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总想娶我[快穿]》 八零弃妇再嫁 “…亲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荣珍刚被系统投放到任务世界,耳边就听到这首轻快的经典老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她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看到的是一片热闹欢乐的联谊会场景。 会场空间不算大,一角放着台半导体三用机,四周靠墙摆着一圈桌椅板凳,恰好围成四方的舞池,供男男女女们在那里跳交谊舞。 他们穿着体面,男的统一白衬衫黑裤子,女的基本都是碎花连衣裙,看起来精神面貌极好,个个笑容灿烂,表现得矜持又大方。 荣珍匆匆扫视全场,在身后反光的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眼下的模样。 瞧着有二十五六,柳眉杏眼鹅蛋脸,很清丽温婉的长相,个子大概一米六出头,身材微丰,穿的是一件不同于其他人的深色布拉吉,样式老旧,像是很久之前做的,早就过时了,但也衬的她珠圆玉润肌肤胜雪,有种别样的美感。 瑕不掩瑜,即使顾忌到她的身份,场内也有不少发现这份美的男同志在蠢蠢欲动。 不等他们展开行动,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今晚的重量级人物到了。 “秦工来啦,他可是厂长亲自从首都请来的海归人才,大家快去欢迎!” 知情者振臂一呼,音乐暂停,舞池内外的人们纷纷好奇兴奋地涌向会场大门。 荣珍来不及查看任务要求,被人群裹挟着来到靠近门口的位置,迎接从门外走进来的那几人。 打头的正是身穿四个口袋干部装的厂长,后面跟着位鹤立鸡群的大高个,二十六七八的年纪,同样的白衬衫黑西裤穿在他身上像是有了自我意识,怎么看都比别人来的挺括有型,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凝注在他身上。 随着他的出现,人群自动消声,然后犹如摩西分海,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愣愣地望着他走过。 荣珍随大流看过去,对上一双精致深邃的凤眼。 眼睛的主人有张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的俊脸,更独特的是他身上那股文雅从容的优越气质,与在场其他男同志迥然不同。 目光对视瞬间,荣珍和对方都微微一怔。 那人首先朝她礼貌性的点头致意,看上去修养非常好。 荣珍弯起嘴角回应,转而垂下眸子退了出去,想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接收任务信息。 “玉珍姐,你请等等。”一个年轻羞涩的大男孩半道上拦住她的去路。 荣珍顿足询问:“有什么事吗?” 大男孩脸上飘起两朵高原红,鼓起勇气开口:“我,我等下想请你一起跳舞。” 旁边嗤的传来一声嘲笑,“这年头连别人不要的破鞋都有小伙子抢着穿了,也不怕娶回家后生不出儿子,断子绝孙呐。” 荣珍听了眉头一皱。 大男孩顿时变脸,转头对说风凉话的家伙怒目而视:“你说谁呢?会不会讲话?!” 那人也就逞个嘴上光,被他一瞪一怼,马上缩起脖子躲了。 大男孩偷眼看向荣珍,想要一鼓作气继续邀请,被追着他来的小姑娘扯住袖子拦下:“高产哥,你可想好了,她比你大五岁呢,还离婚带俩孩子,你们真的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自个儿清楚,大庭广众的,你别对我动手动脚。”名叫高产的大男孩用力拽回青梅手里的衣袖,因着心意忽然被挑明,脸蛋爆红的像猴屁股。 荣珍趁着他俩拉扯的时候脱身离开,悄悄从后门出去,摸进隔壁一间无人的休息室。 小小的房间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甜腻的花香,应该是布置的人特地洒下的香氛,实在用心了。 荣珍放松心神,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她之前意外去世绑定了一个刚出厂的小系统,作为初出茅庐的萌新组合,他俩理所当然地抢不到什么好任务,只能到别人嫌弃的世界里跑龙套。 比如眼下这个任务世界,就是衍生自一本以八零为背景的年代文。 具体剧情是什么,主角都有哪些,他们因为没有积分购买查阅权限,通通都不知晓,只有任务内容和对附身对象的简单介绍。 荣珍需要做的有三点。 一是失足落水被救。 二是结婚再嫁当后妈。 三是生儿育女过好日子。 前两条涉及到剧情丰满度,是龙套人物必须完成的背景板工作,每完成一项得五积分。 第三条来自原主的心愿,积分也给五个。 总共十五积分,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却不少,任务对象又是个龙套小人物,当前世界线的物质条件也不是多富裕,怪不得没人愿意来,典型钱少事多要吃苦的。 荣珍倒不怕,有活做就很好了,哪里轮到她挑三拣四。 万里之行始于足下,慢慢来不着急。 她所附身的原主名叫张玉珍,是一位带着两个女儿的离异单身母亲,刚被婆家以生不出儿子为由赶出家门,起因于前段时间上头发布试点的计划生育政策。 政策规定,城镇职工家庭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违者作罚款辞退处理。 婆家不想断了根儿,更不想丢工作,于是想出个歪招,只要把原主母女三个扫地出门,不就可以再娶一个生男娃传宗接代了嘛。 原主因此被离婚,和孩子分出来单过。 娘家当时出力帮她要回了嫁妆和一笔夫妻财产,她自己也有工资养家,平时除了被人戴着有色眼镜说道得多一点,其实日子过的比在婆家都要松快。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任务和荣珍的到来。 但是介绍到此为止,后面的没了,参考一下前两条剧情任务的内容,不难推测原主之后发生了什么,想必过得不太好。 荣珍总结了一下,提炼出重点:她必须在完成剧情任务的同时,也要帮原主实现心愿活出另一番模样,务必不能走人家的老路,否则她自己难受不说,怕是也达不到原主的要求。 【小八,你觉得我分析的对不对?】 荣珍下意识向系统求证。 编号为v688的小系统没有回应,已经因为送宿主来任务世界而导致能量不足沉睡了,只给她留下一条‘注意保持人设’的提醒。 原主张玉珍的性格在介绍末尾有标注,勤劳贤惠、沉默寡言。 荣珍想要做到这一点不难,难的是维持。 这是她成为快穿者后的第一道考验,希望曾经学过的那点演技不会让小八失望。 嗒嗒嗒 休息室外靠近的脚步声唤回了她的心神,荣珍起身打算走人,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花香有问题,不知不觉闻多了,她的身体内竟然莫名窜起一股火苗,从小腹飞快延伸到四肢百骸,瞬间点燃某种生理性的渴望。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荣珍表情一僵,哪里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真没想到八零年居然有人用这种东西,又不是古代宅斗世界,就问它出现在这里合理吗? 暂且不管合不合理,反正她现在已经倒霉中招了,必须尽快离开,以免被牵扯到别人的算计里。 荣珍猜的不错,这的确是别人的算计,且被算计的另一方在她刚准备离开之际,被人故意引到这边,推开门走了进来。 也许是出于礼貌,对方进来后随手把门关上了。 荣珍阻止不及,忍住身体异样走过去,灯光啪嗒一下亮起,将她脸上的绯红照得无所遁形。 秦丰年看到房间内有人,短暂惊讶过后很快注意到她的异样,“同志,需要帮忙吗?” 荣珍认出他是刚刚被厂长亲自带过来的那位秦工,连忙摇头:“没,快走!” 秦丰年神色一愣,没有具体再问,迅速转身去拧门把手。 不出所料,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荣珍跟过去不信邪的试了试,发现真的打不开,不由得开始烦躁,扯着领口扣子,有点呼吸不上来。 此时绯红色已经蔓延到她的脖颈,如玉的肌肤染上红霞,令人生出无限遐想。 秦丰年的目光触之即离,看到她身体靠在门板上慢慢往下滑,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还以为她有哮喘方面的疾病,伸手扶上来想对她进行紧急施救。 谁知被荣珍控制不住地缠了上去。 柔荑绵软,红唇娇艳,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秦丰年从前读这句诗只觉得意境很美,现在却懂了它的真正含义。 在突如其来的烈火焚烧下,理智突然断了线,他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冲动地将那道娇柔压向门板,俯首擒住眼前诱人的红润。 荣珍感觉唇瓣一烫,好不容易回过神,自己却被牢牢困在男人的怀抱里动弹不得,被迫仰头承受他生疏又极具侵略性的吻。 她知道经过这么一耽搁,他八成也中招了,但也不是他们能做这种事的理由啊。 “等…等等……” 她挣扎着侧开脸,试图推开他,结果自然不成功,火热的气息顺势转移到脖颈,甚至还有更往下的趋势。 最终,他的手撩开了她的裙摆。 离异带俩娃 紧要关头,门板另一边突然响起开锁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到门前。 千钧一发之际,荣珍狠狠抓了把。 身上的男人随即闷哼,手肘失控捣到电灯开关上,灯光啪嗒熄灭,他也终于恢复理智。 两双眼睛于黑暗中对视上,互相喘息着呼吸交错,气氛变得迷离又尴尬。 秦丰年松开她慌乱道歉:“对不起!” “快快,就是这里,我之前看到有人进了这间休息室。”外面急促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解释。 荣珍摇了摇头没说话,抿着红肿的嘴唇快速寻找出路。 外头那群人想也知道准备干什么,不管人家本来是打算算计谁的,现在被她不小心踩了雷,这件事就不能被当场抓到,不然没事也变成有事。 何况她和他经过刚刚已经不清白。 人言可畏,这种事说是说不清楚的,只能尽量从源头避免。 秦丰年也明白现在不是墨迹的时候,根据房间布局飞快找到一扇被帘幕遮挡住的玻璃小窗。 荣珍眼疾手快地打开窗户,想要爬着翻出去,却因为身高限制没能成功。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在下面托住了她的臀部,轻松助她翻越窗户落到外面。 做了这件事的某人五指张开展了展,极力忽略那种触手温软的心悸感,撑着窗沿纵身一跃,猫儿般轻巧翻出窗外,无声落地。 同一时间,休息室的门被人猛地从外推开,紧随而来的是众人的奇怪发问:“哎?没人啊。” 恰好一阵穿堂风从门外刮向窗户,带走房间内残留的旖旎味道,顺便将一室甜香也吹得了无痕迹。 “走!”秦丰年竖起耳朵只听了一句,矮身护着荣珍从墙根下溜走。 等远离了危险区域,荣珍故意落后一步,想在岔路口和他分开。 秦丰年下意识把人拦住,“很抱歉,那个……” “那个屋子有古怪。”荣珍转移话题,趁他出神思考的一刹那挣脱出来,撒腿就跑。 秦丰年抬了抬手,身后传来厂长由远及近寻找他的呼喊。 应付过找来的厂长和联谊会众人,时间已经过去片刻,荣珍也早跑没影了。 秦丰年只好等明天找到对方再说那件事,可回到住处准备洗澡时,却发现底裤上面有一抹鲜红的血色。 想到当时他意乱情迷,凭着本能好像闯进去过。 这血不会是? 意识到什么,秦丰年脖颈泛红,心里做下决定。 荣珍尚且不知道这点,同他分开后顺着小路走了片刻,遇到几个认识原主的邻居。 她们也是刚从联谊会上看热闹回来,看到荣珍和她打了声招呼,大家就顺路一块回去了。 原主如今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帮她争取到的厂配房里,一间位于机械厂第五家属大院后院的小房子。 说是小房子还真不大,面积只有七八平,狭窄的门边挨着一扇换气窗,窗下放置着一张木板床,床尾竖着一个大衣柜,柜顶骆着漆木箱子。 另一边靠墙依次摆着碗橱、洗脸架和黑黝黝的煤炉子,炉子上放着烧水壶,壶口在昏黄的灯泡下冒着涓涓热气。 荣珍拉开灯观察过一遍,没看到原主的两个女儿,干脆趁着没人拴上门,兑了热水擦洗身上的黏腻。 出过一场汗又经历了那番事,她早就觉得身上不舒服了,特别是腿心的地方,又酸又涩,还有点丝丝的疼。 荣珍怀疑是被那人横冲直撞的动作伤到了,脱下衣裳小心摸了摸,没找到有什么伤口,可是擦拭的毛巾上却有血迹。 叩叩叩。 房门恰好这个时候响了,她飞快将带血色的毛巾扔进水盆,起身提裤子。 “谁啊?”荣珍走到门后谨慎地发问。 门外的人小声道:“玉珍,是妈啊,我瞧你这儿亮灯了,过来看看。” 荣珍这才放心打开门。 门口站着位四五十岁白胖精神的中年妇女,和她现在的长相有几分相似,正是原主的母亲。 对方进屋后重新关上门,迫不及待地问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联谊会咋样啊,有没有看顺眼的?” 荣珍前后一联想,明白去参加联谊会大概是这位的主意,想让原主尽快找到二婚对象。 “没有呢,这种事急不来。”她照着原主的性子低声应答,边蹲下去揉搓盆里浸湿的毛巾。 王凤仙一拍大腿,“怎么不急,好小伙都是靠抢的!” 听说这次联谊会厂里的单身年轻人都去了,连新来的秦工也被厂长请去捧场露面,他们也不好高骛远攀那样的高枝儿,就寻一个踏实靠谱的总行吧。 王凤仙苦口婆心地劝着,以为女儿还是不想再嫁,去联谊会转悠一圈就回来只为了糊弄她。 劝完眼尖地瞧见水盆里搓洗出的几缕淡粉色,老母亲神情一变:“你是不是月事又不准了?怪不得早早回来,之前说是生完孩子就好了,现在你孩子都俩了,也没见好转。不行,明儿个妈得再找那个老中医问问。” 荣珍被她说得也以为是碰巧来了大姨妈,点点头没往别处想。 荣珍:“妈说的事我会考虑的,但是你得给我时间,总要顾及一下两个孩子的感受。” 难得听女儿说这么长的话,口音明显也松了,王凤仙脸色顿时好转,适可而止地将话头转移到孩子身上。 荣珍顺势问原主那两个女儿去哪儿了。 王凤仙:“在前院我们那儿睡着,等明早醒了再给你送回来。” 原主父亲是机械厂老钳工,家住在这座二进院的前面,当时把母女三人安排在后面也是因为距离近好照顾。 王凤仙问了情况,又得了准话,没留多久,高高兴兴地回了前院。 荣珍送走她,心里的大石落下。 亲妈都没认出来她与原主的不同,其他人那里更没问题了。 一夜无梦,翌日早上六点,院里的广播准时叫响。 荣珍起来做了顿简单的早饭,煮大米稀饭和蒸鸡蛋羹,外加一盆蒜泥拍黄瓜。 刚做好,原主的两个女儿手拉手从前头跑回来了,拿着鸡蛋巴巴地凑到她跟前献宝:“妈妈,给你吃。” “哪来的?”荣珍摸了下,温热煮熟的,让她们自己吃。 老大婵婵露出点小得意,说:“姥姥给的,毛毛表哥想抢来着,被舅妈揍了屁股,他还笑。” 老二娟娟乖乖补充:“他也有,没吃够,还想吃,就抢我们的,舅舅说该打。” 老大六岁了,老二三岁半,两人不论是语言表达还是逻辑能力都很不错,一唱一合将事情讲述的清清楚楚。 荣珍听完把蒸好的鸡蛋羹分出来一小碗,指挥老大给前院送去。 婵婵被委以重任很开心,举手敬了一个少先队员礼,端上碗吧嗒吧嗒跑远。 娟娟等她姐走了,犹犹豫豫地依偎到荣珍身边,圆圆的葡萄眼望着她欲言又止。 荣珍被她看的心里发紧,揉揉她的小脑袋问怎么了。 娟娟在她的眼神鼓励下小小声说:“妈妈能不能,能不能不找后爸?” 荣珍没想到会是这件事,而且还是这个最小的孩子提出来的。 她蹲下和小人儿平视,态度认真的询问:“告诉妈妈,是谁说了什么吗?” 娟娟抿起小嘴,话语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从毛毛哥那里听来的后妈故事。 人家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她担心自家有了后爸也有后妈,从在姥姥那里听到准备给她们找后爸开始就在担心。 荣珍拍拍她的稚嫩肩膀,“放心,不会找坏后爸。” 娟娟听了终于露出笑脸。 三岁半的小孩没能理解妈妈口中隐含的意思,只听到那声不会就放下心来。 婵婵送完东西噔噔噔地跑回来,母女三个坐在门口围着小方桌吃早饭。 院里的其他人家也在热热闹闹的做饭吃饭中,到处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美好的一天迎着晨阳开始。 饭罢,姐妹俩的小伙伴过来叫她们:“婵婵,娟娟,去上学呀。” 机械厂规模不小,单是总厂这里就有几千职工,所以厂里前些年单独建了所学校,涵盖育红班和小初高,方便职工子女就学。 比如像原主家这俩,婵婵刚升小学一年纪,娟娟还在育红班呆着,姐妹两个每次都和小伙伴三五成群的上下学,完全不用家长操心接送。 因为学校就在厂区家属院附近,来回几分钟的事,周围都是自己人,还有厂保卫科的巡逻队注意着,安全上没问题。 荣珍了解情况之后把姐妹俩没吃的鸡蛋给她们装进小书包,另外又从橱柜里拿出两颗小苹果,装好目送两人蹦跳着跟小伙伴离开。 等她收拾好锅灶,上工的预备铃也打响了,邻居们纷纷加快动作往厂里跑。 荣珍锁上门随大部队去上班。 人物介绍里有提到她目前就职于后勤部,是管理科的一位普通小干事,日常做的都是些打打杂送送文件整理整理资料等小事,升职遥遥无期,工资倒是靠着工龄已经熬到二级。 二级工每月能拿四十一块五,加上厂里特有的内部福利和娘家时不时的贴补,养活一大两小不算多难。 荣珍回想着这些仅有的细节信息,一路埋头往前走,经过厂大门时被隐在一旁大树后的秦丰年看见认了出来。 厂长秘书陪同在侧,注意到他的目光跟着荣珍走,立即介绍道:“这位是后勤部管理科的张玉珍干事,家住第五家属大院,有两个女儿。” “她结婚了,还有孩子?”秦丰年难掩惊愕。 厂长秘书:“对,不过已经离了,现在带着两个女儿单过。” 秦丰年脸上闪过疑惑不解,连同之前的愕然,都被厂长秘书尽收眼底,准备稍后反映给厂长。 想要留住这一位,帮忙解决终身大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人工呼吸 荣珍顺着人流找到原主所在的科室,刚进去就迎上同事们好奇的目光。 同事甲调侃着打探:“哎,张同志,听说你家要给你寻摸再婚对象,昨儿个的联谊会有结果吗?” 同事乙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八卦:“据说秦工也被厂长请去了,那场面可热闹了,人多到挤不下呢。” 这两位都是有主去不了的,一早从别人那里听说昨晚联谊会的盛况,遗憾不能亲自到场,只好和荣珍这个去参加了的打听一下情况。 荣珍坐到唯一空出的那个位置上,边整理桌面上的东西边回应道:“人是挺多的,也很热闹,不过我走得早,具体我并不清楚。” 至于再婚对象什么的,她状似羞涩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八十年代的风气是放开了,但对某些事还是很保守的,以原主的人设,她有这样的反应才算正常。 果然,同事们见了丝毫不感到奇怪,叮嘱她有好消息了别忘请他们吃糖。 荣珍面上羞得垂下头,一副不好意思接话的样子。 大家表示理解,均露出蜜汁微笑。 但是偏偏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煞风景。 “哼,谁都不是傻子,那些被人嫌弃赶出家门的,想找老实头接盘,也得看有没有人愿意要啊。” 因为这一声阴阳怪气的讥讽,本来还很融洽的办公室气氛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一片寂静中,荣珍抬头看向隔着排座位的那位男同志。 刚刚就是他没有眼色地叽叽歪歪,打破了大家营造出的和谐氛围。 这人不知道是和原主不对付,还是看不上她离异的身份,或者是单纯瞧不起女人,贸贸然说出这种话,除了得罪人其实没什么好处,纯粹是缺心眼。 荣珍觉得莫名其妙,被针对了也不怵。 原主只是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可不是随便被人捏的软包子。 所以她当即温温柔柔地回击道:“放心,我会精挑细选,怎么也不会找上你的。” “噗嗤!”同事们憋不住笑出声。 后知后觉才理解了她话里贬损意味的男同志脸色胀红,猛地一拍桌子,把他隔壁的女同事吓了一跳。 对方不满的怼他:“我说李军你得了吧,再闹腾人家也不会看上你,说别人没人要,实际上真正没人要的是你。暗示处对象不成就记恨在心什么的,呵呵,就这人品,即使没有你家那几个拖油瓶,也没人愿意嫁你。” 都是爹生妈养的,哪个女同志愿意给一无是处的讨厌鬼接盘当保姆啊。 众人:“?!” 话里透露的秘密太惊人,大家听了都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们大概都没想到那位矮矬丑的李同志会惦记上白嫩好看的张玉珍同志,即使后者刚离婚还带俩娃,被人传生不出儿子的闲言碎语,感觉也不是那家伙能肖想的。 要知道张玉珍同志虽然离了婚,还疑似生不出儿子,但她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娘家也愿意帮扶,自己又会过日子,惦记她的男同志可不少。 而李军呢,个人条件差就不说了,他还克老婆,没见一连娶两个乡下来的姑娘都被他折腾没了,留下六个孩子嗷嗷待哺,家里更有一双没工作又挑剔的爹娘,妥妥的火坑啊,傻子都不会往里跳。 就他这磕碜条件,竟然敢肖想张同志,完后追求失败还恼羞成怒,哪来的脸呢。 荣珍明了这位李同志针对自己的原因,跟着大家一块诧异又鄙夷地看向他。 李军终究不是厚脸皮,被众人异样的目光刺激得甩门而去。 结果他前脚才走,后脚领导来巡查工作,见他不在也没请假,果断给他记上一笔,这月福利泡汤了。 撇过这段插曲,荣珍上午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把一份数据记录核对出来。 这比较需要耐心和细心,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不紧不慢地刚好赶在中午吃饭之前做好,不显眼也不拖延。 中午吃食堂,掌勺大师傅做了道拿手菜豆腐鱼头,香的人直流口水。 荣珍拿着铝饭盒排了老长的队才打到,另外又打了一份炒芹菜叶和四个白面大馒头,装在保温桶里提回家。 只是刚走到家属院门口,看大门的阿婆就告诉她一个坏消息。 俩孩子在学校里不知为何跟同学打架了,老师派人过来通知家长过去一趟。 由于荣珍和娘家妈那边都没人在,人家便把消息递到了守门的婆子这里,托她帮忙传一下。 荣珍谢过对方,转身逆着回家吃午饭的学生人流找去学校。 她走后,秦丰年趁着午休时间寻过来,被看他脸生的阿婆拦下,问他找谁。 秦丰年瞧着四处无人,悄声说:“我找张玉珍同志,您能帮我叫一下吗?我有事同她讲。” 阿婆仔细看了他两眼,“找玉珍啊,她不在。” “那她去哪儿了?”秦丰年追问,发现阿婆看他的眼神变了,马上解释:“您告诉我一下,我找她有急事。” 两人都那样了,可能宝宝已经揣上,不着急怎么行。 即使对方的情况与他所料的有出入,他也不能耍流氓不负责。 看在他情真意切的份上,阿婆给他指了指学校的方向。 秦丰年道声谢,大步追去。 吃完饭出来溜达的邻居看见他走远的身影,不禁向阿婆打听这位秦工的来意。 阿婆这才知道秦丰年的身份,诧异地撩撩眼皮,微笑不语。 荣珍快速赶往学校,路上碰到婵婵娟娟的小伙伴,被他们热心地带到老师办公室。 和姐妹俩打架的是一个调皮小子,长得很壮实,却被婵婵压在地上揍的不轻,外加娟娟在一旁偷袭,那小子被打的可惨。 直到荣珍出现,老师怎么拉也拉不开的两姐妹才放开对方,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比人家挨打的还要可怜。 没等老师和她说什么,婵婵先抽噎着告状:“妈妈,铁蛋他骂我有爹生没爹养,还推倒妹妹!” 娟娟红着眼睛附和姐姐,另有几位当时在场的同学站出来作证,确实是铁蛋先嘴贱骂人的,不然不会打起来。 紧随其后赶来的铁蛋爸听个正着,尴尬地道歉并拖起赖在地上的儿子一顿胖揍。 臭小子什么都敢秃噜,真是欠收拾。 收拾完,铁蛋被他爸压着向两姐妹说了对不起,老师也给了写一千字检讨的处罚,这件事才算揭过去。 铁蛋如丧考妣,皮实的他被打被揍都不怕,就怕写检讨,还是一千字,要完。 姐妹俩破涕为笑,满意地放过他,跟荣珍去吃饭。 侄子毛毛这个时候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姑姑,大妹小妹没事吧?竟然有小破孩敢欺负她们,相信我不会放过他的!”十来岁的小男孩一脸中二的表情,握拳气愤地宣誓。 “毛毛表哥,铁蛋可坏了,我跟你讲哦。”婵婵娟娟围上去叽叽喳喳的诉苦。 荣珍等她们发泄完了出来叫停:“好了好了,人家铁蛋已经得到教训了,毛毛你……下手有分寸点。” 毛毛高声应着,胖乎的脸蛋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确认俩妹妹没事,这家伙摆手推了荣珍吃饭的邀请,扭头跑回家赶饭时。 婵婵和娟娟经过他这么一打岔,小情绪基本都没了,和荣珍撒娇说:“妈妈,我们去公园湖边吃好不好呀?” 学校附近有座小公园,公园中心有个小湖泊,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湖里风景如画,湖边绿树成荫,是个不错的午休好去处。 正好荣珍也想让她俩好好散一散心,陪她们去公园湖边坐着吹吹风挺不错的。 母女三人拉着手离开,慢了一步的秦丰年再次扑个空。 站在空荡无人的校门口,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宿命般的感觉,仿佛是命运在阻挠他向她靠拢,两次巧之又巧的错过就是证明。 可他偏还不信邪了,既然都让他们发生交集,怎么可能有缘无份。 他秦丰年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心中坚信唯物主义,什么命运、宿命,对他都没用。 所以再一次扑空后,他也没放弃,转而在周围寻觅起来。 不过他是大大方方的寻找,另一人却是鬼鬼祟祟地尾随荣珍,偷偷摸去了公园湖边。 荣珍带着两个小家伙在被荷花丛包围的凉亭里美美吃上一顿午餐,吃完在石阶上洗饭盒的时候,忽然听到婵婵娟娟一声惊叫:“妈妈小心!!” 耳边陡然传来一道风声,荣珍快速侧身躲开袭击,回头看见一张扭曲的尖嘴猴腮脸,正是李军。 “你想做什么?!”荣珍起身怒斥,想远离湖边。 不料李军被她这样的态度刺激到,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冲上前,一把将她推向湖水。 荣珍这次没躲过,重心不稳摔进湖里。 紧跟着李军也跳下来了。 荣珍瞬间意会到对方的算计,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原主是旱鸭子没错,□□珍会狗刨啊。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荣珍扑腾着一脚踩在李军头上,借这个力道飞快游向凉亭另一边的荷花丛。 想污蔑她清白赖上来?也就想想吧,下辈子都不可能。 婵婵娟娟被吓坏了,在岸上哇哇哭着用石头砸坏蛋,给妈妈争取逃跑的时间,同时大声叫人喊救命。 “妈妈,妈妈,来人啊,救命啊——” “别担心,我没事咳咳咳……” 荣珍浮出水想安抚两小只,一不小心呛了水,咳嗽不停加上狗刨的姿势,远远看去跟溺水挣扎一样一样的。 然后噗通一声,有人冲过来跃身入水,想要救她上岸。 有李军的前车之鉴,荣珍哪可能让他得手,还没看清来人就要挣扎躲避。 “是我!”男人低沉的嗓音充满担忧,听在荣珍耳朵里分外熟悉。 荣珍定睛一看,眼前人不是秦丰年又是谁。 水雾朦胧中,他结实的双臂伸过来牢牢托住她,将她送向岸边。 荣珍眼神飘忽一下,突然想到任务中的第一条内容‘失足落水被救’,现在不正是完成的好时机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拼了。 “李军想算计我,不要让他得逞。”荣珍交待完这句,脱力晕了过去。 秦丰年低头看到她苍白发青的脸色,加快动作把人抱上岸,顾不上哭着冲上前的婵婵娟娟,先将荣珍摊平开始急救。 八十年代已经普及人工呼吸了,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着人做是另一回事。 何况还是一个男同志对一个女同志做。 这让听到动静围过来的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另一边喝了一肚子水浮上来的李军也因为人多被救上岸了,人昏迷着也急需救治,可惜没人愿意下嘴。 最后好心人给他找来一位大爷,勉为其难吹上两口气,把他臭醒了。 荣珍也很快醒来,不醒不行啊,某人已经往她嘴上狠狠‘亲’上好几口,再不醒她怕是要被他‘亲’秃噜皮。 虽然他的嘴不臭,反而有种薄荷香,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还是适可而止吧。 于是荣珍嘤咛一声睁开眼,四目相对,唇与唇之间只隔着一条缝。 尴尬,脸红。 想对你负责 “玉珍同志你醒了,有没有大碍?要不要去医院?” 秦丰年骤然远离,边关心询问边脱下外套,盖住荣珍湿身后凹凸有致的丰腴。 周遭不规矩的视线顿时被隔绝在外,婵婵和娟娟惊惶地挤到母亲身边,眼睛都红的像是小兔子。 荣珍一手拉住一个,轻咳着回道:“谢谢,不用了,我没事,只是……” 目光转向另一边刚救回来犹如落水狗似的李军。 秦丰年顺着视线看过去,想起她在水中昏迷前讲的话,瞬间领会到她的未尽之言。 秦丰年安慰她,“放心,这小子跑不掉,你想怎么解决?” 荣珍语气沉重:“既然他都想谋杀了,那就交给公安处置吧,报警!” 围观人群嗡一下炸开,不仅是为她话里的落水真相震惊,还有佩服她敢直接报警的硬气。 秦丰年从裤兜里掏出一枚五角硬币,托某个看热闹的大孩子跑去公安局报案。 李军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心虚的想要逃跑,可惜在水里走了一遭,他现在浑身湿淋淋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跑了,连爬起来都艰难。 “我、我没有,我没谋杀!”他想争辩,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其实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那位赏脸给他吹气的老大爷好心趴下听了听,被他嫌弃地扭头撇开。 老大爷呸了声,骂骂咧咧:“要不是大爷我,你小子怕是刚才就没气了,竟然还嫌弃我,怕不是做贼心虚,真想害人家命吧?” 李军是临时起意,心理素质也不过关,三番两次被人揭开面皮,脸上自然挂不住,那眼神闪烁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猫腻。 因此等稍后公安同志来到,现场几乎没人替他说话,都将发现和怀疑明明白白地讲了出来。 荣珍这个报警人跟着去警局记笔录,秦丰年以她和孩子需要照顾为由执意陪同。 等从警局出来,两家人已经收到消息匆匆赶到。 见只有荣珍几人出来,李军却被拘留在里面,李军妈扬手就想打她,被秦丰年反手推了一个趔趄。 李军妈摔个屁股蹲,认出他的身份,立刻赖在地上哭天抹泪:“都快看看啊,干部打人了啊,干部帮着姘头诬赖人了啊,是不是我儿子看到你们搞那事儿才被弄进去的啊!” 秦丰年好心帮忙,荣珍当然不会让他背上这样的污名,三言两语解释了前因后果。 王凤仙得知详情火冒三丈,一马当先地朝李军妈扑上去。 “呸!赵翠兰你个搅屎棍,敢往我闺女身上泼粪,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 王凤仙圆润的身子对上瘦小干瘪的赵翠兰宛如泰山压顶,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稳赢。 其他人顾忌这里是公安局门口,倒是没有敢太放肆,但也小动作不断,都被张父和张家哥嫂合力拦住。 最后惊动了局里的公安同志,出来将他们分开各打五十大板,两家人才互相瞪视一眼停战。 随后,李军过失伤人一事被公安同志证实,他自己也撑不过审问都承认了,预计会被拘役一段时间,顺便通报工作单位。 赵翠兰恍如天塌地陷,顾不上和荣珍他们纠缠,忙不迭地向公安求情,说家里上有两老下有六小,要是顶梁柱进去了,可让他们怎么活啊。 王凤仙才不管他们怎么活,只知道自家闺女受了委屈,坏蛋能得到严惩才好呢。 此事了了,荣珍回去换下快要干透的衣裳,出来看到秦丰年和王凤仙聊的欢快,两个孩子已经不在。 王凤仙见她出来便说:“我让你爸去给你请假了,婵婵和娟娟被你哥嫂送去上学了,有毛毛在学校帮忙看顾着,她俩不会有啥大事,下午你就在家放心休息,和小秦同志说说话,人家可救了你一命,得好好感谢。” 说到最后给荣珍使了个你懂的眼色,嘴角的笑意特别意味深长。 荣珍觉得她想的有点多,做人贵有自知之明,人家秦工是她家闺女能配得上的吗? 王凤仙之前也觉得配不上,想都没往这事儿上想过,但这不是缘分来了挡不住嘛,人家小秦显然是动了那方面的心思,他们要是再不抓住机会,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的。 “你们聊,妈上班去了。”王凤仙拍拍荣珍的手,又给秦丰年一个鼓励的眼神,满身愉悦地离开。 此时院里回来吃饭的邻居也都陆陆续续走了,伴随着下午上工的预备铃响起,整个后院就剩下荣珍和秦丰年两人。 秦丰年专注的目光不再遮掩,径直落在荣珍身上,温度灼烫的让人心慌意乱。 荣珍动了动身子,侧开脸催他:“你怎么不去上班?” “我下午也请假了。”秦丰年说着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扬起的喉结不停滚动,散发无声诱惑。 荣珍起身进屋拿茶壶给他续水,回头发现他跟了进来,高大的身形将小小的空间堵得密不透风,不给她留一点逃避的余地。 秦丰年背着光低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淡淡。” “出去谈。”荣珍示意他别堵门。 秦丰年没动,“你确定要到外面谈那晚的事?” 荣珍默,就近坐到床沿。 秦丰年随手拉来一张小板凳,缩着大长腿和手臂坐在她跟前,视线与她齐平。 荣珍看在他帮自己完成了第一条任务,还有眼下这份体贴和诚意上,开门见山道:“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你不必多在意,我们估计无意间踩上别人的算计了,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查清楚了吗?” 秦丰年摇头,“我才来没多久,人手不够,拜托厂长查的,目前还没收到结果。” “不过虽是阴差阳错,当时我占了你便宜是真的,今天我们又在众目睽睽下有了肌肤之亲,所以玉珍同志,请让我对你负责。” 他说的郑重其事,看到荣珍想拒绝,紧跟着又道:“你别急着拒绝,先考虑一下,听我介绍介绍自己。” 秦丰年出身于书香门第,祖辈曾是清末出国师夷长技的那一批,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富商之女,家族清贵又多财,在动乱的那些年被人盯上,只能匆匆举家转移到国外。 由于不适应异国他乡的水土,二老已于早年相继病逝,临终放不下当年没来得及带走的大儿子,托付小儿子秦丰年如果有机会回来,一定要找到他。 秦丰年为了这件事一直在国外深造积蓄力量,寻求回国寻找亲人的机会。 之前国内太乱,他都没找到好时机,直到今年国内形势彻底转变,有人试着牵头招揽他们这类人归国效力,他才能成功回来找人,顺便接下厂长的橄榄枝,来到故乡机械厂发光发热。 他现在应厂长的邀请,暂代厂里总工程师一职,工资是最高的八级,每月到手一百一十二块五,另有各种票证和福利,本人不爱吃穿抽,没有不良习性,平时最多泡泡茶看看书、画画图纸、研究一下器械。 荣珍听完就一个想法,他这条件也太好了,搁到现代都属于金龟婿范畴。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她不敢要啊。 别忘了这里是衍生的世界,他这样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条件都优于常人的男同志,基本都是为女主角准备的,一般不是男主就是男配,都不是她一个背景板龙套能触碰的。 