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 第一章 不当人了 “一二三四，嘿！” “二二三四，嘿！” “行了，今日份运动量达标。”王奇伊原地滑动几下小短腿，往外伸着脖子给自己喊了两声口号，就开始摊开四肢专心晒太阳。 自从穿越成许愿池里的王八，他才切实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生命在于静止！” 这是穿越以后王奇伊用了两天时间才思考出来的深刻哲理。 不信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王八天天懒洋洋的吧？那还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健康长寿呢。 自己上辈子倒是没怎么闲着，996常态还时不时被灌毒鸡汤以后顿悟，跟打了鸡血似的玩命学习进步工作上进。 结果呢？ 二十六岁大好青年连续加班三天就嗝屁了。 等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一只趴在许愿池里应景的王八身上。 啥也不用干搁这儿趴着就有人给扔钱，看着池子里钱币闪烁的光芒心情就特别好！ 刚开始王奇伊还有点不服气，别人穿越不是霸道总裁高富帅就是王爷、兵王之类的又能装逼又炫酷。 凭什么轮到自己穿越，就成王八了呢？ 寻思也妹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好消息是猝死以后穿越了；坏消息是穿越的不是人。 忿忿不平了几分钟，他突然大彻大悟——王八多好啊！ 穿越成人还得勾心斗角继续奋斗呢，穿越成王八直接舒舒服服躺平了。 尤其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天天有人专门投喂还给打扫住处保持干净整洁，自己上班随便摸鱼睡一天都没人管。 除了没有人的身体不能口吐人言以外，貌似跟以前过得也差不多。横竖都是没钱哪也去不了、单身狗没女朋友…… 更关键的是自己呆在一个旅游景点的许愿池里，那可真是江山如画空气清新。 上辈子只能在网上看青山绿水的短视频，做梦可以到柳烟花雾的深山里隐居，这不一穿越立马实现愿望！ 生活也比以前有意思多了，上辈子辛辛苦苦读书又兢兢业业工作就像被套在壳子里什么都做不了主推着往前走，连点生活体验都没有。 现在嘛，景区不开门就是山明水秀岁月静好； 景区开门全凭自己心情营业，高兴了就动动看看跟游客眼对眼；不高兴了往壳子里一缩爱谁谁。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却毫无收获的一夜，获得自主控制权+1】 自从穿越过来以后每天早上都给个+1，实际上他压根就没认真听过什么道法，道观里的晚上静谧又安详很适合睡觉。 刚开始王奇伊还以为+1是穿越后的福利，激动了好长时间。 后来才发现除了给自主控制权以外就没别的东西，而且加了很多个1以后也顶多是让他背着巨大的壳活动更灵敏点。 王奇伊实在想不出来这有什么用途，难道加到一定程度，自己还能在这池子里跳個芭蕾迎客上个热搜？ 他眯着眼换了个姿势继续晒太阳。 开了山门以后道士们都去后院习武了，作为门面的前院溪水潺潺花草幽香，王奇伊感受着和煦阳光清风徐来享受优哉游哉的新一天。 “注意看，这个王八叫小帅！”安静氛围里突然有个吵闹声音，王奇伊看过去发现是个拿着手机支架正在直播的年轻人，站在栏杆外嚷嚷道：“家人们，它可是云山观最著名的许愿池里的大王八！据说祈福许愿皆有灵验，今天我就替家人们试试到底灵不灵。” 说着主播从兜里抓出一枚钢镚，边直播往趴在正中间晒太阳的王奇伊身上砸边解释道：“来云山观千万别错过，记住了多换点钢镚拿钱往里面扔就行。据说要是能把钱扔到王八背上，愿望一定能实现！” “年轻人，要相信科学。”王奇伊翻了个白眼，轻叹一口气。 块八毛的扔到王八壳上就能实现愿望？ 是你们的愿望廉价还是神啊仙啊的劳动力廉价？ 更何况，这只大王八也是混吃混喝应景的，站起来走两步都费劲，怎么帮你实现愿望？ 主播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很有耐心的一毛一毛硬币盯着王奇伊砸。 “莫挨老子！！” 眼看有一枚要飞过来了，王奇伊微微侧身让硬币在滑溜溜的壳上擦了个边掉落池子里。 这个世界的硬币制作精良，即便是一毛钱硬币也很有分量，用那么大的劲儿扔过来被砸中很疼的，从王八的肌肉记忆就能感受到它可没少吃疼。 未开灵智的王八都训练出条件反射知道躲硬币了，足以见得无视栏杆外请勿投喂、砸王八警示牌的人太多了。 多个+1的优势此时彰显出来，王奇伊顺利躲过两枚硬币袭击。 开什么玩笑，主播许愿想中一个亿的彩票！ 就算自己真有神力能做到，也不敢接这一毛钱来帮他。 俗话说得好有因必有果，万一这个世界真有因果报应呢。 一毛钱博一个亿，自己要接下这出力不讨好的活儿，完成的不漂亮估计得承担天打五雷轰。 所以连念想都不能给他留半点余地，省得到时候埋怨王八不灵验连累景点名声，万一主播引起舆论说不定还会砸了自己的金饭碗。 尽管是只王八，王奇伊觉得也要珍惜名誉。 以前它没开启灵智也就算了，既然现在自己开始当许愿池的王八，就得认真点省得招惹麻烦。 太阳渐渐升高，景点游客越来越多。 作为名声在外的许愿池王八，王奇伊身边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祈福许愿的游客。 闹哄哄的声音无非是让王八保佑自己升官、发财、考试不挂科等等之类的。 甚至还有人祈祷保佑能生儿子、生女儿凑个好？ “这活儿你得去拜送子娘娘，你跟我一个王八说这个有什么用？能帮你生还是咋滴？”王奇伊抽抽嘴角又灵动的挪动前脚，将差点碰到自己、折成小方块的一百块钱躲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临近中午越发炎热起来。 多数游客们都吃饭去了，前院客流量明显变少稀稀拉拉的。 他作为一只王八自然也是要吃饭的，许愿池边就剩下不少小孩子看王八吃杂粮水果兴奋地大呼小叫。 道士们把大王八照顾的很好，住处干净整洁、食物多样搭配合理，隔段时间还会让它去后院池子里泡泡澡。所以尽管拥有一百多岁的年纪，但身体强健正值壮年。 王奇伊觉得自己要是努把力养养生，应该能把刚入道观的小道士都熬走。 “终于到了，就是这里！”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气喘吁吁，脸上的汗都顾不上擦，进入道观后看向许愿池的眼神闪闪发亮。 “哎？她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原本准备眯午觉的王奇伊顿时被吸引。 每天站在这里看着身边人来人往，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漂亮的丑陋的林林总总人流穿梭，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然而还是第一次在人身上看到一层淡淡的朦胧光圈。 这可是新鲜事！ 难道……这位是天选之女？自己能看到她的主角光环？ 问题是自己一个大王八，就算能看到又怎么才能把握住这份机缘？总不能跟她走吧？ 王奇伊瞄了瞄偌大的许愿池一层又一层的台阶和栏杆，当即放弃跟对方离开的念头，以王八的大体格子再多个+1也不可能一跃成为跨栏高手，大庭广众之下逃跑。 算了，还是躺平吧。 他活动活动脖子准备缩进壳里睡午觉。 别的都是虚的，作息规律养好身体吃嘛嘛香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求鼋神保佑，让我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吧！”小姑娘非常虔诚的用道家手势拜了几拜，然后从兜里拿出自己攒了好久的五十块钱，认真折成小块准备往许愿池里扔。 一旁砸不中王八正气鼓鼓的主播见状摆手道：“甭在这儿浪费钱了，那王八都成精了，躲得可特么快了。你瞧我一上午什么都没干就在这儿较劲儿，都没砸中一个！” 腼腆的小姑娘闻言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硬币没回话，面色凝重将五十元纸币抛过去。 她身上的衣服是较旧的款式洗的干干净净； 被晒得通红脸蛋上汗水都顾不上擦； 头发微黄身体瘦弱显然营养不太好。 但那双明亮的炯炯有神目光凝视着自己，似乎相信一只王八真的拥有让母亲康复起来的神力…… 王奇伊眨巴眨巴眼不由心软。 她应该徒步走了很久，甚至连午饭都没舍得吃，特意来为母亲祈福的吧？ 应景的王八也没别的办法帮忙，但让她的钱币落在王八壳上给个心理安慰，或许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他眼看着五十块钱折成的小方块划出抛物线就要掉落地上，于是头一低脚下一蹬贴着地面往前滑行一小段，又顺便抬头顶了一下。 “啪！” 差点失之交臂的纸币也顶起来滚落，最后稳稳当当停在背上。 “好哎！”小姑娘原本已经有些失落的眼神再次亮起来，她兴奋的攥紧双手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鼓励，“鼋神一定会保佑妈妈的，妈妈一定会好起来！肯定能的！” “我擦？”眼看着纸币即将与大王八擦肩而过，主播满脸都是“我就知道”的表情准备补刀，然而怎么都没想到一直懒洋洋的王八竟然往前爬了两下，钱币正好掉落在壳上。 能不能实现愿望什么的两说，最起码是个好彩头，这姑娘运气真不错。 主播低头看着自己一堆硬币嬉笑问道：“美女，帮个忙行不行？伱看我这直播间里好几千人看着呢，帮我砸中一个呗，我请你吃午饭！” “对不起啊，这个忙我真没法帮。”小姑娘脸色通红摆摆手解释道：“我听同学说，鼋神一次只能帮一个人完成一个愿望。很抱歉，我妈妈病得很重，所以鼋神能听到我的愿望已经很好了，不能再麻烦它第二次。而且，提示牌都写了不要拿硬币砸，那么重的分量砸中它会很疼的……” 王奇伊听到小姑娘拒绝后松了口气，心说你可别瞎热心肠。 万一接了乱七八糟的因果，你上哪儿去给他找能中一个亿的彩票去？ 主播没再纠缠，只是背过来冲着直播间阴阳怪气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帮别人，还许愿祈福呢……呵！” “呸！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还道德绑架上了？”王奇伊啐了一口，一道拉丝口水直接冲对方飞过去。 只可惜道观修建许愿池的时候为了保障王八安全，设计的池子极大外围还有不少汩汩流水，他吐的口水自然没飞出去多远就落在地上。 “哈哈哈，谁看见大王八吐口水了？” “小帅还真有点邪门，它躲硬币动作跟人似的！” “文明观赏懂不懂？肯定是太多人跟二逼主播一样拿东西砸的王八都知道躲开了，更何况这是许愿池的王八，只能说是有灵性怎么能说邪门？” “看到云山观标签才进来的，蹭热度的主播真恶心人！”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被陌生人搭讪，人家小姑娘礼貌拒绝，他还阴阳怪气的。” “祈福许愿就是个心理安慰，为啥非要砸王八？真有灵性不怕遭报应？” “人家是活的动物又不是石头的，知道疼好不啦？” “强烈谴责主播虐待动物行为！小姑娘说得对，警示牌都提醒不要砸王八了，怎么还有这种垃圾人？举报举报，让平台封了他……” ………… 直播间里热闹着，道观已经陷入午后的安宁。 小姑娘许愿以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到各个大殿里又拜了拜。 王奇伊的午觉没能歇成，因为他惊奇地发现，随着小姑娘脚步匆匆离开道观，自己竟然摆脱王八本体的桎梏，飘在她身后不远不近跟着走出山门往山下去了！ “叮当当~” 有风吹动屋檐下的铜铃轻轻摇晃，游客止步的后山藏书阁中一名年轻道人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远方，片刻后又低下头认真看向手中的书籍。 第二章 病去如抽丝 莲云市，坐落在云山脚下的繁华都市。 若站在山顶向下俯瞰就能发现这座城市的形状像一朵盛开的莲花，位于莲花最大的那片花瓣位置，就是五十年前最辉煌的老城区。 随处可见的斑驳外墙搭配狭窄街巷和青石板路，吆喝叫卖声、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腔和蒸笼里冒出来的香气给老城区笼罩上一层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气。 “铛铛铛铛！”狭窄逼仄厨房里传来剁馅声。 从云山观祈福归来的小姑娘杨桃顾不上擦汗，将买来的一小块肉尽量剁的细一些。 自从妈妈病了以后就连小颗粒状的肉都不能看见，偏偏她身体不好也不能出门走动，再不吃点肉增加营养，光靠几样蔬菜维持体质会更差，杨桃只能尽力剁成肉泥包成饺子哄着她吃。 在巷口摆摊小贩买来的刚从地里割的韭菜洗干净了切成小段，绿油油水灵灵；锅里化开一小勺猪油炸香花椒八角，逼仄的阳台厨房里顿时弥漫着浓烈香气。 老式房子只能在阳台玻璃上开个小窗口安装排风扇，老旧扇片卯足了劲儿转动也带不走那么多淡青色的烟，以至于弥漫进屋里勾起王奇伊遥远的回忆。 上辈子妈妈每次包饺子都会有同样熟悉的气息升腾在厨房里，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还在忙活的小姑娘不由叹了口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 可面对更棘手的情况，王奇伊拖着不算太大的身体趴在简陋卧室里只能无奈搓脸。 一不小心接了这么个活儿，就算是许愿池的王八也头疼啊。 小姑娘的妈妈得的是精神病！ 看起来应该没暴力倾向，只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面色苍白中带着青色，嘴里嘀嘀咕咕颠三倒四不知道说些什么。 王奇伊尝试了一下话疗，可惜人家听不见； 自己身体透明的跟鬼魂儿一样连东西都碰不到，根本没办法交流。不过他合计要是真能移动物品视觉效果可能更吓人，小姑娘妈妈的病情估计就更严重了。 毕竟她现在看起来就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惊恐表情。 穿越以后没发现有用的金手指，全身上下仅有一套基本配置免疫系统，王奇伊上辈子也没学过医，遇上头疼脑热只会多喝热水以及谨遵医嘱，哪能治得了专业医院都没辙的精神病？ 可来都来了，她还是個孩子，总得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客厅书桌角落放着许多剪报。 有搜救新闻报道、有小姑娘妈妈获奖报道、小姑娘父亲的生平履历等等，看了几篇之后王奇伊就捋清楚了。 杨桃的妈妈谷晓娟是位小有名气的作家，父亲则是自己开店的小老板，夫妇两人都喜欢远足爬山经常约三五好友去山区徒步。 去年七月份，夫妻俩和另外一对夫妻朋友出发前往奇渊山，准备用四天时间穿过整条东线。 奇渊山位于莲云市郊县，是个非常成熟的徒步圣地。 谷晓娟一行之前也在此进行过三次徒步旅行，沿途又有方便求救的路标，四个经验丰富的好友轻车熟路却意外在进入奇渊山后第二天报警求助，对话内容凌乱古怪令人匪夷所思。 专业搜救队伍在奇渊山搜寻了一周，最终在一处偏僻浅滩找到已经遇难的三具尸体和幸存但已经精神失常的谷晓娟。 四人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 谷晓娟的丈夫杨评几乎分辨不出人的模样，像是被活生生剥了皮，身份都是提取DNA才判断出来的； 另外两名同伴死因是全身骨头粉碎性骨折，尸体软踏踏的看不到外伤。 三死一疯死状又极惨烈，一爆料出来就沸沸扬扬引出坊间各种诡异传闻。 最终官方为平息愈演愈烈的传闻，挽救奇渊山景区客流量，以推测定性：四人可能误入山洞暗流后又遇到暴雨天气地下水上涨，两人被湍急暗流冲走一路碰撞导致粉碎性骨折；而杨评运气更差些，被地下滚热喷泉活活烫死后由暗流冲到地表。 而寻存者谷晓娟目睹三人死亡惨状心理承受不住，导致精神崩溃。 她在精神病医院治疗大半年都不见好转，杨评父母得知噩耗经受不住打击，不到半年双双离世；谷晓娟的母亲患有老年痴呆住在养老院，整个家就只能由正上初二的杨桃勉强支撑起来。 为了给妈妈治病，家里的房子、店铺、车都卖了存款也所剩无几，母女两人只能搬回外婆的老房子来住。 所幸谷晓娟没有暴力倾向也不会轻易攻击人，杨桃边勤工俭学边照顾妈妈，日子勉强过得去。 “确实忒惨了点，打了马赛克都这么渗人，当时她跟三具尸体在一起不定几天了。一个自己老公两个好朋友，心理肯定承受不住。”王奇伊很犯愁，吓出来的精神失常怎么治？ 这下糟了，接了活儿还解决不了问题，不但许愿池王八的名声要毁了，说不定还有因果报应呢…… 他正琢磨着，手脚麻利的杨桃已经包好了饺子煮熟端了一盘进卧室，“妈，该吃饭了。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饺子，调馅配料还是姥姥教给我的呢。” 提到姥姥，她眼圈一红叹了口气，“你快点好起来吧，姥姥病得更重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妈妈要是好起来能去看看姥姥，她肯定会很高兴。” 王奇伊听的心酸，好好一个家落到如此地步大人孩子都可怜，偏偏自己半点忙都帮不上，白瞎许愿池王八这个名号了。 大概是闻到饺子的香味觉得肚子饿了，谷晓娟一双木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心翼翼到处看了看小声嘀咕道：“不用怕，妈妈拦着呢，跑不出去！跑不出去……” 她嘴里碎碎念从角落里慢慢挪到床边上，空洞的眼神盯着地面张开嘴等着女儿喂饭吃。 “什么跑不出去？没头没脑的也听不懂。”王奇伊努力用小短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幸好多个+1效果显著，背着沉重的壳他站的还算稳当。 想凑过去听听她念叨什么，话虽然没听懂他却发现谷晓娟身上有点古怪！ 踮着足尖慢慢挪到对方身后，只看了一眼，王奇伊就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谷晓娟后脑勺位置有一条细细的黑线，跟铁线虫似的扭曲着挣扎。 正常人身上肯定不会有这玩意儿！ 王奇伊突然想起以前听说小孩子被吓到以后找米婆抽惊气的传闻，心想这条黑线难道就是惊吓后形成的惊气？ 抽走的话，谷晓娟的病是不是就好了？ 黑线有点瘆人，王奇伊搓搓前爪又心理建设好一会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我就试试，不行就回去躺平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咬咬牙上前捏住那条黑线，他只觉得爪尖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凉，黑线倒是不再疯狂扭曲了，跟一条软绵绵的毛线差不多。 王奇伊捏住轻轻一拽，果然毫不费力就从谷晓娟后脑勺拽出来一小段。 他顿时大喜过望边拽边缠毛线球，直到缠成个李子大小散发着股股寒气的黑色毛线球，才彻底拽完了。 正在吃饺子的谷晓娟骤然摆脱掉黑线控制，整个人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空洞目光逐渐有了亮光，脸上惊恐狰狞表情慢慢平和，虽然面色憔悴却恢复几分温柔神态。 “小桃？”她目光炯炯看着女儿，脑海中有些情景逐渐模糊，越来越清晰的是女儿满是惊喜和无措、茫然交织，表情复杂的脸庞。 谷晓娟嘴唇微微颤抖眼里的泪涌出来，上前一把抱住明显瘦了的女儿痛哭失声，“好孩子，让你吃苦了！都是妈妈不好……” 杨桃险些将手里的盘子摔了，看着突然恢复理智的妈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拧了自己好几下都觉得麻木。 可妈妈的拥抱如此熟悉温暖，她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脸，“妈妈你真的好了，太好了！肯定是鼋神，鼋神保佑妈妈好起来了，呜呜呜……” 母女俩抱在一起，激动地又哭又笑。 王奇伊看着如此立竿见影又令人感动一幕，再低头看看手里的黑色线球从震惊逐渐变成眉眼舒展，“原来病去如抽丝还能这么解释呢？ 合着我这许愿池的王八不白当，竟然拥有可以抽病气的神奇能力！ 哈哈哈哈，平时就趴在许愿池应景；有人求治病我就去给抽病气，以后云山观许愿池的王八肯定要更出名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小姑娘杨桃身上那层淡淡的光泽飞过来落在自己身上，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肯定无害，V50交易完成，王奇伊心里更高兴了。 拿着黑毛线球离开莲云市往云山上慢慢爬，他一直在琢磨这个病气球该怎么处理。 肯定不能随便扔掉，否则万一它再找人扎根岂不是害惨了别人？ 大太阳晒也不见有什么效果，他边爬边想，路过山脚下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王奇伊探头瞧了瞧比云山观豪华好几倍的大雄宝殿和众多金身佛像，他毫不犹豫上前就把病气球塞进功德箱里了。 佛祖慈悲，这么旺盛的香火肯定能把这颗害人不浅的病气球给度化了。 穿越异世界做好事的第一天，美滋滋！ 王奇伊哼着歌飘飘然回到云山观王八本体里，正好赶上吃晚饭，他伸伸胳膊抖抖脚准备吃饱了开始新的躺平生活。 第三章 他又回来了！ 不费吹灰之力为一个飘摇破碎的困难家庭解决问题，王奇伊心情超级好，连晚饭都多炫了半碗杂粮。 欣赏完日落西山的山林美景也消了消食，他往壳子里一缩找了个舒服姿势准备睡大觉。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顺应天时修身养性才能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咯吱~” 道士们四处查看过之后将山门关闭。 后山藏书阁也亮起暖色灯光，年轻道人刚进门就看向窗外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之意。 站在窗前抬头认真观察天空片刻，他又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缝隙看看许愿池里一动不动的大王八，转身去书架上找了一本古籍开始诵经。 王奇伊做了一个梦。 崇山峻岭中迷雾袅绕，只能隐约看到树木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影子，树干上似乎绑着白布条之类的东西，在风中抖动发出簌簌呜呜响声。 梦境中的王奇伊踩着厚厚落叶漫无目的往前走，耳畔隐约听到有人轻声呢喃。 他努力想分辨清楚那個声音在说什么的时候，呢喃低语声就会消失不见，随后再次萦绕耳边。 不知道在迷雾中走了多久，远远地他看到许多人影跪在一个庞然大物阴影下面。 王奇伊的心跳莫名加速。 但他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脚步，还在逐渐靠近。 浓雾中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当王奇伊心脏砰砰跳到几乎承受不住，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一声浑厚悠扬的钟声。 “Duang！” 突如其来的钟声将他震得一激灵瞬间神清气爽，与此同时逐渐靠近的庞然大物和迷雾、人影迅速后退消失不见，王奇伊长出一口气睁开双眸。 “原来是做了个噩梦啊，擦！王八竟然也会做梦，还真是奇……”没等安抚着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换个姿势继续睡，他突然盯着王八壳外面怔住了。 一团李子大小黑色“毛线球”呆在距离王八壳外不到三十公分的地砖上，一动不动却有种令龟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啵！” 他反应迅速从王八壳里探出脑袋和四肢，先甩起地上的水给自己洗了把脸确定没做梦，然后扭头看看，确定那颗亲手塞进功德箱里的病气球还在原地，王奇伊抽抽嘴角觉得摊上事儿了。 V五十的交易，竟然这么棘手的嘛？ 一双不大的王八眼眨巴眨巴看着病气球许久，发现它除了出现的有点离奇以外倒也没其他动静，王奇伊不由心想这玩意儿是害怕我的吧？明明之前在谷晓娟身上还挺张狂的，我捏住以后它就老实了。 但是它怎么找过来的？找我有啥事儿？总不能是认主吧？ 我也不想养这么个玩意儿啊…… 隐约能听到有诵经声被风吹过来，像极了夏日午后的数学课堂令人昏昏欲睡，警惕许久逐渐放松以后他又打了个呵欠。 “看来佛祖不愿意接这活儿，还得是找自己人才行！”王奇伊扭头看看紧闭山门的道观，心想着把这玩意儿扔进道观的香炉里试试，就不信它还能溜达出来。 本来就做了噩梦心有余悸难以入睡，他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琢磨该怎么才能找机会把病气球扔进大殿香炉里。 天色很快就从东方亮起，小道士将山门打开，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大清早爬山赶第一波游览的游客极少，进了道观后很快就四散开优先寻找平时游客过多的打卡地点，宽敞的前院一如既往的清冷。 杨桃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裳精神恍惚走进道观，看着趴在许愿池里的大王八一时间茫然无措，只能找了个长凳坐着发呆。 “哎？这小姑娘又来了？”王奇伊昨天晚上没睡好，正一脚踩着病气球免得它突然发难袭击游客，还懒洋洋活动胳膊腿当晨练。 一抬头望见坐在长椅上心事重重的小姑娘，他就不太能理解。 昨天不是刚帮你妈妈治好病，娘俩开心的又笑又哭吗？ 这玩意儿缠上我还没能解决掉呢，你怎么又垂头丧气的了？ 恰在此时，每天的+1到账，只是今天有些特殊：【又是聆听高深道法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思维同化+2】 感知了一下，所谓的思维同化就是自己能以王八分身，短暂离开本体。 但一个大王八到处爬让人瞧见肯定不太好，所以能在一定范围内对普通人思维产生影响，骗过对方的眼睛让他们误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个“人”，且能够进行正常交流。 不过在范围外其他人视角下，依旧是只体型略小的王八。 “哎哟哟哟，昨天我从杨桃身上得来的那层光圈就是功德？”王奇伊一双王八眼顿时瞪大直冒绿光，“有功德还能增加点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呀！” 他美滋滋看向被右脚丫子踩住的病气球，嘿嘿一笑心说正好趁着游客少，我浑水摸鱼去把你丢进香炉里去，看你往哪儿逃！ 佛祖不渡无元人，自家天尊还能放任眼皮子底下的事儿不管？ 心里想着，王奇伊摇身一变使用思维同化术，然后就明白为什么是+2了，这玩意儿有时间限制！ 加了两个点可以维持的分身时间也才半小时，得抓紧时间干正事儿才行。 所幸使用技能的时候，先是以灵魂状态脱离龟体桎梏，然后找到隐蔽之处确定方能现出分身实体，才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出现王八分裂的惊悚一幕。 现出小王八身形，王奇伊嘴里叼着病气球，撒腿就往香火最盛的大殿里跑。 “呸！啪！” 比吐口水要精准的多，病气球骨碌进大香炉里没了动静。 “完美解决，我可真是个天才！”他心情大好，搓着爪子从大殿爬出来正好又看到精神恍惚的小姑娘杨桃，心想着反正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不如尝试一下思维同化去关心关心维护良好售后。 许愿池王八能给人治病这事儿传播出去，自己才有更多生意拿到更多功德，你V五十许愿我出举手之劳，大家双赢嘛！ 这么想着，王奇伊心思活络瞄准目标人物站起身装出个人样，摇摇摆摆找到搭讪借口上前问道：“小姑娘，你是叫杨桃吧？” 杨桃茫然抬头看着面前大概二十岁左右长相白净的年轻人，确定不认识便又把眼睛垂下去不准备搭理。 “别误会，我是个爱好探索奇闻异事的博主。”他按照想好的说辞解释道：“一年前发生在奇渊山那件事……” 没等他把话说完，杨桃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盯着他，脸上表情包含着震惊、恐惧还有些许激动。 直到这时，王奇伊才近距离真正看清楚小姑娘的面容。 那双大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没睡脸色也憔悴的厉害。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王奇伊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戳到人家的痛楚急忙致歉，“抱歉抱歉，还请节哀就当我没提起过。” “伱等等！”没想到杨桃竟然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之大像是生怕他消失一样。 爪子被拽的生疼，王奇伊本来就站的不太稳当，小短腿险些站不住扑倒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龇牙咧嘴道：“我之前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偶然遇到就想问问，你别太激动了。” 杨桃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激烈情绪，嗓音嘶哑反问道：“你知道奇渊山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一年前的奇渊山怎么了？” “报纸上不是刊登了吗？又不是什么秘密。”王奇伊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太对劲，瞄了一眼没发现有病气入侵的迹象，一脸无奈道：“你父母和两个朋友去奇渊山徒步，失踪很长时间等找到的时候三人死亡，你母亲是唯一的幸存者却精神失常。” 杨桃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大颗大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喃喃自语道：“我没疯，不是我疯了，是他们疯了！他们全都疯了！” 她两只手死死拽着王奇伊，眼神充满恐惧和慌张，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把声音压到最低，“他回来了！我爸爸，去年明明意外死在奇渊山的爸爸，又回来了！” 第四章 V50售后有点棘手 王奇伊顿时觉得王八壳都发凉，心里有点毛毛的。 死人又跑回来，天底下还能有这么离奇的事儿？ 要真发生了，恐怕她家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跑回来的家伙被逮去切片研究了。 大早上的，这姑娘犯癔症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难道是昨天太兴奋中邪了？ 努力探出脑袋，王奇伊才知道自己的脖子竟然还怪长的咧。 他更仔细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心想着会不会她们家有遗传精神状况不稳定，主要是没有病气入侵就很棘手，自己大概率解决不了。 杨桃捕捉到他看精神病的微表情，整个人近乎崩溃，“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我家看看，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呢？” 王奇伊咧咧嘴，新闻都报道了DNA也检测过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再怎么相信你啊妹妹？ 但小姑娘神经兮兮看着怪可怜的，他试图稳住对方情绪就反问道：“死人怎么可能复活还跑回来？你妈妈什么反应？邻居们呢？这种事儿，肯定得报警呀！” “我……我昨天……”杨桃显然受了极大刺激，努力调整混乱的思维解释道：“我昨天向鼋神许愿，求祂保佑我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 等我回家以后，我妈妈的病真的突然就好了！ 可是我还没高兴多久，昨天傍晚大概六点多钟突然有人敲门……” 她全身不由自主颤抖着，目光涣散仿佛穿越时间又看到恐怖的一幕，“我去开门，看见我爸爸站在门口！” 妈耶！王奇伊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还笑着跟我打招呼，问我功课做完了没有，就像、就像生前那样！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甚至穿的都是去徒步出发时那件衣服！” “我当时都吓懵了，虽然很害怕可那毕竟是我爸爸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妈妈病好了又梦见爸爸回家，我也很想重温一下家庭的温暖，所以……所以按照往常的回答，告诉爸爸我的功课情况，然后和爸爸妈妈一起择菜做饭、吃饭看电视……” “但当我回到自己房间里，才意识到不是梦，是真的！一个一年前明明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回来了，他的表情动作甚至连右边眉毛里那颗不起眼的小痣都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我找不到我的剪报了。报道去年奇渊山事件的所有报纸全都没了，网上搜不到消息，就连我家邻居都在阳台上跟我爸爸打招呼聊天，就像他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王奇伊用爪子搓了搓脸，大早上的就听惊悚故事有点过于刺激了。 但在被思维同化的杨桃眼中，小帅哥用手搓了搓皱着的脸，看起来很犯愁。 杨桃说的剪报王奇伊昨天跟着回去的时候亲眼见过，而且正是靠着剪报才了解谷晓娟得病来龙去脉，所以完全可以确定杨评死在奇渊山了。 除非，当时的DNA检测造假尸体是另外一個人的！ “我很害怕一晚上都没敢睡觉，黎明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跑去附近派出所报案。”她努力克制着恐惧情绪，肩膀都在颤抖，上下牙碰撞在一起让她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可他们告诉我——我爸爸没死！户口本没注销，一年前的奇渊山更没有什么大搜救报道……” “他们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虽然没明说我看得懂他们的眼神，他们觉得我是个疯子！” “我没疯！我的脑子精神都没问题，可除了你以外，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记得一年前奇渊山事件了！” 王奇伊终于明白她会如此激动的原因。 当一个人记忆明明没出错，身边的人却都说她错了的时候，恐惧无措又百口莫辩复杂情绪下，会让她把任何一个跟自己记忆相同的人当做救命稻草。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你先别激动，咱们慢慢捋捋。”他看看时间应该来得及，安抚着杨桃重新在长椅上坐下，自己抻着小短腿勉强“坐”上去，“首先我的记忆和你的记忆绝对没错，我亲眼看到过报纸上的报道，也听到过许多人谈论伱家里的情况。 一年前奇渊山失踪事件引起极大轰动，甚至一度影响了奇渊山的旅游经济，不可能是假的。 既然你父亲杨评当时判断为死亡，那就有两种结果：第一种，他没有死，当时的DNA鉴定出了问题或者弄虚作假把另外一个人的尸体当做他的，他还活着，不知什么原因昨天才回来。 但这个情况跟你遇到的冲突很明显——现在是所有人都忘了奇渊山事件，所以认定你父亲根本就没死。 那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你父亲死了奇渊山失踪事件确实存在，但现在有人冒充他出现，而且把你们身边的人包括你妈妈集体催眠，让他们产生记忆偏差！” “催眠？”杨桃突然瞪大眼睛，原本无神涣散的目光重新亮起来。 显然科学的词汇让她焦躁惊恐的心理瞬间找到了支撑点，只要可以为自己遇到的离奇事件找到个合理解释，似乎就没那么诡异恐怖了。 而且细想想，自家经济条件断崖式下降，就是因为父母在奇渊山出了事才不得已卖房卖车给妈妈治病。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父母都在又健康平安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穷，不可能住在老房子里只能穿以前的旧衣服，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 王奇伊见她情绪果然稳定下来，便点点头道：“现代说的催眠术其实在上古时期就包含在祝由术中了。 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祝法、咒法、符法、禁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等。如果祝之不愈就要使用咒法、符法甚至禁法或者配合草药治疗。 我们这里本来就是发源地，奇人异事又多得很，小规模集体催眠很有可能！” 杨桃闻言一怔，“可是、可是就算能找到一模一样的人，又集体催眠我家附近的人忘掉那件事，我爸爸的户口本怎么回事？出事以后是我去办理的销户，绝不可能存在了呀！” 王奇伊摆摆爪子一脸凝重，“电脑数据的事儿，后台一修改就可以了。就像剪报可以销毁掉，公关公司都能轻易把网上的信息全部删除抹去痕迹一样，可以随意被修改的东西不用太在意。 现在有两个重要问题：第一，为什么你的记忆还在，没有被修改？第二，冒牌货突然跑到你家里来，还不惜大费周章到底要做什么？” 经历过家中剧烈变故，杨桃显然是个抗压能力极强的姑娘。 她微蹙眉头想了想，眼神突然一亮，“昨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妈妈的病好了，她神志恢复正常了，会不会她在奇渊山经历了什么是不能被泄露出来的？” 王奇伊也第一时间考虑到这一点，但他又觉得不合逻辑，“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呢？反正当时已经死了三个人，应该不差一个。 如果觉得她已经疯了没必要杀掉，发现她恢复理智以后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制造意外。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何必处心积虑弄集体催眠？” 杨桃心里乱糟糟的，一时又想不出来其他关键。 眼看着自己时间不多了，王奇伊安慰道：“你昨天晚上没当场揭穿冒牌货做得很对，在不知道对方真实目的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顺便，你可以去图书馆或者旧书店这类地方找一下去年的旧报纸，网上应该也可以买到。 冒牌货装神弄鬼顶多是小范围控制，不可能把所有报纸证据都销毁掉。如果可以的话，你也能试着弄到对方的DNA做下检测；或者……” 刚想说异地报警，王奇伊又想到对方能将注销的户口本信息恢复，恐怕背后势力不小。 贸然行动，小姑娘很容易被发现记忆没被修改成功，她可能会有危险。 “要一直假装下去吗？我、我可能装不了那么自然，被发现怎么办？”杨桃紧张的绞着手指，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王奇伊也觉得头疼。 V五十交易的售后可太棘手了，完全超出许愿池王八的能力范围啊！ 可惜了那颗病气球，要是没扔进大殿的香炉里，说不定还能来个植入给冒牌货送份大礼，彻底打乱对方的计划。 “现在局势尚不明朗，你得再忍忍。”他看看倒计时，生怕在小姑娘面前上演惊悚一幕，只能安慰道：“尽量避免跟冒牌货相处，然后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或许知道你为什么保留记忆以后，就能抓住重点迎刃而解了。不用担心，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会尽力去帮你的。” 杨桃虽然还是心神不宁，但总算不是之前接近崩溃失魂落魄状态了，她没有手机只能跟对方口头约定好，然后心事重重去各个大殿上香祈愿。 王奇伊刚准备回归本体缓缓脑子，一转身毫无心理准备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第五章 都是套路？ 一个从没见过的年轻道士，就站在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左手托着之前被自己扔进香炉里的病气球，右手背在身后，最常见普通的道袍在他高挑的身上显得好看飘逸许多，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莲花冠簪住乌黑头发，干净利落；面容白净；一双略薄的嘴唇抿着，道士正用干净清澈的眼神盯着自己。 王奇伊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又特殊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瑞凤眼，过分干净的眼白衬托的虹膜愈发乌黑，要不是阳光跳跃在眼眸中有光泽闪耀，他几乎都要觉得道士的黑眼球仿佛能把光都吸进去的黑洞。 这是一双见之就很难忘的眼睛，也是个带着特殊气质的帅哥。 王奇伊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怎么没察觉到背后有人？他走路没声音的嘛？ 这家伙默不吭声的到底站了多久，听到自己跟杨桃的对话了么？ “王兄。”见硕大的王八转过身来，道士礼貌示意，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将左手托着的病气球往前一送，“这是你的机缘和因果，随意扔进大殿里实在不合适。” 王奇伊闻言瞪大了绿豆眼，“你认识我？” 他低头看看自己站立着的身体，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发现这位道士。 对方突然出现在身后……也就是说思维同化没有作用到位，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会说话的大王八在跟杨桃交流？ 那场面，他想了想觉得有点尴尬。 但愿王八脸皮够厚，对方看不出来脸红，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肯定是别人！ 道士抿抿嘴侧目看了一眼许愿池里的王八，表情意味深长。 哦豁？果然，知道王八分身，能看到还能从香灰里扒拉出来病气球——是位高人！ 打不过就跑，跑了去搬救兵乃兵家常识，王奇伊当即就挪动小短腿站定用爪子作了個揖，“道长，这事儿我解决不了，还得你们道行高深的亲自上才行。” 他指着杨桃进入的大殿压低声音道：“那个小姑娘遇上超自然事件了，那可是道士的强项。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救人性命为上功，道长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先把高帽扣上，说不定云山观接了后续这茬，自己能继续躺平、小姑娘杨桃遇到的诡异事件和病气球也就能彻底解决了。 道士显然没想到他会耍滑头，毕竟只是刚成精炼化出分身的灵性，按理说都憨厚老实单纯的很，这位王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贫道清风，只是暂居云山观修行，无权插手过问王兄的因果和机缘。”年轻道士说话文绉绉的嗓音很柔和，“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兄将此物拿回去吧。” “那杨桃怎么办？她还是个孩子呀，你看她来都来了，好歹也是冲着云山观的名气，清风道长帮忙找道观管事儿的给说说解决一下子？” 年轻道士笑着摇头，“她找的是你，不是云山观。” 意思是我拿了人家的功德，就得管到底了呗？ 眼看着倒计时要归零了，王奇伊真不想接影响自己躺平晒太阳的烫手山芋，挠挠头装傻充愣。 反正倒计时结束我就回归本体睡大觉去，嘿嘿，就不信你一个正经道士还能把东西随手给扔了真撂下不管？ “王兄请随我来。”清风道长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轻笑摇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王奇伊想了想，好歹在人家地盘上混的，面子得给到位不能一开始就赖，把关系弄僵了。 更何况自己也挺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清风道长一看就是世外高人说不定能打听点消息，对异世界有更深层次了解。 上辈子好奇但没机会接触神秘学，这辈子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再接触点修炼资源什么的，咱也悠闲地怂巴巴地趴在道观里修个仙！ 跟在清风道长往后院爬的时候，王奇伊特意观察了一下。 嗯，他穿的是老式那种手工纳的千层底布鞋，抬脚落脚之间动作轻盈确实像猫一样没半点声音。 小时候，妈妈每天晚上都会借着烛光纳鞋底给自己做手工布鞋…… 王奇伊心里想着不由神情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清风进了后院东屋。思维同化早已结束倒计时进入一个小时的冷却时间，自己现在呈现的只是普通人看不到的灵异状态，却丝毫不影响对方请他在蒲团上坐下。 盘了盘小短腿，调整好角度一只硕大的王八还真以类人形态坐在了蒲团上，昂头看着对方，他心里想着自己此时的动作神态肯定像极了功夫熊猫里的乌龟。 “王兄自幼生长在云山观，听观中长辈讲已经有一百多年时间了。”清风慢条斯理斟了杯茶递过去，在蒲团上盘膝坐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笑看着他，“如今终于生出灵智幻化人形，也算是云山观的一份子。” 王奇伊眼神猛地一亮，意思就是咱也算有正规编制？ 对方右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字——蟲，字体飘逸隽秀，愣了两秒中他才反应过来人家道长是倒着写的，这样很方便坐在对面的人看清楚。 他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了一句，倒着还能写的这么好可真绝了！ 相比之下，自己正着写的字都像是蝲蛄爬的…… 王奇伊刚想开口夸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许愿池里的王八，王八能认识字儿吗？ 那显然不能！ 所以现在装傻充愣才对，想到这里他把差点张嘴说的话吞回去，抿了抿嘴没吭声。 “这个字念chong，是平时用的词汇‘昆虫’里虫字的繁体。”清风道长见他没什么反应，知道不能指望许愿池里的王八认识字，便耐心解释道：“我们国家的文字和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将来伱会了解到的。不同的文字含义不同，很多时候差之一毫谬之千里。王兄承接的因果，便与这个字有关。” 连装都不用装，王奇伊当即一脸茫然看着他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黑色团子问道：“这是个蟲？” 果然天生聪慧一点就透。 清风心中很满意，点点头解释道：“没错，它其实是一种蟲。在我们已知的蟲类中属于杀伤力最低等，称作晦介蟲。” “它们最喜欢寄居在情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身上，吸取对方混乱思维产生的暴躁能量，继续分裂繁衍的同时会散播混乱信息。普通人灵性低感应迟钝看不到蟲，但会受到信息干扰，有时候还会造成小范围恐慌事件。” 王奇伊惊得目瞪口呆，“所以杨桃妈妈其实是受了惊吓以后，被这种蟲寄居了才精神错乱？那……那杨桃说的她死去的父亲又回来了之类……”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风双眸含笑摇摇头说道：“大概率是这条晦介蟲寄居时间久了，开始分裂影响了小姑娘的思维能力。让她把混乱恐怖片段融合进日常生活里，产生幻觉从而越发惊恐不定，更容易成为晦介蟲的宿主。”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手机摆弄几下递过去，“你瞧，网上的信息并没有消失，一年前的奇渊山事件随手就可以搜出来，足以证明死人复活是小姑娘受到影响以后臆想出来的。” 王奇伊伸长脖子探头瞄了一眼，要图片有图片要视频有视频，各种报道确实很齐全。 懂了！蟲寄宿以后释放信息素把宿主身边的人都吓唬疯了，自然就能成为分裂后代寄居的温床，没想到穿越异世界也改变不了恐怖片最后变成精神病的套路啊。 见他恍然大悟，清风端着茶杯用盖子抿了抿茶水轻声道：“只是没想到王兄竟然精通祝由之术，果然凝聚天地灵性生来大才。” 第六章 二次下山 哎？这是在试探我？！ 面对清风道长人不经意间的投石问路，王奇伊心说我还能让你这么轻易给套了话？ 当即咧咧嘴挤出个王八式标准笑容，他直接回道：“精通可不敢当，那些都是我在许愿池趴着的时候听游客们说的，现学现卖安慰一下小姑娘。” 王奇伊顺势压低声音反问道：“我可还他们听说了，修仙什么的有筑基期炼气期，将来还能御剑飞行搬山填海，道长能不能收我当徒弟，传授厉害的修炼功法？” “噗！” 清风差点呛水，用右手抵着嘴唇低声咳嗽几声面皮抖了抖解释道：“别听那些人瞎说，修仙……” 他停顿了一下含糊道：“不是那么回事。现在还是先谈谈关于王兄承接因果的这只蟲，既然接了就得有始有终。你应该走一趟看看附近是不是有分裂的幼蟲，需要一并抓捕回来，更重要的是得找到晦介蟲的母体。” “只有找到蟲的母体，才能将隐患彻底斩草除根。否则沾染了这条晦介蟲气息的你会成为下个寄居目标，而且是由母体分裂出来源源不断的蟲持续来袭。” 脑海中瞬间闪过密集物体那类恶心图片，王奇伊咧咧嘴觉得王八壳有点发麻。 清风话锋一转夸赞道：“当然了，王兄灵性很高又有天赋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将成熟体晦介蟲克制住，自然没什么可恐惧的。但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其一网打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也是功德一件。” 王奇伊眼神顿时一亮，功德什么的可太有用了，能让+1翻倍呢！ 不过，自己可没那么好忽悠。 他想了想追问道：“我抓住这只晦介蟲以后，路过山下寺庙就给它塞进功德箱里了，为什么还会找过来呢？佛光普照消灭不了它？蟲在道观里也可以自由出入的嘛？” 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清风顿时愣住。 许愿池里的王八果然灵气逼人，不能拿往常的经验来对待糊弄他。 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清风道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便概括道：“蟲分为两种：一种天生一种人为驯养。通常情况下，由于前期要进行筛选干涉，所以人为驯养的蟲会更凶悍狡诈难以抓捕；而相比之下天然滋生的蟲要弱很多，被克制住立即进入休眠状态，就像王兄带回来的这一只。” “晦介蟲并没有思维能力，也就是说它只凭借本能生存。在被克制住感受到危险的时候当即进入休眠战斗状态，它一动不动并非屈服，而是以假装无害来麻痹对方的同时，不断追寻沾染了自身气息的‘敌人’散发信息素做标记，召集更多同胞将‘敌人’杀死。” “在所有类型的蟲里，晦介蟲算是认死理的代表。一旦招惹上，要么它们全军覆没要么被标记的‘敌人’惨遭围攻精神错乱死亡，不拼到最后决不罢休。” “不管是寺庙还是道观，都讲究因果根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杀念。更何况……”清风黑白分明的眼眸含笑看着他，脸上有几分无奈，“山脚下那座香云寺真的就只是个普通寺庙而已，并没有驻扎佛门修士，那些和尚与常人无异，自然不会影响晦介蟲来去自如。” 王奇伊不由一阵后怕。 心说幸好这玩意儿是個死心眼儿，大半夜的连滚带爬蛄蛹上山追着我过来了。但凡它心眼儿多点扭头跑了，我岂不是放虎归山差点害了别人？ 嗐！谁能想到关键时刻佛祖掉链子呢。 “道观有道士每日诵经焚香是充满正气光明和有序的，对于喜欢阴冷黑暗和混乱无序的蟲来说自然不喜，但并不代表它们不能进入道观。我们平时遇到，也会视情况而定，基本原则就是既不能赶尽杀绝又不能让它们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 听了这么多，王奇伊觉得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无非是杨桃母女俩运气不好，她的妈妈在受刺激以后被蟲寄居，现在又把她影响的疑神疑鬼分不清现实幻觉，自己帮人帮到底把V50售后服务做好就行了！ “那我要是抓不到母蟲呢？”他搓搓爪子准备找条退路，“耽误时间久了，再把小姑娘吓出个好歹来，也不合适吧？” 清风双眸微垂嘴角含笑点头道：“王兄果然心地善良。这样吧，到今天日落之前，你若是找不到线索抓不住母蟲，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后续，确保莲云市的百姓们不会受到影响。” 定心丸都吃了，王奇伊也不含糊小短腿蹬几下摇摇晃晃站起来，告辞就下山去抓蟲。 看着他信心满满慢慢爬远的背影，清风站在屋门口眯着眼抬头望望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忍不住感叹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 这次下山速度更快了，因为机智的王奇伊发现从云山观出去下一段山路拐到一条林荫小路上爬个几百米就能抵达缆车站点。 此时上山的游客已经逐渐多起来，缆车也忙碌运行着。上来的满着下去的空着，王奇伊很轻松就钻进一个空缆车里，边欣赏风景边悠闲下了山。 再次来到杨桃家里，他转了一圈发现家里没人也没蟲的影踪。 作为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王八，显然此刻留在空无一人的别人家有些不合适而且太无聊，王奇伊就哼着曲儿，以灵体状态穿梭在四邻八家里转悠看看有没有其他蟲的踪迹。 直等到临近中午时分，面色憔悴的杨桃才拖着疲惫步子回来。 “妈？你在家没？”一进门她就喊了两声，发现静悄悄的顿时眼神一亮，蹑手蹑脚往各个房间看了一圈确定冒牌货也没在家，杨桃动作飞快冲进主卧，翻箱倒柜找东西。 王奇伊趴在门口看她翻得起劲，不由好奇。 这是在找什么呢？ 看她上蹿下跳的状态，可不像是道长说的受到什么信息素影响神志不清的样子，跟早上见到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差别很大。 简陋老房子里布局很简单。 一个旧式大衣柜里面塞着些衣服、盒子之类的东西，杨桃一阵翻找显然没发现；转而开始在床头柜和床底下的纸箱里找。 “奇怪，我明明记得在家里见过……”找了一阵子灰头土脸的杨桃看看墙上的钟表，脸上表情更焦急了几分，顾不上擦脸上的汗，她转身跑到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又是一通乱翻。 第七章 超乎预料和想象 王奇伊看的着急，真想问问这妹子到底在找什么，你倒是说一句我还能帮忙找找。 要是直接在家里把藏起来的母蟲给翻找出来，那不就省事儿了嘛！ “在这里！”杨桃很快就在茶几下面的盒子里翻找出一沓用订书针钉起来的纸张。 客厅光线实在昏暗，她拿着简陋小本子走到餐厅连接处，借着厨房透过来的阳光仔细阅读。边看纸张上的文字，杨桃边在衣领处摸索，随后就顺着红绳拽出来一个贴身佩戴的护身符。 “难怪我没有受影响，妈妈给我的这个护身符叫……”她仔细辨认着写的龙飞凤舞的字，小声嘀咕道：“清什么符文？” 王奇伊灵活的再次踮起脚尖站起来，凑过去想看个究竟。可惜几乎全都是手写的一沓纸张在杨桃手里卷成筒状看不到别的，就只能瞄一眼她正在辨认的那页上的内容。 有几幅像是简笔画一样的路线图； 一大堆龙飞凤舞的字迹，内容大概是研究一些符文的作用，其中有個被描红的符文跟杨桃手里拿着的护身符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没等他看完，杨桃急匆匆翻了两页，背面闪过去一个影印的小说封面——大红大绿透露出诡异的纸扎人，上面写着书名：纸扎店惊魂！作者：谷晓娟。 “哦~原来你妈妈是写灵异恐怖小说的作家呀？”王奇伊顿时恍然，“难怪会研究什么符文之类的……哎？不对啊，你的症状不是被……”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突然听到老房子防盗铁门被钥匙拧开的动静。 杨桃顿时脸色苍白愣了一下，直接跳起来窜进自己住的次卧，把手里那沓妈妈准备新作品的素材胡乱塞进衣柜里，用几件衣服盖在上面。 她刚慌里慌张藏好，屋门推开就走进来一个男人。 那人大概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年纪约么四十来岁； 他穿着很常见的条纹半袖，露出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的皮肤；脸型微圆长相憨厚，右边眉毛里有一颗不太起眼的小痣。 原本王奇伊没感觉紧张，甚至觉得杨桃被惊吓的动作有点夸张了。 一来是因为自己隐身，习惯这种状态以后会有种很奇妙的安全感；二来他还以为是杨桃妈妈谷晓娟回来了，没想到进门的竟然是个男人。 盯着对方愣了一秒钟，他顿时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这张脸特喵的就是自己在剪报上看到过、一年前死在奇渊山、杨桃的父亲杨评嘛！ “雾了个大草！这也忒刺激了！” 反应过来杨桃没撒谎也不是精神异常的臆想，王奇伊爆了句粗口庞大的王八躯体原地起飞，吓得蹦起来又落到地上身形不稳“啪”四脚着地，本能的缩进王八壳里。 下一秒他条件反射想掏手机拍视频录证据，顺便报警。 然而爪子只碰到坚硬的王八壳，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许愿池的王八，没有经费没有身份证没有人身更没有手机。 “杨哥回来啦？”屋门还没关，有邻居透过老式镂空防盗门探头进来笑道：“我那个破电动车最近老出毛病，您抽空下去帮忙看一眼呗。” 杨评转过身笑容和蔼点点头，“没问题，等吃过晚饭我就去帮你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闲聊了两句家常，等邻居离开了他慢慢关上屋门将视线死死盯着次卧，看了几秒钟，杨评脸上勾出略显诡异的笑容，“小桃，你今天上午干什么去了？” 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王奇伊紧张的口干舌燥。 清风道长啊，我特么信了你的邪！ 现在该怎么办？小姑娘可千万镇定别露馅…… 眼神在脚边的木凳子上扫过，他心想要是能拿住东西就好了，冒牌货对杨桃突然发难的话，自己还能搭把手给他一棒槌。 “我、我去同学家里玩了。”杨桃快把自己左手掐出血了才勉强镇定下来，至少没有全身发抖让对方看出破绽。 杨评走进次卧扫了一眼与平时无异的房间，皮笑肉不笑问道：“脸色怎么不好？伱身体不舒服？” 明明是表示关切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从冒牌货口中说出来语气就透着点阴森恐怖。 王奇伊正到处探着头找东西试着能不能抓起来，抬头往屋里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冒牌货后脑勺上也有一条晦介蟲！ 不过跟谷晓娟身上那只不太一样，冒牌货后脑上挂的这根得有大拇指粗细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而且只在头皮外露出一小段。 难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母蟲？怎么挂在冒牌货后脑勺上？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目前遇到的所有情况都超出预料和想象。 没有手机不能立马跟清风道长联络汇报情况，接下来该怎么行动王奇伊就有点举棋不定，究竟要不要打草惊蛇？会不会威胁到杨桃的安全？ “我……很羡慕同学们都有好看的衣服和新款手机。”杨桃绞尽脑汁为自己找借口，便试着转移话题不去看那张跟爸爸一模一样的脸。 不得不说她经历过家庭变故以后，真的很成熟而且心思活络演技精湛。 提起经济条件，杨桃毫不做作的眼圈微红抱怨道：“只有咱们家，还住在这么旧的房子里。我连零花钱都没有，我也想要手机想要好看裙子！” 原来是小女生之间的虚荣攀比导致情绪波动异常，杨评闻言脸色略微缓和些。 “不如多花费点精力在学习上。”他咕哝了一句，身体已经半转过来准备离开次卧了，杨桃和王奇伊都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冒牌货眼角余光扫到什么，猛地又转回去，眼神死死盯着杨桃那枚裸露在外面忘记放回去的护身符！ 那是个长条状透明水晶石，上面镌刻着一道复杂符文，还用金漆描过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糟糕！被发现了！ 杨桃本能的捂住护身符往后退了几步，双手胡乱在桌子上摸索能用来防身的东西；王奇伊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抓挂在杨评脑后的蟲。 周围所有人的记忆都受到影响，唯独杨桃能保持清醒，说明谷晓娟给她的护身符在起作用。看冒牌货的反应很显然也认识符文，换句话说杨桃已经暴露了。 他现在除了抓蟲以外什么忙都帮不上，情急之下王奇伊也没多想到底有用没用，直接站起来，小短腿扒拉的飞快冲上去的瞬间，右爪子就灵活的冲那条露在外面大概十公分左右的晦介蟲抓过去。 “嘶！” 很意外的，那条黑漆漆的蟲陡然张开顶端的尖嘴露出一排带着涎水的尖牙发出嘶鸣声，同时蟲身上睁开七八个分布不规则的眼睛！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王奇伊没半点心理准备，吓得浑身一哆嗦险些往后摔倒。 这要是王八大翻身一时半会儿翻不过来，可就麻烦了，他一咬牙退了几步努力稳住身形。 大半个身子钻在杨评后脑勺里的晦介蟲感受到威胁，弓起身子不断发出嘶鸣声来回扭动，身上鼓出来带血丝的眼球四处乱转，看得人心里发毛。 杨评猛地回头瞄了一眼确定身后没人，心中升起的危机感却并未消失，他当即误认为杨桃佩戴的护身符在起作用，面目狰狞咧嘴笑道：“原来你的记忆没受影响啊，难怪我总感觉你不太对劲！” 第八章 开了眼了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十秒时间内。 从冒牌货杨评走进次卧，到发现杨桃的护身符，一波三折整个经过紧凑简短的让人来不及多想，三个人基本上都是在凭借本能反应行动。 “啊！”杨桃面对突然扑上来的冒牌货，浑身忍不住颤抖想喊救命却叫喊不出来，憋闷声音只能卡在嗓子眼里发出含糊音节，闭着眼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冒牌货杨评则扑上去瞬间一把拽住那枚用红绳拴着的护身符，另一只大手死死卡住她的脖子。 “你特么滚开！”王奇伊当即怒了，一个挺壮实的大老爷们儿对着小姑娘下手，你还要不要批脸了？ 他抡了两下王八拳发现压根打不到对方，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抓蟲。 麻的，豁出去了！ 王奇伊见状急红了眼，管他三七二十一眼一闭牙一咬，假装看不见恶心又恐怖不断阴暗扭曲的晦介蟲。 伸出爪子抓住的瞬间，整個人像是被带着冰碴子的电流冲击，从右爪尖直冲天灵盖又从王八壳冲到脚底板，浑身汗毛都炸起来。 “下来吧你！”顶着强烈不适，他拼尽全力薅住往后使劲儿拽！ 得有至少半米多长全身长满没发育完成眼珠子的晦介蟲彻底脱离宿主以后，疯狂挣扎几下就团作一团一动不动了。 与此同时，冒牌货杨评与杨桃扭打在一起的动作顿时一怔。 然后他就仿佛失去控制又电力不足的机器人，动作卡顿不说，脸上表情也开始错乱，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嘴部肌肉失控扭曲着眼歪嘴斜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剧烈挣扎的杨桃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对方突然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她拼尽全力推了一下，冒牌货杨评脚下失去平衡，“邦”地一声，额头狠狠磕在桌子角上整个人躺倒地上抽动着没了动静。 “嘣！” 没给他们缓和时间，就在杨评倒地瞬间只听楼下一声剧烈爆炸，一团团火苗顺着敞开的阳台蔓延过来。 “着火啦！快救火呀！” “麻蛋，肯定是有人把电动车推上楼充电爆炸了！” “快跑快跑，逃命要紧……” …… 楼道里很快响起乱哄哄的叫骂声和脚步声，头发略凌乱的杨桃懵了几秒钟拿起挂在墙上的证件包抱着就往楼下冲。 老式居民楼里空间本就逼仄，再加上很多老头老太太有捡纸箱子囤积塑料垃圾的习惯，易燃堆积物太多以至于爆炸起火以后蔓延速度非常快。 杨桃家阳台没关窗户，晾着的棉被和衣服迅速被引燃，浓烟滚滚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奇伊顾不上房间里极速上升的温度，爬过去仔细观察冒牌货杨评的情况。 很意外的，他的额头被玻璃桌角磕出个洞，却没有一点鲜血流出来。 核桃大小的伤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狗啃了一样，能看到里面有白的红的黏稠的东西密密麻麻交织着，如同一坨坨密实的蜘蛛网。 “呃！呃呃……”就在他认真观察的时候，本来没了气儿一动不动的杨评突然发出难以形容的嗓音，脑袋一卡一卡往后扭转，眼珠子直愣愣跟王奇伊的王八眼怼上，吓得他往后一缩脖子心脏狂跳。 最后杨评的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都折过去才停下，睁大的两只眼睛迅速蒙上一层雾气失去鲜活色彩，彻底断了气。 第二次下山，王奇伊可真算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全程参与但就是从头到尾啥情况都没搞明白，速战速决结束了还一脸懵逼满脑瓜子问号，唯一的收获只有一条团成球的晦介蟲。 “我可不是偷东西哈，这叫保存证据。”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王奇伊使用技能现出王八分身，动作娴熟站起来从柜子里翻找出那沓资料卷吧卷吧叼在嘴里。 本来还想帮忙灭灭火搜寻其他线索，无奈被高温逼迫连连倒退他只能匆忙爬下楼逃生。 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抬头仰望火势的人群并没人注意到一只低调的王八偷偷溜过去。 所幸爆炸火灾发生在周日的临近中午时分，在家的居民也都在准备午饭，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招呼左邻右舍下楼，除了突然爆炸那家以外倒是不用担心其他人出现伤亡。 附近的居民跑过来瞧热闹，有指责电动车上楼充电太危险的；有骂捡垃圾堆积在楼道有火灾隐患的；还有不少人张罗着拧开消防栓试着灭火。 王奇伊躲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才从人群中找到惊魂未定的杨桃，心说正好去安慰一下她，顺便再旁击侧敲问问她妈妈那沓资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也好搜集到足够多的线索让清风道长重新分析一波。 “你没事吧？”他使用思维同化锁定以杨桃为中心，从人群挤出来爬到杨桃身边关切问道。 对方却露出个疑惑和略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王奇伊一遍试探问道：“你……也住在这栋楼里吗？” 王奇伊：？？？ 不是，什么情况啊？你这就不认识我了？ 难道王八的同化技能每次显现的模样不一样？ 他瞄了一眼发现之前杨桃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没了踪影，极有可能是在跟冒牌货杨评厮打过程中被拽掉了，顿时好像明白点什么。 难道附近还有什么玩意儿在发射信号给人洗脑，所以她不记得我了？ “今天上午，咱们在云山观见过。”王奇伊决定给她提个醒看看反应。 果然，杨桃微微怔了一下脸上满满的迷茫和歉意，“我昨天去云山观许愿灵验了，今天上午去还愿，抱歉我不记得见过伱。” 说完她警惕的后退两步礼貌保持距离。 “小桃！小桃！”楼下乱哄哄的人群里传来谷晓娟急切的喊叫声，杨桃忙高举着手挥舞回应道：“妈妈，我在这里我没事！” 一切陡然间恢复了正常，楼下居民们感叹着杨桃母女俩是不幸中的万幸。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得病小姑娘过得艰难，这好不容易母亲病情好转，唯一的家又惨遭连累被大火吞噬，所幸母女俩都平安无事。 仿佛楼上那个冒牌货从未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过。 消防车也开过来了，楼下聚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都望着那栋被烈火吞噬冒着黑烟的楼房拍视频、议论纷纷。 闹哄哄的人群里，偶尔有人注意到一只走位灵活的王八，但在更大热闹可瞧的火灾面前，也没引起什么好奇围观。 王奇伊搓搓脸缓了缓神把晦介蟲和那沓资料卷吧卷吧揣进王八壳里，趁着附近人群都聚集过来，他得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身上带着蟲。 确定没有其他蟲残存以后，抓紧时间回云山观。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了解诡异离奇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异世界真相。清风道长在提到修仙的时候含糊敷衍过去没有详细说明，自己接触到这么多古怪，是不是就能撬开他的嘴了？ 第九章 捉蟲 “小茹！小茹你可别跑了，再跑爸都追不上你了……”闹哄哄的瞧热闹人群边缘，一个头发灰白的干瘦男人瘸着腿喘着粗气招手，“快回来，家里着火了危险！” 有几名邻居听到叫喊声，上前帮忙把一个二十来岁明显精神不正常的姑娘围住。 “谢谢！谢谢！”干瘦男人边道谢边解释道：“今天带小茹去复查，刚下公交车就听见消防车吱哇叫唤，又把她给吓到了。” 小茹满脸惊恐神色，被几个老街坊围住躲躲闪闪见逃脱不掉，直接蹲在地上抱着头扯着嗓子尖叫，引来不少人侧目。 “唉，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老张太不容易了。” “听说送到京城大医院治病去了，没见好？” “你瞧那样子像是见好嘛？找了多少专家教授，治不了！” “要我说可能是风水不大好，先是老杨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儿；之后住在她家楼上的老张家也一桩接一桩的出事儿，现在又是爆炸又是着火，一整栋楼都遭殃喽！” “住这儿的谁家没点困难？这下着火必须得有人负责，要不然一個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太惨了……” ………… 消防车正忙着救火，王奇伊在人群里一目十行查看过去确定没有残留的蟲，听到有人在议论老张家扭头一看——嚯，那姑娘后脑勺上不就挂着一条么！ 他一拍大腿当即醍醐灌顶。 晦介蟲专门找情绪不稳定的人，被它们寄居以后精神状态还能正常？ 自己果然没经验，就该优先找有病的排查。 蟲找到了，可姑娘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 自己的倒计时还有十来分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施展思维同化，想办法把蟲拽出来不耽误时间，还是等着十几分钟过去隐身以后悄悄办事？ 实体分身能不能自由切换打断读条，就不太方便。 王奇伊扭头看看依旧呼呼冒火的杨桃家窗户，惦记着冒牌货诡异的尸体一心想赶紧回道观找救援，想了想干脆锁定目标人群，站起来凑过去问道：“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了这是？” “新搬来的租户吧？”带着金耳坠烫卷发的大婶儿看了他一眼觉得面生，直接拉开八卦话匣子，“造孽哦，老张家走背字喝凉水都塞牙！” 社区情报组成员大婶子言简意赅，很快就把对方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老张幼时得了小儿麻痹症落下右腿残疾，一大把年纪才娶了个身体不太好的老婆，生了个挺漂亮乖巧的姑娘。 一家三口两个得常年吃药，住在老人留下的老房子里，日子艰难了些勉强过得去。 眼看着女儿张佩茹都快大学毕业找工作，全家总算熬出头来了，谁知三个月前老张媳妇儿过生日，母女俩高高兴兴去蛋糕店取蛋糕，回来路上一前一后走着，老张媳妇儿被一辆闯红灯的车给撞的当场死亡。 目睹整个过程的张佩茹几乎崩溃。 还没等她从丧母阴影里走出来，又无意中发现热恋三年、准备大学毕业就结婚的男朋友早就背叛了自己，双重打击下张佩茹就不太对劲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老张处理完妻子车祸的官司，带着她去医院检查被告知孩子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此后他就带着女儿到处求医问药，钱花了不少但病情时好时坏，只要一受到惊吓就会像现在这样蜷缩成一团大喊大叫。 “嗐，可怜是可怜，老这么着也扰民啊！”大婶儿拍拍手背瘪着嘴嘀咕道：“有时候大半夜就开始叫喊，冷不丁能把人心脏病吓出来，可这老街坊邻居的也不好说啥。小伙子以后住这儿，你要是听见了别害怕，她只叫唤不打人。” 打听清楚基本状况，王奇伊心里就有底了。 上辈子有着丰厚网络社交经验，他很清楚这事儿往玄学方面整最容易见效。 尤其是说几句装AC扮演高深莫测的话，再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姿态出手，又不收费最容易获取朴实群众的信任。 至于拽走晦介蟲能不能真让张佩茹彻底清醒过来，王奇伊也没什么把握。 毕竟亲眼目睹车祸丧母心理创伤，叠加男友背叛的感情冲击太过强烈，就算没有受到蟲的影响，她也极有可能情绪不稳定，所以这茬还不能把话说满了。 “唉，本来不该我多管闲事的，可就是见不得苦命人饱受折磨。”王奇伊挥动着王八的小短爪子，但在大婶儿视线中一位小帅哥摆着手白净脸面上写满了不忍，摇头叹气，“只是这一出手，恐怕回去得挨顿骂。” 大婶子闻言顿时瞪大眼，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越看越觉得面前这帅小伙儿气质不简单。 秉承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热情张罗态度，她扯高嗓门“哎哟”了一声嚷道：“小伙子，你要真有什么法子帮她把病治好了，那可是积大德的好事儿！看专家教授都不管用，老张满世界打听偏方，你瞧他们爷儿俩多可怜，给支个招吧！” 热情的大婶子帮忙开路，王奇伊毫不费力就挤到最里面。 “滚开！啊！！”他刚靠近，张佩茹后脑上挂着的晦介蟲就像疯了一样扭曲比铁线虫跳起来还瘆得慌。 受到蟲的影响，原本只是抱着头尖叫的张佩茹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王奇伊边咆哮着发出恐怖的怒吼边蹲在地上往后退，“滚！滚！” 老张从来没见过女儿如此暴躁，抬头一恍惚仿佛看到一只站着的大王八，当即吓得一支棱再眨眨眼看过去，发现是个穿着绿马甲的小伙子。 他不太敢让对方上前，唯唯诺诺道：“我闺女不能受刺激，小伙子伱要不还是站远点……” 眼看着晦介蟲竟然有想要逃跑的架势，自己都蛄蛹着从姑娘后脑勺退出来一丢丢了。 王奇伊意识到刚才从冒牌货杨评身上抓来的那条虫可能是老的，这条又细又短是小的，是感受到危机想逃跑了呢，还是想来攻击自己救爷爷了呢？ 想到这里，他脑子一热小短腿往前一跳，挥舞着王八拳大喝一声，“大胆妖孽，还想跑？！” 嘴里学着平时听见道士念经的腔调哼了几句，王奇伊上前一拍张佩茹肩膀，右爪子顺势在后脑一薅，一条细细小小的晦介蟲顺利拔出来，迅速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这只显然道行还浅，捉住的时候他只觉得手指肚有点凉，比长眼睛那只差远了。 猛地失去蟲控制，一直扯着嗓子发出威胁声音的张佩茹陡然停止咆哮，惊慌失措的眼神慢慢恢复清亮色彩。 第十章 抓了个什么东西？ 张佩茹抬头看看围观众人，又看看头发白了一多半的老父亲，嘴唇一抖眼泪骨碌下来，“爸！爸我中邪了，我心里什么都清楚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呜呜呜……每天一睁眼就看见血呼啦的妖魔鬼怪，太可怕了……” 老张激动地整个人打哆嗦，他做梦都想不到女儿的病这么容易就治好了。 明明前一秒还发出不像人的动静，下一秒不但不疯了还思维清晰口齿清楚，他一激动从小落下残疾的右腿就不太听使唤，嘴也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扑通一声跪下冲着王奇伊翻来覆去道谢，拽着非要给他钱表示表示。 “哎哟，小茹这是被脏东西缠住了呀！” “小伙子有真本事，了不得哟！” “我说什么来着？先前我就劝老张找个有本事的瞧瞧去，小心撞克了什么，这不就是……” ………… “小伙子？”刚恢复神志的张佩茹看着面前站立着的大王八，脸色顿时煞白。 但她不敢再大喊大叫胡说什么了，万一又被当做精神病遭那些罪，她宁愿把面前的王八当成是人！反正又不会影响什么，总比看到那些血呼啦的幻象要强得多。 听着老邻居七嘴八舌议论，好不容易才劝住被搀起来的老张带着委屈说道：“我、我去了呀，连跳大神的都找了也没用！光是香云寺都去了好几趟呢！” 提到这个，王奇伊就不得不给自己拉拉业绩了，“咳，其实可以去云山观试试。” 建议嘛，反正不花钱多少试一试呗。 更何况烧香求神的最大好处就是不会有矛盾。 真的好了，说明神仙灵验；没好，说明命中该有此劫。大家都很会自我排解，没听说过真抄家伙闹事儿去砸神像的。 有人听到云山观立马反应过来，“对了，杨桃不就是去云山观求的吗？说是当天就好了，今儿上午还瞧见她说要去还愿呢。” “真的假的？那么灵验？” “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回头咱也烧柱香去。” 楼房冒出来的火势越来越小；人群还在围着惊奇感叹张佩茹的病一秒钟治好了，而王奇伊问清楚附近没有其他精神异常患者后，则顺势混入人群中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揣着两只晦介蟲还有一沓资料往山上爬，心想着得赶紧向清风道长汇报杨桃家里那具尸体的情况，要不然等消防员清理现场搬出来一具焦尸，不又得给杨桃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添霜吗？ 这次“出差”虽然一波三折过程诡异离奇，但总体来说没花费太长时间。 隐身状态的王奇伊蹭缆车上山的时候还在想，也没個车可以开，到处蹭公交一来一回功夫都浪费在路上了，这要城市里出点什么紧急事儿等着上山求救道长，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但愿他们背后有强大的修仙组织，能跟相关部门对接上。 要不然这会儿杨桃家里那具尸体肯定已经被发现，估计母女俩都被请去喝茶了，家都烧没了还摊上无名尸体倒霉事儿，这娘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嗯？”清风正在藏书阁看书，突然察觉到越来越近的阴冷气息，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笑意，“不愧是许愿池的王八，灵性确实是高，下山不久直接把母蟲抓住了，可喜可贺！” 他喜上眉梢放下经书径直下楼，去山门口迎接顺利通过考验凯旋归来的王八。 于是，当王奇伊在幽静小路上转过弯来的时候，就看到仙风道骨玉树临风的清风道长站在道观山门口的大槐树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里含着淡淡笑意。 “道长，我抓回来啦！”此情此景不知为何他觉得心情大好。 半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碎金子般撒在道长身上，若不是游客如织显得有些簇拥，这一幕简直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 王奇伊右爪掏出大个儿的晦介蟲挥手示意。 该说不说，幸好这会儿倒计时结束，自己再次变成隐身灵体状态，否则让那么多游客亲眼目睹一只大王八从缆车上下来，明儿估计就能上热搜！ 然而就在他掏出来拳头大小晦介蟲的瞬间，清风道长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这气息不对！他到底抓了个什么东西回来？”有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划过，清风递过去个眼神示意王奇伊跟自己走，然后转身脚步无声轻快往观内走去。 “哇塞，今天运气真好，打卡清风道长！”有游客拿着手机拍照，他微笑颌首示意，脚步加快以至于道袍下摆都掀起青色波浪。 王奇伊能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跟着急匆匆爬进游客止步的后山，小短腿灵活的配合小爪子攀爬上藏书阁三楼。 清风动作飞快从抽屉里拿出个白玉罐子，示意王奇伊将爪子里抓的那团黑漆漆拳头般大的晦介蟲放进去，第一时间盖上盖子才长舒一口气，“今天下山发生了什么事？从头到尾详细的讲，不要跳过任何细节。” 从杨桃翻找到的资料到她戴的那枚符文，再到冒牌货杨评出现、两人对话以及邻居表现、两人争执、爆炸失火，王奇伊把资料拿出来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杨桃没有失去自己的记忆，是因为这个符文吗？” “冒牌货到底怎么做到的修改别人记忆？” “为什么他身上的晦介蟲那么凶残，他却没有精神混乱？” “为什么晦介蟲拽出来他反倒失控了一样……” ………… 面对王奇伊竹筒倒豆子一般提出众多疑问，清风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起身去外面打了两个电话又发了些消息。 等待期间，王奇伊觉得无聊四处打量藏书阁里的布置。 东南西北四面墙除了错开门洞和窗户位置以外，全都是定制的仿古式实木书架，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蓝皮线装书。 没经主人同意王奇伊自然不能上手翻看，只是伸长脖子探头瞄了一眼能看到封面的书籍，上面大多都是手写的也不知道是篆书还是什么字体，反正不认识看不明白。 一张又大又宽的桌子放在靠东边位置，桌上摆着不少古书和笔墨纸砚，显然经常有人在这里写字看书；敞开的木窗充满浓厚历史气息，窗外是绿茵茵的树能听到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响声，确实是个很适合安静学习的地方。 “嗯？大白天为什么要点灯？”王奇伊动作灵巧跳到椅子上，王八壳斜靠在椅背上视线扫了一圈，眼神被西南角窗沿上一盏古朴油灯吸引住。 第十一章 答疑解惑 黑色莲花盏造型的油灯迎着风，淡蓝色火苗晃晃悠悠竟没被吹灭。 他不由觉得纳闷，这油灯火苗颜色怎么跟酒精烧着以后有点相似呢？ 王奇伊看着那团跳跃火苗，一时觉得词穷实在形容不出来缥缈灵动的美感。 神奇的是，仔细观察竟然能看出来油灯火苗周围的空气都带着浅蓝色，像是蒙上一层薄纱。 “王兄久等了。”清风道长面色凝重走进来，打破房间里的静谧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道：“首先贫道要向王兄道歉，此次是因为我判断失误才让你险些陷入困境，所幸王兄吉人天相不但没有受伤反倒立了一功。” 听他这么说，王奇伊顿时来了兴趣，本来打算询问那盏奇怪油灯的念头直接被抛到脑后。 “王兄受天地灵气滋养能够化出分身实属不易，贫道本来计划待时机成熟设计个小考验，倘若能顺利通过，就可以考虑引导你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 “但我冷眼瞧着，王兄性子淡然顺其自然在许愿池里安逸得很，便一直没有打扰。直到昨天，突然接了因果下山去还顺利带回来一只晦介蟲，我想着既然时机成熟不如顺水推舟，将二次下山当做考验看王兄如何应对。” 说着，清风从抽屉里拿出来个小玉罐子掀开盖，露出蜷缩在里面的那只晦介蟲。 “这就是判断失误的根源——由于昨夜它追随王兄来到道观的时候状态不佳，我就误以为这是只野生的晦介蟲，被你身上的灵性冲撞以后变得萎靡不振。” “而杨桃上午来还愿状态又符合被晦介蟲影响导致精神不稳定，我便让你去走一趟看能否将母蟲抓回来。现在通过一系列事件可以判断出：抓回来这三只，都是人工驯养的蟲。只是你灵性过高，将它们压制的太狠以至于判断失误。” “王兄还没有决定是否入玄门，我只能稍微透露一些信息。养蟲的修士统称为蟲师，你抓捕的这三条目前来看属于两个不同族类，不确定是否为同一人豢养。长眼睛的这只最厉害已经达到四级战斗力，所幸王兄克制蟲类天赋极佳，在抓捕过程中才没有受伤。” “寄居在冒牌货杨评身上，向外不断传播信息让民众产生错误记忆，就是这只蟲的作用。从这张纸上画的以及伱的描述看来，杨桃佩戴的应该是清心符文，一种涉及到符师的修士用品，不过看效果应该是学徒画的初级符文。” “正是有清心符文保护，她大脑里的记忆没有被影响覆盖，但符文能力有限她的认知还是被扭曲了一些。比如对网络上信息视而不见，如同王兄明明坐在这里其他人却看不到一样。凡人灵性很低，稍微有一点阻碍就会受影响看不到真相。” “另外就是那個冒牌货杨评，确切的说他不是人而是傀儡。鉴于需要由高等级晦介蟲控制，摔倒后内部又是你所描述的情形，证明傀儡等级不高，说白了只比纸扎人强一些，内里做了简单填充，基本没有战斗力。” “所以你不用担心杨桃母女俩会受到什么影响，温度稍微高一些那具纸做得傀儡就会烧成飞灰消失踪迹了。当时散播讯息的高等级晦介蟲被擒以后反噬，扭曲的信息认知再次被真相覆盖，杨桃失去清心符文保护自然也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反倒是纸傀儡最后转动头颅看你的动作，不得不让人怀疑幕后操控者已经通过傀儡双眼看到了你的真面目，近日王兄千万小心谨慎不要擅离云山观。” 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纰漏，清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问道：“我应该都讲明白了吧？还有哪些疑惑未解，只要能回答我都会告诉你的。” 果然有神秘的修仙组织！ 而且道长明确说了今天下山是个决定能否加入的试炼，既然说立了一功本王显然超额完成任务顺利通过！ 不过……为啥王八的天赋技能会克制蟲啊？ 按照常理来说，克制蟲类的难道不应该是坤坤？ 王奇伊瞄了一眼那三只排列整整齐齐一动不动的蟲，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参考遇到的这些玩意儿，能成为它们的克星，天赋技能还挺实用的，至少不用担心被扭曲阴暗爬行的蟲偷袭。 “道长，修士会读心术吗？”这一点非常重要，王奇伊询问的很认真。 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以后，他天天晒太阳的同时还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拥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平时最喜欢在心里嘀嘀咕咕，万一人家会读心术岂不是要社死？ 对方思维依旧跳脱，清风没想到会有如此疑问，便怔了一下严谨回道：“一般修士是不会读心术的，除非是那种修炼到老妖怪境界的才有可能； 通常读心术都是专修心灵世界的修士练习，咱们这边很少见。而且他们读心对凡人更准确一些，对付灵性强的修士想要精准无误读心需要等级高出很多。” 突然就松了口气，王奇伊若有所思点点头，心想内心可以放飞自我就很舒服，谁还没点小秘密呢，动不动就被修士知道心里想什么可就太不舒服了。 “从道长专业角度考虑，杨桃妈妈谷晓娟被蟲控制还有傀儡什么的出现，目的到底为什么呢？会不会跟奇渊山有关？” “奇渊山？”清风道长态度认真又负责，见他提出讨论方向就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打开，进入网站操作了一番随后摇头道：“一年前奇渊山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正好不在莲云市。当时由玄门弟子亲自查看过确定与超凡力量无关，谷晓娟身上的蟲不是在奇渊山沾惹上的。” 王奇伊看着他熟练操作电脑，心想还是网络时代好哇，用手机电脑多方便。 虽然自己只是个王八，但那么多+1不是白堆积的，爪子灵活的很应该能用手机吧。这年头没手机就跟隐形了一样彻底跟社会脱节，获取信息、想搬救兵都费劲。 第十二章 加入邀请 “这叫笔记本电脑。”清风在官网查询完资料，抬头看见他探着脖子，瞪着一双清澈好奇的王八眼怔怔盯着发呆，便把笔记本往对面推了推含笑解释道：“我们可以用来查询资料，还能看视频、玩游戏。” 人家冷不丁开始科普，王奇伊眨巴眨巴王八眼只能装憨点点头。 不得不说，清风道长人还怪好的嘞，又体贴又有耐心，能考虑到许愿池的王八不认识电脑赶紧给涨涨知识。 “我在许愿池趴着的时候……见过。”他含糊了一句。 反正有游客们可以顶雷背锅，该用就得用。 清风顿时恍然，顺着刚才的话题推测道：“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杨桃的母亲谷晓娟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她的成名作是网络小说主打灵异方面。所以这些很有可能就是她试图探访些未解之谜、超凡事件做的笔记，具体内容得详细研究才能知道有没有线索。” “网络上有小道消息，据说谷晓娟一行前往奇渊山徒步之前，她曾对读者们提到过自己准备了很多资料，准备写一本全新系列的悬疑灵异小说。” “结合杨桃戴的那枚有效的清心符文，大约可以猜测谷晓娟已经接触到了某些散修，或者邪修。我简单翻看了一遍，这些手写资料很零散没看到什么有用讯息，如果能从她的电脑、手机云端找到更多资料存储，或许就可以继续追查蟲师、傀儡师的目的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王奇伊心里像是一群猫在挠抓既好奇又无奈。 沉默片刻，清风盯着电脑页面上的资料面色凝重，“这次事件确实是我的问题。当时判断出错一来想让王兄去了断因果二来想看看你的能力，结果导致现场被大火吞噬。” “按照我们的行动准则，发现超凡事件以后要派遣至少两人前去调查，届时会全部搜查一遍避免有线索遗漏。