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悼》 第一章 诸夏 这是一张挂在墙上的地图。 在晌午日光的照射之下,地图表面一层封胶泛着碎金似的光芒,让诸夏七十二州省那令人发指的辽阔疆域变得如梦似幻。 武悼从这地图知道,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应该说自己早就穿越了。 但直到大病一场后的今天,宿慧才是突然觉醒。躺在床上一幅文绉绉模样的武悼,花了不少时间才处理好了复杂混乱的交错记忆,看起来他像是在无神发呆,无聊的抬头盯着墙上的地图。 这张地图实在是有些梦幻了。 疆土辽阔到武悼不能呼吸! 当今天下国号诸夏,为诸夏240年,武悼脑中还记得书院先生传授的知识,知晓诸夏240年,对应的是待教化的西夷众历,即西元1931年。 诸夏七十二州省,北至苏武海,南至离州,东至瀛州,西至阿拉伯海,武德充沛至极!喊出的口号是诸夏天命,教化寰宇! 所以说,这个世界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对比一下记忆,诸夏目前的各方面生活水平大约在前世的二十世纪末,但似乎并不存在核弹这样的大杀器。由于诸夏的领土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不得不分设金陵和北薇两个超大行政中心来分管南北事宜,而武悼一家的居地,就在云州浦海内名为南塘的小镇内。 今年武悼,字心卓,年十六,已完成诸夏的丙类课程,相当于前世的高中,渴望有朝一日进浦海市,继续深造成为一位财阀和军队都热烈欢迎的司械大人。 这是在武悼撞邪大病前的梦想道路。 也是诸夏眼下文武两条道路中,年轻人最容易出人头地,受庙堂诸公赏识,报效国家,实现抱负外加光宗耀祖的梦想道路。从武悼就读的公立书院来看,许多同窗都不是这块料,枯燥痛苦的学窗生活,让年轻人过分旺盛的精力往往容易分心到其他方面。 先生夫子们也只管课堂上的事情。 武悼在整理好思绪过后表情已经是木然的了,两世为人,他还是那个他。这一世,有父有母有亲人,待他没有苛责之处,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不至于因为觉醒宿慧,而就没了感情。 至于前世…… “呵,狗官。” 武悼望着诸夏地图,忍不住轻笑一声。 前尘过往之事已经成云烟,感慨了一下还是老祖宗聪明,武悼啐骂过后也不再纠结于自己前世的粉身碎骨的结局,而是更为认真严肃的思索起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正常。 诸夏非常努力争气,武德充沛。 对武悼本人来说,很有一种自己只是二本学渣,结果学校自己努力成了双一流的落差感。至少在诸夏240年,天下大吉,风调雨顺,只有诸夏的教化王师在殴打别人,不存在别人来抽诸夏的情况。 身为一个穿越者。 武悼并不想躺着,打算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适合自己的位置,让自己能够发光发热。 继续深造当一个司械的梦想暂且保留,脑后有反骨的武悼总觉得集团世家有些不对味,给别人当狗是会被不可言状的咒骂给杀死。而参军更是要远赴海外,直接面对不服教化的西夷人子弹,运气不好可能报道当天就能进忠烈祠享用香火了。 文抄公?没那个本事,就脑子里记的那些东西,怕不是在诸夏才子面前丢人现眼。 去经商?你再硬也硬不过宝钞局。 预言家?好像有点可取,但这个世界都成这样了,脑子里记的那些大事可能也不准。 况且,武悼已经想起来了。 “撞邪?我是烧糊涂了,还是当时真的看见了什么。” 无端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顺着脊梁一路冲到了后脑勺,武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哪怕是包裹着毯子,也有一股难以描述的阴寒森然感渗透到四肢百骸中,明明是七月的盛夏时节的晌午,一天中最酷热难耐的时刻,作为一个体魄健全的年轻人,他居然是在止不住的发抖。 在撞邪前,武悼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 当时正值傍晚,他参加完书院组织的谢师宴回家途中,瞧见了在镇南桥上见到了赵屠夫家的小儿子在桥上不知道怎么反复跑来跑去,嘴里还喊着快过桥快过桥。 武悼也没有思考太多,当时便走到桥头,喊了赵屠夫的小儿子一声,便带着这贪玩的小子顺路送回了赵屠夫的肉铺。 他隐约记得,走上桥的时候,有一阵格外凉爽的风吹了自己一下,当时还有点奇怪,这大夏天哪来这么舒爽的风。随后就是回家洗漱休息,躺床上不久就沉沉睡去,随后是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有一个身材十分高大,肢体怪异,身着破烂黑衣的人走进了武悼的卧室,它一边扶着墙壁,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一边走到床头附近阴毒的瞪着招子,而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的武悼只能眼睁睁承受恐怖。 