所以荣珍只能婉拒:“秦同志,多谢你的厚爱,我们并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们都那样了!”秦丰年站起来。 荣珍装糊涂:“哪样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以身相许大可不必,现在是新时代,不弄旧社会那一套。” 秦丰年忍不住上前一步,“你别左顾言它,我那时回去在底裤上发现了血迹。” 荣珍降声:“只是我月事来了,不小心才沾上的。” “可我那里也有,如果不是进去过,怎么可能会沾上?当时做没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荣珍脸上一红,“你!流氓!” “想耍流氓不认账的分明是你。”秦丰年缓和了语气,带着点小委屈继续说:“那是我的初次,我以为你也是,想找出你负起责任,没想到你连孩子都有了。” “转念又想是不是当时太莽撞弄伤你了才流的血,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想去问问你,结果连番两次错过,幸好我坚持寻找你,才能在公园湖边及时赶到。” “你看,我们缘分很深,还有了夫妻之实,合该是一对。” 他讲的诚意满满,无比打动人心。 荣珍差一点就点头了,好在关键时刻看到任务列表里等待完成的第二条内容。 结婚再嫁当后妈哎,虽然没有指定再嫁的人选,她可以自由选择,但当后妈这个条件是必定要符合的,即使她心里对此比较排斥,也不能头铁地硬抗剧情任务,该完成还是得完成。 因此不管秦丰年是不是男主或男配,她和他都没可能,他孤家寡人一个,可没孩子让她做后妈。 其实她怀疑原本的后续发展里,原主很有可能再嫁的是李军。 他应该算计成功了,他家那个火坑,原主一旦跳进去,即便再有娘家帮衬,日子估计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如果真是这样,荣珍觉得对李军的处罚也太轻了,以后试试能不能找机会套他麻袋。 至于执意要负责的秦丰年…… 荣珍说不过他,直接起身把人往外推,“以你的条件,厂里多少女同志上赶着,你干嘛非得揪着我不放,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有没有好结果,不试怎么知道。”秦丰年嘴里反驳着,大手一拉握住了她的小手,只觉得触感绵软滑腻如琼脂,无意间捏了一下还想再揉揉。 “咳咳!”王凤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小屋外大声咳嗽着制止,并扬声道:“小秦呐,厂长找你,玉珍也一块去。” 是一见倾心啊 秦丰年飞快松开荣珍的手,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尴尬喊了声婶子。 荣珍被他挡着,用手指戳戳他的后腰,示意他赶紧出去。 男人身体一僵,差点同手同脚地走出屋子。 等到了院里,顶着王凤仙怀疑的目光,荣珍捡起原主沉默寡言的人设,只要不问到她头上就不开口。 秦丰年握拳低咳一声,打破诡异的气氛率先问道:“婶子,您刚才说什么?厂长找我?玉珍同志也得去?” 王凤仙收回在两人之间逡巡的视线,“是啊,刚刚去厂里正好碰见厂长了,他说找你和玉珍有点事,让你们尽快去他办公室一趟。” 秦丰年猜测可能是那晚休息室的事有调查结果了,和荣珍对视一眼,抬步往外走。 荣珍准备跟上,被王凤仙叫住:“等等,我跟你们一块去。” 想到刚刚两人在屋里拉扯的情形,虽然没能看具体,但她也不太放心,决定跟上他们。 路过前院之际,王凤仙回去拿了忘在家里的水杯,借此拉着荣珍落在秦丰年后面,跟闺女悄悄咬耳朵:“老实跟妈说,你和他刚刚是怎么回事?是他见家里没人想占你便宜,还是你、你同他已经好上了?” 荣珍提着的心放下,还以为她是偷听到他们谈话,对她起疑了,谁知只是这个。 “都没有的事,妈你误会了。”荣珍矢口否认。 走在前头的秦丰年竖着耳朵听到,握紧手掌又松开,忽然停下接住她们的话头。 “婶子,之前我救助玉珍同志时用了点科学手段,围观看到的人有很多,大家不一定能接受,估计会传些闲言碎语出来,以防影响到她的名声,我想担起责任对她负责,请您允许我照顾她下半辈子。” “啊?”王凤仙满脸懵,都没反应过来。 她是想过趁机撮合一下自家闺女和这个好小伙,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结果。 这走着走着咋就忽然求婚了,小秦他是认真的吗? 小秦诚恳保证:“婶子,我以人格担保,往后余生会好好和玉珍同志过日子,您可以放心将她交给我。” 他如此果断,王凤仙倒开始迟疑了。 王凤仙:“你确定?玉珍她不仅离过婚,还带着两个女儿。” 秦丰年毫不犹豫道:“这些都不是问题。” 王凤仙于是疯狂心动。 荣珍听得一头黑线,感觉若是自己再不开口,怕是他们都能把婚约定下、结婚日期都要选好了。 荣珍赶紧出声抗议:“我不同意。” 秦丰年再次听到拒绝,不免失落:“玉珍同志,我是真心的,你信我。” 荣珍:“我信你是真心想负责,却不是真心想娶我。” 王凤仙一脸纳罕不理解,“这有啥区别啊,小秦条件这么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金龟婿嘞,有机会还不赶紧抓住,磨磨蹭蹭小心被抢跑。 那什么责任呀感情啊,先结婚睡一个被窝再计较也不迟啊。 荣珍:“……” 婚姻哪能这么简单粗暴,没有感情只有责任是长久不了的,她就算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结婚,也是要真切过大半辈子的,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出去吧。 秦丰年再好,他也不符合任务条件呀。 王凤仙不懂她的犹豫和顾忌,秦丰年却隐隐明白了。 他环顾四周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厂长办公室已在眼前,那些话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厂长等待良久,让秘书把他们都请进去。 王凤仙对见领导有点发怵,送到这里摆摆手,忙不迭赶去上工了。 荣珍和秦丰年进去后,厂长表现得很友善,笑着让两人入座,叫助手上茶水招待。 秦丰年帮荣珍拉开座椅,看得厂长直接笑眯眼,瞧着两人坐在一排男俊女美,别说还挺般配。 秘书早已将发现的情况告知与他,厂长这会儿再亲眼所见,心里那点留人的想法愈加觉得可以试试。 秦丰年还不知道他的打算,落座后首先开口:“厂长,您找我们来是?” 厂长清清嗓子直奔主题:“联谊会那晚的事情有眉目了。” 荣珍心道果然,和秦丰年同时坐直了身子。 秦丰年拧眉:“是谁?针对的我还是玉珍同志?” 荣珍摇头,“我觉得针对我的可能性极小。” 以原主当下的处境,谁会设那样的局针对她啊,根本没多大意义。 厂长叹口气,说这或许是个误会。 秦丰年不喜欢或许这个词,还以为厂长已经查到幕后黑手,结果只是四个疑似嫌疑人。 一个是财务科的小会计赵红杏,一个是采购科的采购员俞荷,一个是管理科的李军,最后一个是第六车间组员孙建业。 说到这里,厂长不禁看向荣珍。 已知道这人身份的秦丰年也忍不住想看看她的反应。 然而实际情况是,荣珍没什么反应,还奇怪他们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 秦丰年唇角微弯,示意厂长继续。 四个嫌疑人中,赵红杏是厂里会计主任家的女儿,俞荷的父亲也是采购部部长,李军是需要厂里特殊照顾的家庭困难户,而孙建业又是张玉珍同志的前夫,可以说没一个简单的。 偏偏他们四人都在联谊会当天靠近或进去过那间休息室。 在此基础上,最具备作案动机的当属赵红杏和李军,前者被人看到进去过休息室,有布局的机会,后者是因为刚发生过的湖边算计一事被推测出来的。 剩下的俞荷和孙建业也有嫌疑,俞荷被人证实曾试图煽动群众去那里捉奸,孙建业则是闪烁其词想要掩盖什么,因此被怀疑打算搞臭前妻名声阻拦她再嫁。 简单来说,两位女同志疑似瞄准的是秦丰年,两位男同志瞄上的是荣珍,他俩都被盯上了,才阴差阳错一起遭了这场无妄之灾。 至于迷情香是谁点的,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厂长没能查出来,被锁定的那四人也讲不清楚,死活不承认。 最关键的是这年头没监控,只凭一些似是而非的证人和推测,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好在李军已经被拘役,厂里通报之后会对他做开除处理,其他三人只能先降级记过、留厂观察。 荣珍显然对此结果不太满意,更别提秦丰年了。 秦丰年沉吟:“如果说我怀疑他们是敌特份子,故布迷阵针对的都是我呢?” 厂长打了个激灵,直觉不太可能,可是想想秦丰年的身份和背后涉及到的那些秘密项目,他也不敢保证啊。 荣珍一脸惊讶,目瞪口呆地听着秦丰年与厂长在那里商量如何上报组织,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对赵红杏等四人进行秘密审查。 话说他们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说这种大事真的好吗? 他们如此信任她挺令人感动的,可她也怕知道的太多容易死得快啊。 于是荣珍听着听着,悄悄捂上了耳朵。 秦丰年余光发现,在与厂长谈妥后及时止住话题,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到她身上。 厂长会心一笑,“丰年年纪不算小,也到成家的时候了,经过上次的联谊会,不知咱们厂有没有你中意的女同志?” 听到这个,荣珍趴下的耳朵又重新支棱起来。 秦丰年借着厂长递的话头趁机剖白:“有是有的,我还对人家一见倾心,可惜人家好像不太喜欢我。” 厂长吆嗬一声,故作不知地问是谁,不如他来做这个媒人。 荣珍心口怦怦直跳,抬头对上秦丰年递过来的秋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某人算是光明正大地表明,娶她不仅仅是想负责,还因为对她动了春心,一见钟情嘞。 荣珍没想到会是这样,脸上掩饰不住的愕然,粉霞蔓延开来。 秦丰年说出口后也是耳根发烧,脖颈通红一片,那情不自禁的纯稚模样,令人看了都忍不住咋舌动容。 厂长一瞧乐了。 俩人这样的反应,明显是流水有情,落花也不是无意啊,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吧? 厂长很乐意做这个推手,直截了当地问荣珍:“小张同志,你觉得丰年同志如何?” “他很优秀,是位好同志。”荣珍斟酌评价。 厂长露出喜色,正要再接再厉,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秘书推门进来报告,说传达室接到一通来自西北的电话,点名找秦丰年。 秦丰年听到‘西北’二字眼睑微颤,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随秘书去传达室接听。 临走前,他深深看荣珍一眼,请求道:“玉珍同志,我很快回来,你等等我。” “放心,快去吧,我会帮你看着的。”厂长大包大揽。 荣珍本来想趁机提出告辞的,这下肯定走不了了,只能继续坐在那里听厂长东拉西扯,就是不放她离开。 直到秦丰年快速接完电话回来,心情极其复杂地说找到了西北的亲人,是他大哥去世前留下的两个血脉,他的亲侄儿。 介于他们都比较年幼,在那里生活的很艰难,并且只有他这个叔叔了,秦丰年准备收养他们,接两人过来一起生活。 如果荣珍不介意,还愿意给他机会,他发誓会用生命爱护她一生一世。 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再纠缠打扰她。 厂长挠头,这还能撮合成功吗? 虽说女方那边也有两个女儿,但和男方有两个‘儿子’是不一样的,后妈可不好当啊。 荣珍也知道这一点,但是谁让她任务有要求呢,两人一边有俩孩子其实还算公平,与其千挑万选找别人,还不如珍惜眼前人。 毕竟他能对她一个小龙套一见钟情,又打算收养两个侄子,估计不是什么男主男配之类的重要角色,那她嫁了也没事。 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以后可不一定能遇到比他还要优秀的男人。 荣珍沉思的越久,秦丰年神色越黯然,心里已经不抱希望。 他想着她之前就不同意,现在怕是更不愿意了。 但是出乎意料,荣珍这次竟然松口说好。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如愿以偿 秦丰年喜形于色,连番确认真假。 荣珍知道自己突然改变主意得有由头,给的解释是之前觉得两人差距太大,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现在得知他将要收养俩侄子,他们也算是处于同等位置了,她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秦丰年没想到会峰回路转,本以为是阻碍他追求幸福的一步,结果偏偏帮他成功达成所愿。 心情激荡之下,他大步走到荣珍面前,情不自禁地提要求:“那咱们现在是对象关系了,我能叫你珍珍吗?” 荣珍露出白皙的后颈,轻轻点头。 秦丰年便得寸进尺,大胆握住她的手。 “好,好啊!”厂长激动得当场鼓掌叫好。 秘书助手连忙跟着恭喜道贺,把荣珍和秦丰年两人的关系彻底锤实。 荣珍被几双暧昧的目光围观着,俏脸止不住地发烧,不好意思地挣了挣,非但没挣脱掉,手还被握的更紧了。 烫人的温度从略显粗糙的大手上传递过来,丝丝缕缕地缠上心头,令人怦然心动,羞涩低头。 那一低头的温柔映入秦丰年眼中,本就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风采,此刻更添几分独特韵味,真是怎么看都觉得美。 厂长心里比他更美,恨不得让两人马上去扯证,免得夜长梦多。 秦丰年虽然也想尽快抱得美人归,但是怎么说也得先告诉未来岳父岳母一声,争取到他们的同意和祝福。 厂长大手一挥:“那行,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赶快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其他都不用多操心。” 比如说赵红杏四人疑似勾连敌特的事,稍后就由他来上报组织,到时候自有专人过来盯梢监查,不用浪费秦丰年的宝贵时间。 还有某个前夫哥,这人得看好了,不能叫他出来捣乱。 秦丰年一语双关地道谢:“麻烦您了。” 厂长哈哈大笑,“应该的,真想感谢我,不如早点请我喝上喜酒。” 秦丰年回说会的,荣珍脸上再次飞霞。 两人在厂长几人的打趣下手牵手离开,等到了外面,秦丰年才舍得松开掌心中的绵柔白软。 荣珍看了下快被握麻的手背,只见嫩白的皮肤上印着一片红,十分显眼。 秦丰年眼神闪烁:“抱歉,是我的错,要不我将功赎罪帮你揉揉?” 荣珍杏眼圆瞪:“什么将功赎罪,我看你是想继续占我便宜。” 心思被揭穿,秦丰年脖颈又红了,俊美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心里早已发酥发软,辩白称揉手是对象之间正常的感情交流,怎么能说是占便宜呢。 可惜任他再巧舌如簧,这小手最后还是没揉成。 荣珍自己拍了拍,让血活络开,没感觉到疼就不管了。 秦丰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分别时探她口风,问能不能在晚饭之后去她父母家拜访,好把他俩在一起的消息告诉他们,同时商量下婚期。 荣珍觉得太急了点,不如他先去西北把两个侄儿接回来,然后他们再结婚。 但是秦丰年目前不适合去其他地方,上头也不会让他去,他们会派人接回那两个孩子送到他身边,用不着他亲自过去。 趁着人还没到,他俩正好把婚事办了。 不然…… 秦丰年扫一眼荣珍的小腹。 不然真有个万一,他们早点敲定名份,也好亡羊补牢。 荣珍没他想的这么多,也不知道男性那玩意只要进去过,就算不做到最后,也有几率中招。 还是秦丰年几经暗示,她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震惊脸。 不会吧?就那么撞了几次而已。 可万一呢?几率不大又不是没有可能。 荣珍被说服,想到后面两个任务与结婚并不冲突,反而颇有助益,便妥协道:“好吧。” 秦丰年心满意足,将人送回家属大院后,忙着去准备拜访礼物。 第一次上门见未来岳父母,可不兴空手啊。 荣珍回到小屋有点疲惫,躺床上小憩片刻,再醒来时已到厂里下班的时候。 婵婵娟娟早已下学回来,正在门口头对头的玩着小蚂蚁,没有进来打搅她。 见她醒了,婵婵扔掉蚂蚁扑过来,抱住她的腰晃悠:“妈妈,妈妈,你有没有事啊,是不是生病了?” 荣珍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婵婵别担心,妈妈没事,也没生病。” 娟娟挤进两人中间,眨着大眼睛问:“妈妈,是不是有了新爸爸,就能照顾你,我和姐姐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婵婵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想要有新爸爸,妈妈你快去找吧。” 娟娟有点纠结和担忧,但是依然小声附和:“我也想的,妈妈。” 小孩子真是一会儿一个想法,之前这丫头还不想有后爸来着,现在才过多久就变了。 可能是中午学校那件事对她们打击太大,也或许是原主父亲送她们去上学时说了什么。 荣珍在心里叹气,搂住两个可怜的娃,给予她们充足的安全感。 “妈妈。”娟娟依赖地歪头蹭她。 婵婵只安静了一下就开始蹦哒,“妈妈,可不可以嘛?” 荣珍自然说好,问她们对白天救过她的叔叔印象怎么样。 婵婵绕着两根食指挠酒窝,嘻嘻笑道:“他是个好叔叔呀,可他跟妈妈亲嘴巴,羞羞~” 荣珍:“……” 这孩子懂得不少啊。 她趁机向姐妹俩科普一些两性知识,教她们女孩子该如何从小保护自己。 最后再着重申明,好叔叔当时那样做是为了救她,当有人溺水没了呼吸心跳时,大人们可以用这个方法尝试救人,小孩子暂时不可以,注意别被坏蛋用这样的方式骗了。 婵婵听得一愣一愣的,只顾着嗯嗯点头。 娟娟别看人小,脑袋瓜转的却快,问:“妈妈是想让他做我们的新爸爸吗?” “对。”荣珍承认,柔声细语地慢慢道来,“他也想给你们做新爸爸呢,如果你们能接受他,以后还会多两个哥哥。” 婵婵好奇举手,“是像毛毛表哥一样可以保护我和妹妹,跟我们一块玩耍的哥哥吗?” 荣珍笑着点头:“是啊。” 婵婵哇的激动起来,这样她们就能有三个哥哥嘞,到时候看谁还敢在学校说她们坏话。 娟娟眼睛瞪圆,新爸爸人选还附带俩哥哥?那、那岂不是她们家赚了? “晚点他会过来,到时你们可以和他谈谈,替妈妈考察一下好不好?”荣珍交给她们一项重要的任务。 婵婵顿生使命感,重重点头:“好的,妈妈!” 娟娟也顾不上胡思乱想了,握拳应好:“妈妈到时看我的!” 跟两小只说好,荣珍带上她们和口粮去前院吃饭,顺便想把秦丰年饭后要来拜访的事说一说,好叫原主的父母哥嫂心里有个准备。 外面这时候正热闹着,邻居们下班回来都在热火朝天地做晚饭,瞧见她领着孩子出门,看过来的眼神均十分异样。 荣珍察觉不对,顺手把拿的蒜塞给一个嫂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嫂子拿人手软,尴尬透露:“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秦工救你那事儿传开了,有人歪嘴传小话,你妈下班路上听到,差点跟人家打起来,你快去前头看看吧。” 婵婵娟娟姐妹俩一听,拔腿就往前院跑,边跑边大声喊着姥姥。 荣珍也担心王凤仙有个好歹,连忙跟着追上去。 穿过连通前后院的月亮洞,映入眼帘的是与后院相差无几的拥挤小院子,与原主母女来得晚只能住小耳房不同,原主娘家当年分房早,争取到的是两间西厢房,住的稍微宽敞点。 如今两间房分别由王凤仙夫妻和儿子儿媳住着,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不然原主当初离婚后也不会另外需要找房子。 荣珍过去时,婵婵娟娟两个小家伙已经扑到火冒三丈的王凤仙怀里哄她开心。 王凤仙立刻收敛起怒火,抱着两人直喊心肝儿,顺便再骂骂那些碎嘴子的八婆不干人事。 张父和张大哥在一旁劝着她,大嫂眼尖看到紧跟在两小只后面过来的小姑子,忙上前招呼:“玉珍来了,还没吃呢吧?等会儿啊,嫂子去做饭。” 荣珍将带来的口粮递过去,“是还没吃,麻烦嫂子把这些一起做了。” 张大嫂推辞两下,接了到门外的灶头上拾掇晚饭。 王凤仙百忙之中看到,等儿媳出去后压低声音怨念:“你来就来了,还拿那些东西干什么,家里又不缺你一顿两顿的。” 荣珍朝张父和张大哥喊了人,温言道:“要是我一个也就算了,这不今天准备娘仨都来吃嘛,三张嘴呢。” “唉,你妈不是在责怪你,她就是被人气到了,现在憋不住火。”张父出声帮妻子解释。 张父容长脸浓眉大眼中上等个头,和张大哥一样都是这个年代比较吃香的长相类型,为人也十分踏实可靠,一看就是能安心过日子的厚道人。 再加上经过公安局门前齐心协力怒怼李家人一事,荣珍对他们的印象不差,此时倒也不介意,关心询问怎么回事。 张大哥开口将事情讲了下,大致和荣珍打听到的差不多。 秦丰年在公园湖边人工呼吸救她的事果然在厂里传开了,大多数听到的人都不敢随意编排秦工,就把注意力和唾沫星子都投注到荣珍身上,不到半天,流言蜚语已传的有模有样。 有嫌弃她被占了便宜没清白了的,有嘀咕她死而复生身带晦气的,还有猜测她会不会趁机赖上秦工攀高枝的,更有人打赌秦工只是好心救人,不会娶一个带俩拖油瓶的二婚头。 最后这些都被好事者传进王凤仙耳朵里,想看她的笑话。 结果王凤仙忍到下班,趁人多混乱逮住那人好一顿撕扯分辨(胖揍教训)。 就算如此,王凤仙犹觉不解气,心里窝着火被劝回来,打定主意要叫那些碎嘴子们好看。 荣珍听完觉得这事很好解决,只要公布她和秦丰年准备结婚的喜讯,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而破。 至于那些说闲话的人,摆酒宴的时候不请他们就是了,以后自家过得越好,对他们无形的打脸越啪啪响。 所以,荣珍没有多劝,透露消息道:“妈,丰年晚上想来拜访,让我先给你们说一声。” 王凤仙两眼迷茫,“丰年?哪个丰年?拜访我们做什么?” 张父噗嗤一口茶水喷出来,抹着嘴巴介绍厂里只有那位新来的秦工是姓秦名丰年。 张大哥眼睛大亮:“也就是说秦工准备晚上来咱家?妹儿,是大哥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原来是小秦啊,玉珍你答应他了?”王凤仙一扫烦躁,精神振奋地追问。 荣珍点头,婵婵娟娟昂首挺胸骄傲作证。 那个秦叔叔想做她们后爸爸嘞,她们还没答应,打算等他过来考验考验他。 毛脚女婿上门 得到确认,王凤仙三人欢天喜地。 张大嫂更夸张。 她在门口正好听到,手里的和面盆啪嗒一下掉落在地,嘴都结巴了。 “秦秦秦工要来?那面片汤肯定不行,我我得再去买几个菜。” 话落不等荣珍阻拦,人已扭头跑向大门外。 王凤仙催促大儿子赶紧跟上,叮嘱道:“记得看看有没有鸡鸭鱼肉卖,多买回来一些待客。” 张父掏腰包给了一把钱票,让他别忘了再打点黄酒。 搁在平时,王凤仙铁定是不允许他喝的。 不过现在嘛,未来女婿即将上门,到时候饭桌上小酌几杯挺好的。 张大哥连声应下,笑容满面地接过钱票,快步去追媳妇。 荣珍拉都拉不住,无奈道:“他晚饭后才过来的。” 王凤仙拍板,那就推迟吃晚饭的时间呗。 自家稍微耽搁一会儿又饿不死,但是正客上门可是很重要的哇。 张父十分认同。 荣珍抗议无效,被王凤仙指挥着打扫家里,完后又被要求回去换身好看的衣裳,重新打理自己。 “我们也要,我们也要!”婵婵娟娟跟着凑热闹,不仅想换花裙裙,还要梳新辫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几岁大的小孩都不例外。 荣珍先满足俩小家伙,等她们都满意了,才开始对自己进行改造。 原主柜子里有一件浅色碎花裙,看起来很崭新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可能一直没穿过。 她找出来换上,将头发用同色系手绢梳成慵懒型的蜈蚣辫,再描描眉画画眼涂一涂万紫千红,基本就齐活啦。 母女仨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院子里还在吃饭的邻居们再次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同她有过蒜头交易的嫂子打量着她,好奇又诧异地问:“哟,鲜少见你这样打扮的,是有啥好事啊?” 荣珍想着今晚过后消息估计瞒不住,于是提前透露道:“我对象等会儿要过来拜访,这不我妈非要我们回来拾掇齐整了好见人。” “什么,你有对象啦?”不光嫂子惊讶非常,后院的其他人听见都很懵。 张玉珍同志竟然有对象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那她和秦工的传闻…… 不等大家胡想联翩进一步探问,荣珍挥挥手告别邻居嫂子,带上两个女儿麻溜地走了,留下一院子的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她对象是谁?啥时候的事啊?” “不知道呀,都没听到消息的,这也太突然了!” “会不会是秦工?不可能吧,要不等人来了,咱们去前头瞧瞧?” 七嘴八舌地讨论到最后,还当真有几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打算待会儿到前院看看情况。 就在荣珍三人去而复返的空档,张大哥和张大嫂也买菜回来了。 因为去的巧,不仅买了鸡和鱼,还割到一斤五花肉,可以做张父的拿手好菜。 是的,张父会做饭,最擅长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东坡肉。 王凤仙最会做红烧鱼,自动提了鱼去收拾。 张大嫂选择料理剩下的那只鸡,准备来上一锅小鸡炖蘑菇。 张大哥卷起袖子给他们打下手,择葱剥蒜动作利落。 荣珍想要帮忙却插不进去了,被安排看顾孩子的活,以及出去把还在外面撒欢的侄子找回来。 毛毛鼻子灵,不用人专门去找,他自个儿闻着味就回家了,看到家里准备做大餐,一副手舞足蹈的开心样。 家人们被他的欢乐传染,不由得都露出愉悦的笑容,笑声合着肉香飘出老远,被跑到前院打探消息的后院邻居听到闻到,确定荣珍之前说的对象上门之事果然是真的。 其实前院的人看见张家不年不节的突然在晚饭时做起大鱼大肉,他们也很惊讶诧异疑惑不解的,后院的人和他们碰头这样那样一嘀咕,不到片刻功夫,几乎家属大院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了。 只是不清楚荣珍所说的对象到底是谁。 有和王凤仙关系好的人家跑过来拐弯抹角问,王凤仙卖关子都没告诉他们。 “嘁,别不是看扒不上人家秦工,为了面子专门找的什么歪瓜裂枣,想滥竽充数糊弄大家吧?” 哪儿都缺不了说风凉话的人,甚至想瞧一瞧张家的笑话,谁让他们全家除了小孩子都有工作呢,屋子又住的舒适宽敞,私下里因此犯红眼病的可不少。 王凤仙对此都直接白眼无视,在这种事上跟他们争论毫无意义。 事实胜于雄辩,等下小秦同志上门,看羡慕不死他们。 抱着这样的恶趣味,王凤仙专心猫在灶旁整治饭菜,连平时负责早晚饭的张大嫂都要往后退。 大家看她不接茬,渐渐地失去兴致,都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少数几个还留下注意着张家这边的动静。 随着院里飘荡的肉香味越来越浓,夜幕缓缓降临,月亮和星子缀在遥远的天上一闪一闪的,为人间播撒下莹亮的光辉。 秦丰年就在这个时候踩着如水的月光出现,引得夜晚吃完饭出来乘凉闲聊的众人惊诧不已。 看着他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特别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大家脑海里都猜到什么,却一时不敢相信。 胆大的人小心上前试探:“秦工这是?” 秦丰年尚未回答,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张大哥越众而出热情道:“秦同志来啦,快进快进,晚饭正好做好,就等你了。” “那我进去了,咱们过后再聊。”秦丰年朝大家微微颔首致意,随后跟张大哥有说有笑地一路进了张家门。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大家方才面面相觑地反应过来,然后嗡地一下炸开。 哎呀妈呀,张家的未来女婿难道就是秦工?? 这这这不可能吧?! 不提邻居们如何众说纷纭难以置信,王凤仙他们见到当真上门来的秦丰年,那是一个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秦丰年送上特意置办的拜访礼,和张父王凤仙寒暄之后,抬头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荣珍装扮靓丽容颜娇俏的模样,彼此眼神一对视,脉脉情意在其中。 荣珍挽着耳边碎发微微一笑,羞涩侧开的脸颊丰盈泛着红光,像是染上最鲜艳的胭脂。 秦丰年看得心跳加速,犹如在怀中揣了一只活泼小鹿。 两人刹那间的互动被王凤仙夫妻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点头,对这桩婚事更加满意。 一方有心求娶,一方也有意成全,接下来双方之间的谈话十分顺利,说说笑笑之间就把事情给定下了。 秦丰年趁机奉上八百块彩礼,争取将婚期能定到距离最近的黄道吉日。 他这么有诚意,王凤仙自然投桃报李,拿出日历本和张父一起扒拉好日子选项,发现今年最好的嫁娶日就在几天之后。 几天之后太急了点,王凤仙和张父不禁犹豫。 然而这正和了秦丰年的心意。 他早打定主意把人尽快娶进门,现在有如此正当的理由,不抓住机会就是傻。 秦丰年极力劝说,连两个侄儿都拿出来卖了一波惨,终于把未来岳父母劝服,同意他们几日后成婚。 荣珍对此没什么意见,反正她早就同意嫁给他,那早点晚点又有什么不同,早一点过门还能以防万一中奖。 虽然她觉得不可能一次命中,但他的顾虑也不是无的放矢。 结婚日期定下了,紧接着还得商量办婚礼的事。 以王凤仙的意思,自家闺女这是二婚,只要秦丰年诚意足够,且以后对她好,婚礼不办都成,用不着太破费。 秦丰年没同意,“我是初婚,咱就按初婚的来,钱票方面不用在意。” 其实是不想委屈了荣珍,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 实际上荣珍并不在意这些,以后能好好生活更重要,不过既然秦丰年有这样的心意,那她也不能扫兴拒绝。 何况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初婚,不办婚礼太委屈了。 最后张父一锤定音,“那就办吧,在厂食堂里好好摆上几桌,费用我们掏一半,彩礼全给玉珍做嫁妆。” 八百块当场交到荣珍手上,王凤仙和张父没留一个子儿,到时还会再给她陪嫁点东西。 荣珍瞧大哥大嫂都没什么意见,顺势接下了。 秦丰年坚持办酒席的钱票都由他来负责,另外会准备好三转一响和各式家具,不用张父他们再操心,只请他们帮忙操持一下。 毕竟他这边是真没什么人能援手。 张父拗不过他,最终笑着应下。 一顿饭融洽自然地吃完,事情谈妥,外面的夜色也彻底黑沉下来。 秦丰年适时告辞,带着淡淡的酒气起身,微微晃了晃。 张大哥打趣他:“妹夫你这酒量不行啊,婚礼上得多找几个人挡酒,不然怕是都入不了洞房……” 王凤仙和张大嫂齐齐一声咳,止住他的胡言乱语。 这家伙自己都是酒盅子一杯倒,还有脸说别人。 张父今晚很开心,喝的同样上头,哈哈大笑着让荣珍去送送秦丰年。 留客是不可能留的,一是没有那个规矩,他们家再中意人家,也不能太上赶着,二是家里的屋子真住不开,总不能让人去后院住吧。 秦丰年凤眼潋滟地看向荣珍,深邃的五官在灯光下愈显俊秀迷人,一身中山装修长挺拔。 荣珍被美色所惑,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至于一早打算考验后爸爸的两小只,早吃饱喝足睡趴下了,考验什么的只能以后再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张父几人在后面依依相送,出去后骤然对上院里十几双炯炯有神宛如大灯泡的眼睛,差点起鸡皮疙瘩。 王凤仙扬眉吐气,故意问:“哎呀,你们怎么还没睡呐?” 众人呵呵,这不是想确定一下,看到底咋回事嘛。 张父谦虚拱手,向大家正式介绍他们家的未来女婿,秦丰年同志。 邻居们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都快要羡慕嫉妒坏了。 就问他张家何德何能啊! 我也喜欢你 在场的不少人像吃了青葡萄,心里都酸溜溜的,不明白秦工到底看上了张玉珍什么。 早知道他这么容易拿下,他们就介绍自家大姑娘给他认识了,哪里轮得到张家的二婚头捡漏。 有那不讲究的眼珠子一转,趁着王凤仙等人在应付邻里的追问,猛地将黄花闺女推向秦丰年的怀抱,口中直白道:“秦工啊,您看我们彩霞怎么样?刚十八正水灵着呢。” 名叫彩霞的姑娘脸蛋通红,手足无措地倒向那道高大的身影。 他们以为他就算不满意,至少也会扶一把,只要有了身体接触,哪有男人不动心思的。 谁知秦丰年出乎他们预料地后退一步,而一直与他并排站着的荣珍则配合默契地上前一步,及时将彩霞姑娘牢牢扶住,没让她沾上半点边。 彩霞闭着眼没看到,只觉得这怀抱有点不对劲,怎么香香软软的? 荣珍扶住人瞧见她那颤动不止的眼睫毛,温柔地问:“彩霞同志,你没事吧?” 彩霞睁开眼看到是她,说不上是失望还是羞窘,慌忙推开她捂着脸跑了。 人群哄堂大笑。 王凤仙听到动静转头看见,忍不住叉腰发脾气:“作死啊,敢抢我们老张家女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彩霞她爹叽叽歪歪,说什么再不配也比你家离婚带俩娃的二婚头强吧? 张家父子二人听到,差点挥舞拳头揍他个满头包。 荣珍被那一推推的恰好退到秦丰年怀里。 这次他倒是分毫未动。 什么意思,有眼睛的都能瞧明白。 人家秦工不是不挑,是入不了他眼的,再好都不要,反之别人觉得再不好,他也珍之重之。 那他们还惦记啥呢,别最后截胡不成,还把人给得罪了。 围拢的邻居们识趣地让开路,荣珍终于得以脱身,亲自将秦丰年送到大门外。 夜色黑漆漆的,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隔出很远的距离照亮小小一片地方。 荣珍左右瞧了瞧,问他:“天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啊?” 秦丰年垂眸望着她,脸上笑盈盈的,“大概回不去了,要不我留宿?” 荣珍睨他一眼,想得美。 秦丰年握拳轻咳,走到一棵大树后推出辆带锁的二八大杠。 他之前是骑自行车来的,自然还是骑自行车回去。 “那你路上小心点,别骑太快。”荣珍叮嘱着将王凤仙一早准备好的回礼给他系在车把上。 秦丰年骑上去准备走,才到昏暗的树影下又转过身向她招手。 荣珍疑惑:“干嘛?” 秦丰年神神秘秘,“你过来,送你个临别礼物。” 什么临别礼物啊?荣珍好奇地跑上去。 秦丰年掏出一小管药送给她。 “这是什么?”荣珍翻来覆去地看,没发现有标签说明,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秦丰年倾身附耳说:“如果那里有伤,擦几次就能好了。” 荣珍表情空白了两秒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结巴道:“你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秦丰年摸着耳朵说是特意去医院开的,对治那种伤有奇效,另外还有一管用来擦手的,他也拿出来给她。 荣珍感受到他的心意,浑身如同暖流划过,忍不住踮起脚跟亲了下他的侧脸,“谢谢。” 秦丰年垂头凝视着她,忽然握住她的肩头,轻轻落下一个额头吻,“对象之间不用说谢,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磁性,听在耳中能怀孕的那种。 再加上额头上温热的触感,荣珍猝不及防地脸色爆红,怦然心动。 