀里依偎,穆延舟垂着眼帘看她,半晌才缓缓开口:“伤口不疼了?” “疼,”重婉英脸上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血色,她一直都很疼,可此刻她嘴角却洇着幸福的笑:“你在我身边,就没那么疼了。” 穆延舟说:“你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变得青紫,还破了皮,不处理的话万一细菌感染,你会更痛苦。” 一听穆延舟这么说,重婉英抬手碰了碰脖子,指尖刚好碰到破皮的地方,她倒吸一口凉气:“嘶……” “别动,我给你处理。”说着,穆延舟打开了碘伏盖子。 这次重婉英没有再乱动。 穆延舟给重婉英处理脖子上勒痕时,重婉英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满眼都是爱慕。 “织织她不懂事,你别生气。”处理好勒痕,穆延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重婉英立即摇头:“延舟我没事,我不介意,织织她只是误会我了。” 穆延舟付之一笑:“织织性格随我,太执拗。” 重婉英舌苔苦涩:“织织确实很像你,尤其是她的眉眼,像极了你。” 只要同时见过穆延舟和温织的人,一定会从父女俩的眉眼里看见相似之处。 温织的眼型,眼距,眉毛的形状,都与穆延舟很相似,像温引溪的部分特别少。 每次重婉英只要一看到温织的眉眼,总是会忍不住走神,因为她脑海里的人,是穆延舟。 穆延舟将碘伏收进医药箱,随后拿出一支注射器和一瓶药,当着重婉英的面,将药瓶里的药水吸入注射器内。 重婉英眼睁睁看着,眼里浮现不解:“延舟,这是做什么?” 穆延舟眉眼里的笑一如刚才那般温柔:“是破伤风针。” 此时此刻无论穆延舟说什么重婉英都会信,他说是破伤风针,她就信了,心里更是暖洋洋的:“延舟,谢谢你。” 穆延舟没接话,他推了推注射器里的药,然后柔声道:“闭上眼睛。” 重婉英都照做,依偎在穆延舟怀里闭上眼睛。 站在车外不远处的展丰,时不时往车里看一眼,车窗没有关,从他的视觉里,无数次看到穆总与重婉英几近亲昵的画面。 展丰皱紧了眉头,自言自语:“穆总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想走近去看一眼。 然而当他迈出两步后,那边车窗缓缓升了起来,单向玻璃完全隔绝了展丰的视线,车内什么都看不到。 展丰眉心拧成了川字,内心也愈发焦灼。 穆延舟慢慢推着注射器,一点一点将药水注射进重婉英的身体里,她没有丝毫挣扎,还闭着眼睛。 等到他拔出针,她才睁开眼。 刚要开口说话,她忽然惊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抽走所有力气,犹如一滩烂泥滑倒下去。 而穆延舟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再伸手扶她。 “延舟……”重婉英无力的身体靠在车门内壁上,没法再动弹。 而她那双泛红的眼眶,已然被惊惧占满。 穆延舟取下注射器上的针头,小心收起来,连同注射器一起放回医药箱里。 慢条斯理做完这些,穆延舟这才看向重婉英,因长期身体不好而显得有些病态的脸上,遍布寒意。 他问道:“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重婉英怔怔。 脖子是没那么疼了。 可她的身体却像一滩烂泥,比闻了那浸泡药水的安神香更让她痛苦。 她完全动不了。 难道是刚才穆延舟给她注射的药物有问题。 穆延舟薄唇轻启,念出一个了名字:“洪婉莹。” 话音落下瞬间。 重婉英瞳孔骤然紧缩。 而更让重婉英惊惧的是,穆延舟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刀。那把刀上沾满了已经快干涸的血迹,甚至有些眼熟。 很快,重婉英脑海里便浮现出,温织拿着刀削掉手指肉的那一幕…… 偏偏这时候穆延舟还特意问了句:“眼熟吗?” 重婉英摇头:“延舟,你要做什么?” 穆延舟慢慢拿起重婉英的手,小刀比划着靠近她的手指,在重婉英意识到穆延舟可能要做什么时,却叫不出声来。 伴随着呲啦一声。 是肉被割破的声音。 等重婉英缓过神,看到自己的食指已经被削掉一块肉…… 鲜血如柱喷溅在穆延舟衣服上,他并不在意,眉眼间冷漠昭示着仿佛此刻就是重婉英的人间炼狱。 重婉英疼得几乎叫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且无助的看着自己手指血流不止。 再看向穆延舟时,她眼里的爱意化为了恨意,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穆延舟,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穆延舟眉眼里的温柔早已不复存在,他拿出手机,此刻屏幕正在录音状态,录制时长已经过了二十六分钟。 也就是说,从穆延中上车,就开始录音了。 而他之所以录音,是为了干干净净摘除温织绑架重婉英的过错,得到重婉英的亲口原谅,录音就算结束了。 穆延舟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女儿以后背上谋杀的罪名。 他要将温织从这件事里摘除得干干净净。 他说:“织织不懂事,这次鲁莽了,你别怪她。” 重婉英脸色痛苦,手指上的血还在不停往外渗,颤着声音喊他:“穆延舟,我没怪她……” 穆延舟问:“那这次,跟织织有关系吗?” “没有,跟织织没关系。”重婉英摇头,她看不见那个正在录音的手机屏幕,只希望自己的顺从,能混来穆延舟对自己的一丝怜惜。 穆延舟如释重负的笑了。 得到重婉英这句原谅后,他点了屏幕,停止录音,然后将这段录音保存起来,并迅速发给顾让和展丰各一份。 这是摘除温织参与这件事的证据。 最终,穆延舟如愿收起手机,目光落在重婉英身上,眉眼变得冰冷:“洪婉莹,现在是时候清算旧账了。” 第202章 非人的折磨 这样的穆延舟让重婉英感到陌生,害怕。 哪怕当初费尽心思弄死温引溪,她也没见穆延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仿佛在看一个濒死之人。 当重婉英终于想逃离他的‘温柔’之时,身体无法再挪动半分。唯独她的手勉强能抬起来,手指已经落在了开门按钮上,却没法使力按下去。 绝望铺天盖地袭来—— 她无力到了极致。 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嘴里反复呢喃着一句:“我是重婉英,我是重婉英……我不是什么洪婉莹,我不是……” 重婉英苍白的脸上没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她一直将自己保养得很好,只盼着有一天还能跟穆延舟在一起。 她甚至计划先弄死温织,再弄死温意晚那个蠢货。 可惜因为她跟温意晚常年不和,温意晚对她戒心很重,几次谈下来最终都不欢而散。 那些画面一帧帧浮现在重婉英脑海里。 画面越多,她的呼吸愈发急促,胸脯重重起伏着,几近窒息。 直到她听到穆延舟的声音,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穆延舟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的力道让她原本苍白的脸涨成猪肝色。 “洪婉莹这个名字,难道是我记错了么?”穆延舟的声音在靠近。 重婉英张大了嘴,试图大口呼吸,她想发出声音,可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延……舟,我是……重……婉英……” 重婉英脖子上本来有伤口,穆延舟这一掐,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可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不知何时,穆延舟手里的刀落在了重婉英脸上,他面无表情用刀在她脸上比划:“引溪死后,她的尸检报告我没看过。” 重婉英浑身如置冰窖。 她想躲开穆延舟手里刀,可徒劳无益的挣扎,最终也只是让穆延舟松开了她的脖子。 窒息太久,得以呼吸,重婉英几近贪婪的大口喘息。 鼻息间是浓重的碘伏气味,刺激得重婉英不停流泪。 她狼狈又绝望,不停用手去扣开门按钮。 可那两只手一点力也使不上。 她哭着说:“延舟,你别这样对我,引溪的死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为什么你当初都信我,现在却又不信我了,延舟……” 穆延舟静静看着重婉英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看着她按了一次又一次按钮,却始终无法按下去;看着她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给自己求一条生路,却无能为力;看着她惊恐而绝望的样子…… “当年引溪也这样绝望,你放过她了吗?”穆延舟嗓音低冽,眸光破碎。 这句话,瞬间让重婉英想起了自己当年做过的事。 那时温引也是溪浑身是伤,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她以温引溪的女儿为要挟说:“你现在爬过来求我,我就放过你女儿。” 她骗了温引溪,说她抓了温织,要不是用这个理由,温引溪也不会落在她手上。 谁能想到,就是那天,那个白市最骄傲的红玫瑰温引溪,真的为了她女儿,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像狗一样爬过来,爬到她脚下,抓住她裤腿求她:“别伤害我的织织,求你了婉莹……” 那时温引溪气息已微弱。 她头部有砸伤,鲜血浸染了她的面部,一缕一缕的头发因血迹凝固在一起,肋骨断了几根,脚筋也被挑断了一根,一只手臂更是脱臼骨裂…… 温引溪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重婉英的手笔。 而让重婉英突然在多年后发疯到这一步,甚至要杀了温引溪的原因,竟是因为另一场命案。 因为温引溪无意间知道了重婉英的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一旦曝光,重婉英将万劫不复。 其实重婉英只需要派人杀掉温引溪就可以平息这件事,她的秘密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但偏偏知道她秘密的这个人,是温引溪,于是这变成了一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的报复。对重婉英来说,当年温引溪抢走穆延舟的恨,让她始终无法释怀。 她要趁这个机会,让温引溪不得好死。 “婉莹,我答应你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直到我死也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织织,她还小,她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温引溪的头磕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微弱:“婉莹,我求你了……” 但凡这个时候重婉英良心未泯,放温引溪一条生路,让温引溪得到及时救治,温引溪一定不会死。 但她已经将温引溪折磨得不成人样,如果温引溪不死,重婉英根本没法脱罪。 最终,重婉英让人活活勒死了温引溪。 这也是为什么,温织会选择用腰带,以同样的方式勒死重婉英。 因为温引溪的尸检报告上显示,温引溪浑身多处伤但不足以完全致命,最终通过脖子上的勒痕鉴定,温引溪死于窒息。 被活活勒死…… 死前还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尸体隔了几天后才发现…… …… “洪婉莹,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我查不到你杀了引溪的证据?”穆延舟神色平静得可怕,手伸去扼住了重婉英的脚踝,动作很温柔。 可越是这样,重婉英越是恐惧。 她摇头仍是不承认:“延舟,引溪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想到引溪会突然以那样的方式死去,每每想起来我也心痛啊。” 穆延舟说:“既然你心痛,那就去下面陪她如何?” 重婉英瞳孔骤然紧缩:“不,不不,延舟你听我说……咳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重婉英猛烈咳嗽起来。 她拼尽全力往后退,穆延舟仍旧死死扼住她脚踝,还说了句:“引溪当年断了脚筋。” “穆延舟!我错了。”重婉英是真的怕了。 尤其是温引溪被她虐杀致死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提醒着她当年做过的错事,而如今会遭受到怎样的报复! 这时穆延舟腾出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车外守着不远处的展丰,刚听完穆延舟发来的录音不久,又看到一条新消息。 看到这条新消息,展丰皱起眉头,慢慢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第203章 还有一次机会 “说说吧。” 发完信息,穆延舟收起手机,垂眸睨着重婉英,语气平静到可怕:“当年引溪到底知道了你的什么秘密,致使你对她痛下杀手?” 重婉英猛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杀引溪,延舟你真的误会我了,引溪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么可能杀她!” 生怕穆延舟不信,重婉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延舟,我当年那么爱慕你,可是后来你跟引溪好上了,我也只是默默退出,但我跟引溪仍是好朋友。” 说到这,重婉英的声音变得愈发哽咽:“引溪死于意外,我的心痛不比你少,可延舟你怎么能误会是我杀了引溪呢?我怎么可能杀引溪呢?” 重婉英最擅长拿捏人心。 她的演技也堪称精湛。 不然也不会将她的秘密瞒天过海这么多年,还顺利坐稳了商家大夫人这个位置。 穆延舟却是面无表情看着重婉英演戏,看到最后他已然没了耐心:“洪婉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重婉英继续装无辜:“延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咳咳咳……” 她边说边咳嗽。 将无辜可怜装像模像样。 可这次穆延舟耐心尽失,他手起刀落,挑断了重婉英的脚筋。 血流如注,重婉英痛得发不出声音,只睁大了一双眼睛,浑身颤抖不止。 穆延舟手上沾满了鲜血,他放开重婉英的那只脚,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他眉眼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直到帕子上沾满了擦拭后的鲜血,他拧了拧眉心,嫌弃似的往旁边一丢。 随后他低头,看着重婉英血流不止的脚:“还是不说么?” 重婉英疼得几近晕厥,她死死咬着唇瓣才没惨叫出声,仍是摇头:“延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延舟伸出手握住重婉英的手腕,他目光落在重婉英遍布谎言的那张脸上:“不说?” 重婉英眸中浮现惊惧:“延舟,延舟,延舟我……啊……!!” 伴随着咔嚓一声。 这次,重婉英撕心裂肺发出一声惨叫。 随着穆延舟松开手,重婉英弯曲的手腕落了下去,这只手已经被挫骨折断。 穆延舟面无表情又握住重婉英的另一只手腕:“记得这画面吗?” 重婉英表情痛苦。 穆延舟提醒她:“引溪的手臂脱臼骨裂,这个画面你还记得么?” 重婉英喘不上来气:“不,不……” 穆延舟手上正在一点一点用力:“等这根手骨断了,接下来是哪?肋骨?” 重婉英痛苦地闭上眼睛:“是不是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 穆延舟眼睑上方沾着血迹:“你要是说了,这只手就给你留着。” 重婉英不太信。 她不信穆延舟今天真的能放过她。 可是不说的下场,便是生不如死。 “你也可以选择不说,”穆延舟看出重婉英的想法,告诉她:“而接下来,我会将引溪身上的每一个伤口,全部加注到你身上。” 第204章 当年的秘密 仅是听着这句话,重婉英浑身便打了个寒颤。 她丝毫没有怀疑穆延舟这句话的真实性。 因为她相信,此刻疯了的穆延舟,能做得出来。 这一刻,她也只能赌一把了,她不要经历温引溪当遭受过的凌虐。 “我说,我说……”重婉英终究是怕了,她颤颤巍巍说:“当年的秘密就是,是,是我联合商明述,逼死了韩……韩湘映……” 她恨温引溪,并立誓要比温引溪嫁得更好,做更尊贵女人。 她千挑万选看中了商纪周。 只有韩湘映死了,她才能顺利上位做商家大夫人。 但那次谋杀,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主张,是商明述爱慕韩湘映已久,他太想得到韩湘映,而她又想坐上商家大夫人的位置,于是跟商明述狼狈为奸,最后逼死了韩湘映。 这原本是重婉英至死都不会说出来的秘密。 除了她和商明述,根本没有人知道。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的秘密一夜之间就被温引溪知道了,而且还知道得那样清楚,哪怕至今重婉英也没想明白,温引溪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秘密的,因为她相信商明述不可能说出去! 重婉英成日惴惴不安,最终还是动了杀心,加上新仇旧恨对温引溪灭口。 此刻,穆延舟在听完重婉英口中那个所谓的秘密后,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比冷意更可怕。 命运的齿轮如此相似。 商鹤行的母亲,温织的母亲,都是死于重婉英之手,只因为她的一念之差,竟直接毁了两个家庭。 穆延舟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松开手的那一刻,连同着手里的刀也落了下去。 重婉英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延舟,你说过会放过我,我会去自首,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自首……” 虽这样说,但等真的安全了,重婉英自然不会真的自首。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出国。 牢狱之灾,永远不可能落在她身上。 但现在,她必须承诺,因为她怕穆延舟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她可不能死。 穆延舟按下车窗按钮,车窗外露出展丰极其复杂的那张脸。 穆延舟问:“都听到了?” 展紧皱着眉头,然后点头:“听到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商家夫人看着一副菩萨样,内里却是蛇蝎心肠。 逼死了商鹤行的母亲。 还杀了穆总的夫人。 重婉英根本不知道刚才车外还有人偷听,她忽然紧张起来,可又很快稳住心态。 她不能慌。 只要今天能回去,她就有办法出国,让谁也找不到她。 穆延舟又问:“录下来了?” 展丰想起刚才穆总发来的消息,是让他过来打开手机录音,在车外录下车内重婉英说的每一句话。 他都听见了。 也都录了下来。 重婉英的罪行,都在他这里。 穆延舟满意的叹息一声,并交代展丰:“你带着手机录音回市里找到商鹤行,交给他。” 展丰迟疑:“那穆总您呢?” 穆延舟说:“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她,等问清楚了,我会亲自将她送进牢狱。” 展丰点头:“那我先走一步。” 穆延舟点头。 目送展丰走远后,穆延舟升起两边车窗。 而靠在车门上奄奄一息的重婉英,此时已经放宽了心,因为穆延舟说要亲自将她送进牢狱。 这也就说明了,他不会杀她。 她心里也踏实了。 可见穆延舟将车窗都升了起来,她顿时又警惕,虚弱的声音问他:“延舟,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穆延舟起身,弯腰跨到了驾驶座。 重婉英以为他要开车送她去警局,但心里却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在她的不安下,车子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重婉英一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时她听到前方传来穆延舟的声音:“洪婉莹,我本来还给你留了几日,让你再苟延残喘几天,可偏偏织织不听话,固执地想给她妈妈报仇,将你的报应提前了。” 重婉英心里咯噔一声:“延舟,你要做什么?” 穆延舟目视前方悬崖,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上:“知道那天我见到引溪尸体时的心情吗?知道我为什么明白真相却迟迟不对你下手吗?” 找到温引溪尸体的那一刻,穆延舟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么高大的身体就像被突然折断,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从那天之后,穆延舟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快死,也不能立即报仇。他要故作这一切都不知道,迎娶温意晚,将女儿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再拖着破败疲惫的身体开始为女儿谋划今后的路。 他要给她留下足够多的钱财,这样在他走后,女儿的生活才能无忧无虑。 “你说织织像我,你说对了,她太像太像我,连性格也像。” 说到这,穆延舟眉眼里凝着温柔的笑意:“我要亲自给引溪报仇这件事,从没让她知道过,可她竟也要亲自给她妈妈报仇,你看,织织真是像极了我。” 这一年来,穆延舟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 他的心在见到温引溪尸体的那一刻就跟着死了。 支撑着继续喘气的信念,便是为女儿谋划以后的路,以及亲手为妻子报仇。随着后来愈发病重,他甚至需要靠拄着拐杖才能走路。 他坚持了这么久,如今时机终于到来。 “穆延舟你疯了!穆延舟!”经历死里逃生,又将再度经历濒临死亡的这一刻,重婉英内心的恐惧被放大数万倍。 她怕了。 她真的怕了。 穆延舟说:“比起亲手杀了你,让我的女儿今后都背上父亲是杀人犯的罪名,我们一起‘意外坠亡’才是最好的选择。” 重婉英满眼绝望:“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而穆延舟是那样平静。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的不久,车子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驶去…… 展丰正在开车下山的路上,这一段路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决定倒回去看看。 正当他准备打方向盘掉头时,山林的那一头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展丰抬头看去,只见一辆车从山顶翻滚下来。 “穆总——” …… 救护车里昏迷许久的温织,不知是感知到了什么,猛然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大喊了一声:“爸爸!” 第205章 商鹤行,你来决定吧 商鹤行 “已经没事了。” 温织被商鹤行抱在怀里,双目空洞了许久,直到手指传来钻心的疼,她视线才慢慢焦距。 她四处张望,似乎急切地在寻找谁的身影。 商鹤行摁住她受伤的那只手,避免她碰到伤口而再度流血:“温织,你要找谁?” 听见商鹤行的声音,温织偏头看他,唇角嗫喏半晌也没开口说要找谁。 前方坐在副驾驶的顾让,从温织的反应看出她大概是在找谁,先出声安抚她:“你手上的伤需要及时治疗,穆总没法跟我们一辆车,等你到医院了,他会来看你。” 温织嗓子眼有些泛苦。 因为顾让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不愿承认,偏过头将脸埋进商鹤行怀里,声腔里有啜泣音:“手疼……“ 商鹤行闻言,将握着温织的那只手松开一点。 随着麻醉褪去,意识清醒,温织手指疼得比刚割了那会儿还厉害。 密密匝匝钻心的疼,像上了刑具。 她下意识想抬起手看看,却被商鹤行拦住:“别动。”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温织头顶,低声安抚她:“医生很快就到。” 温织眼帘耷拉着没再发出声音,只是没多久又陷入昏迷。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vip病房里开了加有橙精油的加湿器,没有难闻的消毒水气味。 商鹤行在温织醒来的五分钟前刚进来过,而温织醒后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他在外面并不知道。 此时病房会客区的气氛,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进淮脸色沉重,极其小心翼翼看商鹤行的脸色。对面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但始终没有传来提示音。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 当手机再次亮起时,陈进淮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悬着的心差点抖落,赶紧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是顾先生打来的电话。” 商鹤行自然看见了。 他拿过手机按下接听,还没开口说话,听筒里先传来顾让的询问声:“温织醒了吗?” 商鹤行:“没有。” 电话那边静音了片刻。 直到商鹤行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沉寂,商鹤行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语气轻了几分:“伯父他……” 顾让的声音传来:“没抢救过来。” 商鹤行握着手机的手蓦地攥紧,手背上泛起淡青色脉络。 顾让说:“温织醒了以后,别告诉她,先瞒着吧。” 商鹤行却沉声问:“瞒多久?” 顾让再度沉默。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温织是穆总离世之前,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今穆总去世,若是不告诉温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顾让又怕温织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一年时间失去双亲,这样的打击太痛了…… 纠结良久,顾让将这个世纪难题丢给了商鹤行,因为他实在做不出更好的决定,便说:“商鹤行,你决定吧。” 商鹤行紧抿唇角,没有作声。 顾让继续说道:“穆总的后事会由我和展丰来处理,还有穆总之前有一些交代,我也会尽快整理好按照穆总最初意愿,让律师鉴证。” 话语稍顿—— “另外,”顾让还说道:“温织醒了,请你联系我。” 商鹤行应了声:“嗯。” 通话结束后,商鹤行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垂落下来,屏幕熄灭,黑色显示屏上倒映着商鹤行绷紧下颌的脸。 陈进淮虽然没听到刚才的通话内容,但现在只是看一眼商鹤行的脸色,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温小姐的父亲,那位穆先生已经恐怕已经…… “陈进淮。”商鹤行喊道。 陈进淮立马走近一步,弯下腰:“商先生,您说。” 商鹤行抬眸问他:“你觉得我应该告诉温织么?” 陈进淮回答不上来。 不过他的 一年时间,失去双亲。 谁能承受得住? 可若是现在不告诉温小姐,温小姐也不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到时候温小姐知道只怕会更崩溃。 她会不会觉得是她造成的这一切? 她的后半生会不会一直活在痛苦里呢? 她恐怕一辈子都没法释怀! “我觉得……” 陈进淮正要说自己的看法,忽然见商鹤行抬了一下手指。 陈进淮一眼就明白了,那是示意他噤声的手势。 下一秒,就见商鹤行起身朝里面护理区走去。 vip病房的病床分划为护理区,是独立的房间,宽敞舒适且安静。 陈进淮也立即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温小姐醒了,她正在试图自己下床。 可他刚才一点声音动静都没听到,商先生居然听见了! “怎么起来了。”商鹤行大步走到床边,俯身扶稳了温织的肩膀。 温织脸上血色还没恢复,整只手被纱布裹了很多层,虽然已经没那么疼,但是很不方便,就像戴了一个拳套。 她不敢看商鹤行的眼睛,只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商鹤行听后,二话不说便将温织横抱起来,朝着卫生间走去。 这次的横抱跟以往有区别。 人在腾空失去重心时,会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温织的手受了伤,商鹤行抱她的时候特别慢,尽量让她不会感受到太明显的失重感。 温织缩在商鹤行怀里,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商鹤行冷不丁回了她一句:“原来你知道我会担心。” 温织抿起唇角,不敢吱声。 商鹤行语气始终是温和的:“那你以后多考虑考虑我,行吗?” 温织点头。 站在门口的陈进淮,立马识趣地将房门带上,并转身离开。 到了卫生间里,商鹤行小心将温织放下来,然后贴近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温织立即摇头:“不不,不用了。” 商鹤行目光落在她手上:“你的手。” “这只手是好的呀。”温织赶紧举起自己另一只手,表面看起来镇定,内心其实格外紧张:“……你还是出去吧。” 商鹤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说:“我站旁边等你。” 温织:“……” 第206章 君卧高台,我栖春山 商鹤行看出她的窘迫,suijie转身打开了水龙头:“这样可以吗。”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温织当然也知道他是担心她碰到手,但这还是…… 她悄悄看了商鹤行一眼,此时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后,她迅速移开视线,小声说:“你还是出去吧。” 商鹤行怕她憋太久,最终还是出去了。 不过他没走远,就站在卫生间门口。水龙头的声音也没关,温织不用尴尬,迅速解决。 等她洗完手关掉水龙头的那一刻,卫生间门打开,商鹤行担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好好的,这才放心。 温织面上平静,心头已暖如炽阳。 她慢慢走向他:“其实我没有那么毛躁,你不用太担心。” 商鹤行嗯了声,伸手过来就要抱她。 温织立即就说:“我可以自己走出去。” 她只是伤了手,腿脚一点事也没有,能走能跳,不能总依赖他的怀抱。 可商鹤行却说:“你需要我。” 温织抬头看他,只听他又重复了一遍,并带上她的名字:“温织,说你需要我。” 温织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角,顺着他的话回答:“嗯,我需要你。” 话落,商鹤行便将她抱起,转身出了卫生间朝着病床走去。 商鹤行将她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后,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拿出手机点开陈进淮的电话,拨之前问她:“想吃点什么?” 温织摇头:“我没胃口。” 商鹤行:“那就点一份粥,勉强吃些?” 温织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商鹤行比她更顾她的身体,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只好应道:“好。” 随后商鹤行给陈进淮打了电话,让陈进淮去安排。 温织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看着他,等到他挂断电话,这才鼓起勇气问:“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商鹤行将手机放在柜子上,神色平静:“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温织咬住唇瓣。 商鹤行给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我不问,你要是愿意说,总会说的。” 温织接过这杯水,一口气喝完后,深吸了口气再说出那句:“你可以问我的。” 说完,她直直看着商鹤行。 商鹤行从她手里拿回杯子:“割手的时候怕吗?” 温织喉头一哽,舌苔泛苦。 她以为商鹤行问的 可唯独没想到,他问的是她割手时的心境。 “当时没怕。”她回答的时候,声音轻像羽毛,也没敢再正视他的眼睛。 商鹤行看着她:“还有呢?” 温织汲气,如实说:“我原本是想切断这根……” “好了,不用说了。”商鹤行听不下去,示意温织不用再继续说。 温织感觉不到他生气,可看他的脸色,又明显是生气的表现。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温织向他保证道。 这次她 商鹤行蹙起了眉心:“温织。” 温织立即应了他一声嗯。 商鹤行忽然起身,从椅子挪到床边坐着,近距离看着她:“你向我保证,可以吗?” 温织点头:“可以,我……” 她话没说完,忽然被商鹤行打断。此刻他的脸色是那样严肃,也让温织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很重要。 他说:“你向我保证,今后不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不会再做像今天这样的傻事。你更要知道,商鹤行会一直在你身边,他不会抛下你,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可以安心依靠他。” 温织怔怔。 眼泪几乎没在眼眶里酝酿,直接从眼角滑落下来,滴在被子上。 商鹤行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你向我保证,好不好?” 温织闭上眼睛:“其实……” 商鹤行看出她的犹豫:“其实什么?” 温织深吸气,再慢慢睁开眼,鼓起巨大的勇气说出来那句:“……君卧高台,我栖春山,这也许才是我们的结局。” 他站在高处,拥有着最高位的权利。 而她,够不着他,只能过平静的日子。 这是她跟他之间的身份差距,高台和春山便是最体面的结局。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一直拒绝我的原因么?”商鹤行没有生气,反倒平心静气问清楚她。 温织点头:“因为我们继续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纠缠到最后,没有任何意义,反正结局都那样,不会改变。” 