反复数次之后这个高大的扭曲人形就离开了卧室。 走之前,它死死的瞪着武悼,那怨毒阴森之意直入骨髓! 从噩梦中惊醒的武悼惊魂未定的看着大开的卧室门,他依稀记得自己躺下之前是关上房门的,又惊又吓之下直接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 正因为这场高烧,武悼才是觉醒了宿慧。 高烧说着胡话的武悼被送到了回春堂医馆,大夫说尺肤热甚,脉盛躁者,是发烧了。开了两副去风寒的药,叮嘱了一些发烧时的注意事项,就送了回来。 喝了药的武悼在家人的照顾下也在两天内,身体确实好转恢复了起来。 但这身体好起来,就真的结束了吗? 那个脏东西,会不会再来找自己? 正在凝神思索的武悼眼睛一动,异常奇特的感觉升腾而起,这一刻他的五感看似泾渭分明,实则交融在了一起,揉捏搓合于一处的感知像是身体的本能,将撞邪之后的某些信息变化呈现于面前。 【武悼】 【劫种:1(灰)】 【修为:不入流】 【所习:无】 【所持:无】 第二章 生活 ‘这是我的金手指?’ 深受某点孤儿院文化熏陶的武悼将感官中接收的信息称之为系统,不管这个东西是啥,系统喊起来朗朗顺口,有一种朴实无华的强度美。 系统的出现让武悼安心了不少。 记忆中的黑衣人形一看就是不干净的脏东西,记忆中除了各类武馆和诸夏军队之外,就没有更加清晰有用的武力象征了。相比起物理驱魔,武悼觉得个人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眼下更靠谱一点,而系统就是他的魔法。 兴致勃勃的研究起感官中的系统。 注意力集中之下,身体中那种阴冷恶寒感都减弱了数分。 这个系统就和武悼所起的名字一样朴实无华,所习所持推测应该是所学和所有物,只是不知道要满足什么样的所学和所有物才会出现在系统中。 修为就是修为,不入流让武悼有所思但没有急着下结论。 劫种则有点意思。 从感官的接触来看,劫种是能够加到所习和所持的事物之上,既可以提升又能补全,还可推演,通俗易懂来说就是加点增强版。由于只有1点劫种(灰),武悼没有说贸然间做什么实验。 好消息,这个系统能加点! 坏消息,这个系统能加点。 武悼凝视着这1点劫种(灰),心中已经隐约了然,这点劫种是从何而来,十有八九是那个黑衣人形处得到的。 这几乎是直接告诉武悼,想加点就免不了和脏东西打交道。 而从噩梦中那份深入骨髓的阴寒恐怖经历来看,脏东西凶的狠,至少比武悼记忆中在镇子几条街收保护费的争勇好斗混混们要凶的多,那些极具活力的帮派分子,打架斗殴红了眼是真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诸夏的治安确实是有些一言难尽。 在这个没有监控,刑侦技术不发达,衙役拿庙堂俸禄的时代,无头公案还是不少的。浦海这一块的治安已经相当不错,像是离州西夷称之为澳大利亚的界域,那真的是有生的自由死的随机味道。 武悼心中不禁微微悚然。 真的有脏东西作祟的话,也不怪衙役们的工作态度和十二月天一样灵活多变,毕竟钱再多你也得有命去花。 ‘这系统,是我觉醒了宿慧之后才出现。之前的十几年,一直都没有它的踪影。看起来,和精神灵魂有一定的关系……’ 正当武悼思索的时候,一道人影推门而入。 “心卓,好些了吗?” 端着水盆进来的是武悼的母亲蓝存贞,她嫁给父亲武诚已经二十余年,性格温顺又有主见,帮助丈夫将家里的文具店经营的有声有色,平时武悼和妹妹武绫罗要是拌嘴起矛盾,往往也是母亲教育。 轮到父亲出手,那就是要执行家法了。 严父慈母。 诸夏绝大多数家庭的现状,武悼一家也不例外。 “菩萨保佑,烧退了,就是精神头还不是很好。” 放下水盆,蓝母抬手摸了摸武悼的额头,顺带把想起身的儿子摁了回去。儿子是娘的心肝,之前两天武悼烧的说胡话,蓝存贞彻夜未眠的照顾,一有空就念经拜佛祈求武悼快快康复。小说 眼底一圈淡淡乌青的母亲露出了一丝心安的笑容。 “妈,我差不多好了,就是咳嗽。” 大病初愈的武悼一开口就是一阵咳嗽,咽喉处的火热刺痛和躯体里的淡淡阴寒凉意相互冲突,让他身体发酸很难使得上力。 此刻的武悼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多少血色,原先一个有书卷气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几天功夫显得形销骨立,这场病确实是把他折磨的不轻。不过眼睛却很是明亮,有着一股不服输的沉默肃然之意,这让武悼看上去哪怕再脸色不好,也不至于像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林大夫的嘱咐过,你发烧是撞了冷风,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到外面走走,晒一下太阳去去体内的风寒邪气。” “嗯,我也想晒晒太阳。” 不用他人提醒,武悼本能的也想去晒晒太阳,得解决自己身体发寒这个问题,至少不能一直拖下去。 晒太阳,泡热水澡都是可行的。 “妈给你煮点梨子糖水,润润你的喉,少说话,别咳坏了嗓子。” “妈,你休息会吧。” “煮完梨子就休息……”蓝存贞没说服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来自客厅的呼声给打断。 “妈,我饿了!” “绫罗别喊那么大声,吵到你哥休息。” “我饿了嘛,爸都回来了,可以开饭。”