她承认,她被他撩拨到了,羞得不敢抬头。 转而,下巴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 荣珍清澈的盈盈秋水对上秦丰年深邃的幽幽凤瞳,心中隐秘的欲望瞬间被勾起,一触即发。 秦丰年蓦然靠近,俊脸稍稍倾斜含住粉唇,紧紧相贴,慢慢碾磨,跟小狗舔人似的。 荣珍嘴巴痒痒,情不自禁地泄出一声笑。 秦丰年舔舐的动作僵住,贴着唇哑声问她:“你笑什么?” 荣珍彻底绷不住笑意,噗嗤笑着想退开,后脑勺随即被他的大手一把按住,非要给个解释不可。 荣珍只好说:“没笑什么,只是想到你那晚可不是这样。” 那晚他多凶啊,横冲直撞,亲的她牙齿作痛,嘴唇差点破皮,现在倒是知道慢条斯理温柔含蓄了。 秦丰年回忆起那晚的事,下面顿时起了点冲动,手立刻像是烫着一样松开,最后道声晚安,骑上车落荒而逃。 荣珍在后面乐不可支,笑声传到尚未骑远的秦丰年耳朵里,只见他跑得更快了,转眼消失在暗夜里。 回到前院,邻居们已经被王凤仙夫妻合力打发,张大哥两人正在打扫卫生收拾残羹剩饭。 荣珍想要搭把手,被王凤仙赶回后院休息,还叫张父帮她把两个睡熟的孩子抱回去。 荣珍连忙拒绝:“你们也累了,不用麻烦爸,我一个人就能抱走。” 俩小家伙都不重,她后面背一个大的,前面再抱一个小的,轻轻松松把家还。 此时已经夜深,院里的大家基本都入睡了,星月当空之下万籁俱寂,偶尔有夜猫子从墙头一跃而过,小虫儿在墙根草丛里间或发出轻微的鸣叫, “妈妈。”婵婵在她背上醒来,揉着眼睛四处寻找:“后爸爸呢?怎么不见啦?” 荣珍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笑答:“他已经吃完饭走了,小瞌睡虫。” 婵婵趴在她背上蹭了蹭,嘟囔着说自己还没考验呢,人怎么就走啦,还有她不是小瞌睡虫。 她是大瞌睡虫!妹妹才是小瞌睡虫。 娟娟窝在荣珍怀里呼呼大睡,并不知道自己被姐姐冠上一个新昵称。 婵婵嘴里继续嘀咕着:“妈妈,这个后爸爸看起来不错哦,你选他吧。”说完人又趴下睡得昏天暗地。 都说小孩子眼明心亮,她还没认真考验,就这么轻易认定了? 荣珍安抚地拍拍她的小屁股,颠着两小只回家睡觉。 翌日早上,娟娟醒过神也悄悄跟她咬耳朵:“妈妈,这个叔叔好好,我赞同你们在一起。” 荣珍捏捏她的翘鼻子,“你怎么知道人家好?你考验过了?” 娟娟小鸡啄米,点头点的特认真。 荣珍稀奇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考验的,她怎么没注意到。 娟娟骄傲昂头,自然是坐在桌上吃饭的时候考验的啦,妈妈真笨笨。 荣珍回想当时的座位顺序,立马明白她那会儿抢位置的用意,真是人小鬼大。 这天不上班,秦丰年上门提亲的消息却在一夜之间传遍机械厂上下,等他饭后骑着车子过来接荣珍去约会时,遭到许多人的围观注目。 围观者中不仅有第五家属大院的,还有从其他家属院家属楼听闻消息跑来看是真是假的,全都堵在大门口,吵闹的仿佛菜市场。 如果不是守门的阿婆看的严,估计不等荣珍起床就有人闯进去瞧她是何方神圣了。 荣珍收到秦丰年递进去的信儿,急忙收拾好赶出来,看见的就是他被同厂大姑娘小伙子围着问这问那的场景。 拥挤的人群中,秦丰年一眼发现了她,顿时一改沉默冷淡的态度,感情热烈地呼唤她:“珍珍,你出来了,要不要跟我去街上转转?顺道可以去百货大楼和友谊商店买点结婚用品。” 围着的众人:“秦工,张同志,你们真的要结婚啊?不再考虑考虑吗?” 秦丰年笑的如沐春风,“早就考虑好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荣珍穿过人群紧跟着说:“婚期都定好了,到时别忘了来喝杯喜酒啊。”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消息,在场的男同志女同志心碎了一地。 他们以为是谣传来着,没想到竟是真的。 打发走所有人,秦丰年建议荣珍把两小只也带出来,他一辆二八大杠完全载得下,请相信他的技术。 荣珍倒是想啊,可娟娟婵婵在大门后头摞头地冒出来抗议:“不要,不要,我们想在家和毛毛表哥玩,才不去当电灯泡呢。” 毛毛的大脑袋从娟娟头上探出,嘿嘿笑着挥手说会照顾好两个妹妹,让姑姑放心去谈对象。 他们仨这么一喊,看门的阿婆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 荣珍忍不住脸上发烧,坐上自行车后座,催促秦丰年赶紧走。 约会首站是早餐店,虽然荣珍一再表示在家吃过了,但是秦丰年依然坚持要带她进去再吃点,说那里的小笼包很好吃,是他美好的童年记忆。 荣珍听得心软,排队进去叫上几笼,味道确实不赖。 因为是国营老店,小笼包馅料分量足,个头也不小,她吃一笼就塞不下了,剩下的全进了秦丰年的肚子。 他飞快解决的时候,荣珍在一旁托着脸看他吃,时不时再被他塞上一只,是个人看到都知道他俩在谈对象。 旁边路过想跟她认识一下的男同志见了,哪还能有啥想法,只好遗憾放弃。 秦丰年嘴角噙笑,顺手再给荣珍喂上一口茶水。 等到这顿早饭吃完出来,荣珍肚子都吃撑了,转道去公园散步消食。 虽然是一大早上,公园里也比早餐店的情侣多,他们两个融入其中一点都不显的突兀。 秦丰年将车子寄存在大门那里,陪她漫步在花丛林间,晨风伴随着草木花香吹拂而过,撩起情人之间缠缠绵绵的青丝。 荣珍想挽起吹落的碎发,抬手触碰到秦丰年预备帮忙的手指,两人相视一笑,时光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 “秦丰年。”荣珍迎着朝阳忽然开口。 被她叫住的人嗯了一声,目光凝落在她身上。 荣珍莞尔说出下半句。 “我也喜欢你。” 电影院偶遇 秦丰年的眼睛一亮,犹如落进了万千繁星。 荣珍就是那个探手即可摘星辰的人,她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掌,忍着羞意情不自禁地靠近一步。 如此天赐良机,秦丰年下意识伸手,想将她拥抱在怀里倾述心扉。 “咳咳,你们在干什么?!” 手臂绑着红布的风纪大娘突然冒出来,瞪着铜铃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秦丰年的动作僵住。 荣珍飞快退远一步,欲盖弥彰地狡辩:“没干什么呀,我们在谈对象呢。” 风纪大娘冷哼,说知道你们在谈对象,可也不能在公共场合里搂搂抱抱,真的忍不住就回家去,别在外面教坏小朋友。 秦丰年和荣珍被她教训的面红耳赤,硬着头皮听完,携手狂奔而去。 一口气奔到公园外的电影院门口,荣珍依然尴尬地不敢看秦丰年,毕竟刚刚可是她主动的,没想到会被风纪人员当场抓住批评。 秦丰年却不介意,先开口道歉:“刚刚是我的错,没有注意周围环境,不如我请你看电影赔罪如何?” 荣珍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也有错,忘了是在外面,我请你喝北冰洋橘子汽水吧。” 两人互相认错检讨了一下自己,不约而同地揭过此事笑起来。 休息日的电影院是最热闹的时候,上午还好一点,荣珍趁着人不多,拉着秦丰年去买票。 售票员看了眼他俩,悄声问:“现在有情侣专场,放苏联爱情片,你们要不要?” 荣珍‘秒懂’,以为是某动作片,连忙摇头想拒绝,被秦丰年抢先一步递上票钱。 秦丰年:“要,来两张。” “好嘞,承惠两元,您拿好从那边进去。”售票员当即送上小票露出大白牙,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不给他们半点儿后悔的机会。 荣珍脸红着杏眼瞪圆。 别以为她没看到普通电影的票价,一张只要两毛五,这个却一下贵了四倍! 怎么,看他们好骗是不是? 那当然不是了。 售票员给完小票,熟练地从柜台下拿出两瓶橘子汽水和两包干果零嘴,都包含在电影票价里。 秦丰年通通接过,带头往里走。 荣珍眼神闪烁,“真要进去看啊?” “票都买了,不给退的。” 秦丰年兴致勃勃。 荣珍只好舍命陪君子,看看这个年代的小簧片和现代有啥区别。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人家说是苏联爱情片,那真是一个字都没错,就是一部连亲亲都没有的苏联纯爱电影,讲男女双方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再到努力抗争命运排除万难在一起的故事。 场上放着凄婉动人的旋律,场下被感动的哭声阵阵,荣珍坐在昏暗的灯光中嘴角微抽。 原来是她脑子带颜色误会了,幸好秦丰年不知道,不然脸就丢大啦。 咔叭咔叭,旁边传来两声脆响。 是秦丰年打开了汽水瓶。 下一秒,荣珍手上被塞了一瓶,正好缓解她的尴尬。 秦丰年没发现,咕噜咕噜吸入小半瓶汽水,又开始拆零嘴剥干果给她吃。 荣珍吃得心里美,顺手给他喂一颗,喂完突然察觉到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猛地顺着视线看过去,对上一双来不及收回的红眼睛,和一张完全陌生的大白脸。 那张脸形如满月,是时下最受欢迎的一款,却被其主人涂得雪白雪白的,在昏暗的光线里乍一看,还以为是恐怖片里的东西。 吓死个人嘞。 荣珍被它盯上,忍不住打个哆嗦。 秦丰年在椅子下握着她的小手,倾身过来关心道:“怎么了?冷吗?”说着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 “不用,我不冷,你认识那个人吗?”荣珍趁机咬耳朵,悄悄将大白脸指给他看。 对方的敌视如此明显,肯定不是与他们无关之人,不是与她有仇,就是与秦丰年有关系。 然而秦丰年看了之后却说:“没见过,这谁啊?怎么用眼珠子这么看咱们。” 虽然在他看过去时,那人已经及时收回目光转过头,但秦丰年搞研究的眼睛多利啊,并没有错过对方眼神里的愤恨。 他没认出来这人的身份,倒是认出了坐在旁边跟她说着什么的孙建业。 作为信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座右铭的人,秦丰年早在私下偷偷瞧过这位前情敌,光线再昏暗,他都不可能认错。 认出来了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对象以绝后患呢? 正当秦丰年暗戳戳地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荣珍又顺手给他喂了一颗莲花豆,非常香甜可口,让他忍不住趁机偷香窃玉,亲了亲未婚妻的粉嫩小指尖。 前头隔着两排座位的大白脸恰好回头看到,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荣珍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风纪大娘从公园跑到这里来了呢。 秦丰年拍拍她的手,侧身替她挡住视线,没有搭理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周围正沉浸在电影剧情里的人不干了,唰唰地瞪向始作俑者开喷。 “你吼什么,不知道看电影需要保持安静吗?” “快坐下,别挡住我们视线,有没有礼貌?哪个单位的?” “毛病!看个电影瞎嚷嚷啥啊,搞得跟捉奸似的,有本事到外面吼去,怎么没人管管?” 每场电影都配备了纪律员盯着的,只是他们这一场纪律员刚好有事不在。 眼看大家怒火升腾,就要群起而攻之,坐在大白脸身旁的孙建业连忙把人劝下,并起身和大伙点头哈腰地道歉。 轮到荣珍和秦丰年时,孙建业一眼注意到他们俩,头点到一半,腰怎么也弯不下去了。 秦丰年靠在椅背上,脸庞隐藏在暗影中,没叫他瞧见。 荣珍放在椅子底下的手被他紧紧攥着,目光轻飘飘扫过僵在那里不动的孙建业,神情没有半分波动。 她根本没有认出来人,没有原主记忆,鬼知道眼前这浓眉大眼的是哪位啊。 秦丰年无声微笑,放松了握手的力道。 孙建业被他们一起无视,感觉受到侮辱,神色难堪地转过身坐下。 大白脸被他强行按在座位上,跟他闹了一会儿,眼睛继续转过来盯着荣珍,感觉有点瘆人。 好不容易撑到电影结束,荣珍赶紧和秦丰年走人。 太吓人了,神经病! 秦丰年前脚还掉汽水瓶,和荣珍刚跨出电影院大门,后脚就被大白脸追上了。 “秦丰年!” “张玉珍!” 两人同时被连名带姓地叫住,去路也被拦截。 荣珍被秦丰年牢牢护在身后,警惕地问他们:“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大白脸脸上一阵扭曲,不敢叫秦丰年看见,只暗暗瞪了眼荣珍,把身边那个同样一脸不悦的男人推给她:“去,孙建业你跟她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记得要好好讲。” 荣珍这才知道眼前浓眉大眼中等个的男同志是谁。 孙建业,不就是原主那个前夫么。 荣珍当即表示:“离都离了,没啥好说的,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别来妨碍我开始新生活。” 秦丰年挡在她前面,听到这句话,冷下的脸没能维持住,噗的一下笑了,恍如春暖花开。 瞬间迷花大白脸的眼。 她一把推开哑巴了的孙建业,眼含春水大着胆子说:“秦、秦丰年同志你好,我是赵红杏,机械厂会计主任家的闺女,想和你认识认识,你看怎么样?” 赵红杏?联谊会当晚出事的嫌疑人之一! 秦丰年带着荣珍后退,“不怎么样,我已经有对象了,过两天就结婚,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孙建业脸色难看,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早搞上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 “啪!”荣珍伸手给他一耳刮子。 荣珍:“嘴巴放干净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龌龊。” 看他和赵红杏举止间的亲昵劲,他们才是早早搞在一起的吧?竟然还敢在这儿倒打一耙,哪来的脸? “你竟敢打我?”孙建业捂着半边脸,不敢置信。 荣珍狐假虎威:“打的就是你!” 孙建业脸上一发狠,举起手想还回来。 秦丰年挺身将他推开。 赵红杏趁机蹭上前,极力自荐:“秦丰年,她都嫁过人了,还这样暴力,我就不一样了,我很温柔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多看看我呀。” 秦丰年冷言厉色:“同志请自重,我爱人很好,你再这样纠缠,我要大喊抓流氓了。” “秦丰年~”赵红杏跺脚不依,脸上卡的粉扑簌簌往下掉。 秦丰年:“以后麻烦叫我秦工,再见!”转身拉着荣珍就跑。 实在太辣眼睛了,再多呆一秒都是对他人性的考验。 荣珍捂嘴笑,边跑边回头建议:“赵同志下次化妆记得擦点胭脂,不然一般人真的很难接受哟。” 瞧她五官本来还算清秀,结果非要弄一张大白脸,除了真爱,谁看见不发怵。 赵红杏才不信呢,明明孙建业说很好看。 男同志就喜欢这样的,她是在嫉妒她比她摩登漂亮,比她能吸引秦工的注意力! “秦工?他是新来的秦工?”孙建业变脸。 一时震惊于前妻居然能攀上那么高的人,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一时又隐隐后悔贸然得罪对方,担心被穿小鞋算后账。 赵红杏没他这么多的心思,甩开麻花辫恨恨说:“对啊,就是他,我一早瞧上的,帅吧?人没来之前,我就看准了的,没想到竟然被那个破鞋抢了先。哼,订婚了又怎样,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给他们拆了。” 孙建业失魂落魄:“可是你说过,只要我离婚,你就考虑跟我在一起。” 赵红杏目光躲闪,说她考虑了呀。 最后发现自己之前误会了,她只是拿他当好哥哥,不想嫁过去守活寡,哦不,是被催生儿子。 “建业哥应该不会怪我吧?” 孙建业:“……” 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背后真相 荣珍被秦丰年带着跑出一段路,停下时已气喘吁吁,脸蛋红粉透亮,煞是漂亮。 秦丰年心随意动,特地停在一处有休息椅的地方,让她先坐在上面缓缓。 等荣珍喘匀了,想起刚刚崩掉人设做的事,试探问他:“秦丰年,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有点暴力啊?” 秦丰年想帮她擦汗,手都抬起来了,又顾忌到是在外面,放下道:“不会,是他先对你言语不敬,你教训他理所应当,只要打的不过分就没事。” 再说她只是给了对方轻轻一巴掌,力道能有多大,是很正常的反击行为。 荣珍放心了,惭愧说自己平时很讲道理的,基本都不会动手,除非惹到她忍不住。 算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出解释,顺便也为以后性子的转变做一下铺垫。 秦丰年却领会到了另一层意思,表示之后会注意少惹她生气。 荣珍:……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吧? 坐着歇了片刻,两人转道百货大楼,准备看看结婚当天穿的衣服。 其他结婚要用到的东西都有王凤仙他们帮忙置办,喜服却需要未来小两口亲自去选的。 荣珍兴致勃勃地过去,在琳琅满目的各式柜台中穿梭,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卖喜服的柜台就在其中一处,两人找到时那里的人还不少,有买成衣的,也有定做的,款式更是有多种多样可供选择。 荣珍他俩的结婚时间赶得急,现在定做喜服已经来不及,所以她干脆就只在成衣里面选,很快看中一件绣花旗袍。 而秦丰年相应地选了身能搭配的中山装。 红色缎面旗袍配上黑色暗哑中山装,看起来非常具有仪式感,结婚当天穿正适合。 衣服是有大小码的,两人都选了最适合自己的那一码,试穿后如果有哪里不合适,可以现场让裁缝改动。 这服务态度和效率,比以前的国营服装店好太多。 改革开放好,春风吹满地。 这句话不是简单说说而已,它对老百姓的好处正慢慢体现在方方面面。 荣珍心生感慨,穿着选好的旗袍让裁缝记下需要改动的地方和尺寸,一转头发现对面柜台有个姑娘正远远地看着她。 秦丰年试完中山装出来也发现了,认出那人的身份,借着给荣珍整理后领口的机会,直接挡身说道:“那是咱们厂采购部的俞荷。” 是她啊,荣珍意会过来,再转身时发现对方已走到他们跟前。 “你们要结婚了?”俞荷语气熟稔。 她虽然这样问,表现得却并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现在只是偶然碰到他们,然后随意打个招呼。 荣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她的印象和赵红杏一样不太好。 毕竟她们两个可是导致她和秦丰年在联谊会那晚擦枪走火的嫌疑人,就算俞荷看起来比死缠烂打的赵红杏要有距离感懂礼貌,可也不能洗清她身上做坏事的嫌疑以及危险性。 秦丰年之前见过俞荷,此时也不能当不认识。 因此他主动站出来打圆场,充当中间人替她们做介绍。 “俞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荣珍这样问不是无的放矢。 她发现俞荷过来后对秦丰年的关注并不多,反而像是跟她有话说的样子。 俞荷下意识看秦丰年一眼,再看荣珍。 荣珍没让秦丰年离开,示意俞荷可以直接讲,没什么不能让他听的。 俞荷看出他们感情好,更加确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对的。 俞荷:“你们知道赵红杏吧?” “她从小到大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是别人的比她好,别人有她没有,她都会千方百计不折手段地抢过去。” 之前被她盯上的是孙建业,然后孙建业离婚抛妻弃女,现在她又盯上秦丰年。 如果秦丰年再被抢走,张玉珍同志会受到接连两次伤害,一般人哪里承受得住。 俞荷做不到无动于衷,恰好现在又遇到她,才想过来提个醒。 另外,赵红杏之所以会转换目标,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 当初她爸知道厂里要来一位年轻的优秀工程师,动起等人到了给她牵线保媒的心思,谁知被赵红杏那边察觉,想先下手为强,顺带把不要的孙建业扔给她。 俞荷知道后将计就计,打算把赵红杏和孙建业凑做堆锁死,免得再祸害别人。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她们谁都没算计成,反而因为牵连上秦工被厂里调查处分,两败俱伤。 而张玉珍同志看似运气比她们好,捡漏占了大便宜,但是想想她前夫刚被赵红杏抢走,准备嫁的这位又被人家惦记上,啧啧。 惨还是她比较惨。 “我知道背后道人是非不对,但有些事不跟你们讲一讲,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现在我讲完了,听不听在你们,反正我自己问心无愧了。”俞荷摊摊手,最后再看一眼遗憾错过的秦丰年,利落地转身离去。 荣珍都没来得及给反应,人就消失不见。 秦丰年沉吟:“联谊会那晚果然是她们两个闹出来的,厂长没罚错人,只不过香的问题,恐怕还另有猫腻。” 或许真与敌特分子有关。 必须得把藏在暗地里的害群之马找出来! 荣珍心有灵犀:“需要我帮忙吗?” 秦丰年表情温和下来,“你只要好好嫁给我,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荣珍听的笑颜如画,买好喜服穿上去照相馆拍了照,紧跟着又被秦丰年领进友谊商店,为新家买家用电器。 本来荣珍和家人都以为他准备的三转一响四大件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不想他真正想买的却是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等大家伙。 这些东西可比四大件稀罕多了,当然价格也很美丽,令人望而却步。 秦丰年和荣珍商量明面上摆老四样,私下里把新三样也一块买回家。 荣珍比较意动,“可以是可以,但全买下能负担得起吗?要不我再添点,你之前给的八百加我攒下的两百正好一千块。” 一千块在八零年不算少,可对比买下七大件需要用到的钱票数,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连买台电冰箱都不够。 为了以后更简便舒适的生活,她也不是不能为小家贡献出来,反正钱是挣出来的,没了再慢慢攒。 “不用,那是给你的彩礼钱,留给你自己花。”秦丰年根本没打算让她破费。 他家如今再不济,还是有一些底蕴留存的,更别提他在国外时也不是毫无准备,回国后上头为了留住他们也奖励返还不少。 可以说钱现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事,只是用的时候必须注意,不能太张扬显眼。 闷声发大财嘛,荣珍都懂。 既然没有钱财方面的顾虑,那她就放开选了。 电冰箱挑的万宝,嫩绿的颜色很清新;洗衣机选的东芝,经久耐用质量好;电视机是牡丹牌的,因为那句广告词——牡丹虽好,还要爱人喜欢。 自行车选了一辆永久牌的,女式的没有大杠,比较方便荣珍使用,秦丰年现在骑的那辆是厂里配的凤凰牌,属于集体财产。 缝纫机,呃,荣珍不会做衣服,但该买的也要买,以后她可以慢慢学。 收音机,其实不用买都行,有电视谁还听收音机呀,但是秦丰年觉得一块买了讨好老丈人也挺不错的。 反正前面几件的大钱都花了,买台收音机只是洒洒水啦,一起买凑个整数还有优惠呢。 最后剩下手表,秦丰年为她挑的是最好的劳力士,或者瑞士的浪琴,荣珍一句支持国货,选了最简单实用的上海红旗牌。 秦丰年这才发现她之前选的都是国产牌电器,内心十分触动,问她:“你想住筒子楼还是四合院?” 这还用选吗? 荣珍不假思索:“当然是四合院啊。” 谁想不开会去住筒子楼,上辈子的高层住宅楼都住的她够够的,邻里矛盾特别多,如果不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她早想搬去独立小别墅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四合院水电和取暖问题应该都解决了吧? 荣珍想想现在跟后世条件不一样,还有点小担心。 秦丰年带她亲自去看,走前付账留下了送货地址,正是他家被返还回来的一处不起眼的祖产。 那里环境清幽,之前被封闭了,房子还回来时上头特意派人修整过,水电暖气都是通好的,家具也挺齐全,只要再买些生活物品就能拎包入住。 荣珍路上听着介绍,对那院子的期望越来越高。 等到了地方一看,小小的四合院外表朴素简约,内里却低调精致、干净整洁,确实不辜负她的期待。 秦丰年领着她先看了以后要住的三间正房,主卧室竟然放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千工拔步床,据说是秦家祖奶奶的陪嫁。 “你看看喜欢吗?喜欢的话,咱们就当婚床,不然换成现在流行的席梦思也成。” “不换不换,就这个才合适。” 换成席梦思床和四合院的格调格格不入,荣珍才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眼前这个可是古董,当婚床多有意义啊,真的睡不习惯,也等结婚后再说。 秦丰年很高兴她能喜欢,与她并排坐在床上,欣赏着这件历经近百年岁月的老家什,轻轻诉说小时候关于它的无数趣事。 荣珍认真做个倾听者,听他讲到家庭巨变的那一段时,默默抚上他的手背安慰道:“都说风雨之后见彩虹,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我和孩子们都陪着你。” 秦丰年释然一笑,“我知道,我早想开了,很幸运能遇见你,以后我们一家人相依相伴。” 两人相拥坐在那里,静静度过整个午后。 转眼新婚之日来到。 新婚入洞房 “新娘子真漂亮,新郎官什么时候到?” “快了快了,距离吉时还差十分钟。” “那咱们把嫁妆再拢拢,到时不要落下。” 人声鼎沸的热闹里,只见荣珍穿着大红旗袍,头戴红纱花,笑容满面地端坐在小屋床上。 旁边是打扮得同样红彤彤的婵婵娟娟,姐妹俩今天作为母亲再婚的花童,将会陪她走完整个婚礼流程。 现在她们正等待秦丰年到来,周围围满前来帮忙的亲戚邻居和同事,大家忙忙碌碌又热热闹闹,静等新郎官上门。 王凤仙这时候急忙忙走进来,塞给闺女一颗大红苹果,叮嘱她:“拿稳了,以后平平安安,开花结果。” “闻着好香甜啊。”荣珍作势想咬一口,被亲妈赶紧阻止,完后才发现是故意逗她的。 王凤仙打又不舍得打,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动粗,只能瞪她一眼以作警告。 两个小家伙看的笑嘻嘻,王凤仙一人塞了一把彩纸糖,同样叮嘱道:“你们俩今儿个要乖乖的知道吗?到了新家记得听妈妈的话,跟新爸爸好好相处。要是受到委屈了,回来和姥姥讲,姥姥给你们做主。” 最后这句她是悄声和姐妹俩说的,没叫荣珍听见。 两小只鬼精灵的,差不多都懂事了,自然明白姥姥话里的意思,齐齐点头表示记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喊:“来啦来啦,新郎官上门迎亲啦——” 荣珍立马坐正,手里的红苹果牢牢握住。 婵婵娟娟跟着分坐在她两边,没有丝毫要去新家的忐忑不安,只有即将和妈妈一块到新爸爸家生活的欢喜期盼。 王凤仙挨个摸摸头,拿起红纱巾当盖头,亲自给闺女盖上。 此时大门口已经随着新郎官的出现沸腾起来,鞭炮随之炸响,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红纸屑,衬得今日喜庆的气氛更加热烈。 秦丰年身穿那日在百货大楼买的情侣中山装喜服,从大门外开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终于来到后院小屋门外。 荣珍的哥哥嫂子在这里把守最后一关,给准妹夫出的难题是抱起十个娃娃,不能弄哭任何一个才能过去。 由家属大院友情贡献的十个小屁孩兴冲冲出列,排成一排张开双臂,都眼巴巴地等抱。 秦丰年身后的迎亲小伙子们抗议:“这也太难了吧,我们申请帮忙!” 张大哥夫妻不同意,他们考验的目标是准妹夫,别人帮忙算怎么回事。 荣珍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也想看他有什么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她就开口放他进来。 秦丰年拱手谢过大家的好意,径直上前开始动作。 两个娃娃被他抱起放在两肩,笑哈哈的一点都不怕,两个趴在背上晃悠小细腿儿,再两个挂在大腿上,剩下四个全抱在怀里,然后按照要求走两步,孩子们激动的哇哇大叫,没有一个掉下来,顺利通过。 张大哥张大嫂带头鼓掌,人群掌声雷动,一个个看上去比孩子们还欢乐。 秦丰年在大家的赞许中走到荣珍面前,看到头盖红纱身姿曼妙的她,舒心而笑:“等久了吧?我来接你,咱们回家。” 那处早已收拾妥当的四合院,以后就是他们开始新生活的家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他的心里就像大冬天喝下一碗热汤,暖意充斥四肢百骸,对未来充满希望。 荣珍也是一样,点头说:“好。” 张大哥上来准备背她出去,秦丰年先一步背对荣珍蹲下,转过头示意她快上来。 他想亲自背她离开。 “大哥帮我们抱着婵婵和娟娟吧。”荣珍说完趴上秦丰年宽阔的背。 秦丰年虽然是搞研究的,但是力气也不小,平时有注意锻炼,身体底子又好,背起相对他来说比较娇小的荣珍轻轻松松。 他背着荣珍走出门,外面堵着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孩子们撒欢着大喊:“送新娘子喽,新郎官背新娘子走喽。” 迎亲小伙伴们拿出碎彩纸彩带朝新人头上挥洒,张大嫂也跟着端出装喜糖的脸盆向大人小孩分发,张大哥抱起两个侄女跟在后面。 一行人穿过道喜的人群来到大门口,张父和王凤仙正在那里等着。 二老脸上笑着看女儿被准女婿背出来,眼睛里却含着泪,是不舍,也是祝福。 “姑姑,妹妹,你们不要走!”毛毛从两人身后钻出来,满脸泪花地张开手臂挡门。 张大嫂立马过去把他带到一旁,“乖,大好的日子不兴哭啊,你姑姑和妹妹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又不是见不着了。” 张父抹把脸提醒:“走吧,别误了吉时。” “岳父放心,我会好好对玉珍和两个孩子。”秦丰年郑重承诺。 王凤仙擦着眼角哽咽:“我们不看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往后要好好过日子,有那磕磕绊绊的,都互相体谅体谅。” “爸,妈,我会的,让你们操心了,女儿走啦。”荣珍开口做了道别,被秦丰年背过大门槛,放到绑着暄软棉垫的自行车后座上。 这辆车子今天担负着迎接新娘子进门的重任,早已被秦风年装扮一新,车前绑了朵红绸做的喜庆大红花,车身重新刷过漆,油亮亮的十分吸引人。 荣珍坐在后面,婵婵和娟娟被放在前面大杠上,秦丰年两手臂护着她们,蹬腿走起时不忘叮嘱荣珍坐好抱住他的腰。 随后,迎亲队再次出发,先是绕着机械厂转悠一圈,宣告他们厂秦工和张干事结婚的大喜事,而后转向大道一路驶向新房。 新房那边负责迎亲事务的是秦丰年提前请来坐镇的厂长,他也是稍后为二人举行婚礼仪式的证婚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厂里的同事选择到这边来捧场,里里外外也站满了人,同样热闹不已。 等荣珍在他们的见证下和秦丰年拜过高堂宣了誓,时间已经来到黄昏,荣珍经过一番折腾终于被送入洞房。 秦丰年被簇拥着跟进来,在大家的起哄下掀开她的盖头,露出下方一张淡扫蛾眉的芙蓉面。 粉面含春,明眸皓齿,分外美丽。 特别是那眼睫轻颤微微低头害羞的样子,令不少围观者都看直了眼,更何况是占据最佳地理位置的新郎官。 秦丰年差点看愣,然后一个不防被人从背后推了把,人猝不及防地扑在荣珍柔软馨香的身体上,嘴唇亲到脸颊,发出响亮的吧唧声。 荣珍顿时满脸红霞,秦丰年也爆红了脖颈,双双露出不好意思。 大伙嘘声不断,可惜没能亲上正地方。 当下有人想再来一次,但是秦丰年这回有准备躲过去了,没叫他们得逞。 厂长媳妇觉得闹的差不多,连忙出声赶人:“好了好了,别闹了,都出去吃席吧,吃好喝好,别跟咱们小秦客气。” 外面院里早早摆好了席面,一共十几桌的样子,每桌上都有鸡鸭鱼肉,绝对对得起大家随份子的礼钱。 宾客们想想都流口水,谁不说秦工厚道。 于是纷纷欢呼着跑去占座。 新房眨眼空下来,厂长媳妇递给秦丰年一个食盒,使了个自行体会的眼色,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秦丰年掩去不自在,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温度正好的鸡蛋肉丝面,端给荣珍:“饿不饿?先吃碗面垫垫肚子。” 荣珍大半天没吃东西,还真有点饿了,放下苹果矜持地接过来,小口小口细嚼慢咽地吃着。 秦丰年看她吃得香,转身出去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并告诉她两个小家伙已经安排在桌上吃席,有婶子专门看顾她们,东厢房那里也早收拾好等着姐妹俩入住,让荣珍不用担心。 荣珍感动他的体贴入微,投桃报李:“你别忙了,也去吃点,千万别空腹喝酒,我、我等你。” “好,那我去了?”秦丰年三步一回头,从主卧到堂屋门口短短的路程,硬生生被他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架势。 荣珍抿唇忍住笑,挥手:“快去吧,还要敬酒呢,别让大家等太久。” 秦丰年这才大步走人,直到酒过三巡月上柳梢,他才裹挟着一身酒香气归来。 这个时候外头的席面已经吃到结束了,厂长媳妇正带人帮忙收拾残局。 荣珍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出去搭把手的,结果秦丰年一进来就走到床边把她抱住了,脑袋拱来拱去的,手脚也开始不规矩。 “等一下!”荣珍赶忙阻止。 他们难道不需要出去送送客,再归还一下借来用的桌椅板凳锅碗盘碟,最后着重感谢一番厂长夫妻的帮助吗? 秦丰年嗓音沙哑:“不用,他们会理解我们的,之后我会送上谢礼,我知道厂长想要什么。” 荣珍见他心里有数就不再提了,转眼被他压倒在铺满喜被的婚床上。 不过是抱着蹭了两下,他的身体已经很诚实的给予反应,动作之间不免带出几分急促,呼吸也越来越灼热滚烫,像是火山下被压抑已久的岩浆,今日终于迎来爆发。 荣珍慌忙应对,比意外发生的那一晚还要紧张,“你慢一点,外面还有人……” “没人,都走了,放心交给我。”秦丰年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俯首噙住她的唇。 细语呢喃中,帐幔被大手拉扯落下,缓缓遮挡住了这一室春光。 回门见血 新婚次日,荣珍在叽叽喳喳的鸟鸣中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枝繁叶茂的石榴树,还有树旁正向两个小家伙说着什么的高大身影。 昨夜那么疯狂,他像是半点影响都没有,早起依旧生龙活虎精神焕发,可把瘫在床上的荣珍羡慕坏了。 明明全程出力的是他,最后筋疲力尽地晕过去、现在又浑身酸软起不来床的却是她。 荣珍表示有点怀疑人生,透过窗户望着秦丰年愣愣出神。 秦丰年感官敏锐,察觉到她醒了,拍拍缠着他问问题的姐妹俩的头,“先到一边玩会儿,爸爸去叫你们妈妈起床,等下咱开饭。” “妈妈是懒虫,睡到太阳晒屁股,羞羞~”婵婵戳着脸上的酒窝蹦蹦跳跳地搞怪。 娟娟抿着小嘴笑,哒哒想往主屋跑,“我要告诉妈妈,你说她坏话。” 婵婵嘟囔一声告状精,扯住妹妹的后衣领把人揪住,回头和新爸爸挤了挤眼睛。 “爸爸快去,我拦着她。”她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可不是妨碍妈妈和他培养感情的电灯泡哟。 秦丰年会心一笑,叮嘱:“别打架啊,妈妈会担心。” 婵婵赶紧摇头,“不打不打,我跟妹妹闹着玩呢,不信你问她。” 娟娟停下挣扎,跟着乖乖应声。 秦丰年这才放心离开。 荣珍回过神时发现石榴树下已经没人了,只听得到院里两小只嬉闹的声音,于是翻身坐起来想要起床。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她后背,触感熟悉得令人想颤抖。 荣珍脸红发烧,下意识想拉上被子,没能成功。 “要不要我帮忙?”