今天上午，我若是能派遣队员第一时间去调查，杨桃家还可能存在的线索就不会丢失，现在只能看大火之后还有没有残存痕迹了。” 当前虽说一切恢复正常，蟲的影响也消失了，但失去第一手线索无从查起谷晓娟与修士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恐怕后续还会出现更大麻烦。 清风现在能想到的补救手段就是盯着杨桃母女，顺便寻找三只蟲的主人。 “对了，我越想越觉得那个爆炸实在太巧了点。”王奇伊边回忆边用爪子比划道：“我刚把晦介蟲拽出来，傀儡就失控没了攻击力然后撞在桌子上，下一秒爆炸立马响起火苗子几乎瞬间烧上来。” “道长，你寻思寻思有没有控火类的技能或者什么，会不会当时就有幕后指使的同伙在场呢？发现傀儡失控以后，就制造出爆炸起火来毁灭证据。” “爆炸起因还得经过现场调查才能根据情况分析，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清风显然在这方面非常谨慎，没有线索之前不轻易先入为主以免影响后续判断。 王奇伊慢条斯理搓着爪子想了想又问道：“昨天我看到杨桃身上有一层微微亮光，才跟她下山的。如果不是修士的话，普通人怎么才能凝聚出功德之力？” “杨桃身上有功德之力？你确定？” 见对方顿时支棱起来，那双过于黑白分明的瑞凤眼越发明亮，他点点头表示肯定。 毕竟V50交易完成以后，功德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了，+1的时候还提醒了呢。 想到这里，王奇伊急忙低头往腹甲上看，然而很令人失望他看不到半点发光的迹象。为啥在杨桃身上的时候就亮盈盈的，到自己身上就不见了呢？ 清风微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斟酌用词解释道：“功德之力非常难得，由于在修行中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所以无论是玄门还是佛教亦或者其他教派都很看重。” “王兄在杨桃身上看到的光亮有两种情况：第一，并非功德之力而是其他原因导致的灵魂闪光外溢，这种情况可能性更高一点；第二，确实是功德之力，但杨桃身为凡人又年纪太小如果没有奇遇致使功德加身，就只能是曾接触过某种神圣物品，在身上残留了功德之力。” 王奇伊直接排除第一种可能，他发散思维猜测道：“杨桃妈妈身上的蟲、傀儡冒充的假杨评还有突然爆炸起火，这些超凡事件汇聚在一起目的会不会就是寻找让杨桃沾染上功德之力的神圣物品？” 清风自然也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不由一挑眉起身往窗边走去。 窗外依旧是好天气。 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映衬着绿树森森，微风送来远处游客们的热闹，给后山静谧的藏书阁镀上一层人间温度。 清风道长抬头望天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散发出浓烈的威严气质，让王奇伊看着他的背影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对方的思绪。 “pou！Pou!” 西南角窗台上的油灯火苗猛地跳跃几下，在静谧中发出空灵的燃烧声音。 王奇伊闻声转头看过去，惊奇的发现蓝色火焰被风吹动不断扩大范围，将整个莲花盏都占据满了，像是一朵正在燃烧的火莲。 火光让周围空气都蒙上一层蓝色薄纱，美如梦幻让人见之就觉得内心安宁祥和。 “王兄，在看什么？” 王奇伊盯着那团火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清风道长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慢吞吞伸长爪子指着窗台上的莲花灯盏问道：“道长，你那灯盏挺漂亮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蓝色的火苗，里面加了什么？” “我自制的燃料。”清风简洁回了一句。 心中暗赞不愧是许愿池里灵气滋养的王八，灵性又高又纯净，确实是棵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郑重其事询问道：“王兄，有意向加入玄门吗？” 还正沉浸在漂亮蓝莲花美颜暴击中的王奇伊反应慢了半拍，反问道：“什么是玄门？为什么叫玄门？”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也就是你之前询问过的，可以修行的法门。” “当道士？！” 王八道士？王奇伊脑补了一下大王八戴着道士帽穿着道袍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咧咧嘴。 第十三章 穿越成王八了，为什么还要做选择 这可是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其实按照自己的心意，更希望能当个自由自在的散修。 毕竟上辈子看小说里面，主角多数都是自己修炼自己的才容易有出息，至于什么门派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修士，基本上都是主角装AC打脸的垫脚石。 况且，当道士不能吃肉哇！ 王八是杂食动物！ 王奇伊咂咂嘴有些纠结，说不想修炼那绝对是假的，谁有这机会放在面前不心动的？可要说想加入道门当道士，他又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太情愿。 “加入了还能吃肉吗？”这是目前他最关注的问题，直接关系到往后余生的生活质量。 进化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食物链顶端，却要主动当个吃素的，王奇伊心里一百二十万个不乐意。 压根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清风不由一怔脸上笑容绽放开，“王兄误会了，入玄门并不是让你出家当道士的意思。” “简单来讲，如今天道有缺可以修行的人越来越少，出家的道士诸如云山观的师兄师弟们，虽虔诚信仰却灵性较低没有修行天赋，因此只是普通道士；而有许多灵性很高的人，又足够幸运能够有机缘踏上修行一途却不出家只修炼道家功法，是为玄门子弟。” 王奇伊眼神当即一亮！ 懂了，道士不一定会修仙；会修仙的也不一定要当道士。 “那我想加入！” 既然不用出家戒荤腥，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当这样一份机缘摆在面前的时候，相信没几個人，哦不，王八能够抵挡诱惑。 “王兄不必着急回复。”清风摆摆手耐心解释道：“你得知道加入与不加入要面对什么样的状况，这条路选择以后就无法回头，还是慎重些比较好。” “以目前的修行方式，即便是加入玄门也不一定能够晋升成功，反而有可能扛不过雷劫早早陨落。总体来说，要刻苦学习要认真练功还要出危险系数很高的任务，受伤甚至死亡风险非常高。按照我们统计的数据来看，仅仅是晋升中折损的人数每年都有近三成。” “加入的好处目前有：你可以获得一个合法身份；能够进行系统学习；有机会靠积累功勋换取功法和丹药。在你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之前只能算实习人员，没有工资但我可以跟云山观协商，把许愿池里的收入作为你的零花钱。” 听起来除了风险高以外，没别的问题。 但上辈子打鸡血式的奋斗换来的是英年早逝，这辈子都成许愿池王八了，躺平不爽吗？ 每天还能有个+1呢，慢慢累积慢慢熬，活个百八十岁跟闹着玩儿似的，不也挺好？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王奇伊这么一想又觉得当王八比入玄门要强得多。 “不加入的话，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清风将笔记本收起来解释道：“不加入的好处就是你可以继续闲云野鹤悠然自得，云山观自然不会亏待了王兄。只是，不进玄门也就意味着得不到指点无法修行，更找不到丹药和功法，王兄将来纵然可以化出人身却没有合法身份。” “另外，伱不能以现在的灵体形态任意出现在观内。否则万一遇到灵性高或者八字弱的普通人，也就是常说的‘阴阳眼’，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重要的一点——本体诞生出灵智以后，你就不是普通的龟类了，而变成一味非常珍贵难得可以炼制丹药的药材。” “在天地灵气稀少，珍贵灵药不容易获得的当今，王兄一旦被有心之人惦记上没有组织保护必死无疑。再加上今天有藏在暗处的傀儡师已经通过纸傀儡看到你的模样，后续他们极有可能会找你麻烦。为自保你必须要非常低调不能轻易现身，以免被惦记上。” 许愿池的王八竟然还是一味药材，可以炼丹用？ 王奇伊真想默默给自己竖个大拇指，瞧这穿越还挺会给自己找壳儿。 “杨桃家的后续会怎么样呢？她们不会有危险吧？”他表示自己会慎重考虑再给出答案，但对留着一大堆疑问没解决的后续还是很好奇。 清风能感受到他由内心自然而生的善意，双眸含笑回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一方面查火灾起因以及杨桃家是否还留有线索；另一方面就是追踪你带回来的这三条蟲，人为驯养的话蟲师会命令或者阻止母蟲下一步行动，对方可以单方面斩断联络，但有这些蟲在手，还是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到母体所在位置的。” “还有，针对杨桃身上的疑似功德之力，也会进行深度调查。凡有接触必留痕迹，即便是当事人记忆被修改覆盖，也会有办法追查下去。” 王奇伊很知趣问道：“如果我加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参与其中？不加入，你们有保密条例不能透露更多了吧？” 见对方颔首他不死心追问，“就算不加入，只要道长待在云山观，我只是偶尔出来溜达溜达应该是安全的吧？” “我在道观自然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但我不会长时间驻扎在这里。”清风无奈笑笑摇头道：“身为管事我需要在全国各地流动值守，没有意外情况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两年时间就得轮换。” “除了我是真道士又喜静爱住道观以外，换做其他管事更喜欢住在热闹的城市里。而且我也需要去市区值班的，平时一周有两天不在道观，忙起来可能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万一被人盯上你会很被动，所以尽量低调些。” 清风当然很愿意让他加入，当今世道瞬息万变多一个同盟就能多一份力量。 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入玄门之后要面临的高度风险。 对方只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单纯善良又聪明，他不希望任何因素影响王兄对自己命运的把握，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公正的将面临的现实情况和利弊讲解清楚。 至于是否加入，让他自己好好考虑再做决定吧。 “好烦啊，都穿越成王八了，为什么还要做选择题？”从后山藏书阁慢悠悠爬出来，王奇伊搓搓脸有些犯愁。 躺平固然好可危险系数有点高，清风道长的金大腿又不能长期抱。 要是能尽快解决纸傀儡背后的傀儡师，了结这个案子还好说，最起码不用担心傀儡师会惦记找自己报复。 万一是桩疑难重案，清风道长调任前都解决不了，待在没有修士坐镇天天游客如织的云山观，反倒容易暴露被盯上变成舌尖上的王八。 第十四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算了，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先吃饱了打个盹儿慢慢想不着急。”坐在大门口发呆直等到夕阳都快落山了，王奇伊决定先去蹭顿饭吃。 穿越过来天天吃杂粮，他现在已经在清风道长面前过了明路，吃顿斋饭不过分吧？ 果然，道长很体谅他想尝试不同食物的想法，特意给他领了一份斋饭吃了个肚儿圆，然后附在本体上打个饱嗝蹬蹬腿，琢磨下次下山得想办法从许愿池里顺点现金，哪怕买個猪耳朵偷偷解馋也好。 道观里的斋饭做得固然好吃，但没有肉略微有些遗憾。 山门再一次关闭，前院里只剩下流水潺潺和风吹树叶发出的哗啦轻响。 王奇伊全身舒服的缩在壳里，很意外的竟然失眠了。 这两天发生的一幕幕轮番在脑海里上演，让他总忍不住去想神秘的蟲师、纸傀儡还有类似于符箓的纹路。 直到一轮如玉盘的明月升上半空，挂在树梢上撒下一片光华，整个道观没有一丝亮光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王奇伊还是没睡着。 他探头看看静谧的院子，心念一动摆脱本体桎梏，“分裂”出一只更小的灵体王八分身。 下一秒，王奇伊就惊呆了。 他楞楞的趴在许愿池大号王八身边，不敢相信的伸出爪子看着被月光镀上一层蓝色薄纱的光辉，惊诧的抬头看过去——异世界的月亮竟然是蓝色的！ 硕大的蓝色圆盘挂在半空，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难去形容究竟是什么感觉，但这一瞬间浓烈的失落情绪涌上心头，王奇伊抬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月亮，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逃避的现实，这里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了。 亲人朋友甚至是曾经憎恨过的人，再也不可能重逢，自己甚至连人都不是。 明明身处极为相似的环境中，蓝色的月亮却在默默提醒着此地为异乡。 而自己，则是真正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故乡成了不能跟任何人提及、要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孤独、失落、绝望，五味杂陈的王奇伊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汇才能正确描述现在的感受。他就那么趴着看月光给一切都披上蓝色，让整个世界都透露出冷冷淡淡的气质。 “月亮里面没有月桂树……”不知愣了多久，他突然发现天上那轮明月蓝的晶莹透亮，连一丁点阴影都没有。 卧槽？！难道异世界的月亮上没有月海？没有环形山陨石坑？ 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月亮，简直就像是一块湛蓝色幕布上吊着个日光灯！ 看多了小说和科幻电影的王奇伊心头突然升起个惊恐念头——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 闭上眼睛努力去勾勒出父母双亲的模样；回忆上辈子过往的点点滴滴； 他甚至还记起来上初二的时候，情窦初开暗恋的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儿，一幕幕翻腾在脑海中像一幅缓缓展开的水墨画卷，让王奇伊无比渴望能够融入其中再穿越回去。 “嘎！” 静谧中突如其来的乌鸦啼叫声在后背响起，吓了王八一大蹦。 他回头看过去，一只眼神明亮的乌鸦站在许愿池旁挂满祈福牌子和红绳的老树上，歪着脑袋啄了几下树干上绑着的绳子，拽动树叶哗啦作响，反倒把它自己吓到了拍打着翅膀“嘎嘎”叫着飞入暮色中。 “大半夜的乌鸦叫，好像不太吉利。”猛地被打断思绪，王奇伊心头那股不切实际的极度渴望烟消云散。 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许愿池里的王八和分身看到的不止是视角不同，连颜色和细节都有很大差异，以至于穿越过来有段时间了，他才知道异世界的月亮是蓝的。 困意渐渐上涌，王奇伊打了个呵欠下定决心，“明天就找道长去，我要入玄门！” 加入组织努力学习修行，不但可以拥有身份随时跟着道长吃好吃的，还能在+1辅助下更快速度的晋升。说不定等自己摸索到大成门槛儿的时候，就能参透穿越的秘密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就像很多小说里写的主角，意外身亡穿越异世界终成大佬然后又踏破虚空，成为都市王者回归的典范。 王奇伊不奢望能带着主角光环强势回归，哪怕可以跟父母再见一面都行，否则他真不敢想象失去独生子以后爸妈会多难过。自己趴在许愿池摆烂的每一天，父母双亲都在承受怎样的煎熬。 强烈的思念情绪让他一夜没能睡安稳，乱七八糟的梦境时而惊悚时而诡异。等睁开眼睛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思维同化+2】 雷打不动的+1到账，王奇伊支棱起来——同化时间延长到一个小时，终于能好好吃顿火锅了！ 只能同化现出分身半小时的话，很有可能火锅吃到一半就变成透明灵体，什么都拿不起来吃不到嘴里。 天气阴沉，他脱离本体桎梏后看着许愿池里捡不起来的纸币，寻思着现出分身实体以后再捡钱、从许愿池爬出来，会不会被小道士当成路过的王八也给养起来？ “真是的，为什么灵体状态可以抓蟲却不能拿东西呢！”王奇伊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找清风道长报名去。 既然他说了能申请把许愿池的收益当零花钱，这些钢镚和纸币迟早都是自己的。 然而隐身状态在后院爬了一圈都没找到清风道长的影踪，他只能现出分身锁定目标，向后院正打扫卫生的小道士询问。 “你要找清风道长？”小道士上下打量他几眼，反问道：“居士是否姓王？” 得到肯定回答后，小道士回道：“道长今日大清早有急事下山去了，他说王居士来找他的话，若无急事可以在道观中安心等待；若有要紧事，我们可以用电话联系帮您转达。” 有急事下山，难道是杨桃家后续有线索了？ 王奇伊很好奇，但道长既然在忙还是耐心等他回来再说吧，反正加入以后就有资格知道更多内幕了。 应了一声，趁着人不多，站起来混迹其中用清风道长给的牌子又伪装成人蹭了顿早餐。 吃饱喝足出来逛了一会儿，路过连廊下小摊位看到挂着一排八卦镜，他当即停下脚步想看看思维同化状态下，自己到底顶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只是不知道同化技能能不能对镜子施展…… 王奇伊边往镜子里看过去边考虑得跟清风道长申请个宿舍，得好好搞搞个人卫生，当王八也得当个干干净净追求生活质量的王八嘛。 下一秒，他就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依旧是穿越前的自己，不过年龄看起来年轻许多大概处于大学时期状态，发际线还没往后退。 王奇伊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同化技能果然好用而且幸好还是自己的脸，要换一张新面孔还真不太习惯。眼神刚要从光亮的镜面上挪开，他突然就看到身后有一只眼！ 确切的说是一只眼球——白色带红血丝滴溜溜转的眼球！ 第十五章 它在瞪着你呐 “雾草！” 冷不丁吓了一跳，王奇伊愣住几秒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想了想刚才吃的素斋里也没蘑菇，应该不是中毒。 可为什么现实里会出现这么诡异奇幻的一幕啊？ 他由衷感谢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以后，近视眼都不治而愈，才能这么高清无码的看到那颗漂浮在屋顶上的大眼珠子。 也幸好昨天经历了带眼珠子的晦介蟲以及纸傀儡瞪眼杀，见识过离奇诡异后，抗恐惧素质直线上升导致王奇伊只是爆了句粗口，没真的跳起来，所以那颗骨碌碌转的大眼珠子一时没注意到连廊下。 他当即往前快速爬了几步钻进了偏殿。 虽然只是一颗眼珠子，但凭感觉猜到那应该也是只蟲，毕竟形态跟晦介蟲身上睁开的凸出眼球太相似了，更有可能就是顺着晦介蟲气息找过来的！ 清风道长说什么来着？ 自己抓捕晦介蟲的时候，就已经被蟲标记了。 屋顶上漂浮的那个大眼珠子少说也跟篮球差不多大个儿，要是从晦介蟲身上脱离出来的，那本体蟲个头得多大？ “惹不起惹不起，异世界竟然这么可怕！”王奇伊想了想昨天抓那只晦介蟲跟眼球的大小比例，咧着嘴倒吸一口凉气转身用王八壳子一顶，就把殿门给关上了。 大清早的道观刚开山门，偏偏天气也不好，偌大道观里几乎看不到游客。 他匆忙中爬进来的大殿位置又比较偏僻，转了一圈发现只有自己一個喘气的，刚点燃的香散发着淡淡檀香味道，也不知道供奉的几尊雕像究竟是谁。 “天尊保佑天尊保佑，您老总不能看着那玩意儿在道观里横行害人，对吧？”王奇伊踮着脚尖站起来，从木窗小小的缝隙里用王八眼往外偷瞧，看见那颗硕大眼球也在贼兮兮的东瞅瞅西望望。 有个小道士拎着笤帚从院落穿梭过去，眼珠子凑过去在他后脑勺位置骨碌转了几下飞到一边去了，小道士显然什么都没察觉到脚步轻快消失在视线中。 它在看什么？ 王奇伊下意识仰头在王八壳上蹭了蹭后脑勺，心说难道被晦介蟲标记以后，后脑勺会散发出特殊气息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样鲜明那样出众？ 被找到了会怎么样？ 灵体状态会被发现吗？ 回归本体缩在王八壳里能不能更安全点？ 他现在满脑子问号，却不敢轻举妄动。清风道长下山去了，真有什么意外，等他赶回来估计只能给大王八收尸念往生咒了。 “哎？大早上的殿门怎么还关着？”一名四方大脸的中年道士路过，看着紧闭的殿门有些纳闷，上前直接推开。 大眼珠子似乎没有听觉能力，在王奇伊注视下飘到东厢房往里面张望。 “你有没有清风道长的手机号？”他在趁机冒险绕过大眼珠子跑去前院缩进王八壳里和求助之间选择后者，锁定目标站起身用爪子一把拽住刚推门进来的道士询问道。 道士被吓了一跳，见他鬼鬼祟祟的顿时警惕，“你谁呀？躲在这里干什么？” “快点给清风道长打电话，告诉他出大事了！再耽误要出人命了！”王奇伊眼看着大眼珠子忽忽悠悠往这边飘过来，心里一慌不敢硬碰硬，往地上一趴呲溜一下子钻过供桌上的绣花桌围，缩进王八壳里。 “哎，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说话没头没脑的……”中年道士见小伙子一脸惊慌模样心里有点打鼓，扭头看看外面阴沉沉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心里更瘆得慌了。 清风道长可不是普通道士。 他隐约听到过一些传闻，据说世界首富都亲自请教过；还有传闻说别看清风道长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那要是斗起法来斩妖除魔威风凛凛呢。 至于如何威风又斩的什么妖除的什么魔，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当道士这么久自己连阴魂长什么样都没见过，通鬼神之事讲究天赋因果，显然自己是没有的。 瞧这小青年一副见鬼的样子又吵嚷着要给清风道长打电话，怕不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偏殿怎么还有点冷呢？”中年道士这么一想就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伸手摸了一把将信将疑从怀里掏出手机，扒拉着准备从微信群里找保安过来把他拽出去。 云山观前几年建了个群，响应流量号召甚至还开了个视频宣传号。 不过出家人主打一个随缘，群里除了几个年轻的显眼包聊天上蹿下跳的以外，最大的用途就是打语音电话摇人。 以他的身份怎么敢冒失打扰清风道长呢？ 还是叫保安过来，有什么事让他们出去沟通比较好。 王奇伊趴在供桌下伸长了脖子顶起桌围一角偷瞄，心说能不冷吗？篮球大的眼珠子瞪着你呐！ “又换头像了？这个是……”道士先刷了刷群里的消息，又磨磨蹭蹭打开群成员慢条斯理找保安，毫无预兆只觉得后脖颈一麻整个人竟然不能动了，想张嘴叫喊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麻的，真有鬼还特么被缠住了！ 敢在供奉神像的大殿里出入，这得是多凶悍的厉鬼？ 此时动弹不得的道士后悔的要死，要是一开始就听小伙子的利利索索给清风道长打电话，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了呀！ 就算躲不过，至少道长知道发生意外会摇人过来处理。 现在可好，没人帮忙那小伙子再趁机逃跑，自己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感受着后脑刺痛冰凉入侵，中年道士瞬间就脑补出被吸干精血以后的死亡惨状，两腿发软却是连晕过去的条件都不具备。 攻击来的太突然，藏在供桌下的王奇伊都没反应过来。 他之前亲眼看见大眼珠子在其他道士后脑勺骨碌几下就飞走了，没想到这次盯住中年道士看了几秒钟，突然从眼球下面裂开张大嘴巴，探出一条黑色带着涎水有点像晦介蟲的“舌头”，直接就嘬上去了。 下一秒中年道士就跟个木头人一样停住连眼睛都不眨，王奇伊意识到情况不妙也顾不上其他，救人要紧，他又刺溜一下从供桌下钻出来，脚尖踮起冲着大眼珠子就是一记王八拳。 “砰！” 打击手感有点像灌满水的气球。 一通王八拳砸过去没能把大眼珠子击退，眼看着黑色扭曲的玩意儿钻进道士后脑勺了，他也顾不上恶心，探出两只爪子直接抱住布满粘液的大眼珠子，小短腿蹬在地上，拔河一样往后拽。 第十六章 全凭血厚 道士身体不能动但视觉听觉都还在，他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知道奋力挣扎的小伙子在想办法救自己。 可身后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忍不住自动脑补出各式各样血呼啦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心里又感动又害怕一个不受控制就觉得裤腿热乎乎的。 “吓尿了？”王奇伊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勉强跟大眼珠子持平，却拔不出来探进去的部分，心里正着急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灵机一动，“我好像记得说道士不能结婚对吧？也就是说现在还属于童子尿范畴？” 俗话说得好：童子尿是副药。 反正试试又不要钱，实在不行还能恶心大眼珠子一把。 他心里想着，伸出爪子往道士裤子上摸了一把温热，顺势直接就把湿漉漉的爪子塞进它裂开的口器里了。 “嘶！” 王奇伊的右爪探进口器中，就凭借着皮糙肉厚和锋利爪子是一通乱抓乱拽。 也不知道是童子尿起了作用，还是大眼珠子被王八挠的吃疼，发出一声震动耳膜难受的嘶鸣，“舌头”果真从道士后脑勺退出来，顺势缠住王奇伊的爪子试图往肉里扎。 对付类似于灵体状态的蟲，普通物品根本就没有攻击力，他也没个趁手武器只能左爪使劲儿扣住滑不留手的大眼珠子眼球部位，挣不脱的右爪在口器里一顿乱搅和。 讲究的就是只管攻击不管有没有效果。 偏偏中年道士像是吓傻了一眼跌坐一边愣愣看着，气得王奇伊恨不得给他一记王八拳。 “还不快点给清风道长打电话！” 他得掰着口器避免被缠着脱不开的爪子被咬住，还得抵挡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触电般一阵阵发麻的袭击，又得提醒让对方赶紧搬救兵，忙得心慌。 尤其是这玩意儿“咬”自己一口，就明显感觉到身体乏力一分。 合着大眼珠子的攻击消耗血条，我现在能扛住全凭王八血厚啊！要是没后援，血条见底不就得嗝屁了？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时间内。 从中年道士被嘬住再到王奇伊跳出来与大眼珠子搏斗，猛地摆脱控制的道士还在后悔没早点写封遗书。直到听见小伙子喊叫他才反应过来，双手抖得像筛麦糠，颤颤巍巍扒拉着找到道长的号码拨过去视频电话。 “嘟嘟嘟！” 连线特有音效响起才短短几秒钟，道士竟然眼睁睁看着面前正与无形之物搏斗的小伙子身形和声音渐渐消散彻底不见了。 他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确定大殿里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物，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响。 “卧槽？刚才那是……”道士爆了句粗口，要不是后脑勺现在还冷冰冰的刺痛，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出现幻觉了。 活生生的小伙子在面前消失不见，他愣了一会儿把目光看向财神爷旁边的四位童子，心说该不会是厉鬼闯进大殿道童显灵了吧？ “你好？哪位有事找我？”清风道长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中年道士才反应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思维同化结束倒计时进入灵体状态的王奇伊边往道士身边凑，边叫喊道：“道长快帮帮我，有个比脑袋都大的眼珠子在道观里伸着长舌头嘬人，现在缠在我爪子上……” 他奋力举起大眼珠子，踮着小短腿追着手机摄像头跑，想让对方看清楚。 平时若是道观里有事找人都是打语音电话，中年道士看着诡异的一幕心急如焚直接拨通的视频，因此当清风从摇摇晃晃镜头里看清楚状况后，脸色当即一沉，瞄了一眼跟自己连线的昵称叮嘱道：“檀成，你找香炉抓一把香灰抹在后脑勺上，快点！” “抹完以后抓香灰往殿里撒，然后去通知观主今日关闭山门不接待游客；另外让所有人都聚在正殿里诵经。” “王兄，香灰可以暂时迷惑它的视线。你感觉胳膊松一点就想办法拖拽着它去后山藏书阁，我马上赶回去处理！” 自己一句话都没说，清风道长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还跟‘王雄’说话让他去藏书阁，中年道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跌跌撞撞扑到供桌前抓起香灰就往后脑勺抹，边抹边一把接一把往大殿里扬。 香灰在空气里弥漫，带着点烟熏和灰尘气息伴随檀香袅袅稍微有些呛。 “视线”中由不同色彩勾勒出的形状突然变得模糊，大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但明明刚才还在眼前的形状陡然消失不见，它顿时宕机一样懵了几秒钟。 王奇伊终于能缓口气，发狠将爪子从口器里拔出来，抱着大眼珠子冲出殿门就往后山藏书阁跑； 中年道士也顶着慌忙中抹的灰头土脸，撒丫子边跑边在群里发语音。 云山观很快就响起急促敲钟声，小道士有条不紊的劝说游客离开准备关山门，而其他道士则迅速集合，正殿里悠扬诵经声惊起树上的飞鸟。 “这玩意儿到底是個啥？清风道长也不说怎么才能制伏呢？”王奇伊刚开始还能快速爬行前进，但很快大眼珠子就不安分了开始疯狂挣扎，剩余后半段路就寸步难行。 他甚至在这玩意儿身上感觉到暴躁和恐慌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诵经声刺激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道士赶去正殿，法器敲击声中听不清具体词汇的诵经声愈发恢弘飘荡在云山观上空，古朴道观似乎引发某种共鸣，王奇伊虽然看不到有什么变化，但内心骤然清明许多，就连被大眼珠子袭击麻酥酥的爪子都恢复了一丢丢，不再那么酸软无力。 “嘶嘶嘶！” 它甩着黑色“舌头”胡乱攻击，全身疯狂分泌透明粘液，让自己变得滑不留手的同时不断冲撞试图逃脱。 王奇伊知道它是真急眼了想跑，眼看粘液把自己的王八壳子都沾湿了，当即心一横主动拽住黑色舌头，不顾刺痛和冰冷“电击”往爪子上缠绕几圈，拎住了站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脚往后山走。 眼看着都挪到藏书阁门口了，感应到威胁的大眼珠子猛地往后一退主动挣断舌头，像个氢气球一样忽忽悠悠飞走消失不见。 被他缠在爪子上攥的紧紧的黑色“舌头”瞬间软踏踏的耷拉下去，也不再释放攻击力，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王奇伊没上当，丝毫不松懈依旧死死捏着剩余部分，咬着牙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进了藏书阁。 第十七章 御魇 莲花盏油灯还放在老位置，比蓝色月光更鲜艳些的火苗跳动，在他进入房间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吹过来，火苗“pou”地一声燃烧更加旺盛，远远看去像是一朵盛开的蓝色火莲。 “累死我了，虽然大眼珠子跑了，但舌头被拽下来应该就不能嘬人了吧……” 藏书阁里洋溢着书本特有的墨香，大殿里的诵经声仿佛也被隔绝一部分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乐，被无法形容的安全感包裹着，王奇伊绷紧的心瞬间放松。 疲倦如潮水席卷而来，他拖着几乎没知觉的双脚挪了几步泄了口气，大王八壳就瘫进圈椅里，剧烈运动后由内向外散发的无力感坠的眼皮直打架。 “糟糕，该不会是王八血条耗完，这就要挂了吧？” 短短几秒钟，王奇伊只来得及在心里吐槽一句，就在一片蓝色柔光照耀下陷入沉睡。 “啪嗒！啪嗒！” 即便进入睡梦中也没松开的手上那条黑色“舌头”扭动几下没能挣脱，被蓝色柔光照耀的身上黑色黏液不断剥落身形愈发缩小，最终净化成一条半透明的小虫，探出头顶两只触角钻进王奇伊的右爪尖消失不见。 王奇伊又做了个梦。 光线昏暗，空气里隐约有发霉的味道，还有些虫子爬动的窸窸窣窣声。 他试图看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然后发现视角有些奇怪，像是爬行动物匍匐在楼梯上蜿蜒向上，但又有些颠簸。 停顿了几秒钟，王奇伊明白过来两件事。 第一件事：自己在做清明梦。明知道在梦里自己保持着清醒状态，但有点身不由己，更像是旁观者的角度并没能力直接参与修改梦境中的事件走向； 第二件事：当前视角是被人拎着上楼的，对方个儿不高，拎着的容器耷拉在小腿肚位置，且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响就在身边。 他不由觉得纳闷，难道梦中的自己是只虫子？ 而且很多虫子待在一起被挤得动弹不得，视线明显受限制。 “咚咚咚！” 停下来的面前是一扇老式铁门，跟杨桃家那个款式差不多，但不是斑驳的老绿色而是略显脏的旧黄。 王奇伊眯着眼勉强能看清门牌号——403。 铁门后的木门打开，有颗头颅从铁门上方栅栏位置逆着光向下俯视，瓮声瓮气道：“怎么现在才来？就等你了，赶紧的吧！” “你都布吉岛这登西有多难搞。”拎着容器的男人带着明显口音，没好气的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王奇伊甚至能感觉到被震得屁股有些发麻。 随即在眼前闪过一只手，应该是一個男人的右手。肤色较黑手指又短又粗糙，大拇指关节位置有厚厚茧子，手背上躺着一条斜着的狰狞刀疤。 根据触感，他觉得梦里的视角主体应该在一个玻璃盒子里。 老式房间很昏暗，再加上被拥挤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只在转瞬即逝的窗户外看到一座老旧教堂的顶部十字架，下一秒坠落感袭来眼前仿佛突然被蒙上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见了。 耳边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咀嚼声，爬虫类的厮打声在狭小空间里无限放大，身体上的疼痛袭来，王奇伊脑海中划过一个词——养蛊！ 漆黑中似乎有无数只虫子踩踏撕咬着自己，他全身剧痛喘不过气，心脏砰砰跳动着几乎要冲出胸膛…… “王兄！王兄醒醒！” 清风摇晃着歪在圈椅里的王奇伊，叫醒效果不佳。 跟在他身后，一个穿着牛仔裙的圆脸姑娘瞪大双眼，仔细看了看像个人一样靠在圈椅里睡觉的的的确确是个大王八，当即把嘴巴张成O型。 懵了好一会儿，她才提醒道：“队长，叫名字更容易从梦魇中叫醒。” “名字？”清风不由抽抽嘴角，许愿池里的王八名字该叫什么？ 总不能叫王八精吧，那也太没礼貌了。 好在王奇伊做得是清明梦，被他又轻轻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醒过来，但全身依旧酸疼难受。 “道长你可算回来了！”抬起爪子想把那条黑漆漆的“舌头”给他看，然而后知后觉的王奇伊看着空荡荡的爪子懵了两秒钟跳起来，“糟了，让它给跑了！” 顶着个丸子头的圆脸姑娘蹲在椅子后面，悄悄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王八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假装不在意的提醒道：“没跑，这不是被净化以后留下的痕迹么，它现在在你身上呢。” “什么玩意儿在我身上？”他顾不上浑身酸疼，挠巴着小短腿和爪子在王八壳上一阵胡乱拍打。 小时候有过壁虎掉进后脖颈里的阴影，王奇伊就挺害怕身上有不知名的虫子埋伏的。 圆脸姑娘被王八憨态可掬的动作逗得咯咯笑起来； 清风也带着浅笑摆手道：“拍不掉的，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那是一种叫‘御魇’的蟲，性情温和对人类很友好，能感知到危险从而进入人的梦境中给予警示。有些灵性高的人会做预示性梦境，多半就是它的功劳。” 又是蟲？！ “清风道长，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申请加入玄门。”王奇伊从椅子上跳下来，挪动小短腿上前用爪子尖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可别再打哑谜了，我现在满脑瓜子全是问号！” 没想到还是一只好奇心很强的王八，大概之前懒洋洋风淡云轻的模样是刚诞生灵智，懂得不多的缘故吧。 清风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笑意更浓了，“云瑶，麻烦你做个见证。正好有两位成员在场符合申请入玄门的流程，在APP上提交以后应该很快就能通过审批。” 陆云瑶忙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整理一下丸子头和牛仔裙衣领，小声提醒道：“队长，待会儿给我拍见证视频的时候，记得开下美颜哈。” 自己还是第一次给王八当见证人，她稍微有点紧张。 “王兄，这位是陆云瑶姑娘，也是莲云市玄门小队的成员。她是名医师擅长治疗，贫道担心道观有人受伤，特意带了她过来查看。” “云瑶，这位是王兄，以他的灵性应该很快就能真正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清风道长为二人相互介绍，陆云瑶大大方方主动又好奇的上前握了一下灵体状态的大王八爪子，没想到手感竟然很棒，当即兴奋地两眼放光，“以后有任何身体上的不舒服都可以找我哈，我应该也能给伱治疗！” 修士中的医师嘛，应该是不分人医还是兽医的，她这样想着更期待能上手试一试给王八疗伤治病。 两辈子加一起都是第一次跟这么漂亮的姑娘有交集，王奇伊脸色一烫，好在王八脸皮厚肤色也深，大概看不出来脸红。 过了好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察觉身上的酸疼在跟陆云瑶握过手之后，莫名的就开始消退，他不由瞪大了眼满脸惊讶。 第十八章 加入 “先把视频拍了，然后你去给道观里的人挨个儿检查一遍，免得有疏漏。”清风道长摆弄着手机，很快就把申请报告提交上去了。 陆云瑶脚步欢快去给道士们检查，王奇伊搓了搓爪子小声感叹道：“这姑娘真厉害！怎么做到的呀？只是握了一下，我现在感觉全身特别轻松！” “这正是玄门的奇妙之处。”清风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示意他先坐下，“虽然审批还没下来，但最多十几分钟就能通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莲云市玄门实习期成员，可以将你想知道的、等级允许范围内的通通告知了，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先不要着急。” 他在书桌前坐下，右手往身后划了一下笑道：“你得先从学习文字和基本数学以及社会经验开始，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涉及到很多教派，有些甚至还掺和在一起很复杂，所以是个长时间大量学习的过程，急不来。” “而且当务之急，需要你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包括伱刚才做了什么样的梦，这一点尤为重要。” 整個过程描述起来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等他讲完，清风道长的手机恰好响起消息提醒，王奇伊通过审核成为实习期成员。 无纸化办公效率确实快，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清风道长在玄门中地位不低。 由他亲自引荐，即便是只王八也没什么困难程度。 “我得先布置下去，让小队成员在莲云市通过教堂的线索寻找那个403房间。”清风拿着手机发消息，“待会儿我去跟观主商量一下，从今天开始许愿池里的收入当做你的零花钱，等给你办了身份证，你也可以去买台手机来用。” “现在，你想知道哪些问题，可以开始提问了。” 一连串都是好消息，把王奇伊砸的晕头转向。 “呃，我想知道……”他眨巴眨巴眼率先问了个关于自身的问题，“我处于灵体状态的时候，为什么可以穿过木门却又能坐在椅子上，还能抓住蟲，也可以跟你和云瑶握手，但是想抓起来实体物品却做不到呢？” 已经习惯了他的跳跃思维，清风已经不尝试进行提问预判了。 其他成员可以猜到大概的询问方向，但这位王兄显然与众不同。 他黑白分明的双眸略眯了眯，想了几秒钟才开口道：“这个问题稍微复杂一些，我得打个比方才能讲明白。” 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一根圆珠笔，清风道长先在纸上画出几道，然后拧开拿出笔芯耐心解释道：“我们的身体就好比外面的这层塑料包装，灵性就是笔芯。” “简单来讲：灵体状态就是灵魂出窍，处于普通人看不到摸不到的灵界空间，也就是蟲所在的空间。灵界空间与现实空间是交叠存在的，通行证就是达到及格线的灵性。” “灵性低，看不到灵界空间更没办法突破肉体去触摸到灵界空间存在的事物。灵性够高，就能看到、能突破身体桎梏去摸到、感受到。所以你能跟贫道和云瑶握手，其实握住的是我们内在的灵性，而非肉体。” 王奇伊点点头表示这部分听懂了。 清风把笔芯单独拿出来画了两下继续解释道：“你看笔芯拿出来依旧可以写字，而我们的灵性出窍以后，理论上其实是可以在灵界空间和现实空间中任意切换的。” “处于灵界空间，就能无视现实中的实体障碍物进行穿梭；处于现实空间就可以移动物品甚至被人触摸到，或者被灵性一般的人看到模糊影子。” “但这一项能力首先需要足够强的灵性，其次就是得进行专项训练，才能熟练掌握。在那之前，灵体处于一种非自主意识控制的本能状态。” “没有训练过的灵体没有足够力量影响现实物品，但你的潜意识知道椅子就是用来坐下的，你的灵性就会认为它可以承担你的重量，所以你就能在椅子上稳稳当当坐着。” “同样道理，地板、地面、交通工具等等任何一种在潜意识里认为你应该站立、坐在上面而不是穿过的现实物体，都可以承载你的灵体，不会出现腿陷进地面或者直接穿越地板掉落到楼下的状况。”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挺唯心主义，那要是一直给自己洗脑认为可以飞，是不是就能无视地心引力飞起来了？ 他刚想开口询问，转念一想许愿池里的王八应该不懂地心引力理论，还是别节外生枝比较好，有时间倒是可以自己尝试一下。 王奇伊表示听懂了，并大为震撼。 同时他更觉得好奇追问道：“那我这种情况……怎么办身份证呢？” “当然是用你跟杨桃交流时的办法，没猜错的话，你用了某项能力让她把你误认为人类，并且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还不错的外形吧？” “那我的本体到底是许愿池的王八呢，还是现在到处跑的这只？” “当然是许愿池里那只。”清风道长浅笑道：“无论你将来学会什么法术变化成什么形态，许愿池里的才是你真正的本体。如今的分身也不过是一种以假乱真的幻象，而且以我对你灵体的观察，你现在不能离开本体超过三天，否则轻则受伤重则灵性受损。” 我擦嘞！ 连灵体状态都有时间限制？ 王奇伊抽抽嘴角，想想以后出个超过三天时间的远门还得把大王八也带上，一大一小俩王八坐车，多少就有点牙疼。 就大王八那体格子，一般货车还装不下哩！ 别人穿越以后拿了金手指赚钱出门开帅气超跑，搁自己这儿穿越了也有金手指，出门得开大货车？ 气质逼格一下子就给拉低了。 还有，王八能开车吗？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使劲儿往前抻了几下感觉也没多长，不免有点怀疑。 “王兄无需忧心，只要正式入了玄门认真修炼，以你的天赋灵性肯定能轻而易举穿梭两界，以后灵体状态与隐身无异，算是多了个非常实用的技能。”清风压根就想不到他都考虑开什么车出行了，还以为他在为灵异状态不能拿东西而犯愁。 王奇伊微皱着眉点点头，“道长，那之前我抓住那个大眼珠子到底是个什么蟲？” 提到这个，清风的面色也沉下来，“那只是个不该存在的融合体。讲到融合体，你应该先了解几个简单的概念。” 第十九章 逆向追查 “昨天跟王兄提过蟲师这一职业，更详细些蟲师分为两种。一种是驱蟲师，他们通常对大多数的蟲习性都很熟悉，了解如何驱逐以免祸害百姓；” “第二种则是驭蟲师，由于饲养蟲需要付出极大精力还得与蟲磨合契合度，所以驭蟲师通常只会精通培养一两种蟲。或用于战斗或用于治疗、占卜等等双方关系是互利互惠平等的，驾驭哪种类型的蟲，就能使用哪方面的力量。” “与蟲师比较相似的职业是蛊师。两者区别在于：蟲师针对的主体是来自于微光之境诞生的各种灵界空间生物——蟲；而蛊师则使用的是现实世界的毒虫或罕见虫，用秘法炼制成蛊。” “蛊虫炼制过程虽然残酷了些，诞生成体却由主人完全控制非常忠诚，而一旦出问题则主人会遭受反噬。最传统的蛊师使用蛊为人们治病、驱逐邪祟，但自从蛊术传到东南亚一代就开始往暗黑方向发展，蛊虫更多的使用方法被用来害人。” “王兄之前抓的那个融合体，就是丧心病狂的蟲师混合了蛊师那套理论，用某种秘法催动让众多种类的蟲厮杀最终融合成稀奇古怪的新形态，完全受他们控制。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融合体应该是由让你做梦的‘御魇’和晦介蟲一部分组成。” 清风将视线看向地板上残留的黑色污渍，叹了口气道：“本就是用下作手段强行融合成的一体，当感知到危险的时候，膨胀眼球部分就舍弃掉‘御魇’跑回去通风报信。” “藏书阁里有我布置下的法阵，将附着在‘御魇’身上的邪法净化，它显然不甘心被强行驱使，就进入你的身体将被炼制成融合体的过程以梦境方式呈现。但愿我们能根据它提供的线索顺利找到那些家伙，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奇伊在王八壳上蹭了蹭后脖颈，小心翼翼问道：“那只蟲不会一直在我身上吧？” “那倒不会。”清风摇摇头露出个柔和笑容，“御魇是种很自由散漫的蟲，个性也不尽相同，有的活泼有的好奇有的沉闷，一般情况下它寄居在人类身体里只是为了预示梦境，等它认为无聊的时候就会离开了，不需要特别关注。” 心中大多数疑问都得到了解答，他心满意足追问道：“道长今天早上急匆匆下山，是杨桃家的事情有后续发展了吗？” 清风道长觉得跟他聊天很有意思。 接触之前实在没想到，一只憨厚老实永远都慢悠悠的王八竟然有这么强的好奇心。 细想想以前遇到过的动物成精，似乎都跟本体秉性非常相似。或急躁或狡黠或三分钟记忆，像王兄这样思维跳脱又好奇且无害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对的，确实是杨桃家事件后续。”他点点头将圆珠笔重新组合后收起来，“我们的队员兵分几路去追查。火场那边没发现人为因素，爆炸起火原因是楼下邻居将电动车推到阳台上充电，电池和屋内线路均有严重老化且不合格情况。” “电动车电池爆炸威力很强，再加上老房子里空间逼仄又堆放易燃杂物、晾晒被褥之类东西迅速被引燃，才造成火势凶猛扩散。杨桃家已经被火烧的找不到更多线索了，那具傀儡也在烈火中烧成灰没法再追查下去。” 王奇伊用爪子挠挠头，听到爆炸声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之前串门见楼下邻居、也就是找假杨评聊天说请他帮忙修电动车的那個年轻人，竟然在屋里充电。 当时他就觉得安全隐患有点严重，但想必这种老小区也没个物业管理，只能靠居民自觉，有些存在侥幸心理的还不一定听劝，犹豫了片刻放弃冒险现出实体拔掉电源的念头。 真没想到，还恰巧就是那辆电动车爆炸起火了。 “好在逆向追查谷晓娟行踪有了线索。”清风道长摆弄几下手机反转放在桌子上，展示给他看，“这是莲云市友爱精神病医院。谷晓娟在奇渊山事件精神受创后就是在这里治疗大半年时间，但并未好转。经过我们初步调查，认为有人利用精神病院的特殊环境在培育晦介蟲。她身上那条蟲，应该就是在住院期间被寄宿的。” 手机展示的画面是一张昏暗照片，看起来像是地下室。 潮湿导致的浅蓝色墙漆发霉且爆皮，仔细观察照片里裂缝下面，能看到有好多条很细小的晦介蟲。 它们扭曲的身形看的王奇伊头皮发麻，“这么多？难道母蟲就在精神病院？我把那条蟲拽走之后谷晓娟就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当时她只是被吓得精神受创没那么严重缓缓就好了，反倒是住院成为晦介蟲的宿主才导致病情很稳定的无法治愈。” “没错。我们今天清早赶过去就是为了抓母蟲，它分裂出来很多幼虫散落在整个精神病院阴暗角落，想要全部抓住不是很容易。另外还得向精神病院之外扩展，看有没有跑出去的；以及近一年时间出入过精神病院有可能被寄宿的人群都得进行排查。” 谷晓娟身上的蟲来源弄清楚了，但涉及到纸傀儡以及杨桃身上出现过的功德之力，仍旧是一团乱麻。 现在能做的只有顺着已知线索追查下去，抽丝剥茧尽可能的还原真相，同时还要尽量消除蟲、傀儡给普通百姓生活造成的影响。 比如王兄抓回来那条小晦介蟲，应该就是从谷晓娟身上那条分裂出去的。如果早些发现，那名叫张佩茹的姑娘就不会被恐惧折磨，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也没必要花费那么多钱到处求医问药了。 这世间破破烂烂千疮百孔，自己身为玄门中人，只能竭尽全力努力去缝缝补补，至少要尽量保证大多数人的生活不被打扰。 清风看向灵性极高与众不同的新成员，很庆幸有源源不断的新血液汇入进来，一代又一代人伫立在困境中燃烧自己释放微弱光芒，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有我能帮上忙的吗？”王奇伊听了顿时跃跃欲试，这可太有刑侦办案的那股味儿了。 帅气的制服穿上，手里拿个胸牌在众多人群中稍微一展示，撩起黄色警戒线踏入禁区，身后是闪光灯和好奇艳羡的人群…… 想想就很带劲呀！ 哦，不太行，自己只能给旁人思维同化，让他们误以为是那么的英俊潇洒，实际上还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大王八。 清风从他兴奋到放光的眼神中看出浓烈热情，很抱歉的拒绝道：“你现在是实习期成员，在完成系统学习前，为保护你的安全不允许直接参与调查。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工作就是学习。” “先从拼音开始学习汉字、数字、加减法，等你识字以后可以给自己取个喜欢的名字，我们就能帮伱办理身份证。” 王奇伊：？？？ 没想到清风道长考虑还挺周到的呢，那就不得不展示一下许愿池里的王八惊人“天赋”了。 感恩全世界都说中国话！ 第二十章 我的名字 陆云瑶很荣幸的担任基础知识教学老师。 她给云山观全员道士检查完毕后，认真听了清风道长的要求，拍拍胸脯打包票道：“队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再怎么说咱也读了四年幼师专业，教拼音基础肯定没问题哈！” 王奇伊：？？？ 幼师专业？！玄门中人不但不要求出家当道士，甚至可以正常读大学不用专门修炼的吗？ “我二十三，你今年多大了呀？”云瑶很快就用记号笔在A4纸上写完了韵母声母表，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对方。 她加入玄门时间还不久，最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精进医术方面，对从未见识过的灵体充满好奇。她见过生魂也见过怨灵，但面前这只能跟人一样侃侃而谈的大王八，显然与它们有很大区别。 自己的队友竟然有一只王八精！ 想想突然感觉好炫酷啊，而且自己现在还负责教一只王八认识拼音汉字数数算账，好像更有趣了呢！ “年龄啊……”王奇伊挠挠头发不太确定要说几岁。 按照王八的年龄来算得一百多岁了；要是按照自己上辈子穿越过来的年龄，二十六岁跟现在的面相又不太符合；严格点去掉上辈子，从大王八“诞生”灵智时间来算，那才一个来月。 陆云瑶见他纠结不由纳闷，自己也没问什么复杂问题，咋还回答不上来呢？ 拥有灵智的王八，难道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它们是没有人类的时间概念吗？ 好在还是清风道长给解了围，仔细打量他一遍询问道：“二十岁是不是更合适点？生日就给你定五月十三？” 乍听见这么个日期王奇伊还有点懵，仔细想了想他后知后觉——阴历五月十三，自己穿越成许愿池王八的日子。 对于清风道长来说，那天许愿池的王八诞生出“灵智”，当做生日确实很适合。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他点头应下。 陆云瑶此时满脑子都是问号，二十年的王八就能产生灵智？按照这个理论推算，我奶奶养的老猫都十几岁了，怎么还没变成猫耳娘呢？ 她微皱眉头思考几秒钟瞬间想到個合理答案——这王八是队长养的！ 说不定天材地宝天天喂着吃，才能变成王八精。 “二十岁比我小哦，现在你是咱们队里年纪最小的了！”陆云瑶总算摆脱掉“小不点”称号，心情瞬间大好，拢了拢丸子头努力表现出老成模样点头笑道：“那在你学会写字给自己取个满意名字之前，就叫你小王吧。” 王奇伊：…… “来，咱们先从最基本的拼音字母学起，很简单的哟，争取今天就都学会记住好不好？”她一进入教学角色，王奇伊就相信陆云瑶是学幼师专业的了。 这姑娘的语气、表情甚至眼神都像是在哄三四岁的小朋友。 清风道长脸上笑意更浓，大概是担心笑场，脚下毫无动静转身出门，把藏书阁偌大空间留给他们两个学习。 大概一个小时后，陆云瑶面色凝重看看“过目不忘”的大王八，再低头看看临时找来的小学生用的字典，语气异常严肃道：“小王，伱跟姐说实话，你修炼成精的时候，到底吃了几部字典？” 王奇伊：？？？ 啥玩意儿？吃啥补啥？那我要一顿吃俩打印机，还会表演徒手印刷了呗？ “如果没有吃过字典，为什么你能看一遍就记得这么清楚啊？！”陆云瑶快把自己的丸子头抓挠松散了，“我要有你这记忆力，也不至于……” 她突然一怔眼神发亮盯着大王八，表情无比认真，“小王，能不能帮姐姐个忙？我下个月有一场考试，你要是能陪着我去考场……” “咚咚咚！” 没等她说完，藏书阁木门被不紧不慢敲响几声，清风道长双眸含笑走进来提醒道：“别把他教坏了，带着宠物帮你考试作弊这种事在玄门里不允许。” “队长，你怎么走路跟猫一样没动静啊？”陆云瑶被拆穿嘟了嘟嘴，小声辩驳道：“我可没说让他帮我作弊，只是陪我去考场嘛。不过，他学东西实在是太快了，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基本上常用字教过一遍他都记住了！” 清风将视线看向王奇伊，脸上露出震惊神色。 他知道许愿池的王八灵性很高，开启灵智才一个来月就从游客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也知道对于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来说，比小孩子学东西要更灵活更容易理解。 可要知道方块字是最难学的，对于初学者来说很多字长得都差不多，记忆力再好也不能进展的这么快吧？ “我觉得还行，没那么难学。”王奇伊心说不好意思二位，这个杯也不是非装不可，但我得赶紧办身份证买手机，只能这样了。 虽说有美女教学，可对方全程哄小孩的语气和教法也不是谁都能承受住的。 正好冷却时间过了，他现出实体分身用爪子夹起来放在一旁的纸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三个大字——王奇伊。 “我想给自己取的名字。”再活一世，他也不想放弃父母起早贪黑给取的名字。 陆云瑶真不知道他还能从灵体到实体自由切换，见状瞪大了眼用手捂着小嘴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队长养的大王八真厉害！ 清风上前仔细看了看，字写得丑了点但要求不能太高，人家短短一个小时把常用字都记住了，而且又是用爪子夹着笔写字，要是不经过练习就写得一手好字，那也太逆天了。 “奇伊？奇迹伊始，是个好名字。”他觉得许愿池的王八成精确实是个天大的奇迹，用这个名字很有深意。 反倒是陆云瑶看了以后皱着秀眉，心里默默嘀咕，王奇伊？七和一那不就是八吗？再加上这么个姓…… 她眨眨眼看着得了夸奖正美滋滋的王奇伊，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这名字还真配的一脸！ “队长，我什么时候能办身份证？”他觉得总算过了认字这一关，以后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兴致勃勃问道。 清风倒也不含糊，拿出手机摆弄几下，两人协作好一会儿终于把思维同化的人形拍摄下来，“我把资料给递交过去，最晚三天之内就能办理，到时候加个急很快你就有身份证了。既然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正好趁着闲暇无事好好学习，将来也能报名参加考试，争取考个名牌大学！” 王奇伊当即怔住，上辈子被高考支配的恐惧无限放大，不是真的吧？都穿越成王八了，我还要再重新学一遍参加中考高考？ 你要不要听听你再说什么？ 让一只王八考大学？！ “考学历就不用了吧。”冒牌学霸打了个寒颤挤出一丝笑容，“我更想好好修行！” 第二十一章 那是个交易 好在清风道长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真的想把许愿池的王八培养成高学历学霸王八的意思，三人话题很快就转移到午饭吃什么。 直到此时，王奇伊才增长了异世界新知识——清风作为一名道士，不但可以结婚也能在一定范围内吃肉！ “道士竟然可以结婚的吗？”他当即懵了懵，想起之前情急之下摸了一把中年道士湿漉漉的裤子，不由咧咧嘴把笔放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有些污渍的腹甲，“队长，我想洗个澡。” 清风早就看那团污渍不顺眼了，只是碍于种族习惯不同没有开口。听他这么说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庆幸是个讲卫生的好孩子，便将他带到自己居住的套间去洗漱，顺便收拾了几件替换的衣服。 “哎？原来你平时不只是穿道袍啊？”王奇伊看着款式简洁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王八眼放出晶晶亮的光芒。 不难想象清风道长这张眉清目秀的面孔，再搭配这么有品的现代服饰，走在大街上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工作需要。”清风浅浅一笑解释道：“很多时候需要出入不同场合穿道袍就不太方便，好在莲云市向来平稳，需要我亲自去办的案子少之又少，这些衣服都没怎么穿过。但我能预感到这件案子接下来调查会比较麻烦，有备无患。” 坐在客厅里继续编写“教材”的陆云瑶搭话道：“咱们下山正好到午饭时间，奇伊需要吃熟食还是生食啊？用不用专门买点龟粮？待会儿我就教他数学，争取早点让他理解到数学之美！” 道过谢走进卫生间的王奇伊顿时觉得王八壳子一凉。 被陆云瑶哄宝宝式教学支配的恐惧，让他穿越异世界后洗的第一个舒舒服服热水澡都没能尽情享受。而且队长卫生间里没有浴缸，大王八洗澡只能冲洗不能泡澡，还是差了点感觉。 果然，三人刚坐进下山缆车，致力于做超级学霸大王八授业恩师的陆云瑶兴致勃勃，见缝插针道：“奇伊，咱们现在要进行数学课基本教学哈。来，跟着姐姐一起把小爪爪伸出来，你要跟着一起数哦，1、2、3……” 清风憋着笑把头转过去看缆车外的风景，王奇伊强忍着尴尬掰着爪子学数数。 三人在一路随风飘荡的“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数字口诀中晃晃悠悠抵达山脚下。 犹豫到底要趴在后备箱，还是“坐”在座椅上几秒钟，他还是选择吭哧吭哧爬到后座上，在陆云瑶帮助下，王八壳舒舒服服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队长亲自驾驶越野汽车往市里出发的时候，陆云瑶已经在叠词词夸赞中开始教他背乘法口诀表了。 中午在包间里如愿以偿吃到心心念念的火锅，冲淡幼师教学的尴尬，王奇伊的心情在滚烫翻滚的麻辣火锅羊肉卷里被熨烫得服服帖帖。 “哇！原来龟类这么能吃辣呀？”陆云瑶看着他趴在一边，用队长特意要来的叉子动作娴熟攮羊肉片吃，兴奋的两眼放光，“奇伊，下次带你去吃九宫格，超级带劲哦！对了，鱼火锅你应该也会喜欢吃吧？待会儿我想逛街买几件衣服，你有没有要买的呀？” “一件T恤129；一条休闲裤199……”吃完饭，他跟在两人身后逛街，边走边看物品价格，丝毫不介意很多人好奇的看竟然有人在遛王八！ 他小声念叨着在陆云瑶炯炯目光注视下很快算出正确答案，心里想的却是这里的物价跟穿越前的世界差不多。 虽说云山观会给提供一间宿舍，平时回归本体也在许愿池里趴着，对于钱财用的最多的应该是吃饭方面，王奇伊依旧有点担心许愿池的收入够不够日常花销。 要知道很多人都是特意换了一毛钱钢镚砸王八许愿，连一块钱都舍不得给！ 看着许愿池里明晃晃一大片，仔细搜罗到一起可能连一百块钱都没有。 等到游客少的旅游淡季，很可能入不敷出呢。 真没想到穿越成王八以后也得受现实世界的金钱限制，要么减少开支攒钱以备不时之需；要么得想办法搞副业赚钱。 “队长，奇伊真的好聪明啊！”陆云瑶看着自己的第一個王八学生，圆圆的大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悦闪耀，“实习成员都不需要出任务对不对？他这么强的天赋可别浪费了，走个内部通道让他去考名牌大学呗？” 名牌大学？ 听到这四个字，王奇伊脑海中瞬间闪过工作几年后还会做噩梦的高考题目，以及天书般的英语、看几页就困的数学、物理…… “你买好了东西，接下来去哪里呢？”打了个冷颤，他趴在地上四爪挠的飞快上车，在停车场不少人好奇围观下，后脚灵巧一勾，把车门关上小声急忙打断两人谈话，免得清风道长真的脑子一抽送王八去读书，“那个……友爱精神病院那边，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话题被拽回到案子上，清风道长直接拒绝道：“不可以。虽然我们已经排查过，但伱还没进行系统学习，对很多突发状况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暂时还不能去现场。咱们先回公司，我得把大本营的情况给你介绍一下，顺便认识其他同事。” 王奇伊注意到他用的是“公司”两个字，不由好奇，“队长，咱们不是那种……游客们说的相关部门或者龙组之类，超级炫拽酷的国家单位？” 陆云瑶扑哧一声就笑了。 “别听他们乱说。”清风道长也笑了，摆摆手解释道：“严格来说我们也算是特殊部门，只不过现代化强国讲究科学制度不会公开宣传玄学，所以我们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无论是玄门中人还是其他正规教派，行为准则第一条都是低调行事，尽可能保护民众安全和财产，杜绝引起大范围动乱。” 陆云瑶补充道：“对外也要保密，你永远都想不到人们对于封建迷信的热情程度。就像谷晓娟这种灵性不够一知半解又总想接触点神秘学的，最终招惹来的只能是灾祸。” “修行不是封建迷信，只是未经科技证实的规律和法则。”清风纠正她的说法，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因为不了解所以大众难免会带着滤镜去解读，以至于神秘色彩太浓。为了避免灵性不够的人盲目跟风招来不详，我们只能隐藏起来暗中保卫民众安全。” 幻想中的帅气制服和嘚瑟小胸牌“啪”地一下就没了，王奇伊暗暗叹了口气。 “队长，你确定杨桃身上真的有过功德之力吗？”陆云瑶边系安全带边问道：“为什么我们在她身上没查到半点痕迹呢？倒是那枚符文吊坠在火灾现场找到了残骸，根本就不是水晶石而是玻璃仿的，谷晓娟很大概率是被骗了。” 清风开着车漫不经心道：“杨桃请奇伊去解决了她母亲身上的蟲，应该是达成交易后当做报酬支付了，所以查不到痕迹。” 说着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王奇伊一眼。 “交易？”王奇伊懵了一下点头道：“那就对上了。我把谷晓娟后脑勺那只晦介蟲拽出来的时候，杨桃身上的光层确实飞到我身上了，但是……” 他低头看看自己洗白白的腹甲和王八壳子，茫然道：“之后我身上也没亮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第二十二章 不是说低调吗？ 虽然看不到，但王奇伊知道肯定没丢。 每天的＋1都给着提醒呢，他寻思着会不会加到本体大王八身上去了，所以看不出来？ “奇伊不但聪明，运气还超级好，真让人羡慕哈。”陆云瑶咂咂嘴羡慕的很。 除了不能像毛茸茸的宠物一样撸，以他的脾气秉性相处起来很舒服。 功德之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珍贵交易品，属于是修行界很特殊的“货币”。积攒的功德之力越多，渡雷劫的时候越能抵消致命伤，从而大幅度提升成功率。 偏偏功德之力的获取途径很玄学，有些人一辈子积德行善可能也只填了上辈子的坑，攒不下太多功德；有些人作恶多端却祖宗福荫恩泽丰厚，偏偏就顺风顺水长命百岁，即使遇到大风大浪都能抵消掉。 即使是修行中人，功德之力也可遇而不可求。 最起码她加入玄门以来，还没见到过谁身上有真正的功德之力，即便是队长都没有！ “其实还在你身上，只是看不出来而已。”清风开着车笑笑解释道：“举个简单的例子，普通人灵性低就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一旦有功德之力加身就会虚浮在最外层；而灵性高的人就像没吸满水的海绵，会将功德之力吸纳进自身灵性中。” “灵性越高能够吸纳的功德之力就越多，反之则更容易外泄。不过佛门中人是个例外，他们有专修功德的佛子或者得道高僧，灵性被滋养到满盈状态，外溢出来的那部分才能被看到。” 王奇伊知道这是道长特意给自己拓展补充知识面的，便探着脖子追问道：“功德之力还可以用来交易吗？我想把它送给谁就能送？” 俩人都被他逗笑了。 清风耐心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交易。通常来说跟因果有关，杨桃来请你去给她母亲治病，你接了这份因果并且顺利完成达到目的，她就需要为这份因果支付报酬。种下的因越大得到的果就越多，‘治病’涉及到灵界生物蟲，已经不是寻常钱币能够抵消的了。” “功德之力是最优选，倘若她身上没有功德之力需要了结因果，就得付出其他代价。比如气运，再比如寿命。所以我提醒你下山抓母蟲了结被晦介蟲纠缠的因果，就是避免不知情的情况下损了自己的福报。” 王奇伊顿时瞪大了眼，“因果这么容易接，还这么容易损福报的吗？” 双方认为的“因果”和“福报”概念明显不对等，却都没发现，清风和陆云瑶同时点头； 他不禁联想起上辈子才二十六岁就英年早逝，难道是无数个加班修改方案的夜晚诅咒甲方忒狠了？ 汽车行驶在繁华道路上，陆云瑶每看到一处道路标识就开始随机抽查提问，王奇伊倒是把路线基本上记住了。 “光明区将军府东路36号，奇伊这就是咱们公司地址哈，你以后要是打车或者寄快递地址写这里就行。”陆云瑶提问了一路发现他一個字都没记错，初为人师遇到个超级学霸的满足心理让她眉眼弯弯说话语调都欢快起来。 王奇伊看着36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吐槽，慢吞吞爬下车以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是说咱们要低调吗？公司这也太……反其道而行之了吧？”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这个道理！”陆云瑶笑嘻嘻拍拍他肩膀，“是不是很惊讶？哈哈哈，我第一次来公司报道也被镇住了呢。低调说的是咱们的真实身份和行动，至于办事处嘛，越排场越容易搜集到更多线索嗅到危险，从而能尽早插手处理。” 清风道长说要低调行事的时候，王奇伊就自动脑补出经费紧张公司藏在逼仄旧街区昏暗又破旧，所有成员都质朴无华心怀大义，随时可能上演一出可歌可泣负重前行的感人事迹。 诸如蜘蛛侠、超人那样，暗中行侠仗义然而混迹人群中却只是普通人的缩影，甚至很多时候得不到尊重，经济困难活的挺憋屈。 王奇伊还想着，条件要实在艰苦的话自己就挂个名算了，平时趴在许愿池里当王八还能图个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呢。 前期脑补的太多，以至于看到玄门在凡尘俗世中的真面目，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也太特么阔气豪横了吧？ 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门前布置的小花园般的停车场，专业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八层高的独栋大楼装修奢华，要不是大楼上顶端竖立着金光闪闪的“莲云侦探事务所”几个大字，乍一看他还以为是什么酒店、高级会所之类的地方呢。 门口穿安保服饰的人员显然看不到灵体状态的王八，只对着两人打了声招呼。 “侦探事务所？是挂了个牌子还是真的接各种业务？”他很惊讶异世界的侦探社可以这么高调，同时又想起最喜欢看的福尔摩斯，感觉新世界的大门就在眼前。 感应门自动打开，两人带着他进入到处都亮晶晶的一楼大厅。 大理石地面、水晶大吊灯、汇聚不同装饰风格但都明亮到反射光线的墙面，目之所及每一处都在嚣张的宣扬一个字——豪！ “其他侦探社接的单子我们接，他们不敢接的我们也接。”清风看着他明显被震撼住，探直了脑袋东张西望，一双小眼睛都闪闪发亮，不由露出个笑容，小声解释道：“超凡事件一般不会一出现就造成恶劣后果，它们都是一步步发展到无法控制状态。” “通常最早都是从生活中的小事中折射出来，所以只要我们接的案子够多，就有足够的线索汇聚。就像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但最终都能融汇到中心点，我们要做的就是整理出任何超凡事件引发的小异常，串联起来找到敌人并将他们的意图彻底摧毁一网打尽。” 王奇伊想起杨桃家的情况顿时恍然，既赞叹开侦探社想法很精妙，又觉得面前这阔气这排场颇有种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别人家的侦探社只是普通人办案； 相比之下玄门开设的侦探社全都是修行中人协助办案，遇到个修为高的，算一卦就行了百分百准确率，开门做生意能不赚钱嘛？ 一想到这里，他全身通透神清气爽，只要能转正为正式成员还担心钱不够花？ “队长，伱回来啦。” 大厅里有一排接待处，有客人咨询的都关着玻璃门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内里情形； 最后一格没客人，玻璃门敞开着，有个黑色长发齐头帘的女孩子语气毫无波动打了个招呼，随后将视线放在王奇伊身上。 只见一只硕大的王八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还伸出一只爪子挥舞着给自己打招呼，她黑发后隐藏的目光一怔，压低声音语调平淡，“你带回来个什么东西。” 第二十三章 我火了？ “不是生魂也不是阴魂、冤魂或者怨魂，一只将死未死的王八。”黑发女孩说话语气毫无感情波动，低头就在手机上一通翻找，看的清风哭笑不得。 陆云瑶探身子过去小声说道：“快给我的学生道歉！人家只是暂时处于灵体状态而已，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对方抬眼又看了一眼，倒是很听劝，“对不起，灵体王八先生。我是今年新进公司的成员，对生灵存在形态了解不多。” 黑发女孩看起来年纪和陆云瑶差不多，一头长发乌黑亮泽堪比洗发水广告上的“DuangDuang”柔光效果。 她穿着黑色薄纱和蕾丝花边的长裙，脖领处的黑色花边把她细长的脖子衬托的更加白皙。 “我叫王奇伊。”他直着身子咧咧嘴，努力挤出个从人类视角看来很可爱的笑容打招呼，忽略了对方奇怪的称呼。 对方显然没见过会笑的王八，怔了一下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用右手把桌上的牌子往前推了一下，上面有她的名字——林慕光。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相比之下活泼的陆云瑶正常多了，王奇伊心里想着，放弃直立行走跟在打过招呼后的清风道长身后爬到电梯间。 土豪公司也有不好的地方，大理石地面有点滑，别人穿着鞋摩擦力比较大但王八爬起来就容易打滑。 以后上下班有点麻烦，总不能给爪子套袜子防滑吧？ 想想那个画面，王奇伊觉得以后熟悉了还是在地上呲溜更合适点。 “慕光刚加入没多久，她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才入了玄门的，以后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她其实是個性格很好的姑娘。”清风按了电梯后解释道：“我们平时在三楼办公，二楼是侦探社普通职员的办公区域。值班休息室和资料室在四楼；五楼和六楼都是档案室以及暂时收容室；地下一层是避难所；地下二层是收容库。” 电梯很快抵达三层，跟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大厅布置的奢华且舒适，尤其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地毯和浅色沙发、原木色茶几营造出家庭客厅氛围感；南边巨大落地窗前还放着相当有格调的竹编桌椅，是个喝茶看风景闲聊的好地方。 左右两边各间隔出四间办公室，有的门关着，有的开着隐约能听到低声说话还有机械键盘特有的咔嚓咔嚓声响。 顶头是一面刷成浅绿色的墙，一道类似银行用的安全门很显眼。 “队长，谷晓娟的基础调查做完了。”他们刚进来，左边第一间办公室就有人看到清风道长，喊了一嗓子。 随后走出个身高一米九多的壮汉，眼眶子略深鼻梁高挺，古铜色皮肤加上略长微卷的头发和一圈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有种吟游诗人放荡不羁的气质。 白衬衣敞开三枚扣子露出茂盛的毛发和壮硕胸肌，衬托的四十来岁的型男大叔风采依旧。 他讶异的眼神只在王奇伊身上逗留一秒钟，心说队长这是在哪儿捡了个王八回来，这么大个儿炖汤味道应该不错吧…… 心里想着喝滋补身体的王八汤，他随后翻开手里的资料继续说道：“她的记忆被反复修改过，目前推测晦介蟲在她身上寄居时间超过三个月，导致记忆混乱遗失；随后纸傀儡身上那条四级晦介蟲又进行过记忆覆盖；纸傀儡回来那天晚上，他们俩单独相处过一整夜，有的是时间动手脚，所以谷晓娟的记忆只能当做参考。” “另外关于清心符文，谷晓娟透露是在一位算命大师手里花重金当平安符买来送给女儿杨桃的。提供的地址我们去查了人去楼空暂时没找到有效线索，一枚金色指甲油描边的玻璃仿水晶石，要了她十三万块钱，看起来像是骗子的惯用手段。” “但雕琢的符文确实蕴含着些许灵力，可能是初级符师的练习品。也不排除有灵性高的人自学成才只是不理解符文含义，把清心符文功效当成平安符，雕刻在廉价玻璃制品上高价出售赚钱。” 清风微皱了皱眉问道：“问灵得到的信息？” “对，慕光去做的问灵，过程没任何纰漏。” “慕光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那就不会有错。”清风接过来资料快速扫了一眼，低头介绍道：“王奇伊，公司新来的实习期成员。” 成员？！ 壮汉脸上的表情瞬间很精彩，随即一咧嘴露出保养极好的白牙，笑容阳光开朗伸出右手，弯下腰给王奇伊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击掌，笑道：“欢迎新成员，希望你尽快迈出勇敢一步，成为我们的正式队员。哦对了，我叫岳宸阳，大家都喜欢叫我大个儿。” 王奇伊面对近两米高的压迫感，努力伸长脖子抬头笑了笑，“我也希望能尽快成为正式成员，就能帮上忙了。” 岳宸阳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以示鼓励，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为什么要叫“勇敢的一步”呢，难道转正需要很大勇气才行？ 王奇伊敏锐捕捉到奇怪的用词方式，先在心里挂了个问号。 “我们平时办公都在这里进行，前面那道门后面是市公安厅总部的仓库。如果有紧急情况不方便直接来公司，可以打车到平安路上的市公安厅总部，同样是上三楼找库管报我的名字就能穿过仓库抵达咱们办公室。” 清风指着那扇看起来就很安全的门，介绍道：“等你成为正式队员以后，就能领到后门钥匙，现在知道那里可以通过就行了。” 市公安厅总部？ 玄门开设的侦探社就背对着市公安厅？ 上辈子没见过正规侦探社的王奇伊，连想都不敢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底气和奇异场景。 “民众遇到任何困难，最先找的就是警察，其次是侦探社。”清风见他探着头一脸茫然的样子，嗓音和煦耐心解释道：“我们使用同一栋大楼，但背对着背分别在两个不同街道，表面上看没什么关联。但他们能第一时间将汇总的物证送过来；同时我们这边会封印一些东西，需要借助他们的正气。” 现在不方便追问太多，王奇伊只能憨憨的点了点头。 陆云瑶端了两杯热茶放在桌上，“奇伊，你能喝茶水吗？队长，我下个月的考试……” “你马上就大学毕业了，这段时间修行可以稍微放松些，多复习复习也别指望奇伊去帮伱作弊。”清风那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笑眯眯的，打断她最后的念想。 岳宸阳在敞开门的办公室里探出头来，戏谑道：“笨丫头，你不是刚去了云山观吗？怎么不知道去许愿池许个愿？最近网上拜鼋神特别火，你也v50试试说不定保佑你考试过关了呢。” “刚才乍一看到奇伊，我还纳闷呢，怎么把云山观的大王八给带过来了。后来一搜发现不是，奇伊个头儿小多了，云山观那只养的真特么大！一看就知道伙食得超级好，那要是炖汤够咱们大伙儿饱饱吃一顿了。” 王奇伊：…… 我记住你了，竟然想拿我炖汤！ “什么许愿池？我怎么不知道呀？真的很火吗？”陆云瑶顿时瞪圆了大眼睛，跑过去追问道：“大个儿救救可怜的孩子吧，我要求不高，六十分万岁！” 许愿池里的王八·王奇伊：？？？ 我火了？真的假的？ 第二十四章 5G冲浪 清风脸上一闪而过茫然神色，看看同样懵的王奇伊，也追问道：“大个儿，你确定是云山观的许愿池？果真灵验？” “你们2G的网速也太慢了吧？”岳宸阳靠在门框上摆弄着手机。 身高不到一米六娇小的陆云瑶好奇的跳了好几下，可惜身高差距太大她还是没能看到对方的手机界面，“哎呀，人家快急死了，你倒是说呀！” “要学会5G冲浪啊，小队友。”他哈哈大笑着将手机递过去，“喏，就在云山观的官网，看论坛里被顶的最高的帖子。还有云山观的视频号下面评论，现在各个短视频平台嗅到流量的博主都在截图里面的回复做视频，云山观许愿池里的王八都火出圈了。” 王奇伊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遇到杨桃那天有个上蹿下跳的主播就嚷嚷来着，说什么“云山观最著名的许愿池里的大王八”还说什么“祈福许愿皆有灵验”，难道自己真的火了？ “难怪最近好多人专门跑到许愿池打卡拍照呢。”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陆云瑶拿着岳宸阳的手机一目十行倒吸一口凉气，“队长你快看，这评论是不是有点邪门？” 王奇伊踮起脚尖站起身子，把脖子伸长凑过去看了一眼标题，顿时愣住了。 《云山观许愿池里的王八有种实习神仙冲业绩、不顾人死活的调剂式美感》 《不要随便对云山观许愿池里的王八许愿，你永远都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实现》 “我在云山观冲许愿池里的王八求偏财，刚下山就被车撞飞了，双腿骨折得躺好几個月，天天发工资不用上班还拿到一笔赔偿金，除了疼没别的毛病。” “我求减肥成功，回来就得了口腔溃疡+智齿发炎，改天直达公司的公交车修路改道，天天蹬共享单车去公司，吃不能吃，蹬车子又蹬的腿疼，半个月瘦了六斤！” “求姻缘，特虔诚的求大王八给我分配个好看的对象，当天就有大帅哥向我表白。鼋神你瞪大眼睛看看，我头发长了点可我也是男的！果然是实习期神仙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只管达成不管售后！” “求加薪不加班，果然部门调动涨了工资还不用加班，但只美滋滋了一个月，第二个月整个部门被打包转手，工作都丢了！” “结婚三年无子女，正好去云山观旅游冲着许愿池里的王八许愿求子，之后行程有点问题提前两天结束回家捉女干在床，撕了一周离婚后才知道前夫无精症……” ………… 一个接一个回复、评论全都透露着一种许愿成功但愿望以奇怪方式达成的欢快氛围，看的王奇伊直咧嘴。 “最早的许愿成功评论发布在一个月前，也就是说许愿池的王八刚火出圈，感觉更像是云山观在炒作。”陆云瑶边划拉手机边问道：“队长，伱在道观里住着亲自镇守肯定没有什么精怪敢趁机偷香火，对不对？” 曾经有过偷香火转移信仰之力的案子很出名，但凡出现类似情况都会怀疑一下。 精怪？！ 王奇伊不由心虚脸色微红趴在地上降低存在感，随后又觉得自己可没要什么香火供奉，哪里算得上偷？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有什么好心虚的。 想到这里，他的王八壳子又挺直起来。 清风道长依旧不紧不慢道：“云山观不至于为此炒作，那些评论里的内容也未经证实，不排除网友觉得好玩随口编的，搬运博主为了视频流量又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云瑶若是想蹭蹭灵气，下班跟我一起去云山观兜一圈……” 他双眸含笑看着王奇伊，嗓音柔和戏谑道：“虔诚点V50说不定你的愿望真就实现了呢，哦对了，记得许愿的时候严谨一些普通话标准点。” “就算买个心理安慰作用，对吧？”陆云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下班我蹭个车试试去。” 王奇伊嘴角抽了抽，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感谢队友金币打赏！ 她要去云山观许愿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司传开，手头上不忙的队员都过来凑热闹，清风趁机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 “队长，许愿这个事儿……”王奇伊挨个儿跟刚认识的队员打过招呼，跟着清风道长爬进他的专属办公室，一撩后腿关上门就迫不及待问道：“我不会接下什么奇奇怪怪的因果吧？” 他笑着摆摆手，“不用在意那些，跟你的因果没关系的。求神拜佛许愿不过是单方面的请求，你有不接受的权利，但如果是你想帮忙接了因果，就要努力去完成。” 顿时松了口气，王奇伊又想起个关键问题，“今天早上我想去找你申请加入玄门，结果没找到人回去路上碰见融合体大眼珠子。如果，当时我没幻化出实体只是灵体状态或者附在本体上，会被发现吗？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 “灵体会被发现，融合体属于畸形的蟲依旧处于灵界，它是可以看到灵体的。但如果你当时与本体合二为一，不刻意散发气息引起注意，以融合体的等级发现不了。别说那么低级的融合体了，即便是咱们公司待会儿组团要去给你V50的队员，都看不出来。你的本体能很好的容纳灵气不外溢，若不是那天你主动现出分身，我也很难察觉到。” 哦豁？！百年王八那大体格子还真有点能耐！ “所以昨天你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叮嘱过倘若不想加入玄门受到保护，就尽可能低调不要轻易现身。除非遇到实力在我之上的修士或者有特殊能力的法器，一般修士无法通过本体察觉到你的独特之处。” 清风从办公室书架上拿了本书，在地板上盘膝坐下配合他的高度叮嘱道：“现在网络上许愿池很火，你就更得注意，别被人录下来灵体出窍的过程。必要时候，我会让云山观负责人把你的本体搬到后院去，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至于被发现以后……”他沉吟几秒钟猜测道：“我在视频里看到的画面并不完整，目前推测应该是晦介蟲膨胀的眼球部分为主导，极有可能是丢失了一条四级晦介蟲的幕后主使根据晦介蟲标注气息找到云山观。” “既然是来找你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主动出击尝试寄居在你身上，就像它对檀成做的那样；第二种就是回去通风报信，由幕后主使动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你现在都暴露了，在抓到他们解决隐患之前，你跟着我一起上下班。” 抱住金大腿的感觉还不错，清风道长虽然年轻但给人很厚重的安全感，王奇伊松了口气又问道：“大眼珠子为什么要嘬那个中年道士？之前我明明看见它在别人后脑勺滴溜溜转，压根就没有要嘬人的意思呢。” 第二十五章 新道路起源 “云瑶特意给他检查过，檀成作息不规律导致体质和灵性都很弱，体内气息混乱情绪不平稳，融合体攻击他很可能就是出自晦介蟲喜欢吸收混乱气息的本能。” 清风面色凝重摇头道：“没完成任务就贪图蝇头小利，足以证明融合体遵从本能缺乏灵智。或许融合体还有其他用处，没抓到研究之前，无法下定论。幸好你当时没有冒险回归本体，倘若让它看到传递消息回去，你的本体就得立马找安全地方转移了。” 王奇伊暗自庆幸，要是转移阵地没了许愿池王八的名头，还怎么好意思把许愿池的钱拿去花？ “那以后每天跟着上下班，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公司学习吗？”他环视队长办公室，发现书籍依旧占据了很大部分，办公桌后面的书架上摆的满满当当。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而是郑重看着他反问道：“你确定要成为正式队员，哪怕修行之路无比艰辛，任务也会很危险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修行之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的余地，若没有坚定信念不宜修行，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如果想融入社会，我可以在纸傀儡案件处理完以后，安排你在二楼做个普通侦探社职员，不接触超凡事件。”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放在平时面对选择王奇伊可能会犹豫，但昨天晚上直面穿越后一直在逃避的现实，他确定自己没办法放下另一个世界里的父母牵绊执念。 哪怕困难危险重重，他都想拼一把。 就算失败了至少尝试过不会后悔，否则苟且偷生能活的再久，等死到临头之际回想起此时的怯懦，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有机会活第二次，王奇伊不想继续带着后悔和遗憾缩在王八壳里逃避现实。 “确定。不管有多危险，这条路摆在面前我就想走走试试！” 感受到他的态度坚决，清风道长翻开书页嗓音温和道：“那我就给你简单粗略的讲一下当前修行的状况，其他更细致的知识内容在伱以后的学习过程中再深度探索。” “资料记载的上古时期发生过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绝地天通。传说在此之前人和神可以互通，天神随时可以下凡而人类也能通过建木抵达天界；绝地天通之后，天上天下、神和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从那以后，神仙和天上就成了很多人的向往，于是有了修行的修士，通过各种思想和手段追寻大道想要羽化登仙。” 王奇伊顿时眼神一亮，“我们修行就是在修仙？所以真的能御剑飞行搬山填海吗？队长，你有没有见过真正修炼成神仙的修士？” “修行的本意确实是超凡脱俗羽化登仙，但古往今来能真正摆脱桎梏追寻大道成功的又能有几个人呢？”他浅笑摇头，“我还从来没见过修炼成仙的人，而御剑飞行搬山填海的能力太夸张了都是小说里写的，现实中几乎没有。” “我们现在修行大多是为了抵挡邪恶入侵，在保护好民众基础上获得更多晋升的机会，像以前那种进山闭关，靠自己打坐呼吸吐纳修行的方式已经不可能成功了。” 清风的左手道袍袖子轻轻一抖，一条缠绕在手腕上的暗绿色编绳上坠着的一颗圆润木珠恰到好处落在掌心，他慢条斯理盘着仅有一颗的珠子，右手在书页上点了点。 王奇伊顿时恍然，难怪第一次见清风道长时在后院东屋里坐着，他左手一直遮掩在宽大道袍下面，合着手里盘珠子呐！ 盘珠子什么还挺有B格，可惜了自己的爪子好像不太适合盘，要不抽空盘盘自己的王八壳儿？ 桌上正对着自己铺开的书页上有一副复杂的画，他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 再加上刚说的“绝地天通”突然让他想起上辈子在网上看过的一些短视频片段，无非都是关于上古时期的猜测还有些对修仙方式的解读。 异世界原来也有！ 只可惜那时只当消遣没时间和精力去认真了解过，现在看到图只觉得眼熟，小说里穿越者的信息差助力到了自己这儿半点都没有。 “这是很久之前流传的内经图，小周天功法内丹修炼的秘要。”清风修长骨感的手指拂过精美图画，语气变得微微低沉，“当今对于修行的时代简单划分为远古、上古、中古、近古、近代以及当代。远古以前自然还有更遥远的历史，但那些追溯太过遥远，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在近代之前修行皆以呼吸吐纳天地灵气为主，那时候灵气充盈很多修士隐居山林之间就能修炼大成。但近代以后随着灵气匮乏，修行方式开始逐渐转变直到现在发展出全新的方式。” 尽管上辈子没怎么关注过，王奇伊也不止一次听说过“末法时代”，心想着异世界跟我们那边社会发展速度差不多，难不成这就是科技进步的代价？ “灵气匮乏该怎么修炼呢？总不能……像游客们说的什么敲电子木鱼，积赛博功德吧？”他挠挠头发追问道：“灵气为什么会匮乏呢？是大自然被破坏了生态平衡导致的嘛？” 电子木鱼几個字把清风逗笑了，他斟酌着词汇解释道：“简单来说灵气匮乏是因为天道有缺，也就是说当今世界大道并不完整，缺失了一部分。