商鹤行叹息一声:“你从未试着朝我走近,又怎么确定我们就真的没有结果?” 温织内心不安:“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的是你,也只能是你。”商鹤行给温织的态度很坚定:“我说了会娶你,就一定会娶到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温织呼吸一滞。 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商鹤行眉心不悦,沉声说:“进来。” 门打开的那一刻,温织立即偏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但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都不能平复。 只因商鹤行——我说了会娶你,就一定会娶到你。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娶她的承诺。 他们真的会有结果吗? “商先生,粥来了。”陈进淮拎着一个保温盒走来。 他先将粥放在柜子上,把桌子移过来后,再把保温盒放上去,然后打开。 商鹤行说:“你出去,我来就行。” 陈进淮收回手点头,只是出去之前他特意提了句:“那个…我多拿了一份粥,商先生你今天什么都没吃,身体重要。” 商鹤行回头看了陈进淮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温织立马就问道:“商鹤行,你怎么能一天都没吃饭?” 第207章 没死 商鹤行没说话。 他沉默地将保温盒打开,盛了一碗粥来喂温织:“不烫,温度合适。” 温织抿着唇不肯张开。 对峙了几秒,温织还是倔着,商鹤行轻叹一声解释:“我担心你,所以没胃口吃饭,现在你醒了,还要让我继续担心吗?” 温织立马摇头。 商鹤行拿着调羹的手往前伸:“你吃了我再吃。” 温织犹豫了两秒,还是乖乖张嘴。 是红枣南瓜粥,稠稠的,但不会特别甜腻,非常营养。 温织听话地将一整碗粥都吃完,见底后商鹤行问她还要不要再吃半碗,她摇头:“吃不下了,你吃。” 商鹤行看她一眼。 温织立马咧嘴笑给他看。 这个笑的意思是,她状态好多了,让他不要担心。 商鹤行唇角挽起很浅的一抹弧度,随后在温织的注视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吃完后,温织催着他:“再吃一碗嘛。” 商鹤行说:“没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还有。”温织说着就要伸头去看保温盒里还有没有粥。 商鹤行在她伸头时,将保温盒收起:“你再睡会儿,到六点我让陈进淮再送一次……” 温织:“粥?” 商鹤行问:“不想喝粥?” 温织屈膝,手肘平放在膝盖上,温吞吞说:“我知道这是营养粥,可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应该……不用忌口吧?” 温织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有多么生动。商鹤行看在眼里,唇角笑意也越发深了些,他拎起保温盒:“是不用忌口,晚点送你喜欢吃的来。” 温织咧嘴想笑。 一看商鹤行也在笑,她知道他是在笑她,立马就把嘴角压回去,绷着一张小脸用勉勉强强的语气说:“那行吧。” 等商鹤行出去后,温织也躺下准备再睡会儿。 她小睡了十来分钟,受手疼的影响睡不着,只好起身穿鞋出去。 陈进淮就在门外,商先生离开时交代他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必要时来门口守着。 陈进淮责任心重,怕出什么差错,就一直都在房门外守着。 此刻见房门打开,陈进淮立马上前询问:“温小姐需要什么?” 温织被突然出现的陈进淮吓了一跳:“陈助你怎么在这。” 陈进淮如实说:“商先生有事要离开两个小时,温小姐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交代我。” “没什么事,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转转。”她并不知道商鹤行离开了。 陈进淮十分殷勤:“那温小姐您喝水吗?” 温织摇头。 陈进淮:“水果吃吗?” 温织正要摇头,余光瞥见桌上不止有多种水果,还有好几罐各种口味的饼干。除此之外还有果,都是用玻璃瓶子装着的,而且果的包装也是很清新的颜色,看起来非常漂亮。 温织走过去拿起一瓶浅蓝色的果。 陈进淮从温织眼里看出了欣喜,立即就说:“这些都是商先生让准备的,他知道你喜欢这些。” 温织又拿起一瓶淡绿色的果,满脸欣喜不加掩饰:“真好看。” 陈进淮看到温织高兴,他也跟着笑。 这时温织忽然转过头问道:“他去哪里了?” 陈进淮脸上笑容僵了两秒:“商先生他……” 温织疑惑:“他怎么了?” 生怕被看出什么,好在陈进淮反应够快:“是这样的,今天商先生为了让你的伤尽快得到救治,就动用了一些关系,不久前商先生安排了饭局,是为答谢那位朋友的帮忙。” 原来是这样。 欠了人情的确要还。 而且商鹤行到如今这个位置,不轻易动用任何关系,但这次是为了她…… 温织也不再问了,坐下来吃饼干。 一旁的陈进淮心虚地抬手抹了抹额头,吁出一口气。 …… 商鹤行离开并不是安排饭局答谢秦尧,他是去了另一家医院。 重婉英没死。 “没有脑死亡,但目前确定是深度昏迷,医生说,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成植物人,而且可能活不过三个月,因为她伤得很重,身体内多个器官都受到了严重损害。” 是顾让在说话。 他站在icu外,旁边是商鹤行。 顾让说完后,偏头看向身侧的商鹤行,问道:“展丰给你的那段录音,你应该听过了吧?” 商鹤行面无表情:“嗯。”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查,也已经查到了结果。 顾让面色阴沉:“可惜了,这个最该死的人却没有死。” 说完,顾让转身准备离开。 商鹤行叫住他:“等等。” 顾让止步,但并未回头。 商鹤行走到顾让身边,问道:“可否让我看一眼伯父的遗体?” 顾让回拒,语气冷漠:“等温织来了再说。” 商鹤行说:“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 打击太大,温织未必能承受。 而且商鹤行更担心,温织会认为如果这次不是她非要绑架重婉英,她父亲也不会死,她会将这一切怪在自己身上。 如果到这一步,仅是想到这个画面,商鹤行心情就愈发沉闷。 顾让如何不知道商鹤行的顾虑,因为商鹤行的顾虑也是他们所有人的顾虑。 他思虑再三道:“那就别告诉她,如果哪天她问起穆总,就说穆总在温家跟温意晚好好过日子,温织不喜欢温意晚,听到这就不会再问,还有……” 顾让的话没说完。 他侧了侧身,语气很慎重:“重婉英重伤的事,也瞒着她吧,就说重婉英已经回白市了。” “好。” 这一切都让顾让交代完,商鹤行没什么可说。 但有件事…… 商鹤行还是问道:“伯父的遗体,你们打算送去哪里?” 顾让回:“先火化。” “不行。”商鹤行立即反对,他脸色难看:“能瞒多久谁也说不清楚,届时温织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们联合骗她,没有让她见到她父亲最后一面,你让她该恨谁?” 顾让明白了商鹤行的言外之意:“所以你的意思是,冷冻穆总的遗体?” 商鹤行没说话。 顾让表情复杂:“按照穆总的遗愿,他希望我们将他葬在穆夫人的墓旁边,而且……人死后本就应该尽快入土为安。” 商鹤行语气轻了几分:“伯父的遗愿?也就是说伯父之前就已经跟你们交代好了?” 第208章 做好心理准备 顾让忽然噤了声。 商鹤行从顾让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据我所知,你跟另一位展先生,是伯父身边最看重的下属,很多事情只会交代给你们去办。” 顾让别开脸,承认:“是,我跟展丰是穆总亲手培养出来的。” 商鹤行沉声问道:“所以你隐瞒了什么?”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顾让的脸色愈发复杂,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还是被商鹤行看出了几分端倪。 不过,他自然不会对商鹤行多说什么。 岔开话题问道:“温织已经醒了对吗?” 商鹤行冷着脸没回答。 顾让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他也正打算过去一趟:“这个时候我必须在她面前露个面,让她知道,是穆总派我去看她。” 说完,顾让先行离开,没有给商鹤行再继续追问他的机会。 商鹤行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那边接起,声音明显有些意外:“鹤行,难得你会给我打电话。” 商鹤行静默了片刻才说道:“来临市一趟。” 电话那边的人,是商鹤行的父亲——商纪周。 而商纪周之所以会意外,也正如他刚才那句话话,难得商鹤行会给他打电话。 一年到头父子俩见不到几次面,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清,更别提打电话,一年能有两三回也都是商纪周主动联系商鹤行。 此刻商纪周还在意外商鹤行主动给他打电话,忽然听到商鹤行说去一趟临市,想也没想便先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就订明天最早的航班。” 答应下来后,商纪周这才问起:“鹤行,突然叫我去临市,是有什么安排吗?” 商鹤行朝电梯那边走去,边走边说:“重婉英在临市医院。” 电话那边的商纪周一听事关自己老婆,而且还在医院,顿时紧张起来:“你母亲她怎么了?” 到了电梯门口,商鹤行按下降按钮,缓声说:“车祸,您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一句做好心理准备,上商纪周脸色大变。 重婉英这趟来临市商纪周是知道的,但他并不知道重婉英来临市做什么,到临市的当晚两人还打过视频电话,后几天就没联系。 原本商纪周还准备今晚再打个视频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白市。 然而现在…… “鹤行,你母亲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伤到了哪里?还有那车祸……” 商纪周太过于担心,想趁着这通电话先问清楚,心里好有个底。 结果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便传来忙音,那边将电话挂断了。 商纪周有些慌神,赶紧给重婉英打电话,显然打不通,他只好又打照琴的,还是没人接…… …… 温织在病房里待得很无聊。 饼干她吃了一些,果也吃了几颗,电视放着她却没看,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问陈进淮,商鹤行什么时候回来。 可又怕自己一问,陈进淮就真去打电话,万一饭局正到兴头上呢,打扰多不好。 她虽忍着没问,但被陈进淮看出来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走过来问道:“温小姐是不是想问我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温织立即摇头:“没有没有。” 陈进淮轻咳了声:“你放心,商先生不会回来很晚。” 温织知道陈进淮看出来她的心思,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他晚点回来也没什么事。” 忽然她想起什么,立即又问:“陈助,这种饭局他会喝酒吗?你要不要去接他呀?” 陈进淮摇头:“不用我去接,有司机在。” “哦。”温织安心了不少。 眼看快到六点,陈进淮联系医院送餐。 vip病房有专属制定的一日三餐,如果病人或者病人家属嫌点餐麻烦,医院会按照病人的情况安排每一餐。 陈进淮正要打电话,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温织看向门口。 陈进淮收起手机说:“我去开门。” 礼貌性敲了门,温织觉得可能是医生或护士,便收回了目光,直到她听到陈进淮喊了一声:“顾先生。” 温织蓦地抬起头望过去。 顾让走进来,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温织身上,两相对视,他眉眼染着温柔的笑,朝她走过来。 “手还疼吗?”顾让走过来问道。 温织站起身,将包扎得跟拳套似的手给他看,咧嘴笑着说:“包得严严实实,不疼了。” 她眉目干净柔和。 唇角的笑意纯粹而绚烂。 这一幕一度让顾让心生恍惚,他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穆总和穆夫人都还在,温织大学才毕业,那时候的温家温馨而热闹,一切都很美好。 温织看见顾让走神,用那只缠满纱布的手,费力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呢?” 顾让黯然苦笑,低声说:“没什么。” 温织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一问,让顾让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不动声色换了副表情,再示意温织坐下,待温织坐下后他也坐下,双手交握在一起,说道:“是穆总让我过来看看。” 温织抿了抿唇角:“你别在我面前提他。” 顾让交握着的手反复摩擦:“温意晚那边催得紧,穆总就先回白市了,所以才没过来。” 温织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听且不耐烦的样子。 顾让心头涩然:“温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温织打断顾让想继续往下说的话,“让我放下是不可能的,我放不下对重婉英的恨,也永远释怀不了他娶温意晚。” “如果,我是说如果,”顾让脸色有些紧张地看着温织,说出那句:“如果穆总没有跟温意晚结婚,他们也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你会怎么想?” 温织忽然看向顾让:“这个如果是你设想吗?” 顾让呛笑:“算是吧。” 温织目光紧盯着顾让:“你很奇怪,像有事情瞒着我,刚才的话你是在试探我对吗?你想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别多想。”顾让立即否认。 温织多疑,忽然问出那句:“他没有回白市对吧?” 第209章 离开他 温织除了直觉准,顾让的反应在她看来也很多疑。 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过于明显。 “就算他没回白市也不关我的事,我也不会多问什么,你何必紧张。”温织说完,目光落在顾让交握着的手上:“手心的汗都快搓成泥了吧。” 顾让苦笑。 他两手分开,掌心的确有一层薄汗,随后不动声色在膝盖上擦了擦。 温织看在眼里,但没作声。 随后顾让对站在一旁的陈进淮说:“我要和温织单独说几句话。” 意思是请回避。 陈进淮却下意识看向温织,但温织耷拉着眼帘没表态。 “商鹤行应该只交代你照看好她,而不是让你像看守犯人一样看着她,对吧?”顾让见陈进淮犹豫不走,不耐催促道。 陈进淮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嘴,转身出去了。 房门关上后,温织直接对顾让开门见山:“不用弯弯绕绕,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这态度已经很直白。 顾让目光落在温织脸上,她亦迎视他的目光,等着他的下文。 顾让寻思了几秒,缓缓开口:“还记得年浔吗?” 温织脑海里浮现那个头发略长,扎狼尾发型的男人,随即点了下头。 当然记得。 而且印象很深。 年浔在她记忆里,看起来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举手抬足雅人至深,明明是叔叔辈,但却不想被人叫叔叔,很在意别人提他年纪。 顾让说:“他是穆总给你请的老师。” 温织倏然看向顾让:“老师?” 顾让点头:“那天在柏溪庄园,你难道没明白穆总的意思吗?” 温织垂下脑袋,语气淡淡:“年浔能教我什么。” 顾让说:“年浔的履历很丰富多彩,他曾任职某国际化妆品牌华中区总经理,也曾是某电商巨头的合伙人之一,他涉及过金融,也投资房地产,至今名下还有多家互联网公司,身价不菲,非常厉害。” 年浔这样的存在,不知道让多少人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顾让在说这些话时,语气里也有着明显的尊重。 温织没听到顾让这些话之前,完全不知道年浔已经有了这样高的成就。因为在她印象中,年浔就是多年前和她爸爸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年轻人。 不过在听完顾让说的这些后,温织有些疑惑,她想了想还是问出来:“年浔已经这么厉害,他平时应该很忙,为什么会答应爸爸……答应他来当我老师?” 顾让:“因为年浔欠穆总一个人情,这次年浔会答应,是为了还穆总人情。” 至于是什么人情,顾让也不清楚,所以没有继续往下说。 见温织没任何表态,顾让继续提道:“年浔一个礼拜后就会返回海市,如果你想好了,就回白市,然后再跟年浔一起去海市定居。” ‘定居’这两个字落下,两人间的气氛也陷入了死寂。 温织手指隐隐传来疼痛,她蹙了蹙眉心,随后站起身往护理区走。 她打算回避这个问题。 顾让没跟上去,只静静看着她急促离开的背影。 等温织到了门口,骤然止步,在顾让意料之中犹豫片刻后转过身问:“几年?” 顾让微笑:“两年。” 两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加起来也是七百三十一个日夜。 如果真的去了,温织必然不会在这两年内回白市,毕竟是定居,要一直在那边生活。 可如果不去…… “我想考虑一下。”她说。 而她之所以说考虑,是因为她有瞬间想起的念头,但心里却还有牵挂。 同样她也深知,这一次去了海市,恐怕就跟商鹤行彻底断了。 各居一方,再也不相往来。 顾让也不急着让温织做决定,点了点头说:“你想好就行。” 病房外面,陈进淮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时不时看一眼腕上手表,数着一分一秒到六点十五分,然后抬头那扇门,仍然没一点要开门的动静:“怎么还没出来,聊什么呢还不出来,不会是……” “在嘀咕什么。” 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陈进淮还没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他立即转过身,但背脊有些僵硬,显得四肢有着不协调一样的奇怪。 商鹤行走了过来:“身体不舒服就去休息,今天辛苦了。” 陈进淮立马摇头:“不辛苦。” “订晚餐了?”商鹤行问。 “还没…”陈进淮脑子宕机了几秒,立马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订。” 光想着那位顾先生什么时候出来。 结果把订晚餐的事给忘了。 商鹤行没说什么,正准备开门进去。 这时陈进淮忽然想起那位顾先生还在里面,他立马说道:“商先生,那个叫顾让的还在在里面陪温小姐。” 商鹤行狭长的眸子微眯起:“他还没走?” 他知道顾让先他一步过来这边。 陈进淮如实交代:“顾让来时我也在里面,他跟温小姐聊的话题也没什么奇怪,但之后顾让说要跟温小姐单独说几句话,我就出来了。” 闻言,商鹤行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他很清楚,顾让要跟温织单独说的话,大概就是关于她父亲的事。 商鹤行立即推开门进去。 病房会客区的沙发上,顾让坐在那,但未见温织的身影,商鹤行疾步走来问道:“温织呢?” 顾让不用抬头看商鹤行的脸色,只是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很着急。 多半是以为他将穆总的事给温织说了。 顾让故意没作声,但下一秒领子就被一把揪住,他抬头便看到商鹤行那张疾言厉色的脸,以及压低了声音质问他:“你都告诉温织了?” 顾让扯唇笑了笑,没回答。 商鹤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顾让脖子被勒红了一片,但他仍旧不说话,也没有反抗。 直到身后传来温织疑惑的声音—— “商鹤行,你在做什么?” 商鹤行回头,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温织,揪住顾让领子的手,徒然一松。 他转身疾步朝温织走去,站在她面前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温织抱入怀里。 第210章 到此为止 他避开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落在她耳畔的呼吸有些急促,温织还听见了他的心跳,比平常更快。 他紧张了。 是担心她。 “商鹤行。”温织小声喊他名字。 商鹤行嗯了声,他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手臂也松开了几分力道,但仍然维持着将她抱在怀里的姿势。 温织刚才脸几乎都埋在他怀里不能动。 现在能动了,她扬起脸看他,却见他眉心仍蹙着,估计一时半会儿很难舒展开。 顾让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他没出声,亦没打扰,静静看了片刻才站起身:“温织,我先走了。” 温织被商鹤行抱着,这个角度她根本看不见顾让,但还是扯着嗓子回他一声:“好。” 然后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推了推商鹤行,但商鹤行没动,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顾让没眼看,直接转身离开。 直到房门关上,整个病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温织犹豫了下,然后继续用那只手戳了戳商鹤行胳膊,轻声说:“顾让已经走了。” 商鹤行未动。 温织试图将他推开,他也顺势退了半步,垂眸看着她。 温织有些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撇开脸转身:“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气氛静默了好半晌温织才听到商鹤行的声音,他问她:“我没回来之前,顾让跟你说了什么。” 温织走到桌边,随手拿了块饼干咬一口,囫囵不清的声音回:“没说什么啊。” 商鹤行走到温织身边,理智告诉他,她如果真的知道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冷静自若,更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顾让那副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耍他的? 为了更确定,商鹤行还是问出那句:“顾让有没有提伯父?” 温织偏过头,有些诧异的语气:“伯父?” 商鹤行抿了抿唇角:“你父亲。” 温织哦了声,回道:“提了。” 商鹤行紧蹙眉心,眼底有些晦涩:“…他说了什么?” 温织唔了声:“他说那个人已经回白市,温意晚催得紧,他要赶回去安抚温意晚的心情。” 商鹤行唇角紧抿,思绪万千。 这时温织递了一块饼干给他:“你吃吗?” 商鹤行摇头。 温织收回手自己咬了口:“忘了你已经在外面吃过回来。” 商鹤行忽然问:“什么?” 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温织很疑惑:“陈助说你今天动用了关系,晚上安排饭局答谢对方……” 这是陈进淮单方面对温织撒的谎,商鹤行并不知道。 “噢,你不是去饭局了。”温织反应够快,尤其是此刻商鹤行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她举起手指着他:“你去哪里了?” 不等商鹤行开口,温织立马收回手:“算了,你去哪里我又管不着,再问就不礼貌了。” 商鹤行:“……” 她拿起那一罐饼干就要往里走,商鹤行不动声色将她拉回来,他眉梢眼角都柔和了一些:“好了,别闹。” 温织:“谁跟你闹了,我没有。” 商鹤行说:“我去了另一家医院。” 温织望向他:“见谁?” 他去见谁,她心里隐隐已经猜到,但还是想亲口问他。 商鹤行如何不知道温织介意什么,他解释:“重婉英在另一家医院治疗,我去看一看她什么情况,顺便联系我父亲将她接回白市。” 好在,温织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生气。 她只是问了句:“重婉英只有脖子上的伤?” 商鹤行:“嗯。” 温织又问:“那我绑架她这件事,她接下来是不是准备追究?” “不会追究,这件事到此为止。”商鹤行说。 温织垂下眼帘,这副表情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没多久陈进淮送来了晚餐。 吃过晚餐后,温织跟商鹤行提议:“我们明天回白市吧。” 商鹤行都顺着她:“嗯。” “还有,”温织对商鹤行说:“你可不可以帮我拿回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戴在重婉英手上的一串佛珠。” 能接受他们分开两年嘛? 第211章 伤她那事 “什么佛珠?” 商鹤行的语气里有些疑惑,也有些意外。 温织跟他解释:“鬼脸纹佛珠,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一共有两串,另外一串不小心被重婉英拿走了。” 她给重婉英戴上佛珠后没能入梦,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是佛珠的问题? 还是因为她当时精神过于紧张,没能彻底进入梦里? “佛珠长什么样能形容一下嘛。”商鹤行忽然又问道。 “你等一下,我去拿另一串给你看,你看过就知道是什么样了。”温织转身进去里面。 商鹤行看着温织急忙进去拿佛珠的背影,眸底划过一抹幽色,晦暗不明。 很快,温织便拿着一串佛珠出来了。 这串佛珠一直戴在她手上,到医院处理伤口也没摘下来。后来她醒了一次,觉得硌手才自己取下来放在枕头下了。 她觉得商鹤行今天应该看到过,只是没太注意。 “你看,是这样的佛珠。”温织来沙发边坐下,然后将拿出来的串佛珠递给商鹤行看。 珠子上面沾了些血迹,不过都已经干涸。 在商鹤行伸手接时,温织又将手缩了回去:“我还是去洗洗吧,才发现珠子上面有我的血。” 商鹤行并不介意,他从温织手中将佛珠拿过来,指尖挑着。 病房内灯光明亮,佛珠在灯光下,色泽肉眼可见的漂亮。 “色泽品相很好,有市无价。”他中肯评价道。 温织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很高兴:“我妈妈说这是祖传的宝贝,而且只传给女儿,不传给儿子。” 商鹤行指腹摩挲珠子,已经干涸的血迹蹭了一些在指腹上,他随口问:“佛珠有何作用?” 话落。 温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商鹤行。 商鹤行浅笑:“怎么了?” 温织抿了抿唇角:“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也不怪温织这么惊讶,佛珠的秘密她从来没告诉过商鹤行。虽然孟繁也知道,但孟繁更不可能说出去。 刚才商鹤行突然问这串佛珠的作用时,温织心里都惊了一下。 他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随口问而已,这佛珠看起来……”商鹤行指腹刮蹭着珠子,低声说:“很有灵性。” 原来是这个原因,吓她一跳。 温织从他手里拿回佛珠:“我妈妈也说过,这佛珠很有灵性。” 商鹤行见温织着急将佛珠收回,忍俊不禁道:“怕我看上了,问你要?” “不是…”温织紧张地攥着珠子,语气有些不自然:“珠子上有血,都蹭你手上了。” 商鹤行忽然问道:“如果我问你要这佛珠,你会给吗?” 温织被这话突然问住。 她咬着下唇瓣支支吾吾扯理由:“……佛珠,佛珠沾了血就不能再送人。” 商鹤行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温织张口就来:“血是不吉利的,会带来血光之灾。” 话音落下,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窗外暮色已然降临,街道上也早已亮起一片绚烂的五光十色。 温织的眼里倒映着窗外的光景。 恍惚时,耳畔传来商鹤行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莫名的蛊惑:“温织。” 温织心都麻了一下,老老实实说:“……其实这佛珠有秘密,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商鹤行唇角噙着的笑意更甚,他将手抻到温织后颈后:“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个秘密?” 此时两人的呼吸太近,温织根本不敢正视他。 明明早已经做过很多更亲密的事,但她始终在面对他时会羞涩,以及不自在。 就像现在,她不止心麻了,人也麻了。 “等,等我,……”她支支吾吾。 “好了,等你想告诉我再告诉我吧。”商鹤行将身子撑起侧过去:“说说另一件事。” 温织往后移了几分,立即问:“什么事?” 商鹤行手臂略微用力,将她压回来:“回白市后,跟我住筇楼。” 温织微愣。 她之前住筇楼只是暂住。 但是这次,商鹤行的意思并不是暂住,而是常住。 通俗易懂点就是,同居。 但这次温织故意装作没听懂:“你是怕我没地方去吗?” “是。”他顺着她的话回答,深邃的眼神直直看着她,心意更是昭然若揭。 温织为难:“可我有地方去。” 他猜到了,神色很平静:“打算回温家?” 温织迟疑了几秒,然后点头:“嗯,回温家。” 商鹤行并未强求:“可以,我给你安排一个贴身助理在身边。” “不要。”温织想也没想就先拒绝。 商鹤行蹙起眉心不悦:“你不要助理,若是温意晚欺负你,你该怎么办?” 温织直接说:“我会还手的。” 闻言,商鹤行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温织缠满纱布的那只手上。 其实温织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说出来没问题。 但偏偏现在温织的手受了伤。 要是温意晚真欺负她,恐怕还真没有还手的余地。 温织还想逞一下强,忽然听见商鹤行发出一声叹笑:“你手上还有伤,你让我怎么放心你独自回到温家?” 温织小声嘀咕:“总不能你跟我回温家吧。” “也不是不行。”他说。 温织怔了一瞬,她去看商鹤行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随口说说。 “这样…不好。”她摇了摇头。 商鹤行问她:“怎么不好?是怕让人以为,我跟伯父一样的,打算入赘你们温家?” 温织脸颊微微涨红:“这样有损你的名誉。” 商鹤行放在温织后颈的手自然落下,横在她背后:“我住进我未婚妻家里,有什么不妥。” “未婚妻?”她讶异。 商鹤行淡定:“周老的寿宴之后,旁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温织生怕再说下去,商鹤行就真决定去温家住一段时间。 她赶忙起身去睡觉。 商鹤行眼底凝着笑,收回目光拿出手机,静音模式下有好几个电话没接到。 他点开看了眼未接电话,都是商纪周打来的。 他没回商纪周的电话,给陈进淮发了一条拿佛珠的信息后,便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起身进屋。 vip病房的病床是一米八宽,两个人睡完全足够,不过商鹤行顾及温织的手受伤,怕挤着她,还是睡最里面那张床。 墙角的落地灯没有关,但不会影响睡觉。 温织已经睡了一下午,到晚上反而没什么困意。商鹤行没有说话,她也不说话,气氛安安静静的,仿佛两人不在一个室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织刚闭上眼睛没几秒,突然听到商鹤行的声音。 “那天的事,你还生气吗?” 温织睁开眼问:“那天什么事?” 气氛又是陷入一阵寂静。 温织虽然迟钝,但仔细想,此刻商鹤行说出的话联合不久前发生的事,还能有哪件事呢? 大概是在老宅,他差点伤了她那事。 第212章 起疑心 “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生气,换位思考我也会生气,当然我并不是给你找借口,是我很清楚我那么做必然惹怒你。”温织很清醒,她转头看向隔床。 只见商鹤行起身下床,在落地灯的光影下朝她走来。 温织没动,就问了句:“你干嘛?” 商鹤行俯下身,吻向温织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让温织一脸懵,她还没准备好回应他的吻,他已经离开她的唇,轻声说:“我不敢问你,但心里仍有愧。” 温织眨了眨杏眸,想安慰他:“商鹤行,你别这样想,我没记在心里。” 而且她知道那天他手下留情了。 要知道以他的力气如果真使劲,她大概能去掉半条命。 虽然此刻温织说这些话,是为了让商鹤行不要愧疚,可她越是这样,商鹤行心里越低沉。 他说:“等回了白市,我会告诉你关于我母亲去世的一些事。” …… 翌日上午。 商鹤行牵着温织的手从医院出来,温织才坐进车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商先生。”陈进淮的语气很急。 温织正要探出头去看是什么情况,车门忽然被商鹤行随手关上。 温织:? 发生什么事了? 温织隔着玻璃往外看。 此时商鹤行站在车门旁,但他的脸色像是看见了并不想看见的人。 正当她疑惑时,忽然听到一道比陈进淮急促的声音传来—— “鹤行,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郊区外?还有那场车祸……” 后面的话突然变得模糊,温织听不太清楚。 但她觉得不是隔远了,而是有人捂住了说话那人的嘴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什么车祸? 难道昨天还发生了车祸? 温织怀着满腔疑惑开车门,谁知竟然开不了,车门锁住了。 她赶紧扭头对前方司机说:“麻烦开一下车门锁。” 司机说:“温小姐,你还是安心待在车上吧,商先生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处理什么事情?”温织追着问:“还有,刚才那个说话很大声的人是谁?” 司机摇头:“我也不清楚。” 温织立即明白,现在问司机也是白问。司机没下车,确实不清楚什么情况,他落锁车门也是听命办事。 接下来温织只能干等。 差不多过了有五六分钟,车门外闪过的身影让温织瞬间打起精神。 紧接着车门拉开。 “你回来了。”她立即看向回来的商鹤行,眼里有期待。 商鹤行脸色与平常无异,他俯身坐进来,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立即启动车子。 温织回头去看车后窗:“陈助还没上车。” 商鹤行:“他坐另外一辆车。” 温织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刚才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商鹤行偏头,对温织笑了笑,眉眼柔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温织皱起秀气的眉头:“可是我刚才听见……” 话说至半截,突然被商鹤行打断:“对了,你昨天说拿回那串佛珠,陈进淮已经拿到了,到了机场给你。” 