秦丰年询问着从后面贴上来,炙热的呼吸萦绕在她耳边。 两人前后相拥,耳鬓厮磨,气氛十分危险。 荣珍知道他想干嘛,拍掉他的手杏眼微瞪:“不要,我会自己穿,今天还要回门,我警告你别想胡来啊。” 秦丰年只好遗憾放弃心里的想法,赖在床头帮她递衣裳。 片刻后,荣珍穿上一身红裙,头发用红手绢扎成高马尾,发丝因为时常梳辫子而自然打卷,看起来清爽又洋气,衬得她眉眼娇媚,有种初染风情的独特魅力。 秦丰年越看越心动,忍不住凑上前照脸亲了好几口。 其实本来想亲嘴儿的,被荣珍扭开头躲过,说自己还没洗漱,他都不嫌臭吗? 秦丰年掰正脸亲住她的嘴角,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不嫌,是香的。” “可我嫌弃,走开走开,我要去洗脸刷牙。”荣珍无奈地推开他这撵人的大家伙,出门看到婵婵娟娟穿着新衣服,小手小脸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头发也绑成了平时不常见的花样。 一个个小辫朝天,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婵婵娟娟看见妈妈出现,争相跑过来扑到她腿上,“妈妈,妈妈,你起来啦,快看爸爸给我们扎的新辫子,好不好看呀?” 荣珍昧着良心说好看,姐妹俩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被暗睨一眼的秦丰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那什么,这不是没经验嘛,以后多练练肯定会精进手艺。 早饭是秦丰年一早起来做的,他本就有晨起锻炼的习惯,做饭是顺顺手的事,完全不用荣珍操劳。 他扎小辫不怎么样,做的饭却是很不错的。 绿豆粥熬得稠稠的烂烂的,闻起来喷香;宣软的白馒头是昨天剩下的,重新蒸出来后仍然惹人垂涎;配粥和馒头的小菜是用猪油翻炒出来的咸菜肉丝,咸菜和肉都切的细细的,根根分明,香味扑鼻。 荣珍到饭桌前看了看,给秦丰年一个大拇哥,不吝惜夸赞:“不错不错,丰年同志的厨艺大有可为,以后要再接再厉。” 秦丰年微微昂头,挺立如松:“放心,往后的早饭都不用你操心了。” 荣珍啪啪鼓掌,顺势接过做晚饭的担子。 夫妻俩共同分担家务,日子才会越过越好,不容易产生矛盾。 王凤仙亲口传授的夫妻相处之道,她都记在了心里。 “妈妈,给你吃。”娟娟坐下后突然给荣珍嘴里塞了一块白馒头。 婵婵不甘落后,有样学样地给秦丰年塞上一个,“爸爸,你也吃,馒头可好吃了。” 那可不,这可是用纯白面做的,和面发酵的时候还在里面额外加了些糖,味道如何,光看昨天宾客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能知道。 幸好提前准备的量多,昨天那些菜都被吃的一干二净,就馒头还剩下几个,刚好给他们当早饭。 “好吃,你们也吃。”秦丰年掰开一个大馒头分给姐妹俩,再一人给夹一筷子咸菜肉丝。 荣珍笑看着他们互动,不忍心打破眼前温馨的一幕。 不过既然秦丰年都用实际行动作出表率了,那她也要对得起这份真心,便趁机提道:“咱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家庭氛围正好,婵婵娟娟的两个哥哥什么时候到啊?” 两个小家伙听了立马竖起小辫辫,“是呀,哥哥呢?” 不是说得一个新爸爸外送俩哥哥嘛,怎么不见他们,不会是骗人的吧? 秦丰年喝了口绿豆粥,嘴角挽出笑意:“不急,人已经在路上了,过两日就到。” 西厢房也在为姐妹俩准备房间的时候收拾好了,东西都添置齐备,只等那两人被送来后直接入住。 荣珍想到自己第二条任务,提醒说等他们来了再去民政局换户口本,到时把四个孩子都转上去,以后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六口。 秦丰年握了握她的手,想想那个热闹欢欣的场景,心头火热一片。 孤身多年,他终于又有家了。 吃罢饭,天边的红日才刚刚升起一个头,时间还早。 利用上班前的空闲,夫妻俩简单清理了一下厨房,由秦丰年骑车带上她们母女三个向家属大院驶去。 王凤仙在家等待多时,每当外面响起车铃声,她都要跑出去看上一眼。 多次都失望后,张父劝她:“时间还早呢,你着啥急啊,安心坐下来再等等。” 然而王凤仙坐不住,她自己不来回往外跑了,就指挥着大儿子到院门外盯梢,看到人回来了,马上喊一声。 张大哥无奈跑到大门外当望妹石,张大嫂把稍微有点凉的饭菜再去热了热。 没用他们等多久,荣珍四口沐浴着晨光翩翩而至。 邻居们看到他们纷纷出声打招呼,“哎哟,小夫妻俩来啦,新婚大喜啊。” “谢谢,来吃喜糖。”荣珍把礼物递给大哥拿着,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把把喜糖散给道贺的人们。 大家还记得昨天送亲的热闹,尤其是贪吃糖果的大小孩子们,不到一会儿就把荣珍他们围住了。 荣珍干脆把发糖的任务交给婵婵娟娟,自己和秦丰年微笑着脱身。 王凤仙听到动静急忙迎出来,拽着女儿的手上下左右看个不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荣珍心里滑过暖流,主动转上一圈给她看,“妈你看,我好着呐,今天的早饭都是丰年做的。” “好好,你也不能偷懒知道不?”王凤仙一听大松口气,轻轻拍了下闺女的手心殷殷叮嘱。 荣珍当然说好,把两人准备各自分担早晚饭的事情讲了,得到王凤仙的大力赞同。 张父在一旁听到,赞许地朝新女婿点点头,夸道:“小秦不愧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很有思想觉悟嘛,以后有机会可以跟我学学东坡肉的做法,玉珍和俩孩子都喜欢吃。” 秦丰年朗声应下,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 王凤仙更加满意了,热情地拉着人去吃饭,即便知道他们已经在家吃过了,也要摆上好饭好菜招待。 秦丰年叫回婵婵娟娟,和荣珍一同坐下,表示爸妈哥嫂一片心意,他们就再吃几口。 好在这边的早饭做的花样不少,量却不多,其中汤汤水水占了一大部分。 荣珍说着已经吃饱,接下来身体又非常诚实地灌下一碗稀饭,吃了几个水煎包,啃掉一盘切水果,直到胃里再也撑不下,膀胱发出抗议。 有一种饿叫你妈觉得你饿,只要能吃就使劲给你往嘴里塞。 眼看王凤仙还要给她盛稀饭,荣珍赶忙摇头拒绝,抽了几张草纸出去放水。 片刻之后再回来,王凤仙轻易看出她脸上表情不对劲,悄悄把人拉到一边问怎么了。 荣珍看一眼饭桌上正和岳父聊得投机的秦丰年,小声和王凤仙说:“妈,我那里又见血了,也不疼也不痒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凤仙一愣,喜意收敛:“那你们昨晚顺不顺利?” 荣珍想起昨晚无比和谐的夫妻生活,忍着羞耻说挺顺的,就开头稍微涩痛一下,跟蚂蚁蛰似的。 她当时没在意,谁知道刚刚上厕所发现纸上又见了红,偏偏自己没多大感觉,估计不是过程中被弄伤的。 想起早前王凤仙透露过这具身体月经不调,荣珍就来和她讲一声,看是不是再去找老中医瞧瞧,别有什么毛病不知道。 王凤仙听后神情凝重,悄声说等下请假带她去医院看看。 因为结婚的事,荣珍和秦丰年有三天婚假,今天是不用去上班的,王凤仙却不行,她需要请假才能有闲暇时间。 这个任务就交给张父了。 秦丰年一听她们要去医院,立马想要陪着过去,担忧的目光落在荣珍身上。 荣珍不好意思道:“我们要看妇科,那里都是女同志,你去不太方便。” 婉言拒绝后,给他找个活干,拜托他去送三个孩子去上学。 婵婵娟娟听到后欢呼雀跃,打算给同学们看看新爸爸,以后她们也是有爸爸撑腰的孩子。 毛毛崇拜新姑父,跟着高兴不已。 看孩子们这么开心,秦丰年哪里忍心拒绝,可又担心荣珍的身体,临走前跟她再三确认:“是不是我太粗鲁又弄伤你了?真不用我陪同?” 幸亏他是背着人压低声音问的,不然高低得挨上几锤。 震惊的发现 “不用不用,妈陪着呢。”荣珍连连摆手。 秦丰年只好将她托付到丈母娘手上,自己送孩子们去上学了。 王凤仙瞧得那是一个和颜悦色。 这新女婿不仅工作能力强,还知道疼人,比上一个可好多啦。 荣珍听到她的小声感慨,心说那孙建业能和秦丰年比吗?把两人放在一块都感觉抬举了孙建业,也看低了秦丰年。 王凤仙说完也觉得前女婿不配跟现女婿相提并论,自己打了下嘴巴忘掉这事,招呼荣珍赶快去医院。 老中医所在的医院距离机械厂有点远,两人出去后先找了公交站牌等车,一路乘坐公交车过去。 到达时,太阳刚升起来,医院也才开门没多久,里面来往的人却不少,都是趁着早上的空闲时间请半天假来看病或探望亲友的。 王凤仙对这里熟门熟路,拉着荣珍直奔挂号窗口,想要挂取一个老中医的号。 谁知窗口后的动作人员告诉她,老中医不在,给领导看病去了,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王凤仙很是失望,怎么就这么不巧呢。 荣珍于是建议:“要不咱们挂别的号,妇科门诊应该不止他一个医生。” 王凤仙疯狂摇头:“不行不行,这里就他最擅长妇人病,其他人都要做好多检查,还得脱衣裳躺下什么的,老娘们都要羞死了,更别提你们小年轻,肯定接受不了。” 荣珍:“其实如果是女医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 话没讲完,工作人员听到王凤仙那番话给了个提醒,说老中医虽然不在,他的弟子兼女儿却是替他坐着班的,又是位女医生,问她们要不要挂个号去看看。 王凤仙立马应声说要。 没有老中医,让他的女儿先给瞧瞧也不错。 荣珍随她上楼,在妇科门诊停下,等了片刻终于叫到她们,两人赶紧进去。 “病人坐下,说说都有哪里不舒服?”忙着写病历本的白大褂女医生头也不抬地吩咐。 王凤仙推了一下荣珍,让她自己讲。 荣珍坐下清清嗓子,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将新婚第二天发现血迹的情况细细道来。 女医生抬头看她一眼,手里的钢笔继续刷刷写着,稍显无语道:“那是处子血,大部分婚前自尊自爱的女孩都会经历,不用担心也不必害怕,下次再同房就正常了,记得回家多喝点红糖水,吃几顿好的补补。” 荣珍当然知道这方面的常识,但关键是…… “可是医生,我家女儿是二婚呐,她孩子都俩了,怎么可能还是、还是那什么处子?”王凤仙震惊补充并发问。 女医生也挺惊讶的。 如果不是处子,那就有可能是新婚夜房事太激烈,不小心给弄伤了。 她让荣珍脱下底裤,躺到帘子后的床上叉开腿,准备给她检查一下。 王凤仙忙拦着,谨慎问:“您不是中医吗?怎么还要这样看的?” 女医生无奈解释:“中医里面也有查体啊,她这个极有可能是撕裂伤,查体更直观方便,大家都是女同志,有什么好顾忌的。” 是没什么顾忌,只是要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荣珍还真有点放不开,即使对方是女的。 但她也知道在医生眼里不分男女,看异性身体都跟看猪肉差不多,何况还是同性。 女医生把帘子拉了拉,催她赶紧的别磨蹭,早看完早了。 荣珍只好照做。 片刻后,她脸红得跟番茄似的提着裤子出来,女医生紧随其后。 王凤仙立即询问检查结果。 女医生说没找到伤处,也不像是宫内出血,需要再诊一下脉。 荣珍按照她的吩咐,把手腕放到桌中间的脉枕上,看她闭目良久,完后又对她望闻问切一番,重点看了看眉毛和舌苔,还有走路的姿势等等。 折腾了许久,女医生最后得出一个连她自己都纳罕不解的结论。 女医生:“不管怎么看,你这都是刚破瓜的样子啊,那俩孩子真是你生的?” 荣珍心口一跳,什么意思? 难道她和秦丰年那两次亲密接触之所以会出血,全是因为她这具身体还是初次?第一次因为太慌乱没破彻底,所以第二次做全套后才会又出血了吗? 可是怎么会呢,原主两个女儿在那儿明摆着,她怎么可能还是处子之身。 除非、除非孩子不是她的! 刹那间闪过这个念头,荣珍自己都吓一跳,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王凤仙更是目瞪口呆,直呼绝对不可能! 要真是医生判断的这样,两个孩子就不会是她女儿生的,那孙家能没有意见?会愿意养别人的种?怕是早就闹翻天啦。 还有当初女儿生产,她可是去伺候过月子的,即使女儿心疼她没让伺候几天,这种事也做不得假啊。 女医生听完更加疑惑,反复诊了好几次,最终道:“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观察几天,等我父亲回来再让他看看。” 王凤仙自然不反对。 她觉得这位医生还是太年轻,经验太浅了,比不得老中医看的精准熟练。 荣珍反应过来谢过女医生一声,转头被王凤仙匆匆拉着往外走。 “妈,你慢着点,小心看路。”荣珍叮嘱的话刚刚脱口而出,王凤仙那边在拐角处就差点和别人相撞。 “玉珍姐!” “凤仙嫂子?” 一前一后两道惊喜诧异的声音接连响起。 原来在妇科门诊外和她们不小心撞上的竟然是熟人。 第一时间认出荣珍并惊喜喊她玉珍姐的是其中的年轻小伙子高产,那个在联谊会上对她邀舞表白的大男孩。 叫王凤仙嫂子的是他妈妈,一位比王凤仙稍显年轻的中年妇女,估计是王凤仙在厂里比较熟络的同事。 当下双方遇上,打了招呼决定一块走。 王凤仙拖着高产妈的胳膊走在前头,问他们母子俩没病没啥的,怎么来医院了。 高产妈叹气:“这不是我妈,他姥姥不小心摔倒住院了,我带高产来探望她老人家。你们呢?” 王凤仙作势烦恼地将女儿身上月经不调的小毛病,以及没能碰到老中医的情况讲了讲,半点儿没提那些私密之事。 荣珍在后面竖起耳朵听着,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王凤仙知道分寸没随便往外吐噜,不然真的会社死。 “玉珍姐……”走在她身边的大男孩期期艾艾,表情欲言又止。 荣珍注意与他保持距离,“你叫高产是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高产为她能记得自己的名字而激动,迫不及待道:“玉珍姐,对不起,你和秦工结婚那天我没去,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后悔的事。” “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荣珍不介意。 本来也和他没多熟,万一他去了在婚礼上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尴尬的还是主家。 高产立刻笑容灿烂起来,没话找话地陪她聊了一路,期间不小心提及赵红杏和孙建业,他觑着荣珍的脸色,告诉她一件无意间听到的事。 “那天我下班回家晚,着急回去便抄了近道,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听到孙建业向赵红杏求婚。赵红杏没答应,还把人撵走了,背着孙建业骂他死太监、臭阉狗,看来并不是真喜欢他。所以玉珍姐你就瞧好吧,孙建业眼瞎被她骗,下场指定不会多好喽。” 大男孩真挚笨拙地安慰着她,荣珍的关注点却没有放在‘渣男恶人自有恶人磨,将来注定会不得好死‘上。 她在听到赵红杏居然骂孙建业死太监、臭阉狗的时候,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之前女医生对她的那份匪夷所思的诊断。 不会前夫哥真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原主俩孩子都是抱养来的吧? 甚至她结婚那么多年都在守活寡,才在荣珍过来时还保留着清白之身? 如果是真的,那孙家得有多缺德啊! 能让原主同意配合,肯定是耍了手段的。 荣珍想想这里面隐藏的算计和龌蹉,都忍不住替她委屈,替她不寒而栗。 高产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变化,不知道怎么误会了。 在走到岔路口即将分开而行时,他突然小心翼翼问她:“玉珍姐,秦工他对你好吗?” 荣珍敛去脸上的异色,嘴角抿出恬淡又甜蜜的笑意:“谢谢你的关心,他对我很好很好,希望你也能尽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高产放下担忧,停在分岔口一改稚嫩纯情的模样,板着脸郑重其事地对她说:“玉珍姐,如果以后秦工像孙建业那样对你不好了,你记得过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话才落下,后脑勺就啪地挨了一巴掌。 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听到他讲的内容,迅速上手打断:“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快跟我回家去!” 高产帅不过三秒,可怜兮兮地缩着脖子,被他妈揪住耳朵拎走了。 王凤仙收起客套的笑脸,啐了一口冷哼:“还敢嫌弃我闺女,她以为自家宝贝蛋有多好啊?给我当女婿都不要。” 荣珍笑着劝:“亲妈都觉得自家孩子最棒,我现在已经再婚了,他们看不上我正好,别气别气啊。” 高产再真情流露,他喜欢的也是原主。 这是在感情上对张玉珍难得真心的人,荣珍并不想触碰玷污这份可贵的情意。 她已经有秦丰年了,不贪心。 为了转移王凤仙的注意力,荣珍本来想告诉她自己刚刚的发现,但是话涌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因为不能讲,讲了容易引起怀疑。 因为最清楚事实真相的应该是‘她’这个当事人,可她并没有原主的记忆,不了解具体内情,经不起王凤仙的盘问。 对于这件事,她需要从长计议、小心查探。 找到线索 在荣珍这里疑似发现重大秘密的时候,秦丰年那边也出现了一点意外状况。 他将三个孩子送到学校门口时,那里已经围满了前来上学的学生,放眼看去大都是机械厂的子弟,基本很少有家长来送。 婵婵扯住他衣摆迫不及待地向同学们介绍:“看,这是我爸爸!” 高高昂头,翘起尾巴,骄傲的像只小孔雀。 娟娟也跟着挺直看不太出来的腰,向跑来问的育红班朋友重重点头确认:“是的,我们妈妈结婚了,我们有新爸爸啦,他对我们可好了,早上还给我和姐姐举高高哦。” 这是荣珍早起醒来前发生的,秦丰年都没跟她讲。 当时姐妹俩玩的可开心了,不过还记着新爸爸提前说的不能打扰到妈妈休息的嘱咐,所以闹出的动静不大。 现在娟娟提起这件事,可把没跟大人玩过这种游戏的小伙伴羡慕坏了。 小伙伴望着秦丰年高高大大堪比山一样的身形,星星眼又带着点怕说:“你爸爸真好呀,以后铁蛋肯定不敢再乱骂你们啦。” 秦丰年听到后问起这个叫铁蛋的家伙,得知上次铁蛋骂她们‘有妈生没爹养’,被姐妹俩狠狠教训了一顿。 婵婵蹦蹦跳跳地回来,趁机告状说铁蛋就是坏,打不过她们还总是嘴贱,毛毛表哥都教训他好几次了,就是不涨教训,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状才告完,就见铁蛋背着书包溜溜达达地朝校门走过来。 娟娟眼尖地赶紧指给秦丰年,“爸爸快看,就是他!” 周围围着的小学生纷纷嬉笑着大喊:“铁蛋快跑,婵婵娟娟的爸爸来教训你啦!” 铁蛋不信,甩了甩书包牛气冲天地冲过来,想继续找点婵娟姐妹俩的麻烦。 结果正好对上秦丰年看过去的目光。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看起来没有家里的山大王和母老虎严厉,却吓得他浑身一颤,小动物一般警觉。 于是铁蛋慌不迭地刹住脚,啪嗒摔了个大马趴。 现场顿时笑成一片,小孩子们手舞足蹈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秦丰年过去单手把人拎起来放地上,“站好了,你是那个总喜欢欺负婵婵娟娟的铁蛋?” “没、没有,我我只是想跟她们做朋友。”铁蛋吭吭唧唧,乖得像只面对大老虎的小猫崽崽,全然没了以往的嚣张跋扈。 秦丰年顺手给他拍拍沾灰的衣服,温声教育道:“跟女孩子们做朋友不是这样的,欺负只会让她们离你更远,下次别这样了知道吗?” 铁蛋乖乖点头,等秦丰年一松手,他立马撒丫子跑进了校门。 婵婵娟娟他们齐声欢呼,犹如打败了大怪兽似的高兴。 秦丰年经此事得到了这群孩子的认同。 他们挨个上来和他打招呼,宛如什么认人仪式一样,让人觉得心中发笑,又忍不住想尊重配合。 认完人,其他孩子都在预备铃的召唤下跑进校门,只有娟娟还在拖拉着不愿进去,说想和爸爸告个别。 婵婵在大门内朝她招手:“妹妹,快点呀,要上课了。” “好,马上就来。”娟娟应了一声,继续望着秦丰年,葡萄似的眼睛故意往某个方向转了转。 秦丰年谨慎的那条弦突然被挑动,蹲下来悄声问:“娟娟,怎么了?” 娟娟借着临别拥抱的机会,扑进他怀里咬耳朵说:“爸爸,那里有个怪阿姨盯着姐姐好几次了,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做坏事。” 如果不是姐妹俩有一次放学路上‘偶然’和那人撞上,让心思比较敏锐的娟娟察觉到对方看向姐姐的眼神不对劲,也许她还发现不了呢。 婵婵平时性子比较活泼开朗,年龄上比妹妹大近一倍,论小心敏感却不如她。 通过最近和姐妹俩的接触,秦丰年自然能看出两人的性子如何。 既然小家伙都这么小心地说了,那么事情八成是真的。 秦丰年正要说一切交给他,叫姐妹俩放心去上学。 娟娟却在这时候眨着大眼睛期盼道:“爸爸,我没告诉毛毛哥,也没跟妈妈和姥姥他们讲。这是我对爸爸的考验,如果那个人是坏蛋,你把她揪出来交给警察叔叔好不好?” 一口气说完一长串的话,小家伙有点喘,憋气憋得脸蛋粉扑扑的,跟她妈妈一样惹人爱。 秦丰年眼神温软地点头,不过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 “好,但是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首先告诉老师或家长知道不?万一他们是人贩子,把你和姐姐抓走,你们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娟娟终于露出害怕的小表情。 秦丰年安抚了两句,将她交到等待良久的婵婵手上,亲眼看着学校大门关闭。 转身离开之际,他不着痕迹地扫视过娟娟刚才指出的方位,像是准备去厂里上班似的,踱着步子向那边走去。 那是一处斜对着学校大门的街角,旁边挨着一条小巷子,人躲在里面很容易就能把校门口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秦丰年动作自然地路过巷口,只看到一个跑进巷子深处的身影,瞧上去确实是个年龄稍大的女同志,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但偏偏越是这样,越有可能是人贩子或敌特份子装扮而成的。 秦丰年皱皱眉,不敢掉以轻心,回厂先和厂长说了声,以防万一又到公安局备了案。 荣珍回来得知这件事,心里浮现第三种可怀疑的身份。 除开人贩子和敌特份子,对方也有可能是婵婵的血脉亲人,比如她的亲生母亲? 没想到会这么巧,她刚发现了情况,对两个小家伙的身世有所怀疑,线索就自动送上门了。 不管怎样,这个人他们必须抓住好好查问。 随后的两天里,秦丰年和荣珍隐在暗中轮换着远远护送姐妹俩去上学。 这事儿连毛毛和婵婵都没发觉,只有娟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那人却一直没再出现,直到第三天傍晚,荣珍改变策略光明正大地去接孩子下学,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假意训斥婵婵不学好,罚她晚上面壁思过没有饭吃。 已经提前被叮嘱过的婵婵眼睛含泪,梗着脖子,表情委屈又倔强,演得跟真的似的。 “嘿,你这孩子还跟妈妈犟!”荣珍嘴里骂着,举起手欲打。 躲在暗中偷看的那人终于没忍住冲了出来,挡住荣珍将要落下的巴掌劝说:“妹子,好好的娃娃怎么能随便打呢,她这么小,打坏了怎么办?” 荣珍叉腰扮演泼妇:“我教训自家孩子关你什么事,你哪位啊?” 中年妇人吱吱唔唔,说自己就是一个路过的,看不下去她对孩子动手才出手阻止。 看她眼神躲闪堪称错漏百出的表现,荣珍基本能确定她应该不是什么敌特份子,人贩子也没这样心疼孩子的。 所以只剩最后那个答案了。 荣珍心头发沉,暗中打出手势,同时给眼珠子轱辘转的兄妹三个使眼色,让他们退后。 毛毛和两小只却有自己的想法,在荣珍忽然发动攻击上前制住妇人的双手时,他们也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三个小家伙分工合作,一人死死抱腰,两人死死抱腿,嘴巴全都狠狠叼着对方的衣裳,共同为后面一跃而出的秦丰年和公安局便衣争取抓捕的时间。 中年妇人顾忌着孩子没敢多挣扎,被抓住后人都还是懵的。 便衣公安拿出银闪闪的手铐,吓得她直打哆嗦,结结巴巴着喊冤:“公安、公安同志,俺没干违法的事啊,俺、俺是良民呐!” “是不是的,等到了公安局再说吧。”便衣公安不由分说给她铐上了。 秦丰年松上一口气,本来想遮住兄妹三人的眼睛,担心吓到他们,结果孩子们看到手铐一个比一个兴奋,叽叽喳喳地围到公安同志身边问东问西。 得亏人家公安同志脾气好,不然肯定要被嫌弃的。 荣珍想让秦丰年送他们先回家,由她去公安局录口供和等待问讯结果。 但是孩子们都不肯离开,亦步亦趋地直接跟到了公安局里,被那里的叔叔阿姨拿零嘴儿招待。 稳住了三个小家伙,还有人帮忙看着,秦丰年和荣珍放心地被领到审讯室隔壁房间,透过单向镜观看审问现场。 灯光不算明亮的小房间里,中年妇人被两位面色威严的公安同志虎视眈眈地盯着,那是问什么答什么。 她说她叫王二妮,城郊乡下某大队某某村里的人,前些年家里困难生了个闺女养不起,只好送给城里的工人家庭讨份活路。 如今家里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她开始惦记起送出去的那个孩子,最近都是趁着进城卖菜的机会偷偷瞧上几眼。 公安同志问出关键三连:“那个孩子叫什么?当年送到谁家了?收钱没有?” 王二妮抹着泪说叫孙晓婵,小名婵婵,当年通过中间人送到了孙家,是送养的,半分钱都没收。 当时中间人原本不想让她知道孩子被送到了哪儿,只是她自己实在舍不得,悄悄跟随过来记住了地址,这些年把孙家的情况也打听清楚了,因此这几次过来才能那么轻易找到人。 隔壁房间的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中间的夫妻俩。 荣珍这下已然确定之前的猜测,想着如果是原主被骤然揭破这种隐秘会有什么反应。 “珍珍!”秦丰年惊呼一声,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再看她人已经双眼紧闭地晕过去了。 他不是真男人 再醒来时,荣珍已在医院。 秦丰年单手撑额坐在床边,正目光担忧地注视着她。 荣珍动了动,尚未睁开眼,右手被温暖包裹的感觉首先传递过来。 秦丰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静,松开紧握住她手的掌心,立即按下呼叫铃。 医生护士呼啦啦来了一群,对她进行简单检查后说没事了,输完瓶里的葡萄糖和盐水就能回家。 实际上是装昏睡过去的荣珍保持沉默,像是难以接受孩子身世曝光。 秦丰年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别难过,就算婵婵不是你的亲女儿,我也会视如亲生。” 所以孩子身世爆光也没关系,他们照样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马上还要再加两口。 荣珍眼睛干涩,流下一滴生理性泪水,吞吞吐吐道:“我相信你,只是、只是有些事,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数了?那些年我在孙家其实一直……”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因为她也不知道啊,干脆含糊一下,让聪明人自动联想。 秦丰年不仅聪明,且还是逻辑缜密之人,联系前后哪里能不明白。 秦丰年:“那个孙建业是废的?” 也只有这种可能,不然孙家没理由从外面抱养孩子,还放着好好的媳妇一点不动。 想到那晚意外亲近时他恍惚中感觉到的阻碍,秦丰年现在确定那不是错觉,她真的和他一样都是初次。 之前是他被她离异带娃的身份迷惑没有多想,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荣珍露出沉痛之色,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哇,不过:“在他家那么多年,直到离婚我都还是原封未动的姑娘身。” 这是经过医生验证的,本来还不相信,现在确定无疑。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还用她明说吗? 不用,秦丰年已推测出一切。 孙建业九成九是个废物,他不仅隐瞒自身缺陷骗女同志结婚,还逼着人家抱养孩子做掩饰,最后更是用生不出儿子的污名把人赶走,其行恶劣,其心可诛。 “你受委屈了。”秦丰年倾身抱住荣珍,眼中闪过对她的心疼之色。 荣珍心下一松,知道这关算是过了。 她不清楚原主那些年在孙家发生了什么,让她宁愿在那儿遭受窝囊气,也不肯和娘家人透露一丝半点,所以荣珍干脆就什么都不讲,只要把态度摆出来,旁人自然会自行描补。 毕竟在已知结果的情况下,倒推着弄清楚来龙去脉并不难。 而荣珍之所以避讳,也只是因为没有记忆,细节讲不清楚,担心瞎编会和孙家那边有出入,徒增暴露风险。 两人温情相拥片刻,公安局那边得知荣珍苏醒的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公安简单慰问过夫妻俩,告诉他们经过传唤孙家母子,证实孙晓婵和孙晓娟确实都是孙母抱养来的。 这和荣珍之前料到的一样。 秦丰年也在意识到孙建业身体有毛病的时候就明了了。 所以两人反应都不大。 公安观察到后话音一转,来了个但是。 “但是问询期间那两人神态异常,被我们经验丰富的同志看出不对,怀疑孙晓婵虽然是正常抱养的,孙晓娟却极有可能是他们通过人贩子买来的。” 听到这里,秦丰年轻拍荣珍背部的动作顿住。 而荣珍整个人都惊呆了,“买的?这是犯罪啊!他们怎么敢?!” 公安紧盯着她:“原来张同志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都瞒着我的。”荣珍坚决摇头。 原主知不知道不清楚,她是真的不知情,因此脸上的迷茫惊慌都表现得非常真实。 秦丰年皱眉打断,“你们怀疑我妻子?她不可能参与买孩子。” 公安:“秦同志似乎十分笃定?” 荣珍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自辩:“因为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何况我还受过教育思想端正,不会知法犯法,更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会自毁前途!” 秦丰年等她讲完,脉脉含笑道:“我相信她,不说她品质优秀,做不出那样的事,单是她身体健康,想要孩子也很容易。” 就算她前夫那方面有问题,她一个人生育不了,也完全可以离婚再嫁,犯不着买孩子。 再不济,都抱养一个了,想抱养第二个很难吗?何必冒险花钱买。 公安听得不断点头,确实分析得很对,张同志完全不具备作案动机。 但是等等,“孙建业不能生?!” 他似乎找到了关键点。 荣珍想说什么,秦丰年一把将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清风朗月地说:“哦,忘了你们不知道,我也是和珍珍结婚后才发现的,孙建业他……貌似不是真男人。” 至于怎么发现的,是男人都懂。 荣珍:他怎么替她讲了,会影响他形象的。 公安惊到,竟然有这回事?! 也对,如果不是家里男人不能生,何必需要抱养甚至买孩子回来装作亲生的,还不都是为了遮掩嘛。 但他没想到孙建业不光不能生,听这位秦工话里透露的意思,那家伙似乎连跟媳妇亲热的能力都没有。 公安惊讶一脸,确定孙家母子比荣珍更有动机,决定回去加强审问。 另外荣珍身上的嫌疑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既然她人都醒了,就跟他们再去公安局走一趟吧。 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说不定她可以刺激的孙家母子松口。 荣珍表示没问题,他们现在就走。 走前,她想起婵婵娟娟,问了秦丰年才知道他把姐妹俩送王凤仙那里了。 不过没告诉他们她晕倒的事。 因为一旦说了,势必要提到两个孩子的身世。 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也不清楚她如何打算的,秦丰年就没有轻举妄动,选择暂时瞒下消息,等荣珍醒来再说。 荣珍夸他做的对,“之后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会亲自跟他们讲。” 不然她怕他们知道后会冲进公安局暴揍孙母和孙建业。 那两人挨揍不要紧,关键是公安局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真相,王凤仙他们万一气怒之下把人打坏,妨碍到公安的工作怎么办? 为了那两人把张家人赔上一点都不值得。 十分钟后,荣珍再次回到公安局。 依旧是那个狭小的审讯室,孙母和孙建业待在里面相顾无言,看到公安出现立马张嘴喊冤。 孙母更是把责任都推到前儿媳头上,哭诉道:“都怪她不能生,我们这才想出用抱养充当亲生的主意,也是没办法啊公安同志。” 他们不攀扯荣珍还好,一攀扯就得到一顿训斥。 “还敢狡辩,你家儿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没有那个身体条件就别祸害人家女同志,真计较起来,你们那是骗婚,是违法的晓得不?”已得知实情的公安大声叱责。 孙母表情僵住。 孙建业宛如雷劈。 母子俩被惊得脱口质问:“你怎么知道?!”说完想要捂嘴都来不及了。 公安拍桌子,“别管我们怎么知道的,你们早点坦白从宽,消息就不会再往外传。” 孙母脸色难看的不行,咬牙切齿:“肯定是那个扫把星!我就说不能让她改嫁,乖乖养孩子不好吗?张玉珍你个骚浪货,老娘日x@#%^&*&^%*——” 骂的很脏,被公安再次敲桌子警告。 秦丰年在隔壁捂住荣珍的耳朵,不让她听到。 荣珍并不在意,人家骂的是张玉珍,跟她荣珍有什么关系。 与其听她骂骂咧咧的,还不如多替原主看看孙建业秘密被戳穿后的失魂落魄,好解一解气。 不同于孙母的上蹿下跳,孙建业得知自身缺陷暴露,直接被搞破防了,在那儿又哭又笑地撒会儿疯,完后开始冷静地自我爆料。 孩子确实都是抱养来的,孙晓婵也的确像王二妮讲的那样没给钱,只付了介绍人一点辛苦费,但抱养孙晓娟时给过一笔营养费,是她亲生父母要求的,不给够钱不让抱走。 孙母见儿子松口,自己也彻底绷不住了。 等儿子讲完,她还颇为委屈地抱怨说原本想要抱养孙子的,可惜小子比闺女金贵,一直找不到愿意送的,介绍人手里倒是有寻着的门路,就是得再等等,价钱上也很贵,他们…… 公安:“他们怎样?” 孙母对上公安犀利的眼神,后知后觉地讲不下去了。 “呜,瞧我这张破嘴,我就知道早晚会坏事儿。”孙母哽咽着狠狠给自己来上一嘴巴子。 荣珍在外面听着都疼,心想估计就是因为她话赶话说漏嘴的这部分,才导致她被公安问询时露出异样,一下被怀疑上了。 事实上,人家公安同志确实经验丰富,单从她那点异常反应就推测出这里面有猫腻,进而挖出人贩子的线索。 是的,人贩子。 什么辛苦费营养费,名头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孩子被拐卖的事实。 孙母想要洗清自身嫌疑,非得把知道的都吐露干净,再协助公安撕开人贩团伙一道口子不可。 接下来的东西就不适合荣珍和秦丰年听了,他们被请到外面签下一份保密协议,确保之后在公安方面顺藤摸瓜钓大鱼的时候,他们不会向外界泄露任何消息。 “孙建业是太监的事也不能说吗?”荣珍乖乖签完多问了一句。 小公安噗一下没忍住,“咳咳,最好还是不要吧。” 荣珍一脸遗憾,本来她还想传出去给原主出气来着,现在不让说就先不说,以后总有机会。 秦丰年眉眼带笑,揉着她的头发劝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这件事你不用多管,应该瞒不了多久的。”