气本应是灵动流转的，才能称之为灵气，可现在天地间一片死气沉沉，自然就没有可供吸收洗涤净化的灵气了。” “灵气盎然时期的修行方式相对简单，理论上来讲，修士呼吸打坐纳入灵气逐步摆脱肉体桎梏，就可以羽化登仙；而其他的精怪要先修炼出人形摆脱妖体桎梏，再由人形修炼至羽化登仙。” “后来灵气没那么浓郁了，修士单纯依靠呼吸吐纳完不成必要的累积，于是就炼制各种丹药辅佐修炼。炼制丹药的原材料皆取自天地精华，作为外力补充灵气助修士羽化登仙。” “直至近代，灵气几乎彻底消散，想要获取非凡力量只有两种方式：第一，努力制造灵气复苏的条件，将天道补全让灵气再次涌现；第二，顺应时代发展另辟蹊径。前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非人力可为，因此如今的修士都走的是前所未有的新道路。” 王奇伊顿时支棱起来，重点要来了！ 前所未有的新路子，肯定就是岳宸阳提及“迈出勇敢一步”的原因！ 第二十六章 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我讲的应该比较简单明了，能理解吧？”清风生怕他听不懂，很体贴的问了一句。 王奇伊伸长脖子把头点的像小鸡吃米，迫切想知道后续，“到底是什么样的另辟蹊径，难道是找其他资源代替灵气？” 感叹他果然聪慧的同时，清风点点头不紧不慢解释道：“也算是代替灵气资源吧。当时眼看修士断代严重无法继续传承下去，不少惊才绝艳的前辈经过实践逐步开创出全新路径——修士服用由非凡物质炼制的丹药，代替天地精华凝结成的灵植炼化的丹药，从而获得非凡力量代替自然灵力。” “非凡物质来自于灵界、妖界等蕴含非凡力量的物种，汇聚中和狂暴力量让它们变得可供人体吸收。不同的丹药会让人体发生不同变化，简单概括现在的修行路径是人—半兽—兽人—妖兽—妖—半人—半神—神。” “适合人类修炼的灵气没有了，我们走的是兽化的路子。不断吞服蕴含狂暴能量的丹药吸收非凡特质，先摆脱人体桎梏变成妖兽再摆脱妖兽身体逐步转化为神。说起来容易，但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向野兽方向进化的，所以选择吞服丹药需要很大勇气。” 我擦？！异世界的修士走的路子好邪乎！ 人乃万物之灵长，从来只听说动物成精讨封想变成人的，哪有人主动变成野兽的啊？ 晦介蟲、融合体大眼珠子的形象在脑海里划过，王奇伊咧咧嘴心说你们确定最后修的是神，而不是克苏鲁画风的邪魔外道？ 清风见他被震撼出人性化的瞠目结舌表情，右手抵着嘴唇干咳了一声问道：“其实你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而且你目前的状态更像是本体的一具分身。吞服丹药以后得想办法合二为一尽早成为真正的大妖，倒是跳过人类兽化的过程，比我们修炼应该更得心应手。” 王奇伊仔细想了想觉得队长说的没错，人类兽化得经过身心两重考验，自己就好多了，毕竟从穿越伊始就接受了变成王八这回事，吞服丹药修炼不过是变得更强大而已。 跟自己原本的想法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所以……队长你们现在表面上是人，理论上都可以变化成妖兽？”他用爪子搓搓脸让自己消化了一下异世界新情报，试探着问道：“方便问一下，你修炼的哪种类型吗？” 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以后，接触到的非凡之物就没一个顺眼的，甚至一个物种比一个物种恶心，融合体就更别说了，诡谲画风让人看一眼浑身起鸡皮疙瘩。 王奇伊就挺害怕队长他们的进化方向也跟蟲似的，浓浓的克苏鲁味儿，动不动就触手蠕动、湿腻黏滑、密集恐惧，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不是什么隐秘，当然可以向你展示一下，顺便伱也能知道真正融合以后是什么状态。”清风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让心情忐忑的王奇伊感受到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 他伸长脖子咽了口唾沫，心里想着就算队长画风克苏鲁化，应该也没那么可怕才对。 “你做好心理准备，确定要看了吗？” 清风担心突然变化会吓到他，很贴心的询问了一句。 得到肯定以后，他坐直的身躯略往后靠了靠，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开始变化——眼睛放大变得更圆了些，黑洞般的黑眼球缩小，白眼球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深蓝色； 两眼间距变大；额头变宽浮现出黑白条纹；之后是鼻子、脸颊迅速横向拉伸，黑白分明的条纹和绒毛浮现，短短几秒钟时间，温润如玉的清风道长就化为一头白虎的巨大头颅。 圆圆的大脑瓜上面还顶着两個毛茸茸的钝圆耳朵！ “没吓到你吧？”巨大的白虎张开嘴巴，说话声音依旧如春风般和煦。 他说话的同时白色长胡须随之颤抖，就连头顶的毛茸茸大耳朵都很自然的抖了抖。 王奇伊看的爪子痒痒的，队长的耳朵看起来好可爱，毛茸茸的手感肯定很棒！ “奇伊？！你没事吧？”清风当即恢复本来面目，俯下身拍拍他的王八壳关心道：“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吓到了？” 确实跟想象的非常不一样！ 王奇伊搓了搓爪子，忙摇头道：“没没没，队长你一点都不吓人。我只是没想到你说的兽化会是这种类型，所以你吞服丹药进化类型是白虎吗？” 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灵光，他兴奋的追问道：“有能变龙的丹药吗？就游客们常说的左青龙右白虎什么朱雀玄武之类的？” 清风被他逗笑，眉眼都弯弯的，“应该是没有的吧。最起码我知道的玄门里没有类似的丹药配方，玄门是最早一批开始转变修行方式的，相比之下成套的丹药配方算是多的。只要累计够功勋，能有还不错的选择。” 王奇伊还在暗暗懊恼刚才没伸爪子去摸一把，队长脾气很好肯定不会生气的。 难怪他走路都没声音，原来真是一只超级大猫猫！ 而且还是蓝色眼睛的超大银渐层！ “那……我要累计多少功勋才能转正呢？”他记得队长不止一次说过“立功”，“实习期成员都得靠累积功勋吗？能有那么多超凡事件可以立功？” 提到这一点，清风就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玄门中人讲究一个缘字。若有机缘自然能顺利走上这条路，没有机缘强求不来。就拿你来说，好好趴在许愿池里风淡云轻也不机缘巧合被卷入超凡事件从而决定入玄门了吗？” “命中注定是玄门中人，兜兜转转依旧能找到合适机遇走上这条路的。” “你目前累积的功勋：第一成功抓捕一条成熟期晦介蟲，解决谷晓娟精神混乱；第二成功抓捕一条攻击力达到四级的晦介蟲，并揭露、阻止纸傀儡危害民众安全，解决大范围内记忆被修改问题；” “第三成功抓捕一条幼年期晦介蟲，解决张佩茹精神混乱。让我们有足够的线索逆向调查发现隐藏在友爱精神病医院的母蟲，从而杜绝晦介蟲大范围爆发的隐患。” “第四，你在云山观英勇抓捕融合体阻止残害无辜，并且通过御魇的梦境找到追踪抓捕幕后黑手线索。按理说这么多功勋累积，你已经能兑换任何一种类型的初级丹药了。” 听着队长一条条的念，王奇伊有点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有些小小的骄傲，摇摆着小小的尾巴心里想着，原来短短两天时间我竟然做了这么多好事！ “但我的建议是耐下性子等等，你还没学会静心打坐吸收炼化，贸然吞服丹药很容易出问题。” 清风合上小本本，不紧不慢说道：“由于丹药包含非凡特性略微特殊，所以它们其实还活着。换句话来说，我们要吞服的丹药都是活的，没有完全把握非但不能顺利吸收，反倒容易心神不坚定被蛊惑导致失去控制。” 第二十七章 悲壮的退化 丹药竟然是活的？！ 王奇伊咧咧嘴，想象了一下上辈子在网上看到食客生吞活章鱼的视频，卷吧卷吧塞进嘴里就嚼嚼吃了，让他一个出生在北方一辈子没见过大海的人震惊到无法克说。 想象了一下吞服丹药也那么“鲜活”，他就觉得嗓子眼有点痒痒的。 岳宸阳所说的勇敢，大概也包含要吃掉那么一团东西的勇气吧。 “失去控制会怎么样？”他有点好奇，难不成会被那些活的东西吃掉？ 清风双眸微垂，语气略沉重道：“每次吞服丹药都会有风险。简单来说，同为生灵，那些活着的非凡特性怎么会甘心化为能量供人类驱使？它们会用尽办法避免被吞服掉，比如说发起灵性攻击，让人出现幻觉幻听等等来干扰修士驯化丹药的静心状态。” “而一旦收不住心猿意马，被幻觉幻听干扰，修士就会被心魔捕获堕落成为非凡力量的奴隶，失去人性仅存兽欲。” “轻一点的成为疯狂的妖兽，利用狂暴力量为非作歹，若是症状较轻尚有理智残存还有挽回余地；重一点会堕落成怪物，一味宣泄邪恶欲望致使生灵涂炭，只能将其斩杀。” 听起来像是把身体当做容器，强行吞噬其他生物的力量嫁接到自己身上来。 所以吸收了药性，就能拥有超凡力量； 一旦失败，容器的控制权就交给非凡生物，后果自然就不堪设想了。 “现在玄门分为两个派系。”清风见他面色凝重，继续讲解道：“保守派依旧在想尽办法补齐天道试图让灵气再次复苏；我们现在属于激进派，顺应时代吞服丹药主动兽化，靠运气和坚定信念抵挡风险换取强大力量保卫脆弱的世界。” “这一点你知道就行，将来或许会遇到保守派的人，不要跟他们较真。毕竟在传统修行中，濯恶去垢超凡脱俗才是羽化登仙的正道。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为下等，在保守派看来，咱们吞服丹药主动兽化是一种为追求力量放弃尊严和信念的行为。” 获取力量的方式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如果都坚守所谓的正道，却又找不到灵气复苏的办法，人类世界岂不是都要被邪恶的歪魔邪道给祸害了？ 王奇伊突然觉得当今修士颇有几分悲壮色彩。 靠反方向退化成兽的方式，冒着危险获取力量阻挡邪恶，反过来还得被保守顽固派唾弃咒骂。 “保守派坚持一心清修，可现在又没有充足的灵气，应该也没什么威胁力吧？”他后知后觉问道。 清风无奈笑道：“确实没威胁力，但毕竟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又老又犟嘴巴还毒。所以我提醒你遇见了别跟他们较真，被骂几句也不会怎么样，你要真动手，就他们那几根老骨头也受不住。” “现在了解了修行的基本情况，你接下来要在公司进行深度学习。” 他起身将书本收好放在书架上，确保所有书脊都整齐呈一条直线，“最先要学习的是打坐，虽然现在不用呼吸吐纳灵气了，但要想吸收丹药里的狂暴能量就得学会引导气流，只有静心打坐足够熟练吞服丹药才更安全。” 他的手指划过书架上的众多书籍，从中抽出两本转身放在地上，叮嘱道：“你现在已经能认识和理解大多数文字，闲暇时可以看看这两本书，能更好的帮你理解驯化丹药蕴含的非凡力量。另外，伱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将来想往哪个方向发展，据我所知玄门中并没有契合龟类的丹药。” 竟然没有契合的？ 王奇伊听到提醒顿时傻眼，幻想中的一切瞬间化为泡沫，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竟然没有修炼成神兽玄武的路子？ “那玄门中都有哪些类型可以选择？” “目前我所知道的分为三大类：攻击、防御以及辅助。我吞服的丹药就属于攻击类，而且玄门中有完整成套的丹方，只要实力到位且累积足够功勋，就可以申请得到晋升丹药。” “另外还有完整成套丹方的是魔熊；猎豹应该只有半套，后续部分很有可能在佛门中才能找到；其次还有偏向于防御的犰狳应该是整套；以及辅助类的捣药兔也是整套。其他或许还有更多，但以我的身份只能了解到这些。” 见他浮现出一丝很明显的失望神色，清风笑着解释道：“丹药的作用是让我们能绕过人体限制代替灵气吸收非凡力量，至于后续具体掌握什么技能，还要看选择的功法。” “只要选定了未来发展方向，选择哪类丹药的影响力没多大，而且对于你来说自然是要依靠药力融合本体成为大妖，总不能放弃本体再去化形虎豹之类的吧？” 也对哦！ 这么一说发热头脑瞬间冷静下来。 王奇伊想了想刚才队长那威武雄壮又不失可爱的白虎形象，又回忆了一下许愿池大王八的模样，一想到自己自始至终都是颗大王八脑袋，他突然觉得其实换個种族形象好像也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两个种类妖兽特性会不会互相影响，万一想两边兼顾却变成串儿…… “今天是你第一次来公司，熟悉环境就行。从明天开始正式进入学习状态，实习期不需要值班守夜也不用出任务，你现在除了看书学习静心打坐以外，最重要的是晚上好好休息。” 清风的话让他微微一怔，心想不愧是安全感满满的队长，连队员的睡眠质量都很关心。 “那条御魇还挺喜欢你的。”见他不明所以的表情，清风耐心解释道：“它还没离开，说不定你还能梦到些关键线索再立一功呢。” 蟲还没离开？ 明知道它对自己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身体里有一条不知什么模样的蟲，他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现在侦探社里正处理的超凡事件不多，谷晓娟那边的调查也没了线索暂时陷入僵局，负责调查的成员还在跟进。 侦探社的成员除了要值班、加班的一队人外，剩余几个都想跟着队长去云山观沾沾许愿池大王八的灵气。 三辆车七个人+一只王八，让王奇伊感到意外的是林慕光也要一起去。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怀里抱着一只温顺黑猫，厚重又乌黑发亮的齐刘海直抵鼻梁，把一双眼睛遮挡的严严实实，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一丁半点。 与其他聚在一起聊天的成员不同，林慕光站在一旁浑身上下似乎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王奇伊总觉得这姑娘不像活人。 第二十八章 他不是人 “看什么呢？”陆云瑶背着个帆布包脚步轻快过来，帆布鞋搭配牛仔裙让她与林慕光形成鲜明对比。 见王奇伊的视线偷偷看向对方，她小声说道：“慕光姐情况比较特殊，其实她人很好的。只要你不招惹她的猫，她就不会生气。” 仿佛听到有人在背后悄悄议论，站的远远的林慕光怀里那只黑猫支棱起耳朵，一双浅黄色眼睛转过来看着他们“喵”了一声。 一只大黑猫，再加上队长，侦探社有两只风格迥异的猫科动物。 王奇伊心生好奇看着陆云瑶问道：“方便透露你往哪方面进化吗？” “嘿嘿，队长给你上过课啦？”她狡黠一笑，拿着队长的车钥匙按动解锁，蹦蹦跶跶上前拉开车门笑道：“外面人多不方便，上来给你看！” 大王八慢条斯理爬上车，清风走在最后签了两个文件才赶上大部队。 林慕光径直走过去，语气毫无感情波动说道：“他不是普通的王八。” 清风微微挑眉反问道：“你在王奇伊身上看到了什么？” 回忆着第一眼看到对方脑海里呈现的恐怖场景，林慕光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灰蒙蒙的，庞然大物。” “你能看到最纯粹没有掩饰的灵，或许是看到了它的本源吧。”清风淡淡一笑点头道：“奇伊确实不是人也不普通，但他本性善良拥有人性，不会轻易失控的。” 林慕光木然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他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我当时好像看到了流星。” “遥远的地方？或许是吧，能在莲云市认识也算机缘巧合。”清风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爽朗笑笑招手道：“上车去云山观，我给观主打电话说了一声，今天晚上特意给咱们做一桌斋菜。” 像是公司团建，一群人互相招呼着三辆车驶向云山脚下。 王奇伊缩在王八壳里久久不能平静，陆云瑶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一张脸怼到洞口上笑嘻嘻追问道：“伱胆子那么小呀？怎么才看了一眼就吓住了？是你自己要求看的嘛！” 见队长从后视镜看过来，他不由脸色微红探出脑袋辩解道：“一只捣药兔，哪里就吓住了？我只是……没见过只有一只耳朵的兔子。” 陆云瑶是名医师，选择进化方向是玄门有整套丹方的捣药兔。 但她服用丹药炼化吸收的能量很少，至今仅能显露出一只白色的兔耳朵，突然从头顶上冒出来，不仅不吓人还有种蠢萌的喜感。 “云瑶还没大学毕业，平时要学习还要出任务，修炼时间难免少了些。”清风闻言才知道她展示自己那只不太完整的兔耳朵了，便笑着打圆场。 连队长都给自己找借口了，陆云瑶双臂抱在胸前信心满满，“等我许了愿能顺利通过下个月的考试，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书。到时候除了出任务就是好好修行，一定会尽快炼化丹药的哈。” 王奇伊：…… 把考试过关的希望寄托在大王八身上，还不如临时抱佛脚多看两眼书呢。 我还能不了解自己？就是個应景的，啥技能都不会！ “说起来，咱们队里只有奇伊是被蟲缠上才入了玄门的吧？”她靠在座椅上嘟着嘴想了想点头道：“没错！我们都算是有传承，慕光姐姐是个意外；只有你竟然是因为蟲的缘由入玄门，那你以后是不是考虑往蟲师方向发展？” 还没等王奇伊搭话，清风打趣轻笑道：“传承的话，云瑶你可不算哦。” 她脸色一红不服气道：“怎么能不算呢？我爷爷小时候遇到个云游道士，教会他医术还教了些玄学知识。不过我爸跟我叔都不信，他们没跟着学而已。” “所以你继承你爷爷的医术传承，进的玄门吗？那为什么不学医，大学是幼师专业呢？”王奇伊觉得好奇又有点羡慕，心想果然普通人没有奇遇很难摸到门路。 同时又想着如果这姑娘学医可能画风比幼师更好一些。 没想到他这么一问，陆云瑶脸色更红了。 清风开着车笑而不语。 “我爷爷就是个赤脚医生还会一些治病的祝由术，但也算是有点传承吧。”她咕哝了一句，长叹了口气耷拉着脸小声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了一张丹方，竟然还悄悄把材料凑齐了，自己炼制了一枚丹药出来。既没经验又没前辈引导，服用以后根本不会控制狂暴力量。” “恰好那时候我读大二，放暑假在老家，看情况不对还以为他心脏病犯了想去急救。结果阴差阳错，那道四处冲撞的狂暴力量从我爷爷耳窍冲出来，把我直接给冲击的昏过去了。得亏我灵性强命又大才没当场死翘翘，我爷爷聋了，我被路过的队长救下来，驯服了狂暴药力以后，我就加入玄门了。” 王奇伊都听懵了，“自己找来的方子捏个丸药就敢吃？！” “谁说不是呢？可他没有修行的命，虽然过程很惊险刺激但最后结果还不错，我爷爷保住一条命还顺利把我送进了玄门。我前阵子回老家给他把耳朵治好了，总算没留下后遗症。” 陆云瑶耸耸肩哭笑不得，“后来队长说我应该把大学读完，等毕业以后再全力修行也不迟，现在正好实习期我就来公司上班啦。” 他突然就明白了陆云瑶之前说的话，永远都想不到人们对于封建迷信的热情程度，合着她就是赤果果的受害人。 “丹药不是活的吗？它东冲西撞跑出来以后，怎么又会进入你的身体里呢？” 陆云瑶被问住，张了张嘴没底气道：“我不记得了，反正那时候突然就晕过去了……” “时也运也命也，这就是属于你的机缘。”清风一踩刹车在红灯前停下，不紧不慢道：“丹药里有非凡生物的活性，被你爷爷吞服之后虽然没能吸收却损失了一部分药性。要么彻底消散要么反击，那枚不完整的丹药显然选择了后者。” “你的灵性比你爷爷要高很多，在当时是最佳选择。但那些狂暴的活性特质没想到的是，你被冲击以后直接昏过去了，没能用幻觉幻听引诱堕落成怪物。恰好当时我出任务就在附近，察觉到不稳定的能量气息找过去，才让你顺利驯服不完整的丹药。” 陆云瑶脸色一红，小声嘟囔道：“是啊，多亏遇到队长，不然我早就入土为安了。初级丹药不完整，我炼化以后修炼出来的耳朵都不完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补全。” 她揉了揉头顶，暗暗想到待会儿许愿的时候多加五十块钱的，追加个愿望等炼化完初级丹药能把耳朵补全了，免得将来做个瘸耳朵兔妖。 第二十九章 许愿 云山观今日闭门谢客。 许多前去打卡的游客空跑了一趟，好在云山观只是云山其中一个旅游景点，而且不收门票完全免费。借口观内修葺不开门待客，游客顶多懊恼自己不走运，倒也没出现新闻里那种踹门翻墙闹事的。 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以后，王奇伊还是第一次见到半下午时分如此静谧的道观。 “这就是火出圈儿的许愿池大王八？” “好像在睡觉，一动不动的。” “许愿的话是不是等它醒了比较灵？现在正睡觉，可能听不到愿望呢。” “奇伊，你们之间能交流吗？要不要给它喊个话？问问它为什么会那么灵验，你也学习一下呗。” “今天云山观没游客，倒像是专门给咱们开了许愿专场……” ………… 一行七人+一王八进了道观第一时间围在许愿池边上，对着趴着一动不动体型巨大的王八小声议论。 王奇伊更关注今天没游客，许愿池的收益不怎么样，从上往下看过去只有昨天打扫卫生留下缝隙里的零星钢镚，更显得可怜巴巴的。 正式营业第一天，收入惨淡。 “云山观其实压根就没弄什么许愿池。”清风招呼大家参观云山观，同时担任导游职责讲解道：“以前这里是一座道士塔，大概六十多年前一场大火把塔给烧毁了，现在的许愿池就是由那座塔的地基重修的。” 岳宸阳边拍照发朋友圈边问了一句，“那许愿池里的大王八哪儿来的？现在能找到这么大个儿的王八可不容易！你看奇伊都成精能口吐人言了，也才这么大点儿。” “它原本是野生的，生活在后山溪水边上，那时候個头儿还不太大。上任观主有一次在后山静修，发现一只鹰捕猎失败把它从空中摔下来受了伤，躺在地上流了不少血还招来许多蚂蚁。观主心怀慈悲不愿看着它活活等死，便拿馒头和蜂蜜给蚂蚁，把它带回道观养伤。” “刚开始养在后院水池子里，后来可能是伙食好了体型长得飞快，师兄们觉得它在水池里有些拘束，便修葺了道士塔地基，把它养在里面。谁知近些年游客们流行祈福，动不动就往池子里扔钱币。” “几经劝阻无效，道观只好默认了许愿池的称呼。为了避免它误食钱币，每天关山门以后都会清理打扫一遍。原本以为池子里没钱币就没人再扔了，没成想每天打扫每天照样扔，还有些游客会故意拿石头砸它。” “道观众人想了很多办法均不奏效，严重的时候派人盯着都拦不住游客拿拳头大的石头砸过去，后来只好推说它有灵性若是伤害恐损福报，果然故意袭击它的人就很少了。再后来原本的善意谎言被越传越广越传越神，以前还有信徒特意给它烧香称之为鼋神呢。” 听队长这么一解释，王奇伊才知道“自己”的来历。 但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穿越成王八了呢？这放在整个穿越界，也是很炸裂的存在吧？ 参观云山观，欣赏了这座千年道观的历史沉淀，晚饭又蹭了一顿云山观名声在外的美味斋菜。 随后为了满足队员们想对着活蹦乱跳的王八许愿的愿望，王奇伊特意跟队长说了一声先行撤退。 “醒了醒了！王八睡醒了！”陆云瑶参观、吃饭的时候全程不在状态，她一直在琢磨自己的两个愿望怎么许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又担心王八一直睡觉该怎么办？ 许愿的时候它要是没听见，会不会不灵验？那自己下个月的考试还能不能行了？ 吃过晚饭溜达到前院，她看了一眼就兴奋的跳起来叫喊道：“大家快来呀！趁着大王八睡醒了，今天又没别人许愿，咱们许愿肯定能灵验的！” 清风见状笑而不语，其他年轻的队员倒是很兴奋，急忙围簇到许愿池边。 “看起来刚睡醒还不怎么清醒的样子。”岳宸阳迈着大长腿走过来，打趣道：“云瑶，你拿点好吃的逗逗它，要不然还迷糊着把你的愿望听错了怎么办？又或者，带着起床气加班心情不好，也给你来个调剂式冲业绩……” 王奇伊一听就上火了，什么叫不清醒？ 伱晓得这一身壳有多重吗？ 我每天有那么多个+1，才拥有如此灵活的小步伐，你竟然看不出来？ 怎么，非让我给你们表演来段极乐净土，才算清醒活泼？ 他努力蹬了蹬小短腿但没能站起来，只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 “这么大个儿的王八，你还指望它站起来给你跳一段？”另外一个王奇伊忘记叫啥的年轻队员边从钱包里拿纸币，边笑道：“这状态就不错了，你们不许我可要拔得头筹了。” 说完他把五十元纸币随便揉了几下往许愿池一扔，闭着眼小声嘀咕了几句。 连站在他身边的岳宸阳都没听清楚究竟许了个什么愿，趴在池子里的王奇伊倒是听的一清二楚，“若鼋神真的有灵，保佑莲云市风调雨顺平平安安不受邪魔侵扰。” “噫～”王奇伊挺直脖子瞅了他一眼，心想V50要求还真高。 我要有那能耐，还会被纸傀儡差点吓尿？ 今儿早上还差点被融合体大眼珠子耗空血条呢！ 你也忒瞧得起我了，真有邪魔外道入侵还得靠你们才行，我总不能扛着大王八壳子莽上去…… 还没吐槽完，王奇伊突然怔住。 他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喵的，距离那么远，我为毛能听见他许愿的声音啊？！还特么的这么清晰？！ 慌张的往四周看看，边安慰自己说不定是类似天坛声学效果，边骗不了自己很没底气的看了一眼队长。 清风显然没察觉到王八的惊慌失措，还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容看队员们许愿。 “我这算啥技能啊？也不算偷听心声吧？”王奇伊回忆着穿越过来后每天都回荡在耳边的各式各样许愿声，越想越觉得王八壳凉飕飕的。 云山观每天接待那么多游客，多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许愿，按理说那么乱哄哄的，我不可能听到除了大人喊孩子叫的噪音外任何声音才对。 可细想想，落入耳中的轻声许愿是那么清晰，即便很多声音叠加也能听的清楚明白。 难道这是许愿池王八自带的倾听技能？ 王奇伊转念又突然想起来，今天队长说自己的状态更像是一具分身，当即后脑勺麻酥酥的。 难道……自己占据了王八的身体，可实际上人家的自主意识还活着呢？！ “罪过罪过，王八大哥你还活着吗？穿越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要是你还活着给个信儿，我争取想想办法不跟你抢壳子了，行不？”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然而什么回应也没有。 第三十章 救命之恩 陆云瑶许愿想下个月的考试顺利过关，拿到毕业证；还希望能把初级丹药完全吸收，将来补全兔妖耳朵漂漂亮亮的； 岳宸阳许愿能考过科目三，一个月内拿到驾驶证； 其他几个许愿也没什么特色，无非是找对象、发财、顺利炼化丹药或者学会什么功法之类的。很意外的是林慕光也扔了五十块钱许愿，她用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祈求鼋神能保佑队长平安喜乐。 最后在一众队员嬉笑热闹中，清风也给王奇伊的营业额贡献了两百块钱，许愿大家健康平安。 他显然不知道许愿池里的王八真的能听见许愿声，眼神柔和看着卖力爬来爬去的大王八，在心中默默补充道：“辛苦奇伊在这里应景逗大家开心，也希望你能顺心遂意，修炼一途畅通无阻。” “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真心希望能让那些坚持了一辈子的老前辈们，在有生之年可以得偿所愿。” 什么希望？ 什么得偿所愿？！ 偷听到队长许下的愿望，本来就脑子里乱糟糟的王奇伊不由怔住。 我擦？大王八成精这事儿还另有隐情呢？ 大家都许了愿说说笑笑离开了，清风道长来跟他道过晚安也往后院去了，清风徐来暮色渐浓的道观里又陷入安宁静谧中。 “说来也奇，这王八好像真有灵性了哎。道观没开门，它老老实实趴了一天不挪窝，清风道长他们过来说要许愿，你瞧它爬的欢着呢！” 一名小道士抱着個纸盒子沿着台阶进来，把地上零散的钞票捡起来塞进盒子里。 另外一名年纪稍大些的道士边打扫池子边解释道：“万物皆有灵性，更何况它长了这么大，清风道长又对它有救命之恩，自然要给些面子的。” 什么救命之恩？ 王奇伊当即支棱起来耳朵，眨巴着绿豆眼看着俩道士打扫池子小声八卦。 “清风道长什么时候救了大王八？我咋不知道呢？” “你忘啦？大概三个月前还是四个月前了，反正那会儿天还凉呢。大王八从冬眠醒了以后就病恹恹的，连观主都说它年纪太大了，怕是到了日子。” 小道士从砖缝里抠硬币，搭话道：“我记得啊，大伙儿都说它快不行了，可后来不是又好了嘛，可能是天太冷了王八不爱动弹。” “才不是呢！”另外一个略压低了声音，嘀咕道：“我记得可清楚了，大王八病恹恹快死了那会儿，有天晚上路过后院瞧见清风道长正从药壶里往外倒熬好的药，不知道是什么方子，但有股特别好闻的香气。我亲眼看见清风道长给大王八喂药吃……” 小道士惊讶道：“清风道长原来还是个兽医？不过，王八能吃熬的中药吗？” “应该能吧，反正我留意过，清风道长每天晚上给大王八熬药吃，还专门给它诵经祈福呐。大概过了一个来月，大王八就好了，你瞧它瞪着那双王八眼，好像真能听懂咱们说话哩。” 他拿着笤帚往大王八壳上扫了几下，笑道：“你现在能好吃好喝的，全靠清风道长耐心照料，他可是伱的救命恩人。” 王奇伊更心虚了。 队长许愿的时候那句感叹，显然是对许愿池里的王八倾注了很多希望。人家费劲吧啦熬制的药，有没有可能是想帮大王八凝聚灵智用的？ 自己好像是鸠占鹊巢了…… 两个道士很快就聊着天打扫完卫生离开，他抬头看着东方升起的一轮圆月，心情有些复杂。 “铛铛！” 墙头瓦片被拨动的声音把王奇伊从睡梦中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耷拉着脑袋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簌簌！” 他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明亮月光下道观墙头上出现一只手——苍白僵硬的手！ 那只手正以奇怪的姿势在墙头上摸索，让王奇伊瞬间联想到上辈子看过电影里的丧尸。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心里毛毛的，探着头往后院方向瞄了一眼，那道依山而建更高些的墙和紧闭的大门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很厚重。 “队长在呢，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是丧尸攻城也不怕！”他往壳里缩了缩，假装在睡觉降低存在感。 很快墙头上出现第二只惨白惨白的手臂，随着两只手扒着墙头一点点往上，慢慢的从墙头后面露出一颗黑乎乎的人头。 也不知道是王八视力不好还是来者头上套了丝袜，在王奇伊的视线里，半夜爬墙头的家伙看不清五官分不清男女，身上宽大的衣裳晃晃悠悠，很快就从墙头跳进前院里。 然后在他注视下，动作僵硬的走到第二道山门前，开始蠕动着身体继续攀爬墙头。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丧尸”就跳进墙那边了。 “队长没发现？”停顿了一会儿，墙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王奇伊心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爆炸。 “砰！” 火焰冲天而起，夹杂着道士们的惊叫声吓得王奇伊一哆嗦。 “救命啊！着火啦！” “快去打水！” “清风道长还在里面！快去救人……” ………… 深更半夜的爆炸引发火焰滔天，叫喊声、脚步声震得许愿池青石板仿佛都在颤抖。 王奇伊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记了，脑海里只有越来越响亮的呼救声。 “清风道长的静室爆炸了！” “火太大进不去！” “消防栓开闸……” ………… 王奇伊只能看到四处弥漫的火光，脑袋里塞得满满的带着回音的呼救声，震得他心脏砰砰乱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队长！”他突然喊了一嗓子睁开眼睛，正好听到王八发出的叫声，很低沉的像是老人嘶哑嗓音发出模糊音节：“欧~” “原来王八叫声是这动静啊。”王奇伊晃动几下脖子，喘着粗气缓了缓才意识到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 柔亮月光把许愿池照得亮堂堂的，云山观安静极了。 “啪嗒！” 一条仅有拇指长，全身呈半透明状、长得跟个带翅膀鼻涕虫似的小玩意，突然从王八壳上掉下来。它裙边般的腹部边缘带着涌动的深蓝色线条，蛄蛹着动作很快爬到王八右爪边上，尖尖的内八触角一探就消失了踪影。 “蟲？喂，你就是那条叫御魇的蟲？”他挠巴两下爪子，也没能感觉到御魇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只知道这条脾气古怪的蟲还不想离开。 王奇伊叹了口气，活动活动四肢眯上眼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铛铛”！ 是道观墙头上的瓦片被拨动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跟踪 “次奥？！御魇的能力是感知到危险，从而进入人的梦境中给予警示！”还迷糊着的王奇伊直接就清醒了，队长有危险！ 几乎是念头通达的瞬间，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动了。 灵体状态从王八身上一跃而起，等王奇伊反应过来的时候，四条腿着地爬行的王八已经捣腾着小短腿，在月夜下摇摇摆摆毫无障碍穿过第二道山门，他脑子一懵，“我擦嘞！刚才从许愿池跳上来的动作行云流水，差点起飞了！原来王八可以这么丝滑，跑的这么快？” 一阵风跑到队长居住的静室门前，事态紧急他顾不上撞门，保持大脑放空状态直接穿门而过，“队长，有人带着爆炸物要来害你！” “奇伊？”清风在睡梦中被叫醒，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突然脸色一凝看向门外方向，冲他做了个噤声动作。 动作麻利起身，只穿着白色里衣更显得蜂腰猿背的清风弯腰掀起王八壳子，一起躲到衣柜阴影里。 下一秒，一个僵硬略扭曲的黑影倒映在木窗上。 王奇伊能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扑通通跳的飞快，却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就在他想开口告诉队长那个预示性梦境的时候，震惊的瞳孔里倒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另一個“队长”躺在床上！ 恐怖片要这么演，自己都不敢一个人看！ “他有炸弹！”王奇伊整个人都吓麻了，只能用耳语声选重点再度提醒。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炸弹呢？ 队长再牛批也只是头可爱的孟加拉银渐层，肉体凡胎怼上爆炸怎么扛？ 如果是许愿池里那只大王八壳子，躲进卫生间说不定还能挡一挡，也不知道自己灵体状态会不会被炸飞，化出实体分身能不能帮队长挡一波爆炸冲击…… 清风浅浅一笑冲他摆摆手指，示意不用担心。 黑色人影在外面发出窸窸窣窣声响，前后不过几秒钟只见从窗户缝隙里塞进来个又细又长的东西。 那东西落地后飞速蹿到床底，下一秒惊天动地爆炸声响起。 王奇伊吓得四条腿直弹楞，旋即才发现队长和自己贴墙站立的位置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将两人保护其中。不但没被近距离爆炸冲击，甚至连满天火焰都躲开了，感觉不到半点滚烫温度。 “咳咳！”床上那个“清风”显然处于爆炸中心，头颅瞬间变化成白虎咳出几口鲜血，却挣扎着起不了身，只能被火焰迅速吞噬。 他下意识伸爪子摸了摸身边这个队长的腿，嗯，热乎的，确定是活人。 所以队长的能力是障眼法？ 联想到陆云瑶只握个手就能帮自己缓解身体上的不适，比她厉害得多的队长能应付这种局面，以假乱真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可惜了云山观的房子，爆炸席卷着火焰蔓延出去肯定要造成很大一部分损失，但愿不会有其他伤亡。 一切都发生在很短时间内，短到王奇伊根本就没时间停下来思考。 黑色影子在爆炸后探头看了一眼，确定“清风道长”受重伤后闪身离开，而熟睡中被惊醒的道士们开始呼喊着救火、救人…… “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队长挥手示意他跟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散发着不应该属于人类的光芒。 一人一王八一前一后穿过火焰在其他人还没靠近案发现场之前，蹑手蹑脚不远不近跟在黑影身后往后山藏书阁去了。 王奇伊直立行走，硕大的王八壳一扭一扭的竟然也很稳当，偶尔担心被发现，他还很灵活的贴着墙根降低存在感往前挪。 这边院落里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蓝色月光下的藏书阁却显得分外静谧。 动作僵硬且微微扭曲上楼，黑影在藏书阁里翻找片刻，终于发现被清风收在白玉罐子里的三条晦介蟲。他一把抓起一个黑色“毛线球”吞入口中，直到将三个全部吞下，才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离开藏书阁。 他们依旧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对方离开云山观没多远就拐弯往一条陌生道路上去了，清风边跟上边压低声音道：“这边是盘山路，开车可以上到半山腰的停车场。” “看来这具纸傀儡是由幕后人亲自指挥，等级不高可操控距离就不能太远，傀儡师大概率就在停车场，待会儿咱们就能瞧见庐山真面目了。奇伊，今天晚上你不但救了我一命，还辅助抓捕幕后主使，又立了一大功！” 王奇伊有点紧张，脑子里乱哄哄的。 月光给云山披上一层蓝色薄纱，夜风吹动夏虫鸣叫，身后云山观里的喧嚣声被逐渐甩开。 “队长，待会儿要是正面怼上，我该干点什么？”他嗓音微微颤抖，停顿了一秒钟小声说道：“我看你开那个汽车不太难的样子，而且我这个形态很具有欺骗性，所以我悄悄摸过去抢他的车断他后路？” 王奇伊想得很简单，正面硬刚有队长应该没问题，自己还没正式吞服丹药练习什么功法，就算是现出实体分身也没什么用，毕竟上辈子短短二十六年都没跟人干过架，实在缺乏经验。 抡王八拳是帮不上忙了，趁机偷车断后路应该没问题。 “不用紧张。”清风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道：“你看着就好，正好可以近距离观摩一下修士之间的战斗方式。通常我们不会直接硬碰硬的，尤其是对付傀儡师，他们能同时操控很多傀儡。” “纸傀儡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只要处于可控范围内，即便仅残存半具身体也能顽强战斗。上次你遇到的假杨评受晦介蟲操控，才相对简单处理一些。即便是最后操控纸傀儡看到你真实面目而没有进行攻击，也是傀儡师距离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伱没那么容易离开现场。” 山间小路树木郁郁葱葱，蓝色月光也被隔绝了大多数，只有零星蓝色透过茂密枝丫照射下来，像是一个个蓝色探照灯，给月夜跟踪蒙上一层瑰丽又奇幻的色彩。 纸傀儡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它越走越快，身形和走路姿势越来越接近正常人。 清风估算了一下路程，小声讲解道：“看出差别了没有？傀儡师对纸傀儡的控制受距离限制，越近越能得心应手。以距离来推算，幕后的傀儡师等级不会超过三级，属于刚出师能自立门户范围，十米以内可以操控的傀儡不超过五个。” “如果还有其他帮手，应该就是那个蟲师了吧？他们胆子也真够大的，跑到云山观来袭击，想把晦介蟲都偷回去。” “其实他们的偷袭挺成功的。”清风一双眼睛在黑暗处更加明亮，看起来像极了猫科动物，“如果不是你提前叫醒，我肯定会被炸伤。不至于像替身那么严重，但会给身体留下隐患。偏偏我修炼的功法相对单一没有强化防御，被炸伤会影响整体实力发挥，一旦莲云市有异动察觉不到，几百万民众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第三十二章 全都是假的 “多亏还在我身上没离开的那条御魇，它让我做了个噩梦。”王奇伊四条腿弹楞飞快，这才有时间详细解释，“梦里纸傀儡摸到后院去，引起爆炸和大火直接就把我吓醒了！” 他们轻声说话间，追着越走越远，山顶的声音半点都听不到，只有夜风吹动山林的声响。 前面的纸傀儡走的越来越快，到后来竟然四肢着地开始像动物一样奔跑，从它迫不及待的动作中能感受到其主人激动迫切的心情。 大概是觉得晦介蟲轻松到手，想以最快速度撤离。 为了不跟丢，他们俩也跟着跑起来，山路崎岖对王八来说难度有点高，王奇伊没跑多远就开始喘粗气，这下也没心情继续闲聊。 “就在前面了，坚持一下。”清风很体谅他作为许愿池里懒洋洋慢吞吞的王八，跑步速度快的状态下耐力坚持不了多久，边追边大气都不带喘的指着前方轻松道：“再有五百米左右，咱们就能抵达半山腰的停车场。” 直线距离的五百米，跟崎岖山路五百米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没有丰富爬山经验的王奇伊压根就没理解，而且虽然是下坡路但不怎么陡，他想缩进壳里骨碌下去也不行。 总算在他爬的都快累断气的时候，远远地看见蓝色月光下更显静谧、视野开阔的停车场。 一辆辆汽车整齐趴在那里，从上往下看过去像是一堆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铁甲虫。 “欧欧！” 头顶树枝上突然响起几声长啸，吓得毫无心理准备的王奇伊一哆嗦，抬头看过去只见两只体型较小、有点像猴子的黑影从树梢一闪而过。 “唔，我们被发现了。”清风依旧不紧不慢，说话声音似乎还带着点轻松戏谑。 果然，几乎就在长啸声响起的同时，偌大的停车场陡然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糟糕，他想跑！”王奇伊也顾不上双腿乏累、肺里的空气像是燃烧起来一样，追了这么久的猎物竟然要开车逃跑，他脑子一热缩进王八壳里就想加速滚过去。 清风伸手拦住，轻笑道：“别着急，他跑不掉的。我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否则从这么多辆游客的车里找出嫌疑人，还是太麻烦了。” 说话间，一辆白色越野车从角落里冲出来。 “咯吱~”车速之快，让车轮带着尘土和刺耳刹车声几乎是漂移出去，一头撞开停车场的升降杆留下滚滚灰尘疾驰而去。 车后面一大两小三道黑影跑得更快了，明亮月光下王奇伊清楚的看到在车辆拐弯的时候，它们顺利攀爬上车顶，从天窗位置跳进车里。 下一秒山体阻挡了视线，只剩下深更半夜远处传来的汽车轰鸣声。 “队长，他的车牌号挡住了！”王奇伊急得直挠爪子，自己好不容易抓来的三条晦介蟲，就这么放虎归山了？ 清风双眸明亮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奇伊，看清楚了。” 他伸直右手往身前一贴，仿佛放在一块看不到的玻璃上。 王奇伊正懵逼，下一秒就看到队长右手掌附近的空气出现一条条裂纹！ “这是要……破碎虚空？！”他突然就脑子一热，想到一种可能——队长有撕裂空间的能力，说不定下一秒就空间跳转到傀儡师的车上了！ 我次奥！这技能牛批大发啦！ “你可以把手放上来感受一下。”清风听到他兴奋喊出的四个字哭笑不得，“不要总是听那些游客瞎说，这是现实不是修仙小说。” 王奇伊脸颊一烫，知道自己猜错了，忙伸出爪子去摸。 结果爪尖刚接触到那片开始裂缝的空气，王八壳上就渗出了一身冷汗——面前真的有一层玻璃！ “砰砰！” 好奇的拍了两下，裂缝的空气甚至还能发出拍响玻璃窗的声响。 而原先看到远处的停车场此时已然成为一個平面，像是印在玻璃上的图片。 “这是……假的？！” “对，全都是假的。” 清风话音刚落，那块“玻璃”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最后“砰”地一声闷响碎裂开。 刹那间身边所有的景物都开始碎裂，王奇伊惊讶的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看着，场景一点点转换最终变成队长居住卧室里的样子。 四周很安静，队长盘膝坐在床上笑眯眯看着趴在地上的自己。 黑白分明的瑞凤眼呈现出浅浅的蓝色，光洁额头上毛茸茸黑白相间的条纹隐没在皮肤里。 “走，带你近距离看看纸傀儡长什么样子。”清风起身特意压低声音提醒道：“小点声音，免得吵醒别人。” 推门出来，院落里静悄悄的。 哪有什么爆炸、火光冲天，他甚至连纸傀儡的身影都没看到。 懵了几秒钟，王奇伊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以纸傀儡翻墙的速度，再加上穿梭院落得消耗不少时间，自己当时跑得飞快，怎么可能刚把队长叫醒，它就跟过来了？ 所以从自己叫醒队长，他察觉到异常的同时，身边发生的一切就都是假的了！ “是幻境，我主修的能力之一。”清风耐心解释道：“其实在你叫醒我的瞬间，我察觉到危险就把你们同时拉进幻境里。现在你清醒过来了，是因为咱们没有继续追过去，我主动破开了幻境的结界。傀儡师还沉浸在我制造的幻境里，认为已经得手并且成功逃脱。” 说话间，他打开院门率先走出去。 王奇伊紧跟着爬过去，发现那具纸傀儡果然才爬过道观墙头，在院落里走了没几步，此时正直愣愣站着被月光披上一层蓝色轻纱。 “喏，这就是初级纸傀儡。”清风上前看了一眼，招呼道：“它的主人掉进幻境里失去操控能力，所以不用害怕，现在它失去控制没有半点杀伤力。” 他这才敢凑近了仔细瞧。 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纸傀儡其实就是个一人高的纸扎人！ 看起来还不如上辈子老家丧葬店老板糊的手艺，很粗糙的架子凑在一起，只有简单的头、身躯和四肢。之前他看到松垮垮的衣裳就是一套纸做的衣裤，大红大绿套在身上看得出很敷衍。 脸上用鲜红色的颜料点出五官，在月光照耀下粗制滥造的纸扎人透露出浓浓的诡异画风。 “别看制作手艺很粗糙，其实纸傀儡的用料非常讲究。如果它处于控制中，缠斗起来近战实力很强，普通的武器根本就造不成太大伤害。而且这些纸都是防火防水的，火烧水浇作用也不大。” 清风指着纸傀儡脸上画出来的五官现场授课，“这是用公鸡血加上特殊材料制成的颜料，俗称点睛之笔。据说傀儡师操控纸傀儡的关键就在于它的双眼，没有点上双眼的纸傀儡建立不起长久链接，只有点了眼睛的驱使起来才得心应手。” 第三十三章 一条蛇 “队长，傀儡师属于什么教派？”王奇伊站起身子探爪子摸了摸，纸傀儡的触感倒是有点像皮质，有点柔软还带着轻微弹性。 说实话，这玩意儿别说战斗力了，光是诡异画风往这儿一站恐怖效果拉满，就挺能唬人的。 尤其是颜料点的微红脸颊和喝了血一样鲜红、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纯纯的中式恐怖。 大晚上瞄一眼，胆子小的都得做一宿噩梦。 “修士职业是不分具体派别的。”清风想了想用简单通俗的方式解释道：“不同教派掌握着不同类型丹方，以及各自独特的功法秘籍，但无法限制门内修士决定成为哪种职业。比如说云瑶的医师，玄门中有，佛门和儒门同样也有，只是他们吞服的丹药和修炼的具体功法不同，治疗方式和擅长的方面也就不太一样。” “玄门之中也有修士因为自身原因选择做傀儡师的，但莲云市暂时还没有。如果你对这东西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考虑将来操控傀儡战斗，我可以帮忙找玄门中的傀儡师前辈指导你上手。” 王奇伊想起来陆云瑶提过自己可以考虑成为蟲师的话，顿时恍然，“吞服丹药的作用只是进行大类别区分，跟所学功法以及职业没有必然联系。比如队长选择白虎丹药，却修炼的幻术技能，我也可以选择白虎丹药然后成为傀儡师、蟲师之类的职业？” “理论上是对的。但如果能选择与自身和修炼功法更契合的丹药，就更加事半功倍。比如我修炼的幻术，实际上服用狐仙丹药更合适，但玄门中并没有对应的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白虎。” 清风点点头又摇头道：“蟲师相对更复杂一些，还要看你选择哪种类型的蟲。如果是驱蟲师属于防御系，吞服防御系丹药能量更容易统一契合；驭蟲师分为战斗、防御和辅助，对应选择的蟲来选择吞服丹药。” “傀儡师的话，如果吞服战斗系丹药就要学习驾驭傀儡专攻战斗；反之则更倾向于防守术，自古以来想要攻防兼备者，无一不是两者皆不精通无法顾及两全，反倒耽误了修行之路。”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在哪儿都适用。 他希望王奇伊能明白并且贯彻到底，免得好奇心太旺盛，想学学这个又想学学那个，最终很可能没有一样技能能够学精学透，反倒耽误了自己的灵性天赋。 “今天晚上多亏你救了我。”清风说着话也没忘记工作，绕着纸傀儡转了一圈，从它纸上衣兜里拽出个又细又长的东西，趁着蓝色月光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难怪能悄无声息潜伏进来，看来这位傀儡师也认识一位符师。” 他手里像是拎着一条蛇，王奇伊凑过去长见识，很意外的发现竟然是用纸折成的似蛇非蛇的形状，上面用银色颜料画着复杂的扭曲花纹。 难怪在幻境中能轻易顺着窗户缝塞进来。 “爆炸是它引发的吗？”他好奇问道：“纸上画点符文就能堪比炸弹？这技能可太厉害了，又省炸药效果又好。” 也不知道异世界曾经有没有发生过侵略战争，这要是上了战场可比抗战神剧里的裤裆藏雷、包子变炸弹厉害多了。 不就是描边符文嘛，整台印刷机卡卡印一堆扔出去就是炸弹，还用得着造枪炮？ 清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可是这玩意儿费命啊。符师也有不同的专攻方向，不管画哪一类的符文都要用灵力引导心血，一笔一划都是心血凝聚而成，杀伤力越大对自身损耗越大。” “你瞧它身上这些银色花纹，大致作用就是伪装气息。云山观毕竟处于俗世旅游景区，我布置法阵的时候不能伤害山林间那些雀鸟蛇虫，它伪装成蛇连带着把纸傀儡的气息都遮掩了，正好可以蒙混过关。” “在纸蛇内部画着的符文作用才是引导和爆炸，以我的经验判断，符师想要制作这样一条以假乱真的爆炸纸蛇，至少得在床上躺三個月。要么对方对我恨之入骨；要么就是急着用钱，才消耗心血不惜卧床修养也要制作出来卖高价。” 没收了作案工具，又打电话联系队员过来帮忙。 开白色越野车的傀儡师还处于幻境之中，认为自己顺利得手逃脱正美滋滋呢，所以当侦探社赶来支援的一行人抵达半山腰停车场，把傀儡师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诡异笑容嘿嘿傻乐。 “纸傀儡和这条符文纸蛇都是物证，需要暂时封存。”清风叮嘱完值夜班的队员注意事项后，见王奇伊伸长脖子眼巴巴盯着被装进金属盒子里的纸蛇，耐心解释道：“尤其是这种杀伤力强大的物品，必须妥善保管。如果你对符文或者傀儡师感兴趣，改天我找点内部资料给伱看看。” 停顿几秒钟，他又不紧不慢道：“踏上修行之途起始至关重要，你不用着急好好想想，多听多看尽量找到最合适自己的方向，毕竟你的寿命应该比普通人类长很多，如今也刚成年，有的是时间可以耐心等。” 王奇伊点点头，抬头往远处山谷看过去。 夜色幽静，蓝色月光如水，照耀的山坳处呈现浓郁的蓝绿色调，像是一片幽深宁静的湖水般抚平内心翻涌思绪。 处理完傀儡师，他跟在队长身后慢慢爬在返回云山观的小路上，一时无言只有路边夏虫吱吱鸣叫。 “队长，丹方都是怎么来的呢？难道要靠很多条人命，一点点试错最后试出来的？整套丹方最终一步是成神，真的有人能走到那一步，试验丹药的功效吗？” 王奇伊率先打破静谧，抬头看看蓝色光洁的月亮，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没有月海没有环形山的月亮，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假的。 “换句话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他们都是人修炼成的？” 清风享受着漫步在山林之间，夜风轻拂、身边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伴的短暂美好时刻，不用思虑过甚也不用担忧什么，心情很是放松。 闻言他抬头看向那轮皎洁明月，轻声道：“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人修炼成的神仙，对于丹方，也只是听说来的传闻。那时候年纪小也像你这般好奇，到处搜寻关于修行的传闻，试图在其中找到神仙的踪迹以及修行的真相。” “然后我就听说了一个传闻，当然只是传闻无法证实，你也只当是故事听听罢了。” “据说，世间灵气彻底消散以后，诸多修士都认为末世到来惶惶不可终日。玄门中人日夜诵经，试图得到天尊的回应；佛子们也想再度与满天神佛建立连接；其他教派同样不断尝试请神，可似乎就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传讯都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神启和伟大的修士 一夜之间？ 王奇伊不由好奇，“在灵气彻底消散之前，人和神真的能沟通？” “当然可以。”清风笃定的点点头，目光炯炯看着他说道：“现在服用丹药再度续上修行的修士，也有一部分能够与神明沟通。而且，据我了解到未经证实的传闻——当初人和神明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失联。就像是，灵气断流以后斩断了与神明之间的链接信号。” 见他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清风便笑道：“当然了，由于如今吞服丹药的特殊性，某些人建立起来所谓的链接可能并非神明，这也是失控最根本的原因之一。收不住心猿意马，看到的幻觉、耳边的幻听都很危险，你务必要记住这一点，等将来吞服丹药的时候千万不要好奇尝试去看清幻觉或者听清楚幻听内容。” 好奇心强有利有弊，好处是有足够的动力去修行去探索未知；弊端则是什么都想尝试弄清原委，很容易招惹来邪恶的东西注视。 “不会是迷雾中呢喃的古神低语吧？”王奇伊想起上辈子看过的克苏鲁小说。 但如此安详的夜晚实在联想不到什么可怕的剧情，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恶搞类型，诸如古神在耳边说：蒸羊羔儿、蒸熊掌、烤鸭、烧鸡、炖大鹅、麻辣小龙虾…… 没想到清风听了面色凝重道：“确实是一种很缥缈的呓语声，你可千万记住不要好奇心旺盛试图听清楚，否则一旦引来邪恶的东西后果很可怕！” “好的，我记住了！” 简短的插曲之后，他继续讲解道：“据说那场修士间的混乱持续了很久。刚开始建立不起与神明之间的联系，所有人都怀揣着希望不断尝试。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迟迟得不到神明眷顾之后，很多人的信仰崩塌了，他们认为神明最终遗弃了人间世界放弃了信徒。” “混乱时代随之而来，包括玄门在内的所有教派都有过程度不一的动荡。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信仰，但凡修士不管是修今生还是修来世，都有共同的价值观——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大家都坚信，做善事才能得善果反之则要下地狱被神明惩戒。” “但是神明放弃了信徒，因果报应还存在吗？一旦曾经被条条框框限制的人突然找不到信仰存在的痕迹，反噬会比普通人更甚。混乱时代死伤无数，很多正派修士都折损在那段黑暗岁月里。” “再后来，就断断续续出现了神启。我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像你一样震惊。”清风面容含笑看着惊诧的王奇伊，仿佛看到年轻时候好奇心旺盛的自己，“据说很多虔诚祈祷的修士都得到了神启，但并不是在打坐冥想的时候，而是在梦境里。” “梦境中的神启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各个教派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神启，但能够将完整丹方记录下来的却是少数。有小道消息说，自从神启集中爆发过一次以后，偶尔还会有人机缘巧合能再度遇到神启。” “想想看，从梦境中醒来将能够记住的方子抄写下来，凑齐材料炼制成丹药，吞服后果然能够再度修炼。这么离奇又确实存在的事情，如何解释？” 王奇伊听得都懵了，“做個梦写个丹方，真的有人敢去尝试？万一……万一是邪神引诱堕落呢？” 清风点点头，“所以你能明白玄门中的保守派，那些老前辈们的想法了吧？他们认为主动退化只为寻求力量，就是邪神的目的——让万物之灵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从而彻底破坏人伦，天道就再也不可能补齐了。” 要照这么说，人家担心的很有道理嘛！ 神明一夜之间全部失联，再出现所谓的修行之途却是通过托梦的方式流传。而且迄今为止可能也没一个能成功从人修炼成神给打样的，谁能保证那玩意儿是正统？ 万一修炼成克系…… 想到这里，王奇伊对修行心里又有点打鼓。 靠谱不靠谱呢？可别又危险又辛苦，苦哈哈的修炼了好多年最后发现竟然跑偏了，找谁说理去？ “人类对于非凡能力的渴求，远远大于对死亡的恐惧。”清风抬头看着那轮已然跃过树梢的圆月，感叹道：“但也正因为有那些以身试险的前辈们尝试，丹方的药效才逐渐被试验出来，提供给我们丰富的经验，让我们能有机会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远。” 那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生命堆积、硬生生蹚出来的新路径。 若没有心怀正义的修士投入其中，全都是利欲熏心不信因果循环的坏人掌握强大力量，恐怕这个世界早就千疮百孔堪比末世了。 “队长，你们都是很伟大的修士。”王奇伊由衷赞叹。 平心而论，自己想要修行是出自私心，想找到回家的路；可这些明知道前途渺茫却亦然决定投身其中的修士，怀揣的是对世间万物对同族的无私大爱。 即便从邪神那里借来的力量，他们也是用来对抗邪恶，而承受不住心魔吞噬堕落成怪物的修士，既可怜可叹可恨又悲壮。 “今天晚上折腾的时间比较久，你又在幻境里消耗了大量精力，明天就休息一天先不同去公司了。”关上山门的时候，清风提醒道：“那条御魇喜欢待在伱身上，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离开，你可以试着跟它建立沟通，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互道了晚安，王奇伊回归本体懒洋洋缩在王八壳里，蹭了蹭御魇钻进去的右爪子，心里默默道了声谢。 等他被喧嚣声吵醒的时候，睁开眼发现竟然已经日上三竿了。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却毫无收获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自主控制权+2】 “哎？为什么又是聆听高深道法？”王奇伊忽略掉男女老少嗓音各不相同的许愿声音，蹬蹬腿探探头就当做了早操，心里很是纳闷。 云山观昨天晚上安静得很，哪来的道士念经？ 自从穿越成王八以后，每天早上赠送的+1都说自己聆听道法，这不睁着眼说瞎话吗？ 而且又变回了自主控制权，也不说继续给思维同化加点…… “哎？这是个什么东西？！”王奇伊正心里发牢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第三十五章 向内求索 今日份+1刚到账，王奇伊就感觉到灵魂和身体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 极有可能是这么多个+1累积以后，到今天终于完成从量到质的累积，换句话说经验条加满，大王八升级了！ 身心不但更服帖彻底融为一体，他还发现身体里多了一团东西。 很难形容这是种什么感觉，仿佛能准确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在一团漆黑中有个散发着浅蓝色光芒拳头大小的物体漂浮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内视？自主控制权加点打通了任督二脉？不过，王八有任督二脉吗？”王奇伊睁开眼睛看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喊大叫“王八醒了”匆忙许愿的游客，闭上眼睛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向“内”观察到那团亮光。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迫不及待向内求索。 脑海里刚产生靠近看看的想法，王奇伊就感觉自己瞬间抵达光球旁边，而且是以灵体状态漂浮在光球旁边，脚下感受不到踩着任何实质却依旧能站得稳稳当当。 浅蓝色光芒照亮他的脸，光球内缓缓旋转的物体也尽收眼底。 “难道是大王八的内丹？”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全凭上辈子看过修仙小说来猜测，他仔细观察着不断旋转的多面体。 几秒种后王奇伊整个人傻了——这造型，是不可能存在的正十面体！ 更严谨点，三维度空间里不可能存在的正十面体。 所以他数了好几遍，确定是正十面体的物体，理论上来说应该处于四维空间，或者浅蓝色光球内是扭曲的三维度空间，才能呈现出如此效果。 “大王八身上有很多秘密，抽空得套套队长的话，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王奇伊心里想着，突然就很想摸一下。 他很好奇如果正十面体处于四维空间，或者扭曲的三维空间，自己的灵体触摸过去会是什么样的，无法突破光球笼罩？还是同样被扭曲或者进入四维空间？ 贸然行事很危险，但王奇伊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而且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 几乎是瞬间，心里闪过这個想法的同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停止探索的念头，他就一头扎进去了。 或者说，正十面体把他整个灵体吸了进去！ 眼前的蓝色光芒越来越浓郁，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让他呼吸都为之一顿，随后耳边响起缥缈的呓语声，有如同催眠的柔和有凄厉尖叫的癫狂也有毛骨悚然的笑声，以及毒蛇吐信般的刺耳噪音。 深蓝色中闪过许多扭曲的发光符号，以及瞬息万变光华万丈却没有具体景象的画面。 听不清楚耳边时大时小的呢喃；看不清眼前闪过的光芒。 王奇伊感觉像是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里。 被色彩艳丽难以形容的光亮笼罩着，它们缓缓旋转把自己都染成迷幻色彩，耳畔响起几乎震破耳膜的高亢声响，却依旧听不清楚那是歌唱还是哀嚎。 “我不会是跟御魇产生意识链接了吧？”头疼欲裂，觉得自己随时会融化在苍茫宇宙里的王奇伊突然想起来，大王八身体里还只蟲呢。 这梦境般的绚丽多彩和呓语呢喃，还有难受的失重感，像极了被鬼压床，也就是梦魇。 御魇操控梦境，应该有这样的能力吧？ 他上辈子有丰富的与鬼压床斗争的经验，这时候“看”到的以及感知到的都是假象。只要放轻松不与身体对抗，然后慢慢的咬牙或者活动四肢，但凡身体能稍微动一下就可以摆脱掉被幻觉和幻听支配的恐惧。 努力深呼吸一口气，灵体状态的王奇伊闭上眼不再反抗。 眼睛看不到绚丽色彩后，下一秒无数嘈杂交叠的低语声如潮水般退去，四周安静极了身体也没有失重的难受感觉。 他很轻松的睁开眼，看到一片空旷的纯白色。 不确定自己依旧漂浮着还是踩在纯白色地面上，王奇伊往前爬了几步，发现除了自己的灵体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光影没有可以触摸到或者发出声音的任何东西，前后左右上下只是单纯的白。 “奇怪，难道正十面体是个传送门？背后连接着这么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他随便选了个方向跑了许久，纯白色空间依然没有尽头。 由于没有参照物，王奇伊产生一种自己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太空旷太单调，他很快就没了探索兴趣，心里刚想着离开就觉得那股失重感又出现了。 出去显然比进来要简单的多，像是身体里突然被注入重量，身体一沉眼前瞬间闪过无数光华，下一秒他真正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不断往许愿池里抛硬币的游客。 “欧~” 王奇伊发出嘶哑的叫声，活动活动四肢背着王八壳往后退了退，免得被沉甸甸的硬币砸到。 王八壳是有知觉的，冷不丁被狠狠砸一下不至于多疼但终归是不舒服；而爪子、脑瓜被砸到就挺疼了。 “tui！”他冲着卯足了劲儿砸自己的大花臂胖子吐了口拉丝口水，不满嘀咕道：“就你对待小动物的恶劣态度，还想求平安？别人打你一顿再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做事，你会乐意吗？” 晃晃脖子觉得本体没有受任何影响，王奇伊就想深度探索一下那片纯白空间能干什么用。 他向来是个务实的人，既然发现了新大陆就得派上点用场，不然多浪费呀。 要是能运进去点土啊水啊之类的，种一块地应该也不错，最不济也能当个储物空间使用。本来大王八出门就不太方便，要是能免了带行礼算是扳回一局。 心里这么想着，王奇伊立即投入行动。 探头从地上叼起一块小石头，他闭上眼收敛心神，下一秒灵体就出现在正十面体光球前，两爪空空没有那块小石头。 “步骤不对，我得先以灵体状态……不行，灵体状态是拿不了现实物品的！” 新尝试刚开始就卡壳，王奇伊很不甘心。 那么大一块地方连东西都不能放，岂不是太浪费了？ 难道纯白空间真的属于御魇，自己只能造访不能征用？ 他看着那枚缓缓转动的正十面体，想多尝试几次，说不定就能找到办法了！ 说干就干，心念一动经过幻觉幻听后王奇伊再度出现在纯白空间中，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十几趟也没找到正确使用方法，倒是把自己累的趴在许愿池里直喘粗气。 “它就是网上爆火的云山观许愿池大王八？”一名穿着休闲装戴墨镜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挤进来，看了一眼慢吞吞的硕大王八，转过头看着特聘导游认真问道：“谷晓娟的精神病真的是在这里许愿治好的？” 第三十六章 许愿的正确打开方式 “保证半点不掺假！”导游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我跟谷晓娟住在同一个小区，我亲眼看着她好起来的！杨桃都说了，她带了五十块钱特意来求鼋神给妈妈治病，临近中午来许的愿，回家吃顿饭的功夫她妈就好了！” 许愿池边上围着很多人，王奇伊捕捉到关键词“杨桃”，伸长脖子张望几下把目标锁定在一个中年妇女身上。 她显然不是专业导游，看起来更像是上辈子在车站见过那种往小旅馆拉人、战斗力爆棚的妇女。 身边站的那個年轻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衣服，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来家境不错，只是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奇怪的感觉，让王奇伊觉得不太舒服。 “除了长得个头儿挺大，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年轻人把小圆墨镜掀上去，探着身子又看了看，撇撇嘴不屑道：“不会是云山观拿它来炒作的吧？我去过很多所谓的网红打卡点，没什么意思全都是资本运作。” 中年妇女一皱鼻子压低声音道：“噫，可不敢瞎说！云山观又不收高价门票，炒作这个做什么？” “再说了，着火那天我可是亲眼看着一个小哥儿把张佩茹给治好的。她的事儿你也打听了，病历本都看过了，总不能说是巧合吧？她爹带着她跑了那么多大医院看了那么多专家都不见好转，小哥儿一上手你猜怎么着？” 她讲的语气跌宕起伏，右手在左手背上拍得啪啪响，为自己的故事增加了不少氛围感。 “当场就好了！全程不超过几秒钟，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人家小哥儿亲口说的，云山观有神仙坐镇烧香祈福最灵验了，还有这许愿池的大王八，你上网上查查去，许的愿全都灵验！大姐这一点可不诓你。” “人家云山观的道士不收钱也不设功德箱，你想诚心花钱许愿，这里最合适了！” 王奇伊都听懵了，“你怎么还自己编上了？我是那么说的吗？我当时只是说……” 他还没吐槽完，就看见年轻人从旅行包里拿出一把“枪”，大红色的塑料玩具长方形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那就求鼋神保佑，让我别再梦游了。”小伙子也不废话，心里许了愿望以后冲着许愿池就扣下扳机。 下一秒只听“刷刷刷刷刷”，一张张粉色百元大钞从枪口喷出来，偌大的许愿池突然就下了一场豪横的钞票雨。 喧嚣的许愿池旁众多游客见状都纷纷侧目，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哦豁？！”正耷拉着眼吐槽的王奇伊顿时瞪大了绿豆眼，看着一张张百元大钞从天而降，这种突然暴富的幸福感让他整个龟都支棱起来，“如此豪横，我喜欢！” 喷纸币的枪里也不知装了多少百元大钞，满天的钞票雨纷纷扬扬，很快就有七八张掉落在庞大的王八壳上。 王奇伊这次没躲，毕竟就这钞票的密集程度也没地方可躲闪。 反正队长都说了自己有自主权选择是否接活儿，不过是被喷到背上几张钞票而已，他丝毫不慌。 围在许愿池旁边的游客们也顾不上许愿了，一个个急忙拿手机拍如此豪横罕见的场景。 “妈呀，真·土豪！” “这才是许愿打开的正确方式吧？王八想躲都躲不过！” “对比一下那些抠索的专门换一毛钱硬币生砸的，我要是王八我也喜欢帮土豪完成愿望！” “别犯傻了，人家这么有钱简单的事儿还能办不成？特意跑来许愿要么纯粹图个乐子，要么就是求办不到的事儿。” “那也比拿一毛钱许愿中一个亿彩票的鲨笔强远了……” ………… 一群人边羡慕大王八收获钞票雨，边拿着手机拍视频；几个正直播的小主播见状恨不得把手机怼到年轻土豪脸上去。 钞票雨喷洒速度快得很，前后也没多久就空了。 年轻人收起大红枪，冲着许愿池里被粉色覆盖的大王八一拱手，转身离开往正殿烧香去了。 “三十七、三十八……”王奇伊满眼粉红色，连数都数不清楚。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突然有这么多钱入账，他还真有点不太好意思。尤其是这波再宣传到网上去，流量肯定蹭蹭上涨。 许愿人数直接关系到自己的零花钱多少，王奇伊还是挺想维持一下龟设的。 但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有拍照打卡的有拍视频发朋友圈的，他也不敢轻易现出灵体状态追去看看什么情况。万一有灵性高或者八字命格弱、小朋友眼睛清亮的看到，自己暴露了很危险。 今日份营业额超标，他悠哉悠哉的摸鱼到中午，给小朋友们表演过王八吃杂粮，然后晒着太阳眯着眼开始睡午觉。 “重楼！”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王奇伊有点懵懵的，这名字有点熟悉，是谁来着？ 就在他懵逼的时候，视线已经转过去，他看到队长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几张纸，叫停以后走过来不紧不慢道：“玉禄市报上来一起疑似怨魂游荡案子，他们那边只是个县级市没有专业的引魂师坐镇，得麻烦伱出趟差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个皮肤略黑、手指粗短的右手接过来资料，王奇伊瞬间记起来——谢重楼，侦探社成员之一。 三十来岁的年纪，大约一米七的个头皮肤略黑是个很壮实的汉子，话不多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 昨天队长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正忙只匆忙打了个招呼。 “慕光和你一起去，你引魂她问灵，再派……”清风沉吟几秒钟，“我去顶替大个儿的傀儡师善后工作，让他陪着你们走一趟。现在出发，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王奇伊很快反应过来，又是个清明梦！ 而且御魇把自己拽进来的梦境，肯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果然，断断续续的梦境很快就跳转到深夜，谢重楼、林慕光以及大个儿岳宸阳呈三角队形站在一片野外树林里。 正中央有一坨黑漆漆看不太清楚的旋风，四周回荡着女人凄厉笑声，“哈哈哈哈，你们都得死！全都得死，包括肖纵，谁敢拦着我报仇雪恨，就得死！” “喵呜！” 王奇伊只听到林慕光的黑猫凄厉尖叫，下一秒就觉得身体异常冰冷。 那道旋风的另一端从地下钻出来，穿透谢重楼的身体，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能感觉到谢重楼倒地的撞击感，一颗心脏如同被尖利指甲掐住，疯狂的求生欲望让它剧烈跳动却只能让流血速度加快。 几秒钟后谢重楼死了，而“附”在他身上的王奇伊则心脏狂跳从噩梦中醒来。 “啪叽！”那条御魇又从龟壳上掉落，带着蓝色边缘线的透明翅膀煽动几下，动作飞快隐没在大王八身上。 正午的太阳有些晒，他道了声谢，瞄了一眼许愿池边稀稀拉拉的游客，人命关天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直接脱离本体桎梏以灵体状态往后院跑去。 得抓紧时间找檀成道士借手机打给队长，谢重楼出差，今天晚上就会死！ 第三十七章 又一个！ “得催催队长给我办身份证的事儿了，没有手机还真不方便。”王奇伊边嘀咕边在道观里找人，好在檀成道士那张四方大脸很有辨识度，离老远就看见他坐在一座侧殿旁台阶上扒拉手机。 他选中目标，现出实体分身站直了走过去用爪子拍了拍拍对方肩膀，“檀成师兄，能不能借你手机给清风道长打个电话，有要紧事儿。” “又是你？！”檀成一抬头看见他当即跳起来，条件反射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 王奇伊态度诚恳点头，“嗯，我需要找清风道长，越快越好！”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檀成丝毫不敢怠慢，当即从聊天记录里扒拉到清风道长的头像，直接拨了个视频过去。 “那个……”他递过去手机挠挠后脑勺谢道：“那天多谢你仗义相救，我听清风道长说是個很麻烦的东西，多亏你了。” 拿着手机焦急等待对方接通，王奇伊摆摆爪子，“举手之劳而已。” 转念想起自己一直纠结好奇的问题，他便追问道：“你结婚了吗？” 檀成显然没能跟上他过于跳脱的思维，当即懵了一下憨厚摇头，“没有啊，虽然道观允许结婚但是我没对象。” 他回答完以后，突然灵光乍现琢磨出点味儿来，急忙反问道：“怎么？有合适的，想给我介绍个对象？” 王奇伊惊诧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大哥怎么会想到这茬儿，“我都还没对象，想让你给介绍呢。” 檀成：？？？ 找道士介绍对象，兄弟伱也是个人才哦！ 几名游客在阳光暴晒下懒洋洋路过，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 “我擦！快看那个大王八跟人似的！” “云山观的道士养的吧？这么有灵性能拍照吗？” “快看它还把爪子搭在道士的手机上呢，王八也会玩手机，哈哈哈……” …… 王奇伊偷偷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急忙往檀成身后躲了躲。 要是被拍到发到网上，他知道自己在跟一只大王八打交道，会吓到的吧？ 好在队长很快就接通视频，看到他那张角度清奇的王八脸还懵了一下，“呃……奇伊？有什么事吗？” 今天一大早自己把云山观的法阵重新升级布置过，按理来说不应该再有东西混进去了。 王奇伊长话短说，“你们是不是接到玉禄市的资料，要派人去一趟？不要让谢重楼去……” 他谨慎的看了一眼旁观的檀成，含糊道：“会有危险。” 清风顿时明了，“御魇给你的提示？我知道了，电话里说不清楚麻烦你过来一趟，我让云瑶去山脚下接你。对了，檀成师兄，麻烦你帮他买一张缆车票，我转账过去。” 一想到王奇伊差劲的体能，他就很担心王奇伊爬下山会累趴下，不定要耽搁多久才能到公司里来。 听到队长安排如此体贴，王奇伊顿时松了口气。 思维同化这技能没办法暂停就很麻烦，倒计时没归零之前，连蹭个缆车下山都不行。 于是在几名游客惊讶的眼神里，檀成道士领着一只爬的飞快的大王八离开道观。 中午时分，乘坐缆车上下的人很少，大王八也引来不少好奇目光。但鉴于云山观名声在外，看到檀成穿着道袍，一晃而过的游客倒也没人拍照。 好在缆车售票处不需要本人亲自去买，檀成帮忙付钱拿到缆车票以后，他道过谢又锁定开缆车的工作人员。 一只大王八才蒙混过关乘坐缆车抵达山下。 此时距离陆云瑶从市里开车过来还有段时间，王奇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树荫下开始缩进壳里打盹儿。 穿越成王八这一点特别好，走哪儿都带着房子，想歇就歇想睡就睡，安全又舒适。 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果在不安全的地方睡，可能一觉醒来发现被人一锅端了。 “嗯？我次奥！”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这具分身里也有个蓝色发光球体，跟大王八身体里那个一毛一样！ 王奇伊吓得一激灵，整个龟彻底从昏昏欲睡的午后状态清醒过来。 “难道在做梦？” 他急忙闭上眼用之前探索到轻车熟路的方式进行“内视”，果然非常清晰的看到那个蓝色发光球体，心念一动灵体漂浮在光球前方，这才发现区别。 大王八身体里那个正十面体个头儿比较大，只是慢慢旋转却不会变化。 这具分身里这个相对小一圈，缓缓旋转的同时还在变化着，有时候是正十面体有时候变成莫比乌斯环，有时候还会变成彭罗斯三角甚至其他的奇怪形状。 除了莫比乌斯环以外，其余那些好像都不是三维世界能存在的物体。 王奇伊默默看了一会儿确定没瞅明白，心念一动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经过让人抓狂的幻视和幻听以后，自己出现在一片同样的纯白空间里。 哦不，跟大王八那个不太一样。 往前探索了片刻，他发现一道白色的门。几乎跟整个空间融为一体，要不是突然撞上去，碰的脑瓜子嗡嗡疼，他都没能察觉到。 前后左右以及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普通大小的门矗立在那里。 王奇伊撞到以后，门的边框闪过流光溢彩像是被激活了一样，门的正中央有一条DNA双螺旋形状在缓缓转动着。 “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用头顶了顶，那道门纹丝不动，可能需要输入密码或者语音识别之类的，反正现在打不开。 从纯白空间退出来，王奇伊发现光球应该是彻底激活了，因为蓝色光球在散发出一条明亮的线伸向远处的黑暗中。 他心随意动顺着那条线探索过去，片刻后惊讶的发现光线的尽头竟然是大王八的虚影！ “喵了个咪的，到底什么情况？我的小世界跟大王八的连在一起？” “家人们，谁懂啊？这玩意儿也不给个使用说明，搞得龟一头雾水，好想让谜语人滚粗！” 他正吐槽，突然听见一个像是来自很遥远但很清晰的声音在叫自己，“奇伊？奇伊快醒醒哈。” 收敛心神瞬间回归，王奇伊探出头睁开眼果然看到陆云瑶弯着腰看自己的青春靓丽脸庞，以及她精心打理过的丸子头。 “是不是让你等太久啦？你趴在这里睡得好香呀。”见他醒了，陆云瑶笑着把手里的车钥匙抖得哗啦响，“托你的福，队长让我开他的车。走啦走啦，大家还在公司等着你呐。” 竟然探索了那么久？ 活动活动爪子撑起王八壳往前走，王奇伊好奇心蠢蠢欲动，要不是陆云瑶把自己叫醒，他还想试试能不能远程操控大王八呢。 不过人命关天，还是先解决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再抽时间尝试。 向内探索的确很有意思，但消耗精神有点大，王奇伊希望自己能保持精神抖擞状态，说不定还能让队长通融一下跟着去见见世面。 陆云瑶特别羡慕王奇伊，还没能吞服丹药成为正式成员，就接二连三的立功了。 而且那条叫御魇的蟲真的好喜欢他呀，简直就像是开了外挂！ 今天早上自己刚到公司就听说了，昨天晚上有御魇警示，王奇伊不但让队长免遭重创还将计就计抓捕到一名前科累累的傀儡师； 中午打了个盹儿的功夫，人家又得到警示避免队友出现意外，未卜先知的能力超级让人羡慕！ 不过，队长发话谁也不能干扰王奇伊对职业的选择，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嘀咕。 一路无话，抵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会议室里队长、大个儿岳宸阳、谢重楼、林慕光都在，加上好奇留下来的陆云瑶，总共五个人一只王八。 “我会死的那么惨？”谢重楼听完王奇伊两只小短爪子扒在会议桌上，详细描述的梦境，黝黑的脸上五官微皱，“难怪上次圆智大师给我算命，说我今年有一劫，合着是被怨灵给袭击了。” 他咂咂嘴摇头道：“按理说不应该呀，我可是引魂师，天天跟那些东西打交道，怎么会被区区怨灵弄死？” 清风左手在宽大道袍下盘珠子，不紧不慢道：“奇伊在梦里没有看清楚具体形态，对方应该不是普通怨灵，你会失手很可能是判断失误导致的。他提到一个细节很有意思：你被攻击之前，慕光的猫在凄厉尖叫，为什么呢？” 第三十八章 我们不一样…… 是啊，为什么呢？ 林慕光抱着黑猫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内心也很疑惑，“我的猫，不会像它形容的那样凄厉尖叫。” “那就……不是你的猫在叫。”谢重楼耸耸肩，很耐看的坚毅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凝重，“怨灵笑再加上猫叫，情况绝对不是玉禄市打上来报告那么简单。” “从他们的描述来看，只是一起怨魂扰民事件，做个净化仪式把怨魂送走就好了。奇伊描述我们三个人呈三角队形站立，符合做净化仪式的习惯。所以，当时我肯定处于无防备状态才会被袭击。” 岳宸阳也点头，“没错，三人队伍只有我是干体力活儿的，没有确保安全之前肯定不会放松警惕。但在奇伊的梦里我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很有可能当时他们两个认为已经安全了，才会出现短暂松懈。” 任务完成的瞬间是最容易放松的时刻，以自己的应变能力都没有反应，说明玉禄市那個怨灵能有办法骗过谢重楼和林慕光，这一点至关重要。 “重楼今天待在公司，非必要别外出。”清风迅速做出决定，“我和大个儿、慕光去一趟，顺便带上光明符文。” 布置完以后其他人都做准备去了，清风看着脸上有失望神色划过的王奇伊，露出个浅浅笑容，“按照玄门规定，你只是实习期成员不能参与任务。但是……” 打开手机找出个视频递过去，清风笑道：“首先玉禄市呈递报告只是个需要净化怨魂的小任务，带着你去学习没太大问题不算违规；其次，这件事可能会涉及到你的因果，而且你是有功之臣，偶尔可以破个例。” 王奇伊倒计时已经归零了，拿不住手机只能就着他的手瞄了一眼，视频上竟然是年轻土豪往许愿池撒钱的画面。 “他就是肖纵，你梦里那个袭击重楼的怨灵是他自杀的前任女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许了什么愿，但作为与怨灵有关的人物，我刚调查了一下他的行踪。” “最近几个月肖纵辗转在各地，去的都是网络上热门显灵的庙宇、道观，甚至还被江湖骗子骗了一笔钱，前几天刚报的案。” “换句话说，前女友死亡后，肖纵就开始到处求神拜佛。但有意思的是，玉禄市那边汇报只是怨魂扰民，并没有任何伤害案件，肖纵也没出现过与怨灵相关的危险。如果怨灵真的想杀了肖纵，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从预警梦中的情形来看，怨灵都能把引魂师谢重楼瞬间杀死，她想杀肖纵按理说轻而易举，怎么会放任他到处乱跑还没行动？ 王奇伊也觉得纳闷，随后想起肖纵许的那个有点奇怪的愿望，迟疑道：“我倒是听见他许愿了，说希望自己别再梦游了。他当时说话嗓门不小，还跟一个中年妇女聊天，听起来像是知道谷晓娟精神病痊愈的情况以后，才找过来的。” 倒是很符合调查的情况，肖纵到处找灵验的地方求神拜佛。 梦游？ 清风眉头微皱，这案子确实有点意思。 按照惯例，通常收到求助后近距离出差都是乘坐火车出行，抵达目的地走流程由对方交接案件情况，提供必要的向导和交通工具，完事儿以后再坐火车回来。 但御魇给出清晰明白的预警以后，需要带奇伊前去，清风为方便决定自驾前往。 三个人一只王八一辆车，很快出发前往玉禄市。 没想到刚出市区就遇上堵车，岳宸阳略急躁的时不时翻看手机里的软件，连声叹气。 本来就在施工限流的路上还发生重要交通事故，前后堵得水泄不通，看来天黑之前到不了距离不算太远的玉禄市了。 “咱这算不算起了个大早赶了晚集？”看着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岳宸阳无奈笑道：“等下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晚上是怨灵活动的时候，越接近午夜它们就越活跃，咱们得吃饱了抓紧干活儿。” 为确保精力充沛，强行按着好奇心没向内探索的王奇伊缩在壳里打着盹儿，迷迷糊糊探头睁开眼就看到天色暗下来，升起来的月亮散发着幽幽蓝色。 “队长，月光为什么是蓝色的呀？”他觉得自己作为许愿池的王八，问这种问题应该不会引人怀疑。 车厢里顿时一片寂静。 就连开车的清风都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什么蓝色？我的车玻璃没贴变色膜……” 王奇伊伸出爪子指了指如水似纱般的月光，很没底气道：“月光啊，不是蓝色的吗？跟伱藏书阁窗台上那盏莲花灯的火光差不多的蓝。” 可能是太出乎意料，清风直接被干沉默了。 三个人同时想到一个问题——王八跟人看到的颜色不一样吗？ 关键也不认识其他王八，好像暂时没法求证…… “奇伊，要不得空让云瑶帮你查个视力？”岳宸阳一米九多的大个头在副驾驶位置上显得很大只，他转过头来一脸认真道：“你这可能算是色盲还是色弱之类的吧？” “来，哥跟你科普一下，月亮本身是不发光的，它折射的是太阳的光芒。由于是借来的二手光，所以相比之下月光要显得清冷一些，如果非要说有颜色，应该比太阳光的金色更浅，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蓝色。” 车厢里又安静了几秒钟，抱着黑猫的林慕光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你看到的，可能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她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因为你不是普通王八。 原来别人眼睛里的月亮是正常的？ 那为什么自己看见的却是浓郁蓝色？ 而且……大王八看到的显然也是正常的……问题还是出在当前形态上…… “奇伊，你看看这张图里有没有数字？”热情的岳宸阳已经翻找出色觉图，让他挨个辨认。 最终结果表明，他只是看月光跟别人不一样，其余所有颜色都能区分得很清楚，不色盲更不色弱。 “不影响视觉感官就没必要纠结。”清风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不同种族的视力色域范围不同，听力范围也不一样。我们修士利用灵性可以补全一部分，能听到看到触摸到普通人感知不到的生灵，奇伊看到的月光或许是灵性过高导致的，不用很在意。” 队长的解释听起来很有道理。 王奇伊靠在椅背上，看着蓝色月光给整个世界笼罩一层薄纱，对探索未知的渴望更加强烈了。今夜，在玉禄市会有什么样的经历呢？ 第三十九章 王八整活儿 眼看着到了玉禄市边上，又堵车了。 车厢里响着悠扬的轻音乐，王奇伊实在无聊靠在椅背上“看”着滴溜溜转的蓝色光球，好奇心蠢蠢欲动。 “反正试试又不花钱，我也只是个出差划水的，尝试那么一下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他刚冒出念头，心思已经不受控制的顺着蓝色光线飞了过去。 好大一只王八的虚影！ 此时近距离观察才发现比之前扫了一眼看到的个头儿更庞大，它伸长脖子微微昂头的姿态，让整体气势都攀上新台阶。 “难怪王八驮石碑之类的石雕，都会用这种姿势，看起来确实比缩头缩脑的王八好看多了。”王奇伊心里嘀咕着，想了想自己平时趴在许愿池是不是也该偶尔换个花样？ 探出爪子摸了一把藏在昏暗中的虚影，他突然觉得脑瓜子“嗡”地一声，似乎瞬间流淌进来许多声音，但仔细去听却又消失不见。 “我才算知道什么叫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负责打扫许愿池的小道士还在一张张捡百元大钞，边捡边嘀咕道：“这得一百张一百张的用皮筋扎起来，不然不好交账啊。” 另外一個稍微年长些的道士边用笤帚打扫地面边笑道：“说你笨你还不信，直接捡起来找个验钞机哗啦啦一点，一百张一捆扎不就行了？这么多钱，你还想一张张数呀？” 王奇伊将对话清晰的听到耳朵里，他当即一支棱——哎？我竟然能通过虚影链接上大王八本体？ 如果能反过来控制大王八的话，岂不是它变成了分身？ “但是具体要怎么控制？”他有点犯难，把爪子从虚影上挪开，原本在耳边的小道士们说话声戛然而止，应该是断开信号连接了。 凝神听了听没有叫自己的声音，王奇伊便将心思扑在研究新事物上。 尝试了各种姿势，最终确定不管身体哪个部位碰触到虚影都能“附”在大王八身上，但也只是能听到周边的声音，却睁不开眼看不到更控制不了身体。 都到了这一步，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能远程操控！ 王奇伊一咬牙豁出去，心念一动踮着脚尖站起来，整只王八跳起来扑在虚影上。 这下确实有效果，他觉得自己灵体似乎突然有了重量，哦不，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感觉像是裸泳进了全都是润滑剂的池子里。 仿佛有无数黏腻的液体包裹在身上，沉重但又不失温润丝滑。 他试着睁了一下眼睛，远在云山观许愿池里的王八就果然睁开眼睛，看到亮着灯的前院以及就着灯光边聊天边打扫池子的小道士。 “哎？这角度好像……”王奇伊懵了一下后知后觉，“哦~对了，王八缩在壳子里呢！得把头探出来才能……” 尝试控制大王八的身体，但第一次实在是没经验，使劲儿大了而且角度不太对。 “Duang！” 脑瓜子斜楞着撞在壳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于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就发出一声沙哑的“嘶~”…… 正聊天的小道士们显然没留意到，尤其是笤帚刺啦刺啦的声响将王八“惨叫”遮挡的严严实实。 紧接着调整控制四肢。 于是在小道士们没注意到的背后，平时端庄稳重慢吞吞的许愿池王八此时四肢不听使唤各自抽搐、颤抖，仿佛一只正在变异的丧尸王八。 过了好一会儿，王奇伊才能勉强控制住。 指挥王八四肢试着往前爬动，没成想经验还是差了点，大王八突然四条腿把身子支起来，以飞快的速度四肢各走各的，往前蹿出三米多远撞在台阶牙子上。 好巧不巧庞大的身躯一歪，也不知道是哪条腿没使对劲儿，刺溜一下给俩小道士表演了一个王八大翻身。 “咕咚！” 大王八壳子翻过来四脚朝天，它胡乱挥动着爪子却是徒劳。 正捡钱的小道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王八在整活儿，当即觉得好笑，“王八师兄，您一把年纪了这是干什么呢？