这么刻意的岔开话题,温织怎么会不明白商鹤行的意思。 不能再问了。 这个上车前的小插曲,她得当做没发生。 她识趣地点头:“好。” 到了机场,温织跟着商鹤行进了vip候机室,坐下没多久陈进淮就急匆匆赶来了。 “商先生。” “温小姐。” 陈进淮疾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他将盒子递给商鹤行,商鹤行没接,示意他:“给温织。” 陈进淮转身便将盒子转交给温织:“温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 温织接过盒子说了声谢谢。 随后当她打开盒子,看着静躺在盒子里佛珠后,唇角洇开一抹释然的笑。 谢天谢地。 终于拿回来了。 她立即拿出佛珠仔细看了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应该是陈进淮拿回来之前已经擦拭过。 一旁商鹤行的声音传来:“这么一看,跟昨晚那串确实一样。” 温织将佛珠递到商鹤行面前:“也不是一模一样,你看这里。” 商鹤行视线落在温织指的那个位置,听到她说:“这一串佛珠上面的鬼脸纹,几乎都是朝着一个方向,但另一串不是,另一串的鬼脸纹路会乱一些……等等……” 原本上一秒,温织还很自信跟商鹤行说两串佛珠的不一样之处。 可当她发现佛珠上的鬼脸纹路,跟她原本记忆中有些微偏差后,她脸色变了。 商鹤行将温织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有裂纹?” 温织没回答,她皱起眉心暗自嘀咕:“怎么会呢,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旁陈进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汇报。 他立即走到商鹤行身边,弯下腰附耳低语:“老爷现在情绪很暴躁,他不顾形象在医院大闹,警察去了,他扬言要警察给他一个交代。” 商鹤行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脸色冰冷:“老秦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让他闹。” 陈进淮担心:“要是老爷将这件事闹大,肯定瞒不了太久。” 商鹤行偏头看向一旁正专注盯着佛珠的温织,抬了抬手。 陈进淮看懂手势,退到一边去。 航班准时起飞,三个小时后温织跟随商鹤行回到了白市。 坐上车后,温织问:“可不可以先送我回温家?” 商鹤行点头,并让司机调整路线。 近二十分钟的车程,温织终于回到温家别墅外,她准备下车,忽然听到商鹤行的声音:“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温织明显犹豫了:“可是……” 商鹤行:“算了。” 温织立马说:“我是说可以。” “不了,我就不进去了。”商鹤行知道温织的心思,也怕她为难。 温织主动凑过来在商鹤行唇角上亲了一下,乖巧讨好。 商鹤行挽起唇角,提醒她:“注意手上的伤,别沾水了,进去吧。” 温织的手今天减少了一层纱布,袖子挡住,根本看不出来受了伤。 她乖乖点头,这才开门下车。 她跟车内的商鹤行挥了挥手,然后朝温家别墅走去,直到她进入别墅后,商鹤行的车才开走。 温织走至门庭。 她调整好心绪,前脚刚踏入客厅,空中突然飞来一个玻璃杯朝她砸过来—— 第213章 疯狂爱慕 温织之前回家都是冷冷清清,很少会看到温意晚的身影。 这次回来,迎面礼就是一个玻璃杯,要不是她反应够快立即避开,大概会被那个玻璃杯砸中面门。 伴随着哗啦一声清脆的响动。 玻璃杯落在瓷砖上,碎得四分五裂。 “小贱人,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是不是以为你榜上商家那位做靠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温织站稳抬头,便看见温意晚一脸怒容站在客厅的水晶灯下,此刻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不过温织一句话也没回,她偏头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玻璃杯,玻璃渣子溅了些到她脚边。 她挺直背脊,踏着地上的玻璃渣,一步一步朝温意晚走去。 不过她的目标不是跟温意晚对峙,而是摆在柜子上的一个小瓶。 温意晚看出温织的意图,不过她丝毫没慌,还冷言讽道:“怎么,要还手?我身为你的继母,出手教育你这个不听话的逆女,你还敢还手?!” 温织无声勾了勾唇。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抄起那个瓶就朝温意晚砸过去—— 温意晚眸光一瞪,好在她身旁的素桐出反应够快,立即按住了温织的手,还笑眯眯说:“大小姐,怎么一回家就大动干戈?夫人只是手滑,又不是故意的。” 温织另一只手使不上力,只好用身体去撞开素桐。 不过她到底是吃了手受伤的亏,没能撼动素桐的力气。 她放弃对抗,手一松,瓶从手中滑落。 素桐手快,接住瓶,稳稳抱在怀里,还善解人意说:“大小姐若是渴了想喝水,使唤我就行。” 温织皮笑肉不笑:“哦,我差点忘了你是我们家的佣人,这些小事确实应该使唤你去做。” 素桐笑着点头。 温织指着那一地的玻璃渣:“去打扫干净。” 素桐说:“这是我该做的事,我会去打扫的,大小姐放心。” 温织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说现在。” 素桐脸上的笑意没了,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温意晚,等她发话。 温意晚把玩着新做的浅色美甲,轻笑一声:“去吧。” 素桐只好先去打扫玻璃渣子。 温意晚抽空瞧了温织一眼,见她正看着素桐,撇嘴轻笑了声:“行了,盯着人家素桐干什么,她都在我们温家这么多年,还怕她打扫不干净?” 说完,温意晚扭着腰朝客厅中央的沙发走去。 温意晚将自己保养得很好,四十出头的年纪,但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妥妥风韵犹存的美少妇。 别说以前,就是现在也有不少男人惦记她,想跟她来一段刺激的婚外情。 在嫁给穆延舟之前,温意晚一直没有结婚,不过她有很多任男朋友,也陆陆续续都带回过温家。 那时候温织还小,她不知道温意晚对她爸爸的心思,还经常跟在温意晚身后一口一句喊她小姨,也会夸小姨的男朋友长得真帅。 直到现在温织才意识到,原来那时候温意晚交的每一任男朋友,或多或少都有她爸爸的影子。 要么眼睛像、要么鼻子像、要么唇形像,再要么……就是身形背影也很像。 如果是五官极其神似穆延舟,那这个人就能在温意晚身边多待一段时间,直到温意晚厌烦腻味,再踹掉找寻下一个像穆延舟的人。 她如痴如醉,疯狂爱慕,终于在有生之年如愿嫁给了穆延舟。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温织在问因此去世后,将 “跟木头杵那干什么,过来,我问你点事。”温意晚颐指气使的口吻,已经习惯成自然。 温织走过去,她在温意晚对面的沙发坐下:“最近找高人指点了?” 温意晚睨向温织,语气很善:“你想说什么?” 之前温织回来,温意晚要么不在,要么假意讨好她,就算动怒,最后的气也都自己咽下去。 而这次,她回来的迎面礼就是一个玻璃杯。 可见温意晚有多暴躁! 温织深吸气,刚才与素桐争执时扯疼了手上的伤口,她忍着手上传来的不适:“你说要问我点事,我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变得这如此暴躁,像个泼妇一样。” 这句话说对了。 正中温意晚内心。 短短一瞬间温意晚便如同炸了毛的猫,她胸口重重起伏着,厉声问:“我是泼妇?” 温织轻扯唇角:“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难道说错了吗?” 温意晚气得脸色发青,骂道:“你们父女俩,没一个是好东西。” 温织:? 虽然她早就习惯温意晚对她的谩骂,但这次温意晚连着她父亲一起骂,是温织没想到的。 似是不解气,温意晚越说越激动:“他就仗着我爱他,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忍气吞声,他不是好东西,生出你这么个女儿也不是好东西!” 面对温意晚带着牵连的怒火,温织只是平静反问:“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气氛骤然冷凝。 隔在两人中间的复古茶几上,放着一壶温意晚平时爱喝的茶,那壶茶旁边的杯子里,还剩半杯茶没喝完。 盛怒中的温意晚,直接拿起剩下的半杯茶,朝温织泼了过去。 要说刚才温织回来时,玻璃杯砸过来是她完全没料到的出其不意。 但这次,温意晚目的性不要太明显,她泼过来时,就被温织避开。 没有发泄成功的怒意,直接烧毁了温意晚的理智,她见没泼中,又将茶杯向温织砸过去。 温织仍是避开,只不过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沉声提醒她:“已经 茶杯砸在墙上,碎裂,声音清脆到刺耳。 “敢惹怒我,你就该受到这样的教育!”温意晚的态度不可理喻,张口丝毫没点收敛:“都是你这个小贱人!” 难听的字眼触动了温织的神经。 她抬头怒目而视,一字一句道:“你再骂一次试试?” “我是你继母,我还不能骂你了?!”温意晚叉着腰,当即便问道:“说,穆延舟他去哪了?” 第214章 没有结婚 温织轻蹙眉心。 温意晚焦躁地来回踱步着说:“每次都是这样!这个男人去哪从来不告诉我,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杳无音信。 之前好歹能会让他的助理接我电话,这次又消失了十几天,连电话都打不通。 他是不是觉得,我温意晚就非他不可?他是不是就笃定我能一再包容?我可是他的妻子!我有权利知道他的行踪!” 温织以前从来没听到过温意晚抱怨过这些。 当下这种画面,还是头一回。 这时,温意晚忽然伸手指着温织,表情狰狞,声音尖锐:“是不是你又跟延舟说了什么?他那么在乎你这个女儿,什么都依着你,一定是你说了我什么不好的话对不对?” 温织只觉得好笑,她反问一句:“你的不好,还需要我一字一句说出来吗?试问谁家好人会在自己亲姐姐去世后,迫不及待嫁给自己姐夫?” 一句话将温意晚堵得哑口无言。 温织站起身,平视着暴躁如雷的温意晚:“还有,你这不幸福的婚姻,难道不是你自己求来的?你怪谁呢?难道当初是有人按着你的头,逼你嫁给我爸爸的吗?” 温意晚被刺激得浑身发抖:“你竟敢训斥我!” 此刻温意晚的理智荡然无存,她绕过茶几,大步朝温织走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不过温织怎么会让她得逞。 她弯腰揭开那壶茶的盖子,然后抄起那一整壶茶直接朝温意晚泼了过去。 一整壶茶水可比一杯茶水多太多。 被怒意冲昏头脑的温意晚没能躲开,茶水泼在脸上时,她闭紧了双眼,颤抖着发出尖叫—— “啊!!” 温织泼完温意晚,再慢条斯理将茶壶放回茶几上。 她言笑晏晏看着狼狈到抓狂的温意晚:“这茶败火,尤其是冷却过后效果更佳,现在你冷静下来了吗?” “温织!” 温意晚怒目而视。 温织扯了扯唇唇角:“现在知道我的名字叫温织了?我提醒你,别再一口一句小贱人,再让我听到你这样叫,我撕烂你的嘴!” 说完这话,温织转身就要离开。 但被泼得一身狼狈的温意晚,怎么会就这么放温织走,她直接上前拽住温织的手:“你不许走!” 好巧不巧,温意晚这一拽,刚好拽住温织受伤的那只手。温织吃痛皱眉,但此刻温意晚情绪激动,没有注意到温织的反应。 她用力拽着温织手腕,目眦欲裂:“敢泼我,我今天就要替温引溪教训你这个逆女,让你知道我即使是个后妈,但也是你的妈。” 这次温意晚是真的要动手打温织。 而不是借助任何外力。 温织也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下打不过她,更别提温意晚还抓着她受伤的手。 她疼得厉害,关键时刻心思一动,立即指着门口方向惊喜大喊:“爸爸,你回来了……” 随着温织话音落下。 温意晚脸上那狰狞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紧张和激动。 她立马松开温织,然后快速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但因为头发被打湿,没法整理得更好。 不过她已经管不上这么多了。 穆延舟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当她满脸期待转身,门口什么人都没有,更别提穆延舟的身影。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温意晚立即转过身,然而温织早已经上楼。 温织走得很快,在温意晚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楼上。 如果真要到动手互殴的地步,她带着一只受伤的手,只有吃亏的份。 打不过就躲。 尤其今天温意晚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好在温意晚没有追上来敲门,温织也松了口气。 她挠起袖子检查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缠绕在手指处的白色纱布渗出一点红。 流血了,好在不多,也没什么大碍,温织便没有当回事。 中午她没有下去,但是有佣人送来了午餐。 温织跟佣人的打听:“温意晚呢?” 佣人将午餐摆放在小桌上后,如实回答:“夫人她出门了。” 温织不意外,只是问了句:“她什么时候出的门?” 佣人收起托盘:“夫人是十一零几分那会儿走的,她没用午餐,还说晚上也不回来。” 温织呢喃重复:“晚上也不回来。” 佣人小心翼翼瞧着温织的脸色,欲言又止:“夫人最近,最近她……” 温织看向佣人。 她记得眼前这个佣人,在她家很多年了,主要负责厨房那一块,不过温意晚不是很喜欢她,要不是因为她厨艺好,温意晚大概早就把她辞了。 见她有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温织猜到事情可能有些难言。 她去将房门关上并反锁:“说吧,这里没有别人。” 佣人将托盘放在桌上,对温织说道:“夫人最近的脾气确实很暴躁,大小姐你没回来这些天,她每天都在砸东西,砸了瓶又砸乐器……虽然以前先生也冷落她,但夫人每次也都只是当时生气, 温织在桌边坐了下来:“唯独这次,她就跟更年期一样每天发疯是吧。” 佣人点头,表情很苦闷:“别说我们,院子里一草一木都跟在遭殃。” 温织噗嗤笑出声。 她将手搭在桌上,掌心托腮:“你继续说。” 佣人这次没直接说,她俯下身,靠近温织耳边压低了声音:“那天,我听到了夫人跟先生的对话,先生说以后不回来住,夫人就大吵大闹大哭大闹,之后先生说……” 温织忽然瞪大眼睛,转头望向佣人:“真的?” 佣人点头。 温织放下手,表情凝重:“怎么可能呢,他们怎么可能没结婚。” 佣人意外听到的,竟是她爸爸跟温意晚当初没有结婚的秘密,而且他们只是协议以结婚的名义在在一起。但现在,她爸爸跟温意晚提出了协议作废,还说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佣人见温织半信半疑,立即保证道:“大小姐,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绝对没有乱说半个字。” 温织抿唇沉默。 因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爸爸跟温意晚竟然只是协议在一起。 她觉得很荒谬。 可又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第215章 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温意晚最近之所以这么暴躁,是因为我爸爸要离开她……”温织拿起筷子夹菜,“所以她看到我回来,才会 说完,温织吃了一口菜,表情郁闷。 她吃着吃着,佣人又告诉她一件事:“不止这样,夫人最近频繁出去借酒消愁,还,还……还包养了好几个年轻男人。” 听到这话。 温织差点没被吃进嘴里的菜给噎住。 她放下筷子看向佣人,一字一顿问出那句:“她包养了——好几个年轻男人?” 佣人表情很尴尬。 本来这不是她该说的事。 但是对温织,她可以知无不言。尤其是温织现在在温家的处境,佣人自然也希望温织知道得多一些,面对夫人突然‘发疯’时,也能有对策,而不是像今天一样,刚回来就被欺负。 “那她会带那些男人回温家吗?”温织问道。 佣人摇头:“不会。虽然夫人以前经常会带不同的男人回温家,但自从夫人跟先生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带过别的男人回家,外面那些情人也都断得干干净净。我刚才说的这些,也都是夫人最近的行为。” 温织听明白了。 她淡定拿起筷子,继续吃菜:“无非就是她无法接受要跟我爸爸分开的事实,又挽回不了什么,所以急需一些其他的事物来填补。” 佣人没接话,因为她知道的仅仅这些,也都告诉了温织。 “你出去吧。”温织对佣人说。 佣人点头,拿起托盘准备出去。 快走到门口时,温织忽然又叫住那个佣人:“等等!” 佣人回过头:“大小姐您说。” 温织问道:“我爸爸他……准备去哪里,你知道吗?” 佣人摇头:“大小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先生只说不回来温家,但没说去哪里。” 温织抿了抿唇:“知道了。” 等佣人出去后,温织放下筷子去拿手机,她找到顾让的电话号码,想拨打却又很犹豫。 反复犹豫一阵后,她还是把手机放回去。 爸爸安排她去海市,那他自己应该也去海市了? “不对——”温织忽然想起昨天,顾让明明对她说爸爸是被温意晚催回白市了。 可温意晚那状态…… 意识到自己被顾让骗了,温织立即重新拿起手机给他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温织 电话那端的顾让,大概没想到温织会突然给他打电话问穆总的行踪,沉默好几秒才问:“怎么突然想起问穆总?” 温织语气微冷:“我问你话,你直接回答不行吗?” 此刻顾让还在临市医院的一间vip病房里。 接温织这通电话前,展丰也在他旁边,他没有避讳接起这通电话,与温织的对话展丰也能听见。 就在顾让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展丰伸手:“把手机给我。” 顾让犹豫几秒,还是将手机给了展丰。 “大小姐。”展丰低声喊道。 温织听出了展丰的声音,她正疑惑为什么好端端就换了展丰来接听电话时,突然听到展丰说:“大小姐,穆总他去海市了,我们现在也在海市。” 温织皱起眉心:“海市?” 原来跟她想的大差不差。 她爸爸真去海市了。 电话这边展丰的语气平稳多了:“是的大小姐,我们都在海市,另外期待你跟年浔先生一起来海市,我们等你。” 温织说:“我可能不来。” 展丰仍是平稳的语气,并没有试图劝说什么:“没关系大小姐,你考虑好就行。” 温织没吭声。 展丰问:“温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温织汲了汲气:“告诉他一声,温意晚最近在发疯。” 展丰那边语迟了两秒:“……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穆总。” 挂断电话后,温织也松了口气。 心里的不安也变为踏实。 反正,温意晚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她被抛弃了! …… 翌日一早。 温意晚衣衫不整回到温家,彼时温织正从楼上下来,两人撞个正着。 短暂对视,温意晚 实际她多虑了,温织已经看出来了。 温织慢悠悠下楼,从温意晚身边擦身而过,脚下稍顿:“已经看见了,你脖子上好多痕迹。” 温意晚面色一惊,立即捂着脖子匆匆忙忙上楼。 当她打开卧室去到盥洗室照镜子,却发现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意识到自己被温织戏弄了,温意晚气得要死,一挥手将盥洗台上的护肤品全都推到地上。 她整理好头发,换了身衣服这才下楼。 温织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刚吃没几口,温意晚就下来了,并且坐在她对面。 “这次回来住几天?”温意晚问道。 温织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住……” 在温意晚的注视下,温织慢吞吞说道:“很久很久。” 温意晚拧起眉心:“什么意思,要回来常住了?” 温织轻飘飘的嗯了声。 温意晚拿过手边的牛奶抿了一口:“敢回来住这么久,不怕我把你卖了?” 温织抿了抿唇角,神色淡定。 她想起之前对重婉英说,温意晚要将她介绍给那些二婚男、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亦或者给那些已婚男做情人。 她当时之所以说得那么情真意切,是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温意晚的确想那么做。 “怎么不说话了。”温意晚催促的语气不善。 温织:“说什么?说些提醒你的话,现在世道这么乱,男女感情也不稳定,在外面玩可以,可别染一身脏病回来?” 话落。 恼羞成怒的温意晚,将手里的牛奶直接朝温织泼过去。 这回温织没能躲过去,猝不及防被温意晚泼了一脸牛奶,连头发也没能躲过,狼狈极了。 温意晚见这次成功了,得意笑出声。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杯子用力砸在桌上:“你也配议论我的私事。” 牛奶顺着温织的头发往下滴落,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抬手随便擦了擦,睁开眼后,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一杯牛奶上,却没动。 尽管此刻狼狈,她也没有输了骨气,抬头看向温意晚,一句话压在她命门上:“我不配是吗,那我就把你乱来的事情,告诉我爸爸。” 第216章 治得服服帖帖 此话一出,温意晚脸色大变。 她疾言厉色指着温织:“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温织扬起脖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都敢去外面乱搞,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爸爸?” “你——!”温意晚气急败坏。 温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怎么,又要教训我吗?你打啊,从我昨天回来开始你就对我发的脾气,以及今早你衣衫不整回家的事……” 此刻温织每说一个字,温意晚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最后温织指了指自己脑袋:“都记在我这里呢。你要是不怕我告诉我爸爸,你尽管对我动手。” 这些话将温意晚的脾气压得死死地。 “你别跟你爸爸说,我会检讨自己。”温意晚咬紧了后槽牙,额头浮现青色青筋。 温织轻飘淡然笑了笑:“那就过来给我擦脸,我气消了,可以考虑一下。” 温意晚隐忍的表情几近抽搐的程度:“还要考虑?” 温织:“不然呢?对我又要打又要骂的人是你。” 温意晚冷脸:“温织,你少在我面前拿乔。” 温织催促:“快点。” 最终,温意晚没敢继续挑衅温织,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拿了桌上的纸巾走到温织身边。 她俯下身,脸上竭力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刚才也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你别生气。” 说着道歉的话,温意晚的手也没停下来,仔仔细细给温织擦拭脸上的牛奶,还有头发上的。 温织闭上眼睛,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牛奶就在她面前,她没有泼回去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每次都还手,但依然会有下次。 只有压制住温意晚,回到温家的生活才能平静,要不然每天都是明争暗斗。 此刻温意晚擦得特别认真,不过牛奶始终不是白水,泼在头发上和衣服上的牛奶擦不干净只能洗掉。 擦到后面,温意晚看到温织领口上深色印记,越发心虚。 她以前也欺负温织,但温织从不告诉穆延舟,因为温织不屑,温织看不起穆延舟娶她,也更加看不起她,也正因为这样,她更加变本加厉欺负温织。 这回,还是 温意晚怎么会不慌? 她不想被延舟知道。 “织织…”温意晚放下纸巾,亲昵地喊着温织小名:“头发上的牛奶擦不掉,得洗洗才行,还有衣服弄脏了,我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温织睁开眼,侧目看向讨好她的温意晚,欣然承应:“好啊。” 温意晚立即就问:“你喜欢哪个品牌的衣服?不少国际品牌我都是会员,你说你喜欢的,我马上给你买。哦对了,包包缺吗?还有鞋子,你好像不怎么喜欢穿高跟鞋,那就买平底鞋子……” 温织静静听着温意晚不停在她耳边说话。 刚才的温意晚有多强势,现在就有多卑微,满脸讨好,跟昨晚那个疾言厉色的人对比起来,仿佛是两个人。 “值得吗?”这时,温织冷不丁问了句。 温意晚没反应过来,还问:“什么值不值得?” 温织仰起头看向温意晚,一字一句问道:“费尽心思嫁给我爸爸,气得外婆独自远居,外公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我妈妈惨死,这个家不成家,值得吗?” 温意晚脸上难得浮现一抹怔忪。 自从温引溪去世后,温织从来不在温意晚面前说这些。她眼里只有对温意晚的恨,两人相看两厌,一度曾将温家闹得鸡犬不宁,温织的外婆也因此远居,再也没回来过,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 “你现在说这些还什么有意义?”温意晚回过神来,语气不屑一顾,看温织的眼神甚至觉得她有毛病。 温织什么也没再说,面前早餐更是没胃口再吃下去,她直接起身离开餐桌。 温意晚拉住她:“你刚才答应我的。” 温织:“什么?” 温意晚提醒:“不会跟延舟告状。” 温织抬手拂被牛奶打湿粘在她脸颊上的一缕头发:“与其这么心虚,不如约束好自己的那些行为。” 温意晚脸色绷紧。 温织最后只丢下一句:“看你表现。” 说完,温织掰开温意晚的手,上楼洗澡换衣服。 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来,温织到庭院里去晒太阳。 东边圃里的那一片月季开得正好,一朵接一朵争奇斗艳。 不过那里原先种的是一片蔷薇,温引溪很喜欢蔷薇,穆延舟便亲自在庭院种下一片,后来温引溪去世,温意晚立马就将蔷薇都挖了,改种月季。 温织之前吵过,但没用。 这次,她又叫来佣人:“把那一片月季都砍了。” 佣人惊惧:“砍,砍了?” 温织点头:“嗯,都砍了。” 佣人期期艾艾:“可是,这些月季开得正好,夫人每天都要欣赏……” “我不喜欢,砍了。”温织打断佣人的话,语气不容置喙。 佣人立即应道:“是,是,这就去。” 随后温织又叫来佣人,在庭院重新摆放了一张椅子。她就坐在椅子上,静静欣赏佣人将那些月季全不砍掉。 没多久温意晚听到消息赶来庭院。 当她看到那一大片月季被砍掉,气得浑身发抖:“温织,你别嚣张得太过分!” 温织:“我说了,这次回来我打算长住。那么一切不顺眼的事物,我都要改造到我满意为止。” 温意晚走到温织身边:“听说你之前住商家,使出狐媚子手段费尽心思把商鹤行勾引到手,怎么,他不给你安排住处跟你幽会?还是说他把你甩了?” 多难听啊。 温织正要反驳,恰好这时,有佣人急匆匆走来:“大小姐,外面来了一辆车,是找你的。” 温织坐直,问道:“谁?” 佣人回:“他说他姓商。” “我知道了。”温织起身往外走。 温意晚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刚说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来了。 算了,她得回避一下。 温织找的这个靠山,她也就只敢口头上挤兑,事实上她根本惹不起。 温意晚正准备回屋,听到那边的说话声时,没忍住好奇瞥了一眼。 第217章 怀疑 “最近一直找不到你,我只好来温家看看。” “等等,先别走,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些事。” “温织,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是我无意中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可以说出来,我道歉。” 温织正要走,却被商荆拦住。 一段时间不见,商荆的那张脸看起来有些颓废,尤其是眉宇间,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忧愁。 温织侧了侧身,看向商荆:“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温织终于愿意搭理自己,商荆立即打起精神:“我想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去一趟了临市?” 温织波澜不惊回:“是。” 商荆立马又问道:“那我妈是不是也去了临市?” “你会这么问,显然已经确定你妈跟我去了临市不是吗。”温织满眼疏离之色。 之前她为了迎合重婉英,装乖巧博好感,才跟商荆走近。 杀母仇人的儿子,她就算不该恨,也应该避开再接触,更何况现她在已经跟重婉英撕破脸。 “是,我的确知道你跟我妈一起去了临市。”商荆直接坦白:“但我想知道,怎么你回来了,我妈却没有回来?” 温织蹙起眉。 商荆以为温织恼了,立马澄清自己的态度:“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因为我现在联系不上我妈,甚至……” 温织声音轻了几分:“甚至什么?” 商荆语气不由自主变得暴躁:“我甚至还联系不上我爸。” 听到这,温织抿紧唇角。 她是伤了重婉英,但也仅仅只是勒伤她脖子,胳膊腿都健在,唯一一刀还是划在她自己手上。 更何况,如果重婉英伤重,不会当天就赶回白市。 至少温织认为,重婉英现在是没事的,而且已经回了白市商家。 可这个时候商荆竟然来找她问他妈妈的行踪…… “温织?” 商荆发现温织在走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温织敛了敛心神,看向他:“抱歉,我也不清楚。” 商荆面露失落。 “如果没其他什么事,我先进去了。”温织不想继续面对商荆。 但她越不想面对,越是事与愿违,她走出没多远,听到身后商荆扯着嗓子问:“你跟我妈去一起去临市,到底是去做什么?” 温织脚下一顿。 商荆接着又问:“温织,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是吗?” 温织闭了闭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丢下这话,温织疾步回了屋。 商荆垂下脑袋有些气馁。 他今天来找温织是想问清楚,只不过他没想到这次见到的温织,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他十分冷淡。 就在商荆准备离开,有人叫住了他—— “商二公子。” 是女人的声音,但听起来很陌生,商荆转过身,就看到一个长相极其美艳的女人朝他走来。 “你是……”商荆认出了对方:“温夫人?” 温意晚笑得美艳无双,她走到商荆面前,朝商荆伸出一只手:“我更希望听到商二公子称呼我——穆夫人。” 商荆将手递出去与温意晚浅握了一下手,笑意很淡:“穆夫人。” 两人同时松开手。 温意晚不动声色上下打量商荆:“商二公子难得登门拜访,怎么不进去坐坐?” “不了。”商荆疏离婉拒。 他今天是来找温织的,既然温织不接待他,他只好下次再来,可没想跟这个女人打交道。 客套过后,商荆就准备离开。 但温意晚偏要留住商荆:“我刚才听到你跟温织打听,关于你母亲的行踪?” 商荆身形一顿。 温意晚笑得妩媚,她走到商荆跟前:“温织跟你母亲一起去了临市。” 商荆拧起眉心:“穆夫人知道?” 温意晚当然不知道,不过她在商荆面前假装自己知道:“那当然了。” 商荆倏然看向温意晚。 “你也别对我抱太大期望,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温意晚将这个谎拿捏得很好。 她从商荆身边擦身而过,不疾不徐说:“商二公子,其实我跟你母亲……也就是婉英,还是有几分交好,就在不久前我们还坐下来一起吃过饭呢。” 这话商荆顺着就信了。 据他所知,温织的母亲就跟他母亲关系很好,那温织的小姨,估计也跟他母亲有几分交集。 他沉住气没吭声,继续听她说。 “婉英去临市的事,我确实听她提起过,说是去临市很有名的一个寺庙上香拜佛。”温意晚随口胡诌,反正商荆什么也不知道。 商荆问道:“净慈寺?” “嗯,对。”温意晚点点头,“我们家温织前阵子被婉英接去商家小住,她们关系挺好,婉英这次去临市叫上温织一起去,也正常。” 商荆听明白了:“所以我妈带温织一起去临市,就是为了去净慈寺上香拜佛?” 温意晚笑吟吟点头。 但商荆不理解的是:“可之后我爸也去了临市,但我就是联系不上他们,现在温织已经先回来。” 温意晚露出惊讶的反应:“这样吗?” 商荆点头。 “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和你爸爸也不熟。”温意晚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已经不想奉陪。 她抬起手,手指头动了动:“商二公子,慢走不送。” 商荆压根想不到,刚才温意晚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是随口编的。 他确实信了。 还向温意晚表达了感谢才离开。 目送商荆的车开走后,温意晚脸上的笑容消失,她立即转身进屋上楼。 等到了温织房门外,她用力拍打房门—— “温织,你给我出来!” “温织!开门!” 不稍片刻,温织打开了房门,温意晚直接问道:“你爸他,是不是去了临市?” 温织没回答。 温意晚歇斯竭力又问一遍:“穆延舟他是不是去了临市?” 温织看温意晚这状态,猜到刚才她回屋后,大概是去和商荆聊了几句。 至于聊了什么,温意晚现在的状态说明了一切。 “你别问我,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温织态度很冷。 温意晚知道来硬的不行,立马示弱,她上前抓住温织的手:“织织,你就告诉我好不好,你爸爸他在临市哪里?” 温织皱起眉头。 因为温意晚这一抓,抓到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她忍着痛,一点一点掰开温意晚的手:“你先松开我。” 她忍痛的反应太明显,温意晚看出了端倪,当即便松开手问道:“你手怎么了?” 第218章 他说:我等得起 温织倒吸气,忍着痛:“之前撇着了。” “撇着了?唬谁呢!” 温意晚当然不信,她盯着温织那只手,心想,难怪这大好的天气温织却穿着宽松长袖,原来是刻意遮着什么。 温意晚直接上手挠起温织的袖子,只见那手指手腕上缠满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纱布。 温意晚一怔:“你受伤了?” 温织后退拉开距离,然后将袖子拉下去遮住纱布:“这是我的事,你别碰我。” 她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显然刚才温意晚的行为,惹恼了她。 温意晚轻呵了声:“你的手,是在临市受的伤?你是不是……” 话说至半截,温织疾言厉色打断:“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少管我。” “你以为我乐意管闲事?”温意晚语气很不爽:“算了,你的事我什么也不问,你手上的伤我也假装没看到,你就告诉我,穆延舟在临市哪里?” “我不知道。” 还是那句话,温织说完直接甩上房门。 