从房门处探头探脑伸一个稚气未脱的小脑袋,武绫罗委屈的嘟着嘴小声嘟哝。 在和武悼对上视线的时候,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这个小动作让武悼不禁莞尔。这调皮的丫头,肯定是偷吃了,嘴上还有油渍,也不知道擦一擦。 兄妹两在家里打打闹闹,倒是有一个统一阵线的爱好。 偷吃。 饭菜上桌前他们都会心领神会相互照应摸进厨房,一般都是偷吃点肉丝或者小菜,被母亲发现还好,如果是父亲抓到,难免是手心挨一顿打。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贪嘴偷吃挺正常。 母亲和妹妹很快就离开了卧室,给武悼安静舒适的休息空间。 从热闹到安静,听着窗外左邻右舍传来的人声烟火气,晌午的日光照射进卧室带来了暖意,武悼忍不住慢慢起身,挪着步伐来到了窗前。阳光落在身上,他的精神顿时好了不少,目光凝视外面的景色。 窗外的景色很熟悉,也有点陌生。 有孩童在嬉戏打闹,有书院学生在呼朋引伴出游,有务农歇息的农人在纳凉抽烟,有妇人在街头巷尾说悄悄话,也有车辆鸣笛、货郎呼喊、茶肆间老伯谈天说地,喝茶对弈。 这一切都在告诉武悼,这是诸夏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镇的生活。 他望着明亮的窗外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墙上。 旋即一股格外冰凉的冷意从墙上传来,激的武悼快速抽回了手。 噩梦中,那扶墙而立的黑衣人形,它的手摸过卧室的墙。 视线挪回房间里,一时间的视线变动让里面略显阴森暗沉。 武悼看着空荡荡的冰凉墙壁心中暗自默念。 ‘这也是诸夏生活的一部分。’ 第三章 武道 南塘小镇因为靠近浦海这个南方经济中心的缘故,物流十分热闹,开着皮卡车的货郎们也更愿意来这样有油水的地方,兜售那些来自浦海城内或是新奇、或是实用、或是奢侈的物件。 货郎们每日定时的喇叭吆喝,成了小镇一道特别有生活气的风景。 而每当喇叭响起的时候。 最高兴的还是天真活泼的孩童们,他们成群结队簇拥在货郎的皮卡附近,瞧瞧今天这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们又带来了什么好玩有趣的。 面对这些野性的孩子。 货郎也只能是挥手驱赶,嘴里骂骂咧咧,不买别乱摸,摸坏了照价赔偿。而熊孩子们则故意凑的很近,然后突然哄笑着散开,让货郎的血压又高上几分。 素质差的货郎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一口一个乡巴佬。 稍远一些,坐在街头的两人正瞧着这热闹的一幕。 一人坐在小桌子后,桌子前压着红布,上写算命卜卦,逢凶化吉,预测人生。身后立着一面旗,阴阳八卦两侧写着铁口神算四个字。精瘦干练的中年人穿着有布丁的衣袍,俨然一幅乡下算命先生的模样。 从他身后摆着的录像带来看,这位算命先生张铁口还有一个副业。 而坐在一边石墩上的少年,眉清目秀,面容白里透红,有神的眼睛透出一股锐意。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汗珠还挂在鬓角,明显是刚刚锻炼过。 这少年就是出来锻炼和晒太阳的武悼。 “多喝了两口城里的自走水,说的话都一股城里味道。”张铁口对于货郎一口一个乡巴佬,忍不住讥讽这些在浦海定居资格都没有的货郎。 “神算,那叫自来水。” “去去去,你小子念了两天书懂得多是吧?你的表字还是我取的,心卓心卓,心性卓越,卓尔不凡,神算我看人一向准,你迟早要当大人。” 武悼擦着汗,瞧着被戳到痛处的神算咧嘴一笑。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晨曦,心中计算了一下自己今天跑一千米花的大概时间和身体状况,这两天他的身体恢复的相当不错,晒晒太阳跑跑步,去镇中心的体育馆打打乒乓球,就连胃口都变大了几分。 跑步锻炼身体素质,打乒乓球训练全身协调。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武悼攒本钱有点上瘾,年轻健康的身体就是好,现在的他除了体内依然有隐约的寒意,各方面的体能都反超了撞邪之前的自己。 就是这点阴寒去不掉,让人不禁头疼。 晒太阳、泡热水澡、烤火、喝热汤,这些他都试过了,也确实有效,但就是最后那点渗人冷意怎么都去不掉实在是无可奈何。 “心卓,听说你前些天撞邪了?” 摸着山羊胡的神算斜着眼忽然开口。 “嗯,吹了风突然发烧了。”武悼心不在焉,如果最后那点寒意还不消退,他过两天可能要去土地庙拜拜了。 “说来也奇怪,最近撞邪的人一下子变多了,附近几个村轮流请神算我过去看看。” “哦?那神算你看出什么了吗?” 武悼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 神算撇了一下嘴巴。 “上吐下泻发霍乱,说胡话发高烧,落水身子虚寒,神算我算半个大夫,抓着草药就给他们治好了。也是我前些天不在,不然都不用去林老头那里,直接给你药到病除。” “神算你没有药堂,治坏了别人,小心被扁担打破头。” 诸夏的药堂,差不多等同于行医资格。 没这东西要是起了医患纠纷,官府也是不会管。 “呸,都是小病,有老祖宗的药方,哪会治坏。”