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你看到没，它刚才跑的好快啊！”另外一个道士拿着笤帚比划了一下，“跟兔子似的，嗖的一下就跑到那边去了，大概是刹车不太灵结果没漂移成功，还翻车了。哈哈哈……” “看了王八师兄的表演，我都相信龟兔赛跑是真的了。就这速度，兔子不打瞌睡也得努力跑才能赢呢……” 俩人哈哈笑着，上前帮王八翻身顺便给它擦了擦王八壳，仔细观察有没有摔伤。 王奇伊皱着脸闷吭了一声，他现在相信王八壳只是开了魔抗不是开了绝对免疫，那么大个的王八摔一下还确实挺疼…… “喵呜~” 一直窝在林慕光臂弯里的大黑猫轻轻叫了一声，瞪圆了浅黄色大眼睛盯着他看。 王奇伊懵了一下回过神来，听到软糯糯的猫叫声转头看过去。 林慕光今天穿了身棉质黑色长裙，有点像西方宫廷款式，高耸的衣领带着黑色木耳花边，把她的下颌线遮挡住。乌黑长发又遮挡了半边脸，自己只能看到她露出的苍白鼻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觉她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他的好奇心再度活跃起来，陆云瑶和队长都说过林慕光是个意外才入了玄门，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呢？竟然能把看起来顶多二十三四岁的姑娘整得像个死人一样，阴森森的。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她怀里那只猫的毛发是种极致的黑，乌黑油亮如同缎子一般。 虽然个头不小，但黑猫脑袋大大圆圆的身子也圆圆的，浅黄色眼睛圆圆的，连带着在暗处放大的黑色瞳孔都是圆的，头身比例让它看起来像只温顺的毛绒玩具。 可可爱爱，很想摸一把。 王奇伊偷眼看看腰背挺直一动不动的林慕光，最终还是搓搓爪子把念头掐灭了。 玉禄市属于县级市，市区一半位于平坦的平原一半位于丘陵山区。 岳宸阳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是这里原本出产一种肉质鲜美的鹿，以前叫玉鹿县。后来养殖业干不过挖矿，玉鹿县的经济龙头变成矿产资源，成为县级市以后改名叫玉禄市。 由于盛产矿老板，玉禄市连街道看起来都颇有暴发户气质，市区不算大但远远看过去山间别墅一栋比一栋豪气冲天。 “难怪肖纵那么豪横，家里大概真的有矿。”王奇伊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想着估个数，但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那么多钱一起撒，实在有点无能为力。 刚抵达约定好的山脚下，就看到一辆来接应的普通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上。见越野车过来，一名年轻人推开车门下来招手示意。 第四十章 并不复杂的案情 “辛苦道长亲自跑一趟，我们这边只有四名成员，实在是没有专业引魂师能处理。”来接他们的是个瘦瘦的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腼腆一笑露出左边的小虎牙，自我介绍道：“我叫陈一昂，你们管我叫小陈就行。” 同时眼神带着些许崇拜和敬畏看着清风道长，陈一昂真没想到只是个小小的怨魂扰民事件，竟然会惊动这位亲自来处理！ 要知道他可是专门坐镇玄门的八大管事之一，还是最年轻有为的那个，妥妥的偶像级别人物！ 至于慢吞吞往下爬的王奇伊，则被他直接忽略掉了。 那位姑娘抱着一只猫宠物，清风道长带着一只大王八当宠物也很正常嘛。 岳宸阳边套警服边问道：“玉禄市归儒门主管，他们怎么不处理？一個小小的怨魂扰民事件，还得让你们请外援。” 儒门？！ 王奇伊顿时把耳朵竖起来，是自己上辈子熟知的那个儒门吗？ 合着各门各派还划分主管地盘，难怪玄门在玉禄就没莲云市那么霸气，只有四名成员…… “主要是只有一些扰民情况，也不严重。儒门的人过来转了一圈，听说还留有纠纷以后就简单写了几个字意思了意思，刚开始还管点用消停了几天，后来又开始闹动静。”陈一昂挤出个无奈笑容，“那边只说有大案子正忙，反正也没再派人过来。附近的居民找到我们，不管不合适，管吧好像又不太好。” “不过儒门那边态度还行，毕竟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听说居民找我们给驱邪，他们顺水推舟说让这边帮个忙给解决了。但我们四个都不擅长引魂，找了两天也没追查到怨魂的踪影，只好麻烦你们了。” 清风把车上带的警服递给陈一昂，不徐不缓道：“修道先修心，遇到搅扰百姓的事情不管大小都得管；遇到不擅长的，第一时间寻求帮助，你们做得很好。” “把警服穿上，咱们得先去拜访一下死者李亚男的前男友肖纵。这身衣服对付怨魂没什么用，但跟活人打交道就很方便。” 一行几人，只有队长还是一袭超凡脱俗的道袍打扮，普通道袍在他身上总能散发出世外高人才有的气质。 就连林慕光都穿了件警服外套，异世界警服是纯黑色配金线一等一的帅气，跟她身上的黑裙子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从陈一昂拿到的卷宗来看，案件一点都不复杂甚至还有些俗套。 肖纵是个富二代，长得帅又会玩出手阔绰，换女朋友跟换衣服差不多；而李亚男则是个偏远山村姑娘，早早辍学跟着朋友在南方城市里混迹夜店酒吧KTV赚取灰色收入。 俩人在南方大城市偶遇，一起处了将近一年时间，肖纵另结新欢甩了旧人。 但李亚男不甘心，找上门声称怀孕逼婚，肖纵一个情场老手富二代怎么可能被威胁？双方没谈拢，李亚男消失了一段时间，突然就穿着一身大红吊死在出租房里。 卷宗里有现场照片，那姑娘上吊前割了手腕用手指沾着血把屋顶、墙面、地面写满了肖纵的名字，纵然见识过许多血腥现场，清风等人看到猩红一片的照片后都忍不住皱眉。 “完全不理解，她用这么惨烈的死法，到底图什么呀？”王奇伊看了一眼都觉得王八壳发凉，那些血字歪歪扭扭密密麻麻，别提有多怪诞诡奇了。 陈一昂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接受了清风道长带来的王八会说话这个设定，支吾道：“那谁知道呢，待会儿找到怨魂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他说着偷眼看了看林慕光怀里的猫，心说它是不是也会开口说话？我们真的都是同一个玄门，同一个修炼体系？修士之间的差别怎么能那么大呢？ 照片上干涸的血液颜色深沉浓郁，乍一看像是一幅诡异另类的油画。 “她的死亡时间是阴月阴日阴时，至今不散肯定是成了气候，已经不是简单的怨魂了，难怪儒门写的字镇压不住多久。”清风翻看着卷宗，立马察觉到问题关键——死亡时间以及死亡方式明显不正常，李亚男会成为更高级的怨灵而不是低级怨魂，就很合理了。 关键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介凡人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手法？ 想报仇对于怨灵来说没那么难，主管玉禄市的儒门之所以没重视就是因为没闹出人命，没深入调查就认为是一起简单的怨魂扰民，镇压一下等时间稍微久一点怨魂消耗完怨气被太阳一晒就会自动消散了。 悲壮的成为怨灵却又迟迟不动手，她到底在等什么？ “奇伊，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不要离开我身边。”上车按照导航去往肖家别墅，清风耐心叮嘱道：“有些时候遇到的对手会使用障眼法，你可能会看不到我。但你记住千万别慌，我是绝不会把伱自己扔下的，如果看不到就安静站在原地等着，别慌，更别到处乱走，否则容易撞进死门里。” 王奇伊点点头，突然就有点紧张。 主要是第一次出任务见大世面——昨天晚上抓捕傀儡师不算，全程在队长制造的幻境里，没有近距离沉浸式体验感。 现在终于要正式处理案件和对手面对面战斗了，作为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只会当缩头王八和抡王八拳的自己来说，不紧张才怪！ “喵呜～” 大黑猫又夹子音软软糯糯叫了一声，听的王奇伊爪子痒痒，好想撸一把猫缓解缓解焦虑情绪。它的毛那么长那么柔亮，摸起来手感肯定特别好…… 他偷眼看了又看，爪子搓来搓去还是不敢开口询问。 人家天天抱着当宝贝的猫，应该不太喜欢让其他人摸吧，反正在公司都没见过别人动她的猫…… 心里纠结着，王奇伊就总忍不住偷看一眼毛茸茸的大猫咪，几个回合后，林慕光悄无声息转过头看着他静止了几秒钟，毫无情绪波动道：“你可以摸摸恒辉。” 见他没反应过来，林慕光主动把怀里的黑猫往前送了一下，“你可以摸它，我的猫名字叫恒辉。” “真的吗？谢谢！呃……它的名字挺好听的……”王奇伊从来没想到冷冰冰阴森森的林慕光竟然会这么好说话，激动的略微有些无与伦比，探出爪子小心翼翼摸了摸黑猫光滑的毛发，又如愿以偿挠了挠它的大圆脑瓜和下巴。 王八撸猫，这画面颇为神奇。 黑猫恒辉倒是很给面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轻响显得很惬意。 大个儿岳宸阳身上的警服扣子都没系，大长腿吊儿郎当搭着摇来晃去，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不由笑道：“慕光怎么突然舍得让他摸你的猫？我给恒辉喂根猫条你都不乐意呢，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他的灵太吵了。”林慕光嗓音似乎都带着冰碴子，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摸不到恒辉就一直在吵，吵的我头疼。” “哈哈哈哈，原来还能这样？”岳宸阳把头探过来，一张五官本就立体很有混血感的脸，在窗外一闪而过的氤氲灯光下更显得野性十足，“慕光，你最近修行进步很快，有什么秘诀吗？” 不等林慕光回答，开着车的清风笑道：“你们两个修炼的功法八竿子打不着，你问她还不如问我。我的建议是——把警服扣子扣上，肖纵是男的，不需要动用你的魅力武器。” 岳宸阳爽朗笑着系扣子； 清风把车速降低，跟在陈一昂的车后面准备找地方停车。 心满意足摸到猫咪，又被他们的轻松话题带动，王奇伊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再联想到队长的实力，感觉黑漆漆的山林和未知怨灵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四十一章 俗套的故事 肖家别墅很阔气，据陈一昂说这还只是肖纵自己住的别墅，他爹妈生意都很忙，平时住在市区更奢华的四合院里。 肖家的财力在整个玉禄市能排到前三，属于矿老板里都能拔得头筹的豪门。 一行人穿着警服，尤其是一米九多的岳宸阳健硕身材自带压迫感，别墅管家也没敢多问，很快就把他们请进客厅。 “哟，不但有女警官还有位道爷？”肖纵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睡袍大大咧咧靠在沙发上，左边搂着个短发姑娘，右边还有个马尾辫女孩剥葡萄，另外一個高挑的长发美女正给他揉肩。 三人都衣着清凉场面略微香艳，王奇伊都觉得尴尬顿时红了脸躲到大个儿身后去了。 林慕光却依旧死气沉沉的样子，抱着猫站在队长旁边一动不动。 见过不少大世面的肖纵表示真没见过这种组合，接二连三进来的除了阴沉沉瘦高的女警官，还有个玉树临风眉清目秀的道士，后面紧跟着又高又壮的大块儿，瞧他那身快把警服撑爆的腱子肉，大概率能单手把自己拎起来扔出几米远。 唯独戴黑框眼镜腼腆斯文的警察，看起来最好说话。 出于生意家族的熏陶，他接人待物还是比较有分寸的，见状忙起身摆手道：“不好意思，没想到还有您二位，失礼了，我换件衣裳去。” 肖纵说的换衣服就是起身进衣帽间扯掉骚气睡袍，随便套了件T恤短裤，连半分钟都不到又趿拉着拖鞋出来了，“我这客厅还是第一回招待女警官和道爷，坐坐坐，各位都别客气。” 他一挥手示意三名穿女仆装的女孩子先下去，陈一昂见状微微皱眉。 短发女孩脸色微红拽着另一个一声不吭离开，高个子长发姑娘倒是泼辣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怎么？还脏了你的眼？” 陈一昂冷不丁被怼的脸色一红； 肖纵眉头微皱瞪了她一眼，长发姑娘扭着腰也退出去了。 “你们又是来问李亚男的事情吧？”他面露难色叹气道：“都问了一百遍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她是自杀的关我什么事儿啊？” 岳宸阳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们这边又找到些新线索，需要你再确认一遍。你前女友……” 没等他把话说完，肖纵一伸手打断道：“警官，你这话说错了。李亚男不是我前女友，我肖纵活了二十五年还从没谈过女朋友。” “她是我花钱找来的女仆，跟刚才那仨一样，我付钱她们负责服务，明码标价你情我愿，走肾不走心那种。” 卷宗里显然没记录这些，岳宸阳立马就找到谈话突破口。 “首先我声明，我尊重所有女性、男性甚至是同性。我这人确实挺渣的，但也渣的清楚明白坦坦荡荡，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引起女警官心理不适。如果介意，就麻烦这位女警官去小客厅喝喝茶？” 林慕光抱着猫面无表情，“伱可以当我不在。” 肖纵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也看到了，我家很有钱，有钱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很多很多资源，比如说各式各样的美女。” “我向来明人不说暗话也不爱玩虚的，我出钱她们出人，损失费给的足足的，我也不需要她们生孩子、整容折腾自己。大家都是年轻人，看对眼了一起结伴玩玩，玩腻了她得一笔钱我另结新欢，皆大欢喜的事儿嘛。” “就像前阵子我看上一个江南姑娘，学舞蹈的盘靓条顺，可惜了人家姑娘不乐意。不乐意就算了呗，反正有的是美女乐意，我也犯不上为了个妞儿闹出什么乱子来，对不对？” “我找女仆，先看身材再看脸，看中了谈价格。谈妥了，带着去医院做全套检查，检查完我也不动，让她先去我准备好的别墅带薪住仨月。” “仨月以后复查确定没问题，该干啥干啥；要是查出问题了，给出去的钱就当可怜她们治病了，我也不往回要，从我的地盘搬出去爱去哪儿去哪儿。你们说说就我这条件，身边能少了拜金女主动来舔？我不值当的为了个李亚男再搞出人命，把自己送进去啊！” 王奇伊听的忍不住抽抽嘴角，这人对自己认知还真清晰——渣的光明正大，比起那些既要又要还要的家伙们坦然通透多了。 “所以，李亚男只是你花钱找来的一个……”陈一昂斯斯文文的，没能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肖纵看着他笑了笑，“哥们儿你也甭嫌弃我，找好几个女人结婚是犯法的，但高价雇佣几个女仆不犯法。你觉得无耻下流是因为你没那个本钱，换成你有很多很多钱，你就会庆幸世界上有拜金女。” “如果全都是贞洁烈女花钱买不来，钱再多还有什么意义？我跟她们各持所需罢了。李亚男就是野心太大，竟然想爬上来当肖家少奶奶？那不白日做梦吗？” “我现在玩的疯、玩的花，就是为了体验生活。等过两年玩不动了也没诱惑了，就能收收心娶个门当户对强强联手的女人，生俩娃儿。我虽然不在乎子嗣，但流着我肖纵骨血的孩子，必须得是名门正娶的女人生的，我不可能养私生子。” “李亚男被钱迷了眼，一心想跟我结婚。我给了她一笔钱把她打发了，过了俩月她又跑过来跟我说怀孕了？麻的，拿孩子威胁一个混迹情场的浪子，她纯粹是脑子进水了！” 本来想摆个更豪放的姿势，他瞄了一眼林慕光，只能用手做了个动作含糊道：“男人嘛，随便这么一下，理论上来说用科技手段就足够生出几百个孩子来了。” “只需要花几个钱，我就能拥有一大堆的子嗣后代资源。她李亚男肚子里的货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我凭什么要奉子成婚，把自己弄成笑话？再说了，都那么久过去了她说她怀孕，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的？” 肖纵翘着二郎腿气哼哼的，“天地良心呀，我之前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走肾不走心也别弄出人命来。等我玩腻了要房要车都没问题，好聚好散嘛！” “小爷玩了那么多人都没事儿，就她李亚男给我杀个回马枪。我当时可没逼她啊，还是那句话我明人不做暗事，她找上门说怀孕了，就算真是我的也绝不能留。” “所以我当时就给她两个选择：去医院打掉，我拿着打下来的东西做亲子鉴定。是我的，我给钱补偿；不是我的，也别想给我扣黑锅。要是敢去，当天就把事情处理了不留后患；要是心里有鬼不敢去，离开以后我概不负责！” 果然是个俗套的故事，王奇伊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可那个姑娘真的就为一桩皮肉生意搭上一条命。 金钱交易避免不了跟贪婪掺杂在一起，还牵扯上一个小小的胎儿，真是造孽啊！ “后来呢？”陈一昂追问道：“你还记得最后见她是什么时间吗？” 第四十二章 问灵 肖纵耷拉着脸回道：“本来都不记得了，后来李亚男死了警察找上门来，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呗。” “现在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我跟李亚男前年春节大年初五聚会上认识的，谈妥了价格以后她一直跟着我全国各地吃喝玩乐。去年十月二十八号，她闹着吃飞醋又说要跟我结婚，我嫌烦直接结了账和她彻底断绝关系。” “今年一月十九号，她突然来找我说怀孕了让我娶她，还说什么她一定能生出儿子来给我家传宗接代。我提出去医院解决，她死活不肯哭哭啼啼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一直到二月十一号，警察找上门我才知道她自杀了。” 前面铺垫了那么大一堆，他不觉得自己还在嫌疑人范围内，况且警方之前调查过了，自己有完全不在场证据，就算找到新线索又能怎样？ 李亚男即便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凶手也跟自己没关系。 所以肖纵很放松，完全不在乎岳宸阳接下来对于细节的询问；更没注意到一直在林慕光怀里抱着的黑猫悄无声息跳下来，绕到欧式高底座沙发下，蹲在他的正下方。 清风递了个眼神，岳宸阳拍拍陈一昂肩膀指了个方向，他则站在后面走廊位置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来打扰问灵。 陈一昂当即反应过来，站到入口处走廊边上守着。 “你跟警察说的话，有没有谎言。”林慕光已经站起身，黑色齐头帘下的眼睛盯着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肖纵，毫无语调波动问道。 处于黑猫控制下的肖纵本体靠在沙发上陷入沉睡，一道灵魂虚影却木然坐起来，面无表情像个提线木偶回道：“我没有撒谎，全都是真的。” “有些事情你的大脑可能会忘记会隐瞒，但你的灵不会。”她继续提问道：“一月十九号，李亚男离开以后你有没有再见过她。” “没有。” “你有没有派人去跟踪、打扰过她。” “没有。” “你知不知道李亚男接触过神秘学。” “不知道。” 两人一问一答都没有情绪起伏，干干巴巴的。 问灵印证了肖纵确实与李亚男的死亡没有直接原因后，在清风的授意下，林慕光追问道：“伱的梦游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提到关键词，肖纵被唤出来的灵木然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梦游的，只是在一月底就开始觉得很累，明明每天睡够八個小时，醒了以后还是像一夜没睡。后来有一天晚上，跟朋友打电话聊天实在太困睡着了，第二天朋友跟我说，听见我自己在不断地说胡话，屋里还有刺刺拉拉的声音，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觉得很奇怪，就买了录音笔放在床头，又往卧室里装了个监控正对着床。” “然后第二天打开录音笔一听，我真的在入睡之后开始说梦话，而且说的全都是跟李亚男有关的事情。从最早认识开始说起，一整夜断断续续语无伦次说了将近两个小时。” “而且监控拍下来的画面，显示我在说梦话的同时会从床上爬起来，在卧室里梦游转圈最后走到落地窗前，不断地用指甲挠抓玻璃。我朋友听到的刺啦声，就是我在挠玻璃。” 趴在队长脚边的王奇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别墅客厅巨大的落地窗。 晚上拉着窗帘看不到玻璃和外面的夜色，他也没感觉到多少安全感。 别墅太大了，饶是这么多人坐在客厅都显得空荡荡的。再联想到肖纵说自己边说梦话边挠玻璃的场景，诡异又离奇。 清风起身示意他跟上，等他动作灵巧跟着爬上二楼才轻声道：“慕光属于比较强势的辅助，她可以轻而易举将普通人的灵性唤出来，询问后不会伤害目标的灵性，对方也不会记得过程。” “问灵的对象是任何能唤出并顺利沟通的灵性，包括且不限于人、修士、妖魔鬼怪以及某些特殊的蟲。如果她专供问灵方向继续修炼下去，会呈现出你询问过读心术类似效果。” “但问灵必须要在安静安全的环境下，将对方的灵性唤出来才能进行。没办法直接通过现实接触进行窥探真相。如果你喜欢这个职业，慕光会是个很不错的导师。” 王奇伊明白队长是想给自己单独开小灶，了解更多更细致的职业以后，方便做出选择便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慎重考虑。 “这个葫芦是开过光的。”清风抬头看向卧室门框上挂着的葫芦，轻笑道：“难怪他会在屋里转圈却出不来，葫芦里应该有五雷符，用于镇邪祛除邪灵保平安。怨灵无实体可以从窗户进来，但附在人身上以后却被葫芦镇着不能出门。” 他推开装修奢华的卧室，匆匆扫了一眼。 别墅里装了新风系统，因此卧室大阳台上豪横的落地窗是一整面大玻璃，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 清风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斜着照在玻璃上，指着细细密密不太明显的划痕解释道：“怨灵控制着肖纵的身体梦游、说梦话，却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伤害。这些划痕没有太激烈的痕迹，说明怨灵可能有些神志不清但对肖纵敌意不大。” “在很多非人类视角里，其实是理解不了玻璃这种古怪物质的。以它们简单的想法，既然能看到外面就没有阻挡，怨灵不想伤害肖纵只是想让他离开卧室，这种行为很古怪。” 瞬间想起上辈子看过的推理小说，王奇伊探了探头沉浸其中猜测道：“李亚男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钱何必要自杀呢？爱钱的人通常都特别惜命，以肖纵描述的来看，李亚男一计不成要么彻底放手要么再死缠烂打要钱。” “可她死的那么决绝，割腕都没能阻挡继续上吊自杀的信念，应该就不止是为了钱了。会不会……李亚男就真的是个恋爱脑，在交易里谈恋爱最后无法自拔，被心上人甩了以后千方百计和好无果，绝望自杀。” “心念未了解，逗留人间不肯离开变成怨灵，然后晚上来找心上人很有可能是想……” 他越“推理”越觉得符合狗血俗套故事情景，摇摆着小尾巴压低声音道：“说不定是想操控肖纵跑到坟地，钻进棺材里跟自己合葬呢！” 上辈子刚接触灵异题材的小说，王奇伊就在大半夜看到过类似情节，那个恶灵还是躲在床底下等对方睡着以后附体，吓得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得拿手电照照床底下，生怕藏着什么古怪东西。 清风听了莞尔一笑鼓励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提出的观点很有意思。不过现在李亚男的尸体还没入土为安，附体操控肖纵应该不是为了让他活埋自己。” 第四十三章 来自于鬼市 “人是二月份自杀的，现在都已经七月了，陈一昂不是说调查排除他杀以后早就结案了吗？怎么会……” 王奇伊当即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久了，一个无异议的自杀案竟然还没让死者入土为安。难怪会变成怨灵，死了不能入土为安，可不得生气么？ 清风摆摆手带着他退出卧室，关好屋门后压低声音道：“李亚男的家属想拿她腹中胎儿做文章，让肖家赔钱了事。肖纵自然不是个能被威胁的主儿，家里有钱又有人脉，李家蹚不起来浑水摸不到鱼又不甘心，已经起诉两次被法院驳回了。” “起诉什么？”他伸长脖子瞪大了眼，边图省劲儿缩进王八壳里叽里咕噜滚下楼梯，边表示许愿池的王八都大开眼界。 “刚开始起诉强女干，想逼迫肖纵跟李亚男腹中胎儿做亲子鉴定，一旦匹配上就能找出各种方式要钱，但肖纵又不傻怎么可能配合？” 清风几步下楼解释道：“肖纵办事滴水不漏，他跟李亚男签订的是工作协议。以聘用高级生活助理为名义，每个月给她发工资，甚至连最后分手都走的解聘流程。钱也给到位了，有肖纵名下小公司的账目流水为证，李家拿不出任何与强女干有关的证据，法院不受理。” “后来李家人试图用舆论来造势，暗示肖家仗势欺人。” “肖纵有专业律师和公关团队，又没证据证明他有违法行为，李家再怎么搞事都捞不到钱。但用他们的话来说：好端端個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总得有个说法。所以李亚男的尸体至今还在冰棺里没能下葬。” 王奇伊恍然，难怪队长看完卷宗以后首站就选择来肖家，这事儿要是不从头彻底捋清楚，还真不好判断谁是谁非。 林慕光的问灵已经完毕，大个儿岳宸阳也已经根据肖纵的描述，从他的手机里把梦游和说梦话音频拷贝下来。 得到队长示意后，林慕光的黑猫悄无声息从座椅下面离开，脚步轻快绕过去回到她怀里。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肖纵丝毫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眨眨眼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望向清风，“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倒是有几个小问题想请教道爷。” 他嘿嘿笑着从衣领处顺着根红线拽出个水晶石护身符，“您给掌掌眼，这东西是真是假？我朋友说开过光的，绝对能保平安！” 众人目光落在肖纵手心托着的护身符上，除了不知情的陈一昂外，就连王奇伊都伸直脖子怔住了——这特么太眼熟了啊！不就是杨桃戴的那个清心符文吗？ 怎么这小子也有一个？ 镌刻符文的符师还搞批发的？！ “你这东西哪来的？”岳宸阳口快，直接揭穿道：“我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是玻璃的不是水晶石，你个大少爷就算不懂，也该找个懂得人给看看材质再买吧？” 肖纵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摆摆手指笑道：“我知道这玩意儿不是真水晶石，值钱的不是材质，而是上面刻的符文！同样的符文，刻在玻璃上十几万就能买到；要是真刻在上等水晶石上，那可就不是这个价钱喽。” 陈一昂都听傻了，“这么一小块玻璃仿的，十几万？！” “队长，你快问问他从哪儿买的呀。”王奇伊终于看到后续线索，急得直搓爪子，“他这块跟杨桃戴的那块一模一样，连红绳都不带差的，肯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清风让他解下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问道：“你在哪里买的？能联系上你那位朋友吗？” “能联系上。”肖纵伸手就去摸手机，“不过他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专业鉴宝师，帮忙牵线搭桥从……” 他压低了声音更显得神秘兮兮，“从鬼市上买来的，道爷您应该知道鬼市吧？” 清风闻言一挑眉，浅笑道：“不用联络伱那位朋友了，既然是从鬼市上来的，想必他也不知道卖家的信息。这东西买亏了，只是个学徒刻的符文，灵气充盈的时候佩戴能让人头脑更清醒，不容易受人蛊惑，没有保平安的功效。而且，你这枚符文灵气散尽已经失效了。” 肖纵：！！！ “这……这玩意儿没用啊？！” “不是没用。”清风纠正道：“有灵气的时候能起到清心明性效果，如果是真正的水晶石雕刻，材质本身蕴含自然灵气再加上刻画符文的灵力加持，不但效果更好保存也能更长久一些；玻璃这种人造材质本就保存不住灵气，等镌刻的灵力消失，自然就没效果了。” 岳宸阳补充了一句，“类似于护身符之类的，还是到正规道观、寺庙去亲自请，自己带去开过光的也得好好保养才行。一旦涉及到金钱买卖，灵气消散就很快，这玩意儿得主打一个心诚。” “谢道爷提点，那您瞧我这东西……”肖纵还不死心，想拽着清风给他现场鉴宝被当场回绝，“不好意思肖先生，我不是专业鉴定古董的，不懂这些。如果真想求平安，贫道还是更建议平日里积德行善。” 肖纵哭丧着脸，“我积德行善了呀！就像之前李亚男死在人家出租屋里，她家里人又是那副死要钱的德行，怎么可能愿意善后？” “还是我心有不忍，觉得不管怎么样不能牵扯到人家无辜房东，所以就花钱把那套房子买回来了。” “还让公司出面请和尚们做法事超度，热热闹闹高调大办了一场，才让人家小区的业主们安下心来。要不然就那架势，警方千方百计拦着不泄露消息，还被自媒体不知道从哪里偷拍了照片传到网上，闹得人心惶惶呢。” “不过最近我又听着有风言风语说那小区闹鬼，好多人都被吓到了。本来我寻思着找人把那套房子彻底装修一遍，可没人敢接这个活儿……” 闻言清风微微颔首，提醒道：“我感应到二楼有熟悉的气息，应该是正牌五雷符。按照制作惯例，通常会放在葫芦里当做镇宅之物。你若是想请到靠谱的护身符，不如去请到五雷符的地方看看。” “多谢道爷指点！”肖纵眼神顿时就亮了。 等送出来的时候死活要加道长个微信，说他平时就喜欢琢磨点神秘学，但一直遇不到有真本事的。今日一见道爷如故，就凭这点缘分说什么也得认识认识以后多请教。 王奇伊觉得以队长的淡然性情肯定会拒绝，没想到还真的加了！ 坐在车上赶往李亚男自杀小区的时候，他还有点纳闷，队长原来这么喜欢结交朋友的吗？还是觉得肖纵帮忙善后心地不错，所以要指点一下免得花冤枉钱？ 李亚男自杀的小区位于城市边缘，一个聚集着许多工薪阶层的高层小区。不知道是不是自杀以及闹鬼导致的，才晚上九点多钟，夏日的晚上街道竟然空荡荡看不见几个人。 “好强的怨气！”岳宸阳还没下车就皱起眉头，“儒门连这都不管？这么强的怨气笼罩，就算不闹鬼，对周围居民身体也会有影响的！” 清风也面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往自己手背上盖了一下，“大家都把手伸出来，盖上光明符文印戳，六个小时内可以有效抵挡怨灵袭击。” 左爪子被盖上戳的王奇伊顿时恍然，队长在添加好友的时候往肖纵肩上拍了一下，原来是在给他盖章免受怨魂附体！ “这种程度的怨魂，杀不死谢重楼。”林慕光似乎对光明符文有些厌恶，自己不但没有盖戳，坐的也离盖了戳的大王八更远了些，“普通人带着怨气死亡，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外泄。” “李亚男的死有蹊跷，考虑到她死的时候已经怀孕，很可能被强行催熟炼成了子母凶煞。毕竟不是足月的胎儿，用手段强行催炼也达不到真正的子母凶煞效果，没有额外手段，骗不过专业引魂师。” 第四十四章 引魂 “子母凶煞吗？”清风关上车门，抬头看向三楼。 整栋楼只有零星几户亮着灯，显然肖纵请来和尚做法事都不能完全抵消人们的恐惧，304房间出了事以后，有条件能搬走的都暂时离开了。 小区其他楼情况还好，唯独角落里这个四号楼，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王奇伊跟着爬下了车，盖在左爪子上的光明符文印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整个爪子都觉得暖洋洋的。 “队长，是那边！”他慢吞吞爬了一段距离，还没进小区门就瞄见公路对面一垛破旧矮墙后面是片黑暗的小树林。 熟悉的景致当即让王奇伊想起梦里清晰的场景，伸长脖子提醒道：“御魇给我那个警示梦境，大個儿他们三个就站在那片树林里，我记得很清楚谢重楼倒下的瞬间能透过树木看到一栋楼上的灯光。” 他仰望小区入口处一栋高楼，指着上面解释道：“阳台上有红色的灯光。” 那家人大约是在养多肉，用色彩氤氲的红灯来补光，从外面看过去在一堆或明或灭的居民楼里很显眼。 “奇伊记得跟紧我，咱们先去现场看看。”清风远远地瞥了一眼小树林，但此时月光被乌云遮挡那里只有一片色调不一的黑。 陈一昂打开门锁，还没推开门就听到股旋风“呜呜”响着，瞬间将屋门卷开。 “咣当！” 屋门狠狠撞在墙上，楼道里的声控灯反而闪烁几下灭了。 我次奥！ 王奇伊王八壳一凉，往队长身边爬了爬不由自主搓搓爪子。 队长说，盖戳子的符文比不上用灵力现刻的。 但侦探社这枚光明符文出自大师之手，即便是盖个章都能残存庞大灵力，进而能给整个人套上一层光明防御，防御怨灵幽魂最有效。 “奇怪，这屋里的灯怎么也不亮了。”岳宸阳一马当先，进屋先开灯却发现怎么按都没反应，又高又壮的身躯站在昏暗房间里，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只能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往不大的房间里扫了一圈。 光线恍惚间，王奇伊似乎看到一个腹部隆起的女人穿着红色衣裙吊在客厅正中央的吊扇上随风飘荡晃晃悠悠，吓得他顿时跳起来，背着沉重的王八壳动作异常灵活扒在队长腿上。 但下一秒随着其他人都打开电源光照亮房间，那个荡来荡去的身影就不见了。 “不用怕，灵性足够高的人能在死亡现场看到残存的气息。”清风拍拍他解释道：“这股气息有时候会残留着死者生前的影像，可能是临死前的惨状也或者是死者生前在房间里走动的影子。” “现在时间过去比较久了，残留的气息不浓郁，一般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画面。倘若是协助警方前往案发现场或者抛尸现场，残留气息浓郁的话，有概率可以看到凶手行凶或者抛尸的景象，对破解恶劣案件很有帮助。”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能看到啊。”王奇伊顿时松了口气，松开队长大腿怂巴巴趴在他脚边。 陈一昂和岳宸阳都抽了抽嘴角，没吭声。 队长说的是“灵性足够高”，显然并不是所有玄门子弟都能看到残存影像的。 “你很适合选择问灵或者引魂师。”林慕光抱着猫，走到吊扇下微微抬头，毫无语调波动道：“没有吞服丹药也没有修炼任何功法，就能看到残留下并不多的气息，说明你很适合跟阴魂打交道。” 房间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警方只是把尸体和上吊用的白绫带走了。 满屋子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目之所及全都是暗红色的字迹，歪歪扭扭写满了肖纵的名字。 “写这么多血字毫无章法可言，除了让现场变得恶心以外没有任何意义。”林慕光慢慢移动视线，将这套一室一厅小房子看了个遍，摇头道：“得点引魂蜡，否则它不会轻易现身。” 王奇伊跟着学习如何查看现场，客厅里被李亚男用鲜血造的不像话，次卧也不知道是被警方还是她父母翻找的不像样子。 “李亚男挣钱可不少，怎么她这些东西都……看起来很廉价？”他伸长脖子扫了一眼，发现乱七八糟的物品扔的到处都是，但都是不值钱的衣服、鞋，还有些书本纸张日用品之类的东西。 被包养的小姑娘传说中那些天价包、金银首饰、化妆品一样都没看见。 “警方调查完确定自杀后，把一些物证还给家属了。”陈一昂压低声音解释道：“剩下这些是李亚男家里人过来以后翻的，把值钱的东西都扫荡走，剩下这些觉得没价值就不管了。” 岳宸阳皱了皱眉，冷哼道：“这姑娘死了也是个糊涂鬼。明明是自己家里人阻拦着不让入土，管肖纵什么事儿？天天跑去骚扰人家，有能耐你倒是把家里那两个吸血鬼弟弟和父母削一顿啊！” “切~说不定她就是想闹腾的肖纵受不了，给李家一笔钱消灾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死了都想给家里捞点棺材本呗。”陈一昂撇撇嘴随口接道：“这种伏地魔拜金女……” “慎言！”清风提高声音严厉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修士自当行善事积口德。即便是李亚男做得再不对，她如今也去世了，对待逝者更要留三分薄面。就算要骂也是受到影响的人去骂，她究竟为人如何，什么时候影响到你们了？” 挨了批评，岳宸阳挠挠头发站在队长身后，看着他点燃引魂蜡，不敢再信口猜测。 黑色蜡烛点亮，冒出幽幽绿色火苗。 “奇伊，站到我这边来。”岳宸阳把站在靠近门口的王奇伊搬过来，小声叮嘱道：“引魂蜡是用阴魂最喜欢的物质制作成的，只要燃烧起来会把方圆几里的灵都引过来，还有可能会引来阴属性的蟲，离我近点会更安全一些。” 果然，刚燃烧了几秒钟就有个阴魂小孩儿脑袋探出来，悄悄看了一眼，像是很垂涎蜡烛却又很害怕站在屋里的几个人；随后又在窗外飘过来一个浅白色人影，但它也不敢靠近只能在窗外徘徊。 “怨灵怎么还不出现呢？它会不会又跑到肖家去了？”陈一昂东张西望看着冒出来一堆乱七八糟无害的灵，小声询问林慕光。 她沉默了几秒钟，缓缓转头看向门外，“队长，它来了。” 第四十五章 子母凶煞 绿色烛光幽幽，林慕光话音刚落一股旋风骤然而起，直刮得尘土夹杂着纸屑飞扬，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低许多。 “喵呜~”黑猫第一时间蹿出去，王奇伊听到它软绵绵的叫声，下一秒自己就被岳宸阳拖拽着冲到了走廊上。 不同的手机照射出的光芒交织，让狭窄走廊有些明暗不定。 而楼道尽头，飘着一个红衣怨灵。 李亚男是上吊死的，脖子被身体重量和绳索扯断了支撑的脊椎骨，此时又长又软的脖子以扭曲方式耷拉着，披头散发间隐约能看到舌头好像挂在下巴上。 从王八趴在地上的角度看过去，恐惧压迫感超级强。 “你身上的怨气不是你的。”林慕光站在队长身后，冷声道：“李亚男，清醒一点，你被人蛊惑利用了。对方不但利用你，还在利用你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显然触及了怨灵的逆鳞，走廊里的光线忽明忽灭。 光线泯灭再亮起的瞬间，红衣身影已然出现在队长面前。 “我次奥！瞬移！”王奇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把头缩进壳里怂起来，小声问道：“怎么还不动手？” 岳宸阳冲他眨眨眼笑道：“修士不得随意杀生，不管遇到怨灵还是别的什么，先试图讲道理。对方若是执意不听，那就打到它讲道理为止。当然了，如果真的那么死心眼宁死不屈，咱们也只好进行物理超度。所以，在那之前必要的流程得走，以免误伤。” “说服”的流程第一步，以修炼问灵的林慕光为主，试图唤出对方最纯粹的灵，再让李亚男彻底醒悟过来，自行摆脱掉怨气束缚。 如此对灵体造成的伤害最小，只要能保证灵体的完整度就还能将她送入黄泉，转世投胎。 “我的孩子！” 红衣怨灵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在耳边缥缈似有回音。 “哈哈哈……我会保护好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他！你们都该死！” 凄厉笑声混杂着毫无逻辑的尖叫，吵得王奇伊脑瓜子嗡嗡的。 林慕光转头看向队长，“她的灵被怨气困住了，唤不出来。只能来硬的，但那样就不能保证灵体不受伤害。” “按照伱的节奏来吧，我和大个儿配合你。”清风无奈叹了口气，看向已经被激起愤怒的红衣怨魂衣裙翻飞。 陈一昂显然比王奇伊更紧张害怕，浑身微微颤抖，看向一旁还在吊儿郎当吹口哨的岳宸阳目光幽怨，“能不能认真利索点，直接秒杀？” “队长在的时候能摸鱼就摸鱼，放松点哥们儿。”岳宸阳笑嘻嘻看着他，丝毫不在意林慕光试图剥离怨气引起了怨灵的疯狂攻击。 站在最前面的清风似乎撑起一道看不见的结界，楼道里实在太狭窄，王奇伊被大個儿岳宸阳挤在一边视野有限，除了一双双腿以外只能看到有金光在闪烁，自己左爪子上的符文都开始发光。 声控灯发出“滋滋”声响，骤然亮起将楼道照得如同白昼。 下一秒王奇伊闻到一股塑料烧焦味儿，“砰”地巨响，声控灯彻底报废，楼道里瞬间进入漆黑状态。 “怎么这么冷？”他突然觉得一晕，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梦境中那个小树林里。 场景突然转换把陈一昂也吓了一跳，险些蹦起来。 “这是子母凶煞的转换能力。”清风依旧不紧不慢给他们科普道：“通常两者会有一个躲在暗处，一个在明处。明处那个打不过的话，可以通过躲在暗处这个逃脱，或者将战场转移到对自己更有利的地方。”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往地上看了一圈，“强行催熟的婴儿被剖出来，埋在布置了阵法的坟地里，所以子煞擅长躲在泥土中偷袭。至于母煞……” 王奇伊立马跟上他的思路，看向红衣怨灵隆起的肚子，问道：“李亚男自杀身亡的时候胎儿才不到四个月大，既然被催熟了剖出来，那她的肚子怎么还那么大？” “当然是因为——幕后主使用蟲把胎儿催熟，然后让李亚男成为融合体的母巢。”清风嗓音低沉，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天空中隐约有雷声滚滚。 被五个人困在中间的红衣怨灵显然害怕极了，她的红裙如同波涛翻飞，从裙摆下探出一堆黏腻的触手，像是被砍断的触角，口器中遍布狰狞獠牙，蠕动着扭曲着向周边疯狂攻击，但都被看不到的结界抵挡住。 然后王奇伊就听到了预示梦境里那声猫的凄厉尖叫，懵了两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猫叫，那明明是婴儿的哭声！ 哦不，也不能说是婴儿，毕竟它只有皱巴巴的婴孩脑袋，身体却像扭曲的庞大蜘蛛。 它带着股黑色旋风从泥土中钻出来。 刚冒头，就被岳宸阳瞄准一脚跺过去，直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脑瓜子一歪，躲过袭击面目狰狞丑陋的婴孩裂开嘴巴，露出黏腻分叉如同利剑般锋利的口条，冲着他下三路攻击过去。 “谢重楼肯定想不到还有这种恶心玩意！”岳宸阳一脸嫌弃，“融合体的蟲搭配子母凶煞，这特么都是谁想出来的古怪组合？” 尽管画面很恶心，但面对强势攻击他只能皱着眉上手去抓。 母子连心，似是感应到婴孩有危险，红衣怨灵陷入疯狂，从身上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更细小扭曲的各式各样的蟲。 而队长的远程法术读条显然还得有点时间，才能引来天雷劈死这俩玩意儿。王奇伊不由心里焦急，想着能不能利用自己对蟲有克制力的天赋，帮大家点忙减轻负担。 心念意动，蓝色光球骤然放光，一道蓝色瞬间通大到庞大的王八虚影里。 远在云山观许愿池里的王八突然木然探头睁开眼，对着半空中的月亮微微昂头张开嘴巴，像是吸了一口月光精华。 旋即王八体内的蓝色光球大放光芒，庞大的虚影开始动了！ 它动作缓慢的昂头开口，往虚空中吐出一团湛蓝色火焰。那团幽灵般的火顺着连接光线，抵达王奇伊体内的蓝色光球。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王奇伊刚升起想帮忙的念头，就“看”到自己身体内的光芒流转，下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憋得难受不吐不快。 压根就没来得及过脑子，他下意识伸长脖子一张嘴。 “轰！” 一道蓝色火焰连带着队长引下的天雷滚滚，将扭曲黏腻的众多触角和满地乱爬的蜘蛛婴孩点燃。 “道长威武！”亲眼看到偶像施法，陈一昂兴奋地直拍巴掌。 岳宸阳和林慕光显然也没看出什么问题，都以为蓝色火焰是天雷附带的效果。 唯独清风意味深长看了王奇伊一眼，伸手一点，眼前的画面浓缩成一幅平面图画，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 第四十六章 我不想死…… “奇伊，你是汇聚天然灵气而成的妖，本身肯定会一些异于常人的灵通。” 幻境崩塌之前，清风借机对王奇伊做了个噤声动作，轻声叮嘱道：“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像刚才一样施展，否则你还没成为正式成员，没有修炼任何功法，无法自圆其说，本体很容易暴露。” “行走人世间，要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能保证大个儿和慕光的人品，但保证不了陈一昂发现以后会不会泄漏出去。” “更不敢保证，若是在现实里对战，操控李亚男怨灵的幕后人能不能透过某个融合体看到这一幕。” “所幸我平时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将敌人拖入幻境中，这样就算幻术困不住他们，提前模拟也能让自己人最大程度了解对方的情况，避免造成伤亡。这片幻境由我彻底掌控，刚才我才能掩饰过去，不被其他人察觉。” “待会儿幻境破碎回归现实，你看着我们处理就好。谢谢你想帮忙的好意，那团火焰的攻击力也确实很强，而且很明显是克制阴属性的利刃，不过……” 清风操控着幻境让其他人都处于暂停状态，微微皱眉道：“我之前的判断可能有点问题，或许你不需要选择什么职业。” “既然能领悟并精准操控自己的灵通，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合适的。你本就是妖，可能对功法的依赖不会那么强。” 王奇伊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八冲击波突然放大招，自己也就能将那股力量施展出来。脑瓜子嗡嗡的，他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啪啪啪！” 幻境如同玻璃碎裂，几個人依旧站在304房间里。 引魂蜡在夜风吹拂下火苗跳动闪烁着绿色光芒，一切都安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次奥？！”陈一昂脸色煞白，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的不敢相信，“发生什么了？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岳宸阳咧着嘴笑得特开心，他最喜闻乐见的就是萌新被队长的幻术吓住。 “淡定点兄弟，咱们只是演示了一遍该怎么打那对子母凶煞，得亏队长引来天雷把他们娘俩给劈了，要不然还得重开一次。” 反倒是经历过一次，方才又单独被队长开了小灶的王奇伊表现的很淡定。 岳宸阳有点失望，他还想好好逗逗这俩小孩儿呢。 “怨灵还沉浸在幻境里。”林慕光提醒道：“但操控她的幕后黑手就不一定了。” 清风摇头道：“怨灵神志不清思维混乱，从她身上找不到幕后主使线索。而且，这里是玉禄不是莲云市，我们只能把相关资料交给儒门去处理。” “他们？”陈一昂撇撇嘴满脸不屑，“那群只想着怎么讨好权贵的家伙，交给他们肯定就没下文了！” 清风微微皱眉但没说话，灭掉引魂蜡率先离开304房间。 红衣怨灵果然漂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王奇伊暗暗总结，第一次进入幻境，时间被队长操控调快了，直接跳到纸傀儡抵达静室； 第二次进入幻境中，整个战斗过程被忽略掉了。 现在回想起来楼道里发生的战斗，像是几个简单片段拼凑成的，不怎么顺畅还有些抽象。但也不知道是处于幻境中，还是当时太紧张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如果再有下次，他暗中思忖一定要留意紧张状态下周围的情况。 或许就能发现破绽，不被幻术迷惑住！ “噫！好恶心！”岳宸阳上前掀开裙角，下一秒帅气的脸顿时扭曲，“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想出这么恶心的手段，简直就……” 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形容词。 清风也面色凝重，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显然在憋着怒气。 王奇伊爬过去看了一眼，抻着脖子差点吐出来——李亚男的裙子是鲜血染红的，长裙摆遮挡的下半身完全消失，高高隆起的腹部不断蠕动，显然全都是幻境里攻击时使用的融合体。 许多带着黏液的触手从肉瘤般鼓囊囊堆积着的下方边缘探出来，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尖刺，甚至还有些未发育完成的眼球在滴溜溜转着。 从下往上看的角度，让她看起来像是只变异的水母。 “呕~”陈一昂刚从他们对话里猜测到方才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一场幻觉而已。此时凑热闹拿着手机过来一照，脸色都绿了，险些吐出来。 “李亚男的怀孕有蹊跷。”林慕光此时的表现备受陈一昂敬仰，在他刻板印象中的女孩子都是娇滴滴的，别说看见这么恶心的场景，平时就是见到条虫子都得吱哇乱叫。 可这位抱着黑猫的小姑娘，淡定到连说话语气都没有丝毫改变，她甚至还从外套兜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上手简单检查了一遍。 “那边小树林地下还有个……小怪物呢，难道不是李亚男肚子里的孩子？”岳宸阳本想说婴儿，但想了想那玩意儿真算不上，只好改口。 “不是。”林慕光摸索片刻后回答的言简意赅，“李亚男没有怀孕，她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所谓的怀孕很可能就是寄生体。” 清风眉头皱的更紧了，“慕光，怨灵处于控制状态，伱能不能尽量不伤害她的灵体将怨气剥离出去？” “有点棘手。但如果是可以让她去轮回的程度，可以。” “那就抓紧时间解决掉。”他看看时间感觉来得及，“我去联络儒门那边交接后续工作，等把李亚男的灵体剥离出来以后，我亲自去送她。” “好。”林慕光将怀里的猫放下，一人一猫很快被一团阴森黑雾笼罩住，也不知里面在忙活些什么。 岳宸阳像座铁塔守在一旁； 清风带着陈一昂去小树林里刨子煞，顺便送去给儒门交接； 只有王奇伊百无聊赖缩在壳子里，研究跟大王八远程连线。 晚上十二点半，一切善后工作终于完毕大家又齐聚304房间。 滚滚怨气被剥离下来，由黑猫一口吞掉，喵喵叫着跳进林慕光怀里开始打呼噜。 楼道里只剩下一个漂浮着浅白色半透明的女孩子。 “她长得还挺漂亮的。”王奇伊看着花儿一样年纪的女孩，为她感到惋惜。 走了那样一条路，竟然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我真的死了吗？”面容姣好身材高瘦的李亚男缓缓清醒，低头看看自己几乎透明的手，茫然道：“我不想死，我还很年轻……我，我好像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还有个想见的人没见到，我为什么要上吊自杀呢？” 第四十七章 引魂 李亚男怎么都想不明白，可脑海里的记忆是那样清晰。 天天纠缠着要和肖纵结婚，被甩了以后还疯疯癫癫跑去堵他，让肖纵当着众多朋友丢尽脸面，自己竟然还想以孩子要挟，逼他结婚？ 得寸进尺失败后，天天窝在狭小房间里，想的全都是仇恨，甚至用鲜血画满墙，还上吊自杀…… 一桩桩一件件回荡在脑海里，李亚男一脸的不敢相信捂着脸恸哭起来，“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那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不会那么做的！” “确实不是你。”清风安慰道：“你只是被利用了，亚男姑娘你还有什么遗愿和遗言，我们会尽力去帮你完成，希望你能平复一下心情配合调查，毕竟你的时间真的不太多了。” 她抬起头看看围在身边的男男女女以及一只行动灵巧的大王八，嗓音微微颤抖道：“伱们是鬼差吗？我……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去做。” 王奇伊联想到肖纵的梦游和梦话，小心翼翼问道：“是跟肖纵有关吗？” 李亚男怔怔看着会开口说话的王八，一撇嘴眼泪就掉下来，“果然都不是人！” 岳宸阳拽回话题提醒道：“你想再见见肖纵？” “肖纵？”李亚男眼神迷茫片刻突然闪烁起亮光，忙不迭点点头，“对，我得告诉他……哦不，我现在这幅样子就别去吓唬他了。拜托你们向我转告歉意，我真的没有想过纠缠不清，也不想让他难堪，而且……” 她紧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肖纵身边有个女仆叫钱娇娇，她为了争宠每次都给肖纵晚上睡觉点的香薰蜡里面加料。那东西很伤身体的，请你们务必转告肖纵，离那些香薰蜡烛越远越好！” 正抱着睡觉猫咪的林慕光嗓音带着丝倦意，“你变成怨灵跑去附体，就是想让肖纵离开卧室，不要被香氛中掺杂的药粉影响身体。” 李亚男还是一脸茫然，“我、我有跑去附体吗？那……” 她脑海里搜寻不到任何讯息，沉默几秒钟后小心翼翼问道：“那我变成怨灵，有没有伤害别人？” 李亚男很担心自己在失控状态下滥杀无辜，或者对肖纵造成什么伤害，回头看到一名身穿道袍的道士，嗓音颤抖道：“如果给别人造成不好的影响，麻烦你们替我道个歉吧……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抬头看见熟悉的304房间，她眼中泪珠滚落，“房东大叔人很好的，知道我一个女孩子自己住，还特意安装了防盗网；提醒我这边偏僻晚上尽量别太晚回来，还说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能给他打电话……呜呜呜，太对不起了，我把他的房子弄得一团糟！” 怨魂情绪波动带动的周边温度都下降不少。 清风不擅长安慰女孩子；王奇伊更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什么才好；陈一昂大概是刨尸体遭受冲击，再加上她身上的融合体留下心理阴影，始终不敢上前；林慕光就更不会开口了。 幸好阳光开朗大男孩岳宸阳很会安慰人，片刻后终于让情绪激动的李亚男平静下来。 “你在出现异常之前，还记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清风对此很在意，林慕光说她没有怀孕那就是没有，李亚男的怀孕反应应该就是被植入的寄生虫。 如果能找到线索追查，倒是可以绕过儒门管辖下的玉禄市，双方都很友好的互不交涉，还能将案件深度调查下去揪出幕后黑手。 “去年十月一期间，肖纵带着我跟钱娇娇还有李玉红三個人出海。”李亚男沉吟片刻嗓音软软的说道：“他平时身边至少有两个女仆，多的时候能有六个，不过大家都会小轮班有一些平时不跟在身边，那次出海肖纵只带了我们三个。” “正好对上出游高峰期，出海的人挺多的，但是像肖纵那样开着大游艇往公海去的到底是少数，刚开始还挺热闹，后来就只剩下我们一艘游艇。我不爱打听肖纵的私事，只是听李玉红说，他偶尔会去公海找那种大游轮，可能涉及到玩钱之类的。” “但三个人里，我是跟着肖纵时间最短的，没见识过不知道真假。那次出海，不知道是没找到大游轮还是中途肖纵没了兴致，他指挥着游艇往东南亚一个荒岛上靠岸，说是要参加什么鬼市。” “当天晚上我们在海边钓鱼，我钓上来一个很奇怪的罐子。” 李亚男用手比划了个三四十公分长短，“大概这么长，上面是尖尖的下面是胖胖圆圆造型很奇特的陶罐，上面画着奇怪的黑色花纹。肖纵当时很兴奋，他对古董之类的东西特别喜欢，还以为我运气好钓上沉船上的古董。” “但是他带着罐子去岛上找人问了以后，才知道那是一种民俗用来祭祀还是做什么的罐子，没有经济价值。当天晚上，有个脸上涂抹着白色红色颜料像部落土著一样的人找过来，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外国话，翻译说我把送给海神的祭品钓上来了，要按照他们的风俗做个仪式解除厄运。” “过程挺简单的，就是一群人点燃篝火围着我又唱又跳，最后端过来一碗水让我喝了。再之后就没发生别的事情，我们第二天大清早往内陆折返，肖纵带着我们到处玩。等到十月下半旬，我就开始变得不对劲，情绪波动很大总想缠着肖纵，还吃醋跟他吵架，嚷嚷着要结婚之类的……” 她抬头看向众人，眼泪哗啦啦往下流，“肯定是我在岛上喝的那碗水有问题！呜呜呜……我不该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清风见她身形越来越淡，知道不能再耽误了，便安慰道：“在你失去控制的这段时间，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们会竭尽全力顺着线索调查，天网恢恢肯定会将害你的幕后黑手找出来绳之以法！” “现在，为了不影响你去轮回，咱们该启程了。再耽误下去，你的灵性越来越虚弱，会影响下一世的身体健康。” 心头似有浓浓不舍，但细想想自己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不能再给旁人添麻烦。 李亚男环视四周，小声问道：“我挣来的钱都打到我爸银行卡里了，没钱赔给房东，可能还会影响附近邻居，这也算是我造的罪业吧？” “房子的问题不用担心，肖纵帮你善后了。”岳宸阳笑着摆手道：“对那小子来说花点钱积阴德还挺划算的。你放心走吧，人世间的事情总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平静下来。” 随着清风双手结印念动咒语，304空旷的客厅裂开一道银光闪闪的“门”。 一条河漂浮在“门”后面，碧波微微荡漾，淡淡雾气笼罩的河面上空闪烁着淡淡银光如同星辰坠落般梦幻又平静，而岸边有一条狭小古朴的船，船头上挂着一盏未点燃的老式油灯。 “这应该是引魂师的工作，我今天就客串一下。”清风撩起道袍跨进门里，站在岸边招手道：“奇伊，你也跟过来看看奈河长什么样子。” 他吭哧吭哧往门里爬；李亚男飘了几步，又转过身去冲着林慕光等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让我彻底解脱，以后的事情麻烦各位了。” 她飘然上船瞬间，那盏煤油灯骤然亮起淡绿色鬼火，跳跃着欢呼着似乎对于接下来的旅程颇为欢喜。 看的王奇伊一双王八绿豆眼顿时一亮——仔细观察，煤油灯的灯芯竟然是李亚男的模样！ 第四十八章 引魂师和摆渡人 “队长，引魂师其实就是摆渡人吗？”王奇伊捣腾着爪子想爬上小船，但实木质感微微潮湿阴冷的船木有些打滑，对王八来说很不友好。 队长手里拿着撑船用的篙竿帮忙托了一下“底座”，李亚男很友好的搬着王八壳就了点劲儿，大王八翻了个面终于上了船。 很有意思的是看似破旧的小木船竟然稳稳当当，王奇伊右脚撑着船身又把自己翻过来，小木船都没怎么摇晃。 “不止是摆渡，引魂师的工作最后一步是将灵魂安全送到对岸去。你们坐好，咱们就出发了。”清风扫了一眼雾气蒙蒙的水面，奈河仿佛一眼看不到边。 篙竿下水，撑着船稳稳前行，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轻轻的河水响动。 被雾气一笼罩，李亚男顿时神情恍惚，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脸上表情由悲戚转为迷茫最终变得平静。 “真没想到，我作为李亚男的最后一段路，竟然是和一只……”她看着对面跟个人似的像模像样的大王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直接管人家叫王八，感觉又有点像骂脏话。 “我叫王奇伊。”他缩了缩脖子，已经基本免疫了，“送你最后一程的不止是王八，还有我们帅气的清风道长呢，我只是个搭头。” 王奇伊心里想着，你已经算幸运的了。万一我将来真的选了引魂师职业，那些被我送过奈河的阴魂到了阴曹地府，估计都不好意思说是被一只王八送下来的。 旋即他又想到個很重要的问题，王八会游泳啊！ 撑船什么的体型不太方便，是不是能直接把阴魂驮到对岸去？ 他想回头咨询一下队长，发现对方表情凝重很警惕的样子，觉得应该不是闲聊的时候，就把问题又咽回去了。 “奇伊，你不要介意哈，我没有别的意思。”李亚男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还挺新鲜的，而且你长得好像跟其他的……龟类不是很一样。” 歪着头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焕然大悟，“肖纵以前养过宠物龟，我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带着花纹脑袋尖尖的，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但是你长得很好看，圆脑瓜大眼睛，尤其是眼神很温和像人一样，神态也很……慈祥！” 冷不丁被“慈祥”这个词噎了一下，王奇伊用爪子挠挠腹甲，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我才二十来岁，怎么就跟慈祥挂钩了？ “能有伱们陪着一起走完这段路，我觉得很荣幸，一点都不孤单也不害怕了。”李亚男伸手想触摸身边飘着的星星点点，但纤细手指刚碰触到，光点就炸开一朵小小的银色烟花飘走，让整个画面更充满梦幻感。 如果这不是在渡奈河，如果水面下没有密密麻麻伸着、张开、惨白、随着河水飘荡想抓住什么的手，一定美好的像幅画。 “你是个好姑娘。”清风手持篙竿能感应到她此时心中所想，回过头来认真解释道：“如果本性罪恶，这条船会变得很沉重划行艰难；如果你害过他人性命，奈河是最后一段可以有仇报仇的路，被害死怨气滔天的灵会找过来。” “你看河面风平浪静，我们的船走的很轻松，所以无论你生前做的是什么职业，都没有影响别人，更没有造下杀生罪孽。” 李亚男对自己的行当一直不能释怀，听对方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 尽管会在酒吧陪酒，可自己从未骗过人更没当过酒托； 被肖纵聘用成为女仆之后，也没打算找老实人当接盘侠哄骗无辜，更没有恃宠而骄欺负祸害过别人。 她只是拿钱，出卖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短暂人生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大王八，露出个浅浅笑容，“谢谢你们陪我最后一程，等过了奈河入黄泉我可能就不是李亚男了，所以想说什么现在都可以说，对么？” 王奇伊伸长脖子点点头，“你想让我听，我就认真听着；你不想让听见，我就把头缩进壳里去，你喜欢哪个选择？” 李亚男被态度温柔的大王八逗笑了，“不嫌我啰里啰嗦很烦的话，就听听吧。” “该从哪里说起呢……”她眼神看向缥缈的雾气，奈河的特殊环境让她迅速陷入回忆中，“我们村里之前出了一个能人，至少村里人都是这么称赞他的。” “在那个偏僻小村子里，大家都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刨食的时候，他靠自己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娶到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做老婆。他平日里也不干活儿，靠一张嘴给人说媒、帮忙调解，人缘好还能隔三差五得点谢礼，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后来他有了三个孩子，在我们那里很少有孩子能读完初中去县城读高中考大学的，多数早早辍学进厂打工或者在家干活儿。他的两个女儿都是初二那年就辍学不读了，被他送去野戏班子学唱戏。” “学唱戏是很苦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总是挨打，但她们学了三年还没正式登台演出就被当爹的带走了。用他的话来说，学戏是为了练眼神学身段，谁会让好端端的姑娘唱戏赚那么仨瓜俩枣的。” “然后他就把两个女儿带到南方的大城市里。那时候发廊女郎正火爆，大街小巷都有那种亮着粉色灯光的店铺。” 她看看伸长脖子认真聆听自己啰嗦的大王八，掩口浅笑道：“你只是个……小动物，应该不懂那些吧。反正就是那种，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交易。” 王奇伊装傻充愣点点头，“哦~所以你们村那个能人把自己女儿送到发廊去了？” “当然没有。”李亚男摇摇头继续回忆道：“要么村里人都夸人家是个能人嘛，眼光自然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他没让女儿们进发廊，而是亲自看管、调理、挑客户，瞄准的就是高端市场。属于自己单干的那种，他去拉客人带回租住的小区，俩女儿接待，隐蔽又安全从来没被抓住过。” “他两个女儿继承了母亲的容貌，本来长得就很好看；又会唱戏又会打扮；身段软眼神灵巧；再加上能人手把手的教怎么哄人开心。在我们村里年轻人外出打工一个月只能赚五六百块钱的时候，她们已经每个月至少过万收入了。” 第四十九章 王八撑船 王奇伊瞪大眼咧了咧嘴，实在不知道该呈现出什么表情。 毕竟老话常说：当着瘸子不说拐，当着矬子不说矮。 李亚男确实属于特殊职业但又更特殊一点，感觉不好评论，幸好自己只是个王八可以装傻充愣。所以他伸出爪子挠了挠腹甲，又翘了翘脚，安安静静当个聆听者。 李亚男也没想让他发表什么看法，停顿几秒钟又继续说道：“再然后，他拿着俩女儿赚的钱在县城买了房子，把村里的房子也修成了三层高大别墅。他带着女儿在大城市里赚钱；他老婆带着最小的儿子在县城里读书，想供出个大学生。” “他儿子继承了他的巧嘴，学习成绩却不怎么样。能人就换了方案，把儿子送去参军还花大价钱打听消息，再后来，他儿子按照他的指点瞄准目标，追到了一個领导的女儿。” “人家要求结婚要在女方那边全款买车房，生的孩子老大还得跟女方姓。他让儿子全都应下，还说反正男人有能耐，在外面想生几个生几个，又不一定会真的断子绝孙，怕什么？离开农村，长长久久攀上高枝，才是最重要的。” “他用俩女儿赚的钱，给儿子买了车房定居大城市，不但成功落户还摇身变成家属。那时候俩女儿也年纪不小了，他不再让她们接待客人，而是一个送去了北边三线城市一个送去了东边四线小城，各自买房买车开店摇身一变包装成女强人。” “没过几年，大女儿嫁了个家里有三个工厂的老板；二女儿嫁了个公务员，她们都是从男人堆里混出来的，拿捏丈夫公婆得心应手，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那时候也没什么网络，更不可能有曝光，一家人回村子里过年，有钱有权真是羡慕的村里人眼睛都是红的。” “我爸妈就想复制他们一家的成功模板，让我从初二辍学去学戏又送到南方大城市里，我爸亲自看守免得我心野了跑掉，但他找不来客户，只能让我在酒吧夜店里混着。” “再后来遇到肖纵，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从小到大我没过过生日，但肖纵会给我买生日蛋糕，知道我喜欢烟花就买了一卡车去郊区放了大半夜。我喜欢他，但也知道自己不配，从来没妄想过什么……” 她回忆着人生短暂过往沉浸其中，王奇伊惊奇的发现：一枚闪亮光点从李亚男身上飘起来，混入星星点点中漂浮在雾气中。 原来这些光点都是人们过奈河走完最后一段路的时候，留下的回忆过往啊！ 他这么想着，抬头看看淡淡雾气中无数个光点，得有多少灵魂度过这条河去往来生，他们留下最后这点痕迹竟然成了一道风景线。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年轻就死掉。”李亚男望向已经隐约看到的对岸，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我一直以为等有钱了，等我爸妈老了不再控制着我，就还有机会可以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上。现在想想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管下辈子投胎做什么，只希望能干干净净堂堂正正。” 听到被“控制”，王奇伊想到队长说李家想再用她尸体捞一票的事情，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不可否认有很多聪明人能甩开不好的原生家庭；但更多的人被羁绊着，就算藕断也会丝连。更何况还有很多人从小被洗脑，接受到的教育面又狭窄没什么自主思想，甚至连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都很弱。 “你说，我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到了阴曹地府会被剥皮刮肉，去掉脏东西吗？”李亚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似乎相信一只王八能给出答案。 他扭头眼神巴巴地向队长求助。 可奈河似乎起了些风波，对方在认真撑船根本就没精力回应。 用爪子挠挠腹甲，王奇伊斟酌词汇道：“善恶终有报，你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涉及到被父母强迫，想来入了黄泉结算善恶，也不会为难你的。” “善恶终有报啊……”得到些许安慰，她无奈笑道：“如果真的有现世报该多好，那就可以自我安慰：年纪轻轻就死掉，是用剩余阳寿抵债了，下辈子就能干干净净不欠谁的。” 篙竿划水声停止，清风的嗓音柔和道：“亚男姑娘，接下来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起身环顾最后望了一眼奈河，李亚男再次谢过他们两个独自踏上黄泉路，飘摇身影很快就没了影踪。 王奇伊眼看着一道微弱光芒从天而降，落在队长身上。 “功德之力？！”他兴奋的梗起脖子问道：“引魂师送灵魂过河，可以赚功德？” 清风把篙竿放下没立即返回，而是在小船里坐下点头道：“专业引魂师要求相对比较高，前期回报又比较少，毕竟功德之力要累积到一定程度才能有明显效果。所以有些修士比如我就会学习一些皮毛，偶尔出任务会担任引魂师职责赚点功德。” “而专业的引魂师，需要从最低级的收尸开始。要会缝补尸体还要会招魂，又得能独当一面降服怨魂怨灵邪煞等等，降服后还要把灵性安全送过奈河才算成功。” 向雾气深处指了指，清风解释道：“普通人死亡以后不需要引魂师去送，他们自己会从奈何桥上过奈河。咱们今天送的李亚男没造下杀孽，年纪又轻思想还不坏，相对轻松的多。” “若是送的灵魂坏了良心，这船就很难划动。造下杀孽就更棘手了，引魂师得撑船还要拿捏好分寸尽量护送，而且不能让魂灯熄灭。不管是魂灯灭了还是灵性掉进奈河，就都没救了，永世不得超生，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王奇伊用爪子抠着船体，小心翼翼伸长脖子探脑袋往下看。 水下那些手随水波飘摇摆动，有点像恐怖版水草。 “现在它们看起来很平静，一旦有灵性落水，那场景很恐怖。”清风把篙竿递过去，“你要不要试试撑船？” 用爪子紧紧握住篙竿，他惊奇的发现比自己想象中要轻得多。 “这篙竿需要灵性撑起来。”清风见状一脸欣喜，解释道：“灵性越强撑船就越轻松，能够运送的灵性重量就越大，船也就越稳当。” 当引魂师？ 王奇伊用爪子拨弄着篙竿轻松划船，撇撇嘴有些不太愿意。 主要是引魂师工作太繁琐了，正常阴魂不用渡奈河；需要渡奈河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想想看，得先讲道理；讲不过得打到能讲道理，说不定“以理服人”过程中还会受伤。完事儿得撑船送对方过河，沿途还得拼命保护，最后才能结算点功德之力。 哪有趴在许愿池里每天被动+1来得爽？ 唉……要么说这就是命啊！ 穿越成王八都消停不了，要不是惹上麻烦不想变成舌尖上的王八；要不是对父母牵挂割舍不掉一心想穿越回去，也不至于背着王八壳四处奔波，还得纠结选职业问题，真头疼！ 第五十章 搓澡 小船回来比去的时候快多了，王奇伊跟在队长身后离开奈河前，抬头遥望一眼茫茫雾气，心里不由冒出一圈问号：功德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满天神佛既然都失联了，灵气都没了，功德又怎么出现怎么下发奖励的？ 304房间怨气阴气通通被净化了一遍，已经是半夜将近一点钟，明天还有些善后工作得处理，他们决定在玉禄市住一晚上。 “队长晚上需要打坐。”林慕光抱着已经呼呼大睡的大黑猫，语调毫无起伏对着直打呵欠的大王八说道：“岳宸阳睡觉打呼噜，你可以考虑跟我住一个房间。” 王奇伊：⊙▽⊙ 你、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妈耶！二十六年了，我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主动邀请跟我住一个房间！ 虽然物种形态不太相同，但是……那什么……突然有点激动，很不好意思了呢。 “啵！” 他觉得脸颊滚烫，直接把头缩进壳里去了。 “你说话这么直白，会让人误会的。”大个儿岳宸阳也打了個呵欠，转身拍拍王八壳子替她解释道：“慕光不需要睡觉，她的意思是反正也得单独开一个房间，你睡床她在沙发上追剧，互不打扰还能省一点出差经费。” “当然住酒店这笔钱按照人头报销下来，多出的这部分你俩可以平分。” 哎？竟然还能这样的吗？ 当着队长的面，就可以大声密谋怎么套现？ “啵！” 王奇伊又把头钻出来了，伸长脖子八卦道：“还有人不需要睡觉吗？那是什么职业？” “我的个人天赋，伱们学不来。”林慕光一动不动挺直坐着，慢慢抚摸怀里睡得正香的大黑猫，“队长定的酒店一晚上六百，对半分一人三百。” “成交！”他眼神一亮，伸出爪子想给林慕光击个掌，然后发现对方根本就没动，只好在腹甲上挠了挠又缩回去。 反正背着壳儿自带房产，走哪儿就能睡哪儿，床不床的无所谓，主要是赚了三百块，就很开心！他都想好了，明天中午点个酱猪蹄儿，皮肉烀的软软的香香的啃一口超级解馋，就当纪念自己第一次出差了。 到了酒店，林慕光很体贴的帮他在浴缸里放了热水，又找了个凳子帮他爬进去。 泡在温度刚好水量适中的水池子里，王奇伊舒服的摊开四肢和尾巴，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熨熨帖贴舒坦极了。 “我找前台要了个刷子，干净的。”林慕光敲敲门进来，晃了晃手里的刷子毫无感情波动道：“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壳刷干净。” 王奇伊受宠若惊，主要是上辈子到死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伸长脖子看看对方拿着崭新没开封的软毛刷，他脸色一红把头扎进水里，带着水下气泡音小声道：“那就麻烦你了，我自己洗澡只能冲一下，壳儿上根本就够不着。” 别说王八壳够不着搓了，王奇伊给自己搓爪子缝都费劲，毕竟动作慢吞吞长得又粗糙的物种，没有足够的灵活程度根本就干不了精细活儿。 “不麻烦。”她不怎么爱说话，拆开刷子打了点沐浴露开始给王八搓背，搓完以后又给他翻了个身，把犄角旮旯都搓得干干净净。 王奇伊红着脸道谢，林慕光随口回道：“你又不是人，让你按照人类的方式生活习惯保持清洁，是我提出来的要求。你不需要道谢，我应该谢谢你配合。” 说完把水放干净，拿了条浴巾给他包裹上擦干，甚至还体贴的用吹风机给他吹了吹脑瓜子。 王奇伊全程不敢动，以至于被板板正正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他才一脸懵逼反应过来，林慕光的手好凉啊，即便是泡在温水里也没温度，就像……死人一样！ 上辈子爷爷去世以后，他帮忙穿衣服触摸过那种难以形容的凉，至今难忘。 探出头悄悄往阳台上看了看，拉上的窗帘后面没有一丁点动静。开着空调温度适宜的漆黑房间里，只有蜷缩在床边沙发上的大黑猫发出令人困倦的呼噜声。 让他很快也眼皮子打架，没多久就睡着了。 林慕光在被窗帘遮挡的阳台上板板正正坐着，带着无线耳机，面无表情看着平板支架上不断变换的画面，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思维同化+2】 自从御魇钻进身体里不肯离开以来，这是王奇伊睡得最香甜的一觉，没有噩梦没有人打扰，一觉睡到自然醒，刚睁开眼他就听到日常+1到账。 “果然！住酒店哪儿来的道士念经？这个聆听高深道法……”他还没吐槽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昨天晚上队长住在隔壁，只有一墙之隔！ 岳宸阳说过，队长晚上要静心打坐的！ 没错没错，在云山观也是一样，大王八睡在许愿池里；队长住在后院静室。 难道是他打坐修炼产生的什么能量波动…… 带着满满的问号，王奇伊从软软的床上翻滚下来。 反正床边铺着地毯，王八皮糙壳厚的摔一下也不疼，比爬上爬下方便多了。 吃过早饭，三人一王八兵分两路。 昨天晚上李亚男提供线索，那个东南亚的小岛具体位置得弄清楚，林慕光和岳宸阳再去一趟肖家别墅； 队长则带着王奇伊去玉禄市下城区，那边靠近郊区村庄，房租比市区便宜很多。 李亚男的父母和两个弟弟找了个小院租住，他们为了打官司要钱，把李亚男的尸体领回去以后不愿意火化，又舍不得昂贵的停尸费用，所以租了台冰棺暂时存放。 她没怀孕而是被人以下蛊的方式，种进去某种蟲或者蛊虫的融合体。虽然阴魂已经入了黄泉，尸身里那部分确实存在的东西还得妥善处理。 否则一旦还有活性又没能及时火化，很容易成为污染源。 “他们还打算起诉呢？”王奇伊爪子扒着椅背，想想就来气，“明明是他们让自己姑娘做皮肉生意，竟然还有脸闹？” “肖纵出手阔绰每个月基本工资给李亚男六万，解聘分手的时候还给了一笔补偿，算下来不到一年时间赚了近百万，还不知足？” 清风开着车按照陈一昂提供的地址穿梭在小巷子里，沉声道：“很多人就是这样，得到的钱越多就越不容易知足。” “他们觉得，李亚男活着一年轻轻松松赚一百来万，如果把肖纵哄高兴了，偶尔再买个十几万的包、手表之类的，赚得就更多了。” “可现在人死了，一年一百多万的进账突然就成了泡影，肯定不甘心。况且还有个所谓的孩子，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搏一搏说不定就能捞几百万，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愿意的。” 第五十一章 策划炒作 “Tui！贪得无厌！”王奇伊撇撇嘴，给出一个活灵活现的王八的鄙视.jpg 回想昨天晚上的奈河之旅，他用爪子搓了搓脸闷声闷气道：“要真有现世报该多好，让他们村儿里想走歪路的都看看，造孽迟早遭报应。” 清风开的车速越来越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出什么事了吗？”王奇伊后知后觉，用爪子扒着座椅小短腿捣腾着站起来，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刚拐进来略斜的巷子尽头有一道灰扑扑的老墙，而清风低头看看导航软件，显示前方十米到达目的地。 一人一王八：…… 逆天的导航想让车翻墙头过去？ “哎，队长你快看！”王奇伊探头探脑瞧了几眼，指着那座墙右下角嚷道：“有个狗洞！说不定探索这块儿路线的时候，导航钻狗洞过去的。” 清风忍不住笑了，慢慢往后倒车解释道：“应该是导航软件抓捕这片地图时间比较早，那时候这里可能还没有砌墙。” 大概是检测到他倒车想更改路线，导航喊叫了几次拐弯都没用，只好又重新规划了路线。 王奇伊心想，原来异世界的导航脾气也挺犟，嘴还硬。 还好第二次规划路线绕了一圈，但总算找到地方了，李家人租住在一个很僻静的巷子里，狭窄到连车都过不去。 清风只能把车停在巷口一棵大杨树下。 “老李，我跟你说，你这事儿一开始就炒作错方向了！”他俩还没开门下车，突然听到有说话声从巷子里传出来，清风反应很快当即解开安全带，刺溜一下躲到方向盘下。 动作之利落，让王奇伊怀疑队长以前没少窃听，难怪会买这么一辆宽敞的越野车。 他仗着谁也看不见自己，爬叉到副驾驶位扒着玻璃往外瞧。 从巷子里走出来仨人，一個穿高跟鞋衣着清凉涂着大红嘴唇的女人，脸上抹的厚厚一层看不出来年龄，约莫在二十四到三十四之间； 另外一个年轻人穿着蓝T恤牛仔裤，手腕上带着骷髅头的装饰品，看起来长得精神打扮的时尚；跟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满面笑容的老汉，皮肤黝黑个头不低但腰背佝偻着，熏黄指甲的右手还夹着一根烟。 “你家亚男这个事儿，不能往豪门欺负穷人这方面炒作，现在人都不爱看这个。” 说话的是涂抹浓妆的女人，声音略微嘶哑道：“想炒作引起注意弄到钱，你得学会恰流量。首先得给亚男立个人设，正好你们家户口还在村里，那就更合适了。” “我这个几百万粉丝的网红主动站出来发声，那也不能跟肖家硬碰硬对不对？我哪儿玩得过人家财大气粗的？更何况伱要认清目的——你就是想要钱，又不是要把肖家往死里整。” 老汉听得直点头，“对对对，之前也怪我，根本就没想过找懂行的人帮忙。这不现在没招儿了，请你们来给想想办法嘛。按照你们的意思，怎么炒人设才好？” 清风听得眉头紧皱，但这些年见得太多了，只能熟练地默念清心咒消除杀念。 吞服不同类型丹药都会有各自弊端。 白虎是战神，代表驱邪避灾的同时更侧重惩恶扬善的杀戮，吞服丹药多了难免会影响心性。 为了不被杀戮之心影响，他平时很注重修身养性。 王奇伊回头瞄了一眼，正好看到队长闭着双眸略薄的嘴唇轻轻开合，显然在念经文咒语，当即就印证了自己早上的猜想——所谓的高深道法，来源就是队长！ 只是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经文，有机会了问问…… “亚男长得多漂亮呀，身材又好脾气也温和，当然是炒一个自强不息的好女孩人设。”女网红边迈着猫步边笑道：“咱们策划好，我第一场直播就先给粉丝们讲讲你们原生家庭条件如何艰难。” “越穷就越能衬托出亚男靠自己奋斗来的成就，这样引起大家的关注和心疼以后，不用咱们再多说，自然会有蹭流量的自媒体去挖肖纵那边的瓜。” “待会儿你把你儿子手机上拍的自杀现场照片，全都发给我助理小王。他调过色加了滤镜以后会联系水军，专门在一些恐怖悬疑之类的网站上发布，从另一个角度炒作她自杀前的诡异行为。” 身边的助理小王提醒道：“记得发原图，像素更高方便修图；尤其是吊死的近距离图，实在没有你们不是还有尸体吗，摆拍几张越真实越好。还有，馨宝姐姐直播的时候会以亚男好朋友的名义，你记住了不管哪家媒体来采访，别说漏嘴。” 老汉显然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陪着笑脸问道：“啥也不说，那咋跟肖家要钱呢？我们这一天天花销可不少呢！” “哎呀，你这个大叔怎么死脑筋呢？”助理小王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直播给李亚男立人设，让大家都觉得可惜，炒作起来气氛；再由水军炒作她自杀的诡异，扣上个不甘心去死宁愿诅咒自己永世不得超生也要证个清白的帽子，双管齐下热度就上来了。” “热度有了流量有了，咱们再把后续放出来。就说她应聘的是正经工作，肖家那边不是自己给了证据嘛，有银行流水和公司报表的嘛，人设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既然是正经工作，又单纯善良没交过男朋友，怎么会怀孕呢？又怎么会怀着孩子用那么惨烈、诡异的方式自杀呢？稍微带带节奏，矛头就指向肖纵了嘛！” “到时候再联络肖家的商业对手，网络和大众的愤怒结合在一起，想要封口费还不简单？大叔，你心理预计价位是多少？” 俩人这专业的一套又一套，听得老汉两眼发愣。 懵了好一会儿，他咬咬牙说道：“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姑娘，刚见到回头钱人就没了，她一年能赚一百多万呢。就算能干到四十岁，这得……”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伸手说道：“反正杂七杂八的加上精神损失费，至少五千万！” 见女网红和男助理翻白眼，老汉急得直拍大腿，“你们是不知道肖纵多有钱，我家亚男跟我说了，他在外面度假一年住不了几次的别墅，都大几千万呢。对肖家来说，半套房子的钱买我闺女和肚子里孩子两条命，够便宜他们了。” “那你也得先确定她肚子里的是不是肖纵的种。”女网红撇嘴道：“几百万的封口费好说，大叔你张口就是五千万，那就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主打一个让肖纵担心身败名裂，他才有可能拿钱摆平。” 助理小王摆手道：“别那么贪心，逼得太紧肖纵真的站出来去做亲子鉴定，以他的手段就算真是他的，也有办法弄个假报告出来。那你可就一分钱要不到了，可能还得坐牢。” “稳妥点，给肖家少要钱，几个零花钱就能摆平的事儿，肖纵那阔少脾气可能直接就给了。再说了，咱们拿了封口费也好圆场把他择出来。等流量起来了卖惨带货你也能赚不少呢，俩儿子就业问题都解决了。” 第五十二章 现世报 “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吃人血馒头啊！”王奇伊听得直翻白眼，转过头去跟队长嘀咕道：“再说了，真实的商战不是用开水浇发财树、拔对家公司网线之类的吗？肖家对手不会真的趁机下场开撕他家吧？” 清风：…… 就很怀疑，云山观的游客们到底在许愿池旁边讨论些什么呀？怎么许愿池里出来的王八，知道的知识这么杂？ 他做了个噤声动作，右手点了点。 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王奇伊顿时怔住——队长什么时候开了录音啊？！太机智太给力了！ 不愧是办案经验丰富的主管，他掰着爪子努力竖起个大拇指。 那三个人显然忙着讨论怎么炒热度怎么带货赚钱，没注意到安安静静停在树下的越野车。 没多久就谈的差不多了，女网红带着助理小王上了一辆白色小轿车离开；老汉前一秒还笑嘻嘻挥手示意，看着对方车屁股消失在拐角，当即把脸拉下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们动动嘴就想跟老子对半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是蹭我家流量呢！” 他站在树下把烟抽完，随手一扔扭头冲巷子里喊道：“拴柱，你联系的千万网红咋还没来呢？让他们都赶紧的！” 在老家习惯了大嗓门，他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喊了两嗓子发现不太妥当，老汉转身准备回去跟儿子悄悄说，免得让别人听见。 不过他也不怎么着急，毕竟当时租房子的时候特意选的偏，附近没住着几户人家。也只有这样偏僻着急租出去的房东，才没那么精细，不会轻易发现东屋里摆着的冰棺和尸体。 “哎哟！”转身走得急，老汉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王奇伊没好气道：“怎么不摔死你個老鳖孙！” 话出口觉得不太对，他用爪子挠了挠头又找补道：“不能侮辱鳖孙，他就不是个玩意儿。” 清风想了想决定把情报送给肖纵，毕竟网络热度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万一真有对家下场开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可能会有很多员工会由于集团动荡而失业，但那群靠炒作流量的网红却能赚得盆满钵满。 “队长，我先去探探虚实。”王奇伊思维放空让灵体状态穿车而过，脑瓜缩进壳儿里，叽里咕噜滚下车，然后龟龟祟祟爬进李家人租住的小院。 反正不急于一时，清风就在车上先等着。 探路的王八还没回来，手机倒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肖纵。 “李亚男没怀孕，她只是肚子里长了个东西。”简单寒暄过后，清风斟酌用词道：“要不你就直接开个新闻发布会，趁着网红炒作之前，正大光明做个化验。我不能保证她肚子里那个东西能不能检验出来是不是胎儿，但肯定跟你没血缘关系，伱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件事情了。” 肖纵刚被林慕光的黑猫问过灵但并不知情，只觉得稍微有点困，脖子里夹着手机随手点了支烟叹气道：“算了吧，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就算是我开了新闻发布会，请了公证人员，做出来的结果不符合吃瓜群众看热闹心态，网红造谣说弄虚作假，他们也会信的。” “花钱摆平是不可能的事儿，他们爱怎么捣腾就怎么捣腾，影响不到正常生意。商业之间的事儿，又不是明星掐架，哪是一个风言风语的绯闻就能撼动的？他们要真买水军带节奏，我宁愿花钱买水军带反节奏，也不会把钱送给那些垃圾。” “更何况，不做鉴定对我没什么影响；一旦做了鉴定确认跟我没关系，那不相当于间接证明李亚男在外面乱搞？到时候风向一变，又该反过去骂她了。人都没了还得背上骂名，也忒惨了点。” “再说了，本来没多大点事儿跟我也没关系，懒得理那群上蹿下跳想蹭流量的。谢谢道爷有心，嘿嘿嘿……以后有啥能给您搭把手的事儿，尽管惦记着招呼我一声！” 清风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竟然是：没多大点事儿…… 有时候真想一吐为快，比如告诉肖纵关于钱娇娇在香薰里加料的事情，明明是李亚男最后的温柔牵挂。 可现实却是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普通人，尤其是有点闲钱和时间的普通人，一旦知道关于鬼神之说的隐秘大多数都会感兴趣的想窥视一二。 肖纵本身就喜欢这些，为避免招惹来不好的东西更不能让他知道。 放下手机，清风准备展开幻境去看看李亚男尸体的情况，还没等他开始，突然听到院落里传来一声巨响。 “砰！” 爆炸声震得停在路边的车都开始吱哇乱叫。 他急忙下车，然后就看到个硕大的王八用两条后腿着地，甩着前爪一摇一摆跑得飞快冲过来。王奇伊边跑还边喊，“报警，快报警！队长，这可是现世报，你别进去，免得被他们家里人讹上！” 正准备冲进去的清风听到他说“现世报”，一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往天上望了望，很听劝的收回要迈进巷子里的脚，退回到车边开始用手机拨号。 “我刚才溜进去，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藏李亚男尸体的地方，你能猜到他们把人藏在哪儿吗？”王奇伊吃到一线大瓜，也顾不上刚才撒腿跑的飞快扯得尾巴有点疼，挥舞着爪子比划道：“肯定是心虚，担心人家房东发现他们租人家房子当停尸间。” “他们把冰棺藏到东屋里，用那么大一堆纸壳子挡着，要不是他老婆带着俩儿子骂骂咧咧去开棺，我都没能发现，藏得也太严实了。甚至还在旁边堆放着一大堆垃圾，臭烘烘的让人不敢凑过去仔细看。” 清风当即追问道：“他们为了省钱租的冰棺比较旧，耗电量大而且周边堆积着易燃易爆物品？” “恭喜你答对了！”王奇伊想起来刚才那一幕都觉得后怕，除了现世报还真没法解释，“真的就那么寸，冰棺旁边不止是堆放着纸壳子塑料垃圾之类的，我瞧着还有白底黑字喊冤的条幅，应该是闹事的时候用过的。” “刚才爆炸那一声是好几箱子炮仗，也不知道为啥准备了那么多都堆在东屋里，突然遇明火全炸了。” “我听着那个叫拴柱的说，有个自媒体打算过来采访，他们准备把冰棺提前清理出来，再给李亚男的尸体戴上金镯子项链什么的，显得家里人很疼她，绝没有网上传言重男轻女。” 王奇伊夸张的比划着，王八壳儿都一颠一颠的，“刚清理出来，大儿子把冰棺打开让他妈去戴首饰，结果冰棺漏电，他妈就摸了一下李亚男的尸体当场就趴在那儿不动了，我瞧着手心都电糊了！” “她俩好大儿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滋滋’响了两声电线冒了几下火花，轰的一下起了火紧接着‘砰’爆炸，整个东屋都炸塌了！幸好我比较怂，看见漏电觉得情况不对就往外跑，要不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灵体状态，好奇心蹭的冒出来，小声问道：“队长，我要没跑会被炸飞吗？” 