幸好温意晚后退及时,不然甩上的房门大概是要砸在她面门上。 她气急败坏拍打房门:“穆延舟就是在临市对不对?他一定在临市!一定在!” 越说到最后越笃定,温意晚拍门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喃喃自语转过身:“我这就去临市找他,我这就去找他……” …… 没过多久,温织就从昨天那个佣人方蓉那里,得知温意晚已经出门的消息。 此刻温织站在露台给盆栽浇水,身旁的佣人方蓉说:“夫人她行李一件也没带,让素桐给她订了去临市的机票后,就直接赶往机场。” 温织浇水的手一顿:“走了也好。” 清净。 方蓉继续说道:“夫人这些天到处找先生,找得都快得失心疯了,刚才她从商二公子那里套到话后,特别激动。” “激动也是白激动,并不是火急火燎赶去临市就能找到我爸爸。” 说完,温织将洒水壶扔在一旁,问道方蓉:“她带素桐了吗?” 方蓉摇头:“没,这次夫人走得急,再加上……” “说吧,她做什么我都不稀奇。”温织面色不虞。 方蓉这才说道:“再加上大小姐您最近住回温家,夫人总觉得您预谋着什么大事,走之前就交代素桐留下,让她盯着你。” 温织挑眉:“她真以为人人都像她,整天疑神疑鬼。” 方蓉浅笑。 温织听到方蓉的笑声,忽然偏过头看向方蓉,冷不丁提了句:“不过你挺厉害的,我只是让你帮我盯着点,你盯得这么仔细,出乎我的意料。” 方蓉嘴角一收,低下头:“大小姐看重我,我自然是想尽心尽力把握好每一个机会。”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来这套了。” 温织直接一语道破:“平时我不关注,不是代表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温意晚那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你的厨艺好就留下你?只因为你是我爸爸聘进来的人而已,除了我爸爸,没人能解雇你。” 方蓉听后,将头埋得更低。 温织轻声笑着:“看在你愿意为我效劳的份上,我睁一眼闭一只眼好了。” 方蓉忽然抬起头,嘴角也咧着笑。 “别笑这么开心,你得帮我办件事。”温织说道。 方蓉没有任何犹豫:“大小姐您说。” 温织眼神朝着屋外的方向看了眼:“今晚把素桐弄到我房间,记住,弄进来的时候人不能是清醒的。” 方蓉瞪大了眼睛:“大小姐,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要杀了素桐吧?” 温织眯了眯眼,表情看起来很危险。 见方蓉一副惊到的模样,她还故意压低嗓音:“平时温意晚动不动就指使素桐欺负我,你觉得我会不会趁现在温意晚出远门,悄悄杀了她梧桐出气?” 方蓉咽了咽口水:“大小姐,你不会这样做。” 温织叹笑了声,抬手轻拍方蓉肩膀:“好了不逗你,素桐就算跟我有仇,我也不至于到杀她的程度吧,晚上你把她弄进来就行,但是动静别太大,我知道你有办法做到。” 方蓉的确有办法做到。 她应下来了。 等方蓉走后,温织回屋看手机时,才发现错过了商鹤行的电话。 她立即回拨过去。 那边接起后,她 她怕商鹤行担心她,所以特意先解释了一下。 电话里传来商鹤行的声音:“在过来的路上。” 温织讶异:“嗯?你过来了?” 他说:“接你去吃饭。” “去哪里吃?” “九曲山庄。” “哦好,我马上换衣服。” “不着急。”电话里商鹤行的声音凝了些笑意:“还有十多分钟。” 温织回他:“我手不方便,可不得麻利点,要是磨磨唧唧,又得你等我。” 商鹤行说:“我等得起。” 温织心里甜滋滋的,结束通话立即取换衣服。 温织的时间观念强,再加上自己手受了伤,她怕磨磨唧唧最后让商鹤行久等,立即去换衣服弄头发。 打扮好后,她再带上一个小包包,除了放手机,还要放更重要的东西。 经过庭院,发现那些月季都已经砍完了,温织心情更好。 在她拎着包包正要出门之际,躲在角落观望的素桐忽然走出来叫住温织:“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温织闻声脚下一顿,回过头:“我去哪里要跟你报备吗?” 素桐走过来:“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夫人出门前特地交代我,要照看好大小姐。我这也是怕大小姐出门遇到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不好跟夫人交代。” 温织想到今晚上要做的事,暂时不跟素桐起冲突,微微一笑道:“出门吃个饭。” 话落,商鹤行的车抵达。 这趟出行是私人行程,开的不是那辆l5,只是一辆普通的国产车,外观看起来并不起眼。 素桐抻着脖子往外头张望,还问道:“大小姐,那是谁的车?” 温织:“那么好奇,自己过去看啊。” 素桐讪讪闭上嘴。 温织提步走出大门,此时陈进淮早已在车门外等待,见温织走近,他立刻为温织拉开车门。 温织俯身坐进去。 第219章 新的打算 “我来了。” 上车后,温织扭头去看一旁的商鹤行。 商鹤行朝着温织身后扬了扬下巴:“她拦你了?” 温织循着商鹤行的视线回头,看到素桐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张望。 温织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她不敢。” 随着陈进淮上车后,车子开始行驶。 温织一只手将包包放在一边,一只手被商鹤行握了过去。 他挽起她的袖口,看到了纱布上有一块红色印记,轻声问道:“昨天渗血了?” 温织说:“一点点。” “昨天回去后发生了什么。”商鹤行动作轻柔地将她袖口放下来。 “…也没发生什么。”温织缩回手,平稳放在腿上:“就是跟她拌嘴。” 商鹤行抬眼看她:“只是拌嘴?” 温织猛点头。 商鹤行:“如果只是拌嘴,伤口会裂开?还是用吼的?” 温织:“……” 她就知道瞒不住,只要被他看到了纱布,肯定是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将昨天的事老实跟商鹤行交代一遍,商鹤行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温织立即把话题拉回到今天早上:“我用跟我爸爸告状来压制她,你猜怎么着?把她治得服服帖帖。” 商鹤行:“过程呢?” “……”温织支支吾吾没敢看他的眼睛:“过程就是,就是被她泼了一杯牛奶。” 商鹤行眼底凝聚怒意,温织立马顺毛:“但我让她给我擦了!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商鹤行脸色微沉:“原本是怕你不高兴,现在想想,我确实应该强行塞一个助理给你。” 温织扯住一点点他的衣服下摆:“我能保护自己,也能给自己撑腰,你不放心的纵容只会让我越来越懦弱。” 事实也的确如此。 商鹤行的过度保护,反而会让温织以后更加依赖他。 道理商鹤行都懂:“除了人格独立以外,我倒是希望你在其他事情上,能过多依赖我一些。” 温织嬉皮笑脸:“要是事事都太过依赖你,以后我们分开了怎么办。” 商鹤行忽然偏头看她,眼神冷幽幽的。 温织咧开的嘴角慢慢收拢,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不能总让我依赖你,这样不好。” “温织。”商鹤行盯着她,难得严肃连名带姓。 温织心慌,扯着讪笑顾左右而言他:“我好久没去九曲山庄泡过汤池了,还怪想念的。” 商鹤行提醒她:“手受伤了就别想这些,好了再说。” 语气也冷飕飕的。 她暗骂自己嘴贱,好好的气氛说那话干什么。 这时,温织余光瞥见商鹤行的手,在旁边按了一下什么按钮。 紧接着她就看到挡板升了起来。 温织表情一滞,刚要转过头去看他,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朝她覆盖下来。 …… 临近十一点,车抵达了九曲山庄。 温织下车后,嘴巴上的唇釉已经没了,耳朵透红。 随后下车的商鹤行,自然牵起她的手:“走吧。” 温织立即说:“还有包包没拿。” 商鹤行回身,陈进淮已经自觉地将落在后座的包包拿了过来。 商鹤行接过包包,温织伸手就要来拿,商鹤行自然拎着:“我在的时候,你就闲着些。” 温织忍不住笑:“包包又不沉。” 商鹤行:“我乐意给你拎。” “以后都给你拎。”她说。 商鹤行:“你能说到做到就行。” 温织不敢接话了,谁知道她还能在他身边待多久,年浔那边还在等她回复…… 到了包间后,温织 商鹤行仍是没松开手:“补哪里?” “口红。”她说。 商鹤行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快吃午饭,不用补也行。” “那不行。”温织坚持要补妆,还说:“女孩子在外面,随时随地都要漂漂亮亮。” 商鹤行被她逗笑,松开了她的手:“去吧。” 陈进淮立即给温织指了一下:“温小姐,卫生间在这边。” “谢谢。”温织跟陈进淮道了谢,去卫生间补妆。 包间里早已来一男一女。 男人是尉游,他交叠着长腿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烟,但没点燃。 女人是周沁,她坐在尉游对面,正在看手机。 商鹤行走来,尉游已经起了身,他将嘴里的烟取下来别耳后,目光落在商鹤行手里拎着的女士包包上,打趣:“哟,都开始给拎包了,好男人体现之一。” 商鹤行眉目间可见的愉悦。 周沁放下手机起身,含笑称呼道:“商先生。” 商鹤行略点了一下头,到主位坐着,然后把包包放在一旁的座位上。 尉游和周沁也相继坐下。 尉游抻了抻长腿:“听说你最近出公差出得频繁。” 商鹤行:“上面的安排。” “老狐狸,”尉游笑骂,“还真是滴水不漏。” 商鹤行唇角噙着的笑意略深:“有新的打算。” 尉游好奇凑过去:“说说。” 商鹤行睇着尉游:“没落成的事,不易宣扬,以免出差错。” 尉游嗤了声:“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商鹤行:“一直都信。” 一旁的周沁没有搭话,直到商鹤行目光落在她身上,问了句:“周家的其他人可有谁为难你。” 周沁正襟危坐,如实回答:“有一个人。” 商鹤行猜到:“周从诫。” 周沁点头:“是他。” 那天周老寿宴上就能看出来,周从诫对周沁这个找回来的姐姐,十分不喜欢。唯独周老满面红光,那份找回女儿的激动之情难掩,而周家其他人心里不接受,但表面还是过得去。 只有周从诫,干脆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甩脸色给周沁看。 商鹤行问:“闹得过分吗?” 周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周从诫的恶劣,踌躇半晌才回了两个字:“有点。” 尉游搭腔:“那小子在周家过得太安稳了。” 平日里,尉游最瞧不上的就是周从诫那类二世祖,半点没出息,更没继承道周老半点风骨。 商鹤行淡道:“那最近就别让他过得太安慰了。” 说完,商鹤行看向尉游,目光极有深意。 尉游如何看不懂,挽起唇角:“明白。” 周沁起身道谢。 刚好这时,温织也出来了。 第220章 冒牌货 温织从洗手间出来,注意到包间里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尉游,另一个是周沁。 温织认识尉游,也跟尉游打过几次照面。至于周沁,她也只在周老的寿宴上见过一面,两人并无交集。 此时温织慢吞吞走过去时,目光落在周沁身上打量,而周沁似察觉到有人在打量她,偏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周沁大大方方对温织扬起一抹善意的笑。 温织怔了一怔。 “温织,我可太久没见到你了,还记得我吗。”尉游礼貌性站起身朝温织递出手。 温织收回看周沁的目光,笑着把手伸过去,与尉游浅握了一下手,礼貌喊了声:“尉游。” 这时,一道青瓷杯碰撞的清脆声传来。 尉游头皮都麻了一下,赶紧松开温织的手。 温织走到商鹤行身边,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手里把玩着的那只青瓷杯上,她心里好笑,两个字从脑海里冒出来——幼稚。 商鹤行将手里的瓷杯放一旁,偏头去看温织的脸,目光一寸一寸游移到她唇上,说:“颜色跟刚才不一样。” 温织讶异:“这你都看出来了啊,明明颜色很相似。” 商鹤行:“不是靠颜色区分。” 温织:“嗯?” 商鹤行丝毫没顾及在座的另外两人,微微朝温织靠近一些:“闻着不一样,这个颜色闻着没之前那个香甜。” 温织面红耳赤将他推开一些:“有人在。” “无妨。”他并不在意。 虽然商鹤行不在意,但温织很在意,尉游只能算半个熟人,而一旁的周沁可以说不熟。 商鹤行手伸过去,搭在温织紧张的手背上:“给你介绍一下,她是周沁,周老寿宴上你见过她。” 温织看向周沁的同时,周沁也看着她,温织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就象征性朝周沁点了下头。 周沁礼貌回笑。 商鹤行继续对周沁介绍道:“她是温织,我的未婚妻。” 坐在一旁的温织怔愣了两秒。 周沁的反应很淡定,她笑着说:“上次你们一起来我父亲的寿宴,我听他们都在夸,你们很般配。” 这话捧到商鹤行心里头。 般配两个字,怎么听都高兴。 周沁也知道自己说对了话。 饭间气氛很好,商鹤行会时不时用公筷给温织夹菜,不过他这样的人一向没有伺候人的习惯,虾蟹这些不会亲自动手,因为自己也剥不好,都让服务员来做。 随后,商鹤行没有避讳温织在场,直接跟另外两人谈及了商明述那事。 尉游在接话,周沁面色严肃,只有温织旁听不搭腔。 听到最后温织知道了个大概,原来商明述被抓,是商鹤行的手笔。 这个周沁……貌似是商鹤行这边的人? 不过温织有些疑惑的是,周沁真的是周老的亲生女儿吗? 难道周老认回周沁,也是商鹤行安排的剧本之一? 饭后,商鹤行和尉游在吸烟区继续聊事情,这边就只剩下温织和周沁两人。 温织想着要不要主动跟周沁搭话,谁料周沁比她更主动,直接朝她走过来喊道:“温织。” 温织微愣。 周沁说:“我觉得,连名带姓这样称呼比较亲切,你也叫我周沁吧。” 温织点头说好。 两人都才认识对方不久,聊天也仅止于浅显的话题,直到温织无意问起一句:“周沁这个名字,是你后来取的吗?” 周沁浅笑,随即摇头说:“不是。” 周沁只说了不是,就没下文了。 温织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故意提道:“你跟商荆好像是大学同学。” “这你都知道?”周沁的反应明显很意外。 温织:“是之前听商荆提起过。” 就在不久前,商荆想从她这里打听周沁是不是周老的女儿。 那天商荆在她面前说了不少话,不过她没搭理他。 “商荆还跟你说这些呀。”周沁意外过后,语气反倒坦然起来:“我们的确是大学同学,而且我们不仅是大学同学,我还是商明述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 温织挑眉。 有些在嘴边的话,忽然有些问不出口了。 她的微表情被周沁看出来:“我知道你好奇这个案子牵扯的恩恩怨怨,不过我建议,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商先生。” 温织弯了唇角:“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 “可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好奇呢?”周沁笑着打趣,“刚才我们聊的话题虽浅显,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你试图想从我这里套话。” 温织:“……” 她内心诧异于周沁的细腻心思。 不过既然被周沁看穿说穿,温织也没忸怩,大方承认了自己刚才的心思。 周沁:“看,我直觉真准。” 温织接她话:“是察言观色吧。” 周沁闷笑一声:“我的身世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自尊心使然,不想回忆那些往事罢了,不过……” 说着,周沁的目光忽然直直望向温织:“你是个可交的朋友。” 温织正想说——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 嘴巴张了张,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周沁补了句:“如果够幸运的话,我会努力成为你的朋友之一。” 听到周沁这话,温织喉头一哽。 她有些不解地盯着周沁。 然而还没来得及解惑,商鹤行走来了,尉游在后边,脸上还有笑意。 商鹤行随手拎起温织的包包,信步走来,对温织说:“回家了。” 温织承应:“好。” 商鹤行自然地牵起温织的手,回头对尉游说:“先走了。” 尉游点头的同时不忘问:“下次请饭什么时候?” 商鹤行睇尉游一眼:“隔三差五记我账上,还愁我不请你?” 尉游笑得没个正型:“吃你的,和跟你一起吃,那肯定不一样。” 商鹤行没搭理他,牵着温织就要走,身后周沁目送时说:“商先生慢走,温小姐慢走。” 商鹤行目不斜视没应,只有温织回头看了眼周沁。 她不理解,明明刚才聊天时周沁还说互称名字就好,结果一转身又是另一个叫法。 从九曲山庄出来的路上,温织沉默不语。 直到坐进车里,她终于按捺不住了,立马就问商鹤行:“周沁都回周家了为什么还对你这么毕恭毕敬?她难道是周家找回去的冒牌货?” 调整了更新时间,每天早上八点更新,晚上不更了哈 第221章 他心急切 商鹤行下颌抬了抬,唇角挽着笑意:“你怎么就觉得,她会是个冒牌货?” “她可是周家千金啊!” 温织刻意将这句话说成前缀,然后再补充自己的观点:“如果她真的是周家千金,怎么会在你面前将自己的姿态摆得那样低?如果我有她这样的身份,我肯定……” 商鹤行唇角噙着的笑意加深:“你肯定怎样?” 温织顿时收了几分音量:“我肯定不会低眉顺眼。” 商鹤行语气意味深长:“所以你在我身边,一直在低眉顺眼。” “我是在说周沁的事,你别跑题。”温织是真的在就事论事。 商鹤行:“是你先偷换概念。” “我这不是举例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温织鼓了鼓腮帮子,往旁边挪了一些,不搭理他了。 换做平时,商鹤行会直接抻手将她拉回来。 现在温织手上有伤,他索性靠过去。 温织撇开脸看着车窗外:“你别挨我。” “不是要聊周沁么?”他放上台阶。 温织迫切想知道关于周沁的事,当即便踩着他给的台阶下了,继续问:“周沁到底是不是周家千金?” 商鹤行说:“她是周家千金。” 不等温织继续问,商鹤行偏头告诉她:“我也能让她不是周家千金。” 温织瞬间噤了声。 她好像明白了。 周沁是商鹤行安排回周家的,也的的确确是周家的女儿,但回到周家这个过程十分艰辛,于周沁来说,商鹤行一定是她的恩人。 但恩人不等于善人。 一旦周沁不受控,商鹤行轻易就能让周沁离开周家。 “还想知道什么?”商鹤行问她。 温织眨了眨眼,表情很微妙:“那你三叔……” 商鹤行:“他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几个字,每一个字音都很轻。 但怒意又很重。 温织几乎是立即去看商鹤行的脸,此刻怒意在他眸底升腾翻滚。 温织心中惊骇,她很少看到只是在商鹤行面前提到某个人,都能让他这样生气。 “你……为什么恨他?”温织问道。 “恨?”商鹤行轻笑。 温织说:“你眼里都是。” 恨! 商鹤行伸手将温织揽入怀里:“过往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往后我会告诉你。” 往后是多久,温织也没问。 不过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也许跟那位已经过世的韩伯母有关系。 这一下午温织都跟在商鹤行身边。 他带她出入了两个场所,一个是茶楼的短会,一个是园林赏景。 临近下午五点,温织跟商鹤行一起去酒楼吃晚饭,不过不是两人的晚餐,是饭局。 在座有商鹤行的同僚,也有其他集团的老总。 那些老总本想带包养的情人来饭局助兴,但提前打听好,几位领导带的要么是老婆,要么是正牌女友,也就全都歇了心思。 饭间聊的都是大事,大家也喝了些酒,温织默默当个隐形人吃菜,偶尔与某位夫人搭两句话。 饭局结束后,商鹤行起身不忘牵住温织的手,也没忘拎包包,这一幕被同僚夫人看在眼里,转身就同自家男人生气:“还是热恋好,老夫老妻就不知道主动给人拎包。” 那位同僚一脸苦笑,随后默默去给自己老婆拎起包包:“这样总行了吧。” 夫人笑骂一声:“敷衍。”然后挽着丈夫的手跟大家告别。 那位夫人特别喜欢温织,走之前还特意跟温织定了一次聚会,温织虽不确定会不会去,但先答应下来总没错,就应下来了。 商鹤行侧目看着正在跟那位夫人挥手的温织,唇角噙着的笑意深了些。 他说:“我们也走吧。” 温织点头。 外面的夜幕已经拉了下来,街边亮起一片路灯,五光十色的灯光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上闪烁,酒楼外的门童正在有条不紊指挥着车辆停靠。 目之所及皆是豪车景象。 风吹来,并无冷意,但温织却闻到了更浓郁的酒气,自商鹤行身上传来。 在包间里,许是大家都喝了酒,温织没觉得商鹤行身上酒气重。 现在一出来,鼻尖闻到的酒气几乎浓得散不去。 “你喝了几杯酒?”温织凑过去问得极小声。 商鹤行回她:“不记得了。” 温织又问:“那你醉了吗?” 商鹤行说:“大概有点。” 他能承认的醉意,那应该就是他说的那样,有点。要是他不承认,才是真的醉了。 “那我扶着你点。”温织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扶着他胳膊。 商鹤行失笑:“不至于。” 温织轻哼了声:“那可说不一定。” 台阶下开过来一辆国产车,随着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是刚才特意跟温织告别的那位夫人。 “温织小姐,我们先走了,再会~”那位夫人朝温织挥了挥手。 温织也跟对方挥了挥手:“再会。” 目送那辆车开走,温织听到了商鹤行的声音,他说了四个字:“无往不利。” 温织当他在打趣她:“还不是被迫的。” 商鹤行挑眉:“展开说说?” 这时陈进淮将车开了过来,他下车将车门打开,然后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温织扶着商鹤行胳膊下台阶,压低了声音说:“我最不擅长社交。” 商鹤行:“我知道。” 温织嘀咕:“知道还带我来这么多人的饭局。” 她先坐进车里,随后商鹤行再坐进来,虽说外面不冷,但车里又会给人一种很暖和的感觉。 “怪我急于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他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补上。 说完后,他示意陈进淮开车,陈进淮手搭在方向盘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拿不准:“商先生,是回筇楼还是?” 商鹤行偏头看温织,问她:“回筇楼还是回哪?” 温织屏息,轻声说:“回温家。” 商鹤行靠过来一些,他身上的酒气散过来,充斥在鼻尖,今晚他没抽烟,只有酒气并不难闻:“不想去筇楼?” 想去。 这是温织心里的回答。她春心早就动了,但今晚她还有事要做,不得不回温家。 “在筇楼住那段时日,适应吗?”他随意找话题问她。 “适应。”温织如实回答他。 第222章 二次打击,开始怀疑 “那为什么不想再去?” 他喝醉后,声音多了几分磁性,每个字音都让温织听得浑身酥麻。 温织故意没回答,商鹤行便又靠过来一些。 此时他低着头,鼻息喷洒在她额头上,接着是脸颊上。温织心跳都快了起来,扑通扑通被他听见,他低沉发笑,极富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心跳怎么这么快?” 温织屏息,浅呼吸,以为这样就能稳住心跳,显然她太天真了,心跳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乱得一塌糊涂。 “温织…”商鹤行的唇,已经贴近了温织白皙的颈窝里,灼热的气息烫得温织直缩脖子。 她轻声说:“你醉了。” 商鹤行回她:“嗯。” “你真的醉了。”她说。 “我知道。”他说:“我也知道我想做什么。” “……” 他一直都承认他醉了,还没上车前就承认了。 但其实,他有多清醒,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是借着酒意,对她更肆意妄为些。 现在商鹤行并不满足于只靠在她颈窝里,温热的薄唇顺着她脖颈曲线慢慢往上,四处点火,让她难捱。 挡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了起来。 商鹤行的手也伸了过来,滑进她衣服下摆,温织下意识抬手推他。 谁知推他的手忘了换,用了那只受伤的手,指骨传来疼痛,她倒吸一口凉气,脸红心跳什么的瞬间消失不见。 商鹤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问她:“弄疼了?” ‘弄疼了’这三个字传入前边陈进淮耳朵里,他脸色一绷,以为后面已经开始了。 温织其实并没有很疼,不过见商鹤行满脸担心,她起了坏心思往下演,可怜巴巴说:“疼……” “我看看。” 商鹤行抬手开灯,然后拿起温织的手仔细查看。 纱布上的红色印记是之前留下,除此之外没有渗血的迹象。 商鹤行醉眼清明了几分:“去医院看看,顺便把药和纱布换了。” 温织一听要去医院,立马抽回手:“已经不疼了。” 商鹤行看着她。 温织讪讪笑:“其实没那么疼。” 商鹤行看出她的心思:“装的?” 温织主动扬起脑袋,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退开时又被他摁回去。 今天在车上胡来了两次。 虽然两次都没真的走火,但温织觉得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个看似清心寡欲的男人,坏起来是真的坏。 …… 到了温家别墅外。 温织临下车之际,却被商鹤行缠住,他从她身后抱着她:“请我进去喝杯热茶,解酒。” 最后两个字音,加重了几分。 温织没接话。 “这还要考虑?”他语气不满。 温织问:“喝了就走吗?” 商鹤行:“不然你赶我走?” 温织吱吱笑出声,他问她笑什么,温织说:“你喝醉了还有点可爱。” “那你喜欢吗?”他顺着她的话便问。 温织点头:“喜欢。” 她正要答应带他进去,偏头看见大门内,方蓉那张翘首以盼的脸,心知看来方蓉已经做成她吩咐的 温织立即变了卦,对商鹤行说:“明天好不好?” 车内安静得不行,只有彼此间清浅的呼吸声,温织都心虚了,好在这时候商鹤行点了头:“好。” 温织这才松了口气。 她下车,商鹤行将包包递给她。 温织接过包包没直接进去,而是迈了一步到副驾驶车窗外,对陈进淮说:“陈助,将他送回去后,记得嘱咐林姨煮一碗醒酒汤。” 陈进淮点头:“这个我知道,温小姐不用担心。” 温织这才放心些,车开过时,她看见后座的商鹤行在笑,目送车子开走后,她这才转身进去。 …… 方蓉早早将温织交代她的事情办好,便守在门口等温织回来。 左等右等,迟迟不见温织归来,方蓉越发焦急,还以为温织今晚不回来了。 好在,她又多等了会儿,终于看到车灯。 “大小姐。”方蓉疾步走来。 温织拎着包包走来:“办好了?” 方蓉点头,小声说:“素桐已经送到你房间里,人是昏迷状态。” 听到方蓉说完,温织眉头挑了挑,看方蓉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钦佩:“还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 方蓉挠了挠后脑勺,憨笑。 这时温织问起:“你怎么把她弄晕的?” 方蓉嘿嘿笑:“药。” 具体什么药,方蓉没说,温织也没追着细问,因为方蓉跟她保证,那药只会让素桐昏睡,不会有其他什么副作用。 “你去休息吧。”温织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方蓉追上几步问道:“大小姐,需不需要我在你房门外守着?” “不用,”温织刚说完不用,忽然止步,转过头对方蓉说:“你早些休息,明早六点来敲门,把素桐弄出去。” 方蓉听明白了,立即点头。 温织拎着包包快步回了楼上卧室,她一进去,就看到昏迷不醒的素桐四仰八叉睡在窗帘旁边的椅子上。 温织打开包包,将今天带出门的佛珠拿出来。她之所以出门都将佛珠带在身边,当然是怕素桐趁她出门来她房间翻找,避免弄丢佛珠。 她拿着佛珠走到素桐身边,将其中一串佛珠给素桐戴上,做好这些,她才转身去洗漱睡觉。 温织今夜想进素桐的梦,她想知道关于温意晚和她爸爸结婚的真相。 素桐跟在温意晚身边很多年,一定知道一些秘密。 然而……事与愿违。 这次温织又失败了。 半夜温织将佛珠对换一次戴上,然而还是无法进入到素桐的梦里。 反复失败后,这一夜温织没有睡,红着眼睛熬到了天明。六点房门准时敲响,温织跌跌撞撞去开门。 方蓉一眼就看出了温织满脸憔悴。 她赶紧上前扶着温织:“大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织闭眼,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把素桐弄出去。” 方蓉点头,立即先将素桐弄出去。 过了几分钟,方蓉匆匆赶回来,见温织靠着床边坐在地上,方蓉疾步走过来单膝跪在温织身边:“大小姐怎么了?” 温织沉默良久,沙哑开口:“给我拿件薄些点的外套,备车,我要出门。” 第223章 我们能共梦 方蓉火速去拿来外套,贴心披在温织身上,这才问道:“大小姐,你这么早出门是要去哪里,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温织双眼布满红血丝,糟糕的状态让方蓉很担心。 “不用陪着我。”温织推开方蓉,缓缓站起身交代:“素桐醒来之后一定会起疑心,你知道该怎么解决吧?” “我知道。”方蓉点点头。 “那就好。”温织拿起提前装好佛珠的包包往外走:“等我回来。” “大小姐……” 方蓉还是不放心,跟在温织身后出去,直到目送温织坐上车离开,愁眉苦脸在大门口来回踱步。 “去梨洲水岸。”温织对司机说。 司机立即调整导航。 临近七点车才抵达了梨洲水岸,温织来过这里多次,物业虽认得她,但还是联系了业主那边,然后才让温织进去。 几分钟后,温织敲响了孟繁的房门。 开门的是容怀深,他目光掠过一抹审视:“温织?” 温织迎上容怀深审视的目光,嘴角扬起牵强的笑,开口说话时声音仍有些沙哑:“容先生,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我有事想找孟繁。” 她没说是什么事,但神色很焦急。 容怀深没有过问太多,因为他知道孟繁跟温织关系极好。 他在国外时,孟繁也曾带温织回来这里住过。 他侧身给温织让出过道:“请进吧。” “谢谢。”温织的语气里掺杂着几分歉意。 由于今天容怀深在家,温织不好直接进卧室找孟繁,便坐在沙发上等着,由容怀深进去叫醒孟繁。 孟繁这个人,有起床气。 除非是天大的事,不然任何小事打扰了她早上的睡眠,她都要发脾气。 譬如现在—— “滚!” 容怀深站在床尾,刚叫醒孟繁,回应他的就是那极其烦躁的一声,滚。 容怀深蹙起眉心,踱步走到床边,他弯腰掀开一些被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脾气这么大。” 被子掀开部分。 孟繁的头发铺满了枕头。 浅紫色真丝睡裙本是配了外套,但昨晚闹得太凶,外套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一件吊带睡裙,还是低领口。侧躺的睡姿下,胸脯被挤压出更深壑的形状。 容怀深目光往上,孟繁的小脸隐没在头发里,一截手臂搭在枕头上,手指微微虚握,掌心还能看见有些发红。 容怀深脑海里浮现昨晚的光景,被她的手握住…… “容怀深,我数到三,被子给我盖回来!!”孟繁闭着眼睛在说话。 容怀深说:“有人找你。” 孟繁:“我还没睡醒,现在谁找我都不好使。” 容怀深:“你确定?” “你有完没完?昨晚上折腾我的是你,一大早就要叫醒我的也是你,你到底……”孟繁翻过身就要冲容怀深发火。 结果火气还没发到一半,她听到容怀深说:“是温织来找你。” “你说什么?”孟繁倏地坐起身,头发凌乱落在肩头。 容怀深平静重复一遍:“温织找你。” “你有病啊!”孟繁立马下床趿上拖鞋去拿睡衣外套。 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直到身后容怀深递过来一件浅紫色真丝睡衣外套:“在这。” 孟繁恼怒看他一眼,一把接过来:“你有病啊!” 容怀深脸色微沉:“一句话骂两次,你适可而止。” 孟繁迅速套上外套,瞪他一眼:“你难道不该被骂?明明你进来只需要说是温织来找我,我肯定马上就起来了,你非得惹恼我再说正事,我生气当然骂你啊!混蛋!” 容怀深:“……” 孟繁穿上睡衣外套后,立马出去卧室。 “织织~”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但真不怪我,要怪就怪容怀深那个狗男人!” 孟繁一个飞扑过来,将坐在沙发上的温织抱住。 温织差点被孟繁扑倒,她堪堪稳住身体,偏头对孟繁说了句:“没事。” 孟繁一眼就看出温织的状态很差,尤其是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孟繁吓坏了,捧着温织的脸十分担心:“织织,你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憔悴啊?” 不问这话还好。 随着孟繁一问,温织的情绪有些崩塌。 今早过来的路上,她一直各种分散注意力,现在被孟繁关心,她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想抓住衣摆,却抓住了孟繁的手,哑声回道:“没事。” “都快掉小珍珠了,还说没事呢。”孟繁心疼坏了,抚在温织手背上:“跟我说说,是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找回场子,给你撑腰。” 温织没立即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容怀深就在里面,她的秘密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问道孟繁:“现在方便出门吗?” 孟繁点头:“方便,随时都方便。” 随后孟繁便换上衣服拿着手机,跟着温织一起出门。 到了车里,温织让司机先下车,这么神神秘秘,搞得孟繁越发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直到温织拿出了那两串佛珠。 “呀!” 孟繁惊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温织这对佛珠。 温织问道:“孟繁,我曾经是不是告诉过你关于这对佛珠的秘密?” 孟繁忙不迭点头:“是。” 温织又问:“那你还记得是什么秘密吗?” 孟繁怕说错,认真想了一下才说:“你告诉我,这对佛珠可以入梦。” 温织抿起唇角。 孟繁连忙补充:“哦对了对了,你说这对佛珠只要两个人各戴一串,就能共入一场梦境。” 温织轻点头:“是这样。” “你突然情绪这么低落,难道是因为你进了什么不得了的梦?”孟繁能想到只有这个原因。 “不是。”温织摇头,她轻声说:“现在的情况是,这对佛珠不能入梦了。” “啊?不能入梦了?” “不能了。” “为什么啊?是佛珠坏了吗?” “我不知道…”温织无助摇头,“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不知道为什么这对佛珠会失灵,明明之前……” 孟繁心里明白,她接上温织的话:“明明我们之前就试过能进入一个梦里,我们能共梦。” 第224章 她知道该找谁了 孟繁知道温织这个秘密的时候,压根不信会有这么邪门的事。 就像是……另一个维度空间才会发生的奇妙事件。 直到她答应与温织一起尝试。 然后也真的入梦了。 很离奇,不过那时候孟繁还是没信,认为可能只是巧合,只不过是刚好梦见彼此。 后来,温织为了让孟繁相信,两人戴上佛珠试了一次、两次、三次,每次都真的一起入梦后,孟繁才真的信了这对佛珠的奇妙之处。 “你确定已经试过多次,然后发现这对佛珠不能再共梦?”孟繁严肃问道。 温织声音极轻:“两次。” 孟繁看了看温织的眼睛,猜到:“昨晚也试了一次,因为失败了,所以一夜未眠?” 温织点头。 “你傻呀。”孟繁抻出手指推了推温织脑袋:“失败了就照常睡呗,把自己熬成这样,你知不知道熬夜多伤身体。” “睡不着。”温织唇角泛苦。 孟繁从温织的表情隐约猜出她今天的来意:“那你现在找我,是不是想……” 温织点头:“是,我想和你再试一次,做最后一次确认,我想知道这对佛珠是不是真的再也不能用了。” “可以。” 孟繁都没思考一秒,直接就答应下来。 