神算虽然还在嘴硬,但语气不免心虚,这些天在乡下受的奉承夸赞,让他冒出了些冷汗。 “神算你说,撞邪是不是撞鬼?” “神算我吃了快五十年大米饭,云州乡镇也是走了大半,红白事都主持过,要说鬼,还真的没见过……”神算接着语气一转。“……不过你要问我,是相信这世上是有外星人还是有鬼,那神算我还是会相信有鬼。” “为什么?”武悼不解。 “因为疑心生暗鬼。” 习惯性的说着意义不明的话,神算得意的摸着胡子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一看就是职业病犯了。 武悼沉默不语,如果真的是疑心生暗鬼就好了。 “不过我曾听闻,后宋军伍,如狼似虎,血气冲天,鬼神都要退避三舍。心卓小子,你要是不安心,可以去学学拳脚功夫,妖魔鬼怪都畏惧如狼似虎的军伍,你想当司械的话,技多不压身嘛。” 神算知道武悼的志向,特别提了这一下。 也算是街坊邻里的好意关心。 谁都知道,司械是有可能去海外参军的。诸夏尚武之风盛行,身轻如燕力大如牛的武人是真实存在,所以军方也鼓励带艺从戎。 外加诸夏土地上还存在着车匪路霸这种职业在活跃。小说 有条件的人家,往往都会让家里的男丁去学点拳脚,倒不是要他们路见不平一声吼,只是为了防身罢了。 武道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向。 自己的系统是加点,只是不知道极限在哪。所以在决定把资源投到武道之上前,武悼还是想看看有没有更高级一点的力量,反正多做打算,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武悼又询问了一番有关于拳馆门派之事。 神算挠挠头扣扣耳屎,表示这个他也不太清楚,他一个算命先生和武人聊不来,血气方刚的武人一个个脾气都挺冲的,要是算命时哪句说的不对,可能脸上就要开水陆道场了。 神算和武悼正谈天说地,货郎那边突然一阵鸡飞狗跳。 看热闹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几个青皮混混正追着一个面相贼眉鼠眼的男人,帮派分子嘴里嚷嚷着欠钱不还,手脚打断,对这讨债戏码已经见怪不怪的镇民都是直接躲开。 加入看热闹行列的武悼猛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贼眉鼠眼男人出现的时候,他体内的寒意好像跳了一下。出于敏感的本能,武悼的视线落在了男人手上挥舞的一本破书加锈铁条上,它们不经意间攥住了他的视线。 第四章 赌狗 烂赌鬼往往会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债台高筑、头破血流等不那么美好的词语挂钩,面对已经完全被赌瘾操控的烂赌鬼,只能说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所以瞧着烂赌鬼被虎头帮的人按在地上打,街坊邻里没有一个是想上前劝阻的,别打出人命来。 神算更是一口浓痰吐到了地上,嘴里解气道。 “打死这烂赌鬼,不孝的狗东西,为了赌钱能活活逼死自己老父老母。” 武悼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烂赌鬼。 前世他经常看见某某网贷网赌,父母帮其还清巨额债务后又去赌又去借,还到处和亲朋好友借钱,这种人被暴打他只会暗暗说一声好死。 赌狗和毒狗都是不能同情的东西。 这种玩意能改邪归正,说句歧视的话,武悼觉得能够戒掉其的意志,也不至于说会沦陷其中了。当然了,如果是被坑骗进去的,那还勉强能救救,可这样的人大多数是自己都不想救自己。 拽着毛巾,武悼已经确定了。 就是烂赌鬼手上的那堆卖相不佳的破书锈铁条让自己感觉异样,仿佛是隔了一层毛玻璃一样模糊,还引起了体内寒意的变化。 所以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凶神恶煞的打手混混们追上了逃窜的烂赌鬼,直接摁倒在地上,然后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的瘦弱赌鬼像是一只蜷缩的大虾跪地上,用手护住后脑勺,嘴里发出了凄厉如杀猪似的哀嚎。 武悼记得,这烂赌鬼被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都被打出了挨揍经验来。 估摸是家产已经彻底被掏空,挨打也变得频繁了起来。虎头帮可不是做善事的,而是掏刀子收保护费的,给人放贷是驴打滚,敢借就甭想还的起。 瞧着痛打一顿差不多了。 喘着气的青皮头子点了一支烟示意停手,打个半死就行了,真打死了债就收不回来了。 “烂赌三,你今天要是再不还钱,哥几个就只能要你一根手指,让你知道欠虎爷钱不还是什么下场。” “还钱!一定,一定还钱!我拿传家宝来抵这个月利息!” 拳脚的落下总算停止,鼻青脸肿的烂赌鬼谄媚的举起了手中的破书和锈铁条。 青皮头子不禁嗤笑,一巴掌直接给这堆破烂扇开了。 “我看你是胆子肥了,拿着你家死老头那堆破烂来糊弄老子是吧?谁不知道你家这破烂,连一钱都不值!” 烂赌鬼一阵哆嗦,被揪着耳朵吼的身子如糠筛。 “瞧你这蠢驴样,你不还有哥哥姐姐吗?他们能看你被剁手指?你知道怎么做吧?”青皮头子给烂赌鬼从地上提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坏笑的明示。 “知道知道!” 烂赌鬼略有迟疑,但一看青皮头子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当即连连点头答应。 一场小镇中偶尔发生的闹剧很快就随着烂赌鬼被挟持带走而结束,只余下看热闹的人们谈论着,烂赌鬼的哥哥姐姐真是倒霉至极,被这样一个玩意给缠上了,至于虎头帮的事情那是不敢多说,不小心提到也心照不宣的略过。 至于烂赌鬼口中的传家宝。 那些不知情的货郎们倒是轮番捡起来打量了一下,就嫌弃的丢到了路边角落。 这些货郎的眼睛是最毒,在锱铢之物上都能瞧出其价值,被他们丢掉的东西,那就是拾荒站都不收的玩意。货郎们这么一丢,就连那些熊孩子都没兴致去摸,皮卡的吆喝砍价声重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倒没有人注意到,那破书和烂铁条什么时候被一道身影给悄悄捡走了。 ………… ………… “我这算不算捡漏呢?” 卧室内,刚刚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汗水灰尘的武悼坐在书桌前,而书桌上摆着的就是他刚刚捡来的破烂。 破书,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虫蛀的洞和马蜂窝一样密集,好像还是被水给泡过,上面的字迹模糊的和鬼画符有的一拼。就这东西,薄薄一册,好像还缺了许多页,就是丢灶台引火都嫌少。 锈铁条,分量有一点,上面大大小小的豁口错列,中间像是被什么给猛敲狠砸过,歪的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第五章 惊变 ‘卧槽!你妈!’ 武悼猝不防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捡漏结果这个漏里钻出了可怕的玩意,腿朝地上猛的一蹬,他顿时连人带椅后仰摔在地上。 这一摔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肉眼无法捕捉的凶厉阴冷气息! 背上立刻火辣辣刺痛了一大块。 身体的协调性优秀的好处这一刻就体现了出来,倒地的武悼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先是懒驴打滚甩开了椅子,随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头也不回的朝着卧室门口冲过去,冲刺速度绝对是武悼从未有过的巅峰! 那凶厉阴冷气息没有逮住武悼,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后,带起让人四肢发冷的阴风,冲着撒腿狂奔的猎物背后迸射而去! 呼!! 肉眼不可视的风声在空中凝结出凄厉之声。 宛如是夜猫的尖啸,又仿佛是女子的哭声,阴风之凶厉甚至让整个房间都有一种光线彻底暗下来的错觉。 不敢回头的武悼只觉得时间被放慢了。 就算他头也不回,朝前奔跑,但在敏锐的感知中,依稀能够察觉到,犹如蜗牛移动中的自己,身后有很多双干枯朽烂发臭的手正凶狠挠过来,一旦被它们抓到,下场恐怕要比之前撞邪发高烧还要凄惨的多! 死…… 死!会死! 武悼依然没有放弃挣扎的希望,短短几步就可越过房门,而就是这短短几步,在逐渐被冻结放慢的思维中看起来是如此遥不可及。 那枯手的摆动,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头发,如同寒冰一样的冻得人发疼的冷意几乎贴到了脖颈上! ‘给我撑住!’ 对着自己心中呐喊,脸色涨红,青筋暴起的武悼再艰难的迈出一步。牙关咬死的他,对于身后阴沉尖啸的东西视若无睹,一心一意的盯着房门,他再迈出了一步。这两步,让武悼再度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线时间。 这一线时间内。 散发着阴毒凶威的可怕气息猛然一滞!不甘的尖啸再度爆发,这一回轮到腐臭枯手感觉遥不可及了。 跑出卧室的武悼转身便瞥见了,书桌上亮起了一抹让人感到温暖生机的光芒,光芒刹那间转成锋光,将疯狂挥舞的枯手死死钉住!破损不堪的残兵像是垂死的老兵,对着不甘尖啸的气息捅出了决然的最后一剑! 旋即阴暗的卧室骤然一亮。 窗外的阳光像是失去了毛玻璃的阻挡,蜂拥冲进了卧室当中! 一瞬间的刺眼让惊讶中的武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惨叫,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浩大热意吹过了自己,空气中多出了一股阳光暴晒被子后的味道。 这股味道非常淡,但却非常的明显,让人发自内心的温暖舒服,全身的毛孔都散开贪婪的呼吸着。 气血活络通顺,阴寒气息消弭。 困扰武悼好些天的问题,就这么简单的被无形化解了。 冥冥之中武悼在惨叫声过后感应到了玄妙神奇的变化在自己身上发生,而系统也适时的给出了变化的提示。 ‘劫种(灰)+3’ 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都已恢复如常。 