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荣珍眼睛发亮:对啊,知道孙建业是太监的可不只他们。 当初赵红杏先骂的,她肯定也清楚。 第 16 章 一夜温存 第16章 晚风拂面,天幕低垂。 等荣珍两人签完字再出来,外面已是月上柳梢万家灯火之时。 秦丰年牵着她的手从灯火下走过,宽厚的掌心传递着醉人的温暖,伟岸的后背仿佛能抵挡一切风雨。 荣珍边体会这触动心尖的一刻,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前走,耳边飘飘忽忽地听着他讲的话。 “时间不算太晚,我们先去把俩孩子接回来,不好太麻烦岳父岳母。”秦丰年说完没收到回应,停下脚步转头一看。 某人正出神地望着他,嘴角含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杏眼中倒映着满天星光,惑人心弦。 秦丰年藏在心间的那只小鹿再次砰砰作乱,肆意蹦跳出华丽的乐章。 荣珍回神:“好啊,接了婵婵娟娟再回家,你……你怎么了?” 对上那双自上而下看过来的凤眸,她终于意识到了一点情况,脸颊上瞬间飘起一朵粉霞,侧开眼明知故问。 夜晚四下无人,秦丰年身随心动双手一揽将人抱住,低声轻笑:“不如先不接了,都说好让她们在那里住一晚了,明早我们再过去,现在……” 温热的吐息突然袭上小巧薄红的耳朵。 耳朵控制不住地颤了颤,在男人眸光的注视下,迅速变得娇艳欲滴。 “现在怎么样?”荣珍眼睛里泛着水润的光,羞恼地推他一把。 秦丰年顺着力道后撤,握拳低咳,嗓音微哑:“现在咱们回家,就我们两个人。” 言语暗示,无声地发出邀请,今晚想过二人世界。 已经有过夫妻生活的荣珍秒懂,耳朵上的粉红色顿时开始四处蔓延,一寸寸染红了脸颊和脖颈。 秦丰年静静伫立,目光随着那抹色彩缓缓移动,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 荣珍头顶冒烟地踢了一脚他的裤腿,扭头朝回家的方向跑去。 选择不言而喻。 秦丰年转身追上,趁着夜色昏暗,单手捞住人扛到背上,嘴里说她小短腿速度太慢了。 完后背着人大步而行,毫不在意自身的形象问题。 幸好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荣珍提着心被他一路背到家门口,下去时忍不住揪了把他的耳朵。 他腿长,他走路快,可他也不能嘲讽她腿短啊。 秦丰年任她揪,开门进屋后顺势将人扑倒。 婚后顾及两个孩子,就算正屋和东厢房隔得有段距离,两人夜里也都很克制,尽量不发出多大动静。 现在好不容易只有他们两个,秦丰年终于能放开手脚,和荣珍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好好安慰下她受惊的身心。 “我不需要,快住手!” “唔唔——” 暧昧的声响不断从窗棂上泄出,窗外的石榴树跟着随风摇动,在院中留下一地斑驳的月影。 渡过疯狂的一夜,早上醒来时,荣珍的腰差点无了。 “再睡会儿,今天休息。”秦丰年闷声说着,长臂一伸帮她揉腰。 揉着揉着,大手情不自禁地又想不规矩。 荣珍拍开那只爪子,差点忘了今天不用上班,孩子们也不用去学校上学。 那她再睡会儿,叮嘱秦丰年:“等下记得叫我,还要去妈那里接婵婵娟娟呢。” “我去接,你睡吧。”秦丰年听到她迷糊着嗯了一声,然后在那儿小声嘟囔着什么,附耳听了听,不禁笑了起来。 荣珍:“好不公平啊,明明出力的都是你,为什么起不来的却是我。” 秦丰年想说这是男女体力之间的差异,如果她想跟他一样,需要加强锻炼,比如晨起一块去跑步,平时没事多健健身。 说完低头再看,荣珍已经重新躺下,呼呼睡得香甜。 秦丰年倾身落下一吻,起床去做早饭。 等到荣珍再次醒来终于能起床的时候,外面早已日上三竿,锅里给她留的早饭也热过好几遍了。 荣珍看到灿烂的阳光心头慢了一拍,忽然有种小时候上课迟到的惊慌感,连忙爬起来穿好衣裳走出去。 “妈妈,你生病了吗?”已经被接回来的娟娟看到她扑上来,圆圆的眼睛里全是担忧。 婵婵也紧随其后,跑过来反驳妹妹说:“妈妈不是生病,是晚上没睡好,刚刚回家的路上爸爸都告诉我们了,妹妹真笨,竟然记不住。” 娟娟不理她,抱住荣珍的腿不撒手。 婵婵娇哼一声,也不甘落后地抱上荣珍另一条腿。 荣珍挨个摸摸头,尴尬地向她们解释:“嗯对,你们爸爸说的没错,妈妈没生病,只是晚上担心你们没睡好,现在已经睡饱没事了。” 秦丰年兑好了一盆热水端过来,将拖着她的两小只拎开,“你们妈妈现在没力气,咱们先让她洗脸刷牙吃饭好不好?” 话里不无调侃,成功得到荣珍暗地里警告性的一眼。 “好!”婵婵娟娟大声回答,跑前跑后地帮荣珍递牙膏牙刷和香皂,又乖又孝顺。 这样好的两个孩子竟然都不是原主亲生的,荣珍心里感到可惜。 怪不得她之前没在这具身体上发现什么生育过的痕迹,本来还以为是原主年轻恢复的好,谁知竟然是真的没生过。 原主愿望里有生儿育女的要求,难道是想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荣珍思考着第三条任务内容,快速将迟来的早饭解决。 吃过饭,一家人开始商量待会儿去哪儿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当然不能白白浪费。 秦丰年说他去接俩孩子时,岳母邀请他们晚上去聚餐,他已经准备好到时要带的东西,是从菜市场抢到的一只乌骨鸡和一条胖头鱼,拿出来给荣珍看看。 乌骨鸡白毛黑皮营养高,不仅荣珍瞧着稀罕,连婵婵娟娟姐妹俩都抱着不想撒手,觉得很好玩。 确实好玩,毕竟鸡是活的,会叫唤会扑扇翅膀,胖头鱼也能在水盆里游动,看 得两小只眼睛放光,不敢动弹。 晚上的活动算是预定了,上午的时间眼看着也要过去,荣珍干脆提议:中午饭我们出去吃好了,吃完再去公园消食看风景。 ?本作者九州大人提醒您《男主他总想娶我[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其他三人自然没有意见。 一家四口收拾了一下正要出去,大门突然被敲响,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局促。 “谁啊?”荣珍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上门。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想跑过去开门,被秦丰年拦下。 他似乎早有预料,没什么意外地起身亲自去开,却堵在门口不放人进来。 荣珍察觉不对,连忙过去查看,两个小家伙也偷偷跟上。 秦丰年这时正沉声问门外那人:“你找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俺、俺就是想看看孩子……”来人捉着衣角说明来意,声音很小很小,整个人拘谨得都不敢抬头看。 荣珍听到脸色微变,探头往外一瞧,果真是王二妮,婵婵的亲生母亲。 她找过来了! 不等荣珍和秦丰年采取什么措施,婵婵已经从缝隙中灵活地钻出去,看到王二妮后好奇地问他们:“爸爸妈妈,坏蛋阿姨怎么在这里啊?她不是被公安叔叔抓走了吗?” 娟娟听到也忍不住探出小脑袋,瞧见王二妮望着姐姐哭得稀里哗啦的,赶紧把她拉回去。 “姐姐,她肯定是逃出来的,小心她把你抓了,让你以后见不到爸爸妈妈。” 婵婵大惊:“我不跟她走,我不要离开爸爸妈妈!” 王二妮听见哭得更难受,鼻涕眼泪一把地道歉:“是俺不好,当年没有办法,留不下她,对不住孩子。” 她在大门口这样子,邻居们听见动静很难不出来看热闹。 荣珍顾及到两个孩子,和秦丰年对视一眼,默契决定先把人请到院里,有问题关上门解决。 “先说说,你过来到底想干什么?”荣珍让秦丰年将婵婵和娟娟送进屋里,她则对着王二妮开门见山地问。 王二妮哭的脸色通红,期期艾艾地表示:“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俺想接孩子回去。” 其实荣珍在看到她找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秦丰年也因为猜到她的目的才堵着门没有放人进来。 王二妮不是没感觉到两人的态度,可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以前没办法也就算了,现在怎么也得接回家去。 公安同志都说了,她是孩子亲妈,孩子原则上应该跟她。 毕竟婵婵当初被抱过来可没办过什么手续,她的抱养流程是不合法的。 荣珍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只是没想到王二妮会这么在乎孩子,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来要。 “你真想接她回去?你家里还有几个孩子?你丈夫同意了吗?如果她回去和他们相处不来怎么办?这些问题你想过吗?” 荣珍的话将王二妮问住。 她是瞒着孩子爸悄悄过来的,想接婵婵回去也是她自己的主意。 因为她家里大大小小还有四五个孩子,就算现在家里靠到城里卖菜条件越变越好了,多上一个孩子也是多一份负担,孩子爸并不同意。 他说婵婵待在城里比待乡下好,人家能供她上学,给她吃好的,给她穿好的,养的像地主家小姐,未来前途光明。 他们能吗? 王二妮知道不能。 可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啊,再苦再难也要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九州大人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7 章 为孩子着想 第17章 荣珍能体会到她一腔慈母心,对孩子的感情是真的。 但是也要考虑一下现实情况,婵婵待在他们这里确实比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更好。 先不说她回去后会不会受到全家人的欢迎,能不能和其他兄弟姐妹相处融洽,单是这生活和教育方面的落差,她可能就适应不过来。 还有户口,这个时候城里户口可比乡下户口金贵,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挤破头想进城。 王二妮听着荣珍的分析,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不过:“你们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 荣珍恍然大悟,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荣珍:“你知道不能生的是谁了?” 王二妮讪讪点头,说当年孩子被抱养时就知道的。 在他们乡下,若是女方不能生,男方早离婚另娶了,不可能抱孩子养别人的种,何况是城里呢。 像孙家那种情况,九成九是男方的问题,当初他们和中间人都清楚,只是不说而已。 荣珍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嘲笑孙家母子的掩耳盗铃。 看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那样做除了能骗骗自己,其实没多大作用,经不起一点深究。 荣珍收敛笑意咳嗽一声,“那你可能不知道,我爱人也要收养两个孩子,马上就会送过来了,所以家里不只婵婵是收养的,娟娟也是,还有她们即将到来的两个哥哥。” 有这么多孩子在,不说厂里会帮忙看顾,街道办会重点监督,学校估计也会定期家访的,她所担心的那些都不是事儿。 听完这些解释,王二妮的态度终于稍稍松动。 荣珍便不再多劝。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如果她还坚持想带孩子回家,那荣珍也不会再多阻拦,会将选择交给婵婵自己决定。 原本为着孩子着想,她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们身世的,可要是王二妮执意如此,他们再瞒也瞒不住。 与其让两个小家伙从别人那里听到,不如她亲口告诉她们真相。 王二妮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那、那孩子就继续在你们这儿养着吧,以后俺能时常来看她吗?” 荣珍听出她的试探,皱着眉头表明态度:“十八岁成年后我会告诉她身世,之后她会怎么选择我都不管,但是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你们来过多打扰她的生活。”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王二妮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那她岂不是有整整十二年不能见到孩子? 荣珍表示偶尔远远瞄上一眼可以,近距离过多的接触就算了,除非她想引起婵婵的怀疑,让孩子提前知道身世的真相。 孩子才六岁,可经不起这种打击,万一影响到以后的心理成长就麻烦了。 她不确定原主愿望中的‘生儿育女’包不包括养女,索性把人留下好好教养成才,将来如何选择,全看婵婵自己。 如果不幸养出一头白眼狼 ,她就只当是为了保证任务完成度,十八岁后不再管。 面对突然强势起来的荣珍,王二妮不禁心生怯意,最后依依不舍地离开。 直到这时,秦丰年才从东厢房出来,给荣珍递上一杯温开水。 荣珍咕咚几下喝完,问起两个小家伙,“刚刚我特意压低了声音,她们在屋里没听到吧?” “没有。”秦丰年摇了摇头,“我刚才跟她们做捂耳朵游戏,现在两个都玩睡着了。” 他哄孩子的技巧真是越来越娴熟。 荣珍给他倒杯水作为表扬,将方才和王二妮的谈话内容重复一遍。 秦丰年听后支持她:“这样挺好的,养了多年的孩子,哪能轻易给出去。” 如果王二妮不是自作主张,家里条件又还好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拦着人家亲生母女相认,也愿意让婵婵跟她回去生活,但真实情况显然不是。 “以她之前的表现,我觉得她可能不会遵守约定,这个你要心里有数。”秦丰年喝着水提醒荣珍。 荣珍明白,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婵婵选的也是亲生母亲,那她会果断放手,尊重祝福。 她又不是原主,和孩子的感情算不上多深,若不是因为任务和作为监护人的责任,可能这次她就同意王二妮把人带走了。 经过这段小插曲,出去吃饭是不成了,荣珍干脆用秦丰年早上从菜市场买来的食材自己在家做。 当然,掌勺的是秦丰年,荣珍在一边摘葱剥蒜打下手。 说好晚上拿去给王凤仙他们聚餐加菜的乌骨鸡和胖头鱼放在那里没动,夫妻俩只简单炒了一锅臊子,再拉上两剂子面条,差不多就够两大两小吃的了。 秦丰年挥舞着手臂拉面条的时候,荣珍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拇哥赞叹:“没想到啊,你还会这个,真是多才多艺。” 人长得又帅,她真是赚翻了。 秦丰年解释:“在国外的那么些年,饮食方面一直不习惯,只好自己学着做,慢慢就什么都会了。” 他说的轻松,荣珍却听得心酸,默默抱住他系着围裙的腰安慰。 秦丰年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弯起,继续拉面。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腻腻歪歪地做完一顿饭,直到婵婵和娟娟揉着眼睛找过来。 姐妹俩闻到饭香味,鼻子一耸一耸的,眼睛发亮地问:“爸爸妈妈,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呀,不是要出去吃的吗?” “出去吃来不及了,你们爸爸亲手做的臊子拉面,快去洗手。”荣珍一声令下,两个小家伙欢呼着跑开。 饭桌上婵婵想问那个坏蛋阿姨来他们家是干嘛的,被荣珍一句食不言寝不语转移话题。 倒是娟娟这小机灵鬼不好糊弄,饭后偷偷来找她:“妈妈,那个阿姨是我们家的亲戚吗?她看姐姐的眼神怪怪的,像我同学妈妈看她的样子,为什么啊?” 在不知道姐妹俩的身世之前,小丫头再聪慧过人也想不到,那就是亲妈 看自己女儿的眼神。 而且比起一般的亲妈,王二妮还带着愧疚和亏欠之心,眼神里想表达的意思遮都遮不住,连小孩子都能轻易察觉到不对劲。 这也是荣珍拦着她不想让她过于靠近婵婵的原因。 但她不一定能拦得住。 所以她决定先给小的打个预防针:“因为她喜欢婵婵,想把你姐姐带回家去养,你觉得怎么样?” “姐姐不会愿意的,她都说过了。”娟娟语气笃定,没当一回事。 荣珍:“那你呢?如果有人要带你去另一个家庭生活,你愿不愿意去?” 娟娟愣住,眼泪唰地往下流,“妈妈不要我了吗?” 荣珍看把人弄哭了,赶紧哄:“没有没有,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只要你愿意要妈妈,妈妈一直都在的。” 好不容易把人哄住送去院里玩,不到一会儿功夫,婵婵也哭成小花猫地来找她了,红着眼睛问她:“妈妈,你是不是要把我卖给那个坏蛋阿姨?她给了你多少钱?我掏双倍买回来!” 小胖手唰地亮出一张大团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喔嚯,真有想法,真大气。 荣珍惊了,“谁说的?没有的事!等等,你告诉我钱哪来的?” 揪住转头想跑的婵婵,荣珍‘逼问’良久才知道大团结是张父暗地里偷偷给的,怕在新家委屈了两个外孙女。 除此之外,秦丰年新婚那天也悄悄给她们塞了红包,现在还被她们藏着呢,都没让她知道。 还有王凤仙也给过两人不少零花钱,张大哥张大嫂也随手塞过,毛毛那里更不用提,在学校买零嘴都是他付账。 这么算下来,姐妹俩还是小富婆呢,攒的小金库颇为可观。 “你俩属貔貅的啊,只进不出?”荣珍立即行使妈妈权力,没收给她们存起来。 婵婵这次是真的要哭了,娟娟也跟着遭殃,姐妹俩抱着彼此眼泪汪汪。 娟娟叹气:“姐姐,告诉你不要暴露了,看看吧,钱没了。” 婵婵嘴硬:“妹妹,妈妈说了只是帮我们收着,等我们长大肯定会还回来的。” 娟娟摇头,舅妈以前也是这样对毛毛表哥说的,结果呢?大人有时候就喜欢说谎话骗小孩。 婵婵不信,等到晚上去姥姥家吃饭,她特意找毛毛问这件事。 毛毛的眼泪差点落成宽面条,“妹妹,我们老师刚教过一个成语,叫前车之鉴,哥哥现在送给你啊。” 婵婵不懂前车之鉴的意思,但是毛毛的反应这么明显,她再不明白就是傻蛋了。 “哇!”又哭一个。 哭声惊动了王凤仙,搞清楚一切后将闺女叫过去批了两句。 荣珍虚心接受死不悔改,当场掏出几毛钱就把三个小破孩安抚住了。 兄妹仨欢欢喜喜地跑出去买玩具,荣珍也想跟着离开却没走成,被眼尖的王凤仙揪住扒了扒衣领子。 小夫妻俩昨晚刚疯狂过一把,衣领下遍布草莓印,被人看到真的要羞死。 荣珍淡定的脸瞬间变红,扭扭捏捏挣扎着不给看。 王凤仙关心的却不是这个,瞄上一眼确定后问她:“这回还有没有血?” “应该没有。”荣珍没注意,事后很累,是秦丰年帮她清理的。 如果有,他肯定比她还在意,不会在早上时又蠢蠢欲动。 王凤仙放心了,熬出的乌鸡汤给她灌了满满一肚子,夸秦丰年这鸡买的好,大补! 胖头鱼是张大嫂料理的,红烧出来味道也极好,吃的人口齿留香。 香味飘出去,隔壁小孩馋的哇哇哭。 厂长秘书闻声而来,找到秦丰年递给他一个消息。 西北来的人到了。! 第 18 章 怀瑾握瑜 第18章 终于到了。 秦丰年和荣珍听到消息,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个念头。 从他们结婚前到结婚后,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月,西北那边的人终于来了。 这件事荣珍提前和王凤仙打过招呼,一家子人都知道的,现在自然不介意卖个好。 王凤仙赶在秦丰年开口前热情道:“是婵婵娟娟的两个哥哥到了吗?小秦你快去把人领过来给咱们见见,老大家的再去弄俩菜,正好趁今儿个一起吃顿团圆饭认认亲。” 婵婵娟娟一听,蹦跳着开心说要见新哥哥,毛毛也跟着凑热闹,为即将多两个小伙伴而手舞足蹈。 荣珍只好提醒:“妈,他们刚来,肯定累了,今天不如就算了吧,过两天等休息好了再带他们来认门。” 人都没看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她可不敢随便带到父母面前,总得先考察一下再说。 张父也是这个意思,劝了劝王凤仙,让她放弃了那个想法。 王凤仙的良苦用心和善意,秦丰年都明白。 他领情道:“岳母放心,等把他们安顿好了,我和珍珍会带孩子过来的,到时您别嫌他们人多闹腾就好。” 王凤仙当然不嫌弃了,人多才热闹,小孩子多显得家里兴旺有人气,她巴不得他们能多来。 秦丰年很快跟着厂长秘书走了,荣珍叫上姐妹俩准备回四合院等待。 张父让张大哥大嫂把家里吃的喝的给他们收拾出来一包,交给荣珍叮嘱她:“小秦是个好的,他对婵婵娟娟如何,我们都有目共睹,所以你也要记得投桃报李,多对他家俩侄儿好点,这样日子才能过得长久。” 王凤仙赞同:“对,就算做不到视如己出,平时也得注意一视同仁,别伤了人家小秦的心。” 荣珍让他们放心,她知道该怎么做。 那可是她第二条任务的关键,让她掏心掏肺地对人好不太可能,但是几个孩子公平公正地养着还不简单。 王凤仙和张父看她心里有谱就没再说了,转头搂着婵婵娟娟叫她们要和新哥哥好好相处,不要欺负人,也别让人家欺负。 婵婵娟娟乖乖应好。 等荣珍拎着大包小包终于能离开的时候,距离秦丰年离开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婵婵对新哥哥充满好奇,刚出家属大院的门就迫不及待地和她撒娇:“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秦丰年现在估计正在机械厂办公部那里,离这边并不远,如果他们想提前见到人,其实可以直接去那里找他。 不过荣珍并没有同意,向两个小家伙解释说:“你们爸爸刚和亲人重逢,我们要给够他们相见的空间,等他把人带回家,你们就能见到了,现在咱们不如先回去准备好欢迎礼物?” 听到要送礼物,姐妹俩兴奋起来,婵婵准备把自己藏的零食贡献出来,娟娟打算送出很喜欢的那对玩具。 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路,直到公 交到站,她们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荣珍到家先把西厢房开了通风,然后锅灶重新烧起来,烧水备着的同时也顺手做上一锅易消化的汤面。 婵婵娟娟得知是给两个新哥哥做的,殷勤地帮她摘葱扒蒜,忙得不亦乐乎。 汤面做好,秦丰年也回来了。 姐妹俩听到开门声,欢呼雀跃地跑出去迎接。 荣珍擦了擦手,走出厨房门看到秦丰年领着两个皮肤黝黑神色拘谨的半大孩子进来。 他们身上穿着新衣服,应该是来之前特意买的,稍微有点不合身,显得人都比较瘦,但是精神头看着还不错。 由于肤色晒得黑,长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只是眼睛和秦丰年一样都是典型的凤眼,面庞轮廓也有几分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可能存在血缘关系。 在荣珍打量他们的时候,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也在暗暗打量她。 身穿棉布碎花衫和的确良阔腿裤的女子长得白皙漂亮,笑得也很温婉可亲,气质很像他们记忆中的妈妈。 兄弟俩下意识想要亲近,小一岁的那个甚至脱口喊了声妈妈,本能地想要冲进荣珍怀抱。 大的赶紧把他拉住,小声训斥:“你忘记来之前娇娇阿姨的叮嘱了?” 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其实荣珍和秦丰年都听得见。 娇娇阿姨? 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猜测可能是在西北那边照顾他们的人。 这个不重要,荣珍适时开口:“来了啊,欢迎欢迎,他们都叫什么?” 秦丰年当做没听见大侄子的嘀咕,挨个介绍道:“大一岁的叫秦怀瑾,小一岁的叫秦怀瑜。” 怀瑾握瑜,看来他们父母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期望。 “妈妈,他们就是哥哥吗?”婵婵娟娟看两人不理她们,跑回荣珍身边询问。 荣珍点了点头,向兄弟俩介绍道:“怀瑾,怀瑜,这是你们妹妹婵婵、娟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六口,你们兄妹四个先认识一下。” 婵婵和娟娟立马开口喊哥哥,把各自准备的礼物送上。 兄弟俩是空着手来的,看到这个有点手无足措,一时间愣在那里没动。 秦丰年拍了拍两人稚嫩的肩膀,将他们推向两个小家伙,鼓励道:“去吧,别怕。” 荣珍这边也推了下婵婵娟娟,姐妹俩顿时会意,主动跑上前分别拉住一个哥哥的手要去玩。 在她们两个活泼热情的邀请下,加上还有零食和玩具的缓冲,秦怀瑜首先招架不住,不顾哥哥的小动作拉扯,叛变跟着妹妹们跑了,留下秦怀瑾站在那里尴尬又僵硬。 秦丰年面色无奈地和荣珍解释:“这小子在那边过得不太好,还要时时护着弟弟,所以初到陌生环境比较应激,希望珍珍多担待几天,我会尽快让他们适应。” 荣珍理解,走上前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得到秦怀瑾狼崽子似的警惕小眼神一枚。 荣珍心里好笑,放柔了声音包容道:“你叫秦怀瑾是吗?我叫张玉珍,很高兴认识你。” 秦丰年在一旁提点:“之前跟你们兄弟俩说过,她是我的妻子,以后你们就叫她妈妈,或者婶婶。” “叫妈妈好了,婵婵和娟娟都是叫的妈妈。”荣珍建议。 不然叫了婶婶,哪能完成当后妈的任务呢。 这样对兄弟俩也好,有利于他们尽快融入家庭,在外面不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秦丰年一想确实如此,催促大侄子别傻愣着,快叫人呐。 秦怀瑾动了动嘴,怎么都张不开口。 荣珍见此也不为难他,转移话题说:“先吃饭吧,我刚做好一锅汤面,吃完再给他俩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之后的事慢慢来,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秦丰年叹息,只能先这样。 热腾腾的汤面盛好端出来,不仅上面撒了葱花滴了香油,下面窝的还有荷包蛋和猪油渣,闻起来香味扑鼻。 婵婵娟娟跟小馋猫一样,闻到味儿跑过来也想吃。 索性锅里做的多,荣珍给她们一人盛上一小碗,点点两人的小鼻子问:“是谁说刚刚吃撑了,这么快又饿啦?” 婵婵挺起小肚子拍了拍,“它在长身体呀,消化快嘛。” 娟娟手里还拉着秦怀瑜,理由正当道:“妈妈,我是想陪哥哥一起吃呢。” 秦丰年听得发笑,搬出四方餐桌和板凳,准备给他们摆上用。 秦怀瑾默不作声地帮忙,眼里是很有活的,就是人不肯多开口说话。 秦丰年看在眼里,没有强求,先让婵婵娟娟陪着兄弟俩吃个饱,完后在大澡盆里亲自动手,将两人囫囵搓了一遍,那点叔侄间的陌生疏离顿时就没了。 期间婵婵和娟娟还想跑出去围观,被荣珍一手拉一个关在房间里,趁机普及性别知识。 婵婵听完都记下了,娟娟还很懵懂,光顾着问哥哥们为什么那么黑,为什么大哥哥不喜欢讲话,为什么小哥哥吃饭不嚼就吞,为什么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 荣珍被她问的脑袋都大了,耐着心解释了好久,等到好不容易给她们洗漱完哄睡,她感觉浑身都要被掏空。 好在秦丰年那边把两兄弟照顾的很好,不用她再操心,否则真的会谢。 孩子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顽皮磨人的时候也是真小魔星。 荣珍又爱又恨地替她们关上门,看到西厢房的灯光熄灭,轻声轻脚地走过去和秦丰年在门口遇上。 荣珍:“怎么样?都睡下了?” 秦丰年点着头吐出一口气,“睡了,两人都不认床,放心吧。” 荣珍听了也放松下来,夫妻俩回房给彼此按了按肩膀,没说多久的话,都倒头就睡。 半夜时分,秦丰年还在沉睡,荣珍醒来悄悄披衣起床。 她先习惯性到东厢房看了看睡成小猪的姐妹两个,给她们掖一掖被角,出来后又推门走进西厢房。 西厢的格局和布置与东厢差不多,不用开灯,荣珍都能畅通无阻地摸到床边,借着窗户上透进的月光,给兄弟俩盖好被子,再摸摸额头。 还好,都没起热,睡得也不错。 做完这一切,荣珍又去查看一下窗户关没关严,之后才关门离开,全程静悄悄的,没打扰到床上熟睡的两人。 但是她不知道等她消失片刻之后,床上的两双眼睛都睁开了,久久望着门口的方向。 “哥,她真的很像妈妈。”秦怀瑜突然出声。 躺在他旁边的秦怀瑾嗯了一声纠正他:“只是味道和气质像,长的一点都不像。” 秦怀瑜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等他们真正睡熟过去,秦丰年高大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第 19 章 上户口 第19章 翌日赶早,荣珍没在家做饭,秦丰年带他们去早餐店吃了小笼包。 之所以这么急,主要还是因为想趁着厂里上班前的空档,去公安局民政科把兄弟俩的户口落下。 结婚前夫妻俩已领证迁到同一个户头上,婵婵娟娟也在他们名下,现在就缺秦怀瑾和秦怀瑜了。 当初迁户口时特地和办事员打过招呼,这次过去只要带好证明材料便能落户成功。 昨天西北护送兄弟俩过来的人已将证明材料留给秦丰年,他们这边也请街道办和厂里开过证明单子,一切都准备妥当。 讨论着这件事情,荣珍和秦丰年不知不觉中连吃了两笼小包子,味道还是和婚前吃的那次一样。 秦丰年知道她喜欢,把自己没吃的几只夹给她,扬手叫服务员再上五笼。 荣珍看到瑾瑜两兄弟吃完两笼还很饿,一副想吃又不敢多吃的样子,提议道:“上十笼吧,他这个包子小,少了吃不饱。” 来送屉笼的服务员正好听见,不由得接话:“妹子哎,咱家做的就是小笼包,包子个小,但它好吃啊,你们家人多,还有俩半大小子,再上十笼都不一定够吃嘞,我给您注意着,随上随吃,管饱!” 说的好像上多少吃多少都不要钱一样。 荣珍心里腹诽,面上尴尬道谢。 瑾瑜两兄弟听到她和服务员的对话更不敢吃了,筷子都默默放下,摸着只是刚垫一垫的肚子不吭声。 荣珍一看马上催促,“愣着干什么?快趁热吃啊,吃完还得去办事。” 秦丰年帮她把十笼小包子分下去,给瑾瑜两兄弟一人再三笼,婵婵娟娟一人一笼,剩下两笼是荣珍的。 他自己没吃。 荣珍知道他的饭量,刚要把两笼推给他,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服务员咣咣又搬来五笼。 好家伙,这次都放开吃吧,真的随吃随上啊。 秦丰年没有拒绝,笑着说:“都尽管吃,别给我省,咱家不穷。” 那可不,他一个在厂里拿最高工资和福利的八级工程师,这个时候敢与他比的可没多少呢。 荣珍边吃边向瑾瑜两兄弟介绍他们小叔的丰功伟绩,表明家里并不缺钱,不用吃个饭都畏手畏脚的。 秦怀瑾想得多,越听对小叔越崇拜,脊背渐渐挺得倍儿直溜。 秦怀瑜只知道他小叔很厉害,小笼包吃多少都可以,于是再也不磨蹭,伸手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连筷子都不用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荣珍劝着叫了六碗稀饭上来。 秦怀瑜恰好噎的难受,稀饭一来就捧着碗唏哩呼噜埋头直喝。 秦怀瑾看到弟弟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心酸的同时也莫名有点嫌弃,感觉替小叔家丢脸了。 为了挽回点脸面,他先要求秦怀瑜好好吃饭,然后又帮忙照顾两个不吃饭光顾着玩的妹妹,抽空才能给自己塞上几个包子,看起来比荣珍夫妻二人还要忙碌。 秦丰年却没阻止,和荣珍在一旁笑看着。 有事忙好?,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吃完,秦丰年去结账,秦怀瑾还想跟着去看看花了多少,准备记下来以后还。 荣珍看出他的意图,把人拉下说:“怀瑾,你不必去了,来帮我把弟弟妹妹收拾好,咱们等他回来就走。” 秦怀瑾只好坐下搭把手,默不作声地将秦怀瑜和婵婵娟娟打理干净,看起来十分熟练。 等秦丰年结完账回来,荣珍看了看手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们需要加快速度。 早餐店和公安局有直达公交站,一行人出来坐上公交车很快赶到公安局,民政科的办事员早在那里等着了。 秦丰年把材料递上,另掏出几块钱工本费。 办事员仔细查验过证明无误,而后按照流程给他们办好落户手续。 从此之后,秦怀瑾和秦怀瑜就是秦丰年和荣珍名下的孩子了。 但是第二条任务还未完成,因为新的户口本尚未置换。 荣珍为以防万一,借着重新写户口本的机会提出想给俩女儿改姓,刚好需要的材料都有。 秦丰年没意见,婵婵娟娟跟着他姓秦也挺好的。 谁知荣珍并没有打算让她们改姓秦,而是改姓成原主的张,理由是:“男娃跟爸爸姓,女娃跟妈妈姓,往后别人要是问起,咱们就可以这么解释。” 办事员都说这法子好,别人听了只会以为是夫妻俩商量好的,而不是胡乱揣测孩子的身份。 这对孩子很好。 片刻后,新户口本新鲜出炉。 当办事员在上面敲下大红钢印的时候,荣珍脑海里的第二条剧情任务显示完成了。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把它完成了,这个任务可比投机取巧的第一条耗时耗力许多。 办好事,秦丰年和荣珍带着孩子刚走出公安局大门,婵婵忽然指着不远处驶来的几辆蓝绿色面包车说:“妈妈快看,有绿色的小车。” 娟娟反驳姐姐:“你看错啦,明明是蓝色的小车。” 姐妹俩针对面包车的颜色开始你一嘴我一句地争论起来。 而面包车们此时已经驶到他们面前,其中一辆车窗缓缓降落,露出荣珍夫妻两人都比较熟悉的面孔。 是那位曾经审问过孙家母子,现在负责调查人贩子团伙的公安同志。 秦丰年见到他目露了然,开口试探:“同志们这是收获颇丰,那件事要尘埃落定了?” 老公安笑容满面地点头:“正想知会你们一声呢,人都抓住了,这次直接掀掉他们整条线,孙家那两人将功赎罪,估计稍后会放回去。” 荣珍听了神情一动,但也没说什么。 放就放吧,反正整件事里他们夫妻都隐在幕后,孙母就算是猜到里面有她的手笔又怎样。 她敢来找茬,荣珍就敢把她宝贝儿子的秘密宣扬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看谁丢脸。 所以那两人会有什么动作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婵婵娟娟的去留问题。 因为老公安和秦丰年说完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两个小家伙,看得姐妹俩不明所以,本能地揪住妈妈的衣摆。 荣珍打发她们跟着哥哥去远处玩耍,问老公安:“是不是婵婵娟娟的身世还有问题?” “那倒没有。”老公安摇头。 只是两人的收养过程不合法,按照规定需要在这件事结束后将她们返还原生家庭。 尤其是大的那个,王二妮明确表示过想要回女儿。 而小的亲生父母也在顺藤摸瓜的过程中找到了,人家虽然死活不想要,但孩子是他们亲生的没错,他们有责任抚养其长大,不然就是遗弃,要坐牢的。 除非他们愿意签送养协议,自愿与孩子断绝关系,现在不对她履行抚养之责,将来孩子也没义务赡养他们。 老公安提前想到了这点,办案期间顺手将那家人的送养断亲书要来了。 至于大的那个,就需要荣珍夫妻自己想办法了。 左右王二妮家在本地,人也算知事明理,比小的这家容易搞定。 荣珍接过他递来的东西,看清楚内容后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这可是帮了大忙啦。 秦丰年上前握手道谢:“麻烦你们了,多谢。” 老公安:“不客气,为人民服务。”半点不居功。 荣珍赶紧招手叫孩子们回来,让娟娟给他敬少先队员礼,说谢谢伯伯。 娟娟不明白,但妈妈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当即昂头挺胸举手敬礼,像是一棵晨阳下茁壮成长的小白杨。 婵婵看妹妹这样,自己也跟着照做,姐妹俩的动作同步,脖间的红领巾一起随风飘扬。 老公安看了立马端正上身,回她们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 婵婵娟娟害羞微笑。 