第五十三章 很古怪 听着巧合到有点匪夷所思的经过，清风沉吟片刻摇头道：“不至于炸飞，但是你没经过专业模拟训练，你的灵依旧处于本能意识状态。爆炸冲击波会让你的大脑认为自己遭受冲击，所以爆炸本身没有威胁，但你多半还是会受伤。” 王奇伊立马就明白了，上辈子看的黑客帝国里讲过这个理论知识点。 “看来该怂还得怂，咱们在这儿等着吧，可别被讹上了。”他把王八壳靠在车上支撑大部分重量，翘着脚等着看好戏。 同时脑海中闪过队长念经文的画面，他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高深道法，但能拨乱反正让贪心不足的李家人遭现世报，就很解气！ 与此同时，清风也在沉思。 从下山帮助杨桃遭遇突然爆炸起火；到现在李家租住小院的爆炸起火。 许愿池王八没加入玄门之前，自己经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来没有这么多巧合的。究竟是真的巧合，还是他身上带了某种因果？ 清风一时也有些想不通、看不明白。 “完啦~完啦~完啦~” 警车拉着鸣笛很快就把小巷子围起来，爆炸之后火势没有蔓延，坍塌的东屋只冒出一股股青烟；救护车也很快就到了，被爆炸声吸引来的居民离得远远的指指点点。 “刚才那一声可真吓人，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到底咋回事嘛？” “不知道，那家新搬来的租户家里总来些乱糟糟的人，谁知道干什么的。” “哟，你们消息都这么不灵通啊？他家可是有新闻的，前阵子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自杀那个小姑娘就是他家闺女！” “跟肖家打官司要钱那个？住咱们村里啊？我次奥！早知道对着他家开直播，再不济弄個无人机每天飞两圈，也能蹭到流量。” “那家人贪心不足哟，我听他婆娘说了，俩小子都等着买房子娶媳妇儿呢。肖家那个公司好像给的补偿不多，想多要点呗。” “还不多？里里外外拿了一百多万了！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儿，人心不足蛇吞象……” ………… 为避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清风待在车上没下来。 闲不住的王奇伊早就大摇大摆进了院子，到处乱爬四处乱瞅，一脸茫然，“奇怪，那老汉上哪儿去了？” 李老汉跟女网红聊完往家走； 他从车上爬下来去探虚实，一人一王八也就前后脚进门。 然后王奇伊到处找冰棺，想看看李亚男的尸体的状况如何，肚里的融合体有没有异动。 也没注意那老汉进哪个屋里去了，后来他们娘仨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去东屋拾掇，紧接着发生爆炸，当时他真被吓了一跳窜起来撒腿就跑没注意到别人。 怎么警察都开始往外刨人了，老汉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仗凭着自己是灵体状态，警察和医护人员全是普通人看不见自己，光明正大蹲在一旁瞧了会儿热闹。 这套小院房子半新不旧，从爆炸后坍塌的残渣来看建造时用料很扎实。 连爆炸带坍塌，估计下面那娘仨不死也得脱层皮。 “啧啧啧，可怜了房东。”大王八背着手慢悠悠踱步，顺便参观了一下三间大北屋。 外面的警察还在打电话联系房东，顺便找邻居了解这家人的基本情况。 王奇伊听着外面乱糟糟的，把脑袋探进最东边的北屋，没想到只看了一眼顿时化身C语言大师，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李老汉血呼啦的躺在地上，脑浆子都迸裂出来了！ “快快快！这边还有一个呢！”正巧一个小警员从破损的窗外探头进来，也吓了一跳，骂了两句急忙叫人帮忙。 呼啦冲进来俩人，瞅了一眼都摇头。 有经验的一瞧就知道，早断气儿没救了，还不去集中力量刨坍塌废墟下面的人，说不定还有活着的。 下城区派出所人手少，这一爆炸需要处理的事情又多，只能先捡着重要的安排。 “现场清晰明了，地上散落着钉子、锤子，显然当时他正在修理板凳，起身时随手把钉子这面朝上放着。东屋发生爆炸的时候，他正巧站在窗户边上，桌子抽屉拉开着应该在找东西。” “东屋的窗户跟北屋正对着，爆炸冲击几乎没有任何阻挡。这块玻璃从正面扎进头颅的同时，气浪掀过来把他冲击向后摔倒，没有一点保护正好后脑勺撞在裸露钉子上。” “这边的现场也能从侧面证明爆炸的剧烈程度，你瞧，这大钉子硬是把后脑壳都戳透了。” 经验丰富的警员边咔嚓嚓拍照边招呼道：“为了保险起见，给特案组打个电话吧，让他们过来看看咱们也放心。” 异世界有修士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经常办案的官方自然也得知道些情况，以免遇到危机觉察不出酿成大祸。 莲云市那边玄门成员平时是侦探公司员工，必要的时候也是特案组。 玉禄市这边归儒门管辖，特案组自然就是他们的人来客串。 王奇伊瞧够了热闹，觉得等会儿儒门的人过来，自己待在这里不合适，便慢吞吞爬回车上把情况一五一十讲了。 “那边应该不会派人过来。”清风听了摇头道：“李亚男自杀闹成那样，儒门都没派人仔细查看，否则早就应该发现不对劲了。这边只是漏电起火导致爆炸，巧合了点却很合逻辑，更不可能特意走一遭。” 在副驾驶位置上把王八壳卡好坐稳当，他才后知后觉道：“队长，李亚男的死很古怪！慕光说她用血写了满屋子的字只是看起来骇人，一点作用都没有，可她明明被炼制成子母凶煞了，凶手干嘛要大张旗鼓的闹腾？他不害怕被儒门盯上吗？” 这不相当于干了坏事生怕别人不知道，拿着大喇叭跑出去满世界嚷嚷？ 难道不应该找个没人发现的犄角旮旯弄死？ 再不济，也是做成正常的自杀现场，搞那么多血淋淋的引人注意干什么？ “不总结不知道，详细这么一捋，感觉好像哪都不对劲。”王奇伊用爪子戳着下巴，心里仔细盘算这趟出差遇到的古怪。 依旧风淡云轻的清风发动汽车，小心翼翼从看热闹的人群中驶离，嘴角微微上扬，“不错呀，奇伊。自己已经学会复盘了，这是个好习惯。” 第五十四章 复盘 王奇伊顿时支棱起来耳朵，认真听讲。 “其实不止这一点古怪，从李亚男的自杀到刚才小院里的爆炸，全都不对。”清风给岳宸阳发了个信息，约定好碰面地点。 放下手机后，他才不紧不慢讲解道：“首先，如果真的想炼制子母凶煞，李亚男不是好的选择，她的命格很普通而且做过那种职业，又没有真的怀孕，从哪一点来讲都没有足够的条件。” “炼制成功凶煞的基本条件包括：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如果是女孩必须要完璧之身，不能被浊物玷污了先天之体；如果是男孩就得是童子，不能泄了元阳。” “同时要根据炼制的类型布置不同阵法，最后要确保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惨烈死亡，保留住怨气将魂魄引出来再用秘法炼制。整个过程短则半年长则几年，才能大成。” “而子母凶煞则特殊一些，据我所知通常都是选择难产而亡母子一体的魂魄炼制，但有不少手段邪恶的，为了追求杀伤力，会找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孕足月临产之际将其折磨致死，然后引魂炼制。” 听队长嗓音低沉讲解，王奇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王八壳儿都凉飕飕的。 难怪各個教派哪怕吞服丹药主动兽化也要保存实力，要是大家都不想办法找出路，谁来制止那些邪恶的疯子啊？ 为了自己得到强大的凶煞就跑去杀人，没人制衡的话整个世界都要沦为外魔邪道的狩猎场了！ “那为什么要选她呢？”他用爪子挠挠头，感觉王八的脑袋有点小，脑子可能有点不太够用。 清风摇摇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疑惑，“李亚男死的时候确实是阴月阴日阴时，但最重要的年份却不对，房间里也没有布置阵法。网上的小道消息传言李亚男在房间里写满字，是一种诅咒方式。” “在我知道的咒术里，并没有这一种。反倒是网络上一些论坛里，流传着不少稀奇古怪所谓能见鬼招魂之类网友瞎编的仪式里，有相似的东西。” “其次，李亚男本身没有足够的怨气。即便是受到腹中未知物的蛊惑导致神志不清，她被原生家庭磋磨的柔软懦弱性格也滋生不出足够的大怨恨。” “最后，勉强催成的子母凶煞需要精心培养，可李亚男不但到处乱转还能保持一丁点清醒，附体到肖纵身上。” “费尽心思炼制成的子母凶煞需要近距离操控，也就意味着幕后黑手很可能就住在小区里。但我们对付李亚男轻而易举，对方甚至没有考虑过反击。” “种种迹象表明，她只是一颗故意放出来的棋子，幕后主使到底想试探什么还不得而知。可这里是玉禄市不是莲云，我们没有权限去深入调查。” 说话间，汽车已经驶离最拥挤的路段，王奇伊扒着窗户看被甩在后面的热闹，好奇问道：“咱们不用再看看李亚男的尸体确定一下吗？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肯定已经彻底烧毁了没有留下痕迹。” 清风回答的干脆利落，随后看到他眼神中的不解，浅笑道：“作为棋子，李亚男的灵性已经入了黄泉，留下这具尸身除了暴露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不销毁掉，难道留给我们继续追查？” 王奇伊后悔的直拍大腿，“要是早点就好了，只差了那么一丢丢！” “不，无论什么时候过来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是对方算计好的。不管是我们还是儒门的人，来得早或者晚，那场爆炸都会恰到好处的出现。你应该庆幸今天是咱们两个过来，换成其他人可能还会出现伤亡。” “为什么？”许愿池的王八表示脑子更懵了，“咱们这是被人玩了？” 莲云市那边杨桃家的案子表面上落下帷幕皆大欢喜，实际上背后一大团疑问越滚越大，还没解出个头绪，又被掺和进玉禄市的案子里。 清风依旧不紧不慢道：“以后经常会遇到这种事的，表面上看似符合逻辑的完美闭环了，可实际上隐藏在背后的未知才刚刚浮出水面。所以才需要有我们存在，在不为人知的灰色地带继续追查。” “设想一下，你只是个旁观的普通人，那么你看到的故事框架很完整且合理。” “李亚男情场失意怀孕被甩，家人又重男轻女压榨她，无路可走又气又恨便在网络上找到所谓的诅咒方式自杀身亡。她家人贪心不足想要更多赔偿，又舍不得花钱把尸体存放殡仪馆，租了冰棺私自藏在租住的房子里。” “为避免被房东发现停尸，故意堆积大量物品遮挡。偏巧线路老化导致爆炸，李亚男尸身彻底被毁，连带着吸血无度的家人遭遇现世报。从警方那边，自杀和爆炸案证据确凿现场清晰都能顺利结案。” 换了个角度仔细想想，王奇伊不由点头。 出场的这些人行为逻辑都没问题，很合理。 即便是李亚男的自杀也有很完美的铺垫。被情所困爱上雇主，对方看不起她直接甩了，深受打击却发现怀孕，希望满满找过去又被羞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又都被父母和弟弟们搜刮走，孕妇情绪不稳定会走极端一点都不突兀。 如此推理，杨桃家的情况就更简单了。 高级晦介蟲的记忆覆盖反噬无效，就算是当事人杨桃自己的记忆，也只有一个充满奇迹的小故事——她的诚心感动鼋神，妈妈的病陡然好转，母女俩终于能恢复正常生活。 隐藏在温馨表面下的蟲、符师、纸傀儡等等，都得由侦探社成员继续追查。 “最起码普通人的生活能继续安安稳稳的过。”王奇伊长出了一口气，昂着脖子幽幽道：“背后的真相像是一团迷雾越想越头疼，突然就觉得，无知有时候确实是种幸福。” 清风赞同的点点头。 跟奇伊探讨的只是案件本身的古怪，他现在考虑的更多——比如，儒门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不在意？还是真的出了什么大案导致人手不够，顾不上？ 陈一昂延续玄门惯例，在玉禄市开了一家小小的侦探社，靠着真本事也闯出点名气，附近居民会找他们驱邪情有可原。接手以后发现解决不了，向上级汇报很符合常理。 李亚男练成的子母凶煞被轻易放弃、尸身被销毁，难道是幕后主使没引来儒门的人，放弃计划？ 进一步思考，仓促且多此一举的子母凶煞制造出来，是不是对方用来转移、分散儒门注意力的低劣手段？ 他又联想到王奇伊的梦境，如果没有御魇提醒，自己派了谢重楼前来查案却被埋伏的子母凶煞袭击身亡，继而会引发什么？ 第五十五章 海上鬼市 身为玄门管事，清风不得不在凡尘俗世方面多考虑一些。 如果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局，王奇伊的预示梦境就是唯一变数。没有他提前示警，谢重楼遇上毫无防备的子母凶煞会惨死。 这一点丝毫不用怀疑，毕竟谢重楼是专业引魂师，他对于判断子母凶煞和怨魂、怨灵等等阴魂形态太熟悉了。李亚男根本不符合炼制子母凶煞的条件，对谢重楼来说完全是灯下黑。 他没有丝毫防备，遇袭身亡合情合理。 而在他死后，岳宸阳会反应过来保护林慕光离开，甚至还有可能反杀子母凶煞，替谢重楼报仇雪恨。 按照不被变数影响来推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谢重楼是玄门的人，被请去处理玉禄市儒门该处理的超凡事件因公殉职，自己作为玄门主管必定要去讨个说法。 本辖区有人炼制子母凶煞没发现； 甚至自杀大张旗鼓搞的网络上人尽皆知，儒门竟然没去查看，连她身体里的未知物都没察觉，这绝对是重大失误！ 所以，对方看似不伦不类拼凑炼制的玩意儿扔出来当引子，是想引发玄门和儒门之间的矛盾？又或者，陈一昂选择求助本身就超出对方算计，谢重楼会死只是意外？ “现在只能希望肖纵那边能有点好消息了。”清风也觉得头疼。 自己管辖内的杨桃事件还有一大堆遗留问题，现在又得追查子母凶煞案幕后主使，又得提防被挑拨离间。 同时他也担心，儒门到底遇上什么样的大案以至于人手不足，连最基本的调查都能免则免。 如果没有大案，他们又在搞什么？ 王奇伊后知后觉，“哎？队长你同意加肖纵的微信，难道那时候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无论是案子本身还是他的描述都没有出入，卷宗记载也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当时我没察觉到不对劲。” 清风笑着否定自己能未卜先知，解释道：“但是你的预示梦境，直接否定了卷宗记载，双方出现很大矛盾。” “我们从肖纵的谈话里能印证卷宗，以及陈一昂所描述的情况。无非是一个被情所困的悲剧，李亚男不甘心死后怨气不散弄出点动静来搅扰邻居安宁。可你的梦里清晰看到谢重楼被杀，还听到绝不可能存在的猫叫声。” “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并非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而肖纵作为参与者则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通常超凡事件都以日常会出现的情况露出苗头，比如失踪、失忆、突发重病等等，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不能只专注超凡本身，更要留意被卷进来的普通人。” “我之所以同意加肖纵的联络方式，是因为担心他会在不知不觉中牵扯更深甚至导致死亡。玉禄市不是玄门管辖范围，我没权利安插人手在一定范围内保障肖纵的生命安全，加个联系方式总好过彻底放弃。” 王奇伊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儿才搓着脸暗叹道：队长想得太周到了！ 抵达约定地点没多久，岳宸阳和林慕光正好从出租车上下来。 “队长，你们那边怎么样？”他那双令龟羡慕的大长腿几步就跨过公路，络腮胡子显然已经精心修理过，在太阳照耀下尽情释放着野性美。 而大黑猫还在呼呼大睡，林慕光只跟他们点头示意，直接上车连话都没说。 “不怎么样，被摆了一道。”清风晃了晃手机，无奈道：“等内部消息。你们那边呢？” 岳宸阳撇撇嘴把手机递过去，“肖纵的手机倒是连着游艇导航，把数据导出来了，但是没用。根据提供的经纬度查到的只是一片空旷海域，压根就没有什么可停靠的小岛。” 结果不出预料，清风点点头发动汽车，“海上鬼市，突然出现又会突然消失，很完美的隐蔽犯罪场所。肖纵怎么知道那個鬼市的？” “问灵得到的结果是在一个神秘学爱好群里。肖纵加了很多所谓的修行者创建的群，甚至还会自诩是修士。他们去年十月一出行原本计划是去公海游轮上玩钱，但还没到目的地，他看见群里有消息说距离不远会有个为期三天的鬼市。” “肖纵一直想亲眼见识见识鬼市，反正又顺路就临时起意过去了。在岛上发生的事情，跟李亚男的描述没有出入。他说当时岛上有很多游客，鬼市有专门的组织者，登陆以后要听从安排，但是那个鬼市上出手的东西没他感兴趣的，又吃不准是不是真货，就没入手。” 岳宸阳边说边骂了句脏话，“真是吃饱了撑得，家里那么有钱干点啥不行？非得招惹这种麻烦，得亏傻人有傻福没被看上，否则这会儿就该给他收尸了。” 回程比去的时候顺利多了，一路没堵车很快就抵达公司楼下。 其他人都忙着写书面总结之类的东西，王奇伊等着蹭车回许愿池，便趴在三楼客厅沙发上打盹儿。 “奇伊，醒醒！”正迷糊着，突然听到有人敲王八壳叫他。 自带房产的优势这就体现出来了，即便是睡在客厅，对方也得礼貌敲敲“门”。 他探出头来眨了眨眼，看着满面笑容的队长搓搓脸准备爬下沙发，“下班啦？” “还没到下班时间，是你的奖励下来了！”清风显然心情很好，冲他招招手大步流星往自己办公室走，示意他跟上。 王奇伊听到“奖励”俩字当即不困了，往壳里一缩叽里咕噜滚下来，没成想正好翻了个底儿朝天，抻长脖子胡乱蹬腿也翻不过身。 “一二三嘿！” “二二三嘿！” 正好陆云瑶拿着一沓资料进门，瞧见他在卖力做仰卧起坐便好奇问道：“奇伊，伱是想……练腹肌吗？” 心情很好的队长这才发现王八没跟上，正四脚朝天躺在地毯上翻身。 “你出差泡温泉去啦？”陆云瑶一蹦三跳过来，想伸手摸又觉得有点不礼貌，背着手弯下腰从上向下俯视，“感觉你的腹甲都白了好多哎！队长肯定带你们去泡温泉了对不对？玉禄市山区那边的温泉好玩吗？” 王奇伊穿越成许愿池王八以来第一次这么窘迫，偏偏越着急越翻不过身，脸颊都烫的能煎鸡蛋了！ 第五十六章 妖丹 “奇伊，你身上好香啊。”陆云瑶见他四脚朝天一个劲儿弹楞，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帮他翻过来，顺便夸了一句。 要不是她说的坦荡态度真诚，王奇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 “我帮它搓的，沐浴露打多了。”林慕光抱着大黑猫，说话一如既往的平淡，王奇伊却感觉听出那么一丢丢——得意？！ 果然，陆云瑶当即眼神一亮，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光亮的王八壳问道：“奇伊，你的壳儿需要打蜡保养吗？我可以帮忙哦！” 王奇伊：…… “你们就别逗人家玩儿了，没看见奇伊都不好意思了吗？”队长笑着摆手道：“来我办公室，咱们还有很多正事要谈。” 他闷着头快速扒拉着爪子，爬的飞快钻进队长办公室，后脚一撩还把门带上了。 陆云瑶凑到林慕光身边小声问道：“手感怎么样？” “我拿刷子刷的，没上手摸。”林慕光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但刷的时候很解压。” “哇偶~下次我也要跟奇伊一起出差！”陆云瑶两眼放光，然后开始在手机上搜索王八壳需不需要打蜡，如何保养等问题。 王奇伊进了队长办公室，脸颊还滚滚烫。 反倒是清风表现出与往日云淡风轻完全不同的兴奋，那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显得更亮对比更强烈了。 “首先要恭喜你，大长老亲自敲定你的实习期结束，从现在开始你正式加入玄门，成为侦探社的成员。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伱有每个月八千底薪，再有出差的任务就能拿奖金了。” “底薪会随着工作时间或者晋升等级往上调，发工资的时候会具体标明的，这一点玄门不抠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花钱。” 王奇伊懵了一下，脸倒是不红了，但一颗小心脏兴奋的比之前跳的还快。 随即他有点茫然，“可是，我还没有吞服丹药吸收炼化呢……” 清风摆摆手指示意稍安勿躁，浅笑道：“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重点——你被破格录取，而且即将面临一个新的选择。” “你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是玄门资源也有限得优先供给天赋最强的新生代。而前段时间时间，各地也确实招收到很多出彩的新弟子。” “培养他们需要注入大量精力财力，再加上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有展现出强势天赋之前，很难同他们竞争。” “不过，昨天晚上我见识到不俗的攻击力，认为你很有潜力，却又不能未经允许把你的杀手锏轻易透露出去，所以扯了個慌把你的预示能力稍微夸张了点。” 他脸上遮不住的喜气洋洋，打开办公桌上一个造型古朴的木盒子，拿出三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小玉瓶。 小瓶子刚暴露在空气里，王奇伊就被吸引住了。 “嗅嗅！什么味道？好香啊！”一股很特殊的香气散发出来，他忍不住吸吸鼻子，一双水汪汪的王八眼瞪着瓶子目不转睛。 里面肯定是好东西！ 绝对错不了，引得王八的DNA都动了！ “喏。”清风随手打开一个在他鼻子前晃了晃，浓郁的香气馋的王奇伊口水不受控制流出来。 “吸溜！” 他舔舔嘴唇伸长脖子紧跟着那个小瓶子，含含糊糊道：“队长，好像是……很好吃的东西！” “别着急，先听我慢慢道来。”清风笑的眉眼弯弯，手里拿着三个瓶子干脆坐在地上，在他面前一字排开解释道：“本来想着你累积够了功勋，也想好了选哪个职业，就给你兑换成丹药的。” “但是你的预示梦境救了谢重楼，这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更重要的是如何培养你，免得耽误了如此好的天赋。” “自从得不到神明回应以后，所有教派中的占卜师就变得稀缺。当然缺少的是那种掐指一算能断天机的高端占卜师，不是平时见到那些卜卦算命的。” “我就借着你做出预示来避免队友出现伤亡一事，专门向大长老进行汇报。大长老仔细问了你的情况，拿出两枚妖丹，说你既然是动物产生自主灵智，或许可以不需要修士们吞服的丹药，而是尝试吞服妖丹获取非凡能量。” 王奇伊闻言低头看了看地上放的三个小瓶子，歪了歪头，怎么还多出来一个？ 清风脸上露出狡黠笑意，“我都欠你一次救命的恩情呢，自然要讨价还价多争取点好处来借花献佛。现在选择权交给你，吞服妖丹？还是服用某个类型的丹药？” 三个小瓶子里散发着不同味道的浓郁香气，混合在一起让王奇伊瞪大眼睛。 先谢过队长帮自己争取来的福利，之后他犹豫问道：“瓶子里的是妖丹？队长，它们都是什么妖？又为什么会被剖了妖丹？” 短暂的兴奋之后是浓浓的恐慌。 毕竟队长曾经说过，许愿池里的王八已经是一味药了！ 玄门竟然还收藏妖丹…… 这就不得不让他想起上辈子看的修仙小说里，主角各种各样的奇遇里总也少不了打妖兽剖妖丹，不但能自己炼药吃还可以卖出去换灵石。 看小说的时候代入主角可特么爽了，现在突然代入被斩杀的妖兽，王奇伊心里有点慌。 队长他们都挺好的，可保不齐玄门林子大了鸟儿多的很，但凡有那么几个揣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法，自己一不小心也成了储备粮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妖丹。” 清风向来坦诚，摇头道：“我只知道这是玄门从妖界带回来的，那段历史属于长老级别才有权利知道的隐秘。正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我寻思着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动过，万一放过期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又担心妖丹中蕴含的能量流失，所以多要了一枚，把大长老心疼坏了。” 王奇伊再次道谢。 “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邀功，我得让你知道前因后果，过段时间大长老可能会过来查验，你别说漏嘴把我给卖了。”清风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目光炯炯看着他，“吞服丹药虽然有风险，但好歹都是前人蹚过来的路，有丰富的经验可以学习、参考，只要认真些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 “决定吞服妖丹，你就得承担所有未知的风险，毕竟近代尚未出现过靠吞服妖丹来吸收非凡能量，并将其运用的修士。换句话说，这是一条没有什么竞争者的赛道；同时也意味着你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 第五十七章 老竹筒 “玄门以前，就没收过妖吗？”王奇伊抵制着喷香妖丹的诱惑，挠挠头问道。 清风一脸无奈摇头，“妖界在很久以前就沦为废墟了。世间偶尔遇到那么一两个产生灵智成为精怪，也与妖族传承无甚关联，而且他们也都更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玄门还真是就收了你一个，所以……大长老应该带着点想尝试的念头，才会给出妖丹选择。” 妖界沦为废墟？ 也就是说这年头想找个真正的妖族很难喽？ 那我要选择吞服妖丹晋升，就只能靠功勋兑换，而且能换多少都是玄门中人说了算，万一正修炼到一半库存妖丹没了怎么办？ “选择至关重要，不急于一时。”清风笑着起身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一個更大的盒子，光是看上面的符文就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王奇伊当即支棱起来，瞪大了眼睛看还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该说不多，玄门的奖励还挺大方哩！ 其实自己也没做什么特殊贡献，抓蟲什么的有惊无险，而且都是事赶事发展到那地步了，不出手心里也过意不去，剩下的就是那条蟲御魇的功劳。 两次预示梦境都是它给的，但是它还挺高冷也不搭理自己想方设法的搭讪。 以至于，王奇伊看看三枚妖丹再看看那个大盒子，觉得拿这么多奖励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份是我个人谢礼。”清风把盒子搬过来，放在他面前解释道：“初次相识忽悠你下山抓蟲，却险些让你遭遇危险实在抱歉；之后你又保护云山观的安全；还提醒我免受伤害抓住傀儡师功不可没，我瞧着你行动不便，想送你一件储物法宝。” “哎呀，队长伱太客气了，举足之劳不足挂齿……”他脸都有点红了，心说队长才是许愿池的王八吧？ 我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王八壳儿又没兜，不好揣东西，想带点大件儿就很不方便。结果瞌睡来了送枕头，这就…… 他还没感叹完，看着打开盒子里一个三十来公分长短，直径约十来公分的老竹筒，整个王八都懵住了。 玄门的法器长得都这么朴素吗？ 老竹筒看起来年代久远，枯黄的竹筒上都有棕色裂纹了，要不是包装很有卖相，王奇伊觉得自己在路边遇上应该会嫌它碍事，直接踢进垃圾桶里。 “你现在没有正式吞服丹药吸收超凡能量，所以只能使用最下等不需要力量催动的法器。”清风小心翼翼取出竹筒，“这也是从妖界得来的千年灵竹炼制成的，里面有三立方大小。” 体贴如队长，他担心许愿池的王八数学没学好，耐心补充了一句，“就是有三米长一米宽一米高的面积，平时储存些日用品绰绰有余。而且绑定很简单，平时只留下个纹路，等需要的时候心随意动才会浮现出来，不会对你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更重要的是，这千年竹筒外表坚韧刀枪不入凡火不侵，甚至能替你抵挡一次强势攻击，必要的时候能当盾牌保命。” 王奇伊双眼瞪大放射出惊喜光芒，玄门果然财大气粗！ 这么牛批的储物竹筒，竟然还只是最低级的法器，不是法宝不是灵器、神器、圣器，那等级再高点的宝贝得多厉害呢？ 而且小小的竹筒竟然有那么大空间，就算是越野车后备箱比较大，撑死也才五六百升的容量吧，竹筒里面的三立方就是三千升…… 这么一兑换，他兴奋的搓着爪子连连道谢。 本来想着一码归一码，抓蟲那点功劳，队长都帮自己多争取了一枚妖丹够可以了，还收谢礼多不好意思。 可架不住队长太会选礼物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做贡献，有了这根老竹筒自己工作生活都能方便很多。 “本来就是我送你的谢礼，你怎么还一直向我道谢呢？”清风笑着摆摆手，又解释道：“能够储物的法器很罕见，这支老竹筒没被其他人用功勋兑换走是有原因的。此物来自妖界，炼制的时候手法不精，导致留有瑕疵。” “妖界的千年灵竹拥有灵智，通俗来讲就是竹子精。利用其身体炼制又没能安抚好其中蕴含的妖气，因此每到月圆之夜这根老竹筒就会散发出浓烈妖气。” “据之前试图绑定使用老竹筒的修士说，浓烈妖气弥漫的时候会出现幻觉幻听。有的人能坚守本心不去看不去听安全度过月圆之夜；但有的人会因此发疯甚至受引诱堕落。” “老竹筒有过很多任主人，能坚守本心者羽化之后再次回收进玄门宝库，至今记载能安全佩戴使用的只有三人，其余的要么惧怕主动卸下上交封印；要么死的死疯的疯。” “我想着你灵性高又聪慧不贪心，有我在的话，每个月圆之夜帮忙把它封印起来度过危险期。将来等我调离的时候，你若是觉得能抵挡住妖气侵蚀就留下使用；若觉得不能，我再还回去换成其他法器给你。” 王奇伊感动的不行，队长实在是太体贴考虑太周全了。 而且这个月的十五刚过去，距离下个月危险期还有将近一个月，身边又有队长金大腿可以抱，付出几乎可以忽略的风险得到性价比超高的储物竹筒，这波赚大发了！ 清风见自己挑选的谢礼他很喜欢，心情也很好。 当即协助他调整位置把老竹筒用配套符箓绑在王八壳上。 “有花纹吗？像不像弄了个纹身？”王奇伊伸长脖子使劲儿扭头想看清楚壳儿上的状态，清风干脆给他拍了张照片。 绑定好的老竹筒彻底隐没在厚实的王八壳上，刷的干干净净的黑色壳上仔细观察才能看到浅浅的黄棕色条纹，从上下下俯视，能看出个微斜的竹筒轮廓。 如果不盯着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我放点东西试一下。”得了新宝贝，兴致勃勃的王奇伊把爪子搭在盛放老竹筒的盒子上，下一秒心随意动盒子消失不见，而老竹筒则在壳上浮现出来。 从清风拍的视频来看，一只大王八背着个古朴简约老竹筒，竟然没什么违和感。 不过竹筒出现的时间并不长，等他把盒子收进去以后就逐渐消失。 “用着还挺顺手的，放进去的东西也自动排列一眼就能看见，要取出来哪个想一想就行。”拿着纸、笔、盒子等物来来回回的放进去、取出来，他兴奋地摇晃着短小尾巴，就差踮着脚跳起来了。 清风含笑看着他在办公室撒欢，提醒道：“你现在没有很强的自保能力，尽量别当着其他人的面使用，财不露白的道理在哪里都适用。” 王奇伊看过那么多网络小说，深知杀人夺宝时有发生，急忙点点头然后追问道：“队长，能不能讲讲妖界到底怎么回事呀？我算是妖族吗？” 第五十八章 查的那么详细？ “妖界啊……”清风露出难得的茫然表情。 起身倒了两杯热茶端过来席地而坐，他盯着王奇伊看了好一会儿摇头道：“你是许愿池里的王八诞生出灵智，按照常理来说属于妖是没错的，但并不属于妖族。” 妖族，专指降生在妖界或者有族类传承的那部分妖，在妖界沦为废墟之后已经成了过去式的专用名词。 按照目前推论，妖族已经泯灭在时间长河中，就连妖界不但沦为废墟还碎成了一块块散落在空间乱流中。 “玄门内部肯定有关于妖族的记载。”清风无奈笑道：“毕竟是几千年没有断过传承、底蕴古老的教派，但我只是个管事，还不够格知道那么多。” 王奇伊开门见山问道：“那如果我选择吞服妖丹，后续有没有足够的量能跟上？如果找不到足够的妖丹，还能吞服其他丹药吗？” “据我所知，玄门珍藏了不少妖丹。具体数量却是不知……”他也有些为难，只能摇头，“这些问题我问过大长老，但无奈没人尝试过吞服妖丹，所以实在给不了你任何参考。是否吞服妖丹，还是看你自己出于妖的本能。” “但我个人直觉，吞服妖丹以后再服用丹药很可能会出现相克。毕竟吞服妖丹吸收的是妖气，而我们炼制的丹药则是平衡后的各种活性非凡能量，妖气与它们能不能兼容，是个很大的问题。” “至于玄门的妖丹储备量不需要担心，只要你能顺利踏上这条路，相当于开辟出全新的赛道，暂时不会有修士跟你争抢资源；大长老也会很乐意把你当做典型来培养观察。” 用后爪子挠挠壳儿，王奇伊看着香喷喷的妖丹犹豫道：“我再好好想想，如果选择吞服妖丹，能不能麻烦队长为我护法？主要是我担心这玩意儿一下肚妖气太凶，给我来個爆体而亡可就麻烦了。” 清风面含笑意点头道：“如果伱决定吞服妖丹，我自然要设法护你周全的。而且不仅是我，大长老也会尽量调整时间过来亲自看着。” 今天收获很丰盛。 三枚妖丹暂时交给队长保管，就算是最终决定不吞服也能换成其他类型的丹药；另外还收获了一个储物竹筒法器，实用性杠杠的，许愿池的王八都满意的很。 临下班的时候，负责处理玉禄市子母双煞后续的岳宸阳也收到了下城区爆炸案的警方内部资料，以及处理结果。 经过警方调查，整个爆炸案现场清晰明了。 李亚男的母亲俯身去冰棺里触摸女儿遗体的时候，恰好东屋老化线路承受不住高强度负荷，漏电让她遭遇电击后，由于身处爆炸中心地带当场死亡； 李亚男的大弟弟李拴柱被坍塌的屋顶砸中，当场死亡； 二弟弟李拴根由于所处位置形成夹角，恰好抵挡了大部分坍塌物重创，冰棺又卸掉爆炸产生的冲击，身受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送往医院救治已经醒过来了； 李亚男的父亲在窗户面对着面的北屋，被爆炸冲击摔倒后脑撞在大钉子上，戳穿脑部组织当场死亡。 “最离谱的就是这具尸体。”岳宸阳把警方发过来的照片点开，眉头紧皱道：“说是现场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被电击又遭遇爆炸本来就不像样的尸体突然开始燃烧，短短几分钟等火灭了以后都烧成木炭了。” 清风连看都没看，“从内部起火开始自燃的吧？” “法医报告是这么写的，原因不详。” 王奇伊瞄了一眼黑漆漆分辨不出模样的焦尸，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队长，这就是幕后黑手留下的手段？” “嗯。”清风点点头若有所思。 岳宸阳皱着眉咕哝道：“感觉像是在挑衅，要不然为什么早不炸晚不炸，你们刚到就炸了？不但炸了还把尸体烧成碳，彻底断了追查方向。” “李亚男这枚棋子的作用目前还不清楚，她身体里那个未知寄生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先发消息问问蟲师，看有没有类似能力的蟲。” 王奇伊想起李亚男被炼成子母凶煞后，裙摆下的恶心画面，就忍不住皱鼻子。 “后续怎么处理的？”他昂着头问道：“儒门的人去了吗？” 岳宸阳摇摇头，“压根就没去，警方直接结案了。结论是：房屋线路老化超负荷运转，李家人为了不被房东发现冰棺又堆积大量易燃易爆品导致起火爆炸，其他人都死了，唯一幸存的李拴根要负全部责任。” “后续看看房东会不会追究责任吧。不追究的话就是花钱私了，毕竟把人家好好的房子炸了，还私藏冰棺停尸，又在人家家里死了三口人，挺晦气的；房东不肯私了的话，起诉公共危险罪也够他喝一壶了。” 果然跟队长猜的一模一样，王奇伊慢慢爬到沙发上把王八壳儿靠稳了，翘着脚坐着跟个人似的，叹气道：“巧合也忒多了，他们怎么会在东屋堆积那么多炮竹呢？” 听他提到这个，岳宸阳大长腿跨过来坐在旁边拍了拍他的壳儿，压低声音道：“警方还真去查了，你猜怎么回事？” 王奇伊一脸懵，心说许愿池的王八也没未卜先知的能力啊，这怎么能猜得到？ 眨巴眨巴眼，他好奇问道：“警察连烟花爆竹来历都查？那么详细的吗？” “你以为呢！”岳宸阳咧着嘴笑，露出一口保养极佳的整齐大白牙，让他显得更加年轻有活力，“首先烟花爆竹是违禁品，玉禄市不允许私自放烟花，大量违禁品堆积肯定要查明来源的；” “其次，只要有伤亡，警察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的。所以很多人都被车撞飞了，还强撑着把手机格式化，为的就是在被调查的时候不发现某些信息。” What？！ 真的假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加班三天嗝屁的事儿来了，手机没格式化，电脑里面的存货也…… 擦！不会被公布于众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王奇伊脑子一懵替上辈子的自己感到尴尬。 人都死了，秘密还要被扒出来，真是太惨了！ 岳宸阳没看出来身边的大王八在愣神，拍了拍他的壳儿感叹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通常这种被严令禁止的违禁品都是私自售卖的三无产品。” “又因为爆炸死了三个人的大案子，要是能把罪魁祸首揪出来，顺便抓住制造、倒卖违禁三无产品的源头，功劳不就来了吗？所以他们查的才详细呢。” “这一查不要紧，还牵扯出别的案子来呢！” 第五十九章 占卜师 王奇伊支棱起来耳朵，眼巴巴看着岳宸阳。 怎么玉禄市下城区爆炸案牵扯出来这么多事儿，竟然跟说书一样，一套接一套还没完没了了呢。 “李家人死的剩下一个李拴根，胆小怕事，警察一问就全招了。” 岳宸阳松垮垮靠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一盒薄荷糖，递给他一颗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继续说道：“他们在找网红炒作要钱的同时，还把给李亚男的下家找好了，双方约定等案子一结束就拿她的骨灰配阴婚。” 噗！ 刚放进嘴里的薄荷糖差点给喷出来，王奇伊目瞪龟呆看着他，“人都死了，拿尸体炒作要钱还没够，竟然连骨灰都不放过？不过……这个犯法吗？” “属于封建迷信，双方达成协议就不犯法，但那几箱违禁三无产品的炮竹是对方提供的。地方风俗办白事需要放炮，李家人想把这点钱都省了，那边不乐意。然后他们找借口说买不到炮竹，对方就给介绍了一个中间商还垫付了一部分钱。” “警方顺着中间商查到好几個小作坊，今天下午直接突击查封的。毕竟是不规范的三无产品，只追求效果让炮竹更响更劲爆，火药含量根本就没有标准，导致遇明火以后跟炸弹似的把那么结实的砖房都炸塌了，这种产品流入市场全都是安全隐患。” 岳宸阳悠哉悠哉道：“有句话你说对了，奇伊。这特么还真是现世报！你瞧，死的死伤的伤，李亚男的尸身都烧成这样还牵扯进爆炸案里，想买骨灰那家肯定不敢再要了。” “又要退‘彩礼’又要赔钱还得出自己的医药费，李拴根从他姐姐身上捞那点钱恐怕还不够填坑呢。” 王奇伊若有所思道：“那几个办案的警察这下可立功了，也不枉费在现场刨了半天砖瓦。” “唔，不止是查封地下小作坊，李家人跟配阴婚的对家之间也有人牵线搭桥。警察一追查，那伙人找不到合适的资源还会去挖坟盗窃倒卖尸体，又逮住一波，简直就是白捡的功劳。”岳宸阳感叹道：“可惜，不属于咱们管辖范围，奖金没多少。” 陆云瑶拿着课本从办公室探出头来问道：“大个儿，爆炸案现场很诡异吗？我瞧着网上好多帖子都在传，还关联上李亚男自杀案，文案写的都可邪乎了。” “这下流量倒是更足了。”岳宸阳又吃了颗薄荷糖笑道：“你看啊，先有李亚男上吊自杀现场图片被李家人拍了传出去；后有爆炸起火，尤其是联络网红炒作的李老头儿，硬是爆炸冲击导致后脑勺着地，那么粗一根大钉子钉进去，不让人产生联想才怪。” 想想自己看到的第一现场，王奇伊用爪子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我就觉得是因果报应，要不然怎么能有那么寸的死法？” “奇伊你以后见多了就知道了哈，死法什么的千奇百怪，李老头儿这种还真算不上特殊。” 陆云瑶没心情看书学习，干脆把书本一撇趁着马上下班的几分钟跑出来摸鱼八卦，“就光是我加入侦探社以后，见到的离奇死法就有很多呢。” 见他瞪着眼睛亮晶晶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故意压低声音道：“你见过在下过雨的马蹄坑里把自己淹死的人吗？你见过半夜三更的乱葬岗，跪在石板前磕头硬是把自己磕的头骨碎裂死掉的人嘛？”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王奇伊缩缩脖子觉得王八壳儿都麻酥酥的。 “我上上个月还去看过一个现场。” 陆云瑶盘膝坐在地毯上，与他面对面小声说道：“有个醉汉喝的迷迷瞪瞪，在路边捡了根烧烤用的铁签子，边走边用尖的那头掏耳朵。结果路过一家门口，恰巧刮过来一阵风，吹着敞开的大铁门拍过来，直接把铁签子从右耳朵拍进去从左耳朵穿出来，现场可惨了！” 他直接把爪子都缩进壳里，瓮声瓮气道：“伱别说了，我听得王八壳儿都疼。” 陆云瑶拿出前辈的关心表情安慰道：“但凡有比较离奇古怪伤亡现场，咱们都得派个人去看一眼，重点检查有没有超凡力量在引导。” “刚开始我也怕，但见多了就习惯了。如果李亚男自杀事件发生在莲云市，肯定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队长会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看处理现场，避免引起恐慌。” 现在李亚男的灵性入了黄泉尸身也彻底毁了，再想寻找害她幕后黑手的线索困难重重。 王奇伊发了几秒钟的呆。 随后他发现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以后，可能是脑仁变小了精力不足，对待想不清楚的事情就直接不愿意去想了。 换成上辈子，最近遇到这些光怪陆离的事件能困扰忧虑好几天去琢磨。 现在么…… 他更愿意想想晚上吃什么。 “云瑶，你最喜欢哪个职业？”王奇伊突然转移话题，让对方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茫然，随后她小声说道：“队长说了，最好不要给你任何关于选择职业的建议或者引导。” 他用爪子挠挠腹甲，憨笑道：“我就是好奇问问，你这个医师职业是被动选的。如果能有机会自己选，不考虑天赋之类的，你最喜欢哪个职业？” “那当然是占卜师啦！”陆云瑶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解释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好奇心又比较强。据说厉害的占卜师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下辈子，多厉害啊！” “还有哈……”她看看队长办公室没动静，压低声音凑过去小声说道：“就像刚才我给你讲那些离奇死亡现场，咱们去查看只能判断一下有没有涉及超凡力量。至于前因后果，那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是厉害的占卜师，甚至能还原死者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刚才队长也说高端占卜师很稀缺来着…… 陆云瑶提起占卜师兴致勃勃，“你想象一下哈，你们昨天出差跑去辛苦巴巴地走访调查，最后还是留下一大团谜题没能解开，心里是不是痒痒的很不舒服？” “假如咱们侦探社有一名高级占卜师，拿着铜钱或者算卦占卜用的东西，来上那么一卦。前因后果都算的准准的，甚至能把海上鬼市的情形都看的一清二楚。” “简直就像是……行走的人形监控。前推五百年后推五百年想查什么查什么，天下就没有能隐瞒住占卜师的秘密，是不是超级厉害？” 王奇伊听得心情澎湃，高级占卜师那么牛简直比肩神仙了呀！ 如果我能成为高级占卜师，是不是就能推算出穿越的本质？那就有可能一窥穿越隐秘，找到穿回去的方法？ 第六十章 蟲的报恩 “但是占卜师要求的灵性天赋太高了！” 陆云瑶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把声音压得更低，“很多人都是抱着很大希望选择占卜师职业的，但能晋升到高级的寥寥无几，处境就很尴尬。” “如果不是在玄门中而是在俗世，倒是能混的特别好。毕竟真才实学给普通人算卦一算一个准，我听说还有开直播算命的，赚好多好多钱。” “可想要拿到丹药和功法继续晋升，就得在玄门里工作积攒功勋。偏偏占卜师没有攻击手段，遇到超凡能量强的经常会被干扰占卜结果，顶多是能在队伍出发前测个吉凶，最鸡肋了。” 一旁的岳宸阳正忙着在手机上回复消息，随口问了一句，“奇伊，选择职业还是要遵从本心和本性，你更倾向于防御还是攻击又或者辅助？” 这句话让王奇伊陷入沉思。 既然要修炼，谁不向往仗剑天涯一言不合咣咣就是干的强力输出呢？ 他扭头瞄了瞄岳宸阳隐约露出的肌肉，问道：“你属于近攻战士一类的吧？平时得健身吗？” “岂止是健身。”岳宸阳伸出左臂展示了一下壮硕的肌肉，“我服用的丹药是魔熊，战斗力爆表，职业属于守护者。” “平时除了撸铁保持身体素质以外，还得定期参加培训，我们每年还有考核赛，总成绩关系到能不能拿到晋升名额。” “大個儿的魔熊丹药是服用量最大的，毕竟目前除了佛门的十八金刚罗汉能媲美以外，咱们玄门的守护者在战斗方面是主力军。”陆云瑶看着对方结实的肌肉，摇头道：“近战士要求也很高，要足够敏捷、反应速度够快，还得有体型和力量上的优势。” 王奇伊直接给守护者职业打了个叉号。 指望许愿池的王八撸铁、跑步参加考核赛？那还不如指望陆云瑶这个医师去打伏击。 “你们觉得引魂师职业怎么样？”他想起从天而降的功德之力，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你们对职业的看法，不会影响我自己选择的，放心大胆的说就行。” 陆云瑶摆了摆手，“反正我个人不喜欢。引魂师能得到功德之力，晋升渡劫也相对轻松些，可我没那么圣母心。” “尤其是一想到我在制伏凶煞过程中很有可能被它打伤，还得撑船拦住河面上的危险去维护它，以德报怨的行为准则想想就憋屈。” 岳宸阳赞同的点点头，“我也不太喜欢，不过不是什么以德报怨。而是在撑船过河的过程中，还得听他们嘚啵嘚啵讲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喜欢八卦但是真不喜欢收集苦情故事。” “而且你回来没瞧见谢重楼吧？作为专业引魂师他忙得很，但凡跟怨魂怨灵之类有关的事情都找他，平时连摸鱼的时间都没有。” 竟然不能摸鱼？ 他们俩人不喜欢的点对于王奇伊来说倒没什么，但是每天忙忙碌碌不是工作就是加班，很容易触景生情想到人生苦短的上辈子。 他上辈子打死都想不到，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还得做职业规划。 而且这个选择很重要，不但关系到自己下半生能否平安顺遂能不能摸鱼，更关系到深埋在内心中穿越回去的愿望能不能实现。 下班回云山观，蹭队长的车一路晃晃悠悠，王奇伊脑子却跟放空一样好像考虑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等附上本体彻底回归，他的脑子才找回来。 “队长！”眨巴眨巴眼，他突然想起来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 昨天跟大王八连线的时候，听到小道士们说清风道长熬药救活了大王八，王奇伊本来想着抽时间道声谢的，结果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忘记了。 看到队长转身回来，他伸长脖子说道：“我听见小道士们说了，谢谢你天天熬药给我喂药，救了我一命。” 闻言清风露出个浅浅笑容，摇头道：“那是伱的造化，我不过是出于好奇举手之劳，不用特意道谢。那时候你的本体奄奄一息大限将至，我也是听说活得足够久的动物濒死前会尝试凝聚灵智。” “倘若成功便跨过由平凡到超凡的坎儿，成为新生精怪。但如今天道有缺灵气匮乏，已经很少能有野生动物凝聚出灵智，我便想着试试又不耽误什么，倘若你真能凝聚成功转变为妖，倒也算功德一件，所以熬了些灵药。” “我只是提供些许助力，你能有如今的成就，都是自己修来的造化。其实如果我没有熬那些灵药，以你灵性之高肯定在本体断绝凡尘咽气的时候，也能顺利诞生，我不过是一时兴起锦上添花而已，随心而为之举不必谢。” 清风说完刚要道别回后院，脚步一顿又叮嘱道：“如果你对占卜师感兴趣，又担心天赋问题无法精进，或许可以考虑驭蟲师。以你对蟲的天性克制力，再加上身上还有条御魇，或许驾驭能够占卜未来的蟲，也是个不错的职业。” “队长，御魇现在还不肯走，也不搭理我。”王奇伊心里没底，用爪子挠着地砖小声问道：“它时不时给我个预示梦境，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御魇寄居在自己身上，总不能是被王八之气吸引了心甘情愿提供情报，人家总得有点索求吧？ “蟲诞生于微光之境，它们以微光为食，那是种你还没见过的神奇能量。通常如果要饲养蟲与它们建立关系就要提供微光，现在你的情况……” 清风沉吟几秒钟猜测道：“我感觉御魇更像是在报恩。” “它之前被制作成融合体，相当于被污染被驱使没了自由。要不是你抓住它还进入藏书阁的净化阵法让它恢复自由身，御魇现在应该还在被驱使，所以它给你预示梦境不要报酬，应该是报答你的解救恩情。” “不用担心蟲的问题，它们多数都是很好的。御魇更是性情温和乐于助人的一种蟲，慢慢相处也许很快它就会主动跟你沟通；也可能过段时间觉得报答完恩情，它会自己悄悄离开。” “蟲和现实世界的生物不一样，但它们也有思维和智慧，有专属于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微光之境看看，那里景色很不错。” 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王奇伊想了想应该没其他问题，跟队长道过晚安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小道士们摆放在盆里的杂粮吃得干干净净。 眼一闭脖一缩，开始呼呼睡大觉。 等他睡到自然醒的时候，才发现日上三竿许愿池边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游客。 王奇伊蹬蹬腿伸伸脖子做完早操，在一声声“大王八醒了”的欢呼声中四平八稳爬了几步，找太阳晒壳儿。 今天晚上要跟着队长去侦探社值夜班，白天正好在许愿池里摸鱼，他想顺便听听大伙儿都有什么样的愿望。 第六十一章 借寿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思维同化+2】 今日份儿+1到账，王奇伊惊诧的发现积累量足够以后终于发生质的变化——分身能够在灵体、实体间自由切换，不需要死板的等着倒计时结束。 但施展思维同化，让别人误以为在与人交谈的范围没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说，他还得时刻警惕现出实体以后“催眠”目标人群，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人类模样，但在受控范围之外，别人看到的还是只大王八。 玄门修士都得伪装成侦探社成员的现代化都市背景，王奇伊觉得必须要小心谨慎些，要不然很快就会上热搜——莲云市有只会直立行走还特么说人话的大王八！ 那可就热闹喽…… “啪！” 十块钱纸币揉成团扔进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被打断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王奇伊眯着眼听了听，忍不住咧咧嘴，“十块钱变成一千万，我要有这能耐还在池子里趴着？这是不舍得为难自己，跑过来为难王八了是吧？” 本想随机抽个幸运游客，没想到听了一圈，许愿池的王八都摇头。 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愿望和痴心妄想是两码事？ “鼋神啊鼋神，我真的很爱她，请一定要保佑我最后娶到的是她，谢谢了！” 王奇伊：？？？ 你喜欢人家不去求婚跑过来求我？ 许愿池的王八都两辈子单身没女朋友呢，还指望我跑去抢人家月老的活儿？ “哎？月老？”他歪了歪脑袋，突然想到个问题——姻缘真的有神仙管吗？ 那既然满天神仙佛祖都失联了，黄泉那边是谁在管的？ 阎王爷还坚守岗位呢？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十八层地狱的鬼差们呢？他们要是没坚守岗位，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出生，轮回这块儿又是谁在管理？ 总不能黄泉也在搞全自动智能改革，不用鬼差亲自操作也能实现流水线投胎轮回了吧？ “鼋神鼋神保佑我！我爱钱，钱爱我，钱从四面八方来！来钱啦来钱了，好运连连接一夜暴富，偏财不断滚滚来，恭喜发财！求鼋神保佑我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王奇伊正愣神儿思考生命轮回的深奥问题，突然被一个念紧箍咒方式的许愿打断。 他抬起头在人群中搜索，“谁啊这是？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我得记下来抽空去后面财神殿里拜拜，给许愿池也招点财。” 正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短发姑娘很快被王八盯上，王奇伊咧咧嘴耷拉着脸，“姑娘啊，许愿写的词儿不错，可你进道观用这手势就有点砸场子了。” 如今佛门盛行，即便云山观大门口专门立了牌子标明手势，也没几個人认真看。 信号塔都没搭对，还指望信号发射到位，这不扯吗？ “更何况，连修仙宗门内部都跟天上的神仙连不上信号了……”王奇伊抬头望天，乍一看庞大体型还真有点驮石碑的架势。 人群来去匆匆，尽管许愿池的王八名声在外，但也只是个打卡点。更多的游客拜神、参观重点还是这座历史悠久的道观。 “emmm……该怎么许愿才好呢？”突然有个迟疑的声音在一堆求财运求贵子的许愿声中很突兀的被大王八捕捉到，主要是对方还紧跟了一句，“千万别遇上实习期神仙，调剂式冲业绩。” 我在玄门都过了实习期了，谁又造谣说调剂式冲业绩呢？ 王奇伊支棱起来，伸长脖子扫了一圈，眼神很快就锁定住一个小胖子。 看起来顶多十五六岁模样，圆脸蛋被太阳晒的通红，大概是阳光刺眼让他眼睛微眯着，更显得被脸上肥肉挤得本就不富裕的单眼皮小眼睛占地面积贫瘠。 “我啰嗦点，求鼋神能认真听听帮帮我，求你了！”小胖子很上道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在手里搓了搓铆足劲儿扔进许愿池，然后低着头表情严肃很虔诚的小声嘀咕。 “我叫田昭秋，我哥哥叫田昭清，我们家住在莲云市幸福里小区。大概半年前，我们小区搬进来一户人家，特别招人烦！他家小孩子是个病秧子，总是半夜嗷嗷哭，还老是在小区欺负别的小孩子。” “我听我奶奶说，那家人拿着装了几百块钱的红包往别人包里塞，要是有人打开就看见那些钱绑着红线，还写着‘借寿三年，转赠无效；投放功德箱全家死绝’，哦对了红包封口里面还写着拆开生效。” 许愿池的王八听了都震惊！ 王奇伊当即瞪大了眼目光炯炯看着小胖子，还有这种事儿？ 写几个字塞两个钱就能借走别人的寿命，那首富排行榜上那些人岂不是能活个万儿八千年都不死？ “小朋友，不要这么迷信，换个思路想想有人主动送钱是好事儿。”他嘀咕着慢慢往荫凉里爬，太阳越来越晒感觉有点热了。 小胖子田昭秋还在小声念叨，“刚开始大家都觉得碰上这种事很晦气，但也没当回事。偶尔有较真的人打电话报警，那家人就嬉皮笑脸的说开个玩笑，警察叔叔也只能口头教育他们不要搞封建迷信。” “小区里的群都传遍了，我爸妈也说看见红包不要拆开别贪心，直接交到警察局去。可是三天前，我哥打球回来看见我家信箱里有封信，上面写着我妈的名字。我哥以为是之前全家旅游时寄回家的明信片，也没多想就把信拿回家还拆开了。” “结果又是那家人搞的鬼！里面有六百块钱，写着要借三年健康体魄。气的我奶奶想去找他们，可我哥只是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开始打喷嚏说头疼不舒服，然后发高烧当天晚上就住院了！” “我哥是学校篮球队队长，身体素质好的很，几乎没怎么生过病。拆开那个信封以后，他就病倒了，连篮球比赛都不能参加。我去偷偷看过那家人，他家孩子本来在医院住院，昨天竟然活蹦乱跳的在小区追着打一个小朋友，一点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我还听见他们笑着说，这次选的人身体好又能给他孩子续三年健康好身体，还说……放信封这办法不错，趁着别人还不防备多借点寿命和气运！” 小胖子说到后面都有些呜咽，“我听同学说，我们学校的杨桃就是来云山观许愿池许愿治好了她妈妈的病。求求鼋神，救救我哥救救大家收了那家祸害吧！” “呜呜呜……我爸妈在医院陪着我哥治病。家里就我跟我奶奶，她愁的整夜不能睡觉，我妈打电话说我哥病的特别重，要是治不好留下后遗症，他就再也不能打球了……求求您保佑我哥快点好起来……” 第六十二章 V50但不交易 “诶？真有这么邪乎？”王奇伊趴在荫凉里，看着擦眼抹泪的小胖子皱起眉头。 联想到自己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正式开张以来，最近一段时间先是杨桃后来又有肖纵，都是被掺和进超凡事件里的普通人。 这小胖子田昭秋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王奇伊用爪子挠了挠头，有点犹豫不敢接这个活儿。 毕竟队长说过许愿属于一种交易，杨桃身上有功德之力率先抵消；肖纵是被顺带解决梦游问题，又花了大价钱许愿，即便要付出什么代价也不会太多。 可田昭秋说的这事儿要是真的，绝对不简单。 他许愿的要求还挺大，要救他哥哥又要救被那家人祸害过的其他人，更要收了一家祸害。 倘若只是巧合没涉及到超凡力量顶多是自己白跑一趟，倒也没什么；万一是真的，需要斩草除根交易达成呢？ 小胖子才十四五岁又没功德之力加持，他拿什么支付“尾款”？ 寿命？气运？随便哪一样代价都小不了！ 王奇伊思忖片刻，决定去找队长咨询一下。 “幸福里小区，我记住了。”他摆了摆爪子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没接你的活儿啊，咱们之间不交易！V50也是你单方面付出，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眼。没错，是许愿池的大王八想下山溜达一圈……”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他还是王八念经唠唠叨叨，然后慢慢退到角落里，趁着游客们不注意灵体出窍撒丫子就是一路狂奔。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灵性高的、命格弱的，统统看不见我的灵体状态！”这会儿毕竟游客众多，王奇伊担心真有“阴阳眼”混在人群中，瞧见鬼魂一样的灵体状态大王八在道观里乱窜被吓到。 可小胖子说的借寿一事，他又很在意不想拖得久了，只能掩耳盗铃给自己点心理安慰。 “嗖！” 一只走位灵活的大王八仿佛一阵风从院子里掠过。 “什么东西？”四方大脸的檀成道士觉得眼睛一花，眼睛余光似乎看到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当他瞪大眼睛仔细去看，游客纷纷熙熙攘攘，大太阳正毒辣也没什么风，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影子。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做了一套简洁敷衍版的眼部保健操，心想清风道长带来那个圆脸丸子头小姑娘提醒自己要作息规律别总看手机，肯定是手机看多了眼睛要出问题！不看了不看了，从今天开始每天少玩手机多念经！ “队长！”一溜烟跑到后院，刚要埋头往藏书阁里冲，王奇伊就看到队长正快步下楼，当即跳起来老高叫嚷道：“这世界上真的能借寿吗？” 清风道长行色匆匆，听到他的问话不由脸色凝重，“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個？你在许愿池里听到什么了？” 他捡着要紧的把小胖子田昭秋讲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借寿还有小说里常提起的什么逆天改命、续命，确实都存在。但那些是有违天道的秘法，不可能谁随随便便塞个红包就能施展出来，更不可能使用那么多次。” 清风听完以后想了想摇头道：“一般这种都是封建迷信瞎胡闹。从网上或者不定哪里流传出来拼凑的无用仪式。主打心理战术，其实没有任何效果。” “至于被‘借寿’或者‘借健康气运’之类的人先被膈应到，心里埋了个雷。之后但凡遇到点不顺或者身体不适，哪怕是小感冒都会产生联想，担心会不会真的被借走自身气运和寿命从而越传越邪乎，其实压根就没有的事儿。” 王奇伊听队长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一拍大腿点头道：“我就说嘛，那家人要真那么厉害，还能住在幸福里小区？早就靠着给有钱人借寿续命住上大别墅了。” “上次去杨桃家的时候我见过那个小区，就在公路对面，也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了。没物业没居委会的散装小区，难怪他们能浑水摸鱼到处吓唬人。” 本来边说话边往前走的清风听到他后面补充的这句，当即停下脚步，“幸福里小区就在杨桃家小区对面？”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沉吟几秒钟，清风面色凝重道：“今天本来应该休息，晚上去公司值夜班的。但是我这边刚收到消息，纸傀儡背后那个符师有线索了，所以得去负责抓捕。” “为了保险起见，你去幸福里转一圈看看有什么异常。”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部新手机递过去，“这是我备用手机，先给你用。等你的身份证办下来，我再带伱去挑选你喜欢的手机。记住，不管在幸福里小区发现什么异常都别轻举妄动，给我回信然后等待下一步指令。” 这是作为正式成员接到的第一项任务，王奇伊很高兴把手机放进老竹筒里，跟在队长身边蹭缆车下山。 队长抓捕行动要去的方向跟幸福里小区相反，就只能把他带到地铁站，然后匆匆离去。 “出门靠爬也不是个事儿。”王奇伊背着沉重的壳儿蹭上地铁，咂咂嘴想了一下什么交通工具更适合王八出行。 自行车、电动车之类不带篷的肯定不行，万一让人瞧见王八骑车，拍下来就得上热搜。 为了不变成舌尖上的王八被坏人盯上，必须要保持低调。 汽车如今倒是有无人驾驶技术，但价格昂贵； 老头乐应该也行，那车空间小就算是王八伸直了腿也能踩到油门。 肖纵撒那一大堆钱已经整理好，连同一个老式木头钱匣子一起躺在老竹筒里，总共六万六千六百块钱。再加上其他游客扔的零零散散的钱，买辆老头乐代步应该够了。 王奇伊打算好了，只要工作稳定下来就考虑买车！ 换乘两趟车，上午十点四十五，他终于抵达幸福里小区。 老城区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小区绿化环境不错，再加上都是六层高的楼房，间距又比较宽敞就显得很豁亮。只是内部设计不太合理，很多人家就把阳台外面的空间利用起来，晒着各色衣服花花绿绿迎风招展。 “田昭秋同学，下次许愿最好把你家楼号报一下。”王奇伊背着重重的壳儿，一步一步往前爬，在占地面积不小的小区里很茫然。 这大白天的，没有目标也看不见什么阴气袅绕，该从哪儿开始查起呢？ 就在许愿池的王八都犯愁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拐角处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 “防不胜防哦！老田家大儿子就是疏忽了，拆了一封信结果进医院了！” “啊哟，真是造孽。信件都不能随便拆了？那万一有要紧事儿耽误了怎么办？” “听说造假造的可像了。打印的那种信封压根就看不出来，拆开才发现中招，还没证据拿住他们，真是够够的。” “我闺女说了群里很多人都提醒，快递也要小心谨慎点，来历不明的东西一律不要动。咱们小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号人呢？” “老天爷快开开眼，把这一家子祸害给收了吧……” ………… 第六十三章 又一个纸傀儡？ 王奇伊吭哧吭哧爬过去，就看到老城区最常见的“情报组织”成员大妈们聚在一起。可能比较惧怕，她们很罕见的连嗓门都不敢放开，像做贼一样小声嘀咕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嘘！来了来了，你们快看他家孙子，是不是啥事儿没有了？”一个眼神好的大妈远远就瞧见目标人物，压着声音眼神隐晦的瞟了一眼。 其他人都偷眼看看然后小声附和。 “明明前几天还在医院病的要死要活的，你们瞧现在那小兔崽子满世界乱窜，可不就是换了老田家大儿子的健康体格？” “噫，老田家大儿子身体倍棒，壮的像头小熊崽儿，听说拆了信封就开始发烧，现在在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了。” “7号楼就因为他们一家子搬走好多租户，都是被吓怕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房子，又搬不走只能认倒霉。” “可怜哦，老天爷怎么就不管管呢？好端端的人没好报，老祸害带着小祸害活得好好的……” 能把战斗力爆表的大妈们都折腾的敢怒不敢言，王奇伊也很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样一家子，难道个个五大三粗看起来就不好惹？ 顺着她们充满鄙视愤怒和恐惧厌烦的复杂眼神，他伸长脖子终于看见了目标人物——一個干巴瘦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身边跟着个蹦蹦跶跶小脸红扑扑四五岁的小男孩。 爷孙俩穿着都很普通，看得出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 小男孩又矮又瘦，就越发显得脑瓜很大，让王奇伊想起上辈子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干巴瘦老头儿没看出什么异样，反倒是孩子身上散发着不太明显的黑色一丝丝一缕缕如同蛛丝般的东西，随着风左右飘荡。 “看起来不像是蟲，也不像是活的……”他眯着眼仔细观察，突然联想到那天在杨桃家，自己拽走长眼睛晦介蟲以后纸傀儡额头上撞出来的洞，里面那些白的红的密密麻麻黏黏糊糊的东西。 质感很相似，但小男孩身上飘出来的是黑色蛛丝。 距离大概五六米远，王奇伊能隐约感觉到黑色蛛丝散发出的阴冷感觉，似乎被缠上会很麻烦。他非常信任自己的第六感，尽管是普通人看不到的灵体状态，还是很从心的往灌木丛里缩了缩。 这一家子住的7号楼就在右前方，公路对面就是杨桃家住的小区。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印象中探索过的地图概况，两家直线距离应该不超过一百米！ 王奇伊后知后觉队长为什么一开始说不太可能是真的借寿，之后又安排让自己来走一遭了。 距离这么近，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难不成，这个小男孩也是个纸傀儡？ “得空查查，王八的脑容量是不是比较小……”王奇伊挠挠头，总觉得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以后记忆力变差了，遇事也总是反应比较迟钝。 很有可能是慢吞吞的王八自带属性导致的。 他没多想，龟龟祟祟顺着灌木丛掩护尽量往爷孙俩身边靠近点。 “死老头子你干什么？怎么带着孩子下楼来了？”还没等王奇伊爬过去，就听见一个尖利的老太太嗓音传来。 他抬头一看，从7号楼二单元快步走出来一个胖墩墩穿着红色带大花上衣、头发稀疏的短发老太太。 她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把拽住蹦蹦跶跶追蝴蝶的小孙子，瞪着三角眼压低嗓门道：“都说过多少次了，过了这几天再出门，怎么就是记不住？待在家里能把你们爷俩憋死啊？！” 有情报？ 王奇伊支棱起来，踮着脚尖站起身左右摇晃着王八壳儿跑得飞快，然后潜藏到距离他们最近的花池子边上。 要换成普通人他不用担心什么，主要是小男孩身上有黑色类蛛丝的玩意儿，他担心对方身上不干净能看见灵体状态的王八，万一暴露可就麻烦了。 “能有什么事儿？你就是胆子太小了。” 老头儿背着手漫不经心道：“天气这么好，乖孙天天被圈在家里多无聊。出来走走透透气对他身体好，我们又不出小区，怕什么？” “又不是借了一次两次，我也没见着谁来多管闲事。再说了，再给乖孙借十年寿借十年气运，咱们就回老家去了又不怕追查，花这么多钱在市里租房子连下楼逛逛都不成？他爹妈一天天在外面逛，我当老子的就得天天猫在家里带孙子，凭什么？” 老太太气得直跺脚，“谁让你怕死抢着跟乖孙绑定在一起？伱绑了你就得陪着！” “大师再三叮嘱，刚借来气运和寿命这几天最容易被人发现。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过了这几天，不怕被看出来了有的是时间出来玩儿。黄土埋脖子根儿的人了怎么还拎不清，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她越念叨声音越低下去，王奇伊听不清后面小声嘀咕了点什么。 但那些都不重要。 他只瞄了一眼就确定“借寿”绝对跟超凡力量挂钩，是时候见识真正的技术了——摇人。 正好那边老太太拽着宝贝孙子要上楼，小男孩不愿意，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哭嚎声引人侧目。王奇伊找了个僻静角落拿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直接给队长发过去。 “奇伊，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清风正操控幻术把目标人物困住，看到他发来的视频不由皱眉，挥手示意岳宸阳等人进行抓捕。 他担心手机铃声暴露王八所在位置不敢回电，飞快打字回复消息，“这东西很棘手，你躲起来千万别被那个孩子看到，他应该是有阴阳眼的。” “我这边走不开，谢重楼会去接应你。如果等不到他过来就被发现，用你那个可以幻化出人形的技能拦一辆出租车立即去公司，不用担心暴露，公司会处理善后。” 回复信息表示自己目前很安全，王奇伊仔细想了想才琢磨明白。 出租车上都有监控视频，自己那个思维同化的技能只是让目标人物产生幻觉，但是改变不了摄像头下的真实形态。 队长的意思是先逃命要紧，会说话的大王八暴露这件事玄门会介入处理。 “队长果然想的周到很体贴啊！”他感叹了一句，给谢重楼发了定位，心情又有些激动。 能让队长评论“有点棘手”，还告诉自己暴露以后可以不顾一切想办法逃跑，足以证明这次发现“借寿”事件可能又立了一功。 带着紧张激动好奇的复杂心情，王奇伊把手机收起来恢复灵体状态，然后躲在灌木丛中晒着太阳没多久就睡着了。 “奇伊，醒醒！”谢重楼来的很快，进了小区以后按照定位和精准描述，他很快就在茂密的灌木丛里找到呼呼大睡的心大王八。 看着他探出头来揉揉眼迷迷糊糊的样子，谢重楼一脸纠结问道：“你竟然还能睡着，队长没告诉你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第六十四章 鬼胎 “什么东西？”王奇伊慢吞吞转转脖子，回了回神问道：“会吓得人连觉都睡不着？那队长不来只有咱们俩，能行吗？”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无忧无虑的迅速入睡，但现在都搬来救兵了，底气自然更足，能有什么可怕的？ 实在不行撒丫子跑呗，还能被一个小屁孩子生吞活剥了？ 谢重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随即想到种族不同，可能思维方式不太一样吧。 反正换成自己，负责盯梢一项很棘手的超凡案件的时候，真没这么放松能在现场睡着…… “难怪队长会让我先过来盯梢。”听完王奇伊讲了前因后果以及在小区听墙角的只言片语，谢重楼黝黑但耐看的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表情。 丰富的面部表情冲淡他身上浓浓的阴冷气息，“奇伊，咱们看到那些像蛛丝一样的东西叫做丝影，属于一种能量介质。” 他不太习惯跟活人打交道，更没带过萌新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打了个比方道：“就像是……制作毛绒玩具里的填充物。是微光之境一种树上的果实，通常用来填充……呃，就是灵魂跟肉体不匹配的时候，用来固定……” 王奇伊听得一头雾水，昂着头追问道：“你就直说那孩子到底是个啥东西吧，纸傀儡？” “应该是，但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总算不用绞尽脑汁解释，谢重楼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咨询关于引魂方面的知识点，自己倒是能侃侃而谈，但涉及到巫蛊之类的事情，心里明白却很难向萌新详细讲解。 “那跟借寿有什么关系？一個纸傀儡还需要借人寿命和气运存活？” “呃……那家人应该不知道孩子不是人。”谢重楼从兜里拿出一面小小的铜镜，压低声音道：“他们说的‘大师’才是幕后主使。所谓的给孩子借寿也是被骗当枪使的托词，实际上小孩子只是媒介，仪式完成后借来的寿命和气运都转到幕后主使那边去了。” 我擦嘞！ 还能这么玩儿？ 王奇伊从灌木丛探出脑袋往7号楼下张望，老太太拗不过满地打滚儿哭闹的乖孙，骂骂咧咧上楼去了，留下干瘦老头儿坐在台阶上看手机。 小男孩则围着健身器材爬上爬下，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三天前他们刚借了别人的健康体魄，仪式运转吸收来的能量还没转移完，所以修士能一眼看到小孩子身上那些没来得及缩回去的丝影。再晚一天过来，就算是咱们也看不出来异样，这也是你听到老太太说过几天再出门的原因。” “但是吸收外界能量过多，小男孩的身体一时转移不完处于外溢状态，就会表现的精力旺盛一刻都不愿意停下来。楼房空间狭小，他肯定不愿意待在家里而是哭闹着要下楼来跑跳发泄精力。” “一旦能量转移完毕丝影收回去，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一样了。但过不了太久，丝影里蕴含支撑身体运转的能量逐渐匮乏，他又会出现病恹恹状态，需要新一轮的仪式来吸收外界能量。” 谢重楼坐在花池边上假装划拉手机，实际则是在小铜镜上用朱砂写写画画，看起来像是某种“开机仪式”。 见他眼神好奇，便解释道：“用符箓激活，可以暂时充当照妖镜。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得先摸清楚底细，看看那小孩子到底是不是纸傀儡。” “那怕死和绑定什么的，是什么意思？”王奇伊眨巴着眼，感觉自己想入门要学的知识点实在是太多了，有点担心王八脑容量小，边学边忘可就麻烦了。 “小孩儿的作用是通过仪式直接吸收能量，他没有活人气息，想要把借来的寿命和运势转移到幕后终端，需要活人气血作为中转。” 他边激活铜镜边猜测道：“对于老年人来说，健康长寿是最大的诱惑。那位大师很可能骗他们说谁跟孙子绑定在一起就能共享借来的寿命和气运，老头儿怕死抢着绑定也想分一杯羹。” 激活铜镜过程还挺复杂，王奇伊躲在谢重阳身后偷偷张望，心里还在感叹：瞧着明明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子，竟然不是活人。 异世界这些修士们的手段，还真防不胜防。 “蝴蝶！我抓住啦！”小男孩爬上爬下玩的兴致勃勃，当看到一只蝴蝶蹁跹飞过的时候，他直接跳起来将其抓住。 随后两眼放射出兴奋光芒，三下五除二把翅膀撕掉，将剩余身体塞进嘴里嚼嚼咽了。 “我次奥！”王奇伊猛地把脖子缩回壳里，瓮声瓮气道：“太特么突然了，他竟然吃虫子！” 谢重楼闻言面色一凝，身体都僵硬了几分。 “奇伊，我们可能判断错了。”他小心翼翼将激活的铜镜藏在手心里，透过稀疏树枝慢慢聚焦在兴奋地大喊大叫的小男孩身上，“他不是纸傀儡！” 纸傀儡是不会对食物感兴趣的，更不会生吞带血的活物。 王奇伊看他黝黑的脸上表情很难看，小心翼翼探头往铜镜映射出的画面看过去，下一秒只觉得王八壳儿发麻，他伸长脖子干呕几下险些把早餐吐出来。 “yue~那是个什么东西？！” “鬼胎。”谢重楼回答的干脆利落，看着铜镜里照出来的画面眼角都在抽搐。 照妖镜里的小男孩根本没有几分人类该有的模样。 瘦小的身躯和四肢残破不堪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尚未伸展开的畸形胎儿；左眼眶空荡荡的，带着血丝的右眼珠子耷拉在眼眶之外；鼻子嘴巴尚未成型，只有两个不规则的洞，能看到里面有黑色、猩红交织的东西在蠕动。 从后脖颈伸出来无数条黑色黏腻触手，像是在抓取空气中的能量进食一般，不断抓取塞进口器中…… 王奇伊缩在壳里瑟瑟发抖，“跟子母凶煞差不多的玩意儿吗？” 该说不说，异世界修行画风太恶心诡异了点，从子母凶煞到鬼胎，全靠同行衬托他现在竟然觉得蟲长得还行，最起码看起来是个正经东西。 “当然不一样，你知道养小鬼吗？”谢重楼把铜镜收起来，拿出手机开始在群里摇人，小声解释道：“养小鬼通常是领养那些早夭孩子的灵魂，依靠对方的怨念产生的能量来为自己气运加持。” “鬼胎属于是养小鬼的黑暗进阶版本。养的小鬼只能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条件苛刻所以能够笼罩的范围通常是固定的，不能随时随地跟在主人身边到处跑。” “于是就有人想出歪点子，把小鬼的灵魂塞进刚断气的尸体中再用复杂秘法稳固，相当于另类的借尸还魂，不怕太阳晒可以像活人一样。就形成最早版本的鬼胎，或者叫走尸更恰当。” “但是人的贪婪欲望是无限的，走尸属于鸠占鹊巢后期维护麻烦，而且一具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得换新的。慢慢的，就有外魔邪道琢磨出来新的法子——养鬼胎，在母体里就已经不是活物开始凝聚阴气了。” 第六十五章 借寿秘法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王奇伊听的四条腿都发软，王八壳儿麻酥酥的。 是该吐槽许愿池接的活儿都不简单，还是该吐槽异世界光鲜亮丽下的腌臜太多？ 本以为见识过子母凶煞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王八了，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个更惊悚诡异的。 “鬼胎”，听这俩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更何况照妖镜里看到的那一幕过于震撼，风和日丽的现实世界和镜子里的鬼孩子有相当严重的割裂感。 谁敢想象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此等鬼物隐藏在普通小区人群里呢？ 谢重楼看着怂巴巴的王八，叹气道：“有什么办法呢，天道有缺灵气泯灭。很多人为了得到超凡力量不择手段，私底下衍生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还有更阴森恐怖的呢，以后见多了你就知道了。” 入了玄门这些年，作为专业引魂师，他见识过太多贪婪导致的扭曲邪恶。 相比之下，怨魂、怨灵、凶煞之类的就显得正常多了。 王奇伊伸长脖子偷偷看着，临近中午老头儿正吆喝着乖孙上楼吃午饭，“现在摸清楚底细了，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不，咱们得等着。” 谢重楼示意他跟着自己起身离开，一直走到更远处的连廊下，他才压低声音解释道：“这家人跟鬼孩子都只是工具，贸然出手很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只能等。” “等他们再出手祸害别人的时候，拦截下来施了咒的信件，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的踪迹。” “刚才从照妖镜里看见鬼孩子长了四五岁年纪，但发育明显不完整，应该是培养失败的半成品。一旦暴露会被毫不犹豫放弃，咱们不能冒险。培养鬼胎汲取寿命和气运，幕后主使会有一个……” 谢重楼想了想怎么形容，做了個手势尽量描述道：“一般都会有个炼制的特殊容器，用来容纳汲取到的力量，必要的时候可以释放使用。” “想要将容器装满‘借’来的能量，需要从不同人身上提取很多寿命和气运。只要咱们不打草惊蛇找到并破解容器，不但能把受害人的气运和寿命还回去，还能引起养鬼胎的反噬。” 王奇伊顿时眼神一亮，“抢来的还能再还回去？” 那小胖子的哥哥和其他被“借寿”的人就有救了呀！ “所以必须要盯紧了，在他们出手之前不要引起鬼孩子注意。幕后主使能通过他‘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所幸这个鬼孩子发育有问题，没那么聪明机警一点都不知道掩饰。” 用爪子挠了挠腹甲，王奇伊一脑瓜子问号，“队长说借寿和逆天改命之类的，都是有违天道的秘法，为什么这一家子写几个字就能成功？他们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养鬼胎就是秘法之一。” 谢重楼耐心普及知识，“凡是超凡都有获取力量对应的仪式和基本运作原理以及要付出的代价。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变化都要以核心为基础，借寿的理论就是拿钱买命。” “交易必须要写明借什么必须要放钱币，严格按照格式来，丝影就会附着上去等着收取能量，对方拆开就算默认交易成功。至于写投放功德箱全家死绝之类的都是一种威胁方式，担心被修士发现盯上。” “代价是肯定有的。首先转移能量需要大量的气血，慢慢会把人吸成人干。其次也是现在很多人会把鬼孩子寄养在普通人家最重要的原因——把一大家子当枪使，一旦遭遇反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王奇伊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鬼孩子是选定的人家养的；借寿行为是选定人家亲手做的，相当于脏活儿累活儿都让他们扛了，幕后主使坐等着收好处就行。 付出少收获多，万一被发现反噬也最少。 这算盘珠子都蹦到许愿池里的王八脸上了！ “这么想想，养鬼孩子的一家子好像也挺可怜的，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算计利用了。”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有感情的，身体虚弱没有办法医治的情况下，那些走投无路又被哄骗的父母做出借寿这样的行为，换角度考虑也算人之常情。 听他这么感慨，谢重楼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根据我的办案经验，凡是搅和进来的就没无辜的可怜人。” “鬼胎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成功寄养的。多半都是注定没子女缘的人家，要么买孩子要么用损人利己的偏方，才会给幕后黑手机会。” “更何况鬼孩子必须要靠吸取能量存活，如果只是想让孩子活着偶尔借一次寿就行。可我见过养鬼胎的，全都是贪婪至极，又想要长命百岁又想要逆天气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到处搜刮无辜人的寿命和气运。” 原来养跟养之间区别还挺大，而且竟然有买孩子的，活该买到鬼孩子！ 哦不对，养鬼孩子他们还祸害别人呢，想想就气的牙根痒痒。 王奇伊想起来之前老头儿说的话，愤恨道：“孩子明明都没事了，还想着再借十年寿命十年气运，然后跑回老家躲着。养鬼孩子四五年，看来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了。” 谢重楼无奈叹了口气，“但是这种私下借寿的行为很难被察觉到。多数人遇上要么不在意要么心里膈应却也不会当回事，就算是报警，警察也多半不会当真。” “毕竟这种搞封建迷信的小动作太多了，挨个儿让咱们排查也不切合实际。要连这些都查，什么家门口挂八卦镜、窗户上贴符箓之类的纠纷就更多了。” “能送到我们这边被排查的多数都是有伤亡或者明显异常。就这还忙不过来呢，我已经好久没有休过假了。” 工作都不能摸鱼，王奇伊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同情。 要说摸鱼，就不得不提许愿池里的王八这活儿了，又轻松又舒坦，除了总是能遇上被搅和进超凡事件的人来许愿，其他都没得说。 一人一王八坐在绿荫环绕的木制连廊下，兀自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谢重楼小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那个预示梦境，我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本来想着给你准备一份谢礼，但实在没遇到合适的东西，等你选定职业以后，我帮你寻一件趁手的兵器吧。” 提起选职业，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王八立马就不困了，他支棱起来先委婉表示不用客气，随后好奇问道：“引魂师这个职业怎么样？能不能讲讲伱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 第六十六章 还能公报私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守着个专业引魂师，王奇伊想好好咨询一下这个职业。 毕竟目前所知的职业里，引魂师是唯一一个能接近黄泉，最有可能知道轮回隐秘的职业。 穿越相当于在另外一個世界死了之后没喝孟婆汤直接到新的世界借尸还魂，换句话说王奇伊初步认为自己是跳过了轮回程序的bug。 想找到办法穿越回去，第一步得弄明白怎么跳过轮回。 而轮回又跟奈河、黄泉脱不了干系，即便不选择专业引魂师，也得对这个职业深入了解才行。 谢重楼知道他正纠结选职业，也很乐意帮救命恩人分析一波。 盯梢工作顺不顺利全靠运气，一时半会儿那家人也没什么动静，于是他去小卖店买了两瓶水，坐在连廊下闲聊。 “我个人是很喜欢引魂师这个职业的。”谢重楼帮大王八拧开水瓶盖子，体贴的往瓶盖里倒了点水方便他喝，“我能成为引魂师入玄门，属于家族传承。” “我太爷爷年轻的时候有个诨名叫‘谢大胆’，长得又高又壮扛过枪打过仗，是个冲锋连子弹都不怕的主儿。” “后来他腿上挨了枪子落下残疾就退伍回家种地，半夜睡在地头看西瓜地，救了一只被捕兽夹夹住的狐狸。” 提起家族往事，黝黑壮实的谢重楼脸上浮现出一丝向往神色，“那年头儿都穷吃不上肉，我太爷本来想捡了个便宜把狐狸杀了吃，可看见它哭哭啼啼跟个人一样，一时动了善心就给放了。” “莫非遇到了狐大仙？！”王奇伊听得一阵激动，上辈子小时候他可没少听类似的故事。 蛇、狐狸、黄皮子、狸猫之类的民间故事层出不穷，他小时候也幻想过救个什么小动物，将来能报恩。 比如田螺姑娘啦、鲤鱼精、猫耳娘啦，没想到精怪报恩没能实现，自己反倒穿越成许愿池里的王八了…… 他低头看看被林慕光刷的雪白的腹甲，默默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应该是吧。”谢重楼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说道：“具体是不是狐大仙，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在之后几十年里，他也没什么奇遇，日子过得不咸不淡。” “可等他九十八岁那年去世以后，没等来鬼差也没走上奈何桥，而是来了个老道士，说受人所托给他谋了一份差事。” “那老道士说我太爷爱打猎杀生杀戮过重，直接入黄泉进轮回肯定要吃苦头，只有多积德行善累积功德才能抵消。所幸心存善念灵性也尚可，就问他敢不敢在奈河上撑船。” “我太爷为人一辈子都没有怕过什么，当即应下。后来才知道，那位老道士就是位专业引魂师，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足需要找个搭档，他在人间收伏阴魂送到奈河边上，我太爷撑船送过河，两人合作平分功德。” “我太爷撑了几十年的船积攒不少功德，托老道士的徒子徒孙关照一下后辈。我父亲灵性够格就被玄门选中成了一名引魂师。父亲出任务牺牲以后，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被补录进来，刚开始做文职，积累够功勋后吞服丹药选了引魂师职业。” 他微微停顿，喝了口水叹气道：“只可惜我爷爷跟玄门没有缘分，中间隔了一辈。到我父亲成为引魂师的时候，太爷已经入了轮回没能见上面。到底是不是跟救得那只狐狸有关，就成了我们家族一个谜团，不过大多数人都相信我太爷遇到了狐仙。” 终于到了这个环节，王奇伊激动地搓搓爪子追问道：“你知道黄泉是什么样的吗？引魂师能不能进去？轮回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准备认真讲讲自己对这份职业的看法和分析，谢重楼没想到话题会跑偏的这么快，他懵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来摇摇头。 “引魂师不能下船，也就是说不可以踏上黄泉路。”他一脸凝重语气都加重许多，“我倒是听说黄泉只有一汪水，灵魂踏入其中就会融化被引往该去的地方。也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大概是进入轮回的一扇传送门。” “至于轮回嘛，没见识过也没听过究竟怎么运转的。” 沉默几秒钟，谢重楼侧了侧身子把声音压得很低，八卦道：“之前我听到引魂师内部流传过一个小道消息，说是轮回出了点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那就不知道了。” 王奇伊伸长脖子眨了眨眼，要是王八有猫狗那样的长耳朵他肯定得抖几下，然而并没有，所以只能兴奋又激动的摇了摇短尾巴。 轮回出问题，该不会就是自己穿越成为bug的原因吧？ 系统卡了还是数据出错？导致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穿过来，借尸还魂到死翘翘的大王八身上？ 如果能弄清楚黄泉之下的事情，理论上来讲逆转过程就能穿越回去！ “你想选引魂师吗？”谢重楼又帮他倒了点水，分析道：“对你来说最困难的一步在于缝尸，毕竟是精细活儿，得胆大心细敢动手。熬过去以后就比较好了，引魂师不管在哪个教派里都是累积功勋最快的。” “所有涉及到的超凡事件都跟人有关，有人就有魂魄。引魂师这个职业能涉猎的范围面很广，就算专业不对口都能掺和一脚，只要引魂师有空，出了新案子一定会派过去看一眼。” 王奇伊喝完水，靠在连廊椅背上翘着脚慢慢晃着盘算。 这么看来除了不能摸鱼，引魂师还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对了，我听云瑶他们说引魂师得有一颗圣母心，毕竟跟凶煞之类斗法的时候可能会挨打，之后还得送他们过河全程保护。引魂师总得以德报怨，心里不憋屈吗？” 听他这么问，谢重楼沉默了几秒钟缓缓摇头道：“话虽那么说，但也称不上以德报怨。引魂师主要负责的工作，是把祸害人间搅扰太平的怨魂净化后送去黄泉。” “那些怨魂怨灵凶煞之属，讲起来一个个罪大恶极，可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可怜人。” “只有极少数是天生的坏种，坏事做尽死了也不肯安息非要闹得鸡犬不宁。遇到那样的我通常不会拼命护着，奈河里有的是宁愿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报仇的怨魂。