被打翻的椅子和暖洋洋的身体证明了刚才的变化外,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书册和残兵依旧是好好的放在书桌上。 只是对于武悼来说。 他再也感受不到,之前那种毛玻璃一样的不真切感,那些让人心底不舒服恶寒的气息也彻底消失。刚刚的腐臭枯手,看起来已经消失了,彻彻底底消失,如同被旺盛的火焰给烧干净的消失。 ‘已萌发灵性的兵器长久以来,不分时代坚守着主人死前的决然之意。’ 武悼有些混乱的思维中突然闪过了方才残兵的描述。 心底忽然间明白了。 也许这口残兵一直以来都在封印着一只鬼,而这只鬼则是很久以前,可能是被一位士卒同归于尽下拉入了封印之中。随后残兵代代相传,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流逝,中间可能多受摧残,直到被武悼所获。 封印长久以来都是稳定的。 一直到被黑衣人形迫害,体内留有阴气的武悼接近触摸,导致了残兵中的鬼物受刺激,冲出来打算宰了他。 也许是封印的时间太久。 枯手鬼已经是回光返照,冲出来后没能第一时间弄死顽强挣扎的人类,反而是被残兵最后一丝残留的灵性给拽住,最后双方真正的同归于尽。 武悼连忙打开系统。 果然,残兵的描述已经发生了变化。 【破损不堪的残兵(过去精兵的副手武器,在其战死前,这把短剑一直伴他左右。其最终与鬼物同归于尽,已萌发灵性的兵器长久以来,不分时代坚守着主人死前的决然之意——英魂长眠兮,哀我何悲)】 很简单的文字描述,武悼却不由得感到了一股哀而不伤之意。 这事也给武悼提了个醒。 下次类似的情况不可这么莽撞大胆了,要不是残兵还留有一丝灵性,可能他今天就真的要出大事。自己要是不明不白出事了,甚至连累到家人,发生这种事情武悼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富贵险中求,1点变4点,一下富裕了起来,也不用纠结该点哪个了。” 武悼擦了擦额头的细密冷汗。 从劫种来看,枯手鬼要比黑衣鬼凶多了。 枯手鬼被封印了那么久,出来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是直接要命,很难想象它没有被封印的时候是多么凶厉骇人,而那位同归于尽的精兵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想必之下,黑衣鬼就要逊色多了。 在自己的卧室徘徊咒骂了一晚,也就是把自己搞的发烧,那么长时间没有能索命。 武悼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在有仇报仇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不然前世也不会怒斩狗头,极限一换一了。 正所谓是,忽有狂徒夜磨刀。 黑衣鬼害的他差点烧成傻子,他肯定是要想办法报复回去。 心中对比大致了解了一番黑衣鬼的实力,便是有底了一些。默念感谢了一番残兵灵性后,武悼搬起椅子回书桌前,便是兴奋搓手的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加点。 第六章 陷阵十三剑 在系统所呈现的画面上,武悼那拧合而成的感官在劫种一栏用力一点。 原本是4点劫种(灰)的信息如水波一般迅速荡漾。 很快信息中就只剩下了3点劫种(灰)。 而被武悼拾起的那点劫种,伴随着他的感官的凝聚,稳稳转移准确无比的落在了所持的模糊的书册之上。 这也是武悼心中的一个规划。 他目前有4点劫种,从模糊的书册描述来看,这可能是后宋时代士卒的训练书册,即便不是能够得到后宋相关的信息,对于他面对鬼物也是有好处。所以先点书册,获取信息同时也看一下1点劫种的加点效果。 破损不堪的残兵自然不用多说,希望加点可以恢复其灵性和昔日锋锐,如此一来自己在面对鬼物的时候,总不至于是赤手空拳。 模糊的书册加点成功! 所持物一行的描述迅速发生着变化,摆在书桌上的破烂书册也随之无风自动,只见书册上被咬出的虫洞,自动被填补,模糊的字迹也开始归位清晰,被历史所腐蚀摧毁的书册眨眼的功夫已经是恢复如新。 土黄色蒙皮的崭新书册重放光芒,空气中似乎都多出了一股淡淡的墨香。 书册上遒劲有力写着五个楷书大字。 陷阵十三剑! 【陷阵十三剑(据说是昔日北伐军亲兵的战阵短剑搏杀术,也是亲兵们用来打磨身体,壮大血气的基础武功。剑式和挪步简单易懂,而这正是士卒们在战场上急需的。只不过看起来,这本书册在内容上还缺少了些什么)】 武悼不禁面露喜色。 自己正想着习武壮大气血,足够强大了去弄死那黑衣鬼,却有些无从下手,这【陷阵十三剑】正好是解了自己的小小困境。 而更让武悼感到惊喜的是,这本基础武功,看起来是被系统判定为自己的所有物,在加点完成后,里侧的内容都被粗暴的记了下来。 武悼心念一动。 【陷阵十三剑】便从所持转移到了所习上。 系统已经收录了这门武功,就算是书册遗失或损毁也不会影响到已经记下它的武悼。当然了,记下和吃透理解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陷阵十三剑】共分九层,壮大气血到高深处,可凝练真力。其内容讲的就是短剑的十三种运行发力手法、步法的挪移和对身体重心把控。简单而实用,就是它最真实的写照,武悼只是粗读了一遍很轻松就入门了。 