顺便还问:“去你家还是我家?” 问完,不等温织回答,孟繁忽然想起来什么:“等等,你前阵子住回了商家,现在也住商家吗?” “不是,我现在住回了温家。”温织说道。 “那就好,让司机开车吧,我现在跟你直接去温家。”孟繁一点不墨迹,打算说走就走。 然而,司机上车,车子刚掉头,孟繁的手机就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容怀深打来的电话。 孟繁想都没想就要按下拒绝。 一旁的温织看见,提醒她:“还是接一下吧,入梦的事情耽误时间,万一容先生来找你。” “狗男人。”孟繁习惯性先骂一声,然后冷声道:“只要我不说,他才不会知道我在哪呢。” 她拒接后,过了五秒,电话又再次打进来。 “这个狗男人有完没完!”孟繁再次拒接。 不过这次容怀深的电话没有再打来,但孟繁收到一条微信。 她点开—— 容狗:晚上回老宅,二妹的接风宴。 看完微信,孟繁直接息屏手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谁受得了。” 温织最知晓孟繁夫妻两人的关系好坏,也永远无条件站在孟繁这一边。 见孟繁如此烦闷,温织问:“离婚还有进展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进展。”孟繁收起手机,吹了吹额前刘海,“时不时被狗男人拿捏得死死的,我真没骨气,我自己都唾弃我自己。” 温织一语道破:“是他也不想离。” 其实孟繁自己也看出来了,同时也看淡了:“他一边放不下沈知瑶,一边又不想影响自己在外的形象,又要还要,恶心!” 温织若有所思:“要不要帮你找一个厉害的律师?” “你有认识的?”孟繁问。 虽然孟繁的交际圈很广,也认识一些厉害的律师,但没有谁有勇气愿意接她和容怀深的离婚案,因为惹不起容怀深。 孟繁心知肚明,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温织忽然提起,孟繁瞬间意识到,如果是表叔介绍的呢? 而温织一向都秉行,还没做的事绝不提前保证,但事关孟繁,为了让孟繁能看到希望,温织向她保证:“我会帮你找到很厉害、也愿意接你们离婚案的律师。” 孟繁激动地一把抱住温织:“织织!” 温织尽量避着不被孟繁碰到手上的伤,顺便还提了句:“我知道你在跟他的这段婚姻里很纠结,可如果他带给你的伤害太多,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放下。” “织织,其实我已经想通了。” 孟繁忽然坐起:“从那天在港城,他当着我的面维护沈知瑶,害我差点遇险,回来后我就想通了,我不跟他过了。” 温织欲言又止:“那你们现在……” 孟繁很是淡定:“虽然他很狗,但他那方面确实厉害,成年人嘛,管他做的时候脑子里在想谁,反正当时快活就行。” 温织抿着笑点头:“言之有理。” 车开回温家已经八点。 温织跟孟繁进去时,碰见刚醒不久的素桐。 昨晚素桐被下了药,睡得早也睡得很好,今天整个人的气色状态都不错,还笑眯眯跟温织打招呼:“大小姐早上好,孟小姐也来啦。” 温织回笑,顺便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啊,就是有点……”素桐揉了揉腰:“有点腰酸背痛。” 温织说:“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骨质疏松,正常现象。” 素桐笑不出来了,她才三十五,哪里年纪大了? 孟繁在温织身后憋着笑,回到楼上卧室后,靠直觉猜准:“你昨晚实验的人,不会就是那个素桐吧?” 温织回头对孟繁眨了下眼:“是她。” 孟繁说:“看她那样,好像一点也没察觉。” “她不会察觉到的。”温织语气很笃定,她将那对佛珠拿出来,递了一串给孟繁。 孟繁接过,却有点犯难:“我现在睡不着怎么办?” 温织说:“冥想。” 孟繁咬牙:“我试试。” 温织迫不及待想印证,开始前不忘叫来方蓉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另外她还问方蓉拿了药,如果孟繁睡不着,就靠药物入睡。方蓉给了药,还告诉了温织使用剂量,睡一整晚跟睡两个小时的剂量差别很大,温织认真听着,也记住了。 她准备万全。 孟繁也十分配合。 直到两个小时后,温织将孟繁叫醒。 刚醒来的孟繁有点懵,坐起身缓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温织家里。 她抻了个懒腰,凑过来问:“成功了吗?” 温织垂着眼帘,声音轻得几乎叫人听不见:“你有梦里的记忆吗?” 孟繁心里一个咯噔。 没有! 她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被叫醒,脑海里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梦境的记忆…… “失败了。”孟繁喃喃。 温织回了声:“嗯。” 孟繁捧着温织的脸抬起来:“那你怎么想,肯定佛珠坏了吗?” 温织凝视着孟繁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不一定是坏了。” 孟繁疑惑:“嗯?” 温织拿开孟繁的手:“或许有一个人知道原因。” “谁?”孟繁迫切问道。 温织摩挲着腕上的佛珠:“商荆。” 孟繁听到商荆的名字更纳闷了:“怎么会跟商荆有关系?” 温织站起身,娓娓说道:“佛珠曾在重婉英那放过一段时间,后来我拜托商荆帮我拿回来,也许……商荆那里有我想知道的原因。” 商鹤行你完了 第225章 动用商鹤行的权势 温织迫不及待想见商荆一面的心情,一如那天商荆迫切来温家见她。 她不知道商荆还会不会给她好脸色。 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孟繁开车,温织则坐在副驾驶,她拨出商荆的电话后,耐心等待那边接听。 前边路口红灯亮起。 孟繁踩下脚刹,偏头见温织脸色越来越难看,问道:“他还是不接?” 温织认为:“可能是因为上次我不待见他,他还在气头上。” 孟繁甩出自己的手机:“用我的手机打,打到他接为止。” “好。” 温织没有犹豫,拿过孟繁的手机给继续商荆打过去。 结果一样。 那边还是没接。 绿灯亮起,孟繁松开脚刹的同时冷哼了声:“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吐槽完,孟繁赶紧又问:“那现在还是去商家吗?” 温织点头:“听说商荆大多时候都回商家住,就算他现在不在商家,大概也能问到他的去向。” “行。” 此时孟繁专注开车,并没有注意到温织神情里的异样,以及那攥紧了衣摆的手。 温织是怕去商家跟重婉英碰上。 同时心里也在猜想,或许重婉英应该还是失踪状态…… 商鹤行虽说重婉英不会报复她,绑架那件事也到此为止,但其实温织心里很没底。 这一路孟繁开得特别快。 火速到了商家后,温织从管家口中得知重婉英并不在家。 她又询问商荆在不在家,管家告诉她:“二少他二十来分钟前就出门了,他说要去一趟临市,估计现在应该到机场了。” “你说商荆他要去临市?”温织十分惊讶。 管家点头:“是的温小姐,二少他今天要去临市,你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联系他问问,或者等他从临市回来。” 温织的神色很颓败:“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管家知道应该也就两三天,但他不敢说得太明确。 “我知道了,谢谢。”温织道过谢,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孟繁见温织眉眼愁云密布,立马便猜到了是怎样的结果。 孟繁:“商荆不见你是吧?” 温织摇头:“不是不见,他要去临市,刚走二十来分钟,可能已经到机场了,也可能上飞机了。” 听到是这个结果,孟繁表情犯了难:“如果上了飞机,那确实没办法,要不改天再找他?” 温织没说话。 沉默了好半晌后才问了句:“从这里去机场要多久?” 孟繁立即在中控台的屏幕上划了划,看完路线时间后对温织说:“最快二十八分钟。” 温织:“最快?” 孟繁指了时间给温织看:“现在正是早高峰,更堵,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 温织呢喃:“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拦下商荆……” “办法肯定是有的。”孟繁很肯定地说道。 温织偏头看向孟繁,眼中浮现疑惑。 孟繁咧嘴一笑:“织织啊,如果商荆坐的那架飞机还没起飞,而你今天更是铁了心要见商荆,就一定有拦下他的办法。” 听到孟繁这样说,温织眼里的疑惑转变为期待:“什么办法?” 孟繁挑了挑眉:“你现在给表叔打个电话,截停一架飞机或许太费力,但是让机场工作人员拦下商荆,是肯定可以的。” 一听要找商鹤行帮忙,温织下意识抗拒这种行为。 商鹤行是有权有势,他一句话,一个吩咐,什么规则都能因他而修改。但他的权势不是因为她乱用的。 可孟繁不这样想:“织织,你不是要拦下商荆吗?快打电话给表叔啊,再不打,可就来不及了!” 见温织迟迟没有拿手机的动作,孟繁都着急起来,一再催促。 “快啊织织,就算商荆现在已经上了飞机,还有机会被赶下来!” “如果飞机起飞,可就晚了!” 在孟繁的再三催促下,温织磨磨蹭蹭拿出了手机。 她表情纠结,显然还在犹豫。 孟繁见状,干脆直接从温织手里夺过手机:“我来。” “诶,孟繁别……”温织试图将手机拿回来。 孟繁现在一心想替温织解决烦恼,自然不会还手机。她知道温织手机的锁屏密码,找到通话那一栏,找到商鹤行的电话后直接拨过去。 “嘘!”孟繁对温织压低了声音。 电话接通了。 温织伸着的手一僵,立马噤声。 孟繁手快,点开免提,商鹤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他喊道: “温织。” 温织唇角动了动想出声,但孟繁的声音抢在她前头:“是我,表叔。” “孟繁?”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疑惑。 “是我!”孟繁直接一口气说清楚:“是这样的,商荆去机场了,我们想拦下他,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来不及赶去机场,表叔,你可以帮个忙吗?” 这段话里,孟繁一个字没提温织。 而是说的我们。 这也就代表了,是她出的这个主意,然后用温织的手机来打这通电话。 “找商荆什么事?”商鹤行沉声问道。 孟繁偏头看向温织,一字一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 此刻明明不是温织在跟商鹤行通话,但在孟繁说出这句话后,温织的手却蓦地攥紧衣摆,另一只手蜷缩在袖子里。 “把电话给温织。”商鹤行说道。 孟繁又看了温织一眼,用嘴型问:接吗? 温织攥紧衣摆的手缓缓松开,然后伸过来拿手机。 将手机贴在耳边,温织唇瓣张了张:“我……” 话还未说出口,商鹤行的声音先传来:“已经让徐桉去联系,如果航班没有起飞,他走不了;若是已经起飞,我会让人在临市机场将他押回来。” 温织呼吸一滞。 其实从孟繁手里接过手机的那几秒,温织就在想,商鹤行要从她这里确认一遍,大概是来不及了。 等商鹤行真的问起,她就说这是个玩笑。 哪曾想,在孟繁说出那话之后,商鹤行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作为答谢,晚上我来你家吃饭,你看行吗?”他还惦记着昨天的回答。 温织立马承应:“好。” 商鹤行:“我会早点过来。” 温织心情愉悦:“好。” “还有没有其他事需要我做的?”他问道。 第226章 逼问,交代真相 温织轻声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他问 温织不忘说那句:“谢谢你。” 商鹤行:“跟我道谢的方式有很多,见外我最不喜欢。” 温织涕笑。 她心中五味陈杂。商鹤行甚至都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问她为什么要拦截商荆,就直接安排下去,让她安心。 他给了她太多的安心。 结束通话后,温织长吁了声气,神色也放松下来。孟繁见状,凑过来嘿嘿笑:“我就说吧,只要是你的事情,表叔什么都能答应你。” 温织抿了抿唇角:“你刚才还是太冲动了。” “我要是不冲动,你怎么迈得出那一步,你应该夸我才是。”孟繁嘚瑟耸肩。 温织浅笑,没反驳。 几分钟后,温织收到了好消息,商荆在上飞机的那一刻被拦下来了,现在人在机场。 “瞧瞧我表叔的执行力有多强,商荆现在估计都懵圈了吧!”孟繁知道这个消息后笑得不行。 温织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我们去机场吧。” “行。” 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后,车抵达了白市机场,温织也顺利见到了商荆。 只不过此刻商荆的状态有些狼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拦下来,想走也走不了,暴躁到跟机场安保起了争执,在见到温织的那一刻才终于消停下来。 “温织?”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 温织让孟繁去跟机场工作人员交涉,她则是去商荆那边。 商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问的 温织开口的话让商荆更懵圈:“我来接你。” 商荆:? 温织目光落在商荆凌乱的头发上,视线往下,他领口歪了,衬衣下摆扎了一半在裤子里,一半在外面,有些狼狈。 看得出来刚才闹得很凶。 几分钟后,商荆带着满腹疑惑跟温织离开机场,坐进车里。 依然是孟繁开车,温织和商荆坐在后面。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我为什么会被机场拦下?难道是你安排的?你怎么做到的?”商荆迫切想知道原因。 但温织没有解答商荆的疑惑。 而是问他:“我将你拒之门外那事,你是不是气还没消?” 商荆紧张地道:“你想说什么?” 温织看出商荆的紧张,轻声道:“我为那事,跟你道个歉。” 商荆一脸见鬼的表情:“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居然来跟我道歉。” 温织疑惑:“难道你已经不生气了?” “我一个大男人,有那么小气?”商荆没好气反问道。 坐在前头的孟繁听到商荆这话时,余光从内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她觉得商荆的表情不像在说谎。 温织抿了抿唇角:“既然你没生气,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商荆无奈:“今天出门走太急了,忘了带手机。” 温织愣了一下:“……你没带手机?” 商荆点头:“骗你是狗。” 温织:“……” “还有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难道刚好是我来机场的路上?”商荆记得早上还看过手机,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来电记录。 温织嗯了声,说:“这么算的话,应该就是你来机场的路上。” 确定温织真主动联系过自己,商荆十分纳闷:“你之前都不搭理我,今天怎么会突然找我?还有我被机场拦下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 温织就是不回答,她从包包里拿出佛珠递到商荆面前,直接问正事:“还记得这串佛珠吗?” 商荆盯着眼前的佛珠,表情很懵,但记忆仍在脑海里残存:“有点眼熟。” 温织说:“这是我刚住进商家时,送给夫人的见面礼,后来我找你帮忙要回。” 话说到这,商荆已经彻底记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虽记起来了,但商荆比刚才还疑惑:“这串佛珠又怎么了?” 温织往前倾了倾,手里佛珠轻轻晃来晃去:“这串佛珠你还给我时,夫人她真的不知道吗?” 商荆心说原来是问这个,他用保证的语气回答温织:“我妈绝对不知道。” 温织说:“你发誓!” 商荆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帮你拿回这串佛珠时,绝对绝对没有被我妈发现!我妈也绝对绝对不知道!” 有了商荆这保证的话,温织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更加纳闷。 难道是重婉英发现了什么,在商荆替她拿回佛珠之前就已经换过一次了? “商荆!” 孟繁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商荆抬头,便看到孟繁一脸笑嘻嘻,且看似温和无害。 她越笑,商荆心里越毛骨悚然。 孟繁问道:“织织的佛珠,你拿回时没有经别人的手吗?” 随着孟繁这话一问,商荆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也是这个时候,孟繁从商荆的细微的表情里看出端倪,她仍是笑着问:“经过了别人的手?” “没有!” 商荆语速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反驳。 这过于紧张的反应,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温织也看出了奇怪,她收回手里的佛珠,坐回去,静静看孟繁诈他。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跟做贼心虚似的。”孟繁笑着打趣。 “谁做贼了,谁心虚了。”商荆反驳的时候,眼神却各种躲闪。 孟繁嘴角的笑收敛起来,轻哼了声:“果然经了别人的手。” 这拍板定案的话,给商荆吓得脸都白了几分。 但他还是死死封住嘴巴,一个字都不透露出去。 这时,前方车门打开。 孟繁下了车,她直接拉开后座的车门,商荆大半个身子往后退,差点撞到温织,他瞪大了眼睛:“孟繁你想干什么!” 孟繁揪住商荆的衣领:“说,到底经了谁的手?” 商荆稳住不慌:“我不说。” 孟繁啧了声,揪住商荆领口的手加重了力道:“说不说?” “这不能说!”商荆绷紧了脸:“这佛珠有什么作用?还是很贵吗?怎么时隔这么久还要来问我?” 一旁的温织忽然开口:“商荆,你如果说了,我可以答应帮你一起找夫人。” 这话一出。 车内原本嚷吵的气氛,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商荆才看向温织问道:“真的?” 温织点头:“真的。” 商荆立马松口:“那我说!” 第227章 知道是他了 商荆转头对着孟繁瞥了瞥视线,示意她松开。 孟繁松开了手:“好好说,别想忽悠。” 商荆先正了正被孟繁弄乱的衣襟,轻咳了几声:“如果是之前告诉你,你大概会生气,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跟大哥在一起了,想必你也不会介意。” 温织轻蹙了蹙眉心,听到商荆这么说时,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商荆说道:“你将这串佛珠送给我妈之后,她转身就给了我,而那段时间大哥刚好高升,我妈就提议让我把这串佛珠当做礼物送给大哥。” 话说到这。 孟繁去看温织的反应。 只见她搭在腿上的手反复攥了又松,指尖轻轻发着抖,连垂着的睫羽也在轻颤。 温织的心绪乱了! 孟繁紧张,可又觉得商荆的话没说完,催促问道:“还有呢?” 商荆摇头:“没了啊。” 这时沉默已久的温织问道:“他收了吗?” “当然收了。”商荆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答应你拿回,却又反悔忽悠你的原因。如果佛珠真的我妈手里,我肯定能马上给你要回来,可偏偏送到了我大哥手里……” 说到这时,商荆语气还有些唏嘘:“要不是后来你对我那么仗义,帮我解了围,让我心怀愧疚,我怎么可能厚着脸皮去问大哥要回这串佛珠!” 说完后,商荆也去看温织的反应。 温织没什么反应。 她垂着眼帘,也无法让人看到她的真正表情,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温织?”商荆喊了声。 温织忽然抬起头来:“还有什么?” “这次真的没了啊。”商荆耸耸肩,一脸坦诚:“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另外,你刚才答应我的事记得兑现,我要尽快找到我妈。” “好……” 温织恍惚得已经记不清自己刚才答应了商荆什么,只知道说好。 她是真的记不清。 因为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 在这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佛珠会被送到过商鹤行那里。 所以…… 之前那一次又一次荒诞又荒唐的梦,无数次的亲密,都是因为商鹤行有佛珠…… 若说在 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而商荆拿回来的这串佛珠,其实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串。 真正的、能共梦的佛珠,一直都在……商鹤行那里!! “孟繁,开车回温家。”温织再开口时,嗓音哑得不行。 孟繁有些担心,立刻回驾驶座。 只有商荆一头雾水:“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面色怎么那么沉重?还有,你们回家了,那我呢?” 孟繁从包包里掏出二十块钱扔给商荆:“自己打车回去。” 商荆接过钱皱起眉头:“才二十?” “二十够你回家了。” 话音落下,车子扬长而去。 商荆站在路边,他手捏着一张二十块现金,挥了挥空中的车尾气,纳闷:“二十块能够吗?” 随后商荆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他问道:“师傅,二十块钱能到凯旋门吗?” 听到凯旋门三个字,司机扭头看了商荆一眼。 商荆被司机这一眼看得心塞,司机肯定在想他一个打出租车的怎么可能出入凯旋门。 商荆要面子,就说:“我是去修水管的,刚才那个行李箱里放的都是我的工具。” 司机摇头。 商荆问:“不信?” 他知道自己要是说住凯旋门里边,司机肯定不信。结果说自己是修水管的,司机还是不信?! 谁知司机回了他一句:“二十块不够。” 商荆:“……”靠,真不够…… …… 回温家的中途,温织临时让孟繁改了路线,回梨洲水岸。 孟繁更想陪陪温织,但温织说:“我想静一静,顺便捋清一些事。” 有了这话,孟繁只好把自己的坚持压回去。 孟繁回了梨洲水岸后,温织独自开车回到温家。 她心绪太乱,浑浑噩噩,回来这一路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才平安开回温家。停车的那一刻她脚都软了,最后连车都没有停好,便直接下车。 方蓉见温织又回来了,但这次是一个人,立即上前去关心温织的状况。 温织看起来就像疲惫到极致,她摆手,提步上楼:“别来打扰我,我想睡一觉,就睡一觉……” 方蓉还是担心,待温织上楼后,她悄悄去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她将温织现在的情况,如实跟那边禀明清楚,那边交代了些什么,方蓉一个劲点头:“我知道了,我明白,好的。” 温织回屋后便躺下睡觉。 她将手机关了静音,听不到任何打扰的声音,这一觉几乎睡到了昏天地暗。 直到房门被敲响。 温织像惊醒那般浑身一抖,倏地睁开眼。 不透光的窗帘紧闭,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天色有没有黑。 这时门外传来方蓉的声音:“大小姐,那位商先生来了。” 温织只是心情很复杂,因为调换佛珠耽误了她很重要的事 第228章 坏心思 温织打开地灯,趿着拖鞋去拉开窗帘。 天色还没黑。 她暂时没理会屋外的方蓉,回床边拿起手机看时间,快到六点了。 微信里有消息,是商鹤行刚过五点的时候给她发的一条微信。另外通话栏里还有孟繁给她打的两通未接电话。 她点开微信。 商鹤行:我现在过来。 看完微信,温织回拨了孟繁的电话,那边接起后,温织提前预判了孟繁的嗓门,将手机拿开一些—— “温织!你又不接我电话!!” 孟繁的吼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还好,比温织预想中要低几分贝。 “说话!你不会还在emo吧?这都几个小时了!”孟繁逼问道。 温织回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已经好了。” “真的睡了一个下午?” “我从不骗你。” “拉倒吧,还从不骗我,我经常从你那张嘴里找真话好吗!” 温织:“……” 她换了只手握手机,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个事情,想让你帮我支个招。” 孟繁敷衍至极:“嗯。” 温织特地加重语气:“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孟繁勉强信了:“你说吧。” 上午在车里,温织因心里的郁结、思绪混乱,所以无论孟繁怎么问,她都没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孟繁。 但这一觉醒来,温织忽然想清楚了。 就算是因为商鹤行导致她耽误了那件很重要的事。 但也不能全怪他。 他只是想留住佛珠与她亲近。 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她要用佛珠进重婉英的梦,揭开当年重婉英残忍杀害她妈妈真相。 所以归根究底,这件事怪不到他身上。 温织心里释然归释然,可只要一想到他心安理得一次次在梦里欺负她,她就好生气…… 思绪到这里,温织用力闭了闭眼,汲气道:“佛珠的确是被商鹤行换了一串,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换了一串几乎一模一样的给我。你还记得九曲山庄那回,我跟你透露过梦见过他,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他调换佛珠,耽误了一件我很重要的事情。今天知道真相后,我实在无法接受他这样的做法,可是……” “可是他又对我很好很好,好到可以忽略他的做法。” 所以温织现在很纠结,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去面对商鹤行。 孟繁听温织说完后笑得不能自已,问道:“所以织织啊,你现在很生表叔的气?” 温织:“也没有很,就是心里有点不忿。” 孟繁这个虽然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上总是卡壳,但帮别人支招她信手捏来,只听她轻哼一声:“我有办法让你解气,不大闹,不质问,更不破坏你们现在的感情。” 一听孟繁这话,温织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孟繁压低声音将自己想的招数告诉温织。 温织听完后脸都红透了:“你确定这样我不会遭殃吗?” 孟繁:“斗老狐狸确实没那么容易,关键看你自己。” 这话谁都懂。 但真实践起来没那么容易。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以及方蓉的说话声:“大小姐,你醒了吗?” 温织先应下孟繁给她想的这个办法,结束通话后,她过去开门。 “大小姐。”在门外等了半晌终于等到温织来开门,方蓉有些激动。 温织问道:“商鹤行来了吗?” 方蓉点头:“是的。” 温织面无表情转身进去,方蓉见状,还以为温织这态度是不待见那位商先生。 方蓉有些摸不着头脑,张了张嘴想说商先生已经来了有一会儿,这时听到温织说:“方蓉,你进来一下。” “好,这就来。” 方蓉跟着进了屋。 卧室里只开了地灯,光线有些昏暗。眼看温织去了衣帽间,方蓉也跟着进去。 衣帽间的灯光全部打开,光线变得明亮起来,温织转过身,方蓉惊喜发现:“大小姐,你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温织说:“可能是因为这一觉睡得好。” 方蓉想想觉得也是睡眠补充到位的原因,今早她看到的大小姐十分憔悴,还一早就出门,她生怕出什么事。 等等—— 商先生已经等了很久的事还没说。 方蓉立即提道:“那位商先生已经来了有一会儿时间,是我说你在休息,他让我别来叫你,可这么干等着又不太好,我还是悄悄上来喊你了。” 温织在梳妆台前慢慢坐下:“那就让他再等会儿吧。” “啊?”方蓉不解。 温织望向方蓉:“你会化妆吗?” 方蓉点头:“会一些。” 温织又问:“服装搭配呢?” 方蓉点头:“也会一些。” 温织抬手指着旁边的衣柜:“那你帮我选一套衣服吧。” “没问题,我这就……” 方蓉的话还没回完,温织又补充一句:“以性感的风格为主。” 方蓉瞪大了眼睛。 性感? 此时此刻方蓉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年轻人真会玩! 还有那位商先生真是好福气! 大小姐这么美的人,还要费尽心思打扮好才去见他! “快点开始吧。”温织催促 “好的大小姐。” 方蓉办事效率高,也好在温织衣柜里有很多很多漂亮也没穿过的衣服,以及之前定制的高定。很快就给温织搭配出一套偏性感的黑色丝绒裙和丝袜。 做造型的时候,方蓉询问了温织的意见,温织说:“你随意发挥就行。” 方蓉心里暗暗激动,大小姐真相信她,那她自然也要对得起大小姐对她的信任。 接下来方蓉就像打扮自己的手办娃娃一样尽心尽力。 温织的头发偏长,略微卷,方蓉就给温织将头发都烫了一遍。温织的五官折叠度很高,不需要过度修饰,方蓉就按温织的五官曲线描绘,化了个纯欲妆容。 整体弄完大概了近一个小时。 “好了大小姐,你再看看妆容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方蓉退到一边,在温织没点头之前,她表情是紧张的。 温织抬眼,当她看着镜子里,在妆容衬托下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自己,忽然轻笑了声。 方蓉吓一跳,忐忑问:“大小姐,是不是觉得哪里画得奇怪?或者不喜欢?” “没有,都很好。” 温织抬手轻抚耳侧:“我只是突然发现,之前很抗拒的打扮风格,其实还蛮适合我的。” 方蓉闭着眼睛夸:“大小姐生得美,不管怎么打扮都好看。” 温织被夸得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镜前。 一袭黑色丝绒长裙,方领肩,长袖尽量遮住了手上的部分纱布,不突兀整体美感。 前面中规中矩,看起来没有多性感,真正性感的细节在后背。 是完全镂空设计。 后腰线低到了腰窝。 第229章 以她为馅 除此之外,裙子侧边的开衩也很高,几乎到了大腿根的位置,露出里面的黑色丝袜。 芳容心想,她会不会给大小姐打扮得有点用力过猛了? 别说男人看到大小姐这副模样把不把持得住。 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受不了。 “大小姐,这侧边的开衩要不要往下再缝一点?我觉得可能有点太高了。”方蓉手伸过去捏了一寸。 温织拍开芳容的手:“就这样吧,挺好的。” 她这一身算不上有多华丽,她甚至没有佩戴项链耳饰,头发也没有挽起来,就只是烫得更卷披散在身后。 这归功于方蓉将温织的话理解得很到位,只是性感,别的多添一点都是累赘。 这时她转过身问方蓉:“有绳子吗?” 方蓉点头:“有,大小姐需要,我现在就去拿。” “等等,我不要绳子了,容易挣脱开,拿扎带吧,对了扎带有吗?”温织真怕没有,现去买也来不及。 好在方蓉说:“有!大小粗细的扎带都有!” 温织挽唇:“那太好了,你去帮我拿一些来。” …… 楼下。 商鹤行已经来了近一个半小时,虽说穆延舟和温意晚都不在家,但他仍象征性带了礼品,以及给温织准备的礼物。 等待的这时间里,他或坐,或去庭院站会儿,没有抽烟,只是安安静静等待。 他其实可以像绝大多数男人一样,长辈不在便无拘,来了就直接去楼上找温织。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像旧社会的贵公子,将该有的礼数尽到,耐心在楼下等待,也不让人去催促。 直到楼梯那边终于传来下台阶的声音。 商鹤行不紧不慢偏头看去。 只见方蓉快步下楼,朝商鹤行走来:“商先生久等了。” 商鹤行淡淡道:“没有很久。” 方蓉按照温织交代的说道:“大小姐刚醒,她知道是您来了,便叫我下来跟您说声,让您上去找她。” 商鹤行闻言没什么反应。 方蓉心中忐忑,认为是晾了太久,这位生气了。 只不过很快方蓉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商鹤行缓缓起身,并向她询问道:“能否带个路?” 方蓉忙应道:“可以,商先生这边跟我来。” 随后,方蓉带商鹤行上了楼。 但也仅仅只是将商鹤行到楼上,至于温织的卧室在哪间,方蓉并没有说清楚,她以另外的事为由又转身下楼了。 商鹤行看着那佣人匆匆下楼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没有在此驻足,而是继续往前走。 楼上的房间不多,数过去也就四间房,但转过拐角,还有两间。 路过一间房门外,商鹤行脚下稍顿,他目光停留在房门的贴纸上,心念微动,上前抬手敲门。 叩叩- 他手一顿。 突然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敲了两下门便自己开了一条缝隙。 商鹤行推门进去。 卧室内没有开灯,视觉下黑漆漆一片辨不清室内结构以及摆设。 他按下灯光开关,整个卧室亮了起来。 一张很漂亮的法式雕床,所有摆设全是温馨的甜系风,若有似无的铃兰香氛遍布整个卧室…… 商鹤行往前走时,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即使采压感并没有那么明显。 他低头看,瞳孔微缩,是一条丝袜。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温织的,便没有捡起来,再加上进来后一直没有看见温织的身影,他打算转身出去卧室。 只是他刚一转身,室内的灯光骤然熄灭。 一丝光线都没有,商鹤行的视觉变得漆黑一片。 “温织?”他轻声喊她。 但没有回应他的声音。 “温织,别闹了,开灯。”他知道是她,甚至很确定。 温织依然没回应他,她对自己住了多年的卧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摸黑走到商鹤行身边。 他似察觉到她靠近,伸手触碰她。 温织感官敏锐,快速避开,这一来二回犹如在捉迷藏。 很快温织还是被商鹤行抓住了一只手臂,她知道这次躲不了,就顺势而为推着他往身后不远的床上倒。 伴随着大床重重跌宕,两人身体陷了进去。 商鹤行在下,温织扑在他身上,鼻尖充斥着淡淡的馨香,身下柔软的床没有一刻不在挑动他的神经。 此刻他手臂护住她后腰,黑暗中缓缓开口:“这就是我初来温家,你送给我的见面礼?” 温织笑吟吟问:“那你喜欢吗?”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尤其是刻意放慢语速,有着吴侬软语的风情,轻易就能撩拨人的心弦。 “有些荒唐。”他说前一句时语气略严肃,但后一句漾着笑意:“但很喜欢。” 温织轻轻笑,手臂动了动挣脱开他的手,掌心轻轻抚在他胸膛上,再开口时仍旧是那撩拨心弦的吴侬软语:“是不是等很久了?” 商鹤行喉结微咽:“没有很久。” 温织跟他解释:“我昨晚没睡好,下午补眠一不小心睡过头了,佣人来叫我,我才知道你来了,还让你等了这么久。” 解释的时候,温织的语气比刚才低,明显藏着心事。 商鹤行只知道温织今天出了门,还在他帮忙拦截商荆后去见机场了商荆。具体后面的事他不清楚,也没让陈进淮去打听,但也猜到或许是件重要的事。 他不过问,给足她私人空间。 但此刻他后悔他的不过问,没能 他扶着她的腰起身,但很快又被温织按回去:“你听我说完。” 商鹤行呼吸沉了些,应她:“好,你说。” 温织的手慢慢抚上商鹤行的脖颈,指尖刮过他的喉结,他欲出声阻止:“别乱动,好好说。” 温织挪开了手,慢慢伸向一旁的枕头下:“香不香?” “什么?”他问。 温织说:“我身上香不香?” 气氛沉默了五秒,才听到商鹤行微微暗哑的嗓音:“很香。” 温织唇瓣靠近他耳边:“悄悄告诉你,你没上来之前,我特意打扮了自己,想给你一个惊喜。” 