随后,车子重新启动,直至驶到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下,车门打开,一个个戴着黑头套的人贩子被扭下来押进公安局,周围环绕着荷枪实弹的武警,阵势不是一般的肃穆强大。 差点吓瘫了刚被放出来的孙家母子。 武警冷冷朝他们那边一望,孙建业和他老娘顿时连滚带爬地逃跑。 此时荣珍他们早已带着孩子离开,等到晚上去王凤仙那里吃饭才知道这件事。 原来那一幕恰巧被认识的人看到了,孙家母子犯事进局子的消息经过一天发酵,已经在厂里传得到处都是。 这不连一向不闻窗外事的张父都悄悄问她:“那个姓孙的犯了什么事?会不会连累到你们?” 荣珍发现王凤仙和张大哥张大嫂也在偷偷竖着耳朵听,便和秦丰年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行动。 秦丰年叫上几个孩子去代销店买零嘴,孩子们没有多想,由毛毛带头欢呼着跑出去。 荣珍等他们走了之后,将婵婵和娟娟的身世一一道来,中间夹杂着孙家母子的算计以及孙建业的身体秘密。 张父听完脸色铁青,张大哥张大嫂目瞪口呆,王凤仙更是一跃而起、暴跳如雷。 “敢这么欺辱我闺女,不收拾得他们满地找牙,老娘王姓倒着写!”说完捋起袖子,拎上擀面杖,冲出家门。 张父他们只比她慢上一步,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什,气势汹汹地朝另一个家属院的孙家冲去。 荣珍就知道会这样,连忙跟上,免得一不小心把孙家母子打死了。 打死不心疼,就是得赔命,为那两人不值得。 秦丰年在街口看见了想要一块去,被荣珍拦下:“你看好孩子们,这件事就当不知道。” 不然以他的身份,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干脆装聋作哑。 秦丰年会意,目送荣珍捡起街边的一块板砖离开。 “……!”! 第 20 章 教训 第20章 总觉得某人的本性暴露了。 ?本作者九州大人提醒您《男主他总想娶我[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丰年心里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担忧。 “要不要去帮忙?”秦怀瑾忽然在他身后问道。 显然刚才的事情他都看见了,自然想为这个新家出一份力。 秦丰年望一眼不远处正在追逐嬉闹的几个孩子,摇摇头说:“不必,你在这里看好他们,我过去瞧瞧。” 他还是放心不下,叮嘱完大侄子,转身快速朝荣珍离开的方向追去。 孙家住在另一个家属院里,不是王凤仙他们住的那样宽敞的四合院,而是很久之前建的拥挤破旧又狭小的筒子楼,跟厂里分给秦丰年的那处新建没多久基本都住着干部的洋楼没法比。 因为是在厂区旧址,他家的地方其实很好找。 秦丰年一路追着踪迹赶过去,看到孙家的门死死关着,楼道里已经围满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群。 老旧筒子楼隔音效果更差,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响清晰地传出来,连同那不停的谩骂和惨嚎,都被大家竖着耳朵听得真真的。 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孙家平时为人如何了,眼看他们家遭殃,竟然无一人肯为他们出头。 秦丰年迅速了解了形势,在人群外咳嗽一声,对上大家唰唰转头看过来的目光。 那一双双放光的眼睛里全是好奇八卦之色。 秦丰年顿了顿,开口道:“你们好,请让一让,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人们听了,飞快给他让出一条路。 秦丰年点头道谢,边走边问有没有人去通知领导。 大家被问得面面相觑,齐齐摇头:“他们是家事,家事都是关上门自己解决的,哪能麻烦到领导。” 别说通知领导,他们连楼长都没告诉,谁都不想为孙家出这个头,没得过后还要被埋怨。 其中与孙家不对付的邻居藏在人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扬声道:“秦工,您不就是领导嘛,快去管管呗。” “对啊,对啊,秦工快敲门给大伙瞅瞅。”众人七嘴八舌地怂恿。 秦丰年在人声嘈杂中走到孙家门前,里面叮呤咣啷的动静仍在继续,谩骂哀嚎变成了痛苦的呻/吟求饶。 他抬手敲了敲门,所有的声响仿佛在这一刻被戛然而止。 屋内屋外全都变得一片死寂。 下一秒,屋内脚步声响起,渐渐朝门口靠拢,屋外大家屏气凝神,眼珠子炯炯有神地盯着门板。 嘎吱,门开了,露出一张白皙丰润的脸,杏眼轻飘飘朝他们看了一下,转而柔声细语地问秦工:“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呢?” 大家伙急忙探头探脑,瞪得眼珠子都快要脱出眼眶了。 秦丰年上前半步挡住众人窥探的视线,口中答道:“我让怀瑾看着,不会有事的。” 荣珍顺势将他拉进屋里,房门一拍再次关上。 还以为会看到什么的大家顿时嘘声四起,感觉白白期待一 场。 秦丰年顺利进了屋,入眼的是一片犹如狂风过境似的场景,屋里但凡能看到的东西,除了墙壁外都被砸光。 孙家母子躺在废墟一样的地板上苟延残喘,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身上却早已被打的青青紫紫,再也无力反抗,哼哼唧唧地在那儿躺尸。 秦丰年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一点希望。 孙建业忍着浑身剧痛张嘴求救,“秦工救救我,张玉珍一家都是土匪!” “呸,你家才是土匪,净干骗人的勾当,怪不得会断子绝孙!”王凤仙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捋袖子还想再打。 张父拦下她,示意现女婿在场,不要做的太过把人吓跑了。 王凤仙这才作罢,开始专注戳孙母心窝子。 而张父呢,他拦着妻子不让再动手,自己却当着秦丰年的面,过去咔吧咔吧帮孙建业装上刚刚卸掉的两条胳膊,痛得那孙子龇牙咧嘴。 张大哥有样学样,紧随其后出手帮他板正两只脚腕,孙建业又是一阵表情扭曲。 父子俩做完都看向秦丰年,似是警告又似是解释地说:“我们这是给他正骨呢,丰年你可不要误会啊。” 秦丰年默了默,脸上不露声色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我懂,你们这都是为他好。” 毕竟人体脱臼的关节如果不及时还原,是真的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 嗯,这很有科学依据,不必大惊小怪。 荣珍遮着嘴差点笑出声。 气氛正和谐时,孙母气不过儿子被他们如此羞辱,刚缓过神就来找存在感,破口大骂:“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我要去厂里找领导伸冤,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 张大嫂拆着她家的被褥枕头,头也不抬地回骂:“你去啊你去啊,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你家儿子是太监,遭天谴的玩意,没种还骗婚!” 孙母顿时像被掐住命运咽喉的鸭子,一下子就颓了。 王凤仙冷哼,真当他们是无脑冲动来砸来打的啊,还不是手里握有孙家的把柄,打了都得老实挨着。 荣珍适时出声:“爸妈,大哥大嫂,出完气就走吧,外面围了一堆人。” “围了人咱也不怕,反正理亏没脸的肯定不是咱们。”王凤仙理直气壮地昂头往外走。 房门打开,外面围观的人果真都还在,甚至比刚刚还要多,连整个楼道都被他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王凤仙他们一出来就被人围住问怎么回事,脚步挪都挪不动。 张父欲言又止,无奈摆手:“唉,都是家事家事,咱也没想到有人会是这样的,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 张大哥张大嫂随之露出一脸愤然,恨恨道:“分明是孙家母子俩不做人!” 王凤仙锤着胸口气得脸色发青,“说他们干啥,不说了不说了,我净等着他们被天打雷劈。走,回家去。” 秦丰年护着荣珍走到前面开路,带着一大家子挤过人群火速离开。 留下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满脑袋疑惑和问号。 孙家门依旧死死关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哭,等大家试着去敲门时,那声音又马上消失不见了,房门很久都没打开。 直到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陆陆续续地散去,房门后面才重新有了动静。 孙母捶地大哭:“怎么办,家里被他们砸了,那事也被他们知道了,传出去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想到秘密传开后自己会面临什么,孙建业脸上闪过一丝惧怕,转而表情狰狞道:“不会,他们还想用这个把柄拿捏我们,暂时不会传开的。” 趁着这段间隙,他要想个法子好堵住大家的嘴。 当初他能哄骗住张玉珍跟他结婚抱养孩子,现在肯定也能哄住另一个来帮他伪装。 孙母不满抱怨:“就说不该离婚折腾,第三个抱养的目标妈都找好了,是个大胖小子,多花点钱就能成,有前面两次的经验,她也不是不愿意,可你非得把人赶走娶什么赵红杏,现在变成这样了,你满意啦?” 提到赵红杏,孙建业的神色更加阴郁,“你那会儿不是也同意了,现在再提这些又有什么用!” 孙母被噎住,她能同意主要是看中了赵红杏的家世,会计主任家的闺女当儿媳妇当然比老钳工家的闺女当儿媳妇有面有好处,再加上儿子当时信誓旦旦地说保准离婚后能把人娶回来,她能不松口吗? 结果现在非但人毛儿都没看见过一根,家里还被弄成一团糟,最大的秘密也面临被暴露公开的风险。 得不偿失啊,早知道还不如就留着张玉珍呢,起码人软好掌控,干活又勤快。 孙建业心里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但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妈,我有个法子,你得配合我,弄好了,以后秘密暴露也不怕,因为没人会相信!” “冤孽,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说说具体想怎么做?” “咱们这样那样……” 母子俩嘀嘀咕咕谋划起来。 至于报复张家人一事,两人都避而不谈,打算先把眼下更要紧的难关渡了,之后再跟他们算账。 实则是有个大雷在头顶顶着,他们心里发虚有顾忌,不敢而已。 张父在回去的路上就是这样跟荣珍分析的,让她和秦丰年不要担心孙家母子会破罐子破摔地报复,因为他们摔不起也不敢报复。 荣珍没有担心,“理在我们这儿,他们敢报复,我就敢再送他们进局子。” 要知道那两人才刚从局子里出来,还在厂里厂外传的沸沸扬扬,如果再进去一次,影响可就太恶劣了,工作别想要了。 这也是孙家母子被胖揍也不敢闹大的原因之一。 荣珍他们没吃亏,秦丰年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是技术工种,如果孙家母子敢闹腾到他这里,耽误了他的工作进度,最后出事的铁定不是他。 单是领导约谈都能够那两人喝一壶。 王凤仙听了顿觉神清气爽,高高兴兴地招呼大家回去吃顿好的。 第二天,荣珍去上班被消息灵通的同事问昨晚的事,她只是苦笑着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同事们看见后也不知都想到什么,纷纷对她露出怜悯同情的神色,不仅上午的工作少分她一部分,起来倒水的时候还有人好心帮忙。 这种状态持续到午饭时间来临,楼下女干事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上来大喊:“同志们,快下去看看呐,孙建业同志在下面广场上向赵红杏同志求婚呢,学的还是人家苏联电影里的招数,可罗曼蒂克了。” 办公室里的人哇地一声,全都拎上饭盒跑出去瞧。 荣珍也被同事拖着涌向广场,路上看到周围汇聚的越来越多的人潮,心里有点猜到孙建业想干什么。 他这是打算利用舆论攻势逼婚? 赵红杏那性子会让他得逞? 还是狗咬狗一嘴毛? 荣珍开始期待了。! 九州大人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21秘密曝光 八零弃妇再嫁 机械厂车间部和办公区之间有处面积不大不小的广场, 中间位置砌着高高的大理石台,台上放着一座伟人雕像,是大家上班下班都要经过敬仰的地方。 荣珍往常去吃午饭时也要路过这里, 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人多热闹。 圆圆的石板铺就的广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头, 里三圈外三圈地将雕像周围围的密不透风, 全在伸长脖子仰着脑袋看向大理石台阶上戏剧的一幕。 只见孙建业穿着工装抹着发胶, 打扮得人模人样的,手拿一束野百合站在最高处单膝跪地, 向赵红杏深情款款地求婚说:“红杏,我爱的一直是你, 嫁给我吧!” 赵红杏是被人半推半就拉过来的, 神色中有骄傲神气也有不情愿。 孙建业准备的这份惊喜,她提前并不知道, 但是大家看过来的羡慕嫉妒的眼神却让她很满意。 可即使如此, 她也是不愿意答应的,她又不想以后守活寡。 所以赵红杏磨蹭了一下,享受完万众瞩目的光彩之后,便打算开口拒绝了。 赵红杏:“我不……” “红杏啊——”孙母忽然冒出来一声喊, 将她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 赵红杏皱皱鼻子, 不太喜欢她, 想赶紧拒绝了转身走人。 孙母没给她这个机会,紧跟着踏上几个台阶,眼睛一红一抹, 正式开始了她的表演。 “红杏啊,你怕是不知道,建业他为了你付出良多啊,把我都感动了。” “本来当初他说看上你, 你那会儿年纪还小,我急着抱孙子是不同意的,就逼着他娶了别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宁愿犟着不动媳妇一根手指头,也要为你守身如玉哇!” 孙母说得感天动地,台下听着的人却嗡地一下炸开。 这,这是真的吗?也太劲爆了吧! 有的人信了,被感动的无以复加;有的人不信,表情诡异地看向现场的另一个当事人。 置身在众多异样目光中的荣珍不动如山,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挨个眼神淡淡地回看过去。 荣珍:瞅啥瞅? 大伙:瞅你咋滴,你都不尴尬的吗? 荣珍表示这算什么,她不尴尬。 然后尴尬的就成别人了。 这些人讪讪地收回目光,将注意力继续投到高台上。 孙母还在那里细数她儿子如何为赵红杏洁身自好,如何对她情深似海,只要她不要别人等等,把她儿子夸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痴情种,衬得别的男人都跟烂泥一样。 那在场的众多男同志就不干了,你踩多捧一问过大家伙的意见了吗? 他们打断孙母的煽情戏码,高声问出大家心里的疑惑:“既然如此,那俩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孙母就等着他们问呢,当即做出一副无奈痛心的样子自爆。 孩子都是她悄悄抱养回来的,想着家里有点欢乐的气氛,早晚能让儿子软下态度和媳妇好好过,谁知道他就是头犟驴,认准赵红杏不回头。 那她能怎么办?只好成全他们了。 说得还挺有理有据,连带把私下抱养孩子充当亲生的雷都主动挑破。 然而里面并不是没有别的疑点,大伙继续挑刺问她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儿媳妇? 若她讲的都是真的,那么整件事里最委屈最受伤的不是她宝贝儿子,而是无辜之人张玉珍呐。 孙母一脸愧疚地说知道,是她对不起前儿媳,所以才让她及时止损离婚走人了。 一些人听得点头赞许,觉得她这样也算实诚厚道。 大多数人却觉得不对,“等等,我们怎么记得你前儿媳是被你们母子以生不出儿子的理由赶出家门的?当时闹的动静可不小呢,要不是人家娘家硬气,你们怕不是直接会让人带着孩子净身出户吧?” 那事儿才发生多久,现在转口不认,当大家都是傻子么。 孙母脸色一僵,忍着被捅破的尴尬直说误会,什么生不出儿子,都是别人误传的,跟他们家可没关系。 “主要还是我儿子太犟啊,都坚持六七年,认准赵红杏了,我为了不再耽误别人,只能让他们和平离婚啦。”孙母厚着脸皮说得振振有词。 可惜大家都不怎么信,因为如果是和平离婚,怎么把孩子都塞给人家带走了? 那可是孙母自己说的特地抱养来的啊,怎么离婚了不留着,反而让不是亲妈的张玉珍同志养着? 孙母咬死是为了孩子着想,女儿跟着妈妈比跟着爸爸要好。 好事者扬声问荣珍:“玉珍同志,她说的是真的吗?” 孙母蓦然转头,和台下人堆里的荣珍对上视线。 荣珍微微一笑。 孙母神色微变,心里扒拉着早已想好的应对招数,不知道会不会管用。 谁知荣珍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否认打她的脸,而是重点讲孩子的身心健康,请求大家莫要再提这件事,以后也别在小孩子面前乱说,她在此谢过。 她这一腔慈母情可比孙母演的真诚多了,大伙纷纷应下。 孙母忐忑的心稍稍落下一点。 完后荣珍话音一转总结道:“反正我与孙家已经没了关系,眼下咱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孙同志和赵同志的好事能不能成,搞出这么大的场面,还耽误大家不少时间,没有个结果可不成,你们说是不是?” 好多人因为来看热闹都没能去食堂抢饭,看不到最终结果岂不是很亏。 大伙被提醒,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老阿姨你也替你儿子解释完了,就别站在那儿碍事啦,快下来让孙建业继续求婚,话说赵红杏到底会不会同意啊?” 围观者中有部分女同志是相信了孙母讲的那些事的,都不禁为孙建业一腔痴情所感动,催着赵红杏一定要答应,不能错过这般痴心人。 赵红杏哪里肯呢。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恐怕也会被孙建业所谓的情意感动,现在被人一架怕是就答应了。 但事实是孙建业根本没那玩意,嫁给他只能守活寡!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拒绝的太狠。 赵红杏正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委婉点,不影响自己的形象。 台下就有人催她:“赵同志,你倒是说话呀,答不答应一句话嘛,别耽误大伙宝贵的吃饭时间。” 孙建业不再让母亲当他嘴替,再次开口诚恳道:“红杏,嫁给我,以后你若是天上的星,我就是陪你的月,让我们星月相伴一起发光发热;你若是山间的风,我就是缠你的沙,让我们风沙相随一生不离不弃,好不好?” “哎呀,孙同志还会念诗呢,什么星啊月啊风啊沙啊的,小年轻真会搞哦。”台下大妈拍手赞叹。 文艺青年们感动得抽泣一声,马上拿出小本本记上,都记上。 赵红杏露出震惊之色,不是被感动的,而是听出了孙建业话里的威胁。 他竟然敢威胁她,他果然是不怀好意、有备而来! 被听话的狗反噬是什么滋味,赵红杏以前不知道,现在体会到了。 之前她有多得意孙建业能为了她赶走张玉珍,现在就有多后悔当时为了满足自己那点虚荣心而招惹他。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张玉珍有娘家撑腰,她就没有了吗?孙建业以为当着大家的面逼逼她就行?那他也太天真了。 赵红杏一念之间想了很多,心下飞快有了决断,表现得非常不忍心道:“孙同志,我感谢你的真心喜欢,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不能骗你,所以……” “红杏!”孙建业阻止她再说下去,像是不想听到那声拒绝。 孙母悲悲戚戚地打亲情牌:“红杏啊,你就可怜可怜他吧,他为了你坚持当六年多的和尚,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呐,没有你,他以后活不下去啊,唉!” 赵红杏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他爹的他当和尚是为了自己吗?那是不得不当。 还童子身,啊呸呸! 但凡不是在大家伙面前,她都想往这母子俩的厚脸皮上唾一口。 “不行,感情不是可怜来的,这种事我做不到。”赵红杏快绷不住表情了,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走。 孙母赶紧哎哎叫着拉住她的胳膊,而孙建业神情哀伤地朝她一笑,说:“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然后扭头撞向雕像。 咣地一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头脸和伟人裤脚,吓呆了在场所有人。 “啊——死人了!死人了!” 伴随着一声尖叫,孙建业软趴趴倒了下去,台下的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展开施救。 孙母两眼一闭晕了过去,手上还紧紧拽着赵红杏不放。 赵红杏瞪大眼睛,也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吓住了。 可她很快回过神,情知是孙建业故意的,故意这样破釜沉舟地来逼她。 今天这一出说不定本就是一个局! 形势越危急,赵红杏那颗当会计的脑子转动越快,终于意识到孙家母子的险恶用心。 眼看一片混乱之中,都有人开始指责她了,她当即不再犹豫,大声道破孙建业的目的:“你们看不出来吗?他是故意撞的,为了逼迫我嫁他!” “搞笑呢,谁会拿自个儿的性命不当回事,你看他都头破血流快死了,少说点吧。” 赵红杏崩掉形象大喊:“那是因为他没种!他是太监!天生没有那玩意!” 人群为之一静,她这句肺腑之言喊得真是震耳欲聋,声音传得很广很广,远到刚刚同厂领导班子闻讯赶来的秦丰年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所有人全都露出呆滞脸:什么?你说什么?! 赵红杏崩溃:“我说他不是男人,故意想骗我当媳妇,他以为我不知情,其实我早发现这个秘密了,不信你们亲自检验啊。” “啊?啊?啊这这这是真的吗?” 大伙一脸的匪夷所思,部分目光诡异地看向孙建业下三寸的位置,部分图省事直接向荣珍求证。 荣珍:“……” 她有想过孙建业会玩崩,会逼得赵红杏曝光他秘密,但是没想过会有人立马问她这种事。 荣珍透过人群看到秦丰年走过来的身影,咳了咳如实道:“具体我不清楚,之前他们不是说嘛,一直没动过我,而我嫁给我现在的爱人时确实还是姑娘身。” 说到最后,她脸上羞涩一笑。 正好秦丰年越过人群走进来,被惯爱打黄腔的婶子问起,忍不住脸色一红,彻底证实了她说的话。 比起他们这么婉转求证,另一部分人要直接多了,趁着大家不注意怂恿一个调皮小孩上去摸了把孙建业的裆。 “啊啊啊,真的没有哎,没有尿尿的小鸡鸡,也没有蛋蛋!” 小孩子嚷嚷着喊出来,把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的孙母又刺激晕了。 赵红杏趁机挣开她的手,失声痛哭:“看我没讲假话吧,他今天搞这一套就是为了逼婚,为了掩饰这个秘密,你们还都向着他呜呜呜。” 众人恍然大悟,从张玉珍联系到赵红杏,还有那两个抱养的孩子,差不多能明白孙家母子的心思算计了。 这可真是、真是荒唐又不可思议啊。 厂领导班子未曾想到刚来就吃到这么个大瓜,赶紧现身管控:“好了好了,都回去吃饭,别在这儿逗留了,下午还要上班,迟到扣工资的啊。” 除了帮忙营救孙建业的那几个,其他人都依依不舍地散了,走的时候议论纷纷。 孙建业和孙母随后被抬着送往医院,关于他们家的那点事却在机械厂火速流传开来。 大家都被赵红杏的爆料震惊住了,也被这对母子的无耻恶心到了。 荣珍反而成了那个被同情之人,都庆幸她能及时脱离苦海。 另一个被同情的赵红杏当天就请假回家去了,连续好几天没能来上班。 荣珍再听到她的消息,是从秦丰年口中得知的,说孙建业大约因秘密曝光心灰意冷,伤势包扎好回家后竟然想骗赵红杏过去跟他殉情,被组织派去监视他们的人发觉,及时将人救了出来。 他要是不说,荣珍都差点忘了。 孙建业四人曾因为联谊会那晚的意外被秦丰年打上敌特嫌疑,他和厂长当着她的面商量过要将他们上报组织,让上头派人下来监察。 她一直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还以为没上报成功,原来人家早过来开始行动了啊。 之后荣珍发现孙建业和赵红杏在厂里消失得无声无息,连财务科会计主任都换人做了,赵红杏她爸也跟着消失不见,据说是申请调去分厂了,带着全家走的。 大家为此唏嘘不已,都说赵家这是犯了小人,流年不利。 但是从秦丰年那里知道部分内幕的荣珍下意识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晚上她回去向秦丰年确认:“赵家是不是犯事被抓了?” 秦丰年不意外她能猜出来,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招手示意她靠近说。 荣珍连忙凑过去,被他拦腰抱起压在身下,趁机亲了一口低声笑道:“这么容易上当吗?” “啊,你骗我?”荣珍杏眼微瞪,伸手掐向他的腰间软肉,三百六十度旋转。 秦丰年顺势抱着她翻滚,胸膛微微震动,笑得磁性又诱人。 荣珍差点被迷昏头,最后咬上他的喉结示威。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等到激情散去,荣珍汗津津地躺在那里不想动,对于刚才追问的问题早已抛在脑后。 秦丰年还记得,单手杵头躺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整理着浸湿的额发,一边借此挑逗她,一边回答说:“那两人都被带走关押了。” 孙建业被测出现在有反社会倾向,不经过一番思想规正是不会放他出来的。 至于赵红杏嘛,赵家确实被查出一点事,也全被带走了。 所谓的赵会计带着全家调去分厂只是托词,目的就是暂时稳住暗地里的某些人,方便再多钓出一些潜伏者,以后好一网打尽。 “停停停,这是能跟我说的吗?”荣珍听得都想双手捂耳朵。 他懂不懂知道的越多,死的会越快的道理啊! 再说这可是组织辛秘,他就这样讲出来真的好吗? 秦丰年被她拍开了捣乱的手,转而平躺下去,双手一扣垫在后脑勺下,姿态悠然道:“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爱人,以后也许会需要你的配合,有些内情还是告诉你一声为好。” 何况他跟她说的都是能说的,不能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过。 荣珍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他是在立fg,可能预估到会发生什么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秦丰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再次翻身而上,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抚:“别怕,不会有事的。”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荣珍声音沙哑,水润的杏眸微微泛红,望着他满是关切之色。 秦丰年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不会,信我。” 热意再度翻涌,荣珍很快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了,等到沉沉睡去时已是夜深人静。 第二天醒来人困得不行,穿着衣服都哈欠连天,忍不住狠狠斜了一眼某个不知节制的家伙。 秦丰年摸了下耳垂,转身拿来一个雕花木盒,示意荣珍打开。 荣珍不明就里,挑开盒子上的小锁头,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钱票存折和地契,还有几样国外银行保险柜的票据、凭证,总体价值不菲。 “你、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荣珍简单翻了翻,光是看到那些存折上的数字都觉得有点烫手。 秦丰年眉眼带笑,说:“上交经济大权,以后这些都归你管。” 该分给他哥的那份已经被他另外存放起来,以后等两个侄子长大成人,他会原样交给他们。 剩下的都是他们的,里面有父母遗泽,有返还的祖产,也有他在国外那些年的积蓄,连同他现在的工资单,全部上交。 荣珍手上抱着它们,感觉重若泰山,不太敢接。, 22松子糖之吻 八零弃妇再嫁 思量过后, 荣珍只收下了他的工资单,其他东西连同盒子都被放在他们床下的暗格里。 这件事就夫妻俩知道,他们谁都没告诉。 转眼又到一个休息日, 王凤仙拎着一只老母鸡来看闺女, 告诉荣珍一个好消息。 那位医院的老中医给领导看病回来了, 她想带她过去再让人家瞧瞧。 当时荣珍身上的某些痕迹还未消退, 想到可能会被查体,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两次出血的原因不是都找到了吗?我身体没问题啊。” 王凤仙拍了她一下, “那也得看看,看以前的月事不调好了没, 影不影响你怀孕生孩子。” 提到这件事, 荣珍不禁想到第三条任务的内容。 有秦丰年上交的财产,还有他俩现在的工作, 以及国家之后的发展, 过上好日子是不用担心的。 但是生儿育女方面,可能是想要养好两个女儿,也有可能是想要亲生的儿女呢。 保险起见,生个孩子很有必要。 自从荣珍和秦丰年结婚后, 她也没刻意避孕, 只是现在肚子还没消息而已。 她刚联想到这里, 王凤仙就摸了摸她的小肚子,使眼色问:“有感觉没?别揣了坐床喜不知道,你们小年轻在这种事上都比较冒失, 平时可得注意点。” 荣珍脸上一红,“哪有这么快的,你也说了我身上有点毛病,还是先去看看医生再说吧。” 只有调理好身体才能以最佳状态迎接小生命, 不然想再多都白搭。 王凤仙不是磨蹭的人,当下趁着休息日有时间门带她过去。 荣珍本来还奇怪休息日人家医院会开门吗?结果到地方才发现去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直接来了人家老中医的家。 怪不得王凤仙在来的路上要特地买些橘子苹果呢。 他们这次赶得巧,老中医家里人都在,找上门看病的也不少,大家都客客气气地排队等着。 轮到荣珍时,老中医女儿还记得她,跟她父亲说了说情况,老中医让她再把一次脉。 王凤仙这时连忙上前说:“之前没诊错,是我们自己搞错了,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诊一下平安脉,确定我女儿身体没什么问题,她以前有月事不调的毛病,现在结婚了,还想要个孩子呢。” 老中医了然,伸手开始闭目把脉。 而老中医女儿身旁的小助手多看了荣珍和王凤仙几眼,确认什么之后悄悄附在老中医女儿耳朵边嘀咕起来。 小助手:“姨,我知道她们是谁了,还记得前两天机械厂闹出来的那件奇葩事不?就天阉骗婚那个。” 老中医女儿眼睛里泄露出震惊恍然之色,再一想上次这母女俩去医院看诊的情况,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到父亲把完脉去斟酌开方时,她趁机和荣珍科普了一番女儿家的私密事,以为她是懵懂不知才会被人骗那么多年,完后再婚也不清楚。 这是女性知识教育的缺失,老中医女儿决定给荣珍补上这一课。 荣珍意识到这一点,体会到对方的善意,心里颇为感谢地乖乖听完了她的讲述。 虽然那些东西她都知道,但人家的好意难得。 王凤仙跟着旁听了一耳朵,从未想过女同志日常生活中还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并且都是与身体健康息息相关的,真是长见识了。 这趟来的值。 另外经过老中医的诊断,荣珍身体并没有大毛病,月事不调也早就好了,只是如果想要孩子,内里还需要再调理一下,喝上几剂汤药就行。 王凤仙这下彻底放心了,拎上开好的药包欢喜告辞。 回去的时候,荣珍一路念叨着老中医女儿交代过的熬药流程,以防记错了出问题。 王凤仙听了两遍都会背了,“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三碗水煎成一碗,你当成熬鸡汤一样,实在不行我去帮你熬?” 荣珍没答应,这点小事不想麻烦她跑来跑去。 她自己先回去试一次。 中午秦丰年带着在外玩了半天的孩子们回到家,鼻尖闻到一股子隐隐约约的中药味,顺着味道找到正猫在厨房一角用砂锅熬药汤的荣珍,脸色微变。 秦丰年:“怎么熬起药来了,问题很大吗?” “回来了啊?”荣珍惊喜回头,蹭了下小花猫似的脸,摇头道:“不大,只是调理身体的。” 秦丰年蹲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调理身体?” 荣珍看他一眼,带着羞意:“就、就是为怀孕做准备嘛。” 秦丰年紧绷的神经一缓,眉眼舒展,莞尔一笑接过手说:“我来吧。” 荣珍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地方,看他熟练地操作小砂锅和火候,可比她刚才笨手笨脚的动作流畅多了。 荣珍惊讶,他竟然连这个都会,还有什么他不会的吗? 秦丰年笑说有啊,生孩子他就不会,只能由她来,他会多多努力。 不过怀孕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既然她想备孕,那么就得对此做好心理准备,到时他想帮她负担都负担不了,只能在其他事上尽量减轻她的压力。 荣珍知道,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不说任务需要,这也是人生重要的一段旅途,她不想缺失之后留下遗憾。 荣珍将头轻轻靠在秦丰年肩上,与他十指相扣:“到时候就麻烦秦先生多多体谅照顾啦。” “没问题,珍珍小姐,”秦丰年弯起食指刮了下她的鼻梁,留下一道显眼的黑印。 荣珍没察觉,还在那里好奇地问他怎么学会熬中药的。 按说他之前都在国外生活,别说要熬中药,就是想找到中药材都有点困难吧? 秦丰年脸上刚涌起的笑容收敛,似乎涉及到什么悲伤往事,看得荣珍心下一突。 荣珍连忙道:“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问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秦丰年揉了揉她的脑袋,黑灰又沾了她一头。 秦丰年忍不住又笑开,解释说他这手艺是为生病的父母熬药练出来的,当初两人接连生病,西医却怎么都不管用,他跑遍好几个城市才找到合适的中医中药,最后也只留了他们几年。 人走了,他的这份手艺还在,只是许久不用比那时候仍旧显得生疏了点,烧个火都能染黑手指。 秦丰年有点不满意,荣珍却将他夸了又夸。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比她强,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从未学过这手艺。 药熬好后,三碗水刚刚好剩下一碗的量,秦丰年将其放温端到荣珍面前,手里拿着松子糖等她喝完再给她甜嘴。 中药味不好闻,特别是刚出锅的时候,那味儿直冲眼鼻,熏得四个孩子都躲得远远的。 荣珍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其实怀孕讲究个顺其自然,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她或许可以再等等。 