意思意思得了，船到了奈河中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我就作壁上观甚至还会帮对面送一波人头。” What？！ 一双王八眼瞪得老大，王奇伊看着模样憨厚的谢重楼，惊讶道：“引魂师也可以公报私仇的嘛？” “为什么不可以？”对方狡黠一笑，“引魂师也是人不是神，哪能无欲无求古井不波呢？有些大恶人死了化成凶煞残害无辜，一桩桩一件件听得牙根痒痒，更得收了他们免得祸害人间，碍于职责净化以后就得撑船去送。” “那种恶灵一上船，沉甸甸的几乎划不动。奈河里那些等着讨债的一浪接一浪，我没必要为个人渣搭上性命，早点把他踹下船也情有可原嘛。” 第六十七章 寿命不是好借的 哦豁？！ 王奇伊把嘴巴张成O型，突然就觉得引魂师这个职业也挺不错。 锤爆恶灵净化以后看似给他点希望，到了奈河中间再一脚给丫踹下去，先抑后扬快意恩仇爽得很呢！ 闲聊到中午，那家人始终没动静。倒是林慕光抱着她的恒辉来增援，顺便让王奇伊和谢重楼抽空去吃了午饭。 “喂，你站住！”午后阳光晒得大王八昏昏欲睡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吓得王奇伊一支棱翻身爬起来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7号楼下站着个又矮又瘦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她手里拿着个信封脸色煞白，嗓音微微颤抖，为了壮胆特意提高嗓门道：“我看见你把这個塞进邻居信箱里，你们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女孩想的很简单，既然这家人迷信写几行字塞点钱就能借到别人的寿命和气运，用魔法打败魔法，反问他们怕不怕遭报应，说不定能有点效果。 “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塞的了？小姑娘，你偷别人家的信，才会遭报应呢！” 胖老太太平时肯定没少干这事儿，被现场抓包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三角眼一瞪抱着胳膊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当贼偷东西，丢你娘的脸！” 女孩又急又气脸色通红，看着手里打印的信封又不会吵架一时语塞。 “该咱们出手了吧？”王奇伊没看见鬼孩子的身影，跃跃欲试。 对付这种不讲理的老太婆，不得给她来个王八下楼梯——吓得连滚带爬？ “我去就行了。”林慕光起身，说话语调依旧毫无感情波动，只是她没抱着猫。 大黑猫恒辉乖巧的从她怀里跳下来，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王八壳直接窜上去蹲在王八背上。 王奇伊：…… 伱还挺会找地方歇着咧！ “姑娘，这信有什么问题。”一身黑裙齐头帘遮住眼睛的林慕光走过去，应该是问句，可在她口中说出来似乎连声音都没了温度。 又气又急又窘迫的女孩看她是陌生面孔，急忙解释道：“这老太太一家子总是装神弄鬼，你新搬来的租户吧？小心别上当，红包信件之类的拆开就会被他们家借了寿命，可邪乎了！” “借寿啊。”林慕光上前捏住女孩手里的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有点意思。” 不远处等着接应的王奇伊和谢重楼都能看出来，雪白的信封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丝影随风飘动。 王奇伊有点紧张，“咱们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准备？” “等慕光跟丝影连接上，可以暂时屏蔽鬼孩子的阴阳眼。咱俩上楼去探探虚实，看能不能顺利找到线索。养鬼胎的幕后主使都很小心谨慎，这案子处理起来很麻烦。” 谢重楼边回答边在背包往外拿工具——罗盘。 老太太本来想趁中午大家都休息的时间再多塞几封信，花那么多钱租房子不在乖孙能接受到能量范围内多捞点，她觉得太亏。 没想到刚干了第一票就被人碰上，还以为这封信暴露了借不到气运，结果峰回路转又来了个新搬来的租户，小姑娘穿的一身黑裙子看起来价值不菲。 老太太心里乐开了花，有钱人的气运带来的可都是钱！ 去年运气好借到一个富二代三年气运，整整三个月乖孙简直就像是善财童子，出门遛个弯儿都能捡到大金链子。 今天要是再借到有钱人的气运，这几年辗转多地给乖孙借寿借运花的钱可就轻而易举赚回来了。 “你确定这东西能借到寿命。”林慕光当然也看到迫不及待汲取能量的丝影，雪白的纤细手指刺啦就把信件撕开，然后看着丝影攀附着双手想往胳膊上爬。 然而它们只能停留在手腕位置，如同被寒气冻住了一样动作变缓慢最后成为林慕光手上的花纹装饰。 “嗐，只要拆开就算借寿成功。”老太太显然是看不到丝影的，见状得意洋洋道：“我们给的不少啦，你瞧你什么影响都没有吧，白赚六百块钱呢！” 一旁的女孩吓得捂住嘴，“哎呀，你怎么能打开呢？他们一家子在小区都出名了，你快拿着这些钱去找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化解一下吧！” 她犹豫片刻小声解释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晦气了去烧柱香去去晦气也好。”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们经常到处找人借寿，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没被人打死。”林慕光翻看着双手上冻结住的丝影，像在欣赏艺术品。 “神经病！”老太太目标达成扭头就走，她挎包里还塞着很多儿子亲自打印的信封，得赶紧塞进信箱里才好。 之前乖孙病的厉害，一时着急行事鲁莽了点，弄得小区里人人自危。 儿子想出来的好主意，买了个人信息以后专挑工作忙、独来独往不跟小区那些八卦婆娘们熟识的人家送伪装好的信，他们消息不灵通最容易上当。 原计划再借十年寿命十年气运就回老家，乖孙最起码能平安健康活到十二三岁，到时候再去别处借寿。 可儿子说一个信封送出去六百，万一拖得久了被人知道就白打了水漂，不如趁着多数人不防备干一票大的，最起码借二十年起步，然后立马回老家。 这样老杨家的独苗苗乖孙子，就能平安活过十八岁一大坎儿了！ “我可不是吓唬你的。”女孩看着林慕光手上的信和钱，咬了咬嘴唇劝道：“他们家可恶心人了，年轻的躲在后面出谋划策，专门让老的出来祸害人。” “上次有人报警，他们一家子耍无赖说开玩笑拍短视频玩呢，然后还当着警察的面死皮赖脸把钱又要回去了。那人被恶心的要死，白白受了诅咒惹了一肚子气，连钱都没落到手里。” “她家孙子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之前还在医院听说都不行了。然后九号楼有一家姓田的孩子中了招，当天晚上那个孩子住院，她们家就带着活蹦乱跳的孙子出院回来了，你可别不信啊！” 林慕光木然转头看着一直在提醒自己的姑娘，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的寿命不是那么好拿的。” 大黑猫恒辉动作灵巧跟在老太太身后，她塞一封大黑猫叼一封回来，林慕光就慢条斯理拆一封。 很快那些丝影就把她洁白如玉的双手爬满，远远看起来像是戴了副黑手套。 而一股股黑色气息也随着丝影尾端，往7号楼上飘去，给他们指引出鬼孩子所在的具体位置。 “走吧，该咱们干活儿了！”谢重楼伸了个懒腰拍拍王八壳儿，小声叮嘱道：“你刚转正但很多知识都还没学到位，待会儿听我指挥。要是情况不对，什么都别管抓紧时间跑，有我殿后。” 第六十八章 活死人 “会有正面战斗吗？”王奇伊背着壳儿吭哧吭哧爬楼，想起预示梦境中谢重楼被秒杀的战斗力，突然就有点担心。 随即想起背上还有个老竹筒，必要的时候能挡一挡，他又稍微放松下来。 谢重楼先警惕的瞄了一眼楼道里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一般不会，玄门斗法都比较含蓄。除非对方被逼的走投无路要鱼死网破，才会起正面冲突。” 一条黑色如烟似雾很细的线，从7号楼下坐在花池上数钱的林慕光身上缓缓流动，输入向二单元楼道里。 “这是什么？”王奇伊边爬楼梯边好奇的用爪子挠了一下，细线丝毫不受影响缓缓前进，一直飘到五楼，透过一道老式木门进了501房间。 “借寿交易达成，正常人的寿命和气运能量就是顺着丝影这样进入鬼孩子身体里，等满溢之后会通过房间里布置的阵法主动流向幕后黑手设置好的容器里。” 谢重楼一口气爬五楼毫不费力，甚至还能帮忙搬着王奇伊让他节约点体力。 “那又是什么？”饶是有人帮忙，背着沉重的壳儿爬五楼对许愿池的王八来说还是很吃力，伸长脖子往走廊瞄了一眼，又指着那道门下方问道。 501房间门口用红砖砌着一道少说也有三十公分高的“门槛”，非常突兀的挡着木门。 “城市里的房子没那么多讲究，他们这是自己想办法找补呢。”谢重楼似乎早就想到了，停顿了一下看向王奇伊认真解释道：“门槛儿在传统文化中有很多寓意，比如说聚气挡煞。” “但既然能挡外面的煞，自然也能挡屋里的东西不出去。很久以前停尸的义庄门槛就特别高，最主要的用途是防止尸变以后僵尸跑出去。501的这道门槛，也是为了拦住屋里的东西不会溜出来。” 王奇伊猛地往后一缩，怂巴巴问了一句，“里面有什么？” 随即他看到那条源源不断输送进去的黑线，意识到那些应该都是林慕光的寿命和气运能量，脸色稍微变了变，“慕光把那么多信封都拆了，就算一封借三年，这得……她得被抢走多少年寿命啊？不能打断吗？” “活死人的命和运都敢借，倒霉的是这一家子。”谢重楼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不知道林慕光不是活人吗？” 消息来得太突然，王奇伊两腿一软直接把王八壳儿靠在墙上，直立着贴墙站。 他想起林慕光不需要睡觉、想起她帮自己刷壳儿的时候泡在温水里依旧冰凉的手，还有对她的第一印象，感觉不像个活人。 原来真不是活的！ 前有本来平平无奇但贴着红纸自砌门槛带来诡异感的501房间，后有谢重楼无意间提及的活死人，王奇伊突然觉得正午时分的楼道里竟然凉飕飕的。 他有点怀念许愿池里趴着晒太阳的惬意了，异世界的另一面真可怕！ 队友有熊有白虎还有兔子和活死人，他低头看看自己雪白的腹甲，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还特么有只大王八！ “咱们先看看他们家里有什么不能放出来的。”谢重楼没意识到王八队友的异样，随手把罗盘揣进兜里，上前去敲门。 老太太顶着大太阳发放信封刚回到家，气儿还没喘匀，听见敲门声以为又是发现借寿信件找上门来的，带着泼妇吵架的汹汹气势开了门站在门槛内，警惕的上下打量一遍对方，冷声问道：“你谁啊？大中午敲什么门？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你家房子要出租吗？我想在小区里租房子。”谢重楼很自然的往屋里瞄了一眼，像个租客在查看环境一样，右手扶在门框上有些细碎的黑色粉末从他手心扩散钻进屋里。 胖老太太表情立马放松，三角眼一翻不耐烦道：“你找错门了吧？我们家房子不出租。” 自从他们搬过来闹出借寿纠纷以后，7号楼确实有不少租户都搬家了，有人来看房子很正常。只要不是找上门闹事的就好，否则以这小伙子敦实的体格子，自己全家加一块估计也打不过。 谢重楼浓眉大眼的还挺会演戏，一脸真诚问道：“这不是7号楼一单元501吗？我看网上信息就是出租这套房子。” “不是不是，我们是二单元你走错了。”胖老太太摆摆手把门关上，小声嘀咕道：“连单元都能搞错，吓了我一大跳！” 她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扇了几下，看着香炉里燃烧飞快的线香又喜笑颜开，“烧吧烧吧，烧得越多我乖孙子借来的寿命就越多运气越好。邝大师可真厉害哟，改天说什么也得登门再谢谢他！” 林慕光输送进来黑色的丝线穿过卧室门，径直进入躺在床上熟睡的鬼孩子身体里。 他身上蔓延出无数条疯狂吸收能量的丝影，张牙舞爪飘荡着把瘦弱的孩子包裹的像個毛茸茸的大海胆。 黑色丝线又从他身上折射出来变得稍浅了些，钻进一旁熟睡的干瘦老头身上，再度折射出来变得更浅，隐没进床底最角落里一个土灰色陶罐中。 “找到了。”林慕光坐在花池上认真把钱收起来，猛地抬头看向五楼，“竟然这么谨慎，收取的能量就藏在这里啊。” 另一旁楼道里摆弄罗盘的谢重楼也怔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奇伊，你下楼去跟慕光汇合，给队长打个电话吧。”他思忖片刻皱着眉解释道：“要么这家人自己养的鬼胎；要么就是幕后主使太谨慎了。他们借寿收取来的能量全都就近收进骨灰坛里，伱问问队长要不要收网。” “直接收网打碎骨灰坛，那些被借来的能量就能直接还回去，但万一幕后还有人指点，可能要逃脱掉了。” 罗盘上已经显示出骨灰坛所在位置，现在501一家子随时可以瓮中捉鳖。 案子从接手到解决，每次发现都很意外，办案经验丰富的谢重楼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到底哪里有问题？ 他复盘整个短暂到只有不到俩小时的办案过程，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我这就去打电话！”王奇伊还没搞太清楚状况，但队友都这么说了还是赶紧请示队长更靠谱，他整个儿缩进王八壳里顺着楼梯一路滚下去。 林慕光看到个黑色大王八如同风火轮滚出来，伸腿一绊让他停下来，“谢重楼是不是发现不对劲了，这家人很古怪。” “嗯嗯，他让我给队长打电话。”王奇伊从老竹筒里摸出手机，直接拨号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是胖老太太的声音。 “命格真弱，还敢谁的寿都借，一家子蠢货。”林慕光拨弄了一下从自己身上散发出去的黑色细线，毫无语调起伏却似乎带着点幸灾乐祸，“奇伊，有热闹可以瞧了。” 第六十九章 狗咬狗 很意外的队长没接电话。 办案经验约等于零，全程跑腿+划水摸鱼的王奇伊还正懵着，就听见胖老太太的哭叫声越来越近，小区里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呀！” “我的乖孙哟，午睡前明明还好好的，快救命啊！” 拖着长调的哭声听起来像号丧，夹杂着嘈杂脚步声好一会儿才从楼道里冲出来。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见到是全小区最让人恶心的一家子倒了霉，围观吃瓜群众脸上的疑惑紧张顿时放松，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一行五人很显然是全家出动了。 年轻的媳妇儿打横抱着一动不动的鬼孩子，从他身上钻出来的丝影密密麻麻随风飘荡，仿佛浓密海草几乎把他母亲都笼罩其中。 距离黑色能量源头的林慕光越近，鬼孩子身上的丝影就越疯狂，前后不过几秒钟整个人就开始散发一股淡淡的黑色气息不断向外扩散。 王奇伊见状忙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被淡淡的黑色雾气笼罩住。 得亏这一家子够热闹，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没人发现花池灌木丛里趴着一只拿着手机的大王八。 他伸长脖子张望，看到紧跟着年轻女人后面是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看样子大概是胖老太太的儿子。 长得又瘦又高白白净净，背着昏迷不醒的干瘦老头儿。 只是现在的老头儿状若骷髅，嘴都干瘪的合不拢，满是皱纹的皮肉只能勉强包裹着牙床，仰着头张着嘴眼看进气多出气少。 饶是如此，年轻人背着他从五楼一口气跑下来也累得够呛，一出单元门就摇摆着手气喘吁吁道：“不行不行，打电话叫救护车吧，我腰快断了。” “你个完蛋玩意儿！你都十六了你爹还能背着你上山呢。现在你爹成了这样让伱当儿子的背下楼，你就这么磨磨唧唧的！”胖老太太拿着手机边拨号边骂骂咧咧。 年轻人顺手把老头儿放下来让他坐在台阶上靠着墙，自顾自弯腰扶墙喘粗气。 “妈耶！”王奇伊冷不丁被活体骷髅的模样吓得往后躲了躲，“这是气血被吸干彻底变成人干了吗？” 林慕光点点头，大黑猫窝在她怀里懒洋洋的连看都懒得看眼前的热闹。 “没信号！打不出去电话呀！”被不断扩散雾气笼罩的胖老太太急得直跳脚，拍着大腿冲边上围过来瞧热闹的人嚷道：“街坊邻居帮忙救救我们，打個120，求你们了！” 大祸害7号楼501家里出了事儿，那群“情报处”大妈们跟过节一样咧嘴笑着呼朋唤友，很快就围过来一大群看热闹的。 “老天爷总算开眼收祸害啦！谢天谢地！” “谁说不是呢，头晌午我带着孙女在外面玩，那老头儿纵容他家孙子抢我家孙女的玩具，还跟我跳着脚的骂呢。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报应来喽！” “那老头儿怎么回事儿啊？之前见他在楼下还好端端的，现在看起来真吓人……” ………… 人群幸灾乐祸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我们的手机出了毛病打不出去电话，求求大伙儿看在孩子的份上，帮我们叫个救护车吧！”胖老太太恨不得跟人跪下。 年轻媳妇儿抱着孩子也直喘粗气，本来想往小区门口跑去怎么都走不动，只能跟着苦苦哀求。 一名围观的大妈阴阳怪气道：“上次我瞧见你家孙子摔倒了，好心帮忙扶起来，结果你怎么讹我的？说孩子是我推倒的，还说我只有孙女没孙子嫉妒你家生了个带把儿的，张嘴就要二百块钱营养费。哟，这120我可不敢帮忙打，到时候讹住我上哪儿说理去？” “你们不是天天给孙子借寿吗？”另外一个大叔手里夹着烟笑嘻嘻问道：“借了那么多还不够用，说明你家缺德事儿做得太多，借的赶不上抵消的呀！” 也有人不明就里拿出手机想帮忙打个120，听到大妈说这家人讹诈，好几个把手机放下了，另外那些却也怎么都拨不出去。 “活死人的气运借到身上全是霉运。”林慕光对自己的身份似乎没什么要隐藏的，微微侧脸压低声音说给王奇伊听，“在我身上有恒辉镇着无所谓，一旦发散出来可止不住，这家子要倒大霉了。” 王奇伊后知后觉小声问道：“那层笼罩的薄雾，就是霉运？” “嗯。老头儿命格太薄承受不住都溢出来了，他们一家五口根本走不出霉运圈。” 果然，林慕光话音刚落下，抱着孩子的女人走到雾气边上拼尽全力才把腿抬起来，下一秒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摔在地上。 “你今天招惹什么人了？”到底是年轻人反应快。 年轻女人发现只要往外走，自己双腿像灌了铅根本动不了就知道有邪乎。抬腿返回去却很轻松，简直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圈拦住了给儿子求救的去路。 她扭头冲胖老太太嚷道：“邝大师说的清清楚楚，不是谁的命和运都能借的！” “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随便扔路边上免得被不该捡到的人捡了。咱们换了这么多地方，不就是为了慢慢物色人，再塞红包借寿稳妥的嘛？你今天鬼鬼祟祟的，到底干什么了？” 胖老太太被骂的心虚，但又不想承担责任就转头看向儿子破口大骂道：“都特么怪你！非说买来的信息保真，选的都是靠谱的人，肯定是那些信出问题了！” 眼看着孙子都要断气了，她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图啥呀？给你花钱娶媳妇儿，你非要这么个不下蛋的鸡。为了生个孙子花那么多钱，费那么大劲找大师看病吃药，好不容易生了个孙子从小就七灾八难的，全靠借寿活着。” “我孙子命苦啊，摊上你这么个不顶用的爹，要被你害死了啊……” 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刚缓过劲儿来，叉着腰没底气指着老婆骂道：“败家娘们，打印信封这事儿不是一起商量的吗？咱娘挨着白眼去借寿，你出什么力了？现在出了事又赖在老人身上，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生了个病秧子，至于全家老小跟着受罪？” 他说着不解气，上前就给了媳妇儿一脚，鬼孩子像是没气了滚落一旁动也不动。 “好啊，你们一家子联起手来欺负我一个？” 年轻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打不过自家男人上前拽住胖老太太的头发扇了几个耳刮子，“去医院检查不肯让你儿子去，离婚又不肯离，天天让我喝药。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我生的，他当爹的不养让谁养？” “邝大师还是我娘家人给找的，人家说的你不听，我儿子要是被你害死，你们全家谁都别想好过！” 越来越浓的霉运笼罩下，丧心病狂的三人厮打在一起，反倒把围观吃瓜群众整不会了。 “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当爹妈的还在推诿责任打架，不能先送去医院吗？” “孩子爷爷好像没气儿了，要不咱们搭把手送医院去？总不能真见死不救吧？” “打个120是极限，你可别被讹上，这一家子不讲理呢。” ………… 然而霉运持续发酵，在场所有人的手机都拨不出去电话，转瞬间混打激烈的场内波澜再起。 第七十章 放水、摸鱼 “咳咳！”被儿子放在台阶上靠墙坐着的干瘦老头儿突然挣扎起来，把不少人吓了一跳都往后退了退。 “不是我，别来索我的命，是他……是他！”他睁开浑浊的眼睛，把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的手伸直了，指着正在和母亲一起厮打老婆的儿子，发出嘶哑嚎叫，“索他的命！饶了我，饶……” 他终究没能把求饶的话说完，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什么极可怕的场景，就那么坐着断了气。 仨人又是扯头发又是撕衣服打得太激烈，一双不大的王八眼东张西望实在看不过来，王奇伊被声音吸引过去后吓了一跳，“哟，老头儿被吸成人干死了，还没完呢？” “借寿总要承担风险。”林慕光看着黑线转移到年轻人身上，沉默几秒钟说道：“他有病，不能生育。” 许愿池的王八表示大开眼界。 也不知道人家都学的什么功法，明明是被借走寿命和气运，倒还有悬丝诊脉手段，连能不能生育都可以查出来！ “既然不能生育，那他家的鬼孩子就是买来的？”王奇伊注意到年轻人身上的黑线另一端，钻进从楼道里慢条斯理走出来谢重楼的背包里。 “慕光，你拆了多少？”谢重楼从人群里挤出来，压低声音道：“快盛不下都要溢出来了。队长什么指示？” “没接电话也没回信息。”王奇伊龟龟祟祟探出头来回答了一句。 人群已经被干瘦老头儿的嘶吼和死法震慑住了，纷纷后退，有些胆小的甚至快步离开是非之地，站的远远的往这边看。 “哎哟！”成为鬼孩子转移能量的中转站，本来看起来就很虚有点娘的男人身子一歪感觉从内到外的虚，急忙拽着他妈嚷道：“别打了，快点想办法去医院吧，我也觉得不太舒服。” 听到宝贝儿子身体有恙，胖老太太松开手骂骂咧咧爬起来，“你们这群黑了心的王八羔子，光特么看热闹连人命都不救，等着遭报应吧！” “呸！该遭报应的是你们！”小胖子田昭秋拽着奶奶刚从人群里挤进来，听到这话田家老太太骂道：“这不就光天化日遭报应了吗？我大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家赔命都不够。” 场面乱糟糟的，王奇伊见林慕光和谢重楼都站在一旁看热闹，好奇问道：“咱们不管管吗？闹大了会不会暴露？” 他寻思着连修士都要隐姓埋名装成侦探，这光天化日下闹得沸沸扬扬，会不会有影响？ 谢重楼摆摆手侧过去身子小声说道：“咱们不能声张这世界上有诡异，但不代表咱们不能在一定范围内放点水。这是多好的例子呀，捣鼓歪门邪道终究引火自焚得了报应，这类的八卦传播速度最快了。” “有非常好的教育意义。当然了，现场这些视频上传网络会被技术屏蔽一部分，不用担心引起恐慌。而且咱们办案，遇到这种乐子围观看热闹不算摸鱼。”他毫不在意背包里还有个骨灰罐，甚至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给趴在花池里的大王八分了一半。 王奇伊：…… 那边已经死了一个了，咱还在现场嗑瓜子，确定队长知道以后不会发火吗？ 总感觉侦探社的工作氛围好像……有点与众不同，最起码跟上辈子自己熟悉的工作完全不搭嘎。 小胖子田昭秋也很激动，大声嚷道：“你们快点把我哥哥的健康体魄还回来！刚才我爸打电话说医院又下了病危通知，要是今天熬不过去，呜呜呜……我哥哥还要打篮球比赛呢，都是你们害得……” 谢重楼闻言一怔，走过去问道：“小朋友，伱哥哥现在情况很不好？他也被这家人借了寿？” “医生说我哥病的都快死了。”田昭秋哭得稀里哗啦，“我哥就是拆了这家人弄的信封，里面有六百块钱还写着要借三年健康体魄，然后他就病倒了……” “借三年健康怎么了？我们花了钱的呀！”年轻女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孩子哭喊着，“我的孩子才五岁，从小体弱多病，拿钱借你们一点点寿命和气运、健康怎么了？” “对你们又没什么影响，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么可爱的宝宝死了你们才开心？只要人人献出一片爱，这世界才能充满美好啊！” 我擦？！ 大概是她语出太惊人，围观众人一时语塞都瞪大了眼，歪理邪说+道德绑架，这一家子可真理直气壮！ “你家的孩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让其他人拿命和气运健康来养着？” 许愿池的王八听了都生气，王奇伊站起身来锁定群体目标使用思维同化，于是在吃瓜群众眼里一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站在花池上义愤填膺道：“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年纪都还没三十岁呢，真的爱孩子一人匀二十年寿命给他不就行了？” “真心爱孩子的父母，就算拿自己的命换给孩子都心甘情愿，哪有你们这样嘴上嚷嚷着爱孩子，却损人利己去慷他人之慨？！” “说是借寿，其实就是明抢！人家都没有知情权，就被你们单方面达成交易，你还有脸说对别人没影响？看看你们自己吧，报应这不就来了？” 林慕光坐得笔直，转头对谢重楼说道：“瞧他们明明是個人的模样，却还不如一只王八懂事。” 退回花池边上继续嗑瓜子的谢重楼被噎了一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7号楼下吵闹终于以警车抵达告一段落。 这还是王奇伊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坐警车，难免有点紧张，往后座上爬的动作慢了点。 “能把王八养到这么大个儿，得很多年吧？”被谢重楼打电话叫来的小警员跟他们都认识，帮忙把“宠物”大王八搬到后座上，开始小声讨论到底是什么品种。 王奇伊趴在后座上装憨憨，偶尔伸长脖子在前方后视镜里照一照，心里也很纳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品种。 平时总听见人说“许愿池里的王八”，队长初次见面也以王姓称呼，他就自认为是王八了。 但是看着小警员搜出来照片上，王八好像也不长自己这样啊！ 去市警察局的路不算太远，警员们都知道特案组经手的案子不能打听，只好讨论了一路王八、乌龟、鳖、海龟之类的品种区别。 最终得出结论是：王奇伊不属于任何一个能搜到的品种，相比之下比较相似的是中华草龟，但庞大的体型又有点类似象龟，极有可能是个串儿。 以至于讨论了一路把他送下车的时候，小警员还兴致勃勃的摸着漂亮王八壳儿爱不释手，一个劲儿给谢重楼说好话，希望将来他的宠物王八抱窝孵蛋能送自己一只当宠物。 “我可做不了主。”谢重楼看着王奇伊翻白眼，压低声音道：“要实在喜欢，你问问我们队长去。” 给了个眼神暗示，直接打发给队长去善后，谢重楼扛着骨灰罐、拎着吸收活死人气息太多被彻底镇压住的鬼孩子，直接从三楼仓库回到侦探社大本营。 “先把骨灰罐上的阵法破解了，那姓田的孩子在医院受罪呢，赶紧把能量放回去养养身体他就能出院了。”把背包扔给林慕光，他活动活动手指嘎巴作响，冷声道：“我去审讯，看还能不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第七十一章 大力出奇迹 一个往右一个直行，王奇伊为难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两边都想见识后续怎么处理。但是只有两只眼，也不能再分出个更小的王八来…… “我这边需要做准备工作才能开始审讯，得等一会儿呢，你可以先去看看怎么破解灵罐。”谢重楼都推门准备进去了，想起来后面还跟着萌新大王八，又退回来特意解释了一句。 “好嘞，谢谢！”王奇伊摆摆爪子，踮着脚尖摇摆着王八壳儿飞快跟上林慕光的脚步。 她边走边开背包，然后取出個三十公分多乍一看像个咸菜坛子的灰色陶土罐。 大黑猫恒辉跟在她脚边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陶土罐放在落地窗前的小圆桌上，林慕光随手把背包放下仔细看了看罐子上用血色勾勒的花纹，“你来看，这是很劣质的灵罐。通常里面存放的都是骨灰，当做储存能量介质。” 王奇伊站直了身子探头看罐子上的鬼画符，指着一眼不俗的纹路问道：“这是一笔画成的吗？” “嗯，制作灵罐的时候需要用能量一笔勾勒出诡纹。”她慢慢转动陶土罐，解释道：“有一本诡纹书，你可以多看看，以后看到诡纹就知道肯定涉及到超凡事件。” 停顿几秒钟，林慕光用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补充道：“有些邪魔外道会开纹身店，把诡纹当做图案推荐给顾客，一旦纹上诡纹就会卷进麻烦里。” 他听得不由瞪大眼，纹身图案还能做文章，果然防不胜防啊！ “一般养鬼胎使用的灵罐，诡纹是不会封死的。”林慕光指着连贯线条，说道：“通过借寿仪式鬼孩子吸收能量再借用人类气血中转站，把能量存入灵罐。诡纹不封死，灵罐里的能量可以逆流反哺，让鬼孩子身上的能量维持平衡，那才叫真正的养鬼胎。” “这种诡纹封死的，能量进入灵罐不会再反哺，鬼孩子想要活着就需要不断借寿。刚借来时能量充盈效果最好，随着能量消耗会逐渐虚弱。” “这家人纯粹被当枪使。没猜错的话，只要灵罐能量满了就会被那位邝大师取走。利用人类对后代的偏爱骗取能量，邝大师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借来的能量取走能干什么用？”王奇伊挠挠头，满脑瓜子问号，“难道可以给自己续命吗？” 听到“续命”两个字，林慕光很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随后她低下头冷冷淡淡道：“不但可以给自己续命增添气运，还可以通过仪式把能量输送给别人。不过毕竟有违天道，使用灵罐里的能量有很大限制。比如一次最多不能吸收超过三年的寿命和气运，再比如不想伤身体，就得间隔几年。” “通常破解灵罐的方式简单粗暴，灵力强的直接逆转往诡纹里输入自身灵气冲击毁掉，体力强的，大力出奇迹。” 哈？这玩意儿还能大力出奇迹？ 难道可以直接拿棍子砸？ 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是吧？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拿炮弹也能直接突突了？ “我说恒辉来拽我裤脚，原来林姐要看大力出奇迹啊？”充满阳光活力的嗓音从背后响起，王奇伊扭过去看。 罗毅笑着给他打了个招呼。 上次队长介绍过，他也是吞服魔熊丹药的守护者。 岳宸阳跟着队长抓捕符师去了，这位去年从特警转过来的年轻守护者留守大本营，以备不时之需。 罗毅今年二十六岁，正处于黄金年龄段。 没有岳宸阳那么夸张的身高，但186身高体型匀称、特警出身的壮硕干练再加上修士特有气质，让五官普通有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的他看起来阳光开朗，属于在大街上都会被搭讪的类型。 “辛苦。”林慕光往后退了一步，连看都不看罗毅一眼。 对方毫不在意，拍了拍陶土罐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 “啪！” 不愧是武警出身，做事快准狠，利落到大王八没反应过来，冷不丁被碎裂声吓了一跳往回缩了缩脖子。 罗毅收回肌肉绷起的右臂，王奇伊注意到瞬间缩回去的黑色细毛。 发力砸陶土罐的时候使用超凡能量，熊一般的毛发骤然出现，等他收力毛发就消失了。出现得很快，但依旧没逃过犀利的王八眼。 “呼！” 一大团各种色彩的能量盘旋环绕着骨灰，失去灵罐桎梏以后打着漩涡疯狂溃散，最后只留下一抔骨灰。 “我去拿个骨灰盒收起来，林姐你们不用管了，审讯去吧。”罗毅起身去柜子里翻找骨灰盒，王奇伊则跟着道谢后的林慕光去跟谢重楼汇合。 审讯室阴森森的，开着灯也只能把对面三个活人的脸照得煞白。 鬼孩子躺在角落里，直接吸收林慕光身上的死气太多，连最后一点伪装的活人气息都没了。 “奇伊你坐这里。”谢重楼很细心的准备了个矮脚凳，好让他不费力就能爬上去。 听见一只大王八口吐人言道谢，坐在审讯桌后的年轻女人发出一声尖叫，疯了一样嗷嗷喊，“王八！会说话的王八！你们都是妖怪，快放了我们！伱、你们别得意，我们是有靠山的，邝大师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到时候你们这群妖怪就死定了！” 极度的恐惧让她失去理智，只能用大嗓门来掩饰内心的惊恐。 另外两个人眼神里也充满惊恐，但他们像是被封住了嘴发不出声音，胖老太太眼泪都憋出来了。 “别废话，看看你们身边环绕的黑雾，那都是缺德事儿做得太多得到的反噬，再大喊大叫我就让它们直接吞了你。” 谢重楼拿起桌上一个铜铃晃了晃，冷声道：“邝大师是谁？他现在在哪儿？你们怎么认识的？” 铜铃一响，王奇伊就看到审讯室屋顶和地面有金色光芒闪过，年轻女人顿时安静下来不由自主开口回答问题，“邝大师是我娘家人帮忙找的，只知道姓邝不知道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是哪里人，每次都是邝大师联系我们约定见面地点，他帮我们清理灵罐能量。邝大师说，用来借寿的灵罐如果不清理能量，会给我们全家带来霉运。” 侦探社的审讯室有阵法压制，即便是修士被审讯都很难说谎，更别提他们几个普通人了，金光一闪阵法启动，再不想说的心里话都得吐噜出来。 谢重楼低头看了一眼从警方调来的档案。 年轻女人名叫李秀秀，是隔壁省太宁市三香镇李家庄人。 刚满二十二岁就跟隔壁小杨树村同龄男青年杨志平登记结婚，但通过三香镇派出所的说法，当地盛行早婚早育，他们俩大概十七八岁就摆酒席过了明路，直到够法定年龄才领的证。 也就是说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才能刚满二十四岁就有个五岁的孩子。 隔壁省超出侦探社的管辖范围，谢重楼只能让人通知那边玄门中人根据线索扩大搜寻面积。而邝大师显然是个老油条，办事滴水不漏想顺藤摸瓜难度很大。 “我娘家小姨嫁到山里去了，大峦山村。”李秀秀几次想闭嘴不说话，可就是做不到只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她知道我跟对象因为不生孩子闹离婚以后，就告诉我有个邝大师很厉害专治不孕不育，说她家邻居的儿媳妇儿就是吃了人家的药，才生了个大胖小子。” 谢重楼眉头一皱，李秀秀小姨家邻居恐怕也是个养鬼胎的！ “我跟对象都算过命，说这辈子子孙缘薄。算命的说，我要是想有自己的孩子得离两次婚，到第三次结婚才能行。刚开始都不信，可我们初中毕业十六岁就换了礼，一直怀不上也就信了点。” 第七十二章 隐情（一） 噗！ 正捧着水杯喝水的大王八都绷不住了，直接一口水喷出来。 “十六岁？！”王奇伊抽抽嘴角直呼大开眼界。 我上辈子到二十六嗝屁都没谈过对象呢，你们十六岁就琢磨生孩子了？ 突然就涉及到知识盲区，他扭头看向谢重楼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年纪太小会把身体搞垮的吧？” 谢重楼见多识广对此倒没觉得意外，但是要给一只王八科普人类男女生理知识，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含糊道：“理论上，其实没什么太大问题……” 他把大峦山村的信息发送过去，反正都属于太宁市管辖范围，让他们追查去吧。 “详细讲讲邝大师长什么样子，具体又是怎么操作的。” 李秀秀很想闭嘴装死，可对方只要提问自己就管不住嘴，心里怎么想的都往外说，“我们去县城约定好的饭店请客，见的邝大师。” “他看起来得有五十多岁年纪，头发有些灰白。个头儿跟我对象差不多高，一米七八左右的样子，肩膀很宽。长脸，肤色比较白，右眼角有颗痣；说话听不出口音，也不怎么多说话，一见面就皱眉说我们两口子想要孩子不容易，得靠偷。” 她看见对面那只大王八眼神都凌厉起来，知道自己的话让它误会了急忙解释道：“不是偷别人家孩子，是偷子孙命！” “邝大师说，他能帮忙逆天改命。但是子孙缘太难改命，只能趁着小鬼不注意的时候偷个孩子回来。还说偷来的孩子不在生死簿上，没阳寿的，得让我们去给孩子借寿借运，他才能健康平安活着。” 王奇伊都被气笑了，这托词竟然也有人信。 合着跟你们说趁阎王爷不在家，能帮忙改生死簿你们也信呗？ 难怪队长说千万不要低估人性的贪婪和愚蠢，真要让世人知道修行途径存在，不定要闹出多少事端来。 “你们就没考虑过去医院做个检查吗？”谢重楼听过离谱的事情多的去了，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这可是网络时代啊，跟以前那种信息闭塞完全不一样，哪怕没有专业知识用手机一搜也能找到些科学解答，至于病急乱投医要走这么偏的路子？ 提及这個，李秀秀满脸纠结，“刚开始婆婆总骂我是不下蛋的鸡，我生气说一起去医院检查看到底谁不能生，要是我的问题直接离婚走人；要是他的问题，给我赔礼道歉补偿。” “婆婆不让去，非说年轻人身体好不会有问题的。后来她也不念叨我了，我也不想离婚，我跟志平初二就处对象，毕业以后换了礼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但是志平想要个孩子，就跟我商量说试一试邝大师的偏方，还给我买了个金镯子，我就答应了。邝大师直接把方子给了志平，他去买的药买的肉当引子。” “邝大师给了些药包用来炖肉当药引子，可香了。都准备妥当以后，我每天吃一碗肉喝一碗汤然后喝婆婆给熬的药，连续喝了十四天才停下。过了一阵子，果然就怀孕了，邝大师偶尔打电话问问情况，没再见过面。” “等我生了儿子以后，邝大师送过来一个灰色罐子说是灵罐，给孩子借寿用的。还说要绑定一个亲人，原因是孩子太小命弱需要个大人跟他共享借来的寿命和气运，免得冲了孩子。” “他爷爷贪生怕死，抢着要跟我儿子共享借来的寿命，我拗不过就让他们绑定了，然后孩子就跟他爷爷寸步不离天天腻在一块……” 林慕光终于忍不住了，抱着黑猫开口道：“杨志平是克氏综合征，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你生的孩子跟他没关系。” 被戳中心事的杨志平顿时一怔，随即脸色煞白转为通红，显然被当众戳穿恼羞成怒。 “不可能！”李秀秀惊恐的扭头去看自己儿子，愤怒道：“他确实不太行，但孩子肯定是我们俩生的，我没跟过别的男人！医院说那些都是为了骗人花钱，老祖宗留下的偏方能治好！” 见她情绪激动，谢重楼晃晃铜铃冷声道：“没说你跟别的男人生孩子，而是伱生的孩子有问题。看来杨志平是什么都知道的，不如你来告诉你妻子，到底怎么回事。” 铃声一响，李秀秀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反倒是悲愤交加的杨志平被迫开口，“我去医院检查过，就是克氏什么之类的无精症。” 有损男人尊严的话脱口而出，杨志平恨不得一头撞死。 凭什么别的男人都行，我却偏偏得病？ 我只想生个儿子堵住那些风言风语，有什么错？！ 李秀秀口不能言，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瞪得通红，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丈夫竟然一直都在骗自己。 尤其是当时还没领结婚证，婆婆天天指桑骂槐，杨志平明知道自己有病，竟然还有脸反过来指责她吃零食长太胖不好怀孕。 麻的！原来不是生了孩子以后婆媳矛盾让杨志平变了心站在婆婆那边，而是最开始一家三口就知道他有病，合伙儿骗傻子！ 难怪提起去医院检查闹离婚他们就消停了，这是担心暴露出来，自己跑了以后杨志平不好再讨个冤大头老婆！ 恐惧愤怒复杂情绪之下，李秀秀看着角落里的儿子后背一阵发凉——杨志平不能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 “邝大师私下直接就跟我说了，他说我命里没有子孙，老杨家到了我这一代该绝了后的。但是他有办法让我续上根儿，说是要用些祖传的术法，去别人的命里偷孩子，问我敢不敢去做。” “我还能怎么办？自己身体都这样了，医生直接判了死刑没治了。不拼一把，真的要绝后彻底断了老杨家的根？那我就成家族罪人了呀！” “跟我爹妈商量了以后，他们也同意。我们给了邝大师五千块钱定金，约定好事成以后再付两万五千块钱，他保证我媳妇儿能生出儿子，要是生不出来那些钱全退了。” 看得出来杨志平很不想把隐秘宣之于口，他极力反抗导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说话都有些磕巴。 联想到小男孩跟他爷爷绑定在一起，王奇伊咧咧嘴探过去脑袋小声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用了龌龊手段，其实孩子是他爹的？” 谢重楼面色凝重摇头道：“如果那么简单，就不会养鬼胎了。” 第七十三章 隐情（二） 换做多数人的处理方式，一般会选择正规渠道在医院做试管婴儿，让李秀秀生个跟她有血缘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当做老杨家的孩子养。 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借种子。 横竖这病又没写在脸上，光明正大的两口子生的孩子，谁还会无缘无故关注跟杨志平有没有血缘？从小养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算是得了这个病没得治最佳解决方案。 可杨志平一家子脑回路显然更死板。 他非要违反大自然规律，生一个跟自己有血缘的孩子，邝大师就是利用这种愚昧思想才能轻而易举寄养鬼胎，把一家五口人当枪使玩的团团转。 “邝大师让你去别人命里偷孩子，你就真下得去手？”谢重楼冷着脸一拍桌子骂道：“丧心病狂的畜生！” 杨志平梗着脖子脸色通红，“老天爷就是不公平！凭什么他杨二亮能生那么多孩子？就凭他嘴巧能说会道会骗女人？娶第一個老婆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娃，离婚以后又娶了一个生了俩，又离婚又娶又生了俩，家里穷得叮当响还特么能生七个！” “都是小杨树村一条胡同里住，他能生七个凭什么我连一个都没有？这不公平！既然他有那么多孩子，老婆年纪又小想生几个还能生几个，借给我一个怎么了？越穷越贱越踏马能生，杨二亮死一个孩子还能再生一窝！” 愤怒让他面目狰狞双眼通红，活像一只恶鬼全然没了之前娘炮兮兮的模样。 王奇伊还以为所谓的借是对杨二亮用了什么术法，听到最后一句话王八壳儿顿时凉飕飕的，“你、你害死一个孩子？” “是我杀的！”杨志平咧着嘴嘿嘿冷笑道：“邝大师给我一大堆东西，有三寸长的大黑钉子有味道古怪的绳子、瓶子，哦对了，还有好几张符纸。” “他说一定要选三到五岁的孩子，太小了魂魄不好引出来就没办法给我儿子聚魂；太大了又容易出岔子。我当时就决定好了人选——杨二亮家的老五，第二个老婆生的孩子。” “那孩子好啊，长得白净水灵还是个胖小子！他每次在我家门前过都给我打招呼，呵，你以为他是懂事？不！他肯定是嘲笑我连一个儿子都没有！那么小的娃子，就知道给人上眼药笑话我……” “我用一块糖就把他骗到家门口。杨二亮家穷得很，一大群孩子只能大的看小的满街跑。那小子听我说后山能逮住麻雀烤了吃，嘴就馋了，都顾不上告诉他奶奶，拿着蔑筐往后山跑想着扣麻雀。” 他讲着怎么骗过一个才五岁的孩子，怎么用邝大师给的东西把他绑住钉死，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冷静的过分。 当听到杨志平描述如何按照要求分尸的时候，王奇伊胃里翻腾全身发抖，脑袋都几乎缩进壳里。 反观谢重楼和林慕光没什么太大反应，显然在侦探社工作见多识广早就有免疫力了。 “我自己一个人做不来那么多事，我爹娘就帮着我做。我们把剔下来的肉用邝大师给的药包炖了，每天让秀秀吃肉喝汤再喝熬的药。一连十四天，每天晚上我都招魂、把自己的血掺在药水里让秀秀喝。” 杨志平状若疯癫不知是兴奋得还是吓得，浑身微微颤抖着嚷道：“邝大师果然厉害，我就按照他说的日子办事儿，秀秀就真怀上了！那是我的儿子，我们老杨家的根儿又续上了！” 坐在一旁的李秀秀听到自己吃的肉喝的汤具体来历以后，脸色煞白差点吐出来，但被阵法压制着她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强行压着翻腾的胃。 “yue~”玄门小萌新王奇伊也没好到哪儿去，伸长脖子直反胃连滚带爬从审讯室出来，直立身体踮着脚尖一路小跑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才稍微好一点。 坐在客厅正翻书的罗毅见状一脸茫然，“奇伊，你还好吧？” 他摆摆爪子甩了甩脸上的水，才慢吞吞从卫生间爬出来，没敢再进审讯室而是爬到客厅一脸纠结，心中千言万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感叹了一句，“人心可畏！” “养鬼胎那种事……”罗毅抬头看了一眼审讯室的门，撇了撇嘴摇头道：“伱以后见得多了就知道了，咱们对付那些妖魔鬼怪里一多半都夹杂着普通人的私心。” “咱们能发现并且查出来的，始终是少数。不定有多少邪魔外道潜伏在人群里，千方百计钻空子想找一切机会彻底整垮这个世界呢。” 他说着用手往上指了指，压低声音道：“天道不会无缘无故就缺的。近来听到些风言风语，说当初绝地天通就是人算计了神，之后便一直在各方明争暗斗。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灵气都断绝了，再这么混乱下去迟早有一天归于混沌。” 王奇伊还是觉得胃里很不舒服，懒洋洋应了一声缩进壳里眯着。 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跳出来一些画面，主要是杨志平讲的太细致了，让本来就联想力丰富的大王八很轻易就能想象到血腥残忍的场景。 “唉……你心善，听不得这些。”罗毅见他蔫巴巴的，安慰的拍拍王八壳儿劝道：“要不就选个安稳点的职业，以后尽量少接触这一类案件；要么，你就去档案室多翻翻档案，看得多了就习惯了。” “好的，谢谢。”王奇伊躲在壳里瓮声瓮气回了一句。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想那些血淋淋的事情，他眯了一会儿把精力放在蓝色小光球上。 回归许愿池大王八身上待会儿吧，晒晒太阳看看山清水秀景色，再看看岁月静好打卡拍照的游客，心情也能舒坦点。 轻车熟路心念一动直接跳到大王八虚影上。 下一秒许愿池里的大王八就睁开眼，乱糟糟的声音也传进耳朵里，双方再次顺利连线。 “这王八犊子也忒懒了吧？这么多人瞅它半天等着许愿呢，它哪来的脸大白天睡觉！” 王奇伊吃一堑长一智悠着劲儿慢慢远程操控大王八探出头来伸长脖子，往周围张望，我倒要瞧瞧谁这么不会说话？ 怎么就叫懒了？ 你上班不摸鱼的嘛？ 真是的，对许愿池的王八都要求每天必须打卡上班了？ 我偏不！我就摸鱼！ 大王八又不是吃你家饭长大的，你哪来的脸…… 王奇伊还没碎碎念吐槽完，远程操控后知后觉脑瓜子猛地一疼，随后就有个核桃大小的石头滚落到一旁。 我次奥！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拿石头砸王八，把我脑瓜子砸的嗡嗡的，还有没有人管了？ 第七十四章 福报结算 “哈哈，瞧我多有准头儿！”还是那个声音得意洋洋，“这么一砸大王八不就醒了吗？赶紧的，你们要许愿抓紧时间，要不然王八一会儿又特么睡了。” 远程操控业务不是很熟练，王奇伊延迟了半秒才想明白怎么回事。 合着有人看不惯许愿池的王八上班摸鱼，揣了块石头想给砸醒，正好自己连线成功探出头，好巧不巧跟他扔过来的石头碰上了。 “Tui！”顶着脑瓜子上钝钝的疼，他伸长脖子吐口水表达不满，“许个毛线蛋蛋的愿！连许愿池的王八都敢欺负，还有脸来许愿？呸！画个圈圈诅咒你，砸我一下反噬到你身上翻倍！” 只能过过嘴瘾，王奇伊还真比划着前爪子在地上画圈圈。 “哎，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那么大的石头砸头上，把王八砸出個好歹你赔命啊？” “妈耶，看着就疼！” “欺负人家大王八不会说话，这要会说话非得骂死那缺德玩意儿……” ………… 乱糟糟的一片谴责声，但围在许愿池边上的游客实在太多了，王奇伊看了一大圈也没瞧见到底哪个家伙扔的石头，只能闷闷不爽。 好在其他游客比较有素质，瞧见有人拿石头打砸许愿池大王八，立马去找了云山观的道士告状。 四方大脸的檀成道士急匆匆赶过来一脸严肃很有气势，先是进了池子把石头捡起来，查看大王八有没有被砸伤；之后言辞犀利铿锵有力训斥虐待动物行为，并表示勿以恶小而为之以免招来祸端。 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 王奇伊操控着大王八在许愿池子里慢悠悠跌跌撞撞溜了一圈，顶多十分钟，熟练度刚提高一丢丢他就觉得饥肠辘辘。 不是生理上感觉到的胃里饿，而是发自灵魂深处，骨子里被吸干似的异常空虚。 “糟了，难道远程连线得消耗蓝条？”王奇伊急忙收回心神，随即出自动物本能，突然有个念头冒出来——该吞服妖丹了。 大王八蓝条不足内里虚，必须得补补！ “等队长回来，商量一下还是吞服妖丹吧。”他在妖丹和丹药之间纠结了两秒钟，最终决定相信大王八的本能选择。 忘了上辈子在哪听说过，特别想吃一样东西肯定是身体缺乏了给予的提示，既然自己感到虚的瞬间想到的是吞服妖丹，那就莽一波。 反正到时候不但有队长亲自守着，那位大长老也会过来护法，两位大佬在身边总不能没机会抢救吧？ 等他下定决心探出头爬了几步准备喝点水睡一觉的时候，审讯室屋门打开了。 “奇伊，你没事吧？”谢重楼关切道：“审讯完了，打破灵罐以后的反噬直接把胖老太太也吸成人干了；剩下杨志平跟李秀秀虽然没死，但是连惊带吓估计都够呛能活几天。” “我跟太宁市那边联系了一下，小杨树村六年前确实有个儿童失踪疑似拐卖的案子，这下也能结案了。我准备把他们送到对面去处理后续，你要不要瞄一眼？” 王奇伊犹豫了一下。 心里直犯恶心但架不住大王八好奇心太强，他一溜小跑过去瞧了瞧直晃尾巴尖，“几分钟没见，他们都没人形啦？！这反噬够厉害的！” “姓邝的阴险狡诈，让他们自己动手杀人拘魂烧的骨灰。”谢重楼点点头解释道：“难怪鬼孩子是个畸形的半成品，三个普通人干的活儿能成功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邝大师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反正从杨家这里五年时间收了至少上百年寿命。被抓以后反噬到他身上的也不会太多，还真是一本万利呢。” 胖老太太被反噬也跟她老头儿一样成了干瘪骷髅，套着松垮垮的花衣裳越发显得死状凄惨狰狞； 刚才还咬牙切齿劲儿劲儿的杨志平瘦的不成人样，真的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半死不活的弯着腰弓着背； 反倒是瘦了一大圈脸色发青的李秀秀，可能是受了刺激整个人木木的，反倒精神相比算是最好的。大概她没动手参与杀害杨二亮家的小孩子，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当工具人，所以遭受反噬相对比较少。 但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恐怕一场大病是跑不了的。 罗毅帮忙押送俩死人俩活口，穿过浅绿色墙上那道门，去跟警方交接。 等到傍晚时分队长他们回来的时候，谢重楼已经得到后续反馈——医院里重病差点没命的田昭清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 人清醒了高烧也退了，只是大病初愈得好好缓几天才能出院。 清风道长看完他们结案材料以后表示很满意，当机立断没耽误受害人太多时间。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让陆云瑶再往医院跑一趟，确定田昭清不会在借寿事件中留下什么健康隐患。 “奇伊，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安排好收尾工作，清风脸上带着淡淡疲惫神色，招手示意他有话要说。 今天队长急匆匆去抓捕符师，大概率是杨桃家的事情有后续结果了。 但王奇伊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快步爬进办公室，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小声问道：“队长，你刚才看到了没？” “看到什么？”清风有点懵，关上办公室门仔细瞧了瞧还是原来那只大王八，没看出任何异常。 “哎？”王奇伊用爪子挠挠头，“刚才从天而降一团浅浅的金色光芒落在我身上，‘嗖’地一下就消失了，队长你没看到吗？” 清风摇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微眯了眯笑道：“你发现借寿的线索，全程跟踪协助处理，现在案子了结，应该是得了功德福报。” “我看了重楼递交的结案报告。你们这次不但抓住了养鬼胎一家、把借来的寿命和气运、健康都还了回去，还顺带着解决了一桩六年前的儿童失踪案。” “更重要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太宁市及其周边会有一次大规模排查，如果能找到更多养鬼胎的人家，就可以解救很多受害人。立了大功积了阴德，自然会有福报。” “还有一点……”他盘膝坐在地上与王奇伊面对面，眼里含着笑意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杨桃家调查的后续。今天我得到线报，带队去把涉案符师抓住了，审讯到现在，基本上能还原大概过程。” 憋了这么久终于听到后续，王奇伊心里这个舒坦就像是后背痒了半天总算能挠到了一样，一下子就爽到心坎里。 他也学着队长的样子盘起小短腿儿，像个人一样面对面坐下，眨巴着王八眼认真等着听。 第七十五章 古董瓷罐 “根据抓捕到的傀儡师和符师证词比对，杨桃家的情况跟我们之前设想的有很大出入。”清风微微皱眉，斟酌语句后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杨桃的母亲谷晓娟成名于写网络小说，以恐怖诡异悬疑故事从网站脱颖而出。她的故事里夹杂着大量民俗传说很接地气，让读者身临其境非常受追捧，除了订阅以外出实体书卖版权赚的盆满钵满； 杨桃的父亲曾经是体育教练，后来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出售户外用品的店铺，同时又是谷晓娟的忠实粉丝。两人都喜欢远足、钻研神秘学，在一次聚会中相识牵手步入婚姻。 变故出现在去年的六月份，家境殷实工作悠闲喜欢参加各种神秘学聚会活动的谷晓娟在中间人引荐下，参加了一场非常隐秘的地下拍卖会并斥重金购入一个古董瓷罐。 据傀儡师交代，他跟符师就是在拍卖会上认识的，两人都对售价高昂的瓷罐感兴趣。 毕竟是修士所用的物品，里面蕴含着浓郁的能量气息。 他们都觉得造型质朴的瓷罐极有可能是某位修士的陪葬物品，被不识货的盗墓贼当做普通古董售卖流入市场。 陪葬品通常都是修士生前所用之物，说不定还会有丹药甚至药方、法宝灵器之类的好东西封存在罐子里。但普通人对于瓷罐的真实价值认知不足，根本就没打开，为了保证完整性就原封不动拿出来拍卖。 现场只有他们俩是散修，一眼看出瓷罐的价值，都想捡个漏。 可没想到地下拍卖会的主人把古董瓷罐来历吹得天花乱坠，为了捧高价胡诌了些传奇故事，暗示它不是凡品跟神秘学有密切关联。 结果就是炒作起来高价一路飙升，他们俩人都是小透明散修，在三大教派和法治社会监管下没干过违法犯纪的事情，有点钱也得备着买材料凑丹药，实在是囊中羞涩没能力跟谷晓娟夫妇二人竞争。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神秘瓷罐被他们拍走。 从那以后两个散修就都有点受刺激，联手都没能把心仪的东西收入囊中倒是其次；他们越想越生气觉得好歹也是真正的修士，怎么混的还不如一個虚头巴脑全靠胡编乱造写小说的？ 符师跟傀儡师一合计，开始联手搞钱。 毕竟在玄门地盘上，他们也不敢弄出大动静，就用最次的材料刻符文搞批发，傀儡师则用纸傀儡在鬼市上销售。 不能说是纯粹的骗钱，符文确实是用自身能量认真刻画出来的，只是效果没那么好没那么持久而且很容易损坏罢了。 但只要有点灵气的东西，在真真假假鱼珠混杂的鬼市上都备受欢迎。 杨桃和肖纵佩戴的清心符文都出自于符师批发之手。 区别在于谷晓娟确实懂一些简单的神秘学，所以她知道自己购买的是清心符文，送给正读书的女儿佩戴正合适； 而肖纵则是通过旁人从鬼市买来的，不知道经过多少道手，还被忽悠的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符师和傀儡师的目标很简单——赚够了钱，光明正大从谷晓娟手里把瓷罐买回来。 他们甚至还商量好了，到时候谁出的钱多谁可以优先挑选罐里的东西。 “听起来像是故事里那种，只有主角知道瓷罐个宝贝，别人都不知道，然后就能轻松捡漏。”王奇伊听得两眼放光，“按照故事套路，那个瓷罐里面肯定能开出逆天神器！” 清风嘴角抽了抽，心说难怪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嚷嚷着要学御剑飞行，合着趴在许愿池里闲着没事儿净听不靠谱的网络小说了。 “很显然他俩不是故事里的主角，没有捡漏光环。”他笑了笑摇头继续说道：“还没等他们攒够钱，七月份谷晓娟夫妇和一对朋友夫妇去奇渊山徒步，就出了意外。” 这茬倒是能接上了，他们在山里出了意外三死一疯。 本来就精神崩溃的谷晓娟住进友爱精神病医院，结果在那里被晦介蟲寄居，精神错乱更加严重。直到花光了积蓄也没好转，无奈之下回仅剩的老房子里养病，而杨桃去云山观为妈妈祈福，被初次下山的王奇伊抓蟲治好。 但问题出在那个瓷罐上。 为了给母亲治病，杨桃找了家专业公司帮忙估价售卖家产。符师和傀儡师本来很高兴，觉得终于能在降价销售的时候捡漏，没成想连店铺里的存货都拍卖完了，愣是没见到那个瓷罐的影子。 他们刚开始以为拍卖公司不识货当普通容器漏掉了，专门跑去询问，可盘点来盘点去确确实实没那件东西，也不存在拍卖公司私吞的情况。 杨评死了，谷晓娟疯了，杨桃还只是个孩子压根不知道什么古董瓷罐，两人所求之事突然就进了死胡同。 按照他们的想法，觉得很有可能是谷晓娟意识到瓷罐的价值所在，要么悄悄转手卖了；要么就是在某个银行开了保险柜寄存。 合计来合计去，两个都觉得后者最有可能。 但谷晓娟从奇渊山回来以后接受调查又进了精神病院最高级病房，这些都是没门路的小散修接触不到的地方。杨桃母女搬回老房子住以后，他们又忙着调查黑市流动和保险柜的信息，没去亲自查看谷晓娟的情况。 等突然知道谷晓娟病情好转的时候，傀儡师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 他们在鬼市找到一名蟲师购买了一条四级晦介蟲，用来操控纸傀儡，以假乱真混淆信息接近谷晓娟，试图用丈夫的身份打探到古董瓷瓶的真正下落。 这才有了佩戴着清心符文，压根就没受到信息混淆影响的杨桃“见鬼”事件。 清醒后的谷晓娟只是被信息混淆忘记丈夫去世，被植入投资失败家境一落千丈的虚假信息，又不是傻，假杨评只能旁敲侧击来试探。 还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傀儡师突然发现鬼鬼祟祟的杨桃竟然戴着清心符文，立马意识到对方压根就没被骗过，纸傀儡一出现就暴露了！ 用纸傀儡+高级晦介蟲干扰凡人生活产生记忆混乱是大忌，傀儡师做贼心虚，联想到杨桃早出晚归的异常，担心她跑去报警惊动玄门中人，所以想拽走清心符文让杨桃的记忆被修正覆盖，然后自己趁机逃脱。 没想到中间竟然牵扯上一只许愿池的大王八，还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起火，傀儡师不但没能撤退，还暴露自身又丢了一条高价购买来的高级晦介蟲。 出于担心暴露、心疼高级晦介蟲丢失，心不甘情不愿的傀儡师拼尽最后一点能量链接，操控着纸傀儡扭头看清楚“幕后黑手”。 “当傀儡师通过纸傀儡的双眼看到一只大王八的时候，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清风讲到这里都觉得好笑，眼眸里含着笑意道：“被逮捕的时候，他还追问自己是不是吃的丹药有问题，为什么会看到一只大王八的幻象。” 王奇伊用爪子揉了揉脸，瓮声瓮气道：“王八怎么了，他就没想过王八也能入玄门的可能？那天晚上咱们遇见的纸傀儡，是傀儡师舍不得高价买来的晦介蟲，又跑去偷？那融合体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七十六章 邝大师 谨慎的傀儡师生怕出什么意外被逮住，利用四级晦介蟲远程操控纸傀儡，自己待在距离杨桃家很远的安全地方。 导致晦介蟲被王奇伊抓住后瞬间断了联系，但他实在担心，强行链接上远程操控瞄了一眼大王八，吓得整个人都懵了。 直怀疑自己最近服用的丹药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后来发现也没人抓他，傀儡师又开始心疼花出去的钱。 “傀儡师确实是去偷晦介蟲的，咱们在幻境里看到的情景也证明了这一点。” 清风倒了杯茶，沉吟道：“御魇给你的梦境提醒，肯定是蟲师制作融合体的过程，证明云山观出现的融合体属于蟲师，或者售卖给其他修士。符师和傀儡师手里的四级晦介蟲是从鬼市买来的，他们两人是个小团伙，并不认识蟲师。” “谷晓娟身上的晦介蟲是在友爱精神病院寄居的，张佩茹身上的晦介蟲是谷晓娟身上那条分裂出来的，现在基本上内情都整理通畅没有逻辑问题。” “那么云山观突然出现的融合体，只有一种可能——操控它的修士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云山观有一条四级晦介蟲，想去碰碰运气。” “四级晦介蟲的价格昂贵，很多散修手头都比较拮据，派遣融合体前去打探消息想趁机盗窃，完全有可能。但那只融合体显然不怎么听话，或者说距离有些远受到的控制无法抵御本能，才会发生偷袭檀成，被你抓住后逃脱掉一部分的后续。” 王奇伊仔细捋了捋，问道：“那纸傀儡为什么要带着炸药去害人呢？只是偷东西而已，他偷他的呗，要不是有御魇提醒还差点祸害了云山观呢。” 听他提到这一点，清风的表情有几分惭愧。 “傀儡师也交代了，他自己的判断出了点问题——首先没被追捕，他就觉得玄门没发现；其次就是看到幕后黑手是一只大王八，不管是不是丹药问题都应该没牵扯上玄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在网上也算小有名气，所以傀儡师想当然的认为我也是个散修，或者跟修士挂钩的小人物。” “四级晦介蟲肯定是被我用某种手段弄去了云山观，他根据气息追过去，担心傀儡被我发现抓住把柄，便想着先下手为强把我炸伤好趁乱偷走晦介蟲逃之夭夭。” 哟，没想到咱家队长竟然是個网红？！ 大王八后知后觉想起来抓晦介蟲上山的那天，队长站在云山观前，确实好多人想跟他合影打卡来着。 不过，以队长的容貌和气质再配上仙气飘飘的道袍，能成为网红一点都不奇怪。 走了会儿神，王奇伊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傀儡师是傻的吧？难怪赚不到钱，你是道观的真道士哎，他竟然都没联想到会跟玄门有关系？！” “主要是玄门没有发布追捕令，他才判断失误。另外，玄门、道家和道教是三码事，玄门里的真道士数量并不多。” “越是熟悉这些内情，就越容易忽略掉我的身份。毕竟玄门的真道士都淡泊名利闲云野鹤，哪会在网上走红沾染凡尘俗世？” 没想到之前还兢兢业业赚钱想光明正大买瓷罐的傀儡师，竟然也一步步走向堕落。先是违反修士准则去干扰普通人的生活，之后又特么一不做二不休想害人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蟲师没有落网，售卖四级晦介蟲的蟲师跟友爱精神病院养蟲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跟操控融合体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王奇伊想起御魇给自己梦境里那个特殊的口音，还有辨识度很高的手，好奇道：“能看到教堂的403房间还没线索？” 清风摇摇头面色凝重，“我把消息发给总部，玄门在全国进行比对，到现在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追捕蟲师的工作陷入僵局，只能慢慢去查，现在解开一部分谜题之后又有新的谜团出现。” “那个古董瓷瓶到底去哪了？一个刚步入符师职业的小散修画的符，竟然能有那么强的杀伤力？还有，从谷晓娟的经历到你们今天破获的借寿案，看似两个完全没有关联的案子，在最终报告上却产生联系。” 他用手点了点谢重楼递交的报告，沉声道：“邝大师。太宁市小杨树村杨志平一家遇到那个教他们养鬼胎的邝大师，恰巧是谷晓娟参加那场地下拍卖会的引荐人。他们对邝大师的外貌描述，一模一样。” “我次奥？！”王奇伊顿时支棱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怎么哪哪都有他？！ “有句话说得很好：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从杨桃身上至今查不到踪迹的疑似功德之力，到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再到突然出现又离奇消失引出这些隐情的瓷罐；还有那位隐藏在幕后却起到关键作用的邝大师……” 清风微微眯起黑白分明的瑞凤眼，长出了一口气道：“审讯完符师印证了证词以后，我们又去了趟杨桃家。我亲自引谷晓娟进入幻境，还是没能找到那个瓷罐的下落，只得到些简短的描述和她画出来的简单特征。” “按照谷晓娟的说法，在她出发去奇渊山徒步之前古董瓷罐还在她家保险柜里放着。等杨桃亲自监看拍卖公司盘点的时候，保险柜里的金条、房产证之类财物都在，唯独没有瓷罐。” 王奇伊搓了搓爪子小声嘀咕道：“那玩意儿总不能自己长腿跑了，可能早就被盯上，谷晓娟夫妇俩出事以后就被偷了。” “对了，队长你问她在奇渊山到底经历了什么吗？”他对奇渊山事件可太好奇了。 上辈子就喜欢看未解之谜，这辈子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遇到第一件大事就充满诡异色彩，他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风忍不住笑笑点头道：“我也问了，但你知道谷晓娟经历过精神崩溃又被晦介蟲寄居很长时间，后来又被四级晦介蟲直接篡改记忆，最后遭遇反噬又覆盖了一次记忆。” “过于频繁的覆盖和修改，让她很平凡的灵性受到些许干扰。关于奇渊山事件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但她还是提供了比较精准的答案——进入奇渊山第二天的时候，下雨了。” “他们一行四人在奇渊山进行过三次徒步，自认为轻车熟路就有些放松警惕。看到林子里雨后有很多新鲜蘑菇，另外一名男性朋友就提议采点蘑菇煮汤尝鲜。” “四人都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都觉得以自己的知识储备量完全可以很轻松的辨别出毒蘑菇，因此都接受提议结伴采蘑菇、找山洞、烧水煮汤热罐头吃。” “肯定是蘑菇中毒了！”王奇伊一拍大腿翻了个白眼，“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吃蘑菇中毒的都是觉得自己能辨别毒菌子的。” 上辈子每年都能在网上看到见小人的新闻，甚至还出了大名鼎鼎“红伞伞白杆杆”的梗，没想到异世界也有啊！ 第七十七章 做了一场局？ “你太聪明了，的确是蘑菇中毒。”清风点点头由衷赞叹道，不愧是许愿池里灵性高的大王八，连食用菌子中毒都能直接猜到。 难不成也在许愿池里听到游客们说过？ 想想雨季一年一度见小人大赛新闻又开始火爆，他觉得还真有可能。 “谷晓娟一行四人都吃了有毒的菌子，产生幻觉。”清风轻叹了口气，“所以才有了急救电话里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录音，再被很多喜欢故弄玄虚的自媒体歪曲误解，闹得人心惶惶。” “之前谷晓娟精神崩溃没能接受采访，这两天会有一个辟谣专访，把奇渊山事件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当时搜救人员没找到他们落脚的山洞没发现残留的菌汤，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段凌乱古怪的对话录音。” “但官方给出的推断定性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奇渊山山体内部环境复杂，有溶洞有地下暗流和温泉。他们四人吃了毒菌子神志不清，谷晓娟的记忆从吃完蘑菇汤就开始陷入混乱，说看到很多鬼怪来追捕他们。” “中毒症状可能不尽相同，但毒素导致的幻觉让谷晓娟分辨不清方向又极度恐慌，为了躲避所谓的‘追捕’，她或者其他有相似症状的人率先从某个山洞入口钻进地理环境复杂的溶洞里。” “其他人也许是为了救援，也可能同样受到毒素干扰导致全员失踪。从第二天求救电话开始，专业搜救队在奇渊山范围内搜救了一周时间，而找到他们的地方恰巧是一处浅滩。” “当时我没在莲云市。谢重楼和陆云瑶去现场查看过，没有涉及到超凡力量，三位死者的灵也已经消散了。” “人为因素做不到把整张人皮彻底剥落半点不留，身体还能保持的那么完整，更做不到让另外两名死者没有外伤全身骨头粉碎性骨折。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掉，只能是自然因素。” “奇渊山地下有温泉，误入其中被高温烫伤不伤筋骨只烫掉一层皮是完全可以的；另外两人的伤也能解释得通——七月正好是雨季地下河流湍急坎坷，而河道内遍布怪石嶙峋甚至还可能有地下瀑布，被水流冲击磕碰导致内脏出血骨头粉碎。” 王奇伊挠了挠腹甲，“要不是那锅菌子汤，他们也不会那么倒霉。又中了毒又是在野外，求救电话都拨通了也没能得救。” 清风刚想说什么，办公室门被敲响。 “队长，我们根据谷晓娟提供的算命大师的地址，扑空了。”岳宸阳探头进来说了句话才发现王奇伊也在，给他打了个招呼继续汇报道：“地下拍卖会场倒是没撤，负责人就是個造假卖假古董的，偶尔收到真货会开精品拍卖会真假掺和着卖。” “谷晓娟拍到的瓷罐倒是有照片留底，但古董瓷罐来源是几个流窜盗墓贼，交易都用现金暂时还没挖到线索；邝大师只是普通客人，拍卖会没有留档案连照片都没弄到。” 从借寿事件就能看出来，邝大师是个老江湖，肯定不会轻易留下信息让人能追查。 清风点点头叮嘱道：“去收容室把那条纸蛇取出来，让符师再确定一下是不是他画的；另外，谷晓娟要接受采访的时候，派人盯着点。” “她同意接受采访目的是要给新书造势想东山再起，但奇渊山事件影响很大，截至目前还有些谜团没解开，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好的，这就去办。”岳宸阳哼着小曲儿关上门离开了。 王奇伊歪着头想不明白，“队长，你上次说能画出能爆炸的符，符师至少得在床上躺三个月。咱们抓到的这个符师又只是个刚入行的学徒，难不成……那条纸蛇被掉过包？可傀儡师全程亲自操纵傀儡，不可能被换了纸蛇还不知道吧？” 按照符师和傀儡师分开审讯完全可以对上的供词，他们就是把清风道长当做小散修，想着先发制人伤了他引起云山观混乱，纸傀儡也好浑水摸鱼。 可收缴的那条纸蛇，威力不止是伤人那么简单，队长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不死也得受重伤，明显纸蛇是冲着杀人灭口来的。 “这才是让人最头疼的部分。” 清风抿了口茶，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我亲自审讯的符师，他只是个学徒没那么大能耐，亲自画了以后交给傀儡师的符文顶多是让目标人物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就算普通人都不会受太重的伤。” “可傀儡师亲手放进纸傀儡口袋里的普通符文，变成了能瞒过阵法的纸蛇，偏偏当事人操控傀儡却没有发现，细思极恐。” 符师和傀儡师在降维打压下不可能说谎。 也就是说，按照他们的原计划，携带着普通符文的纸傀儡只要踏入云山观布置的阵法就会被发现，从而彻底暴露。 可傀儡师亲自操作中贴身存放的符文变成纸蛇，轻而易举瞒天过海，若没有御魇给王奇伊预示梦境，清风极有可能已经在爆炸中身受重伤。 “能把符文偷换成纸蛇的幕后主使，是冲着你来的？！”王奇伊瞬间想明白这个道理，王八壳儿顿时凉飕飕的，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到底是谁呢？ 知道清风道长的真实身份；甚至知道云山观布置的阵法弱点；还知道那天晚上傀儡师一定会操纵纸傀儡先坑清风道长再盗窃…… “也许从那个神秘的古董瓷罐出现开始，就有人做了一场局。”清风微眯了眯黑白分明的眸子，尽管不想承认但所有的巧合摆在眼前，不得不做出最坏的判断。 王奇伊用爪子搓搓脸。 他觉得以许愿池大王八的小脑仁好像胜任不了这么复杂的思考工作，“队长，怎么才能骗过傀儡师把符文偷偷换掉？从半山腰停车场出发的时候，纸傀儡携带的还是普通符文，到了云山观就已经是纸蛇了。” 用爪子比划着，他百思不得其解，“路上还有放哨的纸傀儡，那一段路上怎么可能调换还没被发现呢？” “如果是一场针对莲云市玄门众人专门做的局，就有可能。” 清风沉吟片刻解释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神奇的法宝、灵宝甚至是神器圣器，想瞒过实力一般的傀儡师完成掉包工作并不难；而且……别忘了你还救过谢重楼。” “两件事情目前没看出关联，我们这份工作伤亡风险也确实很大。但真的太巧合了，没有你提醒，我会受重伤；谢重楼会死，咱们侦探社的战斗力短短几天时间折损严重。” “我今天之所以把这些猜想都告诉你，一来伱的出现彻底打破某些计划，肯定是对方没有算计到的意外；二来，你得尽快决定吞服妖丹或者丹药，一旦我们真的被算计入局，肯定没办法保障云山观绝对安全，只有增强自身实力你才能自保。” 王奇伊突然想起杨桃身上那层淡淡朦胧光圈，灵机一动惊叫道：“队长，如果那天我没有截胡跟着杨桃下山，你率先发现她身上的功德之力，会怎么做？” 第七十八章 开过光的嘴 如果一切都回到原点，回到故事最初的时候呢？ 王奇伊没有动好奇心率先接下因果，小小年纪却有功德之力的杨桃出现在清风道长面前，他肯定会注意到。 功德之力很难得，穿越成许愿池的大王八趴了那么久，每天阅人无数也才见到杨桃这个一个特殊的存在。 以清风的谨慎，随便派个人去看一眼就能发现晦介蟲。 “换成是我的话……”他手里盘着珠子，若有所思道：“肯定会追查，毕竟杨桃年龄太小了，不涉及到超凡力量以她的年龄总不能天天救人累积出功德之力。” “当天发现异常，会暗中调查她家里的情况搜寻证据，有些东西就不会被大火吞噬……” 清风很快就咂摸出点味儿来。 当今世道佛门更盛行，山脚下的香云寺香火旺盛。 没有任何信仰基础的杨桃却听同学说云山观的许愿池王八很灵验，舍弃更近的香云寺跑到云山观来祈福求平安。 过程倒是顺理成章，可总感觉不是很对劲。 太巧合了！ 杨桃身上的功德之力明显就是個诱饵，不过没钓到自己却阴差阳错钓到了许愿池的王八。 “符师和傀儡师入局应该是个意外，还被利用了一遭。” 清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他们俩修炼的是佛门功法，审讯完得交给那些大和尚去处理。刚才说那些你心里有数就行，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讲。” 王奇伊很乖巧的点点头，随后下定决心道：“队长，我想好了我要吞服妖丹。” 大王八现在太虚了急需滋补，再加上队长的猜测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横竖都得伸头来这么一刀，不如干脆利落点！ 清风有些意外，但王奇伊态度坚定，一人一王八商量许久，最终决定向大长老打个报告。她什么时候能过来，大王八就什么时候吞服妖丹。 到了下班时间，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公司，只剩下需要值夜班的队长、王奇伊和罗毅。 侦探社的夜班是为了应付突发性超凡事件，一般都是该吃了吃该睡了睡，没有人命关天的事情不会轻易出动。 “哎哟我去！咱家队长竟然是个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啊？”王奇伊吃饱喝足趴在沙发上，爪子扒拉着手机看到搜索“清风道长”跳出来的账号，顿时瞪大了一双王八眼。 罗毅正吭哧吭哧撸铁，听见他大呼小叫便笑道：“咱队长都没靠任何运营自主吸的粉，好像最早是被一个去云山观旅游的博主拍了张照片发在网上，队长就靠着盛世容颜一炮走红。要不是有官方背景压着，恐怕早就被捧进娱乐圈了。” “啧啧，我搜到图了，滤镜有点过分但还是帅得很！”王奇伊尽情享受玩手机的快乐，丝毫没把即将吞服妖丹的事情放在心上。 王八脑仁小心大，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刷着刷着他就看见云山观许愿池的网红大王八了，而且是今天的新闻——有个网友挤在人群里，拍下一个穿黑色短袖露出半个胳膊纹身的男人，拿着一块石头往许愿池里砸。 “破案了，原来是你小子砸的我。” 他伸长脖子眨眨眼，划拉着进度条往后退了退，想看清楚扔石头的家伙长什么模样。 可惜网友的镜头本来是在拍同伴扔钱币祈福，所以只拍到行凶人一个模糊侧脸，倒是把石头砸在大王八头上的瞬间拍得清清楚楚。 “打卡云山观许愿池的大王八，被现世报惊到了！”王奇伊小声念了一遍标题，迫不及待往后看，“什么现世报？” 罗毅被短视频配音吸引，放下杠铃走过来跟王八凑到一起看手机。 “大家注意看，就是这个穿黑色短袖带纹身的手扔出去的石头，砸了许愿池的王八。”画面慢放用红圈标注出来，一个机械配音讲解道：“别眨眼，再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画面一转到了云山观山门前，那个穿黑短袖露出纹身的男人正跟五六个男男女女边走边说笑，手里还拿着一瓶水举起来想要喝，不知怎么脚下一绊整个人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那么大的地方竟然还能平地摔？”王奇伊刚笑出声来，就见手机短视频里响起几声惊叫，砸了大王八的家伙摔了一下竟然没能稳住，从石台阶上滚了下去。 所幸其他游客躲避的快，没受到牵连。 而等男人摔到十几级台阶下捂着额头站起来的时候，头上的血已经流到脸上，即便打了码也能看出血呼啦的。 “嚯，这可真是现世报。”罗毅兴致勃勃指着屏幕，“你瞧，他摔倒磕破的地方跟砸大王八的地方是不是差不多？都在靠近右眼上方的额头上。” 剪辑视频的博主也把被砸中时的王八头放大，跟捂着额头血呼啦的男人伤口位置做了对比。 王奇伊想起自己被砸了以后画圈圈的诅咒，顿时被干沉默了。 太巧了吧？ 合着大王八的嘴还开过光？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紧闭的嘴巴，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有种神通叫什么言出法随？ “我想问个问题。”王奇伊转向罗毅问道：“什么职业功法里有那种一说话就能诅咒人或者……呃……就是那种言出法随？” “言灵术？”罗毅连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以前有个比较小众的职业叫咒师，主要靠下咒来对付敌人或者祝福朋友。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少，几乎失传了。” “佛门修闭口禅，也能做到言出法随的效果，甚至法力高强的大师真可以舌灿莲花。不过闭口禅难修，即便修成也不能随便开口，动不动几十年的闭口禅可不是普通修士有毅力能修成的。” 他拿起杠铃继续自己的撸铁大业，闲聊道：“我以前对言灵术也比较感兴趣，但是了解了以后就放弃了。一是很难修成，修不成之前没任何意义；二是修成了以后不能轻易说话，连动意念都不行。” “打个比方：有人惹我不高兴了，我可能随口就骂一句‘去死’，这很常见对不对？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嘛。但是修炼了言灵术，这么随口一句对方可能真的就没命了，要背上杀戮因果的。” “我自认为做不到管住嘴的同时，还能管住脑子不胡思乱想。看到不公平的新闻，我会愤恨的想坏人为什么没报应，一旦修成言灵术，心里这么想想也会介入他人因果。万一看到的不是事实过几天还有反转呢？那岂不是要害惨了别人？” 罗毅胳膊上的肌肉绷紧出优美线条，调侃道：“还是魔熊比较好一点，简单粗暴不服就干，队长指哪儿我打哪儿。” 第七十九章 还愿 王奇伊加入侦探社以后，值第一个夜班睡得特别香。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思维同化+2】 每日份+1到账，更加让他坚信所谓的聆听高深道法，就是队长晚上打坐的能量波动。换句话说，许愿池大王八的真正金手指是清风道长啊！ 没有他每天晚上兢兢业业的打坐诵经，哪来的躺平睡觉就能自动获得加点？ “一定要抱紧队长金大腿！”王奇伊挥挥爪子暗下决心，然后一溜小跑去卫生间更换冷却液。 交接班回到云山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来钟。 阳光灿烂又不晒，山清水秀的云山观已经有不少游客围在许愿池边上打卡，甚至还有些主播把新晋网红大王八当成流量密码。 反正进云山观又不用花钱买票，干脆早早过来占据个好位置打开直播，主打一个云许愿、祈福。 在线收网友打赏，抽取一定费用后帮忙扔钱许愿，工作日的上午的竟然丝毫不影响订单销量。 被好几個角度现场直播，王奇伊想回归本体都得龟龟祟祟，最后还是靠着队长打掩护才一溜烟跑进许愿池。 清风见状也直皱眉头。 许愿池王八越出名越有暴露的风险，可毕竟是网络发达时代，深山老林都不是什么隐秘之地了。这么大个头儿的王八待在道观里相对更安全一些，至于直播问题…… 他觉得去跟观主商量一下，不能一刀切彻底杜绝，但可以规定具体时间段允许直播。 “还是待在自家池子里更舒坦。”王奇伊伸伸爪子蹬蹬腿就当做早操活动身体。 然后慢悠悠背着沉重的壳儿在池子里转了两圈巡视地盘，顺便吐槽游客们的痴心妄想。 “过分了啊，找许愿池的王八求子就够离谱了，还想生个聪明绝顶黑客天才宝宝？” “五个月能给自己换尿不湿、两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岁就能黑进瑞士银行往自己银行卡上转钱？你这压根不是想生孩子，你这是想生个ATM机吧？” “许愿池的王八都不敢做这样的梦，孩儿啊你是看小说看傻了，还许什么愿赶紧去脑科挂号！” “大哥，您这模样怎么也有三十多了，还想再长高十公分满足一下身高175的梦想？是不是梦的有点晚了？” “我也知道许愿池的王八历来业务比较杂，求财的求子的求姻缘求升官发财的我都能接受，为毛还有来求让兄嫂快点离婚的啊？” 王奇伊伸长脖子很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奇葩，还没来得及吐槽，听到后面的话不禁张大嘴巴彻底懵了，“我擦？！她是你前女友，你想让他俩离婚再跟你复合？！” 用爪子捂住脸，许愿池的王八深深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反省一下，为什么趴在池子里都能吃到这么奇怪的瓜？ 好在奇葩是极少数，等那位爱吃饺子的男士离开以后，纷纷嚷嚷的许愿声音总算恢复正常——一如既往地全员痴心妄想。 “许愿池的鼋神，我来还愿啦！”正就着全员做白日梦当背景音乐，晒着太阳昏昏欲睡的王奇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睁开眼一瞧，顿时瞪大了王八眼。 打扮时尚帅气笑嘻嘻的肖纵拿着丑萌丑萌的撒钱机器，瞄准许愿池里的大王八扣动扳机就是一顿“刷刷刷刷刷”。 百元大票从天而降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世面，但王奇伊还是心里乐开了花。要不是面对众多游客以及直播镜头得保持矜持，他还真想背着王八壳儿跳一段整个活儿庆祝一下巨额收入进账。 “多谢鼋神保佑，许愿伱是真给实现啊！”肖纵撒完钱，美滋滋还愿道：“本来都被梦游折磨惨了，医院也查不出来什么问题，找了好多所谓的大师烧了那么多香，都没鼋神来的痛快。当天许愿当天就好了，我这几天睡得可香了！” 王奇伊抬头看着他，心说李亚男也是为了你好，可惜她被融合体控制了脑子不清醒。 你人也不坏，家里那么有钱好好享受呗，以后可别再到处莽了。上次在海上鬼市被选中的是李亚男，要是你被盯上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打探到最新消息，听说莲云市也要开个鬼市。求鼋神保佑我能在鬼市上淘到好东西，如果是能续命的神丹灵药就更好了，若能如愿以偿改天再来还愿！” 说完肖纵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实心金元宝扔进许愿池里，补充了一句，“纸币还是过于招摇了些，希望鼋神能喜欢这些金光闪闪的小玩意儿。” “我喜欢！”王奇伊一双瞪圆的王八眼里倒映的全都是金元宝的光泽，他真想大声告诉肖纵，你送金子的姿势太特么帅了！ 被金元宝迷住眼好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往前爬了几步，“卧槽，你站住你先别走，你倒是说清楚鬼市到底在哪里开呀？我告诉你可别胡闹啊，万一再遇上外魔邪道的，你就是待宰的大肥羊……” 肖纵许完愿扔了金元宝转身就往大殿里去进香，饶是如此都被很多惊呆的游客追着拍。 直播间里更是瞬间炸了锅。 亲眼看到这么豪横的许愿方式，甚至有很多人发弹幕哀嚎自己也想当许愿池里的王八。 “拿人钱财，要与人消灾的吧？”王奇伊用爪子扒拉着沉甸甸大约一百克的金元宝，一时有些犯愁。 “哎？我现在果然脑仁儿小了变笨了吧？” 愣了几秒钟，他才后知后觉，“让队长派人跟着他呀！要是莲云市没有鬼市他被骗也就算了；万一有的话，玄门应该也需要监管那种地方吧？正好让肖纵给带路，顺便保护他的安全，一举两得嘛！” 打定主意，王奇伊看看里三层外三层的游客，没冒险跑去通风报信。 他相信侦探社的能力，只要肖纵待在莲云市很快就能查到踪迹。等正午游客少的时候，再去告诉队长。 “鼋神，谢谢你帮我们惩治了那家坏蛋！”小胖子田昭秋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往许愿池里扔了一张百元大票，低着头无比虔诚认真谢道：“我哥哥奇迹般的好起来了，过两天就能出院；我那天亲眼看着那群坏人都遭了报应！” “你是个好鼋神！我听奶奶说，你们修炼成神仙很不容易的，希望你能早点积攒功德飞升变成更厉害的神仙，保佑更多人！” 第八十章 吞服妖丹 田昭秋很质朴还有点幼稚的话，让王奇伊心头一暖。 天道有缺灵气消散，修士们蹚出一条主动退化的悲壮道路，怀揣着就是这份维护世间太平的大义。 普通人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的默默付出。但就是这样一群人筑起外魔邪道和凡人之间一道坚固的墙，来保卫大多数人安居乐业。 王奇伊很感动也很热血澎湃，为自己能够投身一项伟大的事业而倍感荣幸，然后他想着想着就晒着太阳舒服的睡着了。 “奇伊，大长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奇伊突然听到队长在叫自己，他一支棱蹿起来抬头看看太阳还没到正午，一脸懵问道：“队长，几点了？” 清风看他睡醒的懵懵的样子怪可爱，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圆润脑瓜，回道：“刚中午十一点，你要是没下定决心我可以跟大长老解释一下，千万别硬着头皮强撑。我始终认为修炼一途要道法自然，顺其自然会更好一些。” “队长，刚才肖纵来还愿了。” 王奇伊忙捋顺了刚睡醒的脑瓜子，语速又低又快道：“他说打听到莲云市要开个鬼市，但没说具体在哪里，他还想去鬼市上淘宝贝呢。” 清风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他上午给我发消息了，还邀请我一起去看看。” “哦哦，你知道了就好。我得出去吧？总不能在这里吞服妖丹？”他抬头望了望闹哄哄的游客，小声问道：“怎么出去呀？” “你决定吞服的话，我让人搭起来架子。以前你去后院泡澡就是沿着木架子爬出去，现在体型好像更庞大了，木架子应该还能撑得住。” “决定了！用罗毅的话来说：干脆利索不服就干，没啥好犹豫的。” 清风道长：…… 好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大王八，在许愿池跟着游客们学些乱七八糟的；到了公司又听队友们胡说八道，难怪总是语出惊人。 平时负责打扫卫生的俩小道士帮忙把许愿池里纷飞的钱币和王奇伊心心念念最爱的金元宝收起来；檀成道士则向游客们解释，大王八要放个假去后山水池子里泡澡，这两天可能暂时不上班。 直播大王八赚到不少打赏的主播们唉声叹气； 直播间里更是一片鬼哭狼嚎，天天趴着收钱的许愿池王八都能放假泡澡去，比自己累死累活上班待遇强多了！ 人不如王八系列梗图很快就火爆网络，王奇伊的人气莫名其妙又涨了一波。 “你就是王奇伊？”幽静后山亭子里坐着一位年过五旬卷发灰白的儒雅女士，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旗袍，戴着圆眼镜长相偏中性很儒雅随和的样子。 “我叫安雁秋，担任现任玄门大长老。”她弯下腰跟王奇伊握了握手，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点头道：“总是听清风夸奖伱，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王奇伊脸色一红忙谦虚客套了几句。 穿越成许愿池王八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来后山，这才发现云山观占据面积还挺大呢。 树木茂盛有几座亭子和小桥穿插其中，像是特别设计过的花园景致。有条河流自西侧山峰流过来，从后山悬崖尽头奔腾而下形成一条不算太大但很漂亮的瀑布。 “后山属于云山观不开放的区域，就连观中道士也不常过来。”清风指着远处群山云雾袅绕说道：“莲云市周边最接近大自然的地方，景色优美环境也好，刚才我已经让人看守入口不会有人误入打扰。” “这条河叫流云河，据说奇伊就是在西山峰河边捡到的。” 安雁秋环视一周对后山环境很满意，“生长于此，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都是亲切的。奇伊本就是天地之间自由生灵，如今要吞服妖丹跨出勇敢一步，在这里确实很合适。” “奇伊，你自己挑选一颗吧。”清风从怀里拿出三個瓷瓶摆在他面前，嗓音柔和道：“目前没有吞服妖丹的记录，所以你只能参考吞服丹药的经验。” “先打坐入定收住心神，吞服妖丹以后如果出现幻觉或者幻听千万不要沉浸其中。我和大长老密切关注你的情况，必要时候会想办法打断。” 王奇伊先道了谢，然后用鼻子嗅了嗅三枚香味不同的妖丹，把选择权交给大王八身体本能。 “我选这个吧。”他抓住最左边的妖丹，从瓶子里倒出来仔细看了看。 一枚龙眼大小滴溜圆的妖丹散发出诱惑香气，浅浅的乳黄色看起来很温和。 “咕噜！” 王奇伊盘腿打坐片刻，抓着妖丹塞进嘴巴里一口就咽下去了。 “凉丝丝的，像是吃了颗薄荷糖。”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胃里升起一股暖流，有点像喝了烈酒上头的感觉直冲脑门。 