商鹤行没说话,温织能听见那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她轻笑的声音如银铃悦耳:“你要不要看?” 第230章 捉弄他 色令智昏这种事,很难应在一贯冷静自持的商鹤行身上。 可一旦应在他身上,场面必定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温织的甜言蜜语下,商鹤行什么都配合,什么都依着她。 当他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温织用扎带捆了起来。 “温织……”黑暗的视觉下,他的呼吸声很重:“别闹,会出事。” 温织将头枕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巧笑嫣然问:“会出什么事?” 商鹤行哄着她:“你先把灯打开。” “不嘛,”温织说:“我就喜欢黑漆漆的,这样更刺激。” 话落,商鹤行被困住的双臂忽然往温织脖子后面一罩,反将她困在双臂间,哑声问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织脖子瞬间动弹不得,她讪笑:“我当然是想好好招待你呀,今天可是你 商鹤行:“这样的招待方式?” 温织问:“不喜欢吗?” 商鹤行:“不是应该先吃饭吗。” 温织的声音轻轻盈盈像羽毛似的:“吃我行吗?” “不吃。”他说。 这个时候当然不是商鹤行不解风情,从手被捆住之后,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身上这人,起了坏心思。 但凡用绳子,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警惕,偏偏她用的是扎带。 啧,扎真紧。 “你总说我不回应你,可这次难得我主动一回,送到你面前都不吃,你让我好失望、好挫败、好无助……”温织说着说着,声腔里有了泣音。 商鹤行明知道她在演,却还是听不得她半点委屈的语调,配合她:“吃。” 温织的泣音没了,声腔欢快起来,指尖像是不经意刮过他的喉结,问道:“你想怎么吃?” 商鹤行轻笑:“蘸酱。” 温织列举:“有草莓酱,奶油酱,你想蘸哪样酱?” “奶油。”他回。 两人这一问一答,好似真的在讨论吃一份美味的食物。 其实各怀心思。 商鹤行试图用巧劲挣脱开手腕上的扎带。温织则试图用另一根扎带将商鹤行的手臂拴在床头。 起初是色令智昏,这次当被商鹤行察觉到温织的行为后,直接带着她滚了一圈,最后两人双双跌到了床下。 依然是商鹤行垫底。 他总能精准无误控制好平衡。 好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地毯,但砸地声很重,商鹤行担心温织受伤的手有没有被折到:“有没有哪里疼?” 温织说:“手好疼。” 商鹤行手被扎带捆住不方便查看,他说:“你别动,我去开灯。” 这时温织忽然惊叫一声:“啊!这是什么!” 商鹤行担心温织,本能回身护住她。 然而此刻温织手里的扎带还没丢,她趁着商鹤行回身护她这时,利落用扎带穿过商鹤行手臂,然后将商鹤双的一只手臂连同床脚捆在一起。 呲拉一声,收紧。 粗糙又滑稽的绑法,一点没给商鹤行留面子,但温织没别的办法了,能捆住就行! “温织!”知道自己又被她骗了,商鹤行的语气有些无奈。 温织顺利得逞,坐在他的腿边叹气:“不容易啊。” 她这声不容易,反倒令商鹤行忍俊不禁:“所以你早就醒了,这一出就是特意给我准备的?” “那当然。”温织回答完又问:“等了那么久,上来还被我这样捉弄,你不生气吗?” “生气。”他说 温织好奇问:“那你怎么没发火?” 商鹤行反问:“生气就一定要发火?” 温织懂了,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而且一直都是这样,就算生气也看不出来。 不过他生气才好!现在就该他好好体会一把被捉弄的滋味!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 直到室内突然亮起灯光。 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太久,突然亮起的光线反而有些刺眼。 商鹤行偏了偏头,眼帘避开光线,过了几秒他才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倚靠在墙边的温织身上。 高开叉的黑色长裙,白皙细长的腿随意撇着,勾人又夺魄,尤其是那一头慵懒的卷发披散在身后,妆容旖丽,美得不可方物。 温织眯着眼睛笑,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只干完坏事得意洋洋的小狐狸:“商先生,惊喜吗?” 商鹤行气笑了,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原来搞半天是弄这一出。” 温织还是 她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明明现在的掌控者是她,明明打算今晚诱惑他再泼他凉水看笑话,现在她的心跳却有些不受控制一通乱跳! 她很快正了正色,开口不解地问道:“你知道我今晚要做什么?” “知道,但是……” 说着时,商鹤行视线往下,那是他被捆住的双手。手腕处泛着一抹红痕,可见温织勒得有多紧,没有给他一丝能挣脱的机会。 虽说扎带这种用具遇刀火就能断,可若没有这两样东西,捆住了手脚几乎挣脱不开。 “但是什么?”温织蹙起眉心问。 商鹤行说:“勒紧了。” 温织看向他被捆在一起的手,她自己捆的她当然知道紧,于是就说:“你忍忍。” 商鹤行又说:“脱皮了。” “真的?”温织面露担心。 商鹤行点头:“不信你过来看。” 过去看? 骗子! 差点又上当! 这次温织迅速反应过来,扬起小下巴哼了声:“脱一点皮而已,又不是脱一层皮,再忍忍吧。” 商鹤行换了条腿屈起,轻叹一声,低下头说:“原来我在你心里,也没有很重要,原来一直都只是我单方面的付出。” 温织脸色微变,急忙解释:“你很重要。” 在温织看不见的角度,商鹤行垂着脑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温织见他没反应,继续解释道:“我是在乎你的,不然我也不会特意弄这么一出,费时费心又费力。” 商鹤行忽然抬起头:“果然有事。” 温织一噎,随后沉默下来。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事情迟早都要摊开来解释清楚,当下便是最合适的机会,商鹤行说:“你问吧,我都回答。” 温织抬眸睨他一眼,没作声。 她朝他走过去,裙子开衩高,她迈出的步伐慢,白的腿在他眼前一晃一晃。 第231章 别后悔就行 隔着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她停下步脚步。 商鹤行仰头看她,眸底的惊艳不减丝毫,轻声道:“很漂亮。” 温织微怔。 商鹤行又说一遍:“今晚很漂亮,有心了。” 为了捉弄他,还特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这样隆重,也算是她的心意。 温织脸颊微热,她蹲下身,蹲到一半才想起长裙开衩,犹豫了两秒,还是强行蹲下去。 但她强行蹲下走光的风景,对商鹤行来说无疑是视觉冲击。 那双幽深的眸色深了许多,呼吸也渐渐乱了。 温织恍若未觉,与他平视,问道:“现在还生气吗?” 商鹤行摇头。 温织嘟囔:“你这么快就不生气了,可我还生气呢。” 商鹤行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可以解释。” 温织暂时不想听他解释,只是问:“欺负我好玩吗?” 商鹤行回她:“跟好玩没有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你。”他说。 “可你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那天我将佛珠拿给你看,差一点还告诉你佛珠的秘密,我很信任你。” “温织……”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温织表情气呼呼的。 商鹤行苦笑:“好,你先说,但是说之前你可不可以站起来,这可是你难得能审视我的机会。” 温织哪能不知道商鹤行的心思。 呼吸都已经乱得不行了。 她这么蹲着,大好风光在他眼前,他把持不住。 温织哼了声:“我偏不站起来,我就是要让你难捱。” 商鹤行脸色严肃起来:“你别后悔就行。” 这点威胁,温织压根没当回事。 她继续审问:“商荆找你要回佛珠,你是不是调换了再给他的?” 已经到了坦白环节,商鹤行也没有再隐瞒,回答温织:“嗯,换了。” 温织:“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串佛珠的作用?” “不知道。”他坦然:“我只知道这是你送出的礼物,所以我想得到,占为己有。”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佛珠的秘密?” “ 梦境跟共梦始终不一样。 那是商鹤行 那人资历很深,眼界宽广,见识过数以万千的好货,什么都略知一二。 那人看过之后就告诉商鹤行,这串佛珠——来历匪浅。 而且有妙缘。 一句妙缘,让商鹤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之后那人还告诉他,这佛珠应该是有两串,或许更确切说——应该是一对。 回来之后,商鹤行找了一个资历很深的大师,仿了一串一模一样的佛珠。他一贯做事考虑万全,计划深远,如他预料之中,不久后商荆真来找他要回那串佛珠。 此刻温织在得知商鹤行拿到佛珠那几天的做法后,下巴都快惊得掉地上:“连我会要回佛珠,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商鹤行弯了弯唇:“推算猜测而已。” 温织板着脸:“老狐狸。” 老狐狸三个字,温织是有感而发,但商鹤行听到的就是:“老?” 温织:“你不老,但是你吃嫩草。” 商鹤行呛笑。 温织不满:“如果这次不是我自己发现,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一直占有那串佛珠?” 这次商鹤行没有立即回答。 思衬片刻,他才承认:“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我知道瞒不了你很久,尤其今天你说拦截商荆,我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温织直说:“那你还拦,你可以假装吩咐下去,再遗憾告诉我飞机已经起飞了,没拦住。” 他说:“你迟早会知道。” 是的,迟早会知道的! 他这句话还算听得。 也让温织心情好了一些。 心底的气也已经消散了大半。 或许是因为这回商鹤行没有跟他打太极,她问什么他都承认了,极度坦诚。 “现在可以把扎带剪了么?”商鹤行迫不及待问道。 温织摇头:“还不可以。” 她的气只是消散了大半,又没有完全消,不多捆他一会儿,被欺负了这么久的委屈平不了。 商鹤行问:“那什么时候剪?” 温织说:“再捆会儿吧。” 商鹤行叹笑:“气还没消?” 温织耸肩:“显然。” 温织蹲得久了,腿脚有些麻,她干脆坐在地毯上,把腿露出来,再侧躺下去,手臂撑着地毯。 脚尖不小心勾到了一旁的丝袜,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直到看了一眼,她嘴角咧起一抹坏笑。 商鹤行看到这一幕,索性闭上眼睛,他知道她接下来要用折腾他的方式来消气了。 温织捡起那条被她脱掉的丝袜:“你睁开眼,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商鹤行像个和尚一样,闭耳不闻,闭眼不看。 温织慢慢挪到他身边去,脑海里浮现女王对僧人说的话,她不自觉将那句话说出来:“你若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这话一出,商鹤行就笑了。 他睁开眼,偏过头看着她,是认认真真的看,眉眼里含了温柔的笑:“这样看吗?” 温织压着唇角的笑:“我就说嘛,你才不是两眼空空。” 商鹤行说:“我两眼都是你。” 温织轻咬下唇。 商鹤行:“心里也是你,重要的地方都被你占满了,另外,拿一下剪刀。” “……”温织好想把手里的丝袜砸他脸上。心说要不是他这张脸好看,刚才那些话就是油腻发言。 得亏他生得好看。 温织扔了手里的丝袜起身:“没有剪刀。” 这一转身,商鹤行看到了温织镂空的后背,忽地一滞。 这什么裙子漏这么多! 他恼怒:“你这就打算走了?” “不然呢,我气还没消呢,不过……”温织走出几步远,忽然转过身,“我可以给你跳个舞!” 商鹤行嘴角微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有多难捱:“倒也…不必。” “算了,不解风情。”明知他难捱,温织故意说成他不解风情,还故作要出门:“孟繁说今晚组了高端局,很多帅哥,我去看看。” 才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商鹤行妥协的声音:“我看你跳舞,你别出门。” 她穿着这样,要真出了门,他大概得疯了! 第232章 给他名分 “那,你想看我跳什么舞?”温织忽然很认真问他。 商鹤行则是反问她:“你会跳什么舞?” 温织抬手支着下巴说:“我会……我以前学过古典舞,但跳得不是很好。” 她说到古典舞的时候,商鹤行表情都不一样了,他唇角噙笑:“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会跳,就已经很好。” 温织不得不折服于他这句安慰:“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信心大增。” 商鹤行鼓励她:“试试?” “好啊。” 试试就试试。 温织一点不扭捏,大大方方准备展示。 只不过她已经很久没跳舞,说不上陌生,但肢体还是有些僵硬。也亏得是曾经的擅长,有硬基础在,找到熟悉的感觉后越发自然熟稔,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美感。 她跳的是汉宫秋月,这个舞蹈主要是借助细腻的手势和步伐,展现出宫廷女子的婉约和端庄。温织手上有纱布,但她将手势平衡得很好,并不突兀。 商鹤行认真欣赏着温织舞动的每一帧画面,从手到腰,从腰到腿,从腿到脚踝,随着她抬腿时外泄的风光,一览无余…… 美是真的美。 而他也是真的要疯了! 曾跟同僚入饭局时,总会有自作聪明的人安排跳舞助兴的节目。那些女人或着薄纱,或着布料极少的裙子,扭动着极其妖娆的舞蹈。 他们称之为雅兴,在他看来不过是低俗。 他向来不屑,却也明白存在即合理的道理,约束自己,但不干预旁人的喜好。 而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并不是讨厌这样的舞蹈,只是因为在他眼前跳舞的人不是温织。 他想看的,是温织跳给他看的。 一颦一笑,灵动十足,勾得他神魂颠倒,脑海里只有男人最原始的想法与冲动,吃了她。 他看她的眼神变了味,瞳孔里的幽色浓如泼了墨一样。 温织才跳了不到三分钟,忽然就停下来,不是她忘了怎么跳,而是商鹤行看她的眼神,让她跳得有些腿发软。 商鹤行见她停下来了,哑着声音问她:“忘了怎么跳?” 温织咽了咽口水,本能想逃,可目光落在他被捆住的双手上,心里又松了口气。 扎带是有办法解开的,但如果绑住双手,是不可能自己解开的。 除非他挣断扎带。 但显然这样的做法会伤手。 不过那人可是商鹤行,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温织指着他:“你不许挣断!” 商鹤行被捆在一起的手并没有任何动静,他看出温织眼里的慌张,轻笑道:“害怕了?” 温织一噎:“我,我怕什么,我是担心你。” 商鹤行挑眉,饶有深意回:“谢谢关心。” 他一句谢谢,听得温织心里有些发毛。 她反复咽了好几次口水,脚下慢慢后退。 这时商鹤行问:“不继续跳了?” “忘了接下来怎么跳,我得想想。”温织说完,转身就走。 商鹤行叫住她:“别走。” “我很快就回来。”她回应的声音传来时,人已经迈出了房门。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她嗓子又干又燥。 她匆匆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客厅里慢慢喝着。 喝完转身之际,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身后的素桐吓一跳。 手一松,水杯直直落下去。 素桐眼疾手快接住:“大小姐怎么连杯水都拿不住。” 这语气怎么听都阴阳怪气的。 温织不怒反笑:“因为我就想砸地上等你去打扫啊,反正你是我家佣人。” 素桐问:“大小姐这是不把佣人当人看?” 温织送对方一句:“言重了,我对别的佣人可不这样,有时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在温织说完这话后,素桐的脸都青了,显然被气到了。 偏偏温织就喜欢看素桐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尤其现在温意晚不在,素桐更得夹起尾巴在她面前做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高兴! 她转身准备上楼。 身后素桐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别说还没结婚,连正儿八经的关系都没有就敢把男人往家里带,还穿得这么妖里妖气,女孩子家家的一点都不知道羞耻,败坏家风。” 温织脚下一顿。 她回过头看向素桐:“你再说一遍?” 素桐呵呵笑:“大小姐,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说这些话是在警醒你,你不要名声,温家还得要呢。” 温织扯唇相讥:“温家什么时候有名声了?” 素桐还想再说什么,但温织在她开口前警告她一声:“再这样阴阳怪气,我撕烂你的嘴。” 素桐吓得摸了摸嘴巴,夫人不在家,她的底气没那么硬,对温织,多少还是有些怕的。 她不敢直接唱反调,只得挤眉弄眼指责:“大小姐,你这样实在是一点都不淑女!” 温织冷笑:“这样才更方便教训你,你说是不是。” 素桐闭上了嘴巴。 “另外,”温织补充一句:“我跟商鹤行是没结婚,但我跟他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你不要自己内分泌失调,就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再在我眼前嚼舌根,我直接开了你。” 霸气撂下这话,温织上了楼。 与其说她现在生气,不如说素桐刚才的话提醒了她。她意识到的确不能再跟商鹤行保持这种没名没分的关系了! 得给他个名分! …… 回到楼上卧室门外。 温织直接推开房门进去,接着整个人愣住。 屋内怎么黑漆漆的? 她记得她刚才出来时没有关灯啊? 糟了! 等温织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身后房门突然关上。 黑暗下感官总是率先被放大,她听到了朝她走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商鹤……” 那声名字还没说完整,温织就被推到身后的墙上,下巴几乎是被暴力攫住,承受他铺天盖地几近疯狂的吻。 完了! 这是此刻温织心里唯一的想法。 她要完了! “商鹤行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得到喘息空隙,温织死死攥住他的胳膊,紧张得指甲都快嵌进他的皮肤里。 商鹤行给了她片刻松缓:“还想说什么?” 温织不可思议的问:“你怎么弄断扎带的?” 第233章 怀了就生 “你猜。”他意味深长。 温织气急:“这不可能!” 商鹤行:“怎么不可能?” “哈?” “你别忘了,”他提醒她:“我以前出身部队,你以为这点小把戏真能难倒我?” “……” 此时如果不是商鹤行提起,温织都快忘了他以前待过部队,他曾经受过无数很严苛的脱困训练。 今晚她那点手段,在他面前就跟过家家一样,而他不过是一直在配合她。 “佛珠这事是我的错,我认,所以不反抗,任你拷问‘折磨’,现在气消了,也该轮到我了是不是?”他的语调是那样漫不经心。 “是什么是……”温织呜呜发出泣音:“我错。” “你没错。” “我不该捆你。” “该捆,这次是我做错,你罚得对。”他义正严辞。 “商鹤行,你先开灯好不好。” “不开,黑灯瞎火更方便交流。” “……” 此刻温织是真的急了,不过她的做法不是一味地抗拒他,而是主动环住他脖颈:“商鹤行我想跟你说一件很正式的事情,真的很正式!我们开灯!” 黑暗中的男人粗鲁又急切,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认为应该先做更重要的事情。” 这件很正式,且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被无情抛在了一边。 因为商鹤行真的已经顾不上了。 这里是门墙旁边,伸手就能触碰到房门,温织赶紧提醒商鹤行:“去里面!外面有人路过,会听见!” 但此时不管她说什么,商鹤行都置若罔闻,只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中途灯打开,但门墙旁边已然没了温织和商鹤行的身影。 只听见有细微的声音从衣帽间传来。 过了许久,还有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泣声。 继泣声之后,室内终于安静下来,可没多久盥洗室又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许久都没停歇。 后半夜温织才沾到床。 彼时她已经困得不行,连眼缝都睁不开,只想睡觉,好在商鹤行后半夜做了好人,拥着她安安稳稳入睡。 待到翌日。 此时才六点过几分,离日上三竿还早,温织又被弄醒了。 完事后等温织再醒来,总算是日上三竿。 她翻了个身,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不见商鹤行的身影。 她掀开被子下床,睡裙顺着腰腹滑落至腿根,她来不及拎起,腿软到差点跪在地上。 她又羞又愤,窘迫穿上睡裙,然后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去了盥洗室。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她走过的地毯上滴落了白色。 十点左右,捯饬好的温织终于慢吞吞下了楼。 方蓉在楼下焦急等了一上午,总算见到温织的身影,她急急忙忙迎上来,本想问温织想吃急什么,脑子一抽就问成了:“大小姐,你怎么现在才起。” 温织表情尴尬。 方蓉说完后,也尴尬,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破嘴。 温织目光越过方蓉,到处寻找商鹤行的身影,没寻见,她有些失落。方蓉看出温织想找谁,问道:“大小姐是不是在找那位商先生?” 温织不承认:“谁找他了。” 方蓉嗤嗤笑:“那位商先生刚出去庭院抽烟了。” 温织一怔:“他还没走?” 方蓉点头,随即将自己早上听到的告诉温织:“商先生大约早你两个小时下来,中途回过楼上三次,我听见他打电话旬假了,今天大约是不上班。” 温织听完方蓉说的话后,咬唇窃笑。 这人还算有良心,没有一大早就走了。 不过她早上运动后,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压根没听到任何动静。 只是笑着笑着,温织弯起的唇角忽然一僵,她想起什么,赶紧交代方蓉:“去帮我买盒避孕药。” 方蓉:? 温织昨晚根本没想起这个事,今早洗漱才发现这个问题。 见方蓉的表情有些懵,温织赶紧催促她:“快去买,记得悄悄给我。” 方蓉正要应下。 恰好这时,商鹤行进来了。 他问道:“买什么?” 他一进来就看到温织在跟那个女佣人在说话,也刚好听到了温织说的那句——快去,记得悄悄给我。 什么东西需要尽快买到,还要悄悄给她? 他走近温织身旁,没得到温织的回答,便说:“陈进淮在过来的路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让陈进淮顺路带过来也行。” “好啊。”温织欣然应允,还冲着商鹤行弯唇笑。 另外不忘对方蓉挥挥手,表示不用她去办。 方蓉见状,识趣的先走开了。 彼时商鹤行也拿出了手机,他找到陈进淮的号码拨过去,顺便问温织:“买什么?” 电话接通了。 陈进淮那边正在静静等待。 商鹤行眉目温柔,还伸手给温织拢了拢垂落在前边的头发,直到温织说出那句:“买避孕药。” 商鹤行拢头发的手一顿,目光微凛。 温织冲他笑得慧黠。 商鹤行立马挂断电话:“你要买的是这个?” 温织咧开的嘴角收了起来。 她还以为说出要买的东西后,会看到商鹤行窘迫的脸,毕竟男人都很避讳提这些词,可此时商鹤行的表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儿。 “我得吃那个,不然……”温织话没说完,被商鹤行打断—— “如果怀了,就生。”他认真对她说道。 温织骤然失语。 他说,生? 生她跟他的小孩? 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温织低头呛笑:“我跟你生的小孩,那不就是私……”生子。 后面两个字商鹤行没让她说出来:“是名正言顺。” 温织微怔。 紧接着她听到他说:“娶你,一直在我往后的规划内,我是想跟你结婚的。” 话落,两人间的气氛格外安静。 温织一时说不出一句能回应他的话来。 “不必绞尽脑汁回拒我。”他见她沉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为难到她。 温织的确没说什么,转身去倒水。 商鹤行盯着她的背影,只见她脚下一顿,忽然又转过身望向他,问道:“昨晚我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还记得吗?” 商鹤行眉心微挑:“什么事?” 温织直接问道:“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伴随着她这句话落下,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直到,商鹤行大步朝温织走去。 温织知道他要做什么,站在原地没动。 她被商鹤行抱了个满怀,听到他沉的有些失控的声音应道:“好。” 温织咧了咧嘴:“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不听来着。” 商鹤行:“我原本也已经打算越过男女朋友关系,直接娶你。” 好霸道! 不过温织在想,哪怕将来商鹤行无法履行诺言娶她,但今天他对她说过这句话,她也可以记一辈子。 这样好的气氛,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 芳容从楼上下来,急急忙忙给温织送来手机:“大小姐,你的来电。” 温织笑着从商鹤行怀里出来。 当她从芳容手里接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年浔时,微地一怔。 看来去海市要做个决定了。 第234章 做出决定离开 温织回避商鹤行,特意去到外面接年浔的电话。 她有些紧张,手心在微微冒汗,电话接通后她立刻礼貌称呼对方:“年浔先生,你好。” 电话那端传来年浔携着笑意的声音:“差点以为,又会听到我不喜欢的那声称呼。” 温织说:“不会,上次您说的我都记住了。” 上次在柏溪庄园,温织按着小时候的记忆,喊了年浔一声年叔叔,结果给年浔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自那之后她就记住了,不能再叫年叔叔。 “也没有完全记住啊小织织。”年浔意味深长的语气。 温织疑惑:“啊?我……” 年浔说:“对我不必用敬称,你当我是同辈人就行。” 温织承应:“哦,我知道了。” 客气的几句寒暄之后,年浔便切入正题问道温织:“他们告诉我说,去海市的事情你要考虑考虑,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温织揪着衣摆的手反复摩擦,她沉吟着,没有立即给年浔一个回答。 而年浔也没催,静静等着她考虑好后的答复。 真正面临选择的这一刻,温织是迟疑的。 权衡利弊再怎么考虑,总有不圆满。 通话就这样静静的保持了一分多钟后,温织终是开口:“抱歉年浔先生……” 年浔似早就料到:“不必说抱歉,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不是,”其实温织的话还没说完,大概是抱歉那两个字,让年浔误会了她的决定,她立即说:“我是想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电话那端的年浔很意外:“嗯?” 难道还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如年浔所想,温织真正给出的回答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去海市。” 这回轮到年浔不吱声了。 温织握紧了手机问道:“年浔先生,你能听到我的回答吗?” “能。”年浔的声音很轻,语气明显很意外:“不过,你真的想好了?” 温织回答:“是,我想好了。” 年浔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温织:“这两年内,你不能回白市,我去哪里你就得跟我去哪里,除了吃饭睡觉,要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很严苛的。” 后面那四个字,听着仿佛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温织听到这,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问了句:“那我在你身边,是给你当助理吗?” 随后她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年浔噗嗤一声笑,低低沉沉的,很玩味,一如他这个人的外在形象,没个正形的样子! “小织织,如果是助理的话,累死累活还没有工资,你会来吗?”年浔笑够之后,忽然这样问道。 温织没有犹豫:“会来。只要你能让我尽快成长起来,再苦再累都值得。” 就算她不能回白市,商鹤行可以来海市。 区区异地恋而已。 他已经为她迈出了这么多步,即使排除万难、顶住所有长辈的压力也要娶她,她也不能再继续心安理得站在原地。她得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让那些曾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人都改变对她的看法。 她是配得上商鹤行的! 只要熬过这两年就好了。 年浔慢悠悠的声腔传来:“既然已经决定好跟我去海市,那明天就来见我,请你赏荷。” 温织承应:“好。” 结束通话,温织双手握着手机贴紧在胸口处,脸上盈满了笑意。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接下来她得把这个事情告诉商鹤行。 任何事情她都不再瞒着他。 今天商鹤行旬了假,打算陪温织一整天。 临近上午十一点,商鹤行让陈进淮订餐厅,温织说在家里吃,商鹤行就让陈进淮取消了。 午餐是芳容跟另一个佣人一起做的,非常丰盛。 吃饭时,商鹤行看出来温织的心情格外好,猜出有事发生,但他没问,知道她很快就会自己说出来。 她笑成那样,大概是什么趣事。 他这么想着时,温织已经开口了,说之前她还特意放下了筷子,然后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个事情。” 商鹤行唇角弯了弯,是很浅的一抹弧度:“你说。” 温织:“我要去海市了。” “孟繁约你一起去?”凭经验所谈,商鹤行听到温织说要去海市后, 但这次在他意料之外。 温织摇了摇头说:“不是孟繁约我,是跟另一位前辈一起去学习。” 商鹤行问:“学习什么?” 温织:“学习提升自己。” 商鹤行眼尾浮着笑纹:“进传销了?” 温织:“……”! 进……进,传销??? 他这是什么脑回路,一句学习提升自己在他看来就是进传销了! “不是的。”温织板着个脸说:“是正儿八经学习。” 商鹤行忍俊不禁点头:“可以。” 他放下筷子,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随后问道:“去多久呢?” 在问这话前,商鹤行以为温织大概只是去几天,或者十天半个月。 她愿意出远门,他自然是高兴的。 就当去放松放松,尤其是才发生了临市那件事,他也希望她能尽快忘掉。 只不过让商鹤行没想到的是,不是几天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而是—— “两年。” 温织说道。 商鹤行蓦地看向温织,放下水杯不确信问道她:“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温织讪笑:“…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是去海市两年。” 气氛突然冷凝下来。 虽然温织没从商鹤行脸上看出有多生气,不过可以肯定他现在心情不好。 “什么时候走?”商鹤行问道。 温织正色回他:“算时间…大概在三天后。” “算时间?”商鹤行往后靠,脸上没什么表情:“所以决定去海市两年,并不是临时起意,是已经提前计划好了?” 温织被他问得心虚。 连他的眼睛都不敢再看。 只得垂着脑袋小声回:“也不算是提前计划好,是知道这个事情,我也是今天决定好才跟你说的。” “今天?”商鹤行挑眉。 温织抬起头看他:“刚才那通电话。” 商鹤行的表情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但越是让人看不透的表情,温织心里越慌。 不过她知道,这种时候诚实才是必杀技,于是她将顾让安排她跟年浔去海市的前因后果,全都一五一十跟商鹤行说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说完后喝了一大杯水缓了几秒,然后看向他:“现在你信了嘛?” 桌上的饭菜两人已经许久没动。 菜色都暗淡了不少。 一如商鹤行的脸色。 温织在忐忑中等来了商鹤行开口,他很认真问她:“所以你是因为想更配得上我,才决定去海市?” 温织抿紧了唇角,没有立刻回答。 这该怎么说呢? 初衷是因为商鹤行,但她也仔细想过,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自己。 她生在富贵家庭,吃穿不愁,不用上班,完全躺平就行,但如果真的就这么废一辈子,她甘心吗? 第235章 得知父亲去世 显然她不甘心。 她更想证明自己。 沉吟片刻后,温织回答他:“一半为你,一半为我自己。” 商鹤行忽然笑了,眉眼是那样温柔:“我的私心是希望你为了我,但更想听到你说为自己的话。你本就不是我的附属品,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再考虑别人,你的人生还可以很精彩,另外,我提前预祝你成功。” 得到商鹤行的理解和赞同,温织高兴地站起身来。 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更安心去海市了!” 商鹤行仰头看着欢呼的她,眉眼里布满温柔和宠溺。 “吃饭!吃饭!”温织坐下来,主动给商鹤行夹菜。 商鹤行还没动筷,提道:“能否让我见一见那位年先生?” “可以啊……诶等等……”温织嘴快,说完答应的话才想起,万一年浔不见商鹤行,那岂不就尴尬了? 她只好说:“我可能得先问问年浔先生。” “好。”商鹤行也不急。 其实就算不问温织,他也会见一见那个男人。 吃过午饭,下午两点商鹤行带温织去了一趟医院复查手上的伤口,顺便换药换。 另外医生还开了祛疤的药,说是再过几天可以拆纱布,等结痂都掉落,就可以开始擦祛疤药。 温织看到手指上长长的一块疤,心情微沉,重婉英还没有得到惩罚……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收集到证据让重婉英伏法。 因为当年的证据早已洗刷得一干二净。 就算从商鹤行那里拿回佛珠,找到重婉英入梦,也只不过是她个人得知真相,不能成为有效的呈堂证供。 