秦丰年晚上那么努力,他们完全不用这么着急哈。 已经得知她看诊全过程的秦丰年不同意:“就算不备孕,也要调理身体的,快趁热喝,等下凉了更难入口。” 荣珍有种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最后在秦丰年的催促和鼓励下捏着鼻子端起碗猛灌。 那滋味简直了,谁喝谁知道。 嘴巴舌头都是麻涩麻涩的,喝完被塞了一颗糖都没能尝到什么甜味。 “好苦,连糖都不甜了。”荣珍皱巴着脸怨念。 秦丰年轻笑一声,突然俯身凑近含住她的唇,舌尖顶开贝齿横扫,想将苦味连同糖果一起带走。 荣珍自然不依,凭借之前几次交锋中练出的经验,开始与他争抢那颗松子糖。 鼻息交融间门,糖果加速融化,很快盖过了苦涩,留下满嘴的甜蜜。 秦丰年目的达成,技高一筹卷走暴露出的松子仁,问她:“现在还苦吗?” “不苦,不苦了。”荣珍气喘吁吁,腿软的站不住,只能依偎在他怀里缓神儿。 婵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问:“爸爸,妈妈嘴巴好红啊,你们在亲亲吗?” 娟娟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摇头:“肯定不是,妈妈刚喝过热热的苦药,可能是被药烫的,妈妈,药很苦吧?给你吃糖哦。” 婵婵也赶紧把手里拿的糖果送上。 原来姐妹俩是看到妈妈喝苦药汤子,特意顶着苦味给她送糖来了。 瑾瑜两兄弟原本也要过来的,但临到门前大的那个明显看出厨房里的两位大人姿势不对,立即拉着弟弟站远,没来得及拦下两个妹妹。 秦丰年目光一扫,差不多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看来以后要注意些了,不能教坏小孩子。 荣珍听到姐妹俩的问题心口一跳,和他想到一块去了,接过两小只的糖果转移话题:“谢谢婵婵娟娟,妈妈已经吃过糖了,这些妈妈先给你们收着,明天上学给你们带上可以不?” 婵婵和娟娟一听马上忘了刚刚的好奇,蹦蹦跳跳地大声说好。 荣珍趁机背过身擦了擦嘴,暗睨一眼秦丰年。 秦丰年摸摸耳背,咳嗽一声招呼瑾瑜两兄弟过来,给他们安排了削土豆的活计。 中午吃土豆炖鸡盖面,王凤仙早上带过来的老母鸡被收拾干净剁了,合着土豆块炖上一大锅,搭配手擀的宽面条,味道那个香的嘞,都把隔壁邻居吸引过来了。 邻居老太太不好意思地上门说家里小孙子闻着味儿馋得哭唧唧,她厚着脸皮过来讨要一碗汤。 当然她也不白要,作为交换给荣珍他们提了一个醒。 老太太:“你们家好像被人盯上了,老婆子这段时间门有几次看到那人悄悄在你家院子周围来回转悠,都是趁你们家没人的时候,不一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秦丰年听到眉头一皱,保护他的人并没有告诉他最近有什么可疑人士接近。 荣珍跟着皱眉,问:“男的女的?” 她以为是王一妮,谁知老太太说看到的是个男的,描述了一下大致样貌。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秦丰年几乎过目不忘,很快从记忆中翻出一个怀疑对象。 荣珍也觉得老太太描述的那人有点熟悉,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秦丰年亲自给老太太舀上一碗土豆炖鸡,回头关上门才和荣珍说:“你还记得那个在公园湖边害你落水的李军吗?” “是他?”荣珍眼神闪了闪。 怎么会不记得,那人不仅害她落水,还想设计她当无私奉献的老黄牛呢。 算算时间门,他是该被放出来了,但盯着他们家做什么,难道还想报复不成? 秦丰年叮嘱她:“不管他想做什么,最近你上下班都和我一起好了,孩子们我也找人看着点。” 但凡那人有动手的意思,保管他有来无回。, 23危急时刻 八零弃妇再嫁 这件事说了没两天, 荣珍家小院还是平平静静的,厂里倒先闹起来了。 当时荣珍恰巧上班路过,见厂门口闹哄哄的围着好多人, 让他们这些后来的想进都进不去, 顿时开始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相熟的同事从人堆里挤出来,嗐道:“还能怎么回事, 李军爸妈来闹了呗。” “李军不是刚放出来吗?他们来闹什么?”不仅荣珍奇怪, 知道李军出来一事的其他人也觉得纳闷。 要知道当初李军被关进局子都没见他们敢来厂里闹腾, 怎么人放出来了,反而过来闹成这样。 不光堵着大门不让职工们进, 关键还耽误厂里的生产进度。 这可是很容易犯众怒的,他们怎么敢啊? 同事进去听了半天,显然是知道情况的, 解释说都是因为钱。 之前李军犯事被关,厂里虽给了处分,但因为他是家里顶梁柱,被关期间厂里根据人道主义仍旧发着他的工资, 所以他父母倒也不怎么着急, 以为厂里只是吓唬吓唬人,怎么着也不会放着他们二老六小不管。 谁知等李军人一被放出来, 厂里的处分立即执行下去, 将李军开除工籍, 不再给他家发工资了。 李军爸妈见厂里来真的,这才开始慌起来, 哭天抹泪地跑到厂里闹着要见领导。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职工家属,安保人员不肯放他们进去。 两人就在大门口又是哭又是骂的,百般招数都不奏效后干脆跪在那里卖惨, 这才吸引了不少职工围观,顺道把大门给堵了。 荣珍了解完情况没有往上凑,退到角落里听到大家一边讨论李军家的事,一边等待厂领导什么时候过来疏散人群。 眼看都快到上班的时间了,全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肯定会有领导来管的。 李军爸妈估计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在这儿堵门。 片刻后,领导班子里的一位副厂长果然匆匆赶来了。 李军爸妈被他带着安保小队连拉带劝地拖到一边,先给职工们腾出进厂的位置。 大家虽然想要看戏,但工作更重要,于是争相涌向大门。 荣珍他们坐办公室的不着急,自觉留在最后面,等其他人都进了再进。 “呸,小贱蹄子!”李军妈赵翠兰看到她猛吐一口唾沫,表情凶狠地瞪着她。 荣珍感觉若不是有保安人员控制着,对方这样子都恨不得冲上来咬她几口,跟对待生死仇敌似的,有病。 一旁的同事差点被唾沫星子溅到,气得不行:“哎,你怎么骂人呢?还随地吐痰,太不卫生太不礼貌了吧!” 荣珍瞥了下面目蛮横的赵翠兰,再看了眼沉默不语似乎很老实的李父,特意和正教育他们的副厂长说了句:“领导,他们这态度不行,哪有找厂里帮忙还带逼迫的,真让他们如愿了,以后有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副厂长也发愁啊,说会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赵翠兰一脸愤愤然,还想骂点什么,被身边的李父扯了扯衣角制止。 上工铃打响,荣珍不再关注他们,和同事转身进厂。 等到中午去食堂吃饭,她从秦丰年那里得知了厂领导班子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介于李家条件实在困难,有六个孩子嗷嗷待哺,所以厂里联系街道办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清洁工岗位,主要负责厂外街头公厕的清扫工作。 原本这份工应该给赵翠兰,因为她身体比李父好,曾经也是厂里的职工,只是当初为了儿子好说亲,才把工作让给李军的。 但是赵翠兰态度不端正,领导们担心她会在厂里惹事,加上李父极力争取,他们就把工作给李父了。 左右他们都是一家,给谁不是给呢。 “还真叫他们闹成了啊。”荣珍觉得这事传出去后,肯定会有不少人动起小心思。 秦丰年摇头,“他家这是特例,只此一次。” 至于为什么是特例,荣珍后知后觉地咂磨着赵翠兰的姓,貌似有点明白了。 不会又是想钓鱼吧? 荣珍看看避重就轻的秦丰年,识趣地不再多问。 秦丰年奖励她一块红烧排骨,是她最爱吃的带软骨的那种,被食堂大师傅烧得酥酥的,一咬就碎。 荣珍美滋滋啃了口,想起开始吃学校食堂的四个孩子,哦不,是五个,还要加上毛毛,不知道他们在学校吃得好不好。 秦丰年想的很开,好不好的都饿不着,孩子总要学会独立。 两人聊着天把饭吃完,临走时碰到刚忙完过来吃饭的张大哥张大嫂。 机械厂职工多,平时他们这个食堂都是分批来吃的,王凤仙和张父他们是最早的一批,秦丰年和荣珍被安排在中间,张大哥张大嫂是第三批,时间都正好错开,一般很难碰见。 现在碰巧遇到,荣珍和秦丰年便和大哥大嫂打了声招呼。 本来也就停那么一两秒的功夫,影响不到什么,偏偏有人像是赶着投胎似的,放着旁边宽阔的过道不走,低着头径直朝他们这里撞过来。 荣珍当时背对着没看见,只听到秦丰年一声小心,来不及躲避,被他拦腰提到身后。 然后哗啦一声响,撞过来那人手上端着的热汤泼洒而出。 荣珍迅速拽着秦丰年背上的衣裳后退,勉勉强强避开了波及范围,没叫他被那热汤烫到。 张大哥张大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没他们俩的默契,一下被浇个正着,不仅工服脏了,头上脸上还挂上几根青菜叶子,看着多少有点滑稽。 好在汤不算多烫,他们皮厚不觉得疼,就是感觉有些丢脸,怒气冲冲地质问那人:“你怎么搞的?走路不看路啊,旁边有道不走,净往人身上撞,你是不是故意的?!” 本来只是话赶话随口问的,没想到那人听了脸色一变,怎么瞧怎么有猫腻。 秦丰年果断把人拿下,让荣珍通知保卫科。 张大哥傻眼,“其实也就脏了一身衣裳,回家洗洗就好了,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吧?” 不然知道的是妹夫重视他想帮他讨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得理不饶人在故意耍威风呢。 张大嫂也反应过来,忍着身上的不舒服跟着劝:“真不至于,让他道歉好了。” 荣珍找个人去叫安保小队,和大哥大嫂解释这不是衣裳不衣裳的问题,而是这人明显动机不纯,现在只是向他们泼汤,以后不知道还要做什么,万一对方的攻击目标是秦丰年呢。 别忘了秦丰年跟他们普通职工的身份可不一样。 这次或许只是试探,如果他们不重视起来,之后可能会迎来重重一击。 张大哥张大嫂不知道厂里藏着敌特,听完她简略的暗示还很懵,干脆都听她的。 保卫科的人来到之前,被他们抓住那人几次想要挣脱逃跑,且随着时间过去,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慌乱。 这下别说秦丰年和荣珍看出他有问题,就是在这方面比较迟钝的张大哥张大嫂也觉得他很不对劲了。 在对方又一次挣扎着想溜走时,秦丰年把人制住押回原地,狐疑地问他:“你到底在慌什么?” 男子疯狂摇头不敢说,但是面上又一副紧迫着急的样子。 荣珍见此配合秦丰年引诱道:“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放了你,不然咱们就在这儿耗到保卫科的人来。” “不不,不要。”男子露出惊惶之色,咬牙透露:“不能呆在这里,有人想烧了这里,快走!” 在他被逼着拖住他们的时候,那个人估计就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他已经隐约闻到了煤油味,只是被饭菜的气味遮盖,闻起来不太明显,但是如果再磨蹭下去,说不得真要葬身火海了。 他可是清楚那家伙的狠毒和破罐子破摔后的孤注一掷的,拖大家一块去死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秦丰年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机立断想叫大家快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食堂门口突然轰隆一声爆响,连同后厨一块被炸了。 显然幕后之人不是准备烧这里,而是分明想炸掉这里。 几声炸响后,人们尖叫着想朝外跑,食堂周围又腾地蹿起丈高的火焰,油料燃烧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把大家逃命的活路都封死了。 秦丰年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被算计了,对方针对的极有可能是他,其余人都是被牵连的无辜者。 荣珍被惊慌失措的哥嫂护着,揪住欲哭无泪的那家伙质问:“都这样了,你还不说指使你的到底是谁?!” 男子恐惧破防:“是李军!是他逼我干的,他竟然连我都不放过,我做鬼都饶不了他!” 荣珍心惊肉跳,觉得这里面可能也有自己的锅。 她和秦丰年对视一眼,索性先放开这人,带着哥嫂逆流朝后厨那里走。 后厨被炸掉一部分,能逃生的后门被坍塌的砖石埋住,其他地方都充斥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即使有通往外面的道路,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尝试。 但是不快点逃的话,大火很快会烧进来,单是浓烟都能将人呛死。 “怎么办,怎么办啊?”不少人都要急哭了。 荣珍他们这时候赶过来,发现水龙头早被炸断掉,做饭剩下的水也已经用来灭火了,可惜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有桶里还有一些汤。 秦丰年立马利用这些把棉布帘子扯下来浸湿,准备披到身上再顶着桌子闯出去。 其他人见了,连忙跟着照做,无论成不成功,他们都要尝试一下,不能干等着被烧死。 东西有限,秦丰年弄好把机会让给荣珍:“你先出去,找到救援队,让他们尽量在这里从外灭火,尽快为大家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荣珍刚抢到两条毛巾,闻言猛地抬头:“那你呢?”, 24大难不死 八零弃妇再嫁 秦丰年抬手抚摸一下她的脸, 语气轻松道:“我需要留在这里和救援队里应外合,安抚群众做好逃生前的准备,你乖乖跟哥嫂他们出去, 我很快就来。” 荣珍眼睛红了,“你确定不会有事?” “我保证。”秦丰年叹息, 最后抱一抱她, 反手将她推向张大哥夫妻, “麻烦大哥大嫂带她出去。” 泪水氤氲了荣珍的视线,她明白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反而可能会分散秦丰年的注意力,拖他的后腿。 张大哥张大嫂接过她匆匆道:“妹夫放心, 我们会护好她的,你也要小心点啊。” 他们趁着刚刚的功夫把全身都弄湿了, 还幸运抢到一个水缸和一张四方桌,打算顶着它们冲出火海。 荣珍被他们护在中间, 身上披着湿透的棉布帘子, 脸上捂着浸湿的毛巾。 另一条毛巾被她交给了秦丰年, 泪眼婆娑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 快走, 时间来不及了。”火已经烧到建筑里的木料, 浓烟开始弥漫。 秦丰年将毛巾系上挡住高温烟气的侵蚀, 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不停砸向火墙最薄弱的地方。 忙乱到现在,没抢到逃生工具的人在绝望哭嚎, 抢到的人也没怎么高兴, 因为没有谁敢顶住火力带头往外冲。 秦丰年突然的动作给他们带来了希望,熊熊燃烧的火路被临时砸开一个短暂的缺口,张大哥张大嫂前后夹着荣珍认准那个方向全力冲冲冲。 荣珍即使心中不舍, 即使再想留下,也不敢浪费秦丰年为他们争取的这点生机。 火势凶猛,火焰燎人,穿过火海的那一刻漫长得像是度过了整个人生。 中间发生了什么,何时成功冲出去的,她都不知道,只记得橘红的火苗擦过发丝,鼻尖萦绕着烧焦味,大哥和大嫂的声音变得抽象模糊,世界刹那间仿佛变成老旧的默片,画面一帧一帧卡顿而过。 直到空气突然清新,视野从黑白和满目的橘红色变成碧空如洗的蓝天,头顶围上来一圈急切的人脸,她才像是终于恢复了感知,知道已经顺利穿越火海来到外面。 “同志,里面怎么样啊?你有没有看见我女儿?” “我儿子也在里面啊,天杀的,到底是谁干的,我诅咒他八辈儿祖宗!” “消防队来了没,厂领导呢?快来救火救人呐——”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入耳中,令脱力摔在地上的荣珍迅速清醒,忍着疼痛爬起来寻求救援。 张大哥张大嫂在带她冲出来后就晕过去了,被好心人抬着快速送往医院。 荣珍作为被他们特意护着还算完好的清醒者,肩上担着里面所有人的希望,也是外面焦急的家属们的希望。 厂长等领导早已赶到现场,得知有人从这边冒险冲出来了,马上过来询问情况。 王凤仙和张父是跟着他们找过来的,看到形容狼狈的女儿,差点当场抱住她失声痛哭。 但是救人要紧,荣珍只来得及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大哥大嫂的去向,然后全力投入救援行动。 她将秦丰年的打算告诉厂长,同时也把罪魁祸首疑似是李军的消息告知。 为什么说是疑似呢,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单凭李军一个被开除的普通工人显然不太可能,除非有人帮他。 也许那些人就是秦丰年和厂长想钓出来的潜伏者,可他们大概没想到对方胆子会这么大,出手会这么狠,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荣珍不敢想秦丰年在里面会经历什么,之后还能不能完好地活着出来。 她只能让自己的身体机械性跟着安排做一些救援工作,再任由脑子想一些别的有的没的,才不至于恐慌到倒下去。 终于,消防队开着水车过来了,救援的队伍也整个拉了起来。 荣珍当时逃出来的地方很快被他们灭掉大火打通,露出后面挺拔站立的秦丰年和他身后挤挤挨挨的慌乱人群。 “啊,有救了,有救了!”火里火外的人们全都齐声欢呼,激动得又哭又笑。 荣珍隔空对上秦丰年坚毅疲惫的视线,看到他眼含关心地吐出两个字。 “别哭。” 两人隔得远,荣珍听不见,但是她心有灵犀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一摸脸,感觉到满手的湿润。 原来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好,我不哭,我该高兴。”荣珍抹了把脸,高高兴兴地挤过人群冲到最前面。 逃生通道被打开后,人群争相涌出来,秦丰年沉着冷静地走在最后,被荣珍一下扑了个满怀。 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就像其他劫后余生抱着亲人朋友激动庆幸的人们一样,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斥责他们不像话,只有感动的眼泪和雷鸣般的掌声。 等所有被困人员都被救出来,食堂像是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轰隆一声彻底塌了。 死里逃生的众人均庆幸不已,而家属和厂领导班子看得咬牙切齿。 还好只是损失了一个食堂,虽然也很心痛,但起码没有闹出人命,可就算如此也叫他们恨得不行。 太可恶了,一定要把干这事的人都揪出来枪毙!枪毙! 由于事情闹得很大,公安局那边都被惊动,火速派了人过来。 重案组随即出动,配合厂长他们将正在跑路躲藏的李军抓住,再拔出萝卜带出泥地逮捕其他参与人员,厂里厂外的都有,人数还不少。 这算是大案了,都上了当天的报纸,连省台记者都连夜赶来机械厂采访。 作为临危不惧的救人英雄,秦丰年本该受到万众瞩目,第一个接受记者采访和大家的赞美掌声,但因为工作需要,他和厂长商量过后将露脸机会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完美隐身。 于是在医院醒来的张大哥张大嫂首当其冲,身上绑着绷带一脸懵地被记者咔咔照上相片,发上省报京报。 虽然夫妻俩事后因此被记了功升了职加了薪,好处多多,但每次一想到那副木乃伊的傻样子被全国人民看到了,脚指头就感觉蠢蠢欲动,能就地抠出一座四合院。 这次事件里受伤的人不少,连伤势最轻的荣珍都被燎光半截头发,脚底板烫出了血泡。 秦丰年的胳膊腿上都有烫伤,短发也被烧得打了卷,夫妻两个事后双双住进医院。 院里特地给安排的单人间,住他们俩刚刚好,不用跟其他人挤,也是对两人的一个保护。 公安局那边派了两位便衣同志在他们病房门前执勤,以防有漏网之鱼狗急跳墙地摸上来报复。 毕竟在他们养伤期间,重案组的抓捕行动可是进行得雷厉风行毫不留情,但凡牵扯进这件事里的,一个都没放过,谁讲情都没用。 如此雷霆万钧之下,事情很快真相大白。 荣珍和秦丰年出院那天,厂长百忙之中亲自过来接他们,透露了相关内幕。 如同他们推测的那般,李军果然不是罪首,只是被幕后之人抛出来做掩饰的一枚棋子,真正策划这次袭击行动的另有其人,现在全都已经被抓捕归案,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审判。 “所以我们不是主因喽?”荣珍替秦丰年问出这句话,明白他这些天辗转难眠的心结在哪儿。 实际上不只是他,在没有弄明白真相之前,她也因为猜测可能是自己的缘故才导致的这件事而忧虑难受、夜不能寐。 厂长果断摇头:“当然不是。” 那群人主要就是想策划一起恐怖袭击挑衅政府,扰乱我方生产和民心,如果过程中能顺便带走几条重要科研人员的性命更好。 所以主因当然不是秦丰年和荣珍,他们最多只是受害者,一个是被那些人想顺手迫害的机械天才,一个是被那些人拿来当做刺激棋子行动的引子,俩倒霉蛋。 倒霉蛋·秦丰年·荣珍:“…………” 这运气确实不太好,回去得过个火盆,泡泡艾叶水。 王凤仙早就准备好这些东西等着了,两人刚出医院大门,四个孩子便被她指挥着朝他们泼洒艾叶水去晦气。 旁边停着一辆脚蹬三轮车,车后放了张踩踏的小板凳,板凳下搁着一只装茅草的火盆。 张父刺啦一下划开火柴,弯腰将火盆点燃,催促女儿女婿快上车。 看到这样的架势,夫妻俩面面相觑片刻,脸上露出相似的喜悦弧度,还有无奈。 “唉,真是甜蜜的烦恼。”荣珍感叹一声,和秦丰年十指相扣一起跨过火盆,坐上三轮车厢回家去。 至于张大哥张大嫂,还在医院被记者围着采访呢,两人的伤势本来就比秦丰年的还要严重,现在又乐在其中,索性再多住一段时间,反正医药费住院费都由厂里报销。 不过即便荣珍两人的伤势没有大碍了,厂长依然给他们批了一段长假。 夫妻俩趁机在家休养,关门闭户悠闲自得,偶尔被上门来看望的王凤仙传递一些厂里的消息。 据说李军被枪毙了,还有好几个吃了枪子儿,而且因为牵连太广,厂里很多人被调职发配甚至开除,空出来不少岗位,现在大家已经不害怕了,都争相活动着想占坑呢。 王凤仙问荣珍想不想趁机换一个位置,比如以后更有前途的文秘岗、油水比较多的财会岗、能出差到处跑跑的采购岗等等。 荣珍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就挺好的,没有换岗位的打算。 王凤仙自己换了一个,从车间跳去后勤部当小领导了,最近很是意气风发,走路都带风。 张父依然当着他的老钳工,对这些不感兴趣。 张大哥张大嫂风光了一把,等热闹散去,老老实实地在家养着伤,未来是肉眼可见的光明璀璨,因此两人也不着急。 他们不急,自有人急。 空出来的岗位就像是放在那里的肥肉,转眼就被环伺的群狼瓜分干净。 而后有人升职,有人转岗,也有人幸运地能从分厂调过来。 随着这些幸运儿的到来,某天傍晚荣珍他们家的院门被人敲响。 秦怀瑜腿快跑去开门,看到门外来人惊喜欢呼:“娇娇阿姨?你怎么来了?!” 秦怀瑾腾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拨开弟弟一看,真是他们曾经最亲最爱的娇娇阿姨,她竟然从西北不远千里找到这里来了,是专门看望他们的吗? 兄弟俩想想都情难自禁,回头欢喜地对秦丰年二人说:“小叔小婶,以前对我们很照拂的娇娇阿姨来了。” “你们好啊,我是俞娇。”门外来客揭开神秘面纱,挥手朝他们温柔一笑,莫名让人觉得熟悉。, 25小礼物 八零弃妇再嫁 俞娇来自西北, 身上却没有任何西北风沙留下的痕迹,反而有种刚从江南烟雨中走来的既视感,是一位娇小玲珑温柔似水的清秀美人。 荣珍看得一愣, 作为主人家立即起身欢迎:“原来是您啊,快进来坐。” 介于瑾瑜两兄弟对她的尊敬和亲切态度,荣珍下意识用了敬词。 俞娇在秦怀瑾和秦怀瑜的簇拥下踏进大门, 小碎步走到荣珍面前点点头, 而后忽然向一旁的秦丰年鞠躬致歉:“秦工您好,贸然拜访, 打扰了。” 秦丰年将荣珍拉回身边坐下, 抬眸打量俞娇一眼, 挥手示意:“没关系,请坐吧。” “小叔,娇娇阿姨肯定是太过担心我们才着急过来的。”秦怀瑜迫不及待地替俞娇解释, 嘴角裂得大大的,因为被人如此关怀而开心。 秦怀瑾没说什么,默默擦干净凳子, 接过荣珍的活,给俞娇倒上一杯清茶。 俞娇直起身子并腿坐下,柔柔道:“你们当初走得急, 我怎能不担心呢,好在如今我被调过来了,以后多的是相处时间门, 可不要嫌我烦才是。” “真的吗?太好了!”秦怀瑜欢呼。 秦怀瑾脸上难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高兴之余不忘和荣珍二人请示:“小叔小婶,你们看?” 荣珍能怎么看,人家来都来了, 难道他们还能阻止她和孩子接触关心孩子吗? 没这必要。 所以荣珍跟着欢喜道:“挺好的,以后又多个人疼爱你们了。” 秦丰年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瑾瑜兄弟俩兴高采烈,开始围着俞娇转悠,一会儿问她渴不渴累不累,一会儿问她现在住哪儿,以后怎么找她等等,那个久别重逢的热乎劲看得人侧目。 俞娇对他们很宠溺,有问必答,说是来后在招待所休息过一晚,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打算稍后去看看住的地方,等确定后再告诉他们。 身为工作能力突出而被调过来的分厂优秀份子,总厂这边给她安排了单身宿舍,和其他三位女同志同住。 “啊?那样岂不是很挤?我们这里有空房子的……”秦怀瑜兴致勃勃地讲到一半,被他哥暗中打断。 十来岁的小男孩被保护的再天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但是自从来到之后有被很好的对待,他把这里真的当成了家,所以想要邀请亲近的人留住时,下意识就开口了。 秦怀瑾的打断让他神色怔怔,茫然望向对面:“不行吗?” 荣珍接收到他期待的眼神,摇头道:“你们娇娇阿姨年轻又未婚,住在咱们这儿不太合适。” 秦怀瑜不明白有什么不合适的,但是既然小婶都这样说了,小叔也没反驳,哥哥更是在桌子底下对他踢个不停,那肯定是真的不合适。 俞娇谢过他的好意,说住在宿舍也不错,起码上班吃饭都方便。 闲话片刻,秦丰年之前放在灶上的鸡炖好了,香味弥漫开来,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婵婵在外面跟邻居小朋友玩耍完跑回来,小鼻子动了动,依偎到荣珍身边撒娇:“妈妈,妈妈,妹妹好饿,是不是能吃饭啦?” 娟娟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小表情,“明明是姐姐的肚子在咕咕叫哦。” 姐妹俩的到来打破了谈话的气氛,秦丰年随即起身去厨房看汤。 而荣珍坐在那里没动,继续陪着客人和孩子。 俞娇注意到这点,笑的一脸温柔地夸婵娟:“这是你们的孩子吗?真可爱啊。” 荣珍自然应是,谦虚地说平时也很调皮的,然后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出于礼貌邀请对方留下来吃顿便饭。 俞娇婉拒:“不了,我还要去拜访堂伯父,说好了在他家吃晚饭的,现在时间门不早,我该过去了。” 随后拿出带来的礼物送上,不仅四个孩子有,连荣珍夫妻两个都没落下。 瑾瑜兄弟俩极力挽留不住,只好一起送她出去,许久不见回来。 秦丰年端着汤盆出来,并不意外人已经走了。 “爸爸快看,那位阿姨送我们的毛绒小狗。”婵婵炫耀地举着小玩具。 荣珍正在把玩一只小猫仔,把秦丰年的那只虎崽崽递给他,“你也有,瞧着像是用的山羊毛,手感也不错。” 秦丰年捏了捏,里面用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填充,摸着挺紧实的,外面裹着缀满细毛的麻料,特意塑造成小动物萌态的模样,十分惹人喜爱,尤其是小孩子。 他看了两眼,把玩几下后见婵婵比较稀罕,直接丢给她玩了。 娟娟眼巴巴的,荣珍就把自己那只送给了她。 姐妹俩一人多一只,谁也别羡慕谁。 完后荣珍跟着秦丰年进厨房拿碗筷,打趣问他:“你不喜欢萌物吗?挺可爱的啊,憨态可掬。” 秦丰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接住她的‘投怀送抱’,轻笑说:“也不是不喜欢,得看是谁做的。” 话都暗示到这里了,请珍珍女士自行领会吧。 荣珍会意,不就是想要她亲手做的嘛。 “可是我不会做啊。”荣珍赖在他怀里扭着身子说得理直气壮。 秦丰年说可以陪她一起学,可以先拆一只看看人家怎么做的,应该不难。 于是饭后亲子时间门变成了全家一起做手工,被拆的是婵婵娟娟玩后还回来的虎崽和猫仔。 瑾瑜兄弟俩看着心疼,“拆了多可惜啊。” 荣珍安慰他们过后会还原的,拿起剪刀先对自己那只猫仔下了手。 本来以为会很容易,谁能想到缝制的人手艺竟然那么好,摆弄半天都没找到拆线口,整个小玩具跟浑然天成似的,让人感觉无从下手。 秦丰年见此开始拆虎崽崽,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翻飞,几次尝试之后成功将其打开一条口子。 “耶!爸爸先打开啦!”婵婵娟娟兴奋鼓掌,全然没了刚刚心疼小玩偶要被拆的不舍。 秦怀瑜也是好奇战胜了心疼,凑上去催促道:“快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我猜是高粱壳,闻着有点那个味儿。” 他和哥哥在西北吃了那么多年的高粱米,可忘不掉这股熟悉的味道。 秦怀瑾则觉得比起高粱壳,手感更像是高粱米。 “来来来,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荣珍玩笑着催促秦丰年。 秦丰年配合她吊足了孩子的胃口,然后指尖轻挑将开口翻卷,露出里面满满的红高粱。 是带壳的高粱米,兄弟俩打个平手。 荣珍拿来一个小碟子,把高粱米全倒出来,最后剩下一张针脚细密的‘皮’,方便她查看人家是怎么缝制的。 她在这边翻来覆去的瞧,秦丰年那里顺手把小猫仔也给拆了。 红色的高粱米簌簌而下,突然叮当一下,像是什么金属物品与瓷盘碰撞发出的声响。 秦丰年耳朵微动,和荣珍使了个眼色。 荣珍打个哈欠,犯困道:“到睡觉的时间门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咱们接着再做,现在都回去休息吧。” 孩子们意犹未尽,不过他们也都有点困了,约定好明晚继续,准备拿上小玩具回房。 秦丰年阻止:“先留在我们这里,明早再还你们。” “爸爸妈妈是不是想偷偷玩啊?”婵婵娟娟嬉笑着把东西留下,还非常贴心地给找了个理由。 瑾瑜两个比较犹豫,担心他们会拆掉。 荣珍好笑说:“这都拆两个了,怎么会再拆你们的,让你们把玩具留下主要还是担心你们回去不按时睡觉,偷偷在被窝里玩到很晚。” 兄弟俩这才放心留下小玩偶。 等到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两人,荣珍方才询问秦丰年怎么回事。 秦丰年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点了下,而后展开手心,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纽扣状的东西。 它只有五角硬币的大小,被不知名的金属包裹着,看起来有种高科技的惊艳感,令荣珍心下错跳一拍。 这,这怎么那么像后世的窃听器呢?虽然看着没有后世做的精致小巧,但是想想现在这方面的科技水平,怎么瞧都像是那玩意儿。 怪不得刚刚秦丰年要示意她噤声呢,他肯定也看出来了吧? 话说这个时候的窃听器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且竟然是塞在送给她的小玩偶里,其他几个里面有没有?俞娇知不知道? 荣珍按下心里冒出的很多疑问,和秦丰年一起把玩偶全都拆掉检查过一遍,又从送给秦怀瑾的狮崽肚子里找出一个,其他都是正常的。 这下说对方不是故意的都不成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重新把玩偶还原缝好,两个小东西也按照秦丰年的要求重新塞进去放着。 之后他们像是没发现一样,东西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夫妻俩洗漱后回到卧室,看似在睡觉,其实是靠在一起咬耳朵。 荣珍小声问:“如果真是那东西的话,我们刚刚的动作岂不是都被他们听到了?” 秦丰年诧异挑眉,“怎么可能?它没有你想的那么灵敏。” 此类技术在国外虽然已经出来很多年,但能做到如此精巧的寥寥可数,不知道背后是哪一方的人。 秦丰年沉思片刻,决定明天知会下上面,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别为难他一个搞机械的技术工。 “那俞娇怎么办?”荣珍不知道她有没有牵扯在内,比较担心家里孩子的安全,特别是对俞娇态度亲近不设防的瑾瑜两兄弟。 秦丰年想了想,“先应付着,最好隔开他们,尽量让孩子少跟她接触。” 过两天不是要放暑假了吗,正好少年宫那边有举办夏令营活动,干脆把孩子们都送去参加。 一个多月的时间门,等他们参加完夏令营回来,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 荣珍觉得这办法不错,心中大定。 第二天,俞娇没来,俞荷来了。 来给他们送请柬。, 26引君入瓮 八零弃妇再嫁 俞荷曾是联谊会那晚事件的四个嫌疑人之一, 又曾在百货大楼偶遇到荣珍时提醒过她注意赵红杏。 除此之外,她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 所以当荣珍听到对方的来意后,她很诧异:“你说你要结婚了, 然后想请我和秦丰年当证婚人?” “对。”俞荷点着头进院,坐下后喝了杯茶,对疑惑惊讶的荣珍解释道:“你和秦工结婚后过得夫妻恩爱幸福美满,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如果你们能来给我证婚, 那将是一个很好的意头, 所以拜托了。” 荣珍没有立即答应,想到自己和秦丰年当初办婚礼时的场景, 斟酌着开口道:“不是我不肯帮忙, 只是这种事不该找厂里领导吗?” 比如厂长他们。 当时荣珍和秦丰年二人的婚礼就是由厂长来证婚的,他本人很乐意做这种好事, 若是俞荷托她父亲去请,厂长不会不答应的。 “本来是这样没错, 不过……”俞荷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从随身小挎包里取出张大红请柬, 示意荣珍打开看看。 荣珍接过来打开一看, 先被上面书写的一笔好字惊艳住,而后目光才注意到新人名讳那里。 新娘:俞荷。 新郎:白盛泽? 白姓在他们这里很少, 目前就她所知的只有一位, 还是她听秦丰年某天称呼对方时发现的。 那就是厂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厂长秘书——白秘书。 没想到他要和俞荷结婚了, 缘分真是奇妙。 荣珍恭喜道:“原来你的结婚对象是白秘书啊,你们两位看起来还真般配。” 俞荷大方道谢,说正因为这样, 厂长才提前被男方白秘书那边请去了,她这边慢了一步,因此想请荣珍夫妻到时作为女方这边的证婚人镇一下场,别她显得比男方差了,还没进门就先矮上一头。 荣珍第一次知道证婚人还能双方都请,甚至比着来的。 或许这就是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 具体为何,荣珍不予置评,回头和秦丰年商量一下,答应了这件事。 婚礼日期定在一周之后,感觉稍微有点赶了,和荣珍两人那会儿差不多。 不过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子,男女之间谈恋爱不耍流氓,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一旦认准了人就不墨迹。 