【所习:陷阵十三剑(一层)】 ‘难道说我就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什么武功都能一眼学会。’ 瞧着系统面板不禁一乐,武悼心里笑呵呵的玩了一个梗。 每个男孩都有一个武侠梦。 轻舟快马,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有了武功像是拿到了新玩具,忍不住想要演练一下。武悼毕竟两世为人,知道卧室不适合舒展拳脚,便压下了心中的躁动,转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卖相极差的残兵上,这一刻他眼神的炽热就像是当兵三年看见丰腴肥美的水桃美妇。 加点! 和书册加点时一样。 劫种再度减一,残兵也随之发生了让人称奇的变化。 原本的歪曲锈铁条像是被施展了仙术一样,时光倒流,锈迹剥落,无中生有!一口约莫有小臂长的乌木紫檀短剑便出现在了眼前,连鞘的短剑通体乌黑,兽面纹铜底的鎏金银剑装看起来内敛肃杀! 武悼第一时间抓起了这口剑。 给他的感觉是沉。 现在的他的身体素质单手握着短剑略感吃力,用来野蛮的劈砍是没问题,但想玩出剑花,收放自如的话估计够呛。武悼还是清楚,如果力量不够而强行使用锋利的冷兵器,其实很容易伤到自己。 嗤! 推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刃两侧散布的是非常漂亮的羽纹,而让人称奇的是剑脊位置是一道泛蓝紫色的流云纹路,这道纹路搭配着明晃晃的剑身,莫名的给人一种它不久前染血才擦干净的错觉。 这是一口杀生之刃,而非用来摆放的装饰品。 它身上缠绕着浓郁的杀念、煞气、惊怖、残酷、森寒,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不显山不漏水,只是不经意间瞥来一眼却令人寒毛倒竖! 武悼托起它端详。 整个人突然间一阵恍惚,再定神已不在自己的卧室。 而是身处大军之中! 如林之盛的虎狼大军犹如山崩一般朝前进发,战马踩在大地之上宛如雷霆轰鸣,数不清的旌旗高悬猎猎作响! 最大的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更让武悼感到震撼的是,有不少人是飞在天上的,他们宛如是神话中的仙佛一样,散发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华光。随即天上领头一人,声如洪钟,庄严威武,说出了让所有军伍士卒沸腾的话来。 “诸君!吾等今日,复我国土,犁庭扫穴,直捣黄龙!” 三军齐声呐喊。 “复我国土,直捣黄龙!” “复我国土,直捣黄龙!” “复我国土,直捣黄龙!” 身处其中的武悼也跟着呐喊,同一血脉文化中的情感正在共鸣,激动之下他拔出了身侧的爱剑,清脆的剑鸣夹杂在声浪中极为高昂亢奋。 这口短剑将武悼带入了过去的幻境,又将他从幻境中带了回来。 也许是经过了共鸣。 武悼握住剑柄时并不觉得它是冰冷冷的死物。 【太阿(岳武一无名亲兵所持短剑,剑刃如云,剑脊不详,唯心性端正者方可直视持之。虽被使用者称为太阿,实际上于名剑泰阿并非同一物,但两者皆为威道之剑,故太阿泰阿虽非同一物,却本质相同)】 原来这口短剑叫太阿。 武悼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太阿,脑袋里回想的是刚刚在幻觉中看到的盛大场景。真的有人,和神仙一样冯虚御风,威猛无双啊! “岳飞……” 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玄幻了,虽然领土一开始就很玄幻。 “恐怕当初不只是直捣黄龙了,北海牧马这个成语说的恐怕也是岳武,这历史真是让人好奇啊,过去具体发生了什么。” 第七章 幸运 武诚是一个标准的诸夏式父亲。 对孩子比较严格,虽然关心自己的崽,但并不会说明显的表现出来,比较注重两个孩子的品行道德。 特别武悼是家里的长子,平日里对他的要求也要比武绫罗高一些。 幸运的是念过书的武诚并不是迂腐之辈。 诸夏现如今只有儒生而无书生。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已经在诸夏的对外数轮武力扩张中消失了,这数百年间,和文明推土机一样的诸夏吃下了那么多地盘,必然是需要武人和读书人共同进行教化,百无一用的书生怎么能承担这样的重任。 父亲武诚嘴上不说。 可武悼成功通过了丙类考试测验时,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还是明显的多出几分笑意,和街坊邻里寒暄时,也会有意无意的提到儿子。 武悼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司械。 事实上这个梦想也是父亲的梦想,只不过武诚没有通过考试,便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作为一位父亲,对于武诚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看见儿子成才更欣慰的了。 在武悼病愈开始锻炼身体后。 武诚专门去弄了些羊肉和羊杂,补血养气的枸杞党参,嘱咐蓝存贞今天给儿子做一桌补营养大肉菜。