她想这些想得入神,没注意到商鹤行已经走来她身边:“在想什么?” 温织回过神,偏头看向商鹤行,指节隐隐作痛,是新药物引起的。 她蹙着眉心忍着痛问:“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商鹤行当然明白温织口中的‘她’是指谁,但他的回答却是:“不清楚。” 温织撇撇嘴:“你就忽悠我吧。” “何来忽悠?”他抬手揉了揉她后脑勺,替她捋了长发。 护士已经给温织包扎完,叮嘱了几句忌口和伤口别沾水的话后,转身出去。 院长说了,这位是白市大人物,包扎完了就尽快出来,别逗留。 随着房门关上。 温织对商鹤行说:“这里没有旁人,你要不就告诉我重婉英在哪,好不好?” 商鹤行八风不动的态度不改:“她不是已经回白市了么。” 温织很笃定说:“她没有回来!” 商鹤行似笑非笑:“你这么肯定她没回来?” 温织总觉得商鹤行的表情看起来有问题:“商荆那天就找过我,他问我知不知道重婉英的行程。” 如果重婉英真的已经回来了,商荆不可能来找她。 再则,重婉英既然已经回来白市,躲着干什么? 商鹤行忽然抻手将温织拉到面前抱着:“别胡思乱想,她已经回白市了。” 温织从他怀里扬起脑袋问:“那我该怎么跟商荆说?” 商鹤行轻拍她后背:“你不用说,我来处理。” 温织暂且信了商鹤行的话。 她也知道商鹤行会处理好。 包扎完伤口,商鹤行陪温织回了温家,下午便没有再出门。 晚上七点商鹤行吃了晚饭才离开。 今天他没留宿,温织目送他的车驶离,转身就见方蓉朝她走来。 方蓉问:“商先生已经走了吗?” 温织嗯了声,快步往里走。 方蓉追上温织的步伐:“那个,你吃了吗?” 温织没反应过来芳容问的是什么,嘀咕回了句:“什么吃了?” 方蓉:“避孕药。” 温织小脸微绷:“……吃了。” 方蓉半信半疑:“真的吃了?” 温织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芳容:“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方蓉苦笑:“大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温织心里拎得清。 虽说商鹤行让她不吃,但芳容还是自作主张去买来了药,还是悄悄给温织的,温织也没犹豫,转身就找机会吃了。 既然决定去海市,那肯定不能怀孕。 隔天上午,温织踩着时间出门去见年浔,她自己开车,年浔约见的地址有点远,她开了近四十多分钟才到。 那是一处幽静的山庄,周围是风景区,不少私家车往这边开来。 温织停好车从车上下来,很快就有人接待她:“是温织小姐吗?” 温织点头:“是我。” 那人抻手:“年老板安排我来接待你,请这边跟我来。” 温织跟了过去。 进了山庄,弯弯绕绕一大圈,温织终于看到了年浔的身影。 他身穿中式白衬衫,衣形略宽松,头上仍梳了狼尾,几缕发丝垂在额前,男相明显,偏又皮肤生得白皙,乍看比女人还漂亮。 后边站着有人在给年浔扇风,他手敞开搭着,姿态散漫,却又不失贵气雅致,一举一动都能引人注目。 此刻年浔也看见了温织,他朝温织招手:“过来。” 温织颔首,提步走去。 这里是一处亭楼,亭楼外是一片荷池,这个季节满塘荷,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开得正好。 原来这就是昨天年浔在电话里说的赏荷。 “坐吧。”年浔抻手示意。 温织大大方方在凳子上坐下来,年浔问她是不是开了很久的车,温织回:“路上风景好,便没觉得久了。” 年浔的声腔温和:“回去我安排人给你开车。” 温织笑着应下:“那多麻烦,先谢谢了。” 年浔抬手指了指她,忍俊不禁:“小机灵鬼。” 她才不会拒绝。 这一路可不好开,尤其她手上还有伤。此时她刚想到手上的伤,年浔的目光就落在她手上,问道:“受伤了?” 温织用袖子遮了遮,笑着摇头:“一点点小伤。” 站在旁边的人给温织沏了茶。 闻着面前杯子里散发出的茶香,温织忽然发现,好像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爱喝茶,商鹤行是,年浔也是。 她伸手就要拿茶杯,年浔提醒她:“小心烫。” 温织缩回了手。 年浔朝着池塘扬了扬下巴:“这里的荷怎么样?” 温织看了一眼池塘:“开得很好。” 年浔失笑:“只是开得很好?” 温织补上一句:“年浔先生的山庄也很大。” 年浔直接笑出声,温织有一瞬的失神,心想这年浔笑起来也真好看,他长这么好看还没结婚,会不会是交男朋友? 年浔自然不知道温织心里所想,知道了大概会被气晕,他笑过后敛了敛神色说道:“我今天叫你来,除了赏荷,还有一件事。” 温织好奇问:“什么事?” 年浔说:“关于穆延舟的事。” 温织没接话,忽然保持沉默。 年浔意味深长:“沉默是对的,如果你能一直保持沉默的话,可能更好。” 温织目露不解,随后她听到年浔跟她坦言:“因为我不希望你好好地跟我去了海市,又突然火急火燎赶回来再闹一通,自己的家事我希望你还是先处理好。” 温织越听越迷糊:“你…到底想说什么?” 年浔看向温织,一字一句对温织说道:“穆延舟已经去世了。” 第236章 你疯了吗 年浔如此突然的一句话砸过来,将温织砸得当头一懵,久久没回过神。 此刻年浔将温织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不急着说 直到眼前突然晃过虚影,他抬头,便看见温织已经站起身。她没有气急败坏,没有歇斯底里反驳,反倒很……木讷! 年浔把茶杯放回桌上,身体微微往后倾,修长的指尖交握、摩挲着,慢条斯理开口:“我跟他们不一样,不认为亲人离世就该瞒着其亲属,家属再崩溃,再难过,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温织眼里遍布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年浔微笑,语气是那样笃定。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温织:“他们只想瞒着你,但在我看来,真的能瞒一辈子么?我认为不能,而且我认为……” 温织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声腔颤了又颤:“认为什么?” 年浔目光变得温和起来:“我认为你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临市,去见穆延舟的尸体最后一面,以他女儿的身份体面举行告别仪式。你要是去晚了,见到的恐怕只有一抔灰,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说完后,年浔自己都忍不住感慨一声:“他也算英年早逝,好友一场,可惜了。” 年浔感慨的话音方落下,便听到温织一声冷冷的质问—— “年浔你疯了吗?” 年浔眉心紧锁,他最讨厌别人骂他,女人也不行。但当他对上温织的目光后,心中发出一声叹息,幽幽道:“算了,不跟你这个小孩子计较。” 另外,再看在她是穆延舟遗孤的份上。 温织现在十分烦躁,语气也没有来时那样客气礼貌,甚至有些重:“你不跟我计较,我还要跟你计较呢,好歹你跟我爸爸朋友一场,就算他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也不至于要咒他死,他欠你什么了吗?” 年浔挑眉,忽然轻笑一声:“你不仅没有信我的话立刻赶去临市,还认为我在咒穆延舟?” 温织心头一紧,隐隐不安。 一种莫名的恐惧悄无声息蔓延到四肢百骸。 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失态,也不能轻易相信年浔的话。 她爸爸好好的,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一定是年浔在跟她开一个恶毒的玩笑! 越是这样想,温织的心里越能得到安慰。 可是很快,她心里的这一抹安慰就被年浔一句话无情击溃。 “临市,无峰山,一个为母复仇的计划……”年浔言笑晏晏看着温织:“我说得对吗小织织?” 话落下,顷刻间,温织脸色仿佛失了血色那般变得极其苍白。 年浔的话还没说完,他缓缓道:“自作聪明想杀那个女人给温引溪报仇,不过最后还是被拦了下来。穆延舟给你铺了这么长一条大道,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女儿成为杀人犯呢,他当然要阻拦。” 越听到后面,温织手脚越是冰凉。 她身体仿佛失去平衡,在摇摇欲坠,险些没站稳。 年浔偏头示意身后的人。 那人会意,即刻上前去扶住温织:“温小姐,你还好吗?” 温织摆手:“我没事。” 年浔:“可我瞧着你不太好的样子。” 温织慢慢看向年浔,轻声问道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年浔神色淡然:“我知道的可就多了,我还知道你被接走后,穆延舟留下来跟那个女人谈心许久,最后车子失控,唰的一下,冲下山崖了,呵…” 温织忽然怒喝:“你闭嘴!” 年浔偏了偏头,晃着手指着温织:“我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让我闭嘴,小织织你可真让人心寒。” “我让你闭嘴!”话落的同时,温织挥手将面前桌上的茶水,全部推翻在地上。 叮里当啷的声音哐哐响。 瓷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散得到处都是。 旁边那人 别看年浔面上总是一副和颜悦色,谁都能跟他相处的样子,事实上他的脾气特别差。 不过是皮相将真实的他伪装得极好。 一旦有人触怒他,必定翻脸。 即使是他一口一句喊得极亲热的温织,也不例外。 此刻温织双眼通红,她哑着声音质问年浔:“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年浔脸色缓和了些,实在是温织这可怜的样子让他起了几分怜悯,他点头回她:“自然是真的。” 温织:“我爸爸他跟重婉英,同归于尽了?” 年浔点头:“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温织抬手擦掉眼泪,挺直背脊,只是再开口时的声腔已经变得破碎不堪:“……多谢你告知。” 说完,温织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急,但脚下步伐踉踉跄跄,好几次在年浔看来,她下一步就会摔倒。 “派一辆车跟着她,务必保证她顺利去机场,等她上飞机后就给顾让打电话,做好接机的准备。”年浔淡淡的声音交代道。 身后人连忙应下,然后立即去安排下去。 几分钟后,那人回来:“先生,都安排好了。” 年浔点头,想伸手拿茶杯,却发现桌上什么都没有,他烦躁闭眼:“换套新茶具来。” “是。” “小小年纪就败家,得亏你爹给你留了万贯家财,不然哪够你挥霍!”年浔喃喃自语。 今天告诉温织这些,自然不是他临时起意,亦没揣坏心思,只是谁都不想做这个恶人罢了。 既然都不想做恶人,那就只好他来做这个恶人! 温织开车离开山庄的这一段路,差点出了车祸。 她情绪不稳定,即使停车休息过几分钟缓解,还是很糟糕。 她没有回温家,也没有联系任何人,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有身份证和手机,她直接买了去临市最快起飞的那趟航班。 下飞机后,她走出来,仰头望着航站楼外面的天空,神色茫然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第237章 在他眼前倒下 有人喊让一让,但温织没听见,随后她就被滑过来的行李箱撞到了。 她向前趔趄,身后传来不断跟她说抱歉的声音,温织摇了摇头,那人不放心又问了几句,温织没什么反应,那人走远了,温织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这时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温织。” 温织好似从梦中醒来那般,毫无焦距的眼睛终于有了神,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看到了顾让的脸。 刹那间,她眼泪掉落。 顾让心口一紧,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将温织拥入怀里。 他的怀抱很熟悉、温暖,温织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年浔说……我爸爸,爸爸他没有了,是真吗?” 顾让身躯一僵,护在温织后脑勺的手,也没了下一步动作。 温织泪流满面仰头问他:“顾让我最相信你,你不要骗我,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我只想听实话。” 顾让下颌绷紧得厉害,神情隐忍着,良久才缓缓点了一下头:“是,穆总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 已经去世了…… 在顾让话落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彻底崩溃。 她推开他就往外走。 但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漫无目的,身体摇摇欲坠,然后在顾让眼前倒下。 “温织——!” 在倒下的那一刻,温织是耳鸣状态,她只看得见眼前来去匆匆的身影,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以为自己还在走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倒下,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理解视觉为什么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什么所有人都倾斜着,她更没意识到自己要晕了。 直到脑袋轰鸣一声,眼前一切化为空白,她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 顾让将温织送到了医院。 医生掰开温织的眼睛查看,另安排了一些其他检查,确定原因后给温织注射了葡萄注射液,然后告诉家属没什么问题,等待苏醒即可。 这一觉温织睡得很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温引溪在给她扎头发,她蜷缩在温引溪怀里诉说委屈,这时梦境一转,眼前的温引溪变成了穆延舟。 穆延舟伸手温柔地抚摸温织的脑袋,喊她:“织织……” 温织握住穆延舟的手:“爸爸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有丢下我。” “织织,以后好好生活。”穆延舟说。 温织哭着问:“爸爸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穆延舟只是微笑。 他试图抽回手,可是温织死死拽着怎么也不松开,争执下,温织也醒来了。 二此时距离温织昏迷,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她茫然睁眼,一双没有焦距的瞳孔盯着天板许久,直到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她一偏头,看见了顾让那张满是担心的脸。 “你醒了。”顾让走近俯身。 温织开口,嗓子特别哑:“我怎么了?” 顾让:“悲痛过度引起突发性晕厥。” 温织又问:“我晕了多久?” 顾让:“四个小时。” 温织闻言扯开被子起身,顾让按住她肩头,温织正要挣扎,却见自己手臂上有一滴水珠。 她一怔,问道:“这是什么?” 顾让循着温织看的方向看去,解释道:“医生给你注射了葡萄注射液,大概是不小心弄到你手上。” 温织试图从顾让脸上看出他说谎的微表情。 可什么也没有。 她抬起手,唇瓣触及那一滴水:“咸的,是眼泪。” 顾让便说:“是我为你流的眼泪。” 温织望向他:“是吗?” 顾让轻声道:“这四个小时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我跟你说了很多话,我没意识道眼泪落在你手上,方才出去洗脸,没想到你就醒了。” 像随口编的谎话,至少温织这样认为。 她什么也没说,绷着脸就要起身。 顾让见状,低声哄道:“身体不好就躺着休息。” “我身体很好。”温织拿开他的手,执意要下床。 顾让没辙,便也没再拦着,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该到那一步了。 “他在哪里?”温织沉声问道。 顾让看了看门外,还没待他开口,温织已经冲向门外。 她打开门,看见了展丰的身影。 但她的目光避开展丰,四处张望,看来看去,最后目光才停留在展丰双手捧着的黑色木匣子上,一瞬呆滞。 展丰不忍心看温织痛苦,可又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压抑的声音缓缓道:“大小姐,这是穆总的骨灰。” 温织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木匣子看了许久,一声没吭,一动未动,像一尊石像。 展丰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温织。 温织没有接。 她像是终于回过神来那般,然后摇头说:“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没了,你们一定是联合起来骗我的。” 展丰看了顾让一眼。 顾让走过来,拉着温织胳膊:“温织,你冷静一点。” “放开我!”温织甩开顾让的手,随即质问他:“你们是骗我的对吧?你说是!你说是啊!” 顾让皱起眉心:“没有骗你,穆总已经去世了。” 温织慢慢摇头,摇着摇着忽然笑了一下:“不会的,不会的……” 顾让攥住温织肩膀:“穆总已经去世了!他已经去世了!你听清楚了吗?” 温织没什么反应,任凭顾让晃她。 直到她听到顾让说:“那天你离开后,穆总就把我们都支走了,他说有话要跟重婉英谈谈,可这一谈,就是我们谁也没料到的同归于尽。” 温织眼角滑落眼泪,喉咙溢出无声无息的悲鸣。 这时顾让还拿出了一部手机,他递给温织:“穆总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也为你做好了今后的打算,其实你误会了他很多事,他一直在为你考虑……他还给你留了一段视频跟你告别。” 温织伸手去接手机时,那只手颤得格外厉害,摇摇晃晃几度拿不稳。 当她指尖无意触及到屏幕,一段还没开始播放的视频赫然呈现在眼前。 她点开播放,看见了视频里那张温柔的脸,还有他在视频里开口说的第一句——“织织,我的宝贝女儿。” 第238章 她是他的命 视频是穆延舟去临市那天,在候机室录的。 他有预感,所以就在那录了。 从头顶照下来的亮光晃过镜头,他动作不太熟稔的举起手机调整角度,身体微微往后倾斜着,面对镜头时,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 “织织,我的宝贝女儿。” 这是穆延舟说的 他将手机举高一些,尽量在视频里看起来状态很好的样子,但再开口,语气却不由自主变得沉闷:“爸爸是亏欠你的。” 话落,穆延舟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眸浮现淡淡的哀伤。 过了良久,他换了一只手举着手机,这才继续说道:“这一年让你独自成长,你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 “是爸爸不好。”说到这句时,穆延舟眼里都是愧疚。 这句话后,穆延舟又一次沉默。 而捧着手机的温织,彼时已哭得泣不成声。 “织织。” 穆延舟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刻他的目光正静静镜头,仿佛透过镜头就能看见女儿。 他脸上扬起温柔的笑:“你总是一遍遍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妈妈。” 听到这,温织忽然一滞,两滴眼泪砸在屏幕上。 穆延舟说:“你妈妈去世那天,我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从那往后,每一天都是行尸走肉。 他如何不爱呢。 “我对你妈妈的爱,从和她结婚那天起从未变过,她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 “很快…我就要去陪你妈妈了,这次让她等了这么久,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说到这,穆延舟眼里有了微光:“如果我告诉她,在这一年里,我将我们女儿的未来已经安顿好了,你妈妈会不会好哄一些?” 说完,穆延舟思考的模样,好似脑海里已经有了那样的场景。 他到了下面,见到温引溪,追在她身后哄人、道歉,只是这样想着,他眉眼展开已经有些期待。 过了片刻。 穆延舟举着手机的手放下来一些,同时镜头也拉近了许多。 他的在屏幕上放大,轻声说道:“织织,好好生活。” “爸爸希望你长命百岁,喜乐顺遂,得偿所愿。” …… 视频很长,可穆延舟的话却只有寥寥几句,多数时候温织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沉默和亏欠。 他没有解释这一年来所做的事,亦没有提一句他的心酸。 但穆延舟爱温引溪这件事,他一定要告诉女儿。 “爸爸……” 温织泣不成声。 顾让扶着温织的那只手,能明显感觉到越来越沉,她身体的支撑力在逐渐失去。 她几度站不稳,死死撑着,才勉强转身去看被展丰抱在怀里的木匣子。 此刻她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在这一刻。 她盯着那个木匣子看了许久,僵硬而缓慢地伸出双手去接那个木匣子。 展丰小心翼翼将木匣子递到温织手里:“大小姐,慢些。” 一旁的顾让从温织伸手过去时,就先拿走了手机,方便她双手托稳木匣。 交接的那一刻,两人的心几乎都悬在一起。 温织的手臂特别僵硬,关节好似失温了,不会自然活动,直到触及到木匣子时,她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抱着,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身体有回温的迹象,手关节一点一点收拢,她抱紧了怀里的木匣子。 随后她慢慢低头,将眉心磕在木匣子的浮纹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上面。 她哭得无声无息,像是下一秒就会回不过气来。 “温织,哭出声来吧,不要憋着,不然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悲恸。 顾让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温织的状态不对劲。 一旁的展丰更是脸色大变:“必须让她发出声音,不然这口气提不上来,会憋出事。”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顾让脸色难看:“你赶紧把穆总的骨灰盒拿走——” 展丰一听,伸手便要从温织怀里夺走骨灰盒。 可温织死死抱着,指骨用力扣在木匣上,怎么也不肯松开半分。 此刻她的脸色已经变了。 变得有些发青。 展丰生怕晚了一步就出大事,咬牙一根一根掰开温织的手指头。 可当他看到温织缠绕在手上的纱布,正在一点一点被鲜血染红,他不得不收了力道:“大小姐你听我说,你现在情况不好,旧伤也还没好,先松手!” 温织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任凭展丰掰了许久,都不愿意松开手。 不知道僵持了许久,骨灰盒才回到展丰手上,只是温织的手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乐观。 而这一刻,温织积压在心中许久的压抑,也终于爆发出来:“呜——!” 破碎的声腔里发出歇斯底里呐喊。 顾让抱住温织不让她挣扎:“温织,喊出来就好,喊出来就好了。” 温织的脸色在逐渐恢复血色。 四肢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僵硬。 目光看着展丰怀里抱着的木匣子,她一声声质问道:“为什么不等我来再火化?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爸爸最后一眼?为什么?” 顾让没松手,他抱紧温织的同时,掌心也紧紧攥着温织的胳膊:“这是穆总的交代,他不想你看到他的遗体,怕你一辈子陷在阴影里走不出来。” 温织怔然问道:“你又骗我对不对?” “没有骗你。”顾让极力想要让温织相信:“本是打算等你来见了穆总最后一面,再火化穆总的遗体,但是展丰从穆总的手机里发现了遗言,所以……” 温织哑声一呛,挣扎的动作也忽然停了下来,她喃喃:“为什么不让我见您最后一面……不让我,见您最后……一面。” “温织,你听我说,穆总为你做了很多打算,其实早在夫人离世时,穆总他就准备跟着夫人去了,穆总是因为舍不下你,他为你延迟了一年。” 与此同时顾让也松开了手,温织缓缓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望向顾让:“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爸爸所做的这些安排?” 顾让喉头一哽,表情绷紧:“我……” 一旁传来展丰的平静陈述的声音:“我和顾让都知道。” 温织倏然看向展丰。 展丰坦然迎视着温织的目光:“穆总发话,我们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何况……” 展丰的话语停顿了片刻。 第239章 破裂 只听他叹息一声:“何况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这一年来,穆总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温织眼中浮现疑惑:“什么叫坚持不了多久?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展丰张了张唇正要开口—— 顾让却突然打断展丰接下来要说的话:“夫人离世,穆总心死了,他没打算一直活着。” 展丰复杂的眼神看了顾让一眼。 他刚才要说的是实话,但被顾让阻止。 罢了,顾让那样说也好,大小姐要是知道穆总生病了,怕是更加自责痛苦。 然而,设想总是事与愿违。 温织察觉到了。 她察觉到顾让故意打断了展丰的话,她察觉到顾让骗了她! “不是这样的对吧?”她平静问道顾让,眼里还有最后一丝对他的信任。 顾让看着温织这样的眼神,一时间如鲠在喉,他正准备继续骗下去时,温织大声说:“你还想骗我,你竟然还想骗我……” 看着温织眼里的失望,顾让心慌的同时,也知道不能再骗下去,于是将真相说了出来。 穆延舟的病,本身跟心病有关系,他患上了分离转换障碍。他的身体机能因为这个病不停消磨、耗损,三个月前他的身体检查结果已经很糟糕,严重到需要住进医院的程度。而他从没有接受过治疗的分离转换障碍,也越发严重。 他除了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可一旦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时,看起来就像——生不如死的废人。 “穆总在你面前时,总是习惯性将自己的病态藏得很好,不让你看出一点端倪。起初也没有旁人看出来,直到最近几个月,他越来越瘦,糟糕透顶的身体已经维持不住原本的仪态,在别处修养的时候,他不得不坐轮椅……” 温织脑海里浮现前几次见到爸爸的时候,总是见他一脸苍白,那时候她恨他,没有想过关心他的身体。 竟不知,他的身体已经那样糟糕了。 温织静静地听完了顾让说的这些话后,沉默了许久许久。 后来顾让和展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温织已经不记得了。 手上伤口是什么时候处理的,她也不知道。 她抱着木匣子独自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她的耳边好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更没有人来打扰她,直到天黑下来,她还维持着那样的坐姿,抱着木匣子一动不动。 ‘啪嗒’一声。 病房里的灯亮了起来。 有人慢慢朝着温织走近,那步伐很沉稳,一步一步,直到在温织身旁停下。 宽大的掌心落在她肩头,然后一点一点将她掰过来,再拥入怀里。 温织没仔细去看抱她的人是谁,但鼻尖嗅到了熟悉的冷杉气味,这一刻,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慢慢有了焦距。 “商…鹤…行……”她一字一句念出他的名字。 “是我。” 回答之后,商鹤行松开她,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骨灰盒上,愧疚道:“我来晚了。” 当他得知温织突然去临市,就已经猜到了原因,所以他也在 温织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着,商鹤行说了好些话,但温织都没仔细去听他说了什么。 她看着他的面庞,某一刻突然打断正在说话的他,问道:“你也知道,对吗?” 随着她这句话问出。 温织感受到了异常的安静。 她忽然抱紧了怀里的木匣子,平静了一整个下午的情绪,再次翻涌。 那双猩红的杏眸里有泪光闪烁着,她开口又问一遍:“那天,我爸爸与重婉英在无峰山同归于尽,你也知道,对吗?” 面对温织的一声声质问,商鹤行 明明一两个字就能回答的问题。 可他却迟迟开不了口。 温织已经从商鹤行的表情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侧过身不再去面对他:“你出去吧。” 面对温织忽然冷漠的态度,商鹤行心口发沉,他试图解释什么,但温织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冷声喝道:“出去!” “温织,我那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温织情绪失控:“我让你滚啊!我不想看见你!我一刻都不想看见你!” 商鹤行任凭温织如何打骂,也没有起身离开。 他以为这样可以让温织平静下来,但他想错了,温织抱着木匣子忽然站起身,在商鹤行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了窗边。 商鹤行意识情况不对,起身就要去拦她,可这时温织大声说:“你过来我就跳下去。” 商鹤行怔住。 温织身后的窗台很高,推拉窗只开了一半,她徒手根本翻不过去,但为了威胁他,她还是选择这样做。 他当然也可以不受她威胁,轻易就能将她拉回,但他没那样做,沉默片刻后道:“好,我出去。” 他慢慢后退,在温织那陌生又防备的注视下,转身出去。 顾让和展丰一直都在门外,并随时听着病房内的动静。 见商鹤行刚进去又出来,顾让猜到了原因:“她现在恨我们所有人。” 商鹤行眸光微冷,他沉声问道:“谁告诉她的?” 顾让眼观鼻,微低着头:“年浔先生。” “年浔……”商鹤行呢喃这个名字,又是这个人。 接下来两天,温织仍然抱着骨灰盒不离身,不仅如此,她还不吃不喝的也不睡觉。现在她的身体透支过度,整个人的状态糟糕到极点。 不得已,医生给她打了营养针,用了少量安眠药强行让她入睡,不然再这样下去,人会出事。 可情况一直得不到改善,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所有人的疏导都不管用。 她每天都抱着骨灰盒静静坐在一个角落,谁也不搭理,谁也不看。 她排斥任何人的靠近,包括商鹤行。一旦要有人靠近,她的身体就会出现紧张性木僵、抗拒,直至情绪失控,浑身发抖。 医生每次来查看温织的情况,眉头都会紧锁几分,然后无奈摇头。 门外,顾让暴躁问道:“那到底要怎样她才能好起来?” 医生深思熟虑后建议:“先试着做一次电休克。” 顾让不懂这些,蹙眉问:“做了电休克就能好?” “并不是。”医生十分严谨道:“电休克主要是让患者产生暂时性意识丧失,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而且副作用很大。” 第240章 办法残忍 “所谓的副作用,是会导致人的记忆错乱,更直白一点,或许会出现阶段性痴傻?” 问这句话的人,是展丰。 他从医生提出说电休克时,就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他曾对电休克有过一些了解。 医生看向展丰:“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医学生上称之为短暂性意识丧失。” 顾让拧眉问道展丰:“怎么说?” 展丰:“就是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医生立马补充道:“短暂的,短暂的。” 顾让望向医生:“短暂是一个月?还是一两年?” 医生面露为难:“呃……” 顾让:“算了,没一句我想听的好消息,再考虑考虑。” 其实医生的话还没说完,他赶紧说清楚:“另外的副作用,可能会使身体器官出现小概率的一些问题,不过是小概率嘛,不会……” 顾让十分烦躁:“行了,你闭嘴。” 医生讪讪笑,见两人脸色都极差,走之前提了句考虑好就安排电休克的话后,匆匆走了。 顾让转过身,两手搁在腰上,问展丰:“你怎么看?” 展丰沉吟片刻,望向顾让:“还记得当初穆总为什么娶温意晚吗?” 顾让心头一震:“你是说……” 展丰点头,淡淡的语气道:“只能再以那样的方式,试一次了。” 这次顾让没有反驳,因为比起有风险的电休克治疗,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让温织尽快好起来,那必然是要试一试。 …… 病房内寂静无声。 温织站在窗前仰头看明月,不知看了多久,感觉到累了她才慢慢低下头。 她喃喃说着什么话。 而后转身跌跌撞撞走回床边,她手扶着床沿坐下,将放在地上的骨灰盒抱回怀里,继续发呆。 一直以来温织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很低。 当年温引溪的突然离世,温织也像如今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说话。 就像肉身失去了灵魂。 只算得上是一具还能勉强喘息的躯壳。 那时候穆延舟用过很多办法,只想让温织正常起来,可都没用。 不得已之下,穆延舟用了一个最残忍的办法——他说要娶温意晚。 这个办法确实残忍。 但也确实起到了作用,温织在恨意里终于鲜活了过来。 人得有奔头,有目标,才能活下去。 穆延舟突如其来的移情别恋、扬言要另娶她人,让温织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她要维护母亲离世后的尊严,要反抗父亲另娶她人,更要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 这些是足以支撑她好好活下去的信念。 可现在,她心如死灰,什么信念也没有了。 房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响。 顾让打开灯,目光环视周围,最后停留在床边一隅,那里蜷缩着一团身影。 顾让皱起眉心,轻手轻脚朝那团身影走去:“温织。” 一如既往没回应。 顾让习以为然在旁边静静站了片刻,而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捻着一张照片。 半晌,顾让又往前迈了两步,在温织身旁蹲下说道:“织织,你看这是什么。” 他将手里的照片递到温织面前。 温织根本不知道顾让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当她耳畔传来声音时,她几乎是下意识抗拒他的靠近,身体很快木僵。 顾让察觉到温织的抗拒,便没再靠近,而是将手里的照片再往前伸一些:“你看,照片上是谁。” 温织僵硬的偏过脖颈,看了一眼照片,眸中浮现一瞬茫然。 顾让猜到温织认不出照片上的人,便告诉她:“这是重婉英。” 