随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神色紧张的队长身上出现许多色彩艳丽的线条，环视周围，草木都变得色彩浓郁很快就剩下大片大片色块。 “啾啾！” 朦胧中，王奇伊看到一只黄色毛茸茸的小鸟，在树枝上蹦蹦跳跳。 天色似乎突然暗下来又陡然变得血红，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那只树枝上小黄鸟的视角。 天塌了。 有鲜红的火焰从裂缝处泻下来，山林都被笼罩在血色火焰中，眼前的景色变得扭曲起来。一块坍塌的天幕轰然坠落，坐立不安的小黄鸟从着火的树上飞起来，迎着风翅膀越展开越广阔瞬间庞大无比。 它想要托起那块天幕！ 王奇伊很难形容到底什么感觉，他仿佛在从旁观第三者逐渐融合成为那只巨大的鸟。 振翅飞行掠过地面，他能看到这里已经没有幸存之地，无数飞鸟走兽在疯狂逃跑。那块天幕若是砸下来会将整片起火的森林彻底毁灭成尘埃。 所以这只雀妖想托起那块天幕，为自己生存的这片森林里所有生灵寻一线生机。 好重！好烫！ 天幕压在雀妖身上，王奇伊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但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愤怒、不甘，让他强行撑着托着那块看不到边的天幕向鲜红的火海滑行…… “奇伊，你感觉怎么样？”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从模糊到清晰，队长那张好看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王奇伊发现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仿佛闪过一道流星般的光芒。 随后他强撑着疲惫眼皮，慢吞吞回道：“我觉得还行，就是好困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清风面色紧张看向大长老。 安雁秋上前摸了摸厚重的王八壳儿，点点头轻声道：“他的状态很好，妖丹融合的很顺利。现在犯困也只是吸收部分能量后需要调整身体适应，不碍事。” 后面他们两个人似乎在探讨吞服妖丹时的状态，但王奇伊实在太困了，声音飘进耳朵变成嗡嗡声，很快就缩进壳儿里陷入沉睡。 “队长好像说不要沉浸幻觉中，刚才我看到的画面到底是幻觉还是妖丹里保存的记忆……”王奇伊彻底失去意识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王八吞了雀妖的内丹，不会发生什么异变吧？ 第八十一章 新技能 这一觉，王奇伊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精神抖擞睁开眼，他就看见队长坐在两米开外的蒲团上盘膝打坐；身穿旗袍的大长老则优雅的用右手撑着脸靠在石桌上打盹儿。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思维同化+2】 每日份+1到账，王奇伊看向金大腿的眼神充满感激和敬佩。 自己安安稳稳睡了半天一夜，队长和大长老真就一直这么守着，别的不说最起码这份情谊得记住的。况且，队长的修炼余波都能被称之为高深道法，显然道行深的很呐！ “奇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清风觉察到气息流动，从打坐入定状态退出来，好奇的看着正活动四肢的大王八关切问道。 如果是队员吞服丹药，此时应该会有一股强烈的狂暴气息流转，有的甚至要持续一周时间才会渐渐平息下去。 可大王八吞掉妖丹后只浮现出瞬间的气息异常，如同风暴般席卷过境，但前后也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就陷入平静。仿佛那枚妖丹只是在平静湖面荡起涟漪，之后就被湖水吞没了。 “emmm……”王奇伊努力感受了一下，小声说道：“感觉身体变轻了，没有之前那么沉重掣肘。好像还有点变化……” 他有点词穷不太会形容。 听到他们小声交谈，大长老也睁开眼目光柔和看向许愿池的大王八，嗓音温和道：“你吸收融合妖丹的速度很快。按照推算，应该从开智彻底完成了到妖的蜕变，也就是说现在你拥有妖力打开了修行之路的大门。” 妖力？ 王奇伊顿时恍然。 难怪会觉得王八壳子都轻松了，合着就算再怎么会说话有分身也不算真正的妖，内核还是普通发动机；现在得到妖力相当于普通汽车安装了超跑的发动机，带动凡胎肉体轻而易举！ “最开始会有些懵懂，不知道该怎么运用妖力也不知道该怎么施展能力。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摸索遵循身体的本能，看看转变成妖以后有没有觉醒什么天赋或者技能？” 大长老在玄门中地位很高，能够翻阅许多高级别隐秘。 经过混乱时期之后关于妖族记载残留不多，但还是能通过只言片语推断出来些许。 “应该是觉醒了技能？”王奇伊也有点懵。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在一觉醒来之后愣是钻进脑子就学会了。 仿佛原先自己待在一个纯黑房间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突然出现一个发光按钮，而且很清楚的知道按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往后退了几米迫不及待展示新技能。 “大！大！大！”带着对童年的致敬，王奇伊参考大圣收服金箍棒时的语气声调，嘴里嘟囔着身体开始逐渐变大。 冥冥中他感觉这个技能对应的，应该是小黄鸟变成巨鸟时用的法术。 直变大到他都能俯视队长了，生怕会被无人机、卫星之类的东西拍到，他又急忙嘟囔着“小、小、小”变成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只王八。 尝试了几次丝滑的自由变大小，王奇伊恢复本来面目搓了搓爪子，“好像也没太大用途，但是目前只会这一样变化。” 大长老对此很感兴趣，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这可是自混乱时期妖界破碎之后玄门决定全力培养的第一只根正苗红的妖，她必须要把所有细节都记录下来，如果真能培养出一位纯正妖神…… 她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王奇伊是第一只敢吞噬妖丹而且成功的先例，之前那些各有主意和算计的精怪就不提了。 “妖丹由妖吸收天地精华凝聚而成，同时也是释放妖力的驱动力。”大长老听完王奇伊详细讲解吞服后的感觉和“幻觉”之后，和颜悦色道：“你看到的应该是那只雀妖生前最后一段残存记忆。” “天塌下来，很符合妖界破碎成为废墟的记载。你现在只是融合了妖丹，并没有将其炼化为自己使用，随着时间推移在炼化过程中你可能还会继承更多雀妖的记忆，甚至继承它的技能。” “既然已经成妖，我的建议是不要学习任何功法，也不要对职业有所顾虑。那些都是人退化模仿妖的路径，伱没必要被同化，想学什么就尝试去学习什么，直到摸索出适合你自己的路子。” “玄门关于妖的记载不多，但都有同一個宗旨——它们会遵循本能，随着修炼时间和道行不断加深，自身就能觉醒许多能力。” 大长老望了望天笑道：“白天有太阳；晚上有太阴。大多数妖更喜欢吸收太阴的力量，对月吐纳凝聚妖力，也就是俗称的妖拜月。你晚上可以尝试一下，如果你也无法吸收太阴星的能量，后续只能通过吞服妖丹来维持妖力运转。” “玄门中妖丹的储备量很可观，只要你功勋积攒到位，就是想拿来当糖豆吃都没问题。况且有时候出任务会遇到漂浮在虚空中的妖界废墟碎片，也有概率可以找到些妖丹，所以后续不用担心。”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玄门庇护下，尽可能的还原远古妖神修炼途径。毕竟……近代修士没有一个能成功羽化登仙，谁知道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呢。” 玄门大长老竟然也质疑丹药的修炼途径？ 王奇伊怂巴巴点点头，小声问道：“那、我吞服了雀妖的妖丹，等炼化的越来越多会不会长出翅膀来？” 考虑到异化问题的时候，他脑海里瞬间闪过的是上辈子小时候玩过的经典游戏里那只带翅膀会飞的王八，小时候过关卡可没少被飞天王八叨死。 他想了想要是以后大王八也能长出一双雀妖的翅膀，扑闪扑闪飞起来，那画面也挺魔幻的，比接近克系的融合体好像也强不到哪儿去。 “这个嘛……”大长老都被问住了，她推了推垂着金丝链子的眼镜，光洁额头微微蹙起个“川”字，沉吟片刻摇头道：“不确定。按照玄门仅存的妖族记载，大妖确实会吞食小妖的妖丹汲取能量，但能不能直接获得对方的某一形体变化，就没有记载了。” 她看着眼前的大王八想象一下长出翅膀可以飞的模样，顿时充满期待。 如果连形态都可以复刻，格局放大一些敢想象一点，王奇伊会不会能够直接幻化成为雀妖形态？ “先吸收炼化妖丹，有任何状况即刻上报。” 大长老目光灼灼看着他，“根据记载上古许多妖神能有万般变化，说不定你炼化完这枚妖丹，就能得到雀妖形态。只要心念意动就可以变成雀妖的模样呢，那可就太厉害了！” 我擦？！ 王奇伊支棱起来连王八眼都瞪大了，要真能那么牛批，我多吞服点丹药还能七十二变了呗？ 第八十二章 青鱼巷，町婆婆 又详细检查了一遍他的状态，确定许愿池大王八身体健康精神饱满，大长老这才长舒了口气对清风说道：“你带着奇伊去趟青鱼巷吧。” 清风不由一怔，“现在？” “嗯，我得赶回总部参加一个会议。”大长老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她从迄今为止首次流露出上位者气质，姿态一如之前的优雅端庄，但就是感觉像瞬间变了个人，满满的压迫感让王奇伊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亏得之前他还以为玄门大长老是个和颜悦色的阿姨来着，现在看来，能坐上大长老之位显然不会是平庸之辈。 “奇伊的状态很好，我觉得可以去试试。”大长老看向乖巧趴在池子边上用爪子扒拉水的王八，露出個浅浅笑容沉声道：“如果能成功，对奇伊也是一大助力。” 清风听出所谓的“试试”只是略委婉用词，上级最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点到为止。 只说了奇伊成功对它是件好事，若是不成功呢？ 大长老如此迫不及待明显不想再等下去了。 再联想到近来刚收入玄门麾下的那批好苗子，清风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低下头呈现出完美下级的服从态度，“好的，我送您去机场。” 大长老摆摆手笑道：“一起下山就行了。你带奇伊去办正事；司机在山下等着呢。” 刚要动身，她又想起来什么随口说道：“总部的意思想派你去北边轮守，我回去就给你挡了。奇伊这边更重要一些，还是你办事稳妥。” 清风微微欠身道了声谢。 王奇伊注意到队长听到去北边轮守的时候，眼神有些凝重，但大长老说挡了以后又明显放松下来。心里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好差事，幸好自己决定吞服妖丹，过程又很顺利，否则金大腿岂不是要被调走了？ 道观出面给许愿池大王八放了两天假，他也乐得清静，把本体大王八留在后山睡大觉；分身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小王八，直接趴在队长肩上当装饰品。 既不突兀，又省心省力可以打盹摸鱼，简直太爽了！ 乘坐缆车下山，双方在山脚下分开。 大长老的车直奔高速去机场；队长则开着车驶向莲云市区。 一路上队长面色凝重，看得出来对大长老的安排有些不满。但他什么都不说，作为极有可能成为受益者的王奇伊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只能缩进壳里装死。 青鱼巷位于莲云市最西边的城乡结合部。 有高楼林立也有成片的自建房，甚至还能看到一大片刚冒出嫩苗的玉米地。 “哟，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越野车刚停在巷口，正坐在大槐树下跟一群老姐妹闲聊的老太太就抬头看过来。 也不知她跟姐妹们说了句什么，一群老太太往这边看了看冲她摆手。 “嘿，这小王八长得真水灵。”老太太走到车前，笑眯眯打招呼，“侦探社新成员？又是安雁秋让伱来的吧？” 王奇伊这才看清楚，她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穿着广场舞阿姨最喜欢的鲜艳大花上衣和黑色阔腿裤，脚上穿的却是手工纳的红面布鞋。 浑身散发出邻家慈祥老奶奶气质，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 “奇伊，这位是侦探社的前辈——町婆婆。”清风下车，给他们做介绍，“婆婆，他叫奇伊，是刚加入我们的新成员。” “走走走，别站在大街上，回家说话去。”町婆婆双眸紧闭，动作却是利落的完全看不出来视力受影响。 像极了在老家等着儿孙们回来探望的热情老奶奶，又是夸赞王奇伊礼貌懂事又是念叨清风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她住在巷子最顶头，坐北朝南四间平房打扫的干净整洁，大院子里种着花种着菜还养了几只鸡，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 “每次安雁秋让你带人过来，都拉着一张脸。”町婆婆关上大门，边利落的给他们搬凳子倒热水边笑道：“你瞧把小王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小王，你喜欢吃甜杏不？我院里这棵杏树今年结的果子又多又甜，可好吃了！我给你们多摘点，带回公司让孩子们都尝尝。” 她找了个塑料袋，一只手抓着粗壮树干动作利落直接就上了树，哼着小曲儿麻利的摘果子。 清风转头看向趴在凳子上的小王八，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是心情不太好，跟你没关系，你在町婆婆这里不用拘谨。” 王奇伊能猜到大长老安排队长带自己来找玄门前辈，绝对不是探望那么简单，再加上队长难看的脸色，很可能是要向町婆婆讨什么东西。 而这样东西对她肯定很重要，否则队长不会这么明显不悦。 “反正大长老也没跟过来，咱糊弄过去不行吗？” 王奇伊也压低声音说话，但队长还没回应，町婆婆就从树上跳下来笑道：“傻孩子，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靠糊弄没用的。” 满满一兜黄橙橙的杏子散发着浓烈香气，她拿了几颗用水慢条斯理洗着，耐心劝道：“清风啊，其实这双眼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弊大于利。” “以前在侦探社，我能帮上不少忙算是有用。可现在你瞧瞧，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却再也没体会过真正闭上眼睛是什么感觉。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管用什么遮挡着，身边所有东西就这么直愣愣杵在眼前，看得心累。” 她洗干净甜杏分给清风和王奇伊，在竹椅上坐下这才面向王奇伊睁开双眸。 一双如水般的奇异眼睛把大王八看呆了。 他眨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睛，没有眼球眼白甚至没有瞳孔，而是一汪水。 黑色的泛着些许幽深蓝绿色，宛如汪洋大海最深处又仿佛深邃星空。 没有一丝亮色的水面微微颤动，感觉好像随时能够从她眼睛里流出来。 “婆婆，您的眼睛……”王奇伊缩了缩脖子，心想就算真给我，我也不敢要啊！ 王八眼虽然小了点却也是正常眼睛，要换成这样，照镜子都能把自己吓一跳。 “确切地说，这不是我的眼睛。”町婆婆又熟练的把眼睛闭上，叹了口气道：“它只是选择了我，寄生在我的眼睛里。” “玄门每次有被看好的新人加入，都会让清风带过来瞧瞧，为的就是能找到一双可以让它寄生共存，发挥出更大效力的眼睛。” 第八十三章 灵瞳 “它是活的？”王奇伊小心翼翼问道：“既然主动选择了婆婆，意思是它可以跟您交流？” 町婆婆点点头，笑得很慈祥，“没错，它是活的而且确实能主动交流。但它跟我共存的七十多年里，只简短交流过两次。” “第一次是初次相遇，它问我愿不愿意跟它做个交易。它给我灵视的能力，而我要带它离开那片废墟。” “第二次，是遇到清风。它问我这个年轻人愿不愿意成为新的载体。清风没同意，它就再也没往我脑海里塞过任何消息了。” 王奇伊搓了搓爪子，心想那一汪水还挺有礼貌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没什么战斗实力，所以不能来硬的强行夺舍，只能礼貌询问请求同意。 而且真有眼光，竟然盯上了队长那双超级好看又明显异于常人的瑞凤眼！ 现在既然没主动吭声，意思就是它也没看上自己这对王八眼呗？ 他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卷进麻烦里了。要有那样一对死水眼睛，还真挺吓人的…… 仿佛看穿了小王八的心事，町婆婆笑得脸上开了花，“小王，你不用怕。别看现在我的眼睛变成这副样子，那是因为太老了快不行了，灵性开始涣散维持不住原来的模样而已。” “跟它交易共存利大于弊，我町婆婆九十岁以前，一双桃花眼迷倒无数小伙儿的哟。不信你问问清风，他见识过的。” 清风听到她提及灵性涣散，当即一怔，“婆婆，您……” 王奇伊关注点瞬间跑偏，九十岁以前？也就是说老婆婆已经九十多岁了？完全看不出来啊，她现在的容貌看起来顶多六十左右，头发还有黑的呢。 “人老了都会有这么一天的。”町婆婆无所谓的摆摆手，“比起那些惊才绝艳却都倒在修行路上的老伙计，我能安安稳稳活到九十八岁手脚麻利没病没灾，已经很好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其实我没什么修炼天赋，灵性也低堪堪过及格线，要不是跟它共存，根本就进不了精英组。” “灵性高天赋强，又运气好的，最多也就活个一两百岁，我全靠它活到现在已经是赚的了。” “至于灵性涣散嘛，自己的身体总是能感觉出来的。灵性高才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只要能看到灵性就能触摸到，这是能不能修行的基本门槛。可现在我啊，能借它的光看见，手却摸不到着。” 町婆婆又洗了個甜杏塞到清风手里，像是在哄小孩子，“你还在生安雁秋的气呢？我这双眼睛名声在外，退休这些年要不是有玄门暗中关照，早就被垂涎的那帮小崽子给挖去了……” “婆婆，您为玄门奉献了大半辈子，退休以后的安全保障是应得的。” 清风咬了一口杏子，声音里带着些许不甘，“可您的眼睛是靠自己交易得来的，又不是玄门的宝物，就算要找传人也是您自己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替您做决定？”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修士退休以后还要把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法宝上交的道理。” 町婆婆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眼里不容沙子。其实又有什么所谓呢？我又没个徒弟，现在的灵性一天不如一天，你瞧眼睛都变成这样了。” “与其等着我寿命尽了两腿一蹬它自寻出路，不如趁早找个合适的人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要不是当年你一口回绝，我还真想把它托付给伱，你比我灵性高得多，有这么一双眼睛能发挥出更大作用。” 总算把队长这只大型银渐层安抚的不炸毛了，町婆婆稀罕宝贝似的把王奇伊放在桌子上，边给他喂甜杏吃边讲这双眼睛的由来。 七十六年前，二十二岁的町婆婆初入玄门，是个灵性天赋都属于最低档的医师。 在那个缺衣少食的艰苦年代，能有机缘成为秘密部门成员，衣食无忧还可以攒下点钱帮助父母养活弟弟妹妹，对于町婆婆来说绝对是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 心思单纯的她只想好好表现，争取积攒更多功勋兑换丹药晋升等级，不但能医治更多人每个月还能拿到更多薪水。 于是，当玄门要组织人手前去增员一批被困在废墟碎片里的先锋队员时，她毫不犹豫就报了名。 第一次进入虚空中破碎废墟，町婆婆大开眼界。 那是一片死寂的世界，没有光没有声音，她只能打着手电跟着队员穿梭在怪石嶙峋的废墟中，边学习边记录边探索。 所有教派掌握丹方里需要用到的特殊材质，都出自这样一个又一个散落在虚空中的废墟碎片里。 无论是探索先锋还是增援部队，只要能参加有所收获就可以迅速累积功勋。 因此町婆婆一行不但要尽可能快的搜寻先锋队员，还要在行进过程中，寻找有没有珍贵的药材、超凡力量残留物可以收集。 “时间过去太久啦，我都不太记得当时的细节了。” 町婆婆慈祥的笑笑，摇头道：“就是因为那片废墟太特殊，没有半点生机，连当时经验丰富的队长都不知道究竟属于已知世界还是未知世界。所以当我跌落深潭跟它交易以后，竟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由于它交易时明确说了灵视能力，其他时间又不肯开口，最终只能命名为灵瞳。” “有人说它是大妖的一双眼睛，那个全是沥青般黑泥的深潭就是它融化的身体；也有人说它其实是某种传说中才存在的蟲；还有人猜测它是精灵一族的圣物。” “谁知道呢，反正不小心掉进深潭里，所有人都以为我没救的时候，我却靠着它顺利甩掉黑泥，安然无恙的爬上去了。” “我只记得，在快要被粘稠黑泥压得喘不上来气死掉的时候，一道雷霆般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炸响，问我要不要交易。” “当时只是为了活命也没多想，交易以后它给我灵视能力，我才看清楚深潭之中原来是有石块漂浮的。不过当时太黑了，没有夜视能力我什么都看不到而已。” “顺着石头爬上去，得救以后我也很害怕，担心被什么古怪东西附体，犹豫了很久选择上报。当时玄门派遣很多人来看过我的眼睛，研究了很久确定它没什么害处，只是让我一双眼睛多了些很实用的特殊能力。” “最基本的比如夜视、透视，我年轻时吞服丹药后力量比较强的一段时间，甚至能直接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只是那种能力太消耗心神了，以我本身就不强的灵性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妖兽、蟲、精灵、宝藏、虚空中的废墟碎片、秘境，探险神秘未知的词汇，让王奇伊内心又澎湃起来。跟着玄门混，等出差的时候是不是就能有机会进入秘境探索？ 而且町婆婆的灵视能力真强，竟然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这能力比占卜师还要强吧？ 只是那双眼睛…… 王奇伊又想起町婆婆眼眶里那汪水，交易换取到眼睛特有技能，等老了以后连眼球都没了，这种交换真的值得吗？ 第八十四章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听说他们俩连早饭都没吃，町婆婆像所有关心后辈的老人一样，边念叨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边张罗做饭去。 “奇伊，我情绪糟糕是不满意玄门对婆婆的做法，另外还有些别的烦心事，你不要因此受影响。大长老明显是等不及了，如果町婆婆必须把灵瞳交出来，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自己人能接手。” 清风自认做不到大公无私，町婆婆的年纪确实太大了。 侦探社成员都奉命来过，却都没能得到灵瞳认可。连许愿池王八都失败的话，恐怕极有可能要被刚入门那批新人中的幸运儿拿走，奇伊争夺资源的助力就又少了一些。 大长老也只是说说漂亮话而已，上级都喜欢画大饼。 如果真的对许愿池王八无条件支持，又何必强调累积功勋兑换妖丹？ 恐怕她拿到成功经验以后，回去就会着手开始更多试验。平心而论，清风觉得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会做出与大长老相同的选择，毕竟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与其瞄准一个押宝，不如多培养些，成功的概率能大幅提升。 清风有私心，又不希望给奇伊施加压力，因此拍拍他的王八壳儿，不紧不慢道：“选择是双方决定的，你不要因为任何外因影响内心决定。灵瞳没那么可怕，它只是在婆婆身上受到灵性限制没办法发挥更多价值。” “婆婆是個最初级迟迟不能晋升的医师，拥有灵瞳以后就基本上废了原有职业。但能够靠着灵视能力进入玄门精英组还跟大长老一起并肩战斗过，足以证明灵瞳的强悍。” “当年我没有选择灵瞳，是因为已经开始修行幻术。我修炼的功法，施展幻术需由眼而发，接受过于强大的灵瞳以后幻术能力会被压制住，我选择的职业也基本上就废了。” “我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担心会像町婆婆一样只能寄希望于灵瞳，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无法精进。况且当时还有其他奇遇，就直接拒绝了。” 王奇伊若有所思点点头，爬到桌子边缘伸长脖子凑过去小声说道：“但是灵瞳好像也没看上我，町婆婆都没接到信号呢。” 清风沉默片刻，长叹了一口气附过去耳语道：“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町婆婆灵性溃散，她已经听不到灵瞳的声音了。” 停顿几秒钟，他解释道：“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町婆婆，她的眼睛确实比常人好看许多。快九十岁的人了，一双明眸依旧水灵灵的，仔细看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星辰闪烁。但是后来，她的眼睛越来越暗淡，刚才你也看到了像是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两年前，她的眼睛彻底看不到眼球以后，我请高级医师专门来为她诊治过。医师说根本就感知不到她的眼睛，眼眶里像是有一片黑洞。” “从那时候起，町婆婆的眼睛就处于半失控状态。她闭上眼睛也能看见周围的东西，甚至一度因此失眠无法入睡。” 王奇伊闭上眼，大太阳晒着眼前是一片温润红色，那是太阳光透过眼皮照进来的缘故。 用爪子捂住眼睛，视线就彻底黑下来，眼球转动“黑幕”上还有些看不清楚形状的光斑，但并不影响眼睛在黑暗中休息。 他想象了一下，即便是用爪子捂着也能看到周围的东西，三更半夜却也因为夜视能力将周围看的一清二楚。不管想不想看那些东西就杵在四周，怎么都屏蔽不掉，确实也挺崩溃的。 “队长，万一没有灵瞳以后町婆婆的眼睛看不到……” 王奇伊没去想自己要不要想方设法抓住这次机会，他纠结的是老太太要是看不到了怎么办，“一边是被动的什么都能看到；一边是永远失去光明，两种极端就不能中和一下吗？” 清风手里盘着珠子，心里也很乱，“现在一切都不确定。也可能灵瞳离开后，町婆婆的眼球还完好无损能看到东西，只是失去灵视能力；也有可能真的就看不到了。” “但玄门不会给她太长时间，放任此等宝物五六年时间不为玄门所用，已经接近忍耐极限了。” “之所以没来硬的，一来毕竟都是老熟人，多少要点脸面；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天下仅此一例。灵瞳能不能被驯服，万一被激怒会出现什么状况，全无经验更拿不出应对之法。所以大长老千方百计找新人来尝试，就是看看能不能以最温和的方式，让它继续为玄门效力。” 正常人的眼球其实是微微凸出来一些的，王奇伊上辈子小学时候做眼保健操就发现了。闭上眼睛用手触摸，能清晰的摸出眼球的形状，但刚才町婆婆的眼睛是平的。 难道没有足够的灵性支撑，灵瞳失控以后会吞噬掉眼球？ 如果十年前还没有失控的时候，队长接受交易，町婆婆的眼睛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带着满肚子问号，王奇伊和清风吃了一顿家常早餐。 “你们平时都怪忙的，我听说最近又冒出来很多案子，这莲云市也不太平喽。” 町婆婆拿着把蒲扇慢条斯理扇着，示意王奇伊过来，“我啊，赶紧找个靠谱的人把这老伙计托付了，就去玄门的疗养院住着。让他们照顾保护我老太太，也省得在这儿给你们增加负担。” “来，小王你伸手摸一摸，看灵瞳有没有动静。要是有，伱就考虑一下要不要跟它交易。你现在没有受制于人，倒是能好好跟它谈谈条件。” 玄门大佬们专门研究过灵瞳。 但由于它附着在人体最精密又最脆弱的器官上，既不能上手摸又不能拿来做实验，隔空研究很久，推断它的能力远不止灵视那么简单。 只不过交易时，町婆婆处于被动状态只能任由它开条件，灵瞳小气吧啦的给了个灵视能力。 饶是如此也让她一跃成为玄门中最特殊的存在。 现在状况反过来了，以灵瞳的表现来看大概率是无法独自遁逃的，只能等着交易共生在眼睛里，而町婆婆年纪大了灵性又不足以支撑，灵瞳反倒处于弱势位置。 好好谈谈交易条件，说不定能得到更多能力。 “那我先试试？”王奇伊探出爪子，犹豫了一下就下定决心。 灵瞳要是不搭理不吭声，就算想要也白搭； 它要是搭理，选择权在自己这边，聊一聊谈好了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共存。 这波优势在我，试试又不要钱，莽一波！ 他心里想着爪子就轻轻贴在町婆婆的眼睛上。 很安静，那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就在王奇伊略失望的想挪开爪子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极轻极细小又急促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第八十五章 为什么是个王八？ “哇去！” 王奇伊被配音般的“单曲循环”吓了一跳，往后一蹦头都缩进王八壳里。 得亏他今天喜提新技能，把王八分身的大体格子变小了很多，要不然就后窜这一下子，直接就窜进队长怀里了。 “怎么了？”清风有些紧张，手里的茶杯都瞬间攥紧。 町婆婆一脸茫然，“小王胆子这么小啊？怕不是摸到空洞洞的眼眶子，吓到你了？” 有点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幻听，毕竟那动静像极了上辈子看短视频的时候经典配音，王奇伊探出头来用爪子挠挠腹甲，“要不，我再试试？” “又不花钱，多试几次。” 町婆婆笑得慈祥和蔼，“说不定它正睡觉呢，多试试能跟它沟通的话，我还是想把灵瞳留给你们。清风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较真太犟，身边也没个有分量的人帮忙。” “玄门不是清修地，有人的地方总是有明争暗斗的，我就担心有人给他暗中使绊子。要是你能拿到灵瞳，跟在他身边也有很大好处的！” 清风挤出个笑容，“婆婆不用操心，我能应付得来。” 王奇伊立马就想起来大长老说的去北边轮守的事情来。 瞧队长当时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合着有人想对付我家金大腿？这哪能忍？！ 万一把金大腿给调走了，我上哪找每天躺平就有+1的好处去？ 再加上纸傀儡兜里被悄无声息替换掉的那条纸蛇、哪儿都能掺和一腿的邝大师、玉禄市子母双煞的种种不合常理、总是听说到的鬼市…… 连町婆婆都说莲云市不太平，会不会就是有人在暗中搞事情想针对队长？ 自己的金大腿得想方设法维护住！ 他立马伸出爪子又放到町婆婆眼睛上，凝神仔细听究竟有没有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还是那个细小微弱又急促的中性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次王奇伊没拿开爪子，而是闭上眼在脑海中回应道：“怎么救你？” “啊？终于又来人了？呜呜呜……玩欲擒故纵差点把自己玩死了，我再也不挑挑拣拣了，不管是谁，随便……” 带着哭腔的细小声音原本充满了喜悦之意，但停顿了一下看清楚对方模样的时候，顿时失声叫喊道：“王八？！为什么来的是個王八啊！老天爷，你这是对我的高傲降下的惩罚吗？” 王奇伊：…… 王八怎么了？ 王八又没刨你家祖坟，就这态度还好意思求救？ “真的没别人可以选了吗？啊，我记得那个大帅哥！他叫清风，是个道士！啧啧啧，十年前他高冷的拒绝我的示好，十年之后……他特么更不可能搭理我了。瞧那双眼睛，修炼的多漂亮，可惜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快变成废物了……” 王奇伊拉着脸在脑海中回复道：“伱到底要不要谈？我可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业务很忙没空在这儿浪费时间。” “唉……都怪我自己，之前明明有很多人排着队来求我看他们一眼的……果然，跟着老太太看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把自己看魔怔了，玩什么欲擒故纵高傲的谁也不搭理。” “本以为能得到更多人的追捧，可以选个有主角光环的天命之子从此走上巅峰。没想到一念之差，竟像那青春不再的落架凤凰，呜呜呜……竟然要栽到一只王八眼里了……” 赤果果的种族歧视，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奇伊顿时怒了，“王八都不一定想要你！你当自己是香饽饽呢？谁有好好的眼睛愿意找个寄生虫？” “你瞧瞧你连宿主的眼睛都吃掉了！而且，町婆婆说跟你共存七十多年，你就说过两句话，现在怎么这么聒噪？你的嘴是租来的着急还吗？” “呜呜呜……”细小声音委屈巴巴，“这怎么能怪我呢？是老太太灵性太低，跟我的频率对接不上，你是不知道我为了跟她说那两句费了多大劲儿！” “而且我哪来的嘴？用人类的话来说，我这属于超高级的脑电波懂不懂？” “算了算了，王八就王八吧。再不离开，我跟老太太都没好，要么我把她一点点吃掉苟延残喘；要么就是等着干涸彻底完蛋。” 听起来好像灵瞳上赶着送人头，王奇伊没上当立马挪开爪子断了链接，扭头就跟队长商量。 清风听完以后面色凝重，“既然能无障碍沟通，它有没有说自己到底是什么？妖？蟲？精灵还是什么未知物种？” “我问问去。” 王奇伊一扭脸把爪子贴上去。 “我是什么物种？”细小声音大概是短视频看多了，开口就带了点口音，“我也不到啊，反正必不可能是人类。” “如今深刻在我DNA里只剩下四条准则：第一，我是浓缩的精华；第二，背信弃义会遭天罚；第三，努力活着，活着才有希望；第四——像所有小说里写的那样，找个带光环的天命之子成为助力攀登巅峰！” 碎嘴子念叨完又补充了一句，“第四条是我自己加的，可以适当放宽条件。毕竟天命之子向来都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模样，就像你身后那个清风道长，斯哈……真特么帅呀！” “这样吧，咱们之间的交易条件就简单点。等你快不行的时候帮我找个有潜力的修士共存，标准就按照清风道长这样的来。说不定我否极泰来就能找到天命之子，真的登上巅峰了了呢……” 王奇伊没搭理它啰里啰嗦直奔主题，“你跟町婆婆怎么交易的？除了灵视以外，你还有其他能力吗？” “唉……我算是知道了，那么多人研究半天研究了个P！我的能力从来都只有灵视，可灵视包括的范围那就太广了。老太太灵性太低又没天赋，只能开发出来那么一丢丢，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相当于你有一台跑车发动机，却只有个塑料壳子，实力压根就不匹配怎么狂飙？我作为共存体是完全没有上限的。” “说白了，我就是层滤镜。你能通过我看到什么，取决于自身能力有多强，能提供多少能量驾驭超凡能力，懂了吗？” 见小王八不吭声，细小声音继续碎碎念，“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就是个相机镜头，你才是用相机的人，哦不，王八。能拍出什么样的照片，取决于你的摄影技术。同样一款镜头，在大师手里就出神作，在收破烂的手里就是塑料垃圾，这次总该听懂了吧？” 王奇伊沉吟几秒钟反问道：“既然你这么牛批，当年那么多大佬围观研究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们沟通，找个更强的盟友呢？” “切~合着刚才我给你说的都没听懂啊？背信弃义要遭天罚的！” 细小声音有些激动，变得更加尖细，“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是谁究竟是什么物种，但深刻在DNA里的准则不允许我做任何背信弃义的事情！” “交易就要讲诚信。当初我在那片深渊里只能靠着又脏又臭的泥水维持不干涸，只有她掉进来还跟我做交易带我离开废墟，她做到了，我也必须要做到，这是原则问题。” 面对它塞进来的一大堆消息，王奇伊直接忽略掉其他，挑着最感兴趣的提问，“你见过天罚？天罚什么样？” 第八十六章 不要说！ 提及天罚，对面突然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颤颤巍巍回道：“只记得很模糊的片段，我就是从天罚中舍弃所有保留精华才存活下来的。天罚……我只记得天塌了。” 王奇伊想起吞服妖丹时看到的场景。 所以，灵瞳可能真的是个妖？一双大妖的眼睛吗？ 能从天罚之下逃脱幸存的，生前绝对不是凡品。 “喂，你确定要交易吗？” 本就细小的声音越发像蚊子哼哼，“不确定的话，快点找其他人过来。共存了这么多年我对老太太还是有点感情的，不想再吞噬她了。现在只是少了眼睛还有的救，继续下去要么我死要么她死……” “町婆婆的眼睛还有救？”他关注点瞬间跑偏，“你都给吞噬了，难道还能吐出来？眼球还能移植吗？” “你是修士，哦不应该是一只妖，你掌握着超凡力量，能不能格局大一点敢想一点？我有个丹方，只要能凑齐制作成丹药，吃了以后她还能长出眼睛来的。你快点吧，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退出来跟队长小声商量片刻，王奇伊决定富贵险中求做了这个交易。 就算队长不是+1金大腿，就凭他对大王八的好，也绝不能袖手旁观。谁特么想打队长的主意，得先过许愿池大王八这一关！ 吞服妖丹还得炼化，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 但跟灵瞳交易以后就可以取代町婆婆成为玄门里的特殊存在，跟队长站统一战线，大长老也得掂量掂量。不管是站在利益角度还是什么，她应该会力保队长不被上级穿小鞋。 至于暗中那些腌臜手段，王奇伊觉得自己实力增强以后好歹能出一份力，而不是全程划水打酱油。 双方交涉片刻后，在清风道长和町婆婆见证下达成交易。 灵瞳本来还想有点仪式感，亲自跟町婆婆道个别。 没想到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累的都快断气儿了也没能让她听见，只好退而求其次让王奇伊转达。 “婆婆，灵瞳说谢谢您七十多年前把它带出那片废墟。” 王奇伊听完一顿啰嗦之后言简意赅转述道：“它很感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对为了自保无奈吞噬掉您的眼睛深感抱歉，但它会提供一个丹方，作为交易我们会一起凑齐药材制作成丹药，您服用以后还能长出新的眼睛。” “所以失明只是暂时的，还请婆婆忍耐一段时间。另外，我会抽时间多带灵瞳去看望您的。” 町婆婆伸手摸了摸平坦的眼眶，慈祥笑道：“我也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还让我借助伱的力量进入精英组，更是看清楚很多事情。以后跟着小王，你们都要保重要好好地……” 灵瞳虚弱的叹了口气，“小王八乱改词儿，我可没说要找药材也没说要去看你。那明明是他自己想溜达出去玩……算了，看就看吧，反正也用不着我出什么力。” 两滴黑色眼泪从眼眶里缓缓流出来，凝结成小指甲盖般的水滴形状。 王奇伊捏着小水滴让队长帮忙拍照留念，然后放进眼睛里。 “有什么异样感觉吗？”清风好奇的趴在桌子前仔细观察他的眼睛。 在接受灵瞳之前，他的眼睛跟普通王八没什么区别。 外层是黄绿色包围着黑色瞳孔，一条黑线横穿整个眼睛。 当黑色泛着蓝绿色灵瞳融化进入以后，像是瞬间给王八眼戴上一层美瞳。 横向黑线消失不见，外层黄绿色逐渐变淡，乍一看更类似人类的眼白，干净白色中带着点浅浅的冷蓝色调。 黑色瞳孔更黑了，眼睛转动的时候闪烁着光泽像是一块黑宝石。 “暂时没特殊感觉。”王奇伊眨眨眼往四周张望，“奇怪，什么变化都没有。” 灵瞳细小虚弱声音在脑海响起，“拜托，咱俩至少得磨合一下吧？而且我初来乍到要适应适应。还有啊，你的妖力也太弱了，感觉还不如老太太吞服丹药以后蕴含能量多，别抱太大希望……” 清风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或许灵瞳需要适应几天，不用着急。” “婆婆，我会帮奇伊一起寻找药材，争取尽量快一些让您恢复。现在，您跟我回去吧，我安排人送您去疗养院住着。” 他转身看向眼眶空洞只剩下黑色雾气盘旋的町婆婆，伸出胳膊好让她能搀扶着不至于摔倒。 町婆婆熟练的闭上眼，和蔼笑了笑，“原来失明是这种感觉啊，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总是被迫看东西，连晚上都不能停下来歇歇，这下真的清净了。” 她伸手扶住清风的胳膊，刚要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瞧我这记性。之前担心灵瞳被安雁秋带来的人拿走，以后就看不见不能给你做鞋，所以多做了几双。” “就在里屋木柜里放着，你去拿上吧。我爱做你爱穿，我就特别高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穿纳底子的鞋了，嫌弃不好看。其实这种鞋穿着才舒服呢，脚底下也踏实。” 清风道了谢，进屋里去拿鞋。 町婆婆听着他推开门的声音微微俯下身子招了招手，用近乎耳语说道：“小王，婆婆叮嘱你几句。” 王奇伊意识到她有些话不想让队长听见，急忙站起来凑过去，“婆婆您说，我听着呢。” “你是个好孩子，婆婆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小声叮嘱道：“清风也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多帮帮他。还有，人心和人性都是复杂的，你现在可能还不太懂，以后慢慢接触人类多了就能明白。” “玄门之中没有纯粹的坏人，不过是人人都在追寻自己内心的道，走的路就不一样了。安雁秋也是一样，她不坏也有底线，必要的时候向她求救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拥有灵瞳以后要低调，将来在玄门有了发言权尽量多护佑清风几分。他走的是一条很艰难的路，很容易让人使绊子泼脏水。将来你可能会看到很多很多隐秘，切记多看不要多说，哪怕烂在心里也别说出来。” 町婆婆略松弛的面皮抖了抖，嗓音更加低沉，“除非你有翻了这天重建秩序的能力，否则自保更重要！我相信你有能力，我曾经通过灵瞳看到的，终有一天你也能看到……” 她把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要说，切记不要说！” 不知道她究竟看到过什么，王奇伊听着她幽幽警告顿时打了个寒颤，王八壳儿像触电一样浑身发毛。 “好的婆婆，我记住了。” 听到他乖巧回应，町婆婆摸索着在他王八壳上拍了拍，“好孩子，以后就靠你们年青一代啦。” 片刻后，清风抱着一摞崭新的手工鞋从房间里出来。 仔细把门锁好，他深深看了一眼院子里等自己的婆婆和小王八，露出个淡淡笑容，“走吧，疗养院那边什么都是现成的，婆婆的东西我会派人过来收拾好打包送过去。” 町婆婆最珍贵的东西已经交给王奇伊，一辈子孑然一身除了手机外也没什么可带的，锁了大门又去跟大槐树底下的老姐妹们道了别，坐上车一路驶离青鱼巷。 第八十七章 改造许愿池 “清风，你先把小王送回去要紧。我去疗养院都是有正规流程的，不用你特意盯着。” 越野车刚行驶到大路上，町婆婆就轻声开口道：“小王个头儿小又趴在你身上进的院子，既不显眼又没引起注意。” “他刚得到灵瞳，得低调行事。不如咱们放个烟雾弹出去，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盯着青鱼巷的人肯定会认为灵瞳在你身上，就没人敢轻举妄动。” “等过段时间小王磨合好了，能发挥作用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再被人盯上。毕竟对于上面来说，最重要的是灵瞳能为玄门效力，至于在谁身上反而没那么重要。” 缩小到只有巴掌大小，正趴在后座椅上扒拉安全带玩儿的王奇伊不由一怔。 町婆婆这么谨慎，难道还会有人动手来抢？ 怎么抢？挖掉眼珠子？！ “婆婆考虑的很周到。”清风开着车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利益为上的如今，为了得到更强助力，某些人真的会不择手段。” “管理层会顾忌灵瞳是否有损伤，会不会无法为玄门效力。可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用下作手段的从来都不缺。当年……” 他抿了抿嘴没往下说。 坐在副驾驶的町婆婆深以为然点点头。 一句“当年”不由让人浮想联翩，大概队长也是经过明争暗斗厮杀出来的？ 年纪轻轻就能坐到整个玄门只有八位的管事位子上，足以证明实力强横，难怪跟在他身边每天都能聆听高深道法得到躺赢+1。 王奇伊用爪子挠了挠腹甲，小声问道：“玄门的新成员，就算没有信仰也该有基本的思想教育课吧？” “好歹也是正规教派，怎么听起来跟小说里那些杀人夺宝的反派差不多？修士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清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玉禄市下城区爆炸案在网上那么火吗？” “还有借寿案，以及昨天晚上伱看到那個用石头砸许愿池王八，反倒自己摔得头破血流的视频，已经冲上热搜了。” 他从后视镜看到王奇伊伸长脖子瞪大了王八眼一脸懵的模样，不紧不慢回道：“因为这个天道有缺的世界，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已经成了摆设。” “稀少罕见，才会成为新闻被大肆宣扬。也从侧面证实：有太多作恶多端的人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大家都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 “自从混乱时期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只看当前利益，不再考虑是否造下罪孽。各个教派有一部分道貌岸然的修士亦是如此，所以才有那么多邪魔外道根本就杀不绝。” “神明没了，信仰没了，敬畏之心也就没了。人一旦没了敬畏之心就会变得疯狂，拥有强大力量的修士失去敬畏心一心追逐权利地位和超凡力量，那可比普通人手段多多了。” 王奇伊听得心情有些沉重。 是啊，太多的人只活在当下。对他们来说未来看不到、来生又跟自己没关系，只管现在爽。 杀人夺宝什么的，放在合适的故事框架里不也备受追捧吗？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他突然很想念许愿池，趴在里面当吉祥物是多么的岁月静好。 町婆婆入住的疗养院就在莲云市郊县的风景区里，但清风还是不放心，让陆云瑶和岳宸阳跟着一起护送过去；他则带着王奇伊回道观。 刚进门，王奇伊就愣住了——云山观竟然在施工。 由庞大的道士塔地基改造的许愿池又在扩大规模，甚至还安排了管道，看样子要造假山引流水。 “队长，许愿池里放这么大的假山，是想让我闲着无聊可以攀登锻炼身体吗？”他好奇的东张西望，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场地。 主要是搬运来的石头造的山太大了，这还是许愿池？ 清风浅笑着点点头，“本来应该跟你商量一下改造方案，但这是大长老负责筹备的，我也是刚得到消息。” “她没有恶意，只是考虑到你出入不方便，担心被游客拍到引来麻烦；再者你需要晚上尝试吸收太阴精华，以前那个光秃秃的许愿池就不太合适了。” “反正是大长老拨的款项，你就当公司给员工改善住宿环境。以后假山流水一应俱全，你的本体也有地方可以躲藏休息，免得被那些直播的盯着连上厕所都不好意思。” 提及难以启齿的话题，王奇伊脸蛋滚烫“啵”一下缩进壳里去了。 该说不说，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以后，可没少为五谷轮回、更换冷冻液的问题烦恼。 身体是王八，可心理是个人啊。 被那么多人围观着，就算不是社恐，作为一个成年人也很难做到收放自如随心所欲。 现在这么一改造就好多了，有假山流水遮挡好歹有点隐私空间。 回到后山，王奇伊呲溜一下钻进庞大的本体里，站起来走了两步。 “哟呵，竟然还有分身？！”沉默了一路的灵瞳突然精神抖擞来了一句，“不错啊，你这大王八进化的还真没跑偏。努把力好好修炼，说不定将来能进化成吞天王八！” 王奇伊：…… 他没搭理碎嘴子灵瞳，撒着欢儿摇摇摆摆往队长身边跑过去。 吞服妖丹以后内核动力提升档次，大王八现在行动可敏捷了。 等假山改造完成以后，还能玩个极限运动爬爬山、用龟壳冲个浪，闲着没事儿给游客们整个活儿，主打一个尽量让游客们觉得游览云山的票没白买…… “奇伊，我有些话想叮嘱你。”清风左手盘着珠子，右手不知从哪儿摸出小鱼干来递过去。 许愿池大王八嗅到小鱼干香味一口叼住，咯嘣嘣嚼着尾巴摇啊摇，看得出来很喜欢。 他见状忍不住摸了摸大王八憨态可掬的圆脑瓜，“你吞服妖丹这件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能变大变小改变体型的能力，也不要轻易使用。” “你毕竟是动物修炼成妖，灵性高生来聪慧，可人性复杂，是你现在还理解不了的。我们有句古话叫做：财不露白，意思就是携带的财物不要让别人看见，免得由贪念生出事端。” “刚获得的灵瞳也好，可以吞服妖丹修炼专属自己的技能也罢，都是你的底牌。以后你会明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藏的越多越安全。” 王奇伊嚼着香喷喷小鱼干直点头，“啊呜……我知道啦！啊呜……” 清风眼里含笑又摸出来两条递过去，看他美滋滋吞下肚才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天天到公司报道。晚上要吞吐修炼，白天得适当休息。大长老的意思，现在要以你的修炼为主，其他规章制度都可以放宽一些。” “但有时候开会或者遇到案件，你还是要参与的，不然错失赚功勋的机会，后续兑换妖丹会比较麻烦。” 第八十八章 透视 王奇伊嚼着小鱼干直点头。 之后陡然冒出个疑问——既然大长老对我的修炼这么上心，为什么不干脆让许愿池的王八住在后山不被人打扰呢？ 大张旗鼓扩建许愿池，也得亏云山观前院地方足够大，否则整个院子都要变成许愿池大池子了。 山上运输物料又相对困难，只是给大王八一个住的地方而已，值当的费钱费力？ 转念一想，大长老肯定是嘴上说得好听，看来不管是异世界还是上辈子待的世界都一样——上级最爱画大饼！ 所谓的全力培养也要看投入和产出成不成正比，所以才明确告知自己以后需要妖丹得拿功勋兑换。 更何况，许愿池大王八毕竟是人家云山观这么多年来养活的吉祥物。 玄门跟道教不是一码事，但好歹也算同出一脉，互相都得给点面子，在人家云山观的地盘上也不能太随心所欲。 综上所述，想表现对王八关心但又没那么多诚意，还得给云山观留着撑门面，所以大肆动工扩建许愿池？ 王奇伊对背后的弯弯绕绕不怎么感兴趣，王八本来脑仁儿就小，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只要有许愿池就能每天有零花钱进账；还能溜达着听听游客们的痴心妄想解解闷，时不时还可以接点活儿维护和平累积功勋。 队长说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嘛。 除了他这根金大腿每天的+1以外，许愿池也算大王八的秘密基地。 真要被摁在后山清修，他还觉得太无聊了呢。 “还有件事……”清风脸上表情凝重几分，声音也不由自主压低下去，“今天你成功得到灵瞳以后，我有些犹豫要不要立即上报大长老。带你去见町婆婆本来就是她的意思，只要一条消息发过去，大长老就知道灵瞳在你身上。” “可后续还有很多麻烦事，报告该怎么递交，内容又该怎么写，都很头疼。疗养院在莲云市管辖范围内，町婆婆住过去一时半会儿不会引人注意。我的本意是拖几天，等你和灵瞳磨合的差不多了，再打报告。” 王奇伊顿时支棱起来歪头看着他。 通常这种谈话，会紧跟着一个转折“但是”。 果然，清风左手盘着珠子、右手把玩着手机轻叹了口气，“我刚收到消息，上面派过来三个新人。名义上是在公司轮转学习，其实就是冲着灵瞳来的。” 难怪队长回了道观都不得闲，合着哪哪都是事儿。 “所以这事儿瞒不住了？”大王八眨了眨眼，主动在脑海中跟灵瞳沟通问道：“咱俩得磨合几天才行？” 回来路上刚说好队长帮忙打烟雾弹，给他争取点时间。 结果后脚就有人来拆台！ “介个嘛……”碎嘴子灵瞳带着点口音懒洋洋道：“我现在感觉还行，剩下的主要看你的实力。不过我觉得就你现在这大体格子，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开发基本功能了，比如说透视。” 提到这个，碎嘴子突然就兴奋起来。 原本细小的声音都大了不少，“嘿嘿嘿……伱看过网络小说没？” 不等王奇伊回答碎嘴子像极了村口大姨的语气，一连串“啧啧啧”语速极快带着笑意，“不好意思忘记你是许愿池大王八了，肯定看不懂人类的文字。哎呀，得空我教你！我跟你说，小说可特么好看了！” “你知道小说里的主角得到透视能力以后，能玩出多少花来不？赌石懂不懂？赌钱懂不懂？分分钟让你大把大把赚钱！走在大街上遇到个漂亮小妞儿，还能嘿嘿嘿……” 碎嘴子笑得多少有点猥琐，王奇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队长，那三个新人要待在公司多久？”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我都得安排他们一起值班、办理案件。其实这些刚入门的年轻人也不一定背后有靠山或者心狠手辣争名夺利，不过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我告诉你是想提醒一下，以后在公司也尽量谨言慎行。” 王奇伊没搭理脑海里的聒噪，小心翼翼问道：“那灵瞳的事儿瞒不住，怎么办才好？” “我会跟大长老联系说明情况。”清风沉吟片刻，摸摸大王八的脑瓜露出个浅浅笑意，“不用太紧张，莲云市是咱们的大本营，就算真有私下小动作，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只要你别被花言巧语骗的跟他们走，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有机会和你单独相处的。” 有金大腿抱着，就是爽！ 队长还有一大堆麻烦事要处理很快就离开了； 山清水秀又安静的后山只剩下大王八自己溜达，趴在树荫下涓涓清流中，他用爪子揉揉眼睛决定尝试使用灵视能力。 使用灵视需要调动能量，所以没到町婆婆那种吞噬血肉的失控状态，灵瞳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 “你要先设定一个开启、关闭灵视的动作。”碎嘴子讲完跟着町婆婆看的网络小说剧情，终于有空讲正事，“刚开始控制力不够强，你得给自己调动能量催动灵视一个缓冲时间。” “设定好比如说连续眨眼几次，能量积攒调动起来，就能正式启动我这层滤镜。等不需要的时候，再有个关闭动作，让能量可以逐渐退去。” “等将来磨合习惯以后，或者你控制力很强，就能心随意动开启灵视能力。” “记住，每次需要看到什么要提前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假如说现在，你要使用透视能力透过这片迷雾看到对面那座大山，就要想象冲破障碍把对面景物拉进到眼前；” “同样道理，如果想用来占卜看一个人的祸福吉凶，就得全神贯注去看他的命运之轮。但不同能力需要消耗的能量也不一样，如果尝试很多次都不能成功，证明自身实力还没达到可以掌握这项能力的时候……” ………… 灵瞳只要开口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王奇伊捡着重点往脑子里记。 然后庞大身躯深呼吸一口气，他连续眨了三次眼，伸长脖子看向前方的绿树环绕溪流潺潺。 刚开始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王奇伊一动不动凝神盯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遮挡住视线的树突然抖了一下！ 随后像是真正启动了什么开关，他能感觉到一股能量从腹内升腾起来继而游走全身，连爪子尖都觉得微微发热，最后由后脑勺直冲双眸。 树木、小桥流水和亭子都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这一幕。 仿佛镜头陡然拉近，速度之快让空气和山林间淡淡雾气中都变成旋涡蔓延在边缘，而大王八视线正中央，远处那座高山瞬间近在眼前。 “欧~”他不由张大嘴发出一声惊呼。 山上的一草一木、蜿蜒小路上的游客甚至是草丛里的蚂蚱都触手可及！ 但这还没完，首次使用透视能力，王奇伊显然掌握不好分寸。 山体最外层开始变得透明，一层层如同被拨开的洋葱。 他看到扎在泥土深处的草根、树根，看到攀爬在地洞里的蛇；再往深处岩石缝隙中有潮湿水滴在滴落，顺着向下洞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地下河流、黑暗深潭游弋的小鱼…… 第八十九章 外来物种？ “yue～不行，晕了晕了晕了……”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向地下更深处钻去，王奇伊突然觉得头晕反胃像是晕车了一样。 努力摇晃了一下脖子没能缓过来，他微张着嘴舌头耷拉在一边，整个大王八软踏踏的趴在溪水里晕了过去。 “你个完蛋玩意儿！”灵瞳长叹了口气，“倒是悠着点啊，第一次开灵视想帮忙找地下矿藏还是咋地？看点好看的也行呀，那一路过去帅哥美女一个都不带看的，直奔着大山恨不得扒几层皮……” 嘟嘟囔囔了一大堆，碎嘴子突然一停顿，“我特么……竟然指望一只王八会去看帅哥美女？它只是许愿池的王八，又不是小说里的主角！完了完了，以后不会要偷看母王八吧？话说，王八这個物种怎么判断公母？” 晕了半个来小时，幽幽转醒的王奇伊总算又支棱起来。 他用爪子往脸上撩了点水清醒了一下，确定没做梦顿时满脸兴奋，背着王八壳儿站起身子直接跳了几脚四不像的街舞。 上辈子看短视频，很多博主会把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加点特效模拟御剑飞行，或从山巅俯冲；或峰回路转钻进狭小山涧。 镜头极速变换带来的刺激感也曾让王奇伊欲罢不能，但跟现在自己掌握的新技能相比，那就是个弟弟！ 无人机飞行能看到大山内部吗？能把一棵树都逐层看清楚吗？ 许愿池的大王八就能！而且就趴在这儿一动不动，让对面的山主动脱下神秘外壳！ “继续继续，我得快点掌握这项超能力！”王奇伊搓搓脸，兴致勃勃再次开启灵视。 “yue～”几秒后，大王八伸长脖子差点晕吐了。 缓了十分钟，他不信邪的又又尝试，几秒钟后，“yue～” 碎嘴子灵瞳都被他整无语了，“我可算明白什么叫又菜又爱玩，你能不能先停下好好琢磨琢磨？一个劲儿的晕还一个劲儿的莽？我是不太了解王八这个物种，这么大个头儿这么小的脑袋瓜儿，里面是只有一根筋吗？” “想骂我缺根筋你就直说。”王奇伊半眯着眼无精打采趴在溪水里，“你也没个使用说明，我哪儿知道该怎么用？” 透视技能好归好，但真的太晕了，他觉得眼前现在全都是金色星星在闪啊闪…… “透视不是这样玩的。” 灵瞳重重叹了口气，“你要学会掌握技能，不是让它跟头脱了缰的野狗一样狂奔。控制着透视一层就停下，稳住了再往深处研究，甭想一口吃个胖子！你又不是带光环的天命之子，还想立马上手一飞冲天呐？” 没搭理它后面的碎碎念，王奇伊休整片刻后换了个方向，开始尝试掌控透视能力。 云山观隔绝开后山的那道墙透视后清晰的看到道士们练功的宽敞后院，他很听劝的控制着不再继续深入，认真观察院里的花草树木。 稳定以后，再透视过一道墙，看到大殿里供奉的神像……角落里还蹲着个熟悉的身影？ “哦哟哟，檀成伱竟然喜欢看这个？！”王奇伊调整距离看过去，蹲在神像一旁摸鱼的檀成道士正沉浸在手机上的鬼畜视频里，一张四方大脸憋笑憋的都皱巴了。 这次王奇伊学聪明了，不等到恶心想吐就停下休息。 歇好了精神继续一点点摸索熟练掌握透视能力。 等到日落西山倦鸟归林的时候，他已经能坚持透视状态半分钟，不晕不吐没有任何异常。但时间再长一些就会头晕眼花，可能以大王八目前的实力，只能达到这个层次。 “不骄不躁心态还不错，虽然笨了点但好歹勤能补拙。”碎嘴子灵瞳嘀嘀咕咕半天，最后还是给了个不错的评价。 今天是许愿池大王八吞服妖丹以后第一个尝试吸收太阴精华的晚上，清风特意把工作安排好换了个班回道观过夜。 吃过晚饭养精蓄锐到月亮升起，王奇伊迈着稳稳当当步伐从溪水里爬到一块清亮没有遮挡的大石头上。 蓝色月光如水照耀异世界，清幽后山只有风拂过树林发出轻响。 “灵瞳，你看到的月光是什么颜色？”他伸长脖子抬头仰望明月，远远看去庞大体型的黑影有些许压迫感，还真有点像驮碑王八。 “皎白月光，能有什么颜色？”碎嘴子似乎兴致不高，细小声音哼哼道：“你吞吐也不用非得瞪着月亮，把眼闭上吧，我看着心烦。” 果然，连灵瞳都看不到月亮的蓝色妖艳色彩吗？ “你不喜欢月亮？那……你可能不是妖，队长说妖都喜欢拜月。” “不是不喜欢，是感情有点复杂。说不上来，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大概跟太阴星有点过节？也有可能……我曾经上去过？说不清楚，反正会觉得很悲哀很凄凉，看久了会想哭，可我现在又没眼泪……” 王奇伊顺从的把眼睛闭上，趴在石头上开始静心凝神呼气吐气。 “你这样不行的。”碎嘴子的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见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道：“人乃万物之灵长，妖不管怎么修炼都会模仿人。所以你吐息也要像人打坐一样，效果才好。” 王奇伊不懂，但很听劝。 他立马就背着王八壳儿盘起小短腿坐在石头上，甚至还学着队长的架势把爪子抱在腹前。 收敛心神，王奇伊才发现穿越成许愿池王八一大好处就是脑子里不存乱七八糟的情绪，哪像上辈子大晚上失眠睡不着总想东想西焦虑难安，现在端坐在石头上，想要平静心情瞬间就进入放空状态。 有节奏的呼吸吐纳片刻，他突然就感觉到吸进来的空气里夹杂着点不一样的东西！ 很难描述清楚是什么感觉，似烟似雾又似水，柔柔的软软的蕴含着温润又清冷的气息，从鼻腔吸进来顺着腹甲沉下去，又贴着王八壳儿升上来，等吐出去的时候好像有什么被带出身体之外。 空气中蕴含的能量极细小宛如大殿里供奉神像的线香，那么一丝丝一缕缕通过呼吸缓缓沁润身体。 “你说，我现在吸收到的是灵气吗？”他在脑海中虚心求教。 灵瞳连想都没想直接否定，“必不可能！我跟着老太太在这个世界待了七十多年，还真没见过什么灵气。偶尔有那么一丢丢，也少得可怜。你如果真的还能吸收到太阴精华，肯定不是灵气而是别的能量。” 停顿几秒钟，碎嘴子难得的利落了一回，“一种这个世界的修士很难直接吸收的能量，所以他们只能另辟蹊径走异变的丹修野路子。” “哈？”王奇伊愣了一下从修炼状态退出来。 灵瞳哼哼了两声，见怪不怪的语气回应道：“那你就极有可能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物种，跟我一样，不定打哪儿来的。” 第九十章 香火？妖气？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王奇伊心虚的一哆嗦，好像穿越的秘密被窥探发现了一样。 见他没吭声，碎嘴子灵瞳毫不在意继续叨叨，“你这小王八就是死心眼儿，既然这个世界的修士可以在虚空中找到路径探索其他世界废墟，其他世界的生灵为什么不能找路径跑过来？” “我不就是这么被带回来的吗？你要是不记得……说不定是很小的时候还没有产生灵智，就误打误撞过来被道士们逮住养着了。” “说不定你真的有妖族血统呢！”灵瞳暂停了一下，又猜测道：“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王奇伊正想着自己努力修炼，将来是不是有机会从虚空中找到自己上辈子生活的世界，回去看看父母家人亲朋好友，听它这么说下意识接道：“什么可能？” “那肯定是你变异了嘛。” 灵瞳细小声音笑了笑，“小王八你没听说过‘适者生存’吗？既然这个世界灵气匮乏已经不能供修士修炼了，要么彻底断了修行路；要么生命自会寻找出路。” “在适应和进化方面，动物可能比人类更快速一些，毕竟……大多数动物生命周期都没有人类长，一代代更迭再加点运气值或者变异，到你这里就能吸收其他能量使用了呗。” “这样啊……”王奇伊还揣着心事，没再继续追问。 碎嘴子大概是被月亮影响了心情，也难得的安静闭嘴。 一想到真有可能通过虚空穿越回去，王奇伊就很激动，相应的对修炼更加上心了。 尽快炼化妖丹在实力至上的异世界才能站稳脚跟，将来探索虚空神秘世界也能不拖队友后腿！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 分身从盘膝而坐的本体脱离出来，他挪到旁边盘起小短腿坐在大王八旁边，闭目凝神先尝试了一下一心二用。 可能是吞服妖丹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距离过近，他尝试了一下通过蓝色光球链接大王八，虽然做不到其他复杂指令，但打坐吞吐还是可以的。 “双份修炼，快乐加倍！”王奇伊对此创举很得意。 一大一小两只王八盘腿坐着同时吸收太阴精华，这一幕看的碎嘴子都忍不住咋舌。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有所感应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妖力提升1%】 “我擦？！”入定状态下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奇伊突然被有所变动的今日份+1惊醒。 修炼就有所感应？ 感应到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而且奖励竟然变成提升妖力，虽然很少但证明自己吞服妖丹又努力修炼一夜以后，确确实实得到了妖力。 只是妖力究竟从何而来？ 炼化的妖丹？还是吞吐蓝色月光？ 如果蓝色月光可以提供妖力，难不成自己看到的是浓烈妖气？ 一个接一個问号冒出来，他迫不及待在脑海中虚心问道：“灵瞳，伱见过妖气什么样子吗？” “妖气？”碎嘴子声音懵懂，大概也刚睡醒正迷糊着。 自己不启用灵视的时候，它一直处于休息状态，会睡着好像也很合理。 “可能是黑色的？我哪儿知道，可能见过也不认识。毕竟跟着老太太这七十多年里，名义上待在精英组，实际上她自身实力很差劲也全凭我的能力才站稳脚，除了必要的时候，老太太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不过，你现在是妖了吧？多吞噬点妖丹努力修炼成大妖，吐息的时候自然会有妖气弥漫，到时候你就知道妖气什么样了。” “我倒是听说过，玄门以前也接收过一些精怪。不过通常情况下动物修炼成精怪，必须有浓郁灵气奠定基础。当前世界虽说偶尔还有那么一丢丢灵气，也绝不可能全都收集拢到一起，专门让某个幸运儿凝聚灵智……” “所以啊，那些所谓的精怪都有猫腻！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老太太听说那些精怪有的叛逃有的被秘密处置了。我仔细观察过，你确实是水到渠成自然开启的灵智，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现在更怀疑你不是外来物种也不是变异，而是接受了香火信仰之力。” 王奇伊：？？？ 还有香火信仰的事儿呢？你这越琢磨怎么感觉越复杂了？ 碎嘴子还在喋喋不休，“还是那句话‘人乃万物之灵长’，你晓得妖变成人的正确流程不？” “得讨口封，就是找个人借一口气，只要从人类口中说出来就能成。昨天回来我看见那些呜呜渣渣的游客了，你说过你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对不对？” “我还听见有人称呼‘鼋神’，这就叫口封！你猜道观为什么给泥塑像每天烧香？提起某个寺庙道观还说香火鼎盛特别灵验？这里面都有门道的！” “越来越多的人信你，你就能吸收到除了灵气之外的特殊能量，大概率就是香火信仰之力。久而久之，被这股力量供养着，你就开启灵智修炼成妖了。” “我猜安雁秋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工动土给你扩大许愿池，目的就是造势。让更多人知道云山观许愿池的王八灵验有人供奉，这样吸引增加更多人气，你的修炼速度或许还能上涨一截！” 哦豁？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王奇伊突然想起个细节，不管是杨桃还是肖纵还有后来的小胖子田昭秋，许愿的时候用的称呼都是“鼋神”。 我擦？这就是口封了？！ 他心里琢磨着，回归本体活动活动四肢，然后一溜小跑跳进溪水里更换冷冻液。 “呃，这是最近吃肉比较多上火了？”盘旋在心头的疑问瞬间飞走，王奇伊抖了抖盯着颜色很深随着溪流渐渐流远冒着热气的液体，凝眉沉思。 要不这两天多吃点蔬菜杂粮去去火气吧。 也得亏溪流是活水，要不然后山得辛苦小道士们好好打扫才不容易留异味……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悬崖，心想着就当给今天的瀑布增添一丝不同寻常的色彩吧。 “奇伊，今天得给新来的轮转员工举行个简单的欢迎仪式，你也去一趟认识认识。”清风还是一身简单又出彩的道袍+布鞋。 只是之前常用的简约款莲花冠，换了个白玉的偃月冠簪着整齐黑发，款式更简单却因材质绝佳让人无法忽略。 大王八从树丛下面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突然意识到队长好像跟普通道士打扮不太一样。 “好的！”他没多想，撒着欢儿一路小跑出来。 猛地又想起来不对，扭头跑回去把大王八留在树荫下乘凉，自己则用分身比较小一点的王八形态，抡圆了爪子朝队长飞奔过去。 许愿池的大王八必须藏好了，本体能遮掩气息不被发现异常呢。有什么事儿都让分身扛了吧，否则万一本体被盯上容易变成舌尖上的王八。 况且就它那大体格子，队长的车也装不下呀！ 虽然掌握了一个能变大变小的技能，可维持着也得消耗能量呢，留着妖力开发灵视新用途不香么？ 第九十一章 那小子有问题 “奇伊，队长打电话让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陆云瑶拎着热喷喷的早点一蹦三跳过来，然后用略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呀，你是不是去哪里乱钻啦？你瞧壳儿都有点脏了哈，等吃完饭我帮你刷干净好不好？” 说着她还笑眯眯拿出一个精心挑选的漂亮鬓毛刷挥了挥，“我觉得这个刷子跟你气质很配，要不要试试看？” 王奇伊：…… 要不你跟着队长学盘珠子吧，别一天天打王八壳儿的主意了，这玩意儿活的真没法儿给伱盘！ 拗不过热情的小医师，许愿池的王八连声叹气，只能暂时应允等有空了让她搓壳儿。 “我次奥！好大个儿的王八！清风道长也忒热情了吧？中午聚餐炖新鲜王八，滋味儿肯定可好了！” 刚吃完早餐，王奇伊趴在阳台上消食，突然就听到一声咋呼。 “这也太大了，一锅炖不下吧？” “看这個头儿应该是养殖的，野生的好像长不了这么大……” ………… 竟然真讨论起怎么炖王八汤了！ 王奇伊脸色顿时拉下去，气哼哼一扭头，“谁要炖了我？来来来，站出来走两步让我瞧瞧。” “妈耶，王八会说话！” 这个声音有点刺耳，就是第一个提出炖王八的小子，王奇伊一双锐利的王八眼瞪过去，发现是个烫着时髦羊卷毛发型的年轻人。 就这么转头乍看一眼的瞬间，他觉得羊毛卷年轻人背后好像有个浅浅的巨大影子。 王奇伊吓了一跳，刚要再仔细观察突然听见碎嘴子的警告声，“别盯着他看，那小子有问题！” 得亏王八眼睛小，他歪了歪脑袋眼神丝滑甩过去停留在另外两人身上。 一个短发瘦高女孩子气质有些阴冷，感觉像是引魂师； 另一个年纪应该超过二十五岁，圆脸戴着圆眼镜没起到减龄作用反而越发显得圆润，给人感觉很好相处的样子。 “刚才一恍惚看到的影子，就是灵视效果。只是你实力太低，还不能熟练掌握也看不清楚。” 碎嘴子还在嘀嘀咕咕，“现在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先探探对方的底。通常能进入玄门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奇遇，有些人就容易分辨不清状况自命不凡肆意妄为。” “你现在看不清楚他身上有什么，留点心就行，他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存着什么坏心思。反正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好奇的话，你可以找合适机会用情绪掩饰一下眼睛的异样，比如愤怒、悲伤等等不让对方起疑心的时候，可以试着对视他的眼睛。” “灵视的使用方式也有小窍门，实力强可以全方位碾压；实力低的时候用长处压制对方短处。你的眼睛里有我辅助，再加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最容易暴露问题，找机会对视一下说不定就能看清楚那小子身上的东西。” 他身上能有什么东西？ 那个一恍惚看到的浅浅的巨大影子，好像有点像佛像？ 王奇伊有点好奇，总不能带了个系统、随身老爷爷之类的吧？ 如果真的跟佛像之类有关，他不应该进佛门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之前听队长提过一嘴，说玄门收了一批很出彩的新弟子。现在这仨人既然能被第一波送过来尝试接收灵瞳，说明都是被看中的好苗子里的佼佼者。 绑定个系统、随身带个老爷爷什么的能一鸣惊人，很符合故事里主角的惯有设定。 另外两个新来的显然对大王八会说话感到震惊，但相对更稳重一些都没再吭声；也有可能在反思今天进公司大门姿势是不是不对，为什么会遇到一只会说话的王八。 “他叫王奇伊，是侦探社的员工，同时也是和你们同期的玄门弟子。” 清风从办公室出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连说话声音都淡淡的，“既然都到齐了就先坐吧，稍等片刻大家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我再给你们介绍。” 见到传说中玄门最年轻最帅的管事，两男一女仨萌新立马乖巧的像鹌鹑，齐齐问好后拘谨的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女孩子反应最快，当即向王奇伊道歉；另外两个也急忙道歉并表示对同门没有任何恶意。 “奇伊，能不能过来帮我个忙？”岳宸阳从办公室探出头来。 脸上挂着招牌式明朗笑容，信手捻了捻精心修剪过的络腮胡子，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大白牙跟新人打了个招呼，等王奇伊爬进办公室他直接把门关上。 “别搭理他们，仗着都有后台一个个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一转脸岳宸阳脸上就没了笑容，翻了个白眼用近乎耳语的声音俯下身吐槽道：“昨天罗毅负责去机场接他们。啧啧，拽的哟差点把罗毅当牲口使唤，给那小伙儿气得要命。先晾着，给个下马威让他们清醒清醒。” 王奇伊忍不住咋舌，“不是吧？情商都这么低？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好歹装装样子呀。” “觉得自己牛批哄哄呗。” 岳宸阳撇撇嘴见怪不怪笑道：“以后见多了你就知道了，越无知越自大。也可能是网络小说看多了，能触摸到修行门槛都觉得自己天命不凡。等将来挨了现实毒打，才能搞清楚自己大概率就是个充数的分母。” 清风显然很护短。 罗毅挺热情去接人结果被下了面子，等他们到了侦探社第一天就坐了冷板凳。 原计划的欢迎仪式直接撤销，该休息的休息该办公的外出办公，没什么事儿的诸如岳宸阳和王奇伊就躲在办公室里玩手机、睡大觉。 “我去趟卫生间。”羊毛卷很快就坐不住了，起身径直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门。 王奇伊正眯着呢，突然听见碎嘴子兴奋的尖叫，“快快快，用你刚学到的透视看看卫生间里的动静！” “哪个正经王八会用透视眼偷窥卫生间啊？”他一头雾水，反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只是一层滤镜吗？怎么我眯着睡觉，你还能东张西望？” 碎嘴子细小声音叫唤道：“什么叫东张西望？我这是超强灵感好不好？那小子身上绝对有古怪，这会儿躲进卫生间里去了，你透视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王奇伊感觉有点不太道德。 万一人家真的在上厕所，这么坦诚相见很不礼貌。 但转念一想，反正大家都是男人谁还没并排站过的经历呢？自己现在透视控制的还行，大不了扫一眼立马停下呗。 于是，王八眼眨了几下墙壁很快就变得透明。 羊毛卷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色凝重嘴巴一开一合正在说些什么。 可惜透视能力只能眼睛看到耳朵跟不过去，压根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王奇伊只能盯着他的嘴巴尝试读一下唇语。 “刚才那只大王八怎么样？本来想着等云山观的许愿池扩建好，去看看那只许愿池大王八能不能用，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许愿池王八个头儿虽大却看不出有道行，这只可已经是成熟的精怪了！” 羊毛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压低声音道：“我打听到的消息，玄门之前招收那些精怪，要么叛逃要么被清理掉，你想找个百分百称心如意的身体真没那么容易，就别挑挑拣拣了。” 耳畔先是响起细碎嘈杂声掺杂着呢喃、尖叫和什么东西撕裂的杂音，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皱着眉头全力抵挡对神经的冲击。 随后熟悉的低沉呢喃灌进耳朵，“王八外形倒也没什么，可它实在太低级了顶多是个刚刚凝聚出灵智的小家伙，根本就承受不住我的灵魂重量。” “哪怕只是一缕残魂，我好歹也是能从天罚之下逃脱的强者，这等凡尘俗物还没承受住我的降临，就会爆体而亡。除非……” 第九十二章 占卜师 “除非什么？”羊毛卷面露难色追问道：“咱们没那么多时间，必须要保证一举成功拿下灵瞳。可前辈现在没有实体只能借助镜子才能沟通，实在不方便得很。” 呢喃声音带着细碎摩擦声充满蛊惑味道，“除非这只王八能修炼进化成大妖。别看王八长得不怎么样，要真修炼进化的有了道行……当初人类世界的东海与妖族相连接，撑天神鳌和归墟巨鳌都能比肩神明……” 羊毛卷实在控制不住焦躁情绪翻了个白眼，“前辈，等着那小王八修炼成大妖得多少年？” “您能等得起，我等不起啊！此行必须要得到灵瞳！您不是也看到了吗？同期玄门弟子一个个强的离谱，我现在除了能得到前辈的指点，没有任何优势。” “小胖子被誉为极有可能窥视天机大道的占卜师；那女的也是天才引魂师，我吞服的丹药是前期没什么战斗力的犰狳，能从竞争中脱颖而出全靠前辈指点。如果得不到灵瞳以后修行之路会更艰难，前辈也想尽快恢复实力吧？” “着什么急呢？”呢喃声音轻松一笑，“灵瞳是玄门最特殊的一件宝物，你以为清风愿意拱手相让？这一個月时间他肯定会以考察为名尽量拖延的。”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等过几天去云山观看看，你在网上搜到的视频我研究过了，那个许愿池大有文章呢。” “而且许愿池里的王八已经不是凡品模样了，或许可以承载我的残魂。只要能拥有实体我就可以正式收你为徒，到时候你能轻而易举成为玄门本届第一人！” 那道萦绕耳畔的低沉呢喃声带了更浓的诱惑意味，“伱还很年轻，有我辅佐运筹帷幄，将来肯定能超越清风成为更年轻的管事甚至长老！” 羊毛卷吞了口唾沫，眼神里闪烁着无尽欲望。 他点点头按下冲水键，又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才走出卫生间。 迎面正好遇上清风道长，羊毛卷立即停住恭恭敬敬打招呼。 “咔嚓！” 清风点头示意，转身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门。 那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瞬间如鹰眼犀利，在卫生间迅速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镜子上。 “什么东西混进来了，还是身怀秘宝？”清风盯着镜子微微眯了眯眼，右手放上去触摸到玻璃镜与往常无异才稍微放下些心来。 另一边的王奇伊早就把头缩进壳里继续眯着了。 他目前的透视能力只能坚持半分钟，还不能连续使用。所以看到羊毛卷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却又分辨不出来到底说什么以后，他就放弃继续偷窥了。 “可能真绑定了个什么系统之类的吧。”王奇伊懒洋洋在脑海中回应了一句。 碎嘴子瞬间找到了共同话题，“哟，许愿池的王八竟然真知道系统啊？不过我跟着老太太看那些小说觉得太特么扯了点。那么高大上的系统竟然还得凭空对话，连发送脑电波都做不到，都没有什么私密性。” “要真有个需要直接对话的系统，那多半是游荡在虚空中的未知假扮的。” 灵瞳停顿了一秒钟又猜测道：“说不定是邪神呢！反正以我看网络小说总结的经验，很多系统跟邪神没什么区别，都是用近乎强迫式的引诱，让被绑定人类完成布置的任务得到奖励。”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多半是有毒的，没有任何思想、能力上的真正改变和进步，全靠系统给加点直接躺赢……” 它正慷慨激昂的批判，突然停下来拐了个弯，“小王八，你真知道小说绑定系统啊？你认识字儿？我擦？真的假的？这年头连许愿池的王八都得文武全才多才多艺了？” “趴在许愿池里听游客们说的。”王奇伊被它吵得脑壳疼，直接甩锅没回答问题，眯着眼继续打盹儿。 直等到上午十点多，清风才招呼队员就在客厅里象征性的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羊毛卷名叫梁子轩，目前还没正式选定职业，吞服犰狳丹药擅长防御，被分配给林慕光带领；小胖子叫田冲是个占卜师，分配给岳宸阳；短发姑娘翟优优这段时间则跟着陆云瑶。 “目前我们还有些旧案子没能结案，其他成员都在追查。”清风手里拿着一张纸，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开口道：“早上开发区派出所汇总过来一桩案子。” “昨天晚上开发区卫东街附近，出现动物袭击事件。从晚上八点到八点半期间，半个小时里十二户人家遭遇家养猫狗、流浪猫狗以及一群老鼠失控袭击，有六个孩子九个成年人受伤。” “目前确定不存在家养宠物摄入毒素后应激失控，那些巨大老鼠疯狂袭击人的原因也没找到，甚至没能确定来源。” “云瑶、大个儿，你们俩带着翟优优和田冲过去看看。若是涉及到超凡力量立即上报；没有异常的话，云瑶主要负责留意伤者，尤其是被老鼠咬伤的那些人，避免出现狂犬病毒蔓延……” 交代情况之后，他把标注着重点检查对象的纸张递给岳宸阳。 四个人应了起身准备出发，翟优优跟在陆云瑶身后倒是没说什么； 小胖子田冲见清风道长离开以后，瘪了瘪嘴小声问道：“岳哥，猫狗咬人都得去查看情况？那一天天的得有多少事儿需要排查呀？” “人命关天无小事。”岳宸阳拿了车钥匙，把玩着手机一脸放荡不羁的笑容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不是占卜师吗？要不要卜一卦看看为什么会同时有那么多动物袭击人？” 田冲眼角跳了跳，心说我专攻的占卜术是要推断天机的，拿来占卜猫狗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反倒是翟优优接了一句，“动物同时暴起很可能受到某种人类感知不到的外部刺激，趁着还有残留气息去看看会比较好。如果是阴魂或者怨魂，目前只能惊动动物的程度，是最好处理的。” 田冲没回话，反手从兜里摸出铜钱向上一抛握在手中，随后眉头皱了皱小声说道：“好像……跟蟲有关？开发区那边很偏僻吗？通常蟲都不喜欢光亮吵闹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市区？” 岳宸阳突然怔了一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云瑶，开发区那边是不是有一家旧教堂？” 第九十三章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只是个王八 “有啊。”陆云瑶挎着帆布包走路蹦蹦跶跶，语气欢快回道：“队长让排查旧教堂附近的楼房，最先过滤的就是莲云市。符合要求的只有两座，一座在丰华区一座就在开发区。” 岳宸阳耸了耸肩笑道：“听到蟲就想起来一直记挂着的那个蟲师，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哪儿能这么巧合呢，走了走了早去早回！” 呼啦一下少了四个人，整个三层显得空荡荡的。 羊毛卷梁子轩无所事事，一双眼睛时不时在大黑猫恒辉身上掠过。偷瞧了片刻大概觉得没什么事可做，干脆从厨房冰箱里翻找出一根火腿肠，剥开了引诱恒辉想摸摸它光滑如绸缎的长毛。 “喵？”大黑猫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人类惊诧的眼神，没搭理边“咪咪咪”叫着边拿火腿肠诱惑它的梁子轩，圆润身体动作灵巧跳进林慕光的办公室里告状去了。 果然，一分钟后面无表情的林慕光抱着沓资料出来放在客厅桌上，“这里是需要誊抄的留底档案，都是最近侦探社处理案件的结论，字迹一定要工整。顺便，你还能认真看看学习一下。” 至少十公分厚的资料堆放在桌上，梁子轩看的直抽嘴角，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应下。 清风道长讲话的时候说了，这一個月的时间轮转新人有评分制度，轮转结束时每个人跟随的前辈也会给出表现分数。 最终评分的作用大家心知肚明，谁表现得好就能优先去尝试接触灵瞳。 为避免被另外两人抢了先机，梁子轩认真表现的同时心里还有点懊恼。 主要是昨天没搞清楚状况，还以为所谓的轮转只是走个过场，来了以后就能先去青鱼巷； 更没想到清风道长会派遣修士亲自去接机，毕竟三长老那边的规矩通常会把这种杂活儿交给普通员工去做。当时见罗毅竟然摆着架子没半点下人见了修士的恭敬，难免骄横了些。 不过其他两个人态度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即便是第一印象分要枪打出头鸟，自己应该也没落下太多。 但是清风道长分配给自己的这位前辈——黑直长美女确实不错，可态度未免太冷冰冰了吧？难道她不喜欢帅哥？ 另外俩人都接案件忙去了，虽说只是动物伤人的小事，可一旦涉及到超凡事件就有表现立功的机会，小胖子田冲还靠卜卦露了一手，自己却要在这里抄资料；再加上刚才一进门就得罪了那只大王八。 看清风道长对大王八的态度，显然是很关照的。 “奇伊！”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借此机会跟大王八缓和关系，梁子轩压低声音冲趴在阳台上晒王八壳儿的大王八招招手，示意让它过来。 碎嘴子灵瞳顿时兴奋起来，“他叫你呢，快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瞄一眼！他身上要是有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不定你还能立功呢！要真有个系统类似机械降神之类的玩意儿，咱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给他拆了！” “跟着老太太在人类世界待了七十多年，我还真没见识过系统呢。他们那个精英组可特么麻烦了，接触到的都是经过筛查很多遍的人，像这种底层的接近野生状态的修士都没机会见到。别磨磨蹭蹭的，你就不好奇吗？不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被它念叨的一个头两个大，王奇伊慢吞吞爬到桌子边上，心里琢磨着怎么找机会用灵视探探底。 “奇伊，你加入侦探社多久啦？”梁子轩压低声音套近乎道：“你跟慕光姐熟悉吗？她平时就是这样还是对我不满意，所以冷冷淡淡的？” “伱知不知道慕光姐喜欢什么？我想给她准备个礼物，毕竟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都得麻烦她照拂呢……” 听他小声碎碎念，脑子里还有个碎嘴子灵瞳在念念叨叨，王奇伊忍不住用爪子搓了搓圆润额头。 灵瞳性别不详就算了；梁子轩一个大男人怎么娘里娘气的，说出来的话还带点茶味，许愿池王八听了都皱眉。 不就是找机会跟这小子对视吗？ 现成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熟练的背着王八壳儿直立站起来，直接跟梁子轩眼对眼开了个大。 “嗡！” 眼前一花开大失败，王奇伊把视线往下低了点不再对视，同样压低声音回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因为我只是个混吃混喝的大王八。” 梁子轩：…… 茶里茶气的羊毛卷彻底无语闭嘴了； 灵瞳却嚷嚷的更凶，“我现在竟然这么废物了吗？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刚才你状态没调整好。小王八，再找个训练对象，我就不信我开大都不行了？去去去，找那只大黑猫去，我一眼就瞄出来它也不对劲！” 见大王八又慢悠悠晃到阳台上晒太阳去了，梁子轩放下笔起身又去了卫生间。 面对镜子，他心情明显很激动，熟悉的嘈杂冲击后看着镜子里眼睛明显变了颜色的自己，梁子轩轻声问道：“前辈，您看到那只大黑猫了吗？” “之前清风道长介绍大家认识的时候，它一直没出现。刚才我看到了，那是林慕光的猫，是不是可以用来当做接纳您灵魂的器皿？” 梁子轩现在很激动，他一心想帮前辈找到存身容器得以降临。 可玄门似乎是没有掌握妖族晋升的秘法，又经历过叛逃事件因此清除掉了门内所有精怪，以至于他找了很久都没头绪。 没想到刚来莲云市，就见到一只修炼成妖的大王八还有个云山观许愿池大王八备选，现在又发现一只似乎更合适的黑猫。 他太想抓住难得机会了，只要前辈能降临就冲着两人绑定互帮互助的情谊，自己也能在他帮助下一飞冲天！ “嗯，看到了。”那道低沉呢喃带着淡淡的慵懒意味轻笑道：“没想到小小的莲云市竟然卧虎藏龙。连活死人这样罕见的玩意儿都有，乖徒儿啊，你的一片苦心我能感受到，可那只黑猫也不行，它要是再修炼个百八十年或许还有可能。” “现在么……太弱了，我只是在虚空中看它一眼，它就会彻底化为飞灰。我还是更看好云山观那只许愿池大王八，不但身体变异极有可能承受得住；等我降临将其取代以后，还能借助大有玄机的许愿池休养身体。” 梁子轩正兴奋着突然又被泼了盆凉水，只能沉重叹了口气。 当初跟前辈绑定的时候，他只说自己需要做的仅仅是帮忙在人类世界找到一个合适的妖类身体当做容器，当时自己一心想要从竞争中脱颖而出，也没仔细询问就应了下来。 没想到两者认知差别巨大！ 能够承载前辈一缕残魂的妖类身体竟然要求这么多，连续经历挫败的梁子轩心情复杂。 