武悼的精气神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而且更胜从前,不会出现虚不受补又给补进回春堂的情况。 这一桌肉菜,对于武悼一家来说其实是破费了。 虽然是经营着一家文具店,售卖笔墨纸砚,连圆珠笔和钢笔都有,但官府杂税和虎头帮保护费一轮刮下来,还是要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不然家里谁生个病,只怕是连去看病的钱都没有。 这顿饭武悼吃的有点心不在焉。 倒是武绫罗吃的非常嗨,像是一只仓鼠一样,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停过。 “心卓,这饭菜不合你胃口么?你今天都没怎么动筷子。” 武父放下了筷子,对着武悼皱起眉头。 “爸,我在想我的成绩能去哪个书院,不同书院侧重的司械课程也不一样。”武悼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回应,实际上他是在沉迷【陷阵十三剑】的内容。 他还没有开练,但已经是将其翻来覆去读了十几遍。 武悼发现,这【陷阵十三剑】还有一些比较阴险实用的小技巧,用到人身上,冷不丁一下子就能给敌人弄死弄残弄晕。 “原来如此,这个确实该好好想一下。” 听到儿子在思索学业之事,武诚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 “我听你小叔说,最近官府和军伍都在优先特招电子类和车甲类司械,你可以朝这方面发展一下,等你乙类学业进修结束后,也好找工作。” 宇宙的尽头是考编。 就算是穿越了武悼也没有逃过考编这个魔咒,武父很希望他能得到一个功名,不管文武都行,有功名就是一道护身符。 “嗯。” 武悼点头应答,诸夏的国力和信誉都非常好,功名全世界吃香。 大食舞姬、西夷大白马等都特别青睐有功名在身的诸夏男儿,有机会都不惜倒贴当妾当婢希望能够嫁进诸夏来。 诸夏在这方面也是开放而严格。 虽然不以血脉论华夷,但你想进来必须得有真本事,承接诸夏文明光辉,认可自己是诸夏的一员,能为诸夏发光发热才行。像炎洲那个文盲率百分之九十九的黑土地,地位就是正宗的昆仑奴。 “心卓,你再过不久就要离开南塘去外面生活了,爸爸希望你记得我们武家的家训。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才是一个好男儿,是我武家的男人。” 武家的家训非常简单。 就是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事事问心无愧大丈夫! 只不过武父自己也知道越是接触社会就越不容易,也许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也会明白生活的苟且,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那一天来的晚一些。 “是!爸爸!” 武悼郑重应答,这个家训非常对他的胃口。 他武悼,匹夫也。 就算是匹夫,也希望有朝一日可做到,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爸爸,我不是大丈夫,那应该是什么呀?” 嚼着羊肉的武绫罗突然好奇。 “巾帼不让须眉,多吃点,家里的花木兰。”武悼夹了一块带油花的羊肉塞到她的碗里,性格一点都不熊的妹妹,就是家里的宝贝啊,谁都疼! “我不想当花木兰,我想当秦良玉。”一脸郁闷的武绫罗说出了自己的志向。“花木兰很长时间才能洗一次澡,脏死了,身上肯定臭臭的。”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让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后就是摸头鼓励。 若是能武悼成司械,武绫罗立战功,那可是一门两贵子,光宗耀祖到放鞭炮庆祝。 晚饭时间结束后,武父喊住了准备出去跑步锻炼的武悼,父子二人到书房中就书院的选择再分析了一遍。浦海一带的书院都十分厉害,称一声学阀也不为过,就算是世家都要敬重不冒犯。 武悼成绩是不错,哪怕是出自公立书院。 顶尖那几家书院肯定是进不去,但次一等的努努力是没问题。 需要掂量的就是学费了。 诸夏施行的是丁类义务教育制,越朝上学费就越重。私立书院比公立书院要强,而学费也要高出将近十倍不止。 武父省吃俭用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他攒了一笔钱,这笔钱很多,多到可以供武悼去一些高档书院读完乙类学业,所以武悼挑选书院的时候不要太考虑学费问题,主要是要挑一家好的书院,好好用功读书出人头地,成司械后去宝钞局贷款,在浦海买一间房子,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这一晚武父开心的说了许多,帮儿子畅想未来。 而武悼看着灯光下,父亲头发里的诸多银丝,一些劝阻的话没能说出口,只是有点闷闷的应答着,听着父亲的话。 自己是幸运的。 两世为人,家人都对自己很好,若没有他们,自己恐怕会更加偏激极端,以至于成了所谓的颠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