听到重婉英三个字,温织那双无波无澜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是她这两天来出现最大的反应。 顾让看到温织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欣慰。太好了,果然要刺激她的情绪才有用。 而重婉英是她最恨的人,他就知道只是提起重婉英的名字,温织一定会有反应! 顾让继续说道:“你看照片上的重婉英,她现在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 顾让的话未说完,忽然听到温织沙哑的声音:“她还没有死?” 顾让一怔。 这时温织将怀里的骨灰盒小心翼翼放在一旁,腾出手来,她将顾让手里的照片拿过来仔细辨认。 照片上的人躺在病床上,浑身裹满了纱布,唯独露出那张脸还能勉强看清长相。 温织捏着照片的手在发抖,她身体颤栗得厉害:“她还没有死……她害死了我的妈妈,害死了我的爸爸,她却没有死,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她还活着……” 顾让原本的目的,是想看到温织脸上有鲜活的情绪。 可当他真的如愿看到温织‘活’了过来,却又隐隐后悔。他试图从温织手里抽走照片,但被温织攥住,怎么也不肯松手。 “温织,你听我说。”顾让有些后怕。 他还以为这种情况下,温织怕是什么也听不进去。 但那忽然抬眸的凝视,让顾让怔忪,他听到温问他:“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让沉吟道:“你先养好身体,重婉英她跑不了,她所造过的孽,犯下的罪,最终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得先保证自己好好的,才能亲手送她进监狱!” 原本顾让还打算直接告诉温织,重婉英已经活不过三个月。 可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时候说了,温织可能会不甘心,会不顾一切去见重婉英,说不定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亲手送她进监狱,她会被判死刑吗?”温织轻声问道。 顾让点头:“会,她得为她犯过的罪行付出代价。” 温织呛然:“呵呵呵……” 她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随后撕掉手中的照片:“我从来都知道,她不会被判死刑,就算是无期徒刑最后也会减刑,亦或者……” 温织望向顾让:“……她根本不会坐牢,她永远都不会为她所犯下的罪行付出相应代价。” “不会!温织你要相信我们,不是还有商鹤行吗?他也不会让重婉英洗脱罪名。”顾让极力想要让温织信任他的每一句话。 可偏偏这个时候,温织却又是那么的清醒。 第241章 别放开我的手 她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被自己撕碎的照片:“她都这样了,如果成为植物人了呢,如何追究,怎样追究,她还是赢了,还是赢了……” 顾让攥在温织肩上的手,无力垂落。 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焦急,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的无力。 这一晚温织又没睡。 她抱着骨灰盒静坐到天亮。 清晨时分商鹤行来过一次,他蹲在温织身旁看了她片刻,然后再像平常一样伸手去抱她。 这几天温织抗拒所有人靠近,他也不例外。在她清醒时,他几乎无法近她身,也只有在她因安眠药入睡后,他才有机会陪在她身边,触碰到她。 他想再试试,即使明知道下一秒就会被她冷漠避开。 可当他感受到怀里的人一动未动,也未挣扎时,才恍然若觉,这次她竟然没有抗拒他的靠近。 “温织?”他呢喃唤她。 让他更意外的是,他听到了她的回应,她也喊了很轻很轻的一声:“商鹤行…” “我在。”他几乎是立刻回应她。 温织嗓子好了一些,依赖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我饿了。” 她不知道她这一句话,让商鹤行有多高兴。他心中酸涩,温柔地替她整理头发:“想吃什么,我让人买回来。” 她肯主动回应他,肯让他抱她,已是他最高兴的事。 淤积在眉宇间的忧郁,也在此刻尽数消散。 只要她理他,就好。 温织说:“我想吃面,就早上路边面馆卖的那种热汤面,现在特别特别想吃。” 商鹤行听完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这时温织又说:“你带我一起去买,好不好?” 商鹤行想也没想就应下她:“好,带你一起去。” 温织咧嘴笑了,眉目是那样明艳灿烂。她看起来真的鲜活了,也真的从阴霾里走出来了。 她将骨灰盒放在柜子上,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后她主动去牵住商鹤行的手。 她才洗过手,掌心还有些湿热,但指尖却是微凉,她自己未察觉,仰头对他说:“你要紧紧牵着我的手,不要放开。” 商鹤行凝着她应道:“好。” 温织又笑了。 阴霾笼罩的这些天,她看起来毫无生机,此刻生动样子,一度让商鹤行失神,总觉得不那么踏实。 “我们出门吧。”温织催促道。 商鹤行点头,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两人出门便遇上迎面走来的展丰,他看见温织跟在商鹤行身边,且看起来是那样正常,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不确信喊道:“大小姐?” 温织冲展丰扬起笑:“你来看我吗?我很好,已经没事了。” 展丰错愕,下意识看向商鹤行:“你要带大小姐去哪?” 商鹤行:“她想吃面,我带她出去吃。” 展丰本想说不行,但见温织在笑,又不忍心坏她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心情,只好侧身让开,只提了句:“大小姐你这几天嗓子不太好,尽量别吃辣。” 温织笑着点头:“好。” 随后展丰又看向商鹤行,虽没说什么,但这一对视,两人都心知肚明。 到了医院外,温织仰头看天,喃喃道:“外面的天空,跟在医院里看到的天空,不一样。” 商鹤行握紧了她的手:“那今天就不住医院了。” 温织笑着应道:“好。” 她乖巧的样子,跟平时又不太一样,总让商鹤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路边行人匆匆。 医院外面总是进的人比出的人多。 两人慢慢走到了一处喧闹小巷,商鹤行很少出行在这样地方,他那一身矜贵出尘的气质,与这里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 他带着温织走到一家面馆外,里面坐满了人,老板和老板娘忙的头都没抬几回,手也没停下来过。 “吃这家吗?”商鹤行侧身问她。 温织点头。 商鹤行去点单,因为他从没来这样的地方消费过,不知道从哪里着手,还是眼尖的老板瞥了眼,忙里抽空说:“墙上!” 商鹤行去看墙上。 这时温织说:“我想吃那个云吞面。” 商鹤行并不知道云吞面是什么面,只按照温织说的告诉老板,还特意叮嘱:“清汤。” 老板问:“打包带走?” 商鹤行淡道:“在这吃。” 老板说:“自己找座位。” 商鹤行已经看到了一个位置,他带温织过去坐下,温织问他:“你不吃吗?” 商鹤行说:“点了份跟你一样的。” 温织纳闷,她好像没听到商鹤行说两份。 还以为商鹤行骗她,但很快老板就端来了两份云吞面,清汤的,上面撒着葱,一点辣油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云吞面。”商鹤行终于解了惑。 温织咧嘴笑:“就是一半云吞一半面条,闻着很香,这一家的云吞面肯定很好吃。” 说完,她迫不及待动筷。 商鹤行却在这时起身,温织见状,扬起脑袋问他:“你去哪?” 商鹤行拿出手机:“先付钱。” 温织将他拉回来坐下:“来这种面馆都是吃完了再付钱,别急别急,先吃嘛。” 商鹤行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他也动筷,吃了一口就听到温织问他:“好吃吗?” 他认真回答:“比想象中味道要好。” 温织说:“你没来过这样的地方,错失了很多美味。” 商鹤行问:“你常去这样的地方?” 温织神色生动:“以前我跟孟繁读大学时,经常在外面搜罗这样的面馆和炒菜馆。” 商鹤行眼尾浮着笑纹:“你可以多跟我说一些,你以前的事。” “好啊。”温织欣然答应。 吃到一半,她忽然对商鹤行说:“我想喝水。” 商鹤行起身:“我去给你拿。” 温织乖乖点头:“好。” 商鹤行走出几步远,忽然回头看了眼温织,她正在冲他笑。 他说:“马上就回来。” 温织仍然乖乖点头。 商鹤行询问老板娘水壶在哪,老板娘指了指,他拿了个干净的碗倒了一碗温水,转身时,那座位上已经没了温织的身影。 商鹤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放下碗出去。 老板追出来叫住他:“诶!你还没付面钱呢!” 商鹤行想起刚才要结账却被温织阻拦……还是大意了。 第242章 永恒不变的爱意 温织穿行在医院人群最多的地方,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护士,那个护士见温织状态不对劲,扶住她问道:“你没事吧?” 温织反手抓紧护士的手腕,神色有些恍惚:“你知道重婉英在哪吗?” 护士一脸莫名:“谁?” 温织重复一遍:“重婉英!她叫重婉英!” 护士摇头:“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建议你去护士站咨询。” 温织只好松开了护士的手,跟对方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护士摆了摆手,并说:“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温织摇头,松开护士的手继续往前走。 这时一个拿着病例,正急匆匆往里赶的人,不小心将温织撞倒。温织摔坐在地上,有人来扶她,她摆手拒绝旁人的帮忙,正要自己起身时,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带着疑惑、试探、以及不敢置信的语气—— “温织?” 温织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温意晚那张明艳的脸。 有那么片刻,温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是在临市的医院,她怎么会在这里碰见温意晚呢? 一定是看错了。 她这样想着,就见那人朝她走近,在她面前蹲下,明艳的脸庞在眼前放大。 “温织,你怎么在这?” 是温意晚的声音。 真真切切,而不是幻觉。 温意晚见温织怔怔盯着她,被盯得有些不明所以,但更多的好奇。她抻手镬住温织下巴往上抬起,问道:“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会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临市?” 温织唇瓣张了张:“我来找我爸爸。” 温意晚神色一怔,手从温织下巴上抽离,下一秒便捧着温织的脸。因为太用力,导致温织的脸在她手里变了形:“你见到了穆延舟了?” 温织轻声说:“见到了。” 温意晚又问:“他在哪?” 温织垂下眼帘:“爸爸他在,一个很黑、很狭小的盒子里……”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你是在胡说八道?”温意晚总觉得,眼前的温织看起来跟平常不太一样。 怎么跟得了离魂症似的! 精神失常了! 这时旁边传来劝说的声音:“摔得严重吗?快把人扶起来。” 还有护士问:“摔到哪里了吗?” 温意晚一脸不耐将温织扶起来,待温织站稳后,紧紧攥着温织的胳膊,转身对护士说:“她没事。” 护士点头转身离开,旁边的路人也散开来。 温织目光落在自己胳膊上,那是温意晚的手,此刻正紧紧攥着她,好似生怕她跑了。 她抬起眸光喊道:“温意晚。” 温意晚忽然看过来,她脸上的不耐烦,在看见温织眼里的泪光时,忽然愣住,旋即撇清:“你哭什么,又不是我推倒你!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我刚好路过!” “你为什么在这里?”温织问道。 温意晚没什么好语气:“你管我为什么在这。” 温织:“你是来找我爸的?” 温意晚余光瞥着温织,语气比刚才还糟糕:“不然呢!” “我记得你来临市很多天了。”就是她回温家的 所以温意晚来临市这么久,找了这么多天没见到穆延舟,她也还是没放弃吗?! 她的执着,就是那满腔热烈、永恒不变的爱意吗? “如你所见,我都找来医院了,不还是没见到他!”说到这温意晚就来气,双手环胸倨傲抬起下巴:“那个该死的顾让,还有展丰,这两条走狗真是气死我了,一直躲着我,还各种给穆延舟打掩护,别让我见到他们,否则我让他们好看!” 温织静静听着温意晚说完才开口告诉她真相:“我爸爸不在了。” 温意晚忽然怔住,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温织:“你说什么?” 温织机械似的重复一遍:“爸爸已经不在了。” “温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意晚的语气明显盛着怒意。 温织忽然发出一声呛笑:“不敢置信是吧?可这就是事实。在你来临市之前,他就已经不在了,他和重婉英同归于尽在无峰山,可老天爷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偏偏重婉英她没有死……” 此刻温织对温意晚说的话,就如同那天,顾让对温织说的话。 后者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温意晚现在是一个字都不信,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谎言:“你是在帮着穆延舟做说客吧?” “穆延舟想彻底甩开我,如今都派你上阵来游说我了!” “真是好笑,你不是那么恨他吗,你原谅他干什么,继续恨他一辈子不好吗!” 温意晚越说,表情越狰狞:“你从来都反对我跟穆延舟在一起,这也是我讨厌你的原因,小姨不也是妈妈吗,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成为你的妈妈?” 说完这话,温意晚才终于正了正脸色,扬起下巴:“行了,不管你今天编什么理由来骗我,我都不会听,穆延舟我一定会纠缠他一辈子。” 等温意晚说完,温织静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真痴情,可惜你爱错了人。” 温意晚冷声反驳:“我可没有爱错人,如果有下辈子,我也要纠缠穆延舟,他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温织!” “大小姐!” 后方传来顾让和展丰的喊声,两人是跑过来的,温意晚瞥见,冷冷的脸色蓦地转换,是惊喜、是意想不到的开心。 然而不等温意晚上前,顾让上前便扼住温织的手腕:“你在这,我还以为离开了医院……” 展丰喘着气说:“大小姐,你让我们好找。” 好在温织没有离开医院,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她! 温织说了声:“对不起。” 没有谁会责怪温织。只是她突然逃走,让所有人都紧张,乱了阵脚。顾让更是后悔给温织看了重婉英的照片,得知温织失踪后,他 好在,温织还没有找去那边。 第243章 彻底分开 “商鹤行呢?”温织问道顾。 顾让想起那张晦暗沉沉的脸,对温织说:“他刚才走在前面,看见你在这,就转身回酒店了。” 温织垂下脑袋:“他生气了。” 顾让忽然道:“你不用在意他的情绪。” 温织抿了抿唇角,没说什么,她回头看了温意晚一眼,见温意晚似乎是想说什么,温织先她开口:“你刚才不是怀疑我在骗你吗?那你现在可以问顾让和展丰,另外,爸爸的骨灰我允许你看一眼,但不允许你带走。” 说完,温织往医院外面走,不给温意晚追问任何一句话的机会。 顾让跟上,走之前示意展丰留下。 “温织,你……”温意晚本想追上去,却展丰拦住。 “夫人。”展丰挡在温意晚面前,“大小姐说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 温意晚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织跟顾让离开。 “好啊,我想知道什么都能问你是吧,那你告诉,穆延舟现在在哪?我要立刻马上见到他!”温意晚尖锐的声音说道。 本以为展丰又会各种敷衍她。 却没想到,展丰直接点头承应:“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穆总。” 温意晚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真的?” 展丰嗯了声。 温意晚半信半疑:“你不会是要送去我去机场,押我上飞机吧?” 展丰浅笑:“夫人什么时候有被迫害妄想症了?” 温意晚冷了脸:“带路!” …… 温织从医院出来,顾让指了指:“车在那边,现在去酒店。” 今天开始不住院了。 温织没看顾让指的方向,她看着另外一辆车,然后鬼使神差朝那辆车走去。 顾让试图阻止,但伸出手的手拉了个空,他只好放弃,眼看着温织走向商鹤行那辆车。 他骗了她。 商鹤行没有先回酒店,他在外面等着。 温织刚一靠近,车门便拉开,陈进淮从车上下来,他冲温织笑了笑,再转身拉开后座的车门:“温小姐上车吧,商先生在里面。” 温织没有任何迟疑,钻进了车里。 她还没坐稳,手臂便被商鹤行扶住,抬眸,迎上那双深沉的眸光,她心口微的一颤,唇瓣翕合着张了张,小声说:“对不起。” 商鹤行说:“没生气。” 随着车门关上,温织也坐好,见商鹤行就要抽回手,她反握住不松:“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重婉英在哪个医院?” 商鹤行神色平静:“不知道。” 温织攥紧了他的手,语气是那样急切又笃定:“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商鹤行掌心微动,慢慢从温织手中脱离:“我说了,我不知道,亦不清楚。” 温织眼看着他抽回了手,对她还有些冷漠的态度,喉头溢出苦笑:“因为我骗了你一次?” 商鹤行侧目看着她,深沉的眸光是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温织,你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你父亲极力阻拦,拼了那条命也要保全你,你为什么不能珍惜他换给你的安宁?” 温织脸色越来越冷,抬手就要开车门下车。 商鹤行立即拉住她:“去哪。” “你管我去哪,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一刀两断吧!”温织挣脱他的手。 可她的这点力气,在商鹤行面前什么也不是。 陈进淮被后座的动静吓了一跳,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闹起来了呢? 怎么回事? “滚下去!”商鹤行瞪向陈进淮。 陈进淮吓得一激灵,一刻也不敢多待,麻溜下车走远。 车内就剩下温织和商鹤行两人。 此刻商鹤行几乎是粗暴地将她按回座位上,掌心禁锢着她下颌,咬牙切齿开口:“一刀两断?” 温织被迫直视他的目光:“商鹤行,我刚才认真考虑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太冲动,总是不理智;而你太正直,古板无趣,我们不合适,算了吧。” “什么算了?”商鹤行质问她,“我们好不容易走到坦诚布公这一步,你现在告诉我就这么算了?温织你的良心呢?” 温织红了眼眶。 她没有良心。 她辜负了他的真心。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这几天她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正常,思想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总想做些偏激的事情。 温织内心苦苦挣扎许久:“商鹤行,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一直这样下去,你永远都只会是单方面付出的那一个,我没法回应你的爱。” 商鹤行凝视着她:“你想分开是吗?” 温织点头:“是。” 商鹤行又问:“彻底分开?” 温织心口痛得厉害,她屏着呼吸,轻声回:“彻底分开,朋友也别做的那种。” 沉默良久。 “好。”商鹤行忽然松开她,坐了回去:“既然你已经深思熟虑,那我们就分开吧,往后你去海市,我在白市,我们各居一方,再也不见。” 温织用力闭上眼睛,她不敢深呼吸,怕被商鹤行看出她的不舍。 她佯装自由解脱,挥手推开车门下了车,再甩上车门,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这才是他们原本的结局。 陈进淮一脸不明所以回到车上,还没等他询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商鹤行沉沉的声音说:“回白市。” 陈进淮错愕:“回白市?那温小姐呢?” 商鹤行闭上眼睛:“让她静静。” 温织站在台阶上,目送商鹤行的车驶离,顾让默默走来她身边:“不跟他一起走?” 温织摇头:“不走了。” 以后都不跟他走了。 刚才她又如何不明白商鹤行对她的提醒。 当下这一切,是她爸爸用命给她换来的安宁,她应该珍惜才是,应该往前看,好好生活。 可是一闭上眼,她脑海里都是挥之不去的血海深仇,她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这太痛苦了,她今后根本没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 她不想耽误商鹤行的余生,她怕自己哪天真的疯了,再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毁了商鹤行一辈子。 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被她毁了。 这时,顾让接起一通电话,那边不知是说了什么,顾让脸色特别难看:“按住她!” 温织似有所料,问道:“温意晚在闹吗?” 顾让收起手机,沉声:“嗯。” 温织弯唇,垂下眼帘在想,让她闹吧,温意晚一定比她更想找到重婉英。 第244章 她病了 温织没去见温意晚,之后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顾让告诉她的。 “温意晚闹着说一定要看骨灰。” “我没给她看,她闹疯了,什么都砸,说我们联合起来骗她。” “既然不信,我就让展丰给她看了穆总病房弥留之际的监控,她又疯了……” 温织面无表情听着顾让告诉她这些,只是当她听到那句,病房弥留之际的监控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病房里的监控?” 顾让就猜到温织会问这句,他点了下头,说:“是病房里的监控视频,不过穆总并不希望你看到,他有交代过。” 温织沉默。 她知道,温意晚大概是接受不了的,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感受,只需要让她知道事实就够了。 温织不愿去想那个画面,闭上眼睛说:“让她闹吧,我明天再去见她。” “好。”顾让点头。 他转身就要出去,温织忽然叫住他:“那个……” 顾让驻足,侧目看她:“什么?” 温织睁开眼,再开口时声音很轻:“商鹤行他……已经离开临市了吗?” 闻言,顾让唇角抿成一条线,他没时间去关注商鹤行有没有回临市,但既然温织问起,他只好说:“他已经走了。” 话落,他听见温织哽咽的声音:“我知道了。” 顾让盯着温织的背影看了几秒,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 室内变得更加安静,温织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页面,再点开顶置之一的聊天框,然后开始打字。 [对不起。] 打完这三个字,温织很快又把字全都删掉。 静默一阵,她又开始打字。 [我不是故意想要冲你发脾气,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我好像,生病了。] 长长一段话,打完后,温织还是删掉了。 她似又不甘心,又继续打字。 [商鹤行,我舍不得你。] 打完后,温织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睛酸涩,她准备按下发送,可将要触及到屏幕时,她还是删掉了这句话。 他已经走了。 是她逼走他的。 两人都已经到这一步,她不能再发消息给他,从今往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彻底想清楚后,她点开了删除联系人页面,最终心一横,将商鹤行的微信删除,然后再把他的电话号码也删除。 下次再打来,就是陌生号码了。 … 与此同时,商鹤行已经盯着手机看了许久,而手机页面上,正是与温织的微信聊天框。 上面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迟迟没有等来一条信息。 直到陈进淮走来:“商先生,航班信息已经改签,现在回酒店,还是去……” 平时脱口称呼的温小姐,此刻陈进淮却不敢说出口。 他拿不准这次两人的矛盾闹得到底有多大,反正他只记得商先生走时,那脸色跟上次回商家差不多,而且那次也是跟温小姐闹矛盾! 见商先生始终没发话,陈进淮不敢再问,只好继续等着。不多时,公家手机有电话打来,陈进淮看了来电显示,将手机递到商鹤行面前:“尉先生打来的电话。” 商鹤行接过手机,按下接听。 尉游:“华清集团跟政府合作的那个项目,出问题了!” 商鹤行回了声嗯。 尉游那边很着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商鹤行将私人手机放在一旁,抬手揉按眉心:“今晚。” 尉游意味深长:“难怪韩老爷子一再阻止你跟温织在一起,你最近几个月心思还真不在正道上。” 商鹤行语气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尉游急到口无遮拦:“没,我哪敢说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温织挺好的,谈个恋爱肯定美好,但是真娶了她,你的仕途大概也就止步了。” 此刻尉游被急事绊住脚,又见不到商鹤行,情急之下,说出口的话也直白、难听。 说完他是有些后悔的。 但也知道收不回这话。 尽量捡两句好听点的:“我就随口说说,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们不一样,我下回不说了。” 突然,电话里没了音。 搞得尉游以为电话已经被挂了,低头一看,还好还好,通着呢。 过了好半晌,尉游才听见商鹤行的说话声,他似乎没生气,挺平静的:“我下午回白市。” 尉游恍惚一瞬:“明天下午?” 商鹤行没再回他,也没挂断这通电话,直接扔给陈进淮:“重新订机票,现在就回去。” 陈进淮都懵了,但一句话不敢多问,立即照办先订机票。 还没挂断的电话那头,尉游的声音还在嚷嚷:“真现在就回?不是晚上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诶……” 陈进淮捂紧了手机:“别说了别说了,机票已经在订了。” 尉游嘀咕:“我不会乌鸦嘴了吧?” 车内气氛低压得让人喘不过气,陈进淮压根不敢看内后视镜。 商鹤行维持着握手机的姿势很久,屏幕上是他与温织的微信聊天对话框,他迟迟没有等来她的消息,便主动发出一条信息—— [我没有走。] 消息发出去之后,前面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以及一条好友认证通知…… 他知道。 她把他删除了。 所以显示了那么久的输入,或许是她准备发一句告别的话,反反复复删除后才意识到没有必要,索性就直接删了他。 “温织……”商鹤行哑声呢喃,“再也不见,便如你所愿。” ……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 临近一点半,此时已经很晚了,温织被敲门声吵醒,她淡定起身,披上外套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顾让。 他喘着气,神色焦急,看起来就像是得知什么事情发生后,来回奔波数次,最后才到她这里。 温织平静问:“这么晚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发生了事。 还是一件大事。 不过在开口说这件事之前,顾让盯着温织看了许久。反观温织,是那样冷静,淡定,好像他今晚来,本就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好半晌,顾让才缓缓开口,说出那句:“温意晚被抓了。” 温织眉心轻拧。 顾让心口越来越沉:“你不问什么原因吗?” 温织便顺着顾让的话问道:“什么原因?” 顾让抬手撑在门框上,一字一句道:“她杀了重婉英。” 温织眸光微闪,但仅仅只是一瞬,便转瞬即逝,嘴角还有一抹笑。 顾让心中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他问道:“是你鼓励告诉她,重婉英所在的医院,对吧?” 一开始温织并不承认。 “我不知道重婉英在哪,你们又没告诉我。”说完,温织抬手就要关上房门,但被顾让挡住了门缝。 “温织,你骗不了我!” 第245章 重新开始 他望着温织的眼睛,笃定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是你做的!” 温织心口一震。 就在她想否认时,听见顾让复盘她昨天做过的事—— “你知道没法从我这里打听到重婉英所在的医院,就把目标放在了展丰一个人身上!” “展丰对你,跟我对你不一样,其实他更为谨慎,但你却不惜用那样下作的手段去靠近他,他不敢行差踏错,最终说服自己,只带你去看一眼。” “你伪装的真好,看一眼就跟展丰离开,转身却告诉了温意晚。” “你知道温意晚也是个疯子,所以你让温意晚去杀她?” 字字句句,皆是温织的‘罪状’。 但也仅仅只是顾让单方的心知肚明。 “下作的手段?”温织听后笑了,“我只是告诉展丰,我更喜欢他,挑拨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而已,这就下作了?” 顾让脸色阴沉:“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织耸肩坦然:“不是如你所见吗?” 顾让咬牙切齿,心中又恨又无奈。 偏偏这时,温织还不忘问上一句:“重婉英这次是怎么死的?” 顾让一怔,没有回答。 怎么死的…… 死不瞑目的死法。 温意晚拔掉了重婉英身上的所有插管,关掉了她的呼吸机,将重婉英拖拽到地上,用枕头捂死的。 听说,最后那一刻,重婉英醒了。 是意识苏醒。 等到医生护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重婉英断了气,温意晚在病房里欢呼着手舞足蹈,像是在欢送,像个疯子一样。 现场乱作一团。 警察赶来将温意晚带走。 重婉英经医生再三确认,已经停止呼吸,商纪周悲痛欲绝,扬言绝不放过温意晚,绝不放过温家…… 温织听到这,整个人淡定极了,甚至还轻笑了几声。 “温织,你清醒了吗?”顾让没想到这个时候,温织还笑得出来。 温织见被他戳破,索性也没再装下去:“爸爸用命给我换来的安宁,我不想让他失望,可我又不甘心,那么……做这件事的人,不就只有温意晚最合适吗?她可是口口声声说,她只爱我爸爸!” “温织!”顾让厉声呵斥,“你怎么能……” 怎么能变成这样! 后面这句话,顾让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因为温织又笑了,她咧着嘴角,笑得那样得意,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她本来就该死,只不过死得太简单了,我没亲眼看到,可惜……哦对了……” 温织忽然望向顾让,笑着问道:“这次她死透了吗?不会又诈尸吧?” 顾让蓦地怔住。 随后,温织关上了房门,被隔绝在门外的顾让,时而听到室内传来的笑声,有时候连贯,有时候只有一两声,就像精神失常的疯子。 顾让听着那笑声,心中大骇, 父母都死了,女儿也疯了…… …… 就在几个小时前的下午。 重婉英在温织的提示下,终于找到了重婉英所住的医院,以及那间icu。 她进不去,但她并没有莽撞硬闯,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可能连重婉英都见不到。 她超乎寻常的冷静。 多次踩点,最后打晕了一个去上厕所的护士,换上护士的衣服,去了icu。 但她没有一进去就动手。 她先是欣赏重婉英的惨状,全身上下裹着纱布,明显没一处完好的皮肤,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听说还是深度昏迷…… “都这样还没死,你命是真大啊。”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意晚几乎是咬牙切齿。 话落刹那,温意晚发现,重婉英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温意晚挑眉:“知道我来杀你,吓得要醒了?” 说完,温意晚脸色冷了下来:“重婉英,你爱这个,又爱那个,跟了商纪周不安分,又觊觎我的延舟,可笑的是,你这样的人,延舟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不过我比你好,至少能以小姨子的身份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她微微俯身,端详着重婉英那青肿的脸:“都说我不如我温引溪,但你却不远如我,至少令我心里安慰。” 说到这时,温意晚脸上扬起得意的表情。 随后,她伸手扒掉重婉英脸上的呼吸机:“听说是你弄死了温引溪?” “你弄死温引溪就算了,怎么还能害死我的延舟呢?”一边说着,温意晚继续扒掉重婉英身上的插管。 “你也该死了,延舟死那天,你就该死了,而我不知道的这段时间,是你唯一苟延残喘的时间。” 把重婉英从病床上拖到地上之前,温意晚把窗帘都打开,选在了暮色降临时分。 她拿起枕头,直接压在重婉英脸上。 真正动手的这一刻,温意晚是紧张的。但她不是因为做这件事而产生的恐惧,而是怕失手。 她看见重婉英的手动了。 脚也动了。 她的意识好像苏醒了,有微弱的挣扎。 温意晚拿开枕头,看到重婉英睁开了眼,她惊喜凑近:“醒了啊,正好,看清楚是谁杀了你,可记得下去以后别找错人。” 说完,在重婉英极度恐惧的神情中,枕头又落在了她脸上。 …… 一转眼,又是两天后。 年浔来了临市,他包了一座山庄,将温织接进去暂时住下。 就在几分钟前,温织吵着闹着要见温意晚,情绪很不稳定。 几分钟后,温织又安安静静正坐在台阶上,弯着腰用小石子写写画画,像个智力只有几岁的小孩子,写画完又用小石子扔池子里鱼,然后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年浔皱紧了眉头,问一旁的顾让:“精神出问题了?” 顾让的面色很压抑:“她只是生病了。” 年浔:“每天都有这种情况?” 顾让摇头:“偶尔会出现短暂性的这种情况,但不严重。” 年浔听后,眉头皱更紧了:“都开始自言自语了,还不算严重的话,那怎样才算严重?” 顾让听不得这话:“年浔先生……” “行了,不用试图纠正,”年浔淡淡道:“她再这样下去,迟早变成一个疯子。” 顾让想阻止年浔说这样的话,温织只是暂时这样,很快就会好起来,变回以前那样。 可喉咙滚了滚,这句话还是咽了回去。 其实年浔没有说错。 因为医生也说了,再不干预,她很快就会精神失常,现在已经在精神失常的边缘。 “医生那边怎么说?”年浔问道。 顾让沉默良久才开口:“让她忘了,重新开始人生,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