一方面寻找合适容器实在太难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誓约； 另一方面越是困难越说明前辈的强大，只要能成功拥有如此助力，今后的修行之路就会变得非常轻松。 自认为得了奇遇拥有金手指成为天选之子的梁子轩洗了把脸，重新打起精神继续抄写资料。大王八和大黑猫都被排除了，所幸还有个云山观许愿池大王八备选。 但愿能够一切顺利！ 第九十四章 障眼法 “到底是秘法还是秘宝亦或者其他东西？”清风盯着面前的镜子眉头微皱，“短短一个上午竟然要启用两次，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些？” 要换成其他人，自己倒是可以简单直白点。 但梁子轩偏偏是三长老的人，那家伙疑心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清风也不想直接触他的霉头。 “算了，留意着点吧，反正只有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他决定之后从卫生间出来，黑白分明的瑞凤眼在抄写案卷的梁子轩背影上停顿几秒钟，走到客厅里倒了杯水。 “队长，你现在有空吗？”王奇伊想都没想，干脆利落拒绝了灵瞳去对着大黑猫练习开大的提议。 他可没有窥探同事的特殊癖好。 要不是之前那一瞥让大王八心里突突直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王奇伊连梁子轩都不想尝试一探究竟。 毕竟平心而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能随意被人窥探。 许愿池大王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希望现在这种舒适安稳的生活环境不被破坏，自己能抱着金大腿躺赢罢了。 得到清风肯定后，他甩着爪子摇摇晃晃进了队长办公室，后爪子一尥熟练的带上门，“队长，我刚才瞥见点情况……” 队长一上午都在忙，王奇伊觉得不应该被这种小事打扰，现在既然有空了就把自己无意中看到的一幕如实上报。 最后又很不好意思的坦白，出于好奇心偷偷用透视窥探了一下，发现梁子轩在对着镜子说话。 “浅浅的巨大的影子，有点类似佛像？” 清风左手藏在宽大道袍下盘着珠子，思索片刻道：“梁子轩吞服的犰狳丹药属于防御系，到中后期才会有不俗的攻击力。灵视无意中看到影子，极有可能是身上携带着某种辅助防御的法宝。” “鉴于梁子轩目前没有任何攻击力，也有可能是辅助攻击的秘宝。我会留意的，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的窥探只是好奇没有恶意，但换做其他人知道你的透视能力，可能会心生嫌隙。” 王奇伊顿时脸颊发烫，“队长，我保证不会用灵视能力随便窥视！” “嗯嗯，非礼勿视自修其德，我相信你会把技能用在该用的地方。偶尔好奇一下，不伤大雅。”清风笑着点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罐小鱼干给他投喂零食。 灵视能力中，透视属于最基础的。 只要他想就能随时随地使用，即便是自己恐怕都很难轻易察觉，只要王奇伊嘴上不说究竟看了些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不过，想来他一只许愿池大王八天性纯良，除了偶尔好奇心旺盛驱使以外，应该不会做什么有违道德方面的事情。 诸如某些心思龌龊故意去偷窥异性，或者心术不正利用透视窥探银行、某些机密文件等等。 类似的还有占卜师，窥探到他人命运之后究竟是要钱还是索要运势作为交易，谁能知道谁又能干涉？ 得到超凡力量，规则约束终究只是外力，更多时候还是看人品靠自控能力。 这方面，清风对王奇伊还是很有信心的。 “忙活半上午，抓了几条蟲！”岳宸阳一回来就嚷嚷，“奇伊，你来瞧瞧这就是之前我跟伱说过会在动物身上寄居的蟲——瞳离。” 王奇伊正琢磨中午吃什么饭呢，听到招呼急忙跑过去，就看到被装在一个透明盒子里的瞳离。 学习基本知识的时候，他见过瞳离的图片，现在看到活的依旧觉得惊讶。 “瞳离寄宿在动物眼睛里能控制动物的行为，为什么要攻击人类呢？”他对长得像大米却带着一对小翅膀的活体蟲还有点抵触心理。 主要是许愿池的王八也是动物，万一被这玩意儿寄居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陆云瑶言简意赅，“我们没查到别的异样，只在袭击人的动物身上抓到瞳离。不过在那附近搜索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别的。” 她随手把帆布包放下，翻找出手机里的照片递过去，“奇伊，你再看看这座教堂，这次我跑了好几個角度拍的照片给你辨认一下。主要是这座废弃的旧教堂附近全都是以前的职工宿舍小区，就觉得跟你描述的环境真的很相似。” 自从王奇伊做了那个融合体的梦境以后，前后分辨过不下百张旧教堂的照片。 为了安全起见，清风还下令所有旧教堂附近的楼房都要逐一排查。 就这，迄今为止愣是没能找到跟梦境中一模一样的教堂样式。 “这个照片我见过……”王奇伊直立着身体，用爪子扒着手机瞄了一眼刚要说不一样，只见手机屏幕上似乎有一层水晕开的效果，不由怔住。 灵瞳在脑海中兴奋尖叫，“这都能开大？恭喜你哟小王八，破解障眼法能透过表象看见本质！这技能能熟练掌握可是相当实用的，管他什么秘法什么法宝灵宝的遮掩效果，一眼过去立马洞穿……” 王奇伊没搭理碎嘴子，指着照片一脸惊诧问道：“云瑶，你看到的教堂顶端是什么样的？” “就是很常见的那种白色宽宽的三角屋顶，然后有个四方石墩子，最上面有个宽宽的十字架没任何装饰。不过已经很旧了，毕竟是一家废弃不用的教堂……” 岳宸阳也凑过来瞄了一眼，点点头表示没什么特殊之处。 “队长！”王奇伊一把抢过手机，踮着脚小跑冲进办公室问道：“你看到的教堂是什么样的？” 得到跟陆云瑶相同的答案，他摇摇头面色凝重道：“是障眼法。我看到有层雾气化开以后的照片，就是跟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三角形屋顶上有个横十字台面，上面的十字架空隙里有弧形装饰，正好凑成圆形图案。” “队长，那个制作融合体的蟲师就在莲云市开发区的旧教堂附近。不过，教堂被用障眼法修改了外形，这应该不是普通蟲师能做到的吧？” 清风拿过手机仔细观察，瑞凤眼略眯了眯果然那层伪装才逐渐褪去现出真容。 “好厉害的障眼法！就连修士的灵性都能骗过去，大规模排查的时候找不到那个403房间也就很合理了。奇伊，我们一起去趟开发区！” 同样一张照片，普通人只能看到现实存在的部分； 灵性高的修士可以看到存在于灵界的那部分。 而障眼法能将一座建筑物伪装到拍摄下来的照片都让修士看不穿，清风隐约觉察到或许这次才抓住了真正的大鱼！ 躲藏在幕后的邝大师；谷晓娟家里消失的古董瓷罐；友爱精神病院地下室豢养的蟲；纸傀儡被替换的那条纸蛇……等找到403房间以后，可能就真能串联起来了。 昨天晚上瞳离寄居的动物袭击人类，绝不可能是巧合！ 第九十五章 403房间 “瞳离失控，说明那位蟲师要么仓促离开；要么就是出事了。”清风从墙上取下用布条包裹着的佩剑，动作利落把剑背在身后。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蟲师也是一样的。他们在的地方，是不会让蟲随便出没的，更别说瞳离操控动物攻击人类，这样很容易暴露行踪。” 这还是王奇伊第一次见队长带兵器，感叹超帅的同时也有点紧张。 明显是要动真格的呀！ 他搓搓爪子又摸了摸王八壳儿，心说最起码还有个老竹筒能加点防御，跟在队长身边应该比较安全。 鉴于对方使用的障眼法级别过高，王奇伊全靠灵瞳才能破开迷障，清风不敢冒险。 将三名轮转新人全都留在公司跟着陆云瑶誊抄资料； 又将外出的引魂师谢重楼、守护者罗毅、琴师苏清召回来，加上岳宸阳和王奇伊，五人一王八开了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开发区。 远远地就看到那座废弃教堂。 王奇伊紧张的直搓脸，因为开大技能好像又不好使了，现在就连他看起来教堂都是障眼法修改过后的样子。 “别紧张，你现在正摸索使用，看不出来很正常。”清风拍拍他的圆脑瓜低声安慰道：“我已经通知市公安局，把教堂右后方角度能对上的小区都暂时封锁管制起来，实在不行就一栋楼一栋楼挨个排查。” 紧绷的心突然就放松许多，队长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让王八感到很安心啊！ “放轻松，闭上眼睛深呼吸……”碎嘴子灵瞳还在脑海里嘀嘀咕咕，“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试着激发出妖力运送到眼睛上，这样更容易启动滤镜效果……” 反正试试又不花钱，王奇伊闭上眼开始调整呼吸节奏。 片刻后睁开王八眼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队长，那一大片楼房全都在一层雾气笼罩里！教堂只是处在障眼法边缘！” 灵视能力顺利开大，在他的视线里不远处的小区楼房全都被包围在浓浓雾气中，随着雾气散去露出一座座破旧楼房。 “哪里有雾？”副驾驶位上的岳宸阳看的一脸懵，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同为修士，却看不到对方所描述的场景。 清风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那你能看到墙上这些绿色霉斑吗？”王奇伊慢吞吞爬下车，看着像是被绿藻淹没的小区楼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王八壳儿都哆嗦了一下。 其余几人面色凝重，显然他们看到的只是很普通破旧的楼房。 “大個儿你保护奇伊，罗毅陪同苏清尝试寻找障眼法的阵眼；重楼，附近有没有阴魂活动的痕迹？”清风抬头望了望有些灰蒙蒙的天，眉头微皱下达命令。 琴师苏清抱着一张古琴，站在小区外轻抚琴弦往前走了几步再抚动琴弦，眉头也皱起来。王奇伊注意到她察觉不对劲的位置，正处于迷障雾气两边。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显然琴师能够根据琴音判断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这边墙上有很多绿色霉斑，越往里面走就越多，连地上都有了。”王奇伊边爬边小声说道：“在小区里生活的这些人都感觉不到异常吗？” 岳宸阳看着视线里毫无异常的楼房不禁失笑，“我都看不到什么不对劲，更别提普通人了，他们灵性很低就连身体都很迟钝。不过，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时间久了，确实对身体很不好。” “附近什么都没有。”谢重楼环视四周，压低声音道：“但我感觉到一股很阴冷的能量，应该是巫蛊教派培养的东西。” 王奇伊想起大眼珠子融合体，脑壳儿直发麻，“不会是用养蛊手段来养融合体的蟲，然后养出来控制不住的东西了吧？我见过那个大眼珠子得有篮球那么大个儿，要是晦介蟲身上的，那得多大一只蟲啊？！” 靠着灵视能力，他停在一座小区西北角的六层小楼前。 整栋楼是所有绿色霉斑的中心，庞大粗壮如同爪子般的绿色霉斑从这里蔓延出去，霉斑上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各类蟲干枯的尸体，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生命力。 “403房间，就是这里！” 即便被厚重斑驳霉斑掩盖住，但王奇伊看到那扇门瞬间就跟梦境里的场景重合起来。 “里面没有生机，也没有阴魂、怨灵之类的东西。”谢重楼感应了一下，小声问道：“会不会已经跑了？” 清风微微侧身，岳宸阳大长腿一扫直接将老式铁皮防盗门踹报废。 “呼！” 大门敞开瞬间，一股旋风呼啦直响夹杂着死老鼠般的恶臭味道席卷而来。 “yue！”王奇伊被熏得伸着脖子直干呕；清风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他； 其他人显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径直走进屋里。 整个房间从天花板到墙上再到地板贴满了黄色符纸，空荡荡的客厅正中间椅子上坐着一个无头人，身体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脖子断裂层次不齐的头颅滚落在脚边。 炎热天气里他的身体布满绿色霉斑却没有腐烂膨胀，散发着浓烈潮湿的尸臭味。 王奇伊把手绢绑在脸上捂住鼻子，这才敢跟在岳宸阳后面慢慢爬进屋子。 “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钻出去了。”谢重楼指着尸体上剩余一层空皮的脖子，小声说道：“内脏应该都吃空了。” 清风扫了一眼符文摆手道：“大个儿，你去通知警方把这栋楼封锁起来。顺便查找详细资料，我们得知道死者生前和什么人住在这里。” “霉斑破坏力很强，但这个人死亡时间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谢重楼双手附着一层淡淡亮光，直接上手开始进行尸检。 “身份更倾向于蛊师，他应该是用身体饲养蛊虫，但不知道为什么会遭遇反噬。” 王奇伊踮着脚尖绕过去看了看对方的右手，被绿色霉斑覆盖的手指短短的，能看到手背上有一条斜着的狰狞刀疤。 “队长，他就是我在梦里见到那个抓着御魇进门的家伙。口音有点重，个头不高；他的同伙儿个子很高，能从铁门栅栏往下看，身高应该跟大个儿差不多。”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门后的换鞋凳，补充道：“也有可能站在那个凳子上，那身高应该差不多一米七八左右？” 现场处处透露着仓促逃离的痕迹，主卧次卧还残留着散乱的生活物品，一些柜门敞开着像是遭了贼。 “他们这是下了好大一盘棋，还有思维导图呢！”清风一眼就看到贴在主卧墙上的几张照片，围绕着谷晓娟还画了好几个感叹号。 第九十六章 巫毒罐 “咔嚓！咔嚓！”闪光灯不断亮起，将两室一厅所有细节全都拍摄下来。 谢重楼检验过尸体之后，亲自装进黑色袋子里让警方运送回去，然后立即着手做净化仪式。 从死者身体中破体而出的东西应该是霉斑的真正源头，现在既然已经没有踪迹了，必须要在霉斑侵蚀附近居民身体健康之前，把它们彻底净化处理掉。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清风转头看向甩着爪子在屋里摇摇摆摆到处查看的王奇伊。 他摇摇头，“除了这些霉斑和很多蟲的尸体，其他地方没有雾气散开的特效了。” 障眼法很明显要隐藏的不止是403房间，更重要的是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 “队长，小区里没有安装监控设备，但出了小区以后两边路口都有交通摄像头，交警那边正在配合查找这两天出入小区的可疑人员。” 岳宸阳很快回来，翻看着从派出所调来的资料说道：“死者名叫薛光芮，今年四十二岁，祖籍南福省业霖市，没有结婚也没有具体工作。这套房子就在他名下，是去年六月份花了六十三万全款买的。” “根据走访楼下邻居得到的线索：薛光芮平时独居在家里，为人沉默寡言基本不和周围邻居打交道。家里偶尔会来人，多半都是晚上出没。有时候会有客人住几天，晚上经常能听到交谈只是不知道具体内容，其中有个常客的描述很符合邝大师外貌特征，但目前还没有照片。” “昨天傍晚大概六七点钟楼下阿姨正在厨房做饭，听到403房间有很重的杂乱脚步声，没听到其他动静。昨天中午，薛光芮还在小区外面的熟食店买了凉菜，看分量应该不是一个人吃午饭。” 薛光芮就是带回来御魇进行制造融合体的成员之一，从御魇的反应来看，被融合的蟲对他们是明显痛恨的。 那些寄居在动物身上疯狂攻击人类的瞳离，更符合仓惶出逃后对人类产生应激反应。出于恐惧或者痛恨薛光芮及其同伙所作所为，把其他居民当做攻击对象，这才造成短短半個小时有十二户人家共计十五人受伤。 “从瞳离失控来推算，403房间异变就发生在傍晚时分。很多蟲没能逃脱死在现场，瞳离可能寄居在老鼠身上才顺利逃脱，之后再接触其他动物进行转移……” 清风很快就把略混乱还涂抹的乱七八糟的思维导图捋明白了。 “邝大师的主业是怂恿别人养鬼胎，躲在幕后以清理能量为由，收取寿命和气运用于售卖，因此在黑市上人脉比较广。喜欢探索神秘学的谷晓娟就是经他介绍，参加地下拍卖会。” “薛光芮是蟲师，把晦介蟲母蟲放在友爱精神病院饲养，就是他的主意——从主卧搜到的日记本上有详细记录。他会定期去精神病院收割一部分晦介蟲，用于融合实验。” 把所有人和事串联起来的关键物品，就是那个神秘瓷罐。 邝大师引荐谷晓娟加入地下拍卖会以后，她遇到从盗墓贼手里流通出来的瓷罐，并斥巨资将其拍下。 由此被散修符师和傀儡师惦记上，但那场拍卖会现场还有个识货人——邝大师。 “两位散修想用正当手段购买瓷罐，但邝大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清风回到侦探社第一时间就给众人开会，还原从案发现场搬回来的思维导图，“他最初计划是直接上门去偷，但这一计划执行失败打了个叉号，为什么会失败稍后再说。” “第二计划是让蟲师利用蟲控制住谷晓娟，让她自己交出瓷罐。而这次行动依然是失败的，也给出为什么上门窃取计划失败的原因——神秘瓷罐是巫蛊教派培养蛊王的巫毒罐，更重要的是罐子里还有一条半成品蛊虫。” “咱们抓到的两个散修，感应到所谓的能量就是那条还在沉睡中半成品蛊虫的气息。”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王奇伊倒是懵的很，“队长，罐子里有蛊虫为什么盗墓贼和谷晓娟一家都没事，反而是邝大师的行动受干扰？” “巫毒罐里那条半成品，显然已经不是凡品了。”清风把瓷罐照片贴在黑板上，耐心讲解道：“蛊虫在休眠状态下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威胁。盗墓贼不识货也没有对瓷罐进行拆封行为，威胁不到蛊虫；” “谷晓娟更是只当做神秘物品收藏，带回家以后就锁进保险柜里。感受不到威胁蛊虫就处于沉睡状态，而邝大师很识货，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那条蛊虫。” “但以我们掌握到的资料来看，邝大师其实也只是个没什么传承的散修。所以第一次试图盗窃时，蛊虫有所行动让他颇为忌惮没能得手；第二次用蟲对付谷晓娟，结果感受到威胁的蛊虫直接把入侵的蟲给吞掉了。” “用药剂去掉涂抹痕迹后，墙上显露出来的随笔，能看出他们经过两次失败总结推断，认为巫毒罐里有一条传说中的蛊王——毒龙。” 神秘瓷罐最开始就是被盗墓贼当做古董出手的，自然做过年代鉴定。 一个三百多年前陪葬品里的疑似蛊王，这条消息足以让无比渴望力量的散修为之疯狂了。 他们为了求证真实性，特意找到出售巫毒罐的盗墓贼，确定盗窃的墓葬地理位置、内部布局等等，最终断定墓主人的确是一名技艺高超的蛊师。 之后与盗墓贼达成协议——邝大师以高人身份告知谷晓娟奇渊山存在神迹，引起她的好奇心离开莲云市； 目标依旧是古董的盗墓贼则将保险柜里的巫毒罐再次盗走。 这次邝大师没敢轻易接手，而是暂存在盗墓贼住处； 接下来由蟲师薛光芮尝试制造融合体来接近散修蛊师，并在交流中成功得到驯化、培养蛊王的方式——以身饲蛊。 “这次……他们也算是成功了？”王奇伊用爪子扒拉着现场照片，小声问道：“邝大师一边蛊惑薛光芮用自己身体饲养蛊王；一边暗中促成傀儡师和符师在明面上蹿下跳吸引玄门注意力。” “现在蛊虫破体而出不见了；邝大师和巫毒罐也不见了，合着他自己把好处全都捞到手跑路了呗？那障眼法又是怎么回事？” 琴师苏清嗓音柔和回道：“重楼做完净化仪式以后，我们把找到的阵法破坏了。虽然级别很高，但属于肯出价就能在鬼市买到的现成东西。” “显然是用来隐藏薛光芮体内以血肉饲养蛊王的气息。休眠期气息微弱有自保能力；生长期需要大量生命力；成熟后便于隐藏，这些特点都符合传说中蛊王毒龙的描述。” “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一条很棘手的成熟蛊王。”清风扬了扬手中的照片，语气严肃道：“唯一的好消息是通过交警协助，顺利找到了邝大师的照片；警方又协助找到了他的详细资料。” 第九十七章 看见的看不见的 邝大师原名邝文恺，五十二岁，祖籍莲云市奇渊县。 通过警方反馈过来的消息，五年前他把老家的房子翻新成二层楼以后也没怎么住过，如今已经没什么近亲了。 邻居说他年轻的时候迷恋习武修仙，还为此离家出走过，具体做什么营生没人知道。 “天网系统正在进行排查，有照片和身份信息应该很快就能锁定将其抓捕。”清风想了想补充细节道：“奇伊，你抓住那只融合体是薛光芮培养的。” “扩大范围搜索邝文恺的过程中，发现四例融合体寄居案例，我们已经妥善处理了。被寄居者出现问题的时间恰好跟云山观出现融合体的时间差不多。” “据推测，当时薛光芮体内的蛊王已经接近成熟，也就是说作为以身饲养的主体，他已经虚弱到失去对自己培育出融合体的完全控制力。” “开发区和云山观的直线距离比较近，而当时你抓到的四级晦介蟲又正好在道观里，这对于没有思考能力只有吞噬、壮大己身本能的融合体来说，是个巨大诱惑。” “所以，接下来我们不但要提防蛊虫的同时全力抓捕邝文恺，还要留意从薛光芮那里逃出来的蟲或者融合体，早发现早抓捕，避免给民众工作生活带来不良影响。” 果然，邝文恺和薛光芮暴露以后，最近发生在莲云市的超凡事件就能全部串联起来。 目前也只剩下追查纸蛇来源，不过既然两位散修是被邝文恺引导，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被当枪使； 邝文恺的目标又都是为了带成熟的蛊王逃脱不被发现而特意搅混水，他利用某种法宝调换符文把事闹更大吸引玄门注意力，也在情理之中。 等抓到邝文恺，所有的悬念应该就能彻底落下帷幕了。 “队长，能不能让田冲试试卜一卦？” 陆云瑶举手提议道：“他算卦挺准的，要是能算出来邝文恺的逃窜方位，咱们追捕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了。” 今天接了任务出门之前，她还觉得田冲肯定是常见的那种鸡肋占卜师，只能算算普通人的命运，涉及到超凡力量就彻底没辙。 没想到小胖子就是随手抛了一下铜钱，立马算出来跟蟲有关。 精准度有待提高，可现在横竖没有别的线索，有现成的占卜师试试又不花钱。 “嗯，可以让他试试。”清风沉吟片刻点头道：“邝文恺牵扯到好几个案子，现在逃亡中还携带一只未知蛊虫是个很大隐患，肯定是越早抓捕到越好。” “大家也都知道玄门之中的修炼主要靠累积功勋兑换丹药，有的人可能三年五载都得不到一枚丹药用于修炼。他们三個都是新人，掌握的超凡力量还太微弱，为避免风险抓捕行动肯定不会让他们参与。” “如果田冲能占卜出方位，报告中记得写上算一分功勋，其他两个人就不用告知太多细节，免得节外生枝。” 队长讲的很明白，连王奇伊简单的王八脑子都听懂了。 侦探社成员最近一段时间忙得团团转，功勋肯定少不了。小胖子能帮上忙可以捎带着给点好处，其他两个打又不能打扛又扛不住还不是自己人，没必要带着分一杯羹。 岳宸阳更谨慎，散会之后去找田冲，直接说要追捕一个逃犯，让他试试能不能占卜出点有用线索。然后只给警方那边调取的身份资料，别的什么都没说。 “找人啊，这是我的强项！”田冲身为占卜师，知道自己这个职业累积功勋很难，所以随时准备施展能力，这样立功的机会还能多一点。 这次占卜相对于上午随手一抛就认真太多了。 先净手后打坐清心，直到调整好状态，他才拿出三枚铜钱开始正式占卜。 “险阻在前……”摇了六次，田冲面色越来越凝重，随后收起铜钱开始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一脸茫然看向围观众人，迟疑道：“这个人……已经死了？” “卦象很古怪，可能是受到某种超凡力量影响所以不准确。” 他深呼吸一口气斟酌语句解释道：“要追捕的逃犯是个修士，但他的状态很奇怪。明明命格损毁严重，可身边却萦绕着逆天气运和绵延寿元少说也有几百年。” “如果没死的话，从卦象来判断他身边有巨大危险恐怕是凶多吉少。至于方位……我实在是看不清楚，感觉像是被什么阴影笼罩着，可能身上有法宝之类的东西在阻止窥探。” 说了等于没说，岳宸阳口头鼓励了一下，决定还是用现代科技进行手机定位更靠谱一些。 反倒是羊毛卷梁子轩正帮忙往餐桌上摆放外卖盒，突然身上一哆嗦。 清风的眼神直接瞄过去。 “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梁子轩放下筷子撒腿就跑，他也很纳闷前辈怎么突然这么激动，缔结关系以来还是第一次催得这么急要跟自己对话。 轻车熟路反锁了门，抵挡住精神冲击以后，他睁开眼看着镜子没开口。 “别担心，不会有人发现异样的。”那道充满蛊惑意味的低沉呢喃萦绕耳畔，轻声笑道：“你在玄门总部召唤我都没这么紧张，现在担心什么呢？” 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梁子轩尽量把声音压低成耳语，“有什么事？” “刚才那个小胖子的六爻卦我看到了。他实力太低摇不出来也解读不准。但还是稍微有点沾边的，我看到卦象里的危险是什么了——那名逃犯身上携带了一只实力强大的妖物！” 停顿两秒钟，眼看着梁子轩镜子里的眼神越来越亮，那道声音才蛊惑道：“或许可以用来承载我的灵魂，但你得先打听到那是什么，我也好早做准备。必要的时候，我会帮忙指点你找到它的藏身位置。” “太好了！”梁子轩兴奋地从卫生间出来都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哼着小曲儿重新坐到餐桌前。 王奇伊没多想，心说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尿频尿急？ 怎么一个劲儿往卫生间里跑呢？ 还是说，他绑定的系统下达了任务？总不能要帮忙搜索抓捕邝文恺吧？ 带着浓浓好奇心和满肚子问号，正准备埋头干饭的王奇伊下意识抬头看向梁子轩，然后就看到一双眼睛！ 更确切点形容，是一双黄色竖瞳的大眼球漂浮在梁子轩身后！ 第九十八章 时代变了 跟融合体圆润恐怖的实体大眼珠子完全不一样，梁子轩背后的眼睛更像是个平面，乍一看仿佛用彩铅画出来的逼真图像。 就那么漂浮在虚空中，瞳孔一片死寂没有半点生机。 “妈耶！”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王奇伊本能的往后一躲没坐稳，叽里咕噜滚下座位去了。 旁边的罗毅手疾眼快，一把抄住大王八给他拎了起来，“奇伊，没摔疼吧？” 还好大王八平时慢吞吞的，关键时候身体反应挺快，摔下座位的时候脑瓜子和爪子尾巴都缩进壳里去，没摔疼。 等他从壳里探头出来恰好正对着梁子轩，但对方身后那双大眼珠子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躲起来；还是自己时灵时不灵的灵视又歇菜，导致看不见了。 “难道大家都看不到吗？”王奇伊皱了皱眉，在脑海里吐槽了一句。 碎嘴子灵瞳尖声细气的哼哼两声，“要是都能看见，一个个还抢着要我干嘛？灵视能让你修为越高看到的越多。修士们才能看到多少呀，他们跟普通人相比也不过是半盲和全盲的区别罢了。” “看来得给奇伊专门配一把椅子。”身穿旗袍的苏清气质温婉，帮忙挪了挪椅子轻声细语道：“配套的椅子高不成低不就的，奇伊用起来很不方便。” 陆云瑶举手自告奋勇，“交给我吧！待会儿我就给他量尺寸，定制一把漂亮的椅子！” 小插曲很快结束，吃完午饭王奇伊立马尾随队长进了办公室，把自己看到的如实上报。 “眼睛形态是窥视、监督能量的表象，你看到的应该是残留气息。那时候他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肯定又在里面启用过某种力量。梁子轩进卫生间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大王八探了探头回忆道：“咱们从开发区回来又开会，吃午饭就晚了，梁子轩在餐桌前摆放外卖盒子；对了，田冲用铜钱卜卦来着，但没算出来邝文恺的下落。” “难道他想立功表现，迫不及待跑去启用窥探力量？”清风微微皱眉，“我还是跟三长老打個招呼吧。毕竟是他的人，由他处置更合适。” 拿起手机他又叹了口气，“不过那个多疑的老匹夫，肯定会认为我只是在找茬让他把人调走。我不满玄门用尽手段索要町婆婆的灵瞳，让他们误认为我盯上了灵瞳又得不到还舍不得让别人拿走。” 果然不出清风所料，三长老回复的消息找了一大堆理由，最后只说这个月让他多费心。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王奇伊离梁子轩远一点。 直等到下午下班，仅有一条关于邝文恺的新消息传来——他肯定早有预备，舍弃了所有能被定位的电子设备，携带一个背包从开发区乘车到了最东边的山脚下，现金结账后步行进山。 据出租车司机回忆，邝文恺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捂的严严实实，除了目的地以外什么话都没说。 而他选择下车的地方是山脚下一个小村落旁边，自此没人再见过他，邝文恺彻底失联。 “一个能策划这么久、成功实施那么多计划的老狐狸，肯定还有后手防止追踪。”清风看着缓缓升起的月亮，无奈道：“警方派遣警犬随我们的人进山搜寻，不过，我觉得追捕不会那么顺利。” 王奇伊盘着小短腿坐在阳台上，准备打坐修炼呼吸吐纳。 闻言他好奇问道：“队长，我总感觉蛊和蟲很相似，它们之间区别大吗？” “当然，这两者无论是生存空间还是吸收能量都完全不一样。”清风耐心解释道：“蟲诞生于微光之境吞食微光为生，它们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看不到摸不到不存在的东西；” “蛊王是人类世界中的各种毒虫培育形成，它们的能量来源于暗影。普通人能看到摸到甚至培养出感情还能够驱使，多数蛊虫需要吞食血肉，所以邝文恺携带疑似蛊王潜逃很危险，说不定会在哪里大开杀戒饲养蛊虫。” 王奇伊心里稍微有一丢丢失落，也就是说所谓的蛊王毒龙，只是一条饲养的虫取了个霸气名字，其实跟传说中的龙没什么关系。 要真能找到龙组合一下，修炼成龙龟该多好…… 今夜要在公司值夜班，王奇伊就在阳台上打坐修炼，顺便还尝试远程操控让云山观后山的许愿池大王八也进入修炼状态。 双份修炼加上每日份+1，希望实力可以快速提升起来！ 【又是聆听高深道法有所感应的一夜，功德加身经验值增长百分之一，获得妖力提升1%】 清早结束修炼，精神抖擞迎接今日份+1，王奇伊活动活动腿脚跑去卫生间更换冷冻液，然后等着跟队长一起下班。 一连几天时间侦探社整体氛围都很轻松，没有突发案件也没有邝文恺的消息。 似乎整个莲云市由于罪魁祸首邝文恺的逃跑，彻底进入平和状态。 除了梁子轩有点沉不住气，时不时试探一两句外，随着窗外知了叫唤的越来越响亮的是大长老再次造访。 “我看了你提交的申请报告，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邝文恺威胁级别不够，用不着动用封印物。”大长老的注意力都在验收崭新的许愿池上，边低声说着话边动动这里看看那里。 “不过，我还是用秘宝帮你查了一下，邝文恺已经不在人类世界了。大概是从深山里某个空间裂缝逃到了其他世界碎片里，即便动用封印物也很难定位抓捕。” 清风忙道了声谢。 大长老摆摆手继续说道：“梁子轩的情况我也看过了，他没有失控就不能随便处理。” “反正只是个毛头孩子，即便失控了你也能轻松搞定。先静观其变吧，失控就解决掉；没失控就从哪来的退回哪儿去，你也能少很多麻烦。” “还是要把重点放在这里。”她拍了拍新许愿池旁边建起的精致神龛和香炉，声音压得更低了，“香火信仰之力好凝聚也最容易被夺取，伱得看好了那只大王八，可别只剩个壳子内芯被替换掉。偷香火这事儿，自古以来发生的还少吗？” 清风态度恭敬，点头称是。 “让他住进来吧，我先烧头柱香。回头儿再宣传宣传，就说是信众还愿修缮了许愿池，给许愿池的王八好好造造势。网络时代就这一点好处，稍微有点话题就能红就可以聚人气。” 大长老摇头失笑道：“时代变了啊，什么都是快节奏速成，如今就连修炼都沾了光可以走捷径。但愿咱们这个香火造神计划，真的能造出个可以飞升的鼋神。” 她抬头微眯着眼看向阳光热烈的天空，心中感叹再快些吧，否则一旦灵气断绝死气蔓延生灵涂炭天地彻底归于混沌，还要等着再来一次开天辟地不成？ 第九十九章 乔迁新居 “搬新家了？这是好事儿啊！”王奇伊背着王八壳儿动作灵活的在后山蹦跶了两下，然后又趴下慢吞吞往外走，免得被小道士们瞧见王八跳舞的奇观。 都这么大个儿的王八了，得保持稳重低调形象，毕竟岁数和辈分在这儿呢。 新池子又大又漂亮，假山流水一应俱全甚至许愿池一角还多了个可以烧香的神龛。 他进池子之前特意绕过去瞄了一眼。 精致的石刻神龛上镂空着花朵祥云，甚至还有个神灵活现的小王八形象；配套的石刻香炉更是一只驮着香炉的王八。 “还怪可爱的。”反正没外人，许愿池的大王八赞叹了一句，伸出前爪搭在一起冲大长老拱了拱，“多谢大长老！” 对方原本严肃的脸上带了浅浅笑意，“不用客气，地方大点你住着也舒服。以后好好修炼，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王奇伊顺着台阶爬进新许愿池里，心里有点好奇改建以后还能不能听到游客的许愿心声。 噼里啪啦鞭炮声结束，许愿池前的红色纸屑铺的像层红毯。 大长老率先烧了第一柱香。 也不知道她压根没许愿还是新场地太大听不见，王奇伊正在许愿池爬上钻下，都没注意到大长老烧完香在清风陪同下离开云山观。 “最近留意着点。”坐上缆车，大长老才开口道：“你上次说玉禄市那边的案子很蹊跷，儒门始终没露面，反应很不对劲。我找渠道了解了一下，那群酸儒放出来不少真真假假的消息，但最有可能的是一位大儒被污染失控了。” 清风顿时一怔，“大儒？！那可是已经接近圣人的存在，怎么会……” 对方做了個噤声动作，“你知道就好，不要声张。那边为了掩饰放出来很多假消息，甚至还有人在传圣人归来之类虚张声势的谣言。我听说他们损失惨重，不但折损了几十位高手，甚至还毁了一部分封印物。” “要知道很多封印物在修士使用灵气的时代，都是灵宝甚至是神圣器。如今我们修炼汲取的力量不同，无法很好驾驭，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暂时封印。只有在急需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于渡过难关。” “每个封印物都是不可再生资源，况且那位大儒失控时恰好在他们总部书院。想想看，儒门损失得有多大！” “若从外向内破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这次出问题的是世间屈指可数的大儒，那破坏力……怕是儒门近几年都会捉襟见肘。” 大长老看着缆车外的优美山景，幽幽道：“你瞧着吧。明面上一片和气，暗中又要较劲。不止三大教派之间关系会变的微妙，那些小门小派也要兴风作浪，更头疼的是邪魔外道……” 她这次带来的消息太让人震惊，清风心情很沉重。 无论大儒失控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儒门内部发生大动荡是绝对的。长久以来三大教派处于三足鼎立状态，互相竞争又互相合作，儒门自顾不暇短时间内若无法调整，光鲜亮丽的世界表象下的阴影地带要更混乱了。 “哟呼！” 王奇伊慢吞吞爬到假山顶上，然后把王八壳儿当滑板用，欢快的顺着小瀑布用四脚朝天的姿势滑下来。 “哗啦啦！” 冲进水池子里顿时溅起超大水花，他开心的张开嘴发出大王八特有的低沉声线，“欧~” 上位者们操心的事情，跟乔迁新居的快乐大王八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活动活动筋骨，以王八之躯挑战一下极限运动而已。 “掉下来了！我之前就说嘛，扩大许愿池没什么，但别弄这些假山之类的东西。你瞧大王八喜欢爬又站不稳，摔下去了吧？” 负责打扫许愿池卫生的小道士拿着笤帚来扫炮仗纸屑，见状直皱眉，“这样不行啊，对大王八来说到处都是安全隐患。” 另外一个小道士趴在池子边上瞧了瞧笑道：“我倒是觉得大王八玩的挺开心，你看它又想爬上去了。生命在于运动嘛，以前池子里地方小也没什么景致，大王八都不爱动弹，现在能活动活动也挺好的。” “可现在弄得又是假山又是流水，游客们往许愿池里扔钱，扔进水里怎么办？钱币上的细菌可多了，大王八要是喝了被污染的水，会不会生病？” “生病倒不至于，就是万一纸币扔进水里，容易泡烂……”小道士弯腰打量片刻笑道：“不如给观主提议，往大王八壳上贴张二维码，扫码转账许愿得了，干净卫生还方便。” 另一个哭笑不得拿笤帚拍了他一下，“出的什么馊主意！赶紧打扫卫生吧，大不了以后盯紧点，看到水里面有钱币就赶紧捞出来。” 云山观许愿池改造完毕，很快就大开山门。 呼啦一下涌进来许多慕名前来的游客，不多时就把新许愿池围的满满当当。 “听说是信众还愿给新建的许愿池，能舍得花那么多钱，肯定是超级大的愿望真实现了！” “许愿池王八这么厉害的吗？那我的愿望可小了，希望能给实现一下子！” “那边还有神龛能烧香呢，待会儿烧炷香加持一下希望愿望尽快实现！” ………… 随着人流一起蜂拥而来是喧哗吵闹声。 王奇伊侧耳聆听，没问题，还是可以把许愿听的很清楚。 比如说依靠体型挤进来那位胖大叔，许愿可以不运动不节食不辛苦一个月暴瘦三十斤； 再比如有个幼儿园小朋友很虔诚的许愿，希望妈妈能给他生一只漂亮的小白狗，像乐乐家那样的…… “听王八一句劝，许愿咱就好好许，哪怕是买彩票中十个亿也行，至少还有盼头对不对？” 认真听了片刻，王奇伊皱着眉伸长脖子在人群中锁定一个肉眼没分辨出男女的年轻人，忍不住咂咂嘴吐槽道：“可伱这问题……可以考虑使用科技手段嘛。” “你跟许愿池王八说要改变性别，咋地？觉得大王八能给你删减一部分捏吧捏吧再贴到其他地方？你当自己是泥人，许愿池王八是捏泥人的女娲呢？” 不得不说，自从穿越成许愿池的王八，他还真见识到了人类多样性。 尤其是一些不敢摆在明面上的小心思，对着许愿池一只大王八，他们是真敢许啊！ 晒着太阳聆听各式各样痴心妄想，王奇伊刚想舒舒服服的眯一觉，突然王八壳儿一阵凉飕飕的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他顿时警觉支棱起来，慢吞吞调转庞大的身躯，一双王八眼冲着感觉不好的方向瞄过去——又是那双黄色竖瞳的眼睛，漂浮在人群上方！ 我擦嘞？ 梁子轩翘班摸鱼，跑来偷窥许愿池大王八了？ 第一百章 图谋点更大的 “不是，他有病吧？！”王奇伊看着那双眼睛缓缓消失，忍不住用爪子挠墙，“不好好上班跑出来摸鱼也就算了，竟然连许愿池的大王八都不放过，还特么偷窥？” 人家不就长得个头大了点吗？ 有什么好窥探的？ 他有点心虚，在脑海中咨询碎嘴子，“你说，梁子轩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来参观个大王八都得启动一下能力？我该不会被看出底细了吧？” 一想到队长说过自己露馅就容易变成舌尖上的王八，王奇伊就很焦虑。 新许愿池子都不香了。 “应该不能够吧。”碎嘴子灵瞳尖声细气咕哝道：“世界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灵瞳，你这本体收敛气息的能力相当不错，大概率发现不了。” “啧啧，不过着实有点可惜了。要是能提前发现梁子轩藏在人群里，他启动能量的时候趁机开個大瞄一眼，说不定就能看出他的底细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奇伊的瞌睡虫都跑没了，他干脆爬到树荫下边乘凉边伸长脖子往目标人群中探索。 许愿池扩大规模以后，之前那棵挂满祈福牌子的老树直接被扩建进来，现在站在一座孤岛上成了许愿池中的一片景致。大王八趴在树荫下眯着眼，很快就锁定目标。 黄色竖瞳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人群中的梁子轩脸上带着一丝失望。 挤出人群冲进卫生间，他从兜里拿出一面小圆镜压低声音道：“前辈，许愿池的王八身上没有半点能量波动，看来只是个头儿大而已。” “怎么办？侦探社那只王八和大黑猫都不能承载您的灵魂重量，这只大王八就更不可能了！” 细细碎碎的嘈杂声过后，那道充满魅惑的声音萦绕耳畔，“你怎么这么焦躁呢，想成大事连半点耐心都没有怎么能行？你没瞧见许愿池连神龛和香炉都准备好了，那么多人都在烧香许愿吗？” “这就是玄门的香火造神计划！另外还有什么建生祠，想让活人接受香火供奉，试图造出个真神来。说白了，玄门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不过倒是给我提供了好机会。” “傻小子，假以时日这只大王八必能为我所用。现在嘛……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一只实力强大现成的妖物。” 梁子轩现在心心念念只想尽快得到灵瞳，躲在卫生间隔间里贼兮兮问道：“您别打哑谜了，快点告诉我接下来什么计划？” “实在不行，您给指个路咱们想办法先摸进青鱼巷。等我得到灵瞳以后，三长老肯定很高兴会委以重任，到时候可以帮您选个更好的容器！” 那道魅惑声音嗤笑一声，“不是我贬低你，灵瞳可是玄门的活宝贝，青鱼巷绝对戒备森严不是现在的你能闯进去的。所以想要变强大，正确途径是先帮我找到容器；我再辅助伱得到灵瞳。” “许愿池这只大王八还需要些时日才可能有用，不如我们把侦探社那群人当枪使，图谋点大的！” 梁子轩有种不祥的预感，对方的声音似乎带着点激动的疯狂。 他吞了口唾沫，底气不足问道：“图谋什么？” “当然是逃犯邝文恺身边的妖物！” 蛊惑声音夹杂着嘈杂细碎声音越发多了，梁子轩得屏气凝神才能听清楚，“首先侦探社那群人肯定想抓捕邝文恺归案，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大功勋；” “所以如果我能帮你定位找到邝文恺，他们也很乐得顺水推舟，让你也得一份功勋；其次，他们抓捕行动肯定不会带你们过去，那俩家伙就没有任何竞争力了。” “而我，可以指点你埋伏在最佳位置，届时双方鹬蚌相争，我们等着收尾得利。那妖物被清风稍微控制住，就能成为我灵魂的容器，病急乱投医的玄门是不会舍得杀掉妖物的，他们肯定会急着驯化为自己所用。” “届时，我再假装归降臣服于你。找到邝文恺踪迹一重功勋；收服大妖一重功勋，谁还能抢了你的风头？那时候就算清风再怎么不情愿，也找不到理由阻止你去青鱼巷。拥有灵瞳和大妖双重助力，你绝对是玄门第一人！” 大饼画得足以让梁子轩心动。 他收起小圆镜深呼吸一口气等着耳边嘈杂消失，然后暗暗给自己打气，“富贵险中求，修行之路上想成为人中龙凤谁不得冒点险呢？况且，这个计划最重要的部分都有人在前面替我扛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心里默默盘算着，梁子轩抓紧时间离开云山观。 清风道长就在这里住着，要不是有前辈指点，他再怎么心急也不敢贸然跑过来让前辈查看大王八的情况。 “动不动就往厕所里钻，我都怀疑他这系统正不正经。”王奇伊在人群中锁定梁子轩之后，就看着对方钻进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又是一阵自言自语。 能看见却听不见，许愿池大王八很犯愁。 “他要是蠢一点，在这边上许个愿说说真心话就好了。”他伸长脖子叹了口气，心说还得给队长打小报告去。 那双眼睛看的他心里直发毛，得赶紧抱大腿找队长全方位保护一下子。 梁子轩试探后发现许愿池大王八还没成气候，从卫生间钻出来就急忙下山去了。 清风正好送大长老下山，在那道声音指点下，两者完美错过。 “队长怎么还没回来呢。”王奇伊伸长脖子翘首以待。 本来想钻进山洞里让分身溜号，跑去给队长打个电话。但他转念一想，万一梁子轩再杀个回马枪，或者感应范围广一点，自己轻举妄动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还是再耐心等等比较稳妥。 睡意全无，王奇伊边等人边安心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聆听痴心妄想适当给予吐槽。 “求鼋神保佑我有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 猛地听到押韵的许愿，他往前爬了几步懒洋洋看过去，“来来来，哪个许的愿让我看看。这是连许愿上岸都免了，想一步登天呐？咋不做黄粱美梦去呢……” 吐槽话音未落，王奇伊顿时瞪大了双眼在脑海中呼唤碎嘴子，“快看，神龛右边那人身上是不是有一层功德之力？” “这许愿池风水是真不赖，我光在这趴着什么都不用干，就遇上两个有功德之力的人了！他烧香要许什么愿？不难的话，说不定还能接个活儿赚点功德呢！” 第一百零一章 为难许愿池的王八了 “功德之力？小王八你以为功德之力是地里栽的大白菜呀？”碎嘴子灵瞳哼哼了两声，“想在哪儿遇见就能遇见？那玩意儿是可遇不可求……” “我次奥！功德之力！”本来还懒洋洋的贫嘴，下一秒碎嘴子立马就改了嗓门和语气，兴奋着尖叫道：“拿下他！小王八拿下他！” “竖起来耳朵听仔细喽，待会儿不管他许什么愿你都要接着，这可是交易到功德之力的绝佳机会！” 王奇伊翻了个白眼，“他要是也想中一个亿彩票呢？你以为许愿池的王八什么活儿都能接？” “一个亿买功德之力也划算！你知不知道对于你这样的妖来说，世人那些黄白之物有多唾手可得？但功德之力不常见！听我的准没错，支棱起来耳朵好好听着……” 碎嘴子还在嘀嘀咕咕，王奇伊迈着四平八稳的王八步走到水池边上，准备认真聆听对方的愿望。 被淡淡一层功德之力笼罩的是個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长相平平无奇，但从额头退化到头顶呈现出圆润M型的头发却很吸引王八的注意力。 这发型太具有辨识度了！ “唉……”挤在人群中的刘震长叹了口气。 身边人都兴高采烈地上香，扔钱，许愿，大家都是开开心心来旅游，快快乐乐种下个希望，能不能收获两说最起码图个好兆头。 可自己呢？ 他心事重重排着队走到香炉前，在一堆密密麻麻红色星火中找了个角落，把自己从门口领到的三支免费线香插进去。 停顿两秒钟看到身边游客虔诚的拜了拜，刘震才突然想起来也急忙比划了两下。 人家都说心诚则灵，就自己这将信将疑的态度…… 刘震摇摇头露出个苦笑，活了将近四十年还是头一回烧香祈愿，目标竟然是只许愿池的大王八。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荒诞，可要让他进大殿里，去给那些泥塑神像烧香？ 他觉得还不如烧给一只王八呢，最起码活灵活现能看得见。况且网上传言可灵了，好多人都是许愿以后治好了病。 “鼋神……”刘震拿出一张五十元纸币，信手折了几下扔进许愿池里，怔怔看着伸长脖子跟自己眼对眼的大王八，突然又停住了。 王奇伊心里这个着急啊，怎么就遇上这么个许愿都磨磨蹭蹭的？ 你快点许愿让我接个活儿赚点功德吧！ 伱瞧你身边那姑娘，都把她前男友第三个劈腿对象信息念了两遍，不能播的剧情也说的差不多了，想许愿让那些渣男渣女都遭报应呢。 我放着现成的瓜都没吃，就等你呢！ “唉……我这是在干嘛呀。”刘震突然觉得自己相信一只王八有点搞笑，“自己没本事，就跑来为难许愿池的王八。” “这年头五十块钱够干嘛的？吃一顿稍微好点的外卖都不够，竟然贪心的想让人家给治好病，就算抬头三尺有神明，神明也没这么闲吧？” 王奇伊：…… 你把我的词儿都说了，我说什么？ 你病了？我咋没瞧出来呢？什么病？总不能是癌症吧？ 刘震那边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长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这人命硬，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地震，差点小命都没了。七岁那边又遇上洪水死了妈；十一岁车祸没了爹；就剩下奶奶一手把我拉扯大。” “天灾人祸，家里艰难的熬不下去的时候，奶奶到处求神拜佛。听说什么灵验就信什么，虔诚跪拜吃斋念佛，可那些塑了金身的佛像、印刷的花里胡哨的家财六神都没有一点用，我爹妈、爷爷、姑姑和小叔还是都死了。” “现在，我连奶奶都快没了。她用那么多年证明求那些泥塑神佛没什么用，鼋神，你要真能显灵治好我奶奶的老年痴呆，让她别把剩下那点记忆都忘了，该多好！” “噗！”正喝水的许愿池大王八险些呛住，喷了一口水出来。 老年痴呆？阿尔茨海默症？！ 我要能治得了这个病，你信不信我能把学术大奖拿到手软？ 确实有点难为许愿池王八。 “灵瞳，你说专业医师陆云瑶能治得了老年痴呆吗？”王奇伊相信它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更多更厉害的修士医师，说不定在异世界老年痴呆能够治愈呢。 没想到这次连碎嘴子都罕见的沉默了。 “修士也不是万能的呀。”灵瞳也跟着M型男一起长叹了口气，“要是他得了癌症什么的倒好说了，毕竟还年轻。咱让陆云瑶给捏个药丸子，药量轻一点也能给慢慢治好。” “可他奶奶得多大年纪了？七八十得有了吧？本来就是普通人又一大把年纪，药不能用；针灸渡进去点超凡力量也承受不住，而且还是脑子忘掉事情的病，从哪下手？” 王奇伊爪子一摊彻底摆烂，“那就没办法了，躺平吧。” 热闹人群里，面带愁容的M型男刘震有点显眼，别人都是高高兴兴图一乐呵；只有他又纠结又别扭。 从他内心深处是不相信烧香祈愿的； 可另一方面又实在走投无路，总存在那么点侥幸心理。 本来就是听朋友提了一嘴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的，站在许愿池边又觉得自己不够虔诚，还感觉来向一只大王八许愿未免太荒诞。 他心事重重像是脑子不太清醒，被游客们推挤着往前走，很快就离开云山观。 “奇伊，你看到刚才那个身上有功德之力的男人了吗？”清风回来路上一眼就瞄见刘震，毕竟那一身淡淡柔光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虫，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他经过许愿池逗留了一下，大王八果然聪明，见状刺溜一下钻进假山下面的洞里，现出小王八分身顺着地下排水管道游到后山溪流露出头。 “我看到了！”王奇伊兴奋地爬上岸扑棱掉身上的水，先把梁子轩摸鱼偷窥大王八的事情讲了一遍。 清风听完沉吟片刻说道：“你的本体安全不必担忧。云山观本来就有我布置好的阵法，上次纸傀儡偷袭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又改进了一些。即便梁子轩真的打许愿池王八的主意，我布置下的阵法都能让他当场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管梁子轩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对方无法亲自现身明显只能通过他作为主导。梁子轩实力太弱了，就算引来邪神注视，都发挥不出什么战斗力。” “况且，大长老改建许愿池可不只是为了宽敞舒适，整个许愿池就是阵眼，全方位保护着你本体安全。外层有我；内层有许愿池，哪怕当今三大教派的顶尖高手想伤害到你的本体都得大费周折。” 王奇伊听得安全感直线飙升，当即抱紧队长大腿吹了一波彩虹屁。 “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清风拍拍他的圆脑瓜，含笑道：“我更在意那个男人身上的功德之力是怎么回事，别忘了杨桃身上的功德之力都没查出来历呢。” 他立马就听明白了，一伸爪子自告奋勇，“队长，我去跟踪！” 清风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云山景区入口有监控，我们通过警方能轻而易举查到他的情况。刚才他不是向你许愿了吗？我想让你直接去看看他的奶奶。” 第一百零二章 刘震 王奇伊咧咧嘴，“不是吧，队长？老年痴呆那个病，好像没得治吧？” “如果真的是老年痴呆，你就不用管了。”清风一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看着他，面色凝重道：“我怀疑，他奶奶并没有生病。” 这话可让许愿池的王八摸不着头脑，奶奶没病？那他又是烧香又是V50念念叨叨的干嘛呢？ 清风看他一脸懵，便提醒道：“你还记得为什么会有第一次下山吗？因为杨桃身上有功德之力，吸引你结下因果。而且就是从那次下山，你被卷进复杂案件中，才有了第二次下山以及入玄门。” 听他这么说，王奇伊顿时恍然。 对哦，一切都是从带着光环的杨桃出现开始的。 细算算，距离初次下山其实也没过去太长时间。这么回想起来经历了跌宕起伏，现在自己都迈入修行一途彻底成为妖了，他顿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功德之力难道是什么诱饵？” 努力转动王八不大的脑仁思考，王奇伊突然想起上辈子看过的电影和小说，只觉得王八壳儿一阵发麻，“会不会从一开始，咱们就被什么幕后人算计了？” “还说不好。”清风慢条斯理盘着珠子，不急不缓道：“也可能真的只是巧合，你的机缘到账了而已。。” 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是不是突然感觉到超凡力量的可怕之处？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某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无论是起因还是逻辑甚至结局都没问题。” “可偏偏会在某个时间突然再次跳出来，让人觉得……” 清风抬头看看逐渐有些阴沉的天空，幽幽道：“让人觉得好像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只是被操纵的棋子，自认为能算尽天机掌握命运，殊不知一切皆有天数。” 王奇伊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天，只能看到高空中被风刮得不断变幻形状的乌云。 “队长，你在看什么呢？” “看星象。”清风毫不遮掩，眉头微皱轻声道：“天道有缺，连星星都没什么变化了。” 大王八满脑瓜子问号，“大白天哪来的星星？” “奇伊，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星空始终就在那里。之所以白天看不到，是因为阳光遮住了我们的眼睛，若是能突破迷障，无论什么时候抬头就能看到星象。”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更确切地说，此时已经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看了，而是用自己的灵性去感知。” 沉默片刻后，清风又把话题拽回来，“无论是不是巧合，这都是伱的机缘，所以你得去一趟。” “我今天有事不能离开云山观，让大个儿和云瑶陪你去。如果他奶奶真的患了老年痴呆，我们也束手无策；倘若不是得病，而是受到超凡力量影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王奇伊没多想，把队长的叮嘱一一应下。 他们一行人来的很快，司机依旧是笑得阳光灿烂的陆云瑶，“奇伊，你坐后边吧，大個儿还没考下来驾照呢，他得占着副驾驶！” 后知后觉的大王八这才想起来，上次岳宸阳许愿要考科目几来着？ 一个月时间也快到了吧，他还没拿到驾照？ 糟了，不会埋怨许愿池王八拿钱不干活儿吧？ “快了快了，我科目三都考过了。之前一直忙没顾上看书，这两天消停了我后天就去考科目四！”岳宸阳爽朗笑着，下车开门让大王八舒舒服服坐在后排座椅上。 跟着他们俩的翟优优和田冲忙打了个招呼，显然还是不太适应跟一只王八当同事。 “这么多人一起去？”王奇伊看着车里满满当当，还真有点不适应。 像冬天里一把火般热情，从不让一句话掉在地上的岳宸阳当即点点头，“玄门修行最讲究动静结合，知行合一。总是闷头打坐修炼涨的只是蛮力，修不了心。” “行走红尘才是最重要的历练和修行，多看多听才能积累丰富经验，以最快速度修养心性。这两天侦探社没什么事，有个小案子要调查，大家就一起去呗。” 陆云瑶是医师可以帮忙检查身体； 岳宸阳是魔熊负责保护安全； 田冲能卜卦，给普通人算命准确度相当高； 翟优优是六边形战士引魂师，遇上复杂棘手状况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王奇伊用爪子挠挠腹甲，心想队长是不是有意把梁子轩给隔离出去了？两次了，行动都不带他。 通过警方给的信息反馈，许愿人M型男刘震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 他是莲云市阳乐县水桥镇人，正如他在许愿池边上说的一样，如今户口本上只剩下他和奶奶张二妮。 其他的亲人都因故、因病去世，为此刘震还迁过祖坟但没看出什么效果。 他学习成绩一般，中学毕业以后学了个修理手艺，在阳乐县开了一家手机维修店；奶奶张二妮去年被诊断为老年痴呆，住在县城养老院里。 刘震为人沉默寡言至今未婚，也没什么亲密朋友来往。 上个月路过县城锦绣家园小区，发现一个挂在阳台上的孩子。他不顾个人安危爬上三楼把孩子救下来，之后没留姓名默默离开，孩子家属为此还上新闻找过救命恩人。 “我觉得他身上的功德之力，是因为救了那个孩子。” 岳宸阳拿着平板给大家介绍完简短到没几句话的基本情况，耸耸肩说道：“灵气充盈的时期，什么阳德、阴德、福德、功德划分的很详细。后来天道有缺混乱涌现，天地间规则好像也变得相对简单了。” “说白了，如今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台勉强还在运转的机器。能维持住基本规则就不错了，不能要求那么高。像刘震这样心无杂念救人的行为，最容易得到功德奖励。” 小胖子田冲用手指戳了戳圆眼镜问道：“岳哥，救人就救人呗，什么叫心无杂念救人？” 翟优优头也没抬插话道：“当然是凭着一颗善心，见人有难就冲上去，没有拖泥带水思考能不能因此获利。” “有些人会权衡利弊，之后还大肆宣扬想赚取更多利益。两者相比，同样的行为心无杂念和别有用心，得到的上天眷顾自然就不一样。” 田冲“哦”了一声，幽幽道：“难怪刘震的命格跟实际情况不符，合着还是个善心人，积德行善才把命数扭转了不少。” 他手里一直把玩着三枚盘的锃光瓦亮的铜钱，阳光照在上面晃的王八眼睛都睁不开。 王奇伊不由觉得奇怪，田冲作为开始修炼功法的占卜师，竟然连基础知识都没学扎实？怎么还会问那么低级的问题？ 论心不论迹，连许愿池的王八都懂！ 第一百零三章 缺根筋 “道长在云山观看到个身上有功德之力的人，就得把这人彻底查一遍？岳大哥，你们平时肯定特别忙吧？” 田冲不明就里，偏偏涉及到清风道行高深，他试了几卦都没算出来什么。 就觉得莲云市这边的规矩跟自己认知的不太一样，哪怕清风道长是玄门最年轻的管事，也没必要为了彰显自己威风，把下属当机器使唤吧？ 要换做蓬城，治下没有超凡案件，大家就算不放假也是每天打个卡搓麻将打游戏。怎么可能闲得蛋疼，见到个有功德之力的普通人还得去查人家祖宗三代。 合着清风道长心眼儿这么小，见不得普通人有上天护佑呗！ 都查到人家刘震拼命救人的事迹了，竟然还不放过，这疑心病得有多重？ “是啊，忙得不得了，你没瞧见我连考驾照都得抽空学习吗？”岳宸阳脸上带着爽朗的笑，一拍额头想起来什么叹气道：“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忙忘了。云瑶，麻烦路边停一下。” 之前被派去卫东街调查，田冲就这么阴阳怪气的，现在又是这样。陆云瑶心里对他已经很不爽了，闻言一脚刹车直接停在路边。 “冲啊，你得回侦探社帮我把月底报告要用的数据整理出来。” 岳宸阳转过身一脸真诚看着他叮嘱道：“那可是要递交给总部的报告，非常非常重要。尤其是数据，连小数点后三位都得精准无误，你千万帮我核对好了。回头请你吃好吃的；还有打车回去的发票留着，可以报销。” “哦哦，好的。”田冲懵了一下推了推圆眼镜，勉强笑容带着点尴尬。 翟优优把短发撩到耳后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看傻子的惊诧。 王奇伊也伸长脖子看热闹，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呵，小王八你瞧见没，这种就叫魂不全。”碎嘴子灵瞳显然也在看好戏，不过它的看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伱运送妖力到眼睛上，盯着他脑门认真看看。” 经过这几天努力双倍修炼和每日份儿+1加持，许愿池王八已经很迅速的修炼出一小股精纯妖气。 尽管对于庞大的身体来说这点妖气不算什么，但毕竟是靠自己炼化出来的，听话又好用，输送到双眼就能启动灵瞳。 下一秒，小胖子田冲在他的王八眼里，就变成一团色彩浓淡不一的人形图。 “哎？他的脑瓜子怎么缺一块？”王奇伊对新掌握的灵视能力还没学会熟练解读，得向灵瞳请教。 碎嘴子尖声细气嘲讽笑道：“就是缺了一块呗，要不脑子不好使缺根筋呢。我跟你说哈小王八，记住这個状态就叫先天有缺。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有缺必有得，什么天才占卜师，我估计他就是用缺心眼换了点天赋。” 停顿了几秒钟，灵瞳又补充道：“俗话说人无完人，所有的人都有缺。不过像他这种最关键的头上缺了那么大一块，感觉像是被什么强大力量冲击过。要是气运好，将来吞服丹药还有可能补全。” 王奇伊现在可以运用的灵视能力时间很短，瞄了一眼田冲之后趁机转头看过来。 陆云瑶很明显缺了一只耳朵； 翟优优则是心脏位置有一块空洞； 岳宸阳右脚踝颜色有些黯淡，大概是这些年吞服丹药修炼将缺失位置快补齐了。 少了个小胖子，后排就宽敞起来，翟优优往边上挪了挪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 “刘震没什么问题，一切正常。”陆云瑶进店里给手机贴了个膜，上车以后语气欢快道：“咱们去养老院看看他奶奶，如果没什么异常，就可以写报告登记在册啦。” 王奇伊明白队长这样安排，是为了防止许愿池大王八暴露。 毕竟刘震许愿给奶奶治病这件事，按理说只有天知地知他知王八知。侦探社成员被派过来查看，总得有个正当理由。 接下来养老院之行，才是自己真正目的。 “附近没有阴魂、怨灵之类的气息，全都是普通人。”汽车停在阳乐县养老院门口车位上，翟优优感知了一下摇头道：“除了很浓烈的死气沉沉老人味儿，我没发现任何异常。” 岳宸阳扬了扬手里的画册，爽朗笑道：“队长考虑的周到，知道刘震的奶奶得了老年痴呆，还特意让我给你们讲讲：涉及到超凡力量造成记忆力出现问题的原因有哪几种。” “既然风平浪静没什么异样，云瑶你跟奇伊进去转一圈吧。虽说老年痴呆没得治，但来都来了，你去看看最起码能让老人家身体上的病痛减轻一些。速战速决，我给你们讲完课还得复习科目四考题呢。” “好嘞！” 陆云瑶跳下车，打开车门让王奇伊下来，然后一起去门口小店买了个果篮，“那个小胖子真是个蠢货，明明来侦探社第一天队长就跟他们解释了玄门为什么要开侦探社，为什么要留意蛛丝马迹。” “之前卫东街猫狗袭击人牵扯出多大的案子呀，竟然还不长记性！”她撇撇嘴一脸嫌弃，“幸好队长让他跟着大个儿，要跟着我，等他们轮转结束，我都能气得变老好几岁！” 王奇伊应了一声，刚迈进养老院大厅突然打了个寒颤，王八壳儿都凉飕飕的感觉瞬间要凝出水滴来。 “云瑶，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反正普通人又看不到灵体，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道。 夏日午后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冷气不怎么足，大概是老年人受不了太凉的风，以至于年轻人会感觉稍微有点闷热。 “没有啊，怎么了？”陆云瑶一脸茫然，很努力的去感知但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躁动不安的摆了摆尾巴，王奇伊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怂巴巴提议道：“让大个儿过来吧，我觉得瘆得慌。” 他话音刚落，恰好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注意到打扮得像个大学生一样东张西望的陆云瑶，提高嗓门问道：“姑娘，你是来探望谁的呀？” 工作人员是个微胖大叔，说话声音洪亮带着浓浓的阳乐县口音。 大概是听到有人探望，墙边几个低着头打盹儿的老人忙抬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希冀，但看到是个陌生姑娘以后又神情萎靡下去。 “来来来，都把脚抬起来让一让！”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操着方言，拿着笤帚边扫地边咕哝道：“走路都把脚抬起来，别趿拉趿拉的，瞧弄得屋里到处都是土和沙子，让人瞧见还以为我没好好工作呢。” 清洁工在抱怨，老人们没精打采的回应，微胖大叔等待回应的好奇目光，大厅里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一切却让王奇伊头皮发麻，浑身像触了电不由自主颤抖。 第一百零四章 这也忒巧合了吧？ “大叔你好，我是来……”陆云瑶甜甜一笑刚要回答，看到那些老人们失落的眼神，不由停顿了一下改口道：“我们是自发组织的义工，来探望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 作为医师，修炼的功法医者仁心让她共情能力很强。 大厅里弥漫着缺乏娱乐的底层老年人们特有的孤独感，那一双双充满期盼渴望的眼神，显然都在等待有人来探望自己。 陆云瑶想起在网上看到过的，说养老院哪位老人的子女来探望一次就能高兴好几天，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是这样的，我还有个朋友正在外面停车。” 她把手里拎着的果篮放到前台上，右脚轻轻踢了一下脚边怂巴巴的大王八，语调轻快道：“如果咱们养老院允许的话，我给朋友打电话把慰问品带过来？咱们养老院有多少位爷爷奶奶呢？我得看看准备的礼物够不够。” 微胖大叔很意外，养老院跟敬老院性质不一样。 多数义工都是去敬老院搞活动，阳乐县这家民营养老院还真没接待过义工。 “大个儿，救命啊！”得到暗示，王奇伊叮嘱陆云瑶千万要小心，背着王八壳儿动作灵活撒腿就往外一溜烟跑去搬救兵。 微胖大叔给院长打电话请示；陆云瑶得知确切人数以后，给已经弄明白状况的岳宸阳发了条消息。 “我先进去探探虚实。”岳宸阳拍拍瑟瑟发抖的王八壳儿以示安慰，转头对翟优优叮嘱道：“你去找家离这边稍微远点的超市，买些糕点、水果之类的东西，再准备五十七台小收音机，老人们喜欢这个。” 王奇伊伸长脖子看看周围没别人，现出实体从老竹筒里拿出一沓现金递过去，“别用手机支付，用现金更安全。” 他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只能全方位小心谨慎。 翟优优拿了钱开着车去买东西；岳宸阳甩开大长腿带着王八直奔养老院大厅。 “大個儿，你帮忙打扫卫生吧；我给爷爷奶奶们检查身体。”阳光灿烂的陆云瑶已经靠着医生身份获得基本信任，正热情的帮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揉捏老寒腿。 “没问题，体力活儿交给我最稳妥了。” 岳宸阳咧嘴一笑露出整洁好看的牙齿，像一把火焰顿时给死气沉沉的大厅里注入热情活力。 听闻有义工过来免费检查身体，不少窝在房间里的老人都出来瞧热闹。 他们中大多数都腿脚不太利索照顾不了自己，子女们工作又忙抽不出时间特殊关照。送进养老院里每个月交点钱，老人就能吃上现成的热乎饭菜；平时有个头疼脑热，也有护工照顾。 缺少子女陪伴关心、身体又不怎么好是这里生活老人的们常态。 活泼开朗的陆云瑶嘴巴甜医术好，身边很快就围满了想聊天又想免费治病的老人。 岳宸阳借着帮忙打扫卫生，把整个大厅角落里都详细过了一遍，假装蹲下系鞋带小声叮嘱道：“奇伊，你的灵感很高，这里确实不太对劲。” “但我也只能感觉到有危险，具体在哪个方位又是哪方面威胁却感知不出来。我怀疑那东西可能在移动，你能不能靠灵感找找具体位置？” 大王八直立站着双腿却不由自主颤抖，要不是灵体状态普通人看不到，估计这会儿都顾不上围着陆云瑶而是来围观王八跳舞了。 “咱们要不要直接去看看刘震的奶奶？” 王奇伊勉强控制住上下牙不打架，咧咧嘴分析道：“你看哈，他身上有功德之力咱们才来阳乐县，结果就在他奶奶住的养老院发现异常，这也忒巧合了吧？” 岳宸阳用手指捻着精致打理过的络腮胡点点头，“队长发现的情况让咱们来查看，肯定有异常之处！伱说得对，咱们去找张二妮奶奶。” 翟优优办事很利索，没多长时间就带着辆小货车送过来满满一堆慰问品。 两个女孩子拖住养老院方面全部注意力，岳宸阳扛着笤帚装样子和王奇伊绕过走廊，直奔人名单上标注出来的3-08房间。 “应该是这里吧。”抵达养老院第三排平房，硕大的08号码挂在浅黄色屋门上，他将视线看向怂巴巴的大王八，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碎嘴子灵瞳尖声细气提醒道：“用你的灵视能力观察一下，尤其是地底下会不会有什么密室密道之类的地方。我感觉到有股跟死亡相关的能量来自脚下，话说，养老院总不至于还有太平间之类的地方吧？” 停顿了一下，它又猜测道：“又或者……这家养老院是民营的盈利那种，占了这么大地方肯定得投入不少钱。但是养老院只入住了五十二个老人，这盈利肯定不够多。院长为了赚钱会不会搞别的业务？比如说存放骨灰盒？！” 王奇伊还以为它能提出什么猜测方向，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脑海中叹气道：“这里是县城！你去打听打听哪个村里人没有自己家祖坟？你以为是城市里啊，买墓地太贵就找个地方存放骨灰盒？” “刚才在大厅恐惧感最强烈，院子里没什么感觉，这屋里……”他用透视能力四处张望，没发现蹊跷之处，“我没感觉到异常。” 岳宸阳上前敲敲门，一个八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打开门，仰头打量他用方言问道：“你娃儿吃啥能长得这么高？” 张二妮比照片上更精神抖擞些，看得出来这是个很爱干净的利落老奶奶。 穿着浅蓝色斜襟上衣和黑花裤子；一头白发用小黑卡子拢住两侧碎发；手上指甲剪得整整齐齐；开口说话就露出崭新的假牙。 跟其他老人相比，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衣着打扮都属于中上等，显然刘震经常会来探望并把奶奶照顾的很好。 “奶奶，我们是义工，前面大厅有医生给检查身体呢。”岳宸阳弯下腰跟她说话，顺便居高临下把身高仅有一米五多点的老太太周身看的一清二楚，确定没有任何异常。 老太太笑眯眯的也不回话，一伸手摸了摸王奇伊的王八壳儿说道：“瞧这大王八，养了多少年才养的这么大个儿呀？” 岳宸阳和王奇伊震惊对视，刘震的奶奶能看见灵体？！ “小伙子，你别搭理她也甭跟她生气。”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拿着拖布路过，见状瘪瘪嘴小声道：“老糊涂了耳朵又背，她连自个儿孙子都不认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都没老太太敢跟她住一个屋。” 解释完，阿姨提高嗓门用方言冲张二妮喊道：“你可别瞎说啦，哪有冲人家大小伙子说王八长王八短的？人家是来给咱们送福利的！” 第一百零五章 哪里不对劲 “狐狸？”张二妮指着王奇伊笑得合不拢嘴，“你年纪轻轻眼神儿就不行了，还不如我呐！这明明是个王八，哪来的狐狸？净瞎说！” 清洁工阿姨撇着嘴冲岳宸阳做了个摊手动作，小声说道：“你瞧，我说她老糊涂了吧？” “这老太太可有意思呢，平时连一天三顿饭吃的啥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亲孙子一来就糊涂了。人也不认识说话颠三倒四，好多人都说她故意装病的。” 手脚利落的清洁工很快就把地连扫带拖收拾干净了，但毕竟是宽敞的泥土地院子，虽说种了很多花草依旧挡不住干燥的气候，一刮风就有尘土飞扬。 能保持到处干净整洁，全靠清洁工勤快麻利。 “老太太不是老年痴呆。” 岳宸阳推开门往屋里扫了一眼，现场教学解释道：“常见的老年痴呆主要表现为认知功能衰退。记忆力减退，会逐渐记不清一些东西，最典型的就是近期记忆力下降。但是清洁工说她连一日三餐都能记清楚，这可不是老年痴呆的症状。” 王奇伊顿时恍然，“关键在于刘震！老太太一看到他就糊涂，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不对啊，刘震不是上个月才救人有功德之力在身吗？可奶奶去年被诊断老年痴呆，就已经住进养老院了。” 若是有什么超凡力量在起作用，跟刘震身上的功德之力发生对冲，也应该是上個月才开始的，时间节点对不上。 “啧啧啧，这大王八真稀罕。”耳背听不见对话的张二妮拍拍它圆脑瓜喜笑颜开，“大个子，你这王八打哪儿买的呀？瞧这嘴巴一张一合跟会说话一样。” 王奇伊：…… 老奶奶啊，会说话的王八正想办法给你治病呢！ 您老要真是见到孙子就故意装糊涂，那点功德之力我可就赚不到喽。 被rua的没脾气，他叹了口气突然灵光一闪，“也不对啊，一般情况下不管老人还是孩子装病都是为了获得亲人关注。可老太太没糊涂之前一直跟孙子住在一起，反而是糊涂了不能自理才送来养老院，故意装病不是适得其反吗？” “难道……老太太是故意躲着孙子？”岳宸阳搓搓络腮胡，一时间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干点打打杀杀的活儿他是行家，但要动脑子就不太行，毕竟魔熊多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还是得从咱们感知到的异常入手。”他带着王奇伊把整个养老院都转了一圈，灵感也没再发现更明显的不对劲，只得又回到大厅。 探索整个地图的时候，王奇伊为了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只要能用灵视能力就不停歇，最终没找到异常反而把一双王八眼都累的通红。 “我还是觉得老太太身上有蹊跷。”他用爪子揉着眼，蹲坐在角落里小声对岳宸阳嘀咕道：“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要从她入手查。” 岳宸阳撇着大长腿坐在木头板凳上，姿态放荡不羁的点点头，“这就是第六感，我们也会称之为灵感。俗话说跟着感觉走嘛，一个能看到灵体的老太太，本身就很值得关注。” “假如她不是老年痴呆也不是装糊涂，有什么超凡力量会影响记忆力混乱衰退？” 这段本来就是今天要讲的课程，岳宸阳招呼翟优优过来一起听讲。 “首先我们要对老年痴呆有个简单的了解，这样才比较容易对比判断。老年痴呆很典型的症状是近期记忆力衰退，远记忆力还存在，也就说对方记不住刚发生的事情，但几十年前的事情还能记得很清楚。” “而最常见的被误判断老年痴呆的超凡力量影响，就是噬影蟲。这种蟲平时会藏在宿主的影子里，悄悄吞噬掉对方的记忆。但噬影蟲很有意思的一点在于：它们只选择自己喜欢的口味吞噬。” “有些只喜欢快乐幸福的记忆，吞噬掉以后宿主会逐渐陷入痛苦之中，感受不到快乐幸福，进而导致抑郁自杀；有些则称之为快乐蟲，它们只吞噬痛苦记忆，宿主所有的回忆都是快乐的。” “被噬影蟲寄居以后的记忆丧失只针对某个事件，没有近期记忆和远记忆力之分。” 王奇伊惊得睁大了王八眼，“也就是说，有的人情绪低落自杀很可能不是得病也不是真正的抑郁，而是被蟲寄居了？那……遇到了该怎么处理？” 翟优优随手拿出个笔记本准备做笔记。 岳宸阳远远望了一眼院子里正热闹的义诊活动，压低声音道：“噬影蟲会躲在影子里，检查时要留意宿主的影子是不是有异常。或深浅不一；或有不规则轻微蠕动，一旦确定以后要使用强光灯照射宿主的影子。” “实在没有条件，也可以让宿主多晒太阳；如果宿主能在阳光下进行散步跑步之类的运动就更好了。噬魂蟲很懒又畏惧阳光，总是被太阳照射会自己找机会逃到其他影子里躲起来。” “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照不到太阳，噬魂蟲会越繁殖越多吃掉的记忆就越快。快乐蟲还好一点，等把痛苦记忆吃完以后会主动寻找下一个宿主；但若是吞噬快乐记忆的蟲繁殖多了，宿主自杀死亡率很高。” 他刚才已经留意观察了，养老院的老人们坐在太阳下的时候，影子都没问题。 不存在噬魂蟲影响；初入大厅时感觉到的威胁也消失不见，岳宸阳决定等陆云瑶给大家都检查完身体以后还找不出异常，就得给队长汇报情况，让他亲自来查了。 “还有最后一种情况，不完全属于超凡力量影响范畴。” 他想了想又讲解道：“有些人大限将至的时候，身体状态看起来很不错，但脑子开始糊涂。其实就是身体灵性和气在慢慢散掉，灵性带动不了身体就会出现记忆力衰退问题。” 王奇伊一举爪子接道：“这一点能理解，就像显卡太差带动不了游戏，画面卡顿死机一样。” 岳宸阳愣了一下不由失笑，“对对对，比喻没问题，但是……” 后半段话他没说出来，一个自诩5G冲浪的时尚达人竟然从一只电脑都没用过的王八嘴里听到这个比喻，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夸他知识面广泛。 经过陆云瑶详细检查，老奶奶身体状况还可以，暂时不存在大限将至的情况； 没有噬影蟲寄居，排除掉所有可能性，她对刘震的态度只可能是装出来的老糊涂。 但王奇伊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看着义诊活动结束，院长安排全员合影留念的众人，大王八用爪子揉着脸，心想这家养老院到底有什么蹊跷？最初进入大厅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六章 我绝不可能是死神王八！ 阳乐县养老院总共五十七名老人，加上院长和十几个工作人员，站的站坐的坐在阳光灿烂的半下午聚集在一起准备合影。 老人们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热闹过了，个个脸上都挂着慈祥笑容，看向陆云瑶的和蔼眼神更是像看自己孙女。 “看来还是得努力修炼才行，妖力太少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眼睛累惨了。”反正张二妮奶奶说啥也没人信，大王八就大大咧咧盘着小短腿坐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热闹合影。 碎嘴子灵瞳哼哼道：“你这小王八已经算不错了，我跟着老太太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机会开过大。好好修炼，争取将来能一眼……” 它的话没说完，突然尖叫一声，“快看！看那群人！” 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气从王八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王奇伊终于又察觉到比最初还要强烈的恐惧感！ 他顾不上多想，瞪大微微发红的王八眼看过去。 那些老人们带着慈祥笑容看向镜头，一排排坐的站的整整齐齐像一堵墙。 岳宸阳和陆云瑶、翟优优都笑得阳光灿烂。 “嗡！” 大王八脑瓜子一懵，眼前的画面瞬间镀上一层金色光晕。 时间似乎都停止住了，那些笑脸定格又随着他们的身体一起变得扭曲。 像是突然变成二维平面被某种特效镜头拉长扭转，最后整個合影现场在王八眼里变成一个由男女老少众人组成的漏斗，一缕细细的沙子，从漏斗处掉落进无边黑暗里。 晕过去的瞬间，突然有个念头划过脑海——大家先入为主认为刘震身上的功德之力是救了个孩子，万一人家更早之前就有呢？ “奇伊？奇伊！” 等听到仿佛远在天边的呼唤声，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王奇伊发现陆云瑶三人紧张的围在自己身边，头顶上是熟悉的车内装饰。 陆云瑶见他醒了松了口气，“是不是太累了？坐着都能秒睡，要不是查看了一下身体没异常，我都担心你是晕过去了。” 王奇伊脑瓜子还是嗡嗡的有些迷迷糊糊，但第六感告诉他晕过去之前看到的画面很重要，于是他蹬了蹬爪子小声哼哼道：“刚才你们合影的时候，我看到那些人身上在往下掉沙子……” 翟优优扑哧一声笑了，“你做梦了吧？” “唔，毕竟是在县城里嘛，养老院里也确实尘土沙子比较多。”陆云瑶俏皮笑道：“之前我在大厅给老人们检查身体，还差点被滑倒呢。” 她上前把大王八扶起来，搓搓爪子又揉了揉脖子，王奇伊就觉得一股暖流进入身体，怦怦跳着疼的脑仁也舒服多了。 “沙子？”岳宸阳也想咧嘴笑，但下一秒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叫了一声，“沙子！快快快，快下车站到太阳底下去！” 他直接把晕晕乎乎的大王八抄起来拽下车，随后用脚在公路上趿拉几下把土灰扫到一边，让他们站成一排。 俩女孩和大王八都很懵逼，但都乖乖听话站在太阳底下。 半下午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岳宸阳拿出手机的时候右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队长，我们在阳乐县养老院可能遇到时砂了！” 王奇伊觉得自己应该是开了个超级大，所以现在不但脑瓜子嗡嗡的眼睛还很不舒服，就连碎嘴子都消停了。 等岳宸阳把情况汇报完，挂断电话他又挨个检查每个人的脚边没发现有新鲜沙子，这才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大家上车。 “咱们之前是不是考虑的不够全面？”王八壳儿靠在椅背上，王奇伊摇晃着脑袋小声提醒道：“刘震身上的功德之力到底什么时候有的，咱也不清楚……哎？什么叫时砂？” 他后知后觉伸长脖子看向副驾驶位置上的岳宸阳。 陆云瑶和翟优优显然也是懵的，都等着听他详细解释。 “我对时砂也不是太了解。”岳宸阳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后怕，一反常态拿了根烟点上，抽了两口平静心情。 认知这段时间，王奇伊还真没见过他抽几次烟，此时拿着香烟的手指都在颤抖，就意识到大个儿说的那玩意儿可能非常恐怖。 “时砂到底是什么，现在也没定论。”岳宸阳抽完半支烟，才幽幽开口道：“不是蟲也不是妖；很多修士都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甚至很容易在不知不觉间被感染。” “时砂能汲取生灵的生命力，被夺取阳寿之后会从宿主身上掉落细碎的沙子。刚才我们身上都没有掉落，不代表不会被寄居，大家留意些，如果身边突然有沙子，第一时间向队长汇报。” 异世界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王奇伊和两个姑娘都急忙低头去看自己身边有没有刚掉落的沙子。 “清洁阿姨打扫的时候，抱怨总是有很多沙子来着……”翟优优脸色有些苍白，她从展露出过人天赋成为引魂师后，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灵感很强。 然而在养老院将近两个小时里，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偷眼看了看正在抠爪子发呆的王奇伊，心里稍微有些失落，自认为天之娇女骄傲自负，没想到竟然还不如一只王八！ “奇伊刚才提议的很对。”岳宸阳抽完烟显然镇静多了，他把烟蒂收好吐了口烟圈，“如今功德难寻，我先入为主觉得刘震是救人得来的。万一他很早之前就做了很多善事累积出功德之力了呢？” “奶奶在进养老院之前跟他住在一起，去年被诊断出老年痴呆。如果那时候她成为时砂的宿主，时砂和功德之力……” 对这种传说中可怕的东西了解没那么透彻，岳宸阳分析着也陷入沉思。 陆云瑶小声提问道：“养老院的老人们被时砂寄居的话，该怎么帮他们驱除呢？” “咱们要是有驱除时砂的能力，早就进玄门精英组了。”岳宸阳笑了笑，拿起手机长叹了一口气调侃道：“谁能想到咱们向来风平浪静的莲云市，接二连三出的都是大案子呢！这次要真的发现了时砂的踪迹，精英组都会驻扎过来。” 某只许愿池大王八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他细细琢磨了一下，前面牵扯那么多的案件，好像都是在许愿池听来的。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死神王八，走哪哪出事！ 我是许愿池里的好王八，发现蛛丝马迹帮大家排忧解难，在事态没发酵到不可收拾之前提前发现掐断萌芽，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第一百零七章 时砂 清风开车抵达养老院跟他们汇合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夕阳垂在天边染出一片金黄。 “你们没有中招吧。”抱着大黑猫恒辉的林慕光今天穿着一条长到脚踝的丝质黑色连衣裙，走路的时候裙摆飘飘带着丝丝凉风。 岳宸阳耸耸肩摇头道：“目前没发现异常，应该没有。” “奇伊，你把看到的情形再详细讲一遍。”清风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拥有灵瞳，能看到普通修士看不到东西的人，因此特意把他叫到一边询问。 当大王八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才看到王奇伊的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便拿出小鱼干喂了他两条，揉了揉圆脑瓜以示安抚压低声音问道：“使用灵视的后遗症？” “嗯嗯，开大开的有点过火，我看了一眼就晕了。”王奇伊吃着小鱼干，用爪子揉揉眼睛尽量详细给队长讲了一遍。 灵瞳那个碎嘴子都不吭声了，可能刚才看到沙子那一眼给累坏了…… 心大的陆云瑶跟紧张的翟优优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听说时砂的可怕之处后脸色很不好，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陆云瑶却依旧蹦蹦跶跶很欢快的样子丝毫不慌。 “哎呀呀，还得是咱们队长聪明！竟然会私下给奇伊喂小鱼干！”她站在林慕光身边，一脸艳羡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王八感叹道：“从这個角度看，队长像在哄小朋友，奇伊好可爱呀，边吃小鱼干尾巴还摇摇摆摆的。” “苹果干。”林慕光说话依旧毫无语调波动，见对方一脸茫然又补充道：“王八可以吃水果干，奇伊喜欢吃苹果，你可以试试买点苹果干投喂。” 陆云瑶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对哈，我也买零食投喂，还不会跟队长的小鱼干犯冲！” 她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准备下单。 翟优优听她们面对如此险境，竟然还有心情在讨论怎么喂王八，纠结几秒钟小声问道：“你、你不担心被时砂寄居吗？生命会被偷走变成黄沙，想想就可怕的很。” “那有什么可怕的？有队长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陆云瑶拢了拢耳边碎发笑道：“再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有什么用？真的被缠上了再想办法呗，提心吊胆的就能被放过？” 林慕光深以为然点点头。 见她们都对清风道长这么盲目、无条件信任，翟优优抿了抿嘴没再说话，靠着车眉宇间带着淡淡愁容。 “灵视看到的应该不会有错，奇伊，这次要真的抓到时砂，你要立大功了。” 清风听完详细描述，心里已经有了底，“伱后面的推测很有道理，刘震身上的功德之力肯定不是上个月才有的。” 他在手机上打开警方发过来的详细资料，沉吟片刻道：“时砂本身很特殊，即便是玄门的精英组也没能研究明白。只知道它拥有与黄沙相似的属性，会被与风类相关的封印物克制住，同时它会受到功德之力影响。” “曾经有前辈猜测，时砂可能是混乱时期以前就存在的东西。只是那时候的修士能够催动灵气法宝，可以轻而易举将其收服。换句话说，我们现在使用的力量克制不住它，所以才一直没能抓捕到时砂的本体。” “时砂会慢慢榨取宿主的生命力，而老年人的阳寿被偷走以后无论是灵性还是体质都会变弱，本应出现虚弱、病痛加重、记忆力衰退等症状。但为避免被发现，时砂会利用强大的伪装能力遮掩痕迹，就算没能完全遮掩，这些症状出现在老人身上也不会引起注意。” 根据警方排查回馈，刘震的奶奶张二妮是去年四月份，在县城一家民营医院诊断出的老年痴呆。 但通过清风认真比对，确定张二妮压根没得病。 她只是从某一渠道成为时砂的宿主，偏偏刘震身怀功德之力是时砂最讨厌的东西，所以只要在他身边张二妮就会表现出思维混乱不清的症状。 对于医疗水平没那么发达的县城民营医院来说，会把这种症状跟老年痴呆搞混，完全有可能。 “我们现在不但要把时砂抓捕归案，还要弄清楚传播渠道。”清风眉头紧皱沉声道：“到时候还得麻烦你，试试能不能用灵视能力找到源头。” 王奇伊吃着小鱼干点点头，“说麻烦多见外，我一定会尽力协助破案的！队长，既然刘震身上的功德之力是很早之前就有的，是不是说明真的是巧合，不是诱饵？” 对方眉头紧锁也有些茫然。 若说不是巧合，最近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若说是巧合，事态发展还真有点出乎意料。 “唉……立不立功的倒也没那么重要。”他把剩余小鱼干全塞到嘴里，咕哝道：“养老院的老头儿老太太们没亲人陪伴，晚年本来就挺寂寞的。结果还招惹上时砂，在偷他们为数不多的阳寿，抓了时砂以后能把阳寿还回去吗？” 清风摇摇头面露难色，“很难，至少我没听说过能够破解。养老院的老人们本来就体弱多病不受关注，时砂潜伏在他们身上掠夺生命力，确实可以瞒天过海。现在只希望养老院的时砂只是末端枝节，掠夺时间没那么多。” 他向总部反映情况后，边下令让侦探社的罗毅等人去排查所有养老院的情况，边焦急等待收服时砂的时机。 涉及到时砂，清风请示过总部之后启动封印物——听风瓶。 玄门的封印物以危险程度划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听风瓶属于玄级封印物。 “封印物……就这么简单吗？”翟优优听闻清风道长此次前来带了封印物收服时砂的时候，一双眼睛都亮起来。毕竟她只听说过封印物的鼎鼎大名，还从未开过眼界，但当她看到古朴的木头盒子时，顿时有些失望。 在她的幻想中，封印物那么危险且高大上的物品，应该被层层禁制封印住，最起码也应该有材质特殊的盒子保护，还得有神秘专人护送才够格。 因此，翟优优看到清风道长竟然就那么随意的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个木头盒子，就像拿出一颗大白菜一样，心情就很复杂。 “听风瓶能成为玄级封印物，是因为它的能力太过强横，相比之下只要谨慎操作危险程度没那么高。”清风见状含笑解释道：“听风瓶只是我们给它取的名字，实际上目前已知的它有两种使用方式。” “第一种释放出狂风，风力会由弱到强不断飙升，目前已知的最强风力可以媲美EF4级龙卷风。” “第二种吸收类似于时砂的土属性超凡物，但使用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而且整个过程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听风瓶失去控制第一个吞掉的就是使用它的人。” 吞掉？！ 王奇伊“啵”地一声把头缩进壳里了，这玩意儿让他莫名想起“叫你一声敢不敢答应”的葫芦。 此时街上人来车往，时不时有叫卖声和按喇叭的刺耳声响，确实不是使用听风瓶的绝佳时机，大家都很焦急但只能等。 等阳乐县警方把四周全部戒严，确保外围没有任何干扰。 十五分钟后，整个养老院才彻底成为一座孤岛。林慕光拍了拍恒辉的圆脑瓜，将它放到地上，大黑猫软绵绵的“喵”了一声动作灵巧溜进养老院。 “队长，所有人都处于静止状态；电闸拉了；任何发出声音的设备都已经停止。”隔了一分钟左右，林慕光才转过身来毫无语调波澜道：“我可以控制十五分钟。” “辛苦。”清风点点头拿着木头盒子，独自走进沉浸在淡淡暮色中的养老院。 王奇伊站得笔直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心想等队长抓捕时砂以后，就该彻查来源寻找本体了。可那么邪性的东西，是好抓捕的吗？ “呀！”就在所有人看着队长背影心情忐忑紧张的时候，翟优优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随后意识到不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见众人都转头看过来，她手指微微颤抖指着王奇伊道：“你、你脚边有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