秦丰年做起事来也不墨迹,特别是在关乎家人安危的事情上。 既然已经打算好把孩子们送到少年宫参加夏令营,等到学校一放假,他立马就将四个孩子扔过去报了名。 瑾瑜兄弟俩虽然不舍得和他们娇娇阿姨相处的时间,但也知道小叔这是为他们好,想让他们多学习些东西、多交交朋友,所以走的还算心甘情愿。 但是婵婵娟娟不行,离开时那是一个黏黏糊糊三步一回头,搞得好像从此不回来了一样。 直到进了夏令营看见那么多熟悉的小伙伴,姐妹俩才重新活泛起来,原来大家都在啊,那跟上学有啥区别,很快就跟伙伴们玩得乐不思蜀了。 他们前脚将人送进去,后脚俞娇上门,拎着些礼物说是来看瑾瑜两兄弟。 荣珍用和上次一样的态度招待她,将孩子们去参加夏令营直到一个多月后才会回家的事告知。 俞娇讶然:“才放假就送去了吗?怎么这么着急?” 荣珍没什么奇怪道:“城里的孩子都这样,分秒都要学习新东西,不能落后其他人。” 她没提少年宫可以允许家长去探望。 俞娇不知道是不了解,还是不关心,也没说要去那里看一看。 两人尬聊半晌,荣珍都觉得实在没话讲了,却见俞娇的视线一转,像是十分自然地注意到他们放在窗台上的那些小动物玩偶。 “你们怎么放在外面了?容易被雨露淋湿的,沾了灰尘也不好清洗。”俞娇好意提醒道。 荣珍一脸无奈,说这都是孩子们的主意,想让它们晒晒太阳月亮,说不定能长大。 孩子的想法一贯天马行空,会这样做也不奇怪。 俞娇听后露出理解的微笑,看不出来到底信没信她这托词,只是诚恳建议说这些小玩物最好还是放在屋内,能留存久一些,比如在床头柜上当个摆件之类的就很好。 当然了,如果有什么损坏的地方,也可以直接找她来修,这样比较方便。 荣珍嗯嗯应着,只嘴上说好,行动半点没有。 俞娇也没坚持,就像随口说的一样,讲过后转移话题,提到一周后她堂妹的婚礼。 荣珍心神一动意识到情况,“你堂妹不会是俞荷吧?” 俞娇,俞荷,早该想到的,都是姓俞,名字又差不多,俞娇来拜访的第一天还提过她在这边有门远房亲戚。 果然,俞娇随后坦白俞荷正是她那位远房堂伯父家的女儿,她俩按照亲戚关系算是堂姐妹。 “原来如此,我说初次见你时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荣珍恍然大悟。 等等,俞荷作为堂妹都要结婚了,这俞娇貌似还是单身? 荣珍心里闪过这个疑问,没有贸贸然询问什么,免得问错了哪一点引起她的警惕。 不过这个问题在她去少年宫看望孩子时,在瑾瑜两兄弟那里意外得到了解答。 当时是荣珍话赶话问到了俞娇的终身大事问题,刚刚还在叭叭讲个不停的秦怀瑜突然变得沉默下来,而一向寡言少语的老大秦怀瑾则欲言又止地透露:“娇娇阿姨心里一直有个人,她没有说起过,但是我们都知道。” 那个人是他们父亲,秦丰年的大哥,秦余年。 荣珍试探着问起两人的过往,从瑾瑜兄弟俩的口中慢慢掏出一点俞娇在西北的事迹。 原来俞娇看起来年龄不算大,实际上已经在大西北呆了十多年,也与秦余年认识十多年,一直对他情根深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余年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结婚对象最后选的也不是她,而是另一位和他情投意合的本地姑娘,也是俞娇认识的朋友之一。 认真来说,俞娇其实都算是他们夫妻的媒人了,两人是通过她才相识相知的。 而俞娇这个单相思的人之后识趣退出,和他们夫妻处成了朋友,并在秦余年妻子病逝后时常照拂孩子。 秦怀瑾懂事知道这些事后,以为父亲早晚会被娇娇阿姨打动,与她重新组建家庭,谁知父亲始终没有那个意向,直到追随母亲而去,仍旧只当对方是朋友。 荣珍了解完之后确认俞娇应该是真的,没有被他人替代,不然与她相处那么多年的兄弟俩不会察觉不出来。 但是她既然能在西北生活那么多年,身份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怎么会做出探听的事呢?还是他们误会了,她只不过刚好被人利用,那件事其实跟她没关系? 荣珍晚上回去把发现和怀疑都告诉秦丰年。 秦丰年放下绘图的工具,分析道:“显而易见,她要么是身份真的没有问题,要么就是早年潜藏很深的敌特。” 荣珍听得脸色一肃,没有问题还好,如果真是敌特,这样的人岂不是会很危险? 那他们把孩子跟她隔离开还真做对了。 “以后你也尽量少跟她来往,能不单独接触就别接触。”秦丰年叮嘱着绘好最后一笔。 然后他走到客厅将完工的图纸放到室内的窗台上,与外面窗台上的小玩偶只隔着一层玻璃的距离。 荣珍跟过去看到,奇怪地问:“我看你最近画了很久才弄好这张图纸,应该挺重要的吧,怎么放到这里了,要不我帮你找个盒子收起来?” 秦丰年拦下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挠了一下,嘴上说道:“不用,老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因为它太重要,收起来反而容易被人发现,还不如就这样大咧咧放着。” 荣珍被他说服,语气敬佩地捧哏:“还是你有办法,别人绝对想不到。” 相隔不远的某间密室内,听到他们这两句谈话的女人不屑地撇撇嘴,眼中满是鄙夷,脸上跃跃欲试。 时间转眼来到参加俞荷婚礼那天,荣珍和秦丰年刚换好合适的衣服,俞娇不请自来,说自己在这边除了堂伯父一家不认识其他人,也就与他们还算熟悉,所以想要和他们一块过去。 荣珍夫妻俩对视一眼,爽快地应了下来。 婚礼是在厂食堂办的,三人一路坐公交赶过去,下车后路过公厕那里,俞娇脸色羞红地说想进去方便一下。 荣珍和秦丰年就在外面等她,期间有位佝偻着背的老伯蹒跚地走过来,拿着工具开始打扫卫生。 “是他?”荣珍看上一眼,认出这人竟然是李父。 没想到李军被枪毙后,他还做着这份清洁工的活,想想他家还有六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倒也不难理解。 秦丰年也认出来了,并未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俞娇解决完人生三急,匆匆跑出来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久等了,哎呀!” 她跑的太急,不小心撞上正在埋头干活的李父,身上的新衣服顿时被沾上一片灰。 “对不住!对不住!”李父木讷地道歉,不停鞠躬。 俞娇欲哭无泪:“我刚买的新衣服啊,专门为参加堂妹婚礼准备的。” 荣珍看沾到的灰不多,只是因为衣服是浅色系,显得比较明显。 她提醒对方可以用帕子沾水稍稍擦一下,不然再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俞娇动动嘴想说什么,对上秦丰年质疑的目光,只能作罢。 最后衣服按照荣珍的建议解决了,俞娇无奈又大度地原谅了李父的冒犯。 经过这么一耽搁,他们赶去婚礼现场迟了点,俞荷特意来请荣珍夫妻俩坐上主桌时随意问起这件事,荣珍简单解释了一下。 陪同在俞荷身边的白秘书听到看了眼俞娇,温文一笑不介意道:“没关系,能来就好。” 俞娇在他收回视线后抬了抬头,目光从他转过去的后背上一扫而过。, 27鱼上钩 八零弃妇再嫁 白秘书在厂里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副厂长的存在, 他的婚礼排面可一点不小,该来的人基本全都来了,婚礼现场不是一般的热闹。 荣珍随同秦丰年坐上主桌,和诸位领导们寒暄过一阵, 婚礼很快就开场了。 厂长作为在场的最大领导, 还是男方证婚人, 当仁不让地先上台发表了一番感想祝福。 然后是秦丰年荣珍夫妻,两人也上去说了几句, 将气氛炒热起来。 等到了良辰吉时,两位新人在众多宾客的见证下宣誓结为夫妻,从此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白秘书和俞荷脸上均洋溢着欢欣愉悦的笑容, 幸福地接受所有人的打趣祝福,看起来对婚后的生活充满期待。 荣珍看着都觉得开心,在他们过来挨桌敬酒时塞了一个早早准备好的大红包, 真诚祝福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谢谢,你们也是。”俞荷大大方方地收下,将祝福同样送给她。 白秘书举起酒杯敬秦丰年:“秦工,多谢您百忙之中能来捧场,这一杯酒我敬您。” 陪着新人待客的傧相立马把秦丰年空着的酒杯满上。 秦丰年看这架势, 端起酒杯跟白秘书的碰了碰,“大家都是同事, 不用如此客气, 叫我丰年就好。” 白秘书笑着道了声好, 将酒水一饮而尽。 大家的目光随即都落在秦丰年身上,按说本着礼节,他这时候也该仰头饮尽才对。 但是秦丰年没按套路走, 只在荣珍警告性的眼神下浅浅抿了一口。 旁人看了不禁好笑:“咱们秦工家有猛虎呀!” 秦丰年摆了摆手,接过荣珍递来的手绢擦擦唇上的酒渍,解释道:“可不能这么说,最近打算要孩子呢。” 荣珍拿回帕子,随手塞进包里,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俞荷示意白秘书学着点,看看人家多听爱人的话。 白秘书作出一脸无奈状。 宾客们看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欢乐的氛围中,新人继续往下一桌敬酒。 直到宴席过半,食堂外悄悄进来一位穿着普通样貌更普通的男同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这不包括婚礼的主人和被他找上来的秦丰年,只见对方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径直走到秦丰年身后,附耳说了句话就离开了。 秦丰年给荣珍夹菜的动作微微停顿,等那人走后问她:“吃好了吗?” “吃好了。”荣珍点头擦了下嘴,体贴道:“你要是有急事需要处理,可以先走,我一个人在这儿呆着也行,马上快结束了。” 秦丰年摇头,帮她收拾好东西,坚持两人一块。 荣珍看看手表,觉得现在离开也不算失礼,干脆和秦丰年一起去向新人辞行。 俞荷想到那个厚实的大红包,极力挽留他们:“怎么走这么早?接下来还有菜没上呢,再留一会儿吧。” 白秘书倒没拦着,劝说他们可能是真有什么急事,吩咐人给打包了一份丰厚的伴手礼。 目送秦丰年一手提回礼一手牵荣珍地走远,俞荷目露羡慕:“以后我们要是能过成这样就好了。”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携手相伴平安顺遂。 白秘书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会的,你要相信我。” 话落,一个文秘部的员工忽然找过来,说是厂办那边有点事需要他过去处理,事情很紧急。 恰好厂长等领导这个时候都喝完酒走了,一时间难以快速找到人,只能先由白秘书这个厂长得力助手顶上。 白秘书听后歉意地跟俞荷说:“我得过去看看,很快会回来。” “没事,你去吧,我一个人能应付。”俞荷表现得非常大度,看着白秘书和那人匆匆离开婚礼现场,她脸上始终保持的笑容才缓缓落下。 俞娇暗中看到这一幕,很快也找了个借口退场。 酒兴正酣的宾客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即便得知新郎官因为公事暂时离开,也只是起哄要让他回来后自罚三杯,对隐藏在其中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荣珍这厢和秦丰年走出厂食堂,离远了方才小声问:“什么情况啊?能说不?” 秦丰年护着她上了公交,找到角落位置坐下,头对头咬耳朵说:“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咱们家里进贼了。” 周围竖起耳朵本来还想听他会说什么的乘客:“…………” “进贼了?!”荣珍震惊脸,赶紧问抓住了吗?家里有没有丢东西。 诸位好八卦的人士也想知道。 秦丰年说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有小贼进他们家院子撬门窗试图行窃,被隔壁老太太察觉叫人逮住了,应该没造成什么损失。 荣珍拍拍胸口,那还好。 接下来两人再无他话,脸上都带着一丝担忧匆匆赶回家。 家里正热闹着,隔壁老太太在大门口和一群普普通通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同志诉说着发现毛贼的全过程。 老太太也被吓到了,这已经是她讲述的第三遍,大家十分理解地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眼看主家回来,老太太又赶忙再说了一遍,“老婆子在家无事可做,趁着小孙孙歇晌,原本打算扫扫院墙呢,结果意外趴墙头一看,竟然有人在那儿捣鼓你们家窗户嘞。” 哎哟老天爷,可把她老婆子吓一跳,连忙赶在贼人发现她前溜下去找人。 刚好外面有群来这片地方看房子找住处的同志,她就将情况一讲,人家很热心地帮她把那贼抓个正着。 荣珍和秦丰年听完马上道谢,顺便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老太太。 老太太缓下来后拉着荣珍的手为帮忙的同志们讲情,说他们也是想帮忙抓贼才情急之下擅闯了她家门,让夫妻俩不要计较这一点。 “您老放心吧,我们感谢都来不及。”荣珍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好生将其送回隔壁。 再回来的时候,秦丰年已经将热心同志连同抓到的贼都请进小院。 院门一关,众人移步客厅内,热心同志之一自觉地将外面窗台上的小玩偶拿走,其他人则收敛起脸上憨厚的笑容,肃然道:“丰年同志,您看认识这人吗?我们很确定他当时的目标正是图纸。” 荣珍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身份,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起身打算避开,被秦丰年拦住了。 秦丰年:“你是我爱人,留下听听也好警醒。” 那些人既然没有避着她就开始说,自然不怕荣珍听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荣珍犹豫一下,在独善其身和了解内幕之间,终究还是对他的处境担忧占了上风,于是顺着力道坐在他身旁,打定主意只凑双耳朵。 贼子的头颅被揪着抬起,露出那张木讷老实的脸,却是李父。 荣珍刚刚就觉得这人的身形起来有点熟悉,没想到还真是熟人啊。 话说他怎么知道他们家窗户后有图纸的?谁给他通风报的信?他是为哪一方服务?潜伏这么多年都干了什么? 可惜甭管怎么质问,李父都保持沉默,连提起他家里那六个孙子孙女都无动于衷。 秦丰年对此没有太多耐心,也不想荣珍看到太多阴暗一面,直接对同志们建议道:“押下去审吧,左不过那几个名单上的可疑之人,实在不行就再来次雷霆行动。” 经过上次的抓捕,现在这些被钓出来的都是些漏网之鱼,或是深藏的海货。 只要多来上几次,就不信抓不完他们。 同志们表示会考虑,随后押着李父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荣珍猜测可能就在附近,不过人家不说,她也不会不识趣地硬要追根究底。 秦丰年向她解释:“他们中一部分是上头派来保护我的,剩下的都是配合抓敌特的特殊部门同志,之前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 “我知道,我都懂。”荣珍一脸理解地握住他的大手,感觉手心又被轻飘飘挠了挠。 这熟悉的动作……荣珍心下一顿,不露声色地配合他将之前移走的小动物玩偶放回原位置。 然后就看秦丰年站在完好无损的客厅窗户后庆幸道:“还好图纸没被拿走,之前是我想岔了,照你说的用盒子收着放卧室吧,等明天我拿厂办去,早日用上就没人惦记了。” 荣珍应了一声,飞快跑回房间拿了个饼干盒子过来,收好放上衣柜顶。 “衣柜顶处于视线盲区,再有贼惦记也不容易找到,藏一晚上不成问题。” 这句话被相隔不远密室中的女人窃听到,当下做出决定。 天色稍晚之际,荣珍和秦丰年吃过晚饭正要关门休息,俞娇突然一身狼狈神色凄楚地上门来。 荣珍赶紧把人请进来,关心道:“俞同志,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俞娇呜咽一声,像是情难自禁,哭的梨花带雨说:“今天是我和他相识的日子,白天看到别人幸福美满,而我却和他阴阳相隔形单影只,心里就很难受,对不起,本不该打扰你们的,可是……” 可是秦丰年怎么说也是他的弟弟,多少有点相似之处,能让她看上几眼聊以慰藉。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渡过今晚这漫漫长夜。 荣珍知道她说的是秦余年,但她本不应该知道,所以和秦丰年不约而同地都露出疑惑之色。 然后两人被迫听俞娇哭哭啼啼地给他们讲了一个凄楚哀婉的暗恋守护故事。 讲完,俞娇抓住荣珍的手泪汪汪道:“张同志,你和秦同志夫妻情深,肯定能理解我的吧?我不是想跟你抢秦同志,只是想在今晚这个特殊的日子通过他思念一下故人。” 所以就可怜可怜她,让她留下住一晚吧。, 28暴露 八零弃妇再嫁 如果按照荣珍真实的心意, 她肯定不会同意。 但是考虑到秦丰年他们的布局,荣珍故作为难片刻,最后像是经不住俞娇的哀求, 勉强答应她留宿一晚。 不过留宿可以, 男人是不借的, 即便想通过他怀念故人也不行。 荣珍嫌膈应。 秦丰年自己也不愿意, 感觉俞娇所谓的痴情他大哥都是谎言,因为他和大哥根本长得不像。 大哥像父亲,而他像外祖父, 通过他怀念故人什么的, 亏她说得出口, 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实在可恶。 秦丰年拉下脸明摆着不欢迎,可惜俞娇就跟看不见一样,通过打动荣珍顺利留了下来。 主屋肯定不能给她住, 东西厢现在倒是都空着,荣珍将人安排到瑾瑜两兄弟住的西厢, 想必那兄弟俩知道后也不会介意的, 毕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 俞娇没再提出什么异议,反正能住下来就行。 等把人安顿好, 荣珍秦丰年回到房里悄声讨论这件事。 荣珍:“她说的那些, 你信吗?” 秦丰年不信, 这人能在这个时候恰好上门,便已经代表她并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么无辜。 既然如此, 他们又何必再为其找理由,全看今晚她露出什么样的狐狸尾巴了。 “不管她,咱们睡觉。”秦丰年拉灭灯, 搂住荣珍倒在床上。 外面月明星稀,如水的月光从窗户挥洒进来,映出边上一小片阴影晃动了下,随即消失不见。 小院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石榴树的月影随着时间渐渐从横斜到居正,不知不觉间已是三更半夜万物最沉眠的时候。 突然,西厢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黑影走出来摸到主卧窗下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有轻微的呓语和鼾声传出,很明显里面两个人都正在熟睡中。 黑影当即取出一根细管,本想通过窗户的缝隙将东西吹进去,但是试了试发现窗户质量太好缝隙不够,没办法只好转去门缝那里吹。 吹完,预估着迷/药粉末从客厅扩散到卧室的时间,黑影伫立不动片刻,在听到院外响起一声特殊的虫鸣时,转身过去小心打开大门。 门外是几个深夜赶来的同伙,打了手势确认彼此身份。 黑影把人放进来,压低声音叽里咕噜道:“人已放倒,诸君只要帮忙把他们弄上船,事后我必向课长为诸君请功。” 同伙们提出质疑:“樱酱此次的任务不该是拿到图纸吗?只要图纸到手,人杀了就行,何必如此麻烦,上次玉碎了那么多同胞,我们现在损耗不起。” 黑影在黑暗中鄙夷地看他们一眼,嘴上谦逊解释:“因为经过接触发现,此人接受过西方高等教育,在机械重工方面有极深的造诣,是为大才,若有他本人在,想要多少图纸没有?” “还请诸君能与我合力将其运回国内,想必天皇陛下会很满意的,说不定能赏予我等一个回到故乡的机会。” 最后那句话让同伙齐齐心动,只是:“樱酱怕是忘了他是特意从海外归国效忠的□□人,怎会甘愿为天皇陛下驱使?” 黑影自信一笑,“所以我等把他妻子也带上,届时到了故乡有软肋在手,不怕他不屈服。” 至于孩子,都不是亲生,带了也没用,很不必浪费人力。 同伙们听了再无疑虑,迅速帮助黑影将房门撬开。 门打开后,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几人紧紧捂上口鼻,借着月光直捣卧室。 卧室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影,正沉沉地睡着,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似无所觉。 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但黑影无比确定那对小夫妻自从昨晚进屋后就再没出来过,床上的除了他们没别人。 黑影想到此狞笑一声,先从柜子顶取下盒子拿到图纸,然后挥手下令:“上,抬人!” 同伙们正要动作,房门突然啪地关上,灯光骤然大亮,将房间内的一众鬼胎照得清清楚楚。 打头的黑影不是俞娇又是哪个。 “不好!是陷阱,快走!”同伙飞快反应过来,捂着脸想要撤。 床上装成荣珍夫妻的两位同志一秒翻身坐起,举枪对准他们大喝:“不许动!” 与此同时,藏身在房间里各个角落的人纷纷跃身而出,用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将这群不速之客包围。 俞娇脸色黑沉,嘎吱握起拳头,身形一动,几杆枪唰唰转移方向,指向她致命部位。 有她示范,其他人僵在那里再不敢动作。 而后房门重新打开,此次行动的带队人拍着巴掌进来,笑容极其友善道:“感谢俞娇同志,为我方诱出如此多的扶桑杂鱼,秦余年同志若是在天有灵,必定会感受到你对他的深情厚谊。” 俞娇:“……” 这是明晃晃的报复和羞辱,她能听明白,可惜其他同伙看不清。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脱口质问:“樱酱,你居然敢背叛天皇陛下?!” “八嘎!这是离间计啊蠢货!”暴露的俞娇怒急攻心,一个耳刮子拍过去,将人打的嘴角出血。 大家的目光因此都被转移过去,其余扶桑间谍试图趁机反抗突围,但在重火压制下,最后没有一个人成功不说,还在交火中损失了两个人。 特别行动组这边虽然想要活捉他们挖出更多暗线,但前提是他们安分,反抗就得被打,死伤不论。 等到人被打得安分下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俞娇和她的同伙被五花大绑押出来,看到荣珍和秦丰年穿戴整齐完好无损地站在客厅,忍不住朝他们吐了口口水,骂道:“狡诈的□□猪!” 荣珍嫌弃:“真难听,你们老祖宗还是从这片土地走出去的,怎么在那儿犄角旮旯繁衍几代就变异了呢。” “不必跟他们多费口舌,再敢骂……”秦丰年手里咔哒一声上膛,小巧的银枪指向俞娇眉心,“不如一枪毙了她。” 俞娇笃定他不敢开枪,有恃无恐地叫嚣:“你们红党不是一向优待俘虏吗?你倒是真打呀!” 嘭一下,子弹贯穿了她的耳朵,差一点点就爆了她的脑袋。 “丰年同志!”带队人连忙制止。 秦丰年收回动作,满脸歉意:“对不住,手滑走火了。” 队长噎了噎,想说什么,又顾及到眼前人的重要性,最终选择眼瞎没看见,反正人没打死嘛。 俞娇浑身哆嗦,趁众人不备,一把将图纸塞进嘴里吃掉,大笑道:“有种你打死我!” 秦丰年无动于衷,仿佛被她吃进肚子的只是普通纸张。 没有打击到他,俞娇不甘心:“你的反应呢?它不是你耗费心血弄出来的吗?” “因为那是假的。”荣珍主动为她解惑。 秦丰年为其耗费不少心血是没错,但他们放在家里做诱饵的一直都是假货,真的在厂办,根本不在这儿。 俞娇得知真相差点吐血。 队长冷哼:“可别死啊,死多便宜你,接下来等着你的是生不如死,好好享受吧。” 俞娇随后被堵上嘴罩住头,连同她的同伙一起被秘密带离。 荣珍没再注意那些,两只眼睛跟胶水一样全黏在秦丰年掏出的银色/手/枪上了。 “喜欢?给你玩玩。”秦丰年卸掉弹匣塞到她手里。 荣珍稀罕地看来看去,问他:“你哪儿来的?” 秦丰年说本来是从国外回来时带的,到国内后被收走充公了,这次还回来让他用一下防防身,过后还要上交。 话音才落,队长就伸手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示意:“拿来吧。” 荣珍赶紧再多摸两下,恋恋不舍地交上。 秦丰年把弹匣也扔过去,安慰荣珍等有机会带她去部队学打枪。 荣珍杏眼一亮,顿时充满期待。 队长谨慎接过银枪收好,告诉他们卧室的损失之后会给他们报销,记得尽快统计出一个数额。 荣珍欣然应下,和秦丰年一起送他们出去。 小院大门大开,门外不知何时停着两辆暗绿色面包车,俞娇等人正在被押上车。 这时,另一队守在厂办的同志派人过来通知:“不好,厂办那边起火了,丰年同志的工作室被烧了个干净!” 坐上车的俞娇听到咯咯笑出声,幸灾乐祸之意不要太明显。 押着她的同志出声训斥:“笑什么笑,老实点!” “我们过去看看。”秦丰年带着荣珍坐上另一辆车。 刚发生过那样的事,他不放心留荣珍一个人在家,干脆去哪儿都带上。 两辆车缓缓驶出胡同,快速融入黑夜,犹如暗影般从街道上一闪而过,转眼就来到机械厂研发部。 那里灯火通明,烧掉秦丰年工作室的大火刚刚扑灭,房子被熏得乌漆麻黑的,里面的东西全都毁于一旦。 荣珍到达现场后从空气里闻到一股熟悉的油料味,和当日食堂被烧时的气味一模一样。 想到那会儿受的罪,她头上的无形雷达立马竖立起来,“这是谁干的?” “是这孙子!”俞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紧跟着一个身形狼狈的男人被她踹出来。 那人双手被绑,脸上很明显被揍过,嘴角却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表情神色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秦丰年等人看到他都很诧异:“白秘书?是你!” 闻讯匆匆赶到的厂长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你?为什么?!” 白盛泽咳嗽着吐出一口血,站直身体傲然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俞荷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上前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厉声质问:“你是白党人,还是扶桑人?” 白盛泽装死不回答,旁边车里的俞娇唔唔挣扎着有话说。, 29糖里 八零弃妇再嫁 看押她的同志发现后请示队长, 将堵嘴的东西拿掉,用枪指着她头问:“你想交待什么?别耍花招!” 俞娇唯恐天下不乱地替白盛泽自爆:“这个姓白的绝对不是扶桑内线,我敢保证。” 她就说这家伙不简单, 白天婚礼上第一次见面就很有种同类人的感觉。 果然, 他们目的一样,都是图纸, 只不过她是想窃取, 而他却要毁掉。 “他肯定是白党人, 而她……”俞娇不怀好意地指向便宜堂姐,污蔑的话张嘴就来:“她跟我一样, 也是扶桑人,是接应我的下线, 你们别被她骗了!” 俞荷白她一眼,“骗人的是你, 不要脸的扶桑狗。” 行动队长让人重新堵上她的嘴,免得再胡说八道, 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俞娇离间门不成还想挣扎。 白盛泽又重新爬了起来, 讥讽道:“现在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盯我稍的红党,你瞎成这样还敢来,扶桑是被你们美爹炸的无人可用了吗?” 怼完红党怼扶桑,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俞娇大怒:“八嘎!我要杀了你!” 然后被看押同志一枪托打在后颈, 两眼翻白昏迷过去。 白盛泽怼完她, 转头看向俞荷, 坦然道:“来吧, 白天相爱,晚上相杀,咱俩这缘分也是没谁了, 动手吧,给我个痛快,一切罪名我都认。”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俞荷面如寒霜,手里的匕首唰地刺在他脖颈上。 队长立即喝止:“俞荷同志请冷静,不要上他的当!” 死多容易,死了一了百了。 对于暴露的间门谍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不是惩罚,是恩赐。 俞荷明白,所以她的匕首只是割破白盛泽一层皮,并没有伤及命脉。 白盛泽遗憾地叹口气,“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可惜立场不同,只能有缘无份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能完成这次任务,多少还是借了你的光,大恩不言谢。” 俞荷:“哼,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拖我下水,你怕是要失望了,要不是我愿意主动配合,你以为会如此顺利?” 白盛泽从她话里听出了什么,脸色一变:“里面的东西是假的,这里是陷阱!” 他猛地抬头,目光对上秦丰年远远看过来的视线。 秦丰年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意思不言而喻。 真正的东西都在他脑子里,外面存放的所谓宝贵图纸都是假的,是特意制作出来放在陷阱里的诱饵。 看,这不就诱出来他们这两条大鱼。 白盛泽明白过来,顿时没了刚才任务完成后的轻松闲适,脸色漆黑如墨,难看的吓人。 “走你的吧。”同志们一拥而上将其五花大绑,带走重点审讯。 事情结束后,天都快亮了,荣珍心惊胆战一夜,身体早已累得不行,打着哈欠想回四合院再补个觉。 甭管睡不睡得着,她必须得回去躺下缓缓。 秦丰年拉住她:“卧室都毁了,别回那边睡了。” 荣珍:“那我们去哪里?” 秦丰年带她去了厂里分配给他的那间门福利房,位于体面整洁的干部楼上,只有一十多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有,拎包入住不是问题。 “之前我就住在这里的,上下班比较方便,只是空间门没有四合院的大,东西差不多都还能用,缺了什么我去买,咱们先住这儿一段时间门,等那边卧室修整完毕再回去。” 秦丰年一边叮嘱一边手快地将床铺收拾出来给荣珍躺下休息,他则马不停蹄地端盆接水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他尽量放轻了手脚,但荣珍不可能单看着,也忍下疲惫拿着抹布帮忙清理。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夫妻两个人齐下手,很快将不算大的屋子收拾出来,生活用品都料理清楚。 如秦丰年所说,这里确实物品齐全,也还都能用,不必再多买什么就能直接入住。 忙完天已大亮,楼里渐渐有了动静,左右隔壁都住着人,邻居早起发出的声响能够清晰地传过来。 荣珍这下没了睡意,让秦丰年点了炉子,想用不多的食材做顿早饭。 他们昨晚来的太匆忙,并没有时间门去买菜,现在手里只有之前秦丰年住在这里时剩下的一小包大米和两把挂面,外加几块咸菜头。 荣珍准备将它们都做了,中午吃完食堂后去菜店买新鲜的。 大米熬成白粥,挂面做成油拌面,咸菜头泡水切丝简单装盘,凑合吃一顿就好。 听完她的打算,秦丰年接过手:“我来吧,你去睡一会儿,饭做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太吵了,睡不着的。”荣珍倒是想睡,可是左右邻居的动静越来越大,躺那儿睡不着还会很烦躁,不如活动着干点活。 秦丰年把自己之前用过的棉花球找出来给她,“用这个试试,之前我自己做的,感觉效果还不错。” 荣珍看到手上两团白白胖胖的棉花团子,忍不住笑了笑,心情好上很多。 熬了一夜,还经历那么多事,她确实顶不住了,用棉花球塞住耳朵,躺到床上眨眼入睡。 秦丰年过来看上一眼,给她盖好毯子,转身端着小锅出去淘米。 干部楼建的比家属楼宽敞明亮,保持得也很干净整洁,但是布局什么的本质上和筒子楼没多大差别,都是统一的厨房和厕所,每层几户人家共用,只是没有家属院那边的筒子楼拥挤罢了。 秦丰年出现在厨房的水龙头边时,同层的三户邻居立马将他认了出来,十分惊讶地问他:“小秦不是去住家里小院了吗?怎么在这里啊,跟你媳妇闹别扭了?” 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有人的地方,都绕不开家长里短的八卦。 秦丰年的突然到来让邻居们好奇不已,心里纷纷揣测。 秦丰年接了水开始淘洗,随口解释:“没有,是那边院子出了点问题,我和爱人先搬这里住几天,等房子修整好了再回去。” “唉,我说什么来着,那院子都放那儿多少年了,不好好翻修重建一下怎么能住人呢。”一位邻居阿婆拍着大腿嫌弃。 旁边的婶子撇撇嘴怼她:“你得了吧,事后诸葛亮,当初是谁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反正不是我。”邻居阿婆厚着脸皮不认,转移话题继续和秦丰年搭话:“小秦呐,既然你爱人也来了,她人呢?当媳妇的怎么能让爷们做饭啊。” 秦丰年神色淡淡:“她累了,我喜欢做饭。”所以你管不着。 邻居阿婆噎住,旁边的婶子嗤笑着继续怼她:“人家夫妻恩爱,谁做不都一样,你老家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看不得别人家好。” “我说你今儿是不是吃火药啦?怎么老是逮着老婆子挤兑呢?” “你还有脸说,昨儿个是谁怂恿她嫁不出的老闺女往我男人跟前凑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掰扯着前恩旧怨互怼起来,旁边邻居都在看热闹,笑哈哈的起着哄,手下不耽误做早饭,一看就是经常发生的状况,都习惯了,没人当回事。 秦丰年借机脱身,淘洗好大米迅速离开。 他家屋里有个炉子,放在窗户下完全能够蒸煮一些东西,不用挤在厨房里让人评头论足。 荣珍酣睡一觉醒来时,首先闻到一股大米粥的清香,浓浓的,暖暖的,带着温馨的家的味道。 秦丰年这时候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醒了吗?饿不饿?” 荣珍哼唧一下,肚子主动咕噜噜叫唤,饿了。 秦丰年笑着将人抱起来去洗漱。 荣珍不想睁眼,迷迷糊糊地搂着他脖子继续睡,直到嘴里被塞上新牙刷,牙膏的冰凉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你不累的吗?”荣珍看着他生龙活虎,熬夜连黑眼圈都没有,心生嫉妒啊。 秦丰年不是不累,而是早已习惯了,以前熬上几日几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他知道自身极限在哪儿,也懂得如何调节,如今不过熬上一夜而已,小意思。 荣珍嫉妒变心疼,“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多伤身体啊,领导都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还想和你长命百岁生一堆孩子呢。” 秦丰年三两下给她梳好头发,抱着人亲了亲:“不奢求能长命百岁,白头偕老就好。” “那你更得注意身体了,别让我担心啊。”荣珍仰头亲回去,弄他一脸泡沫。 秦丰年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噗—— 荣珍没忍住笑开。 夫妻俩在洗脸架旁嬉闹一会儿,赶在饭凉之前打理妥当填饱肚子。 饭后休息没多久,荣珍正催着秦丰年去床上补觉,昨晚的行动队长带着一位领导过来了。 两人都穿着便衣前来拜访的,还特意选的吃早饭人少的时候,不用秦丰年多说,荣珍已然猜到他们的来意。 果然,等他们进门之后,行动队长马上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两份保密协议,不容拒绝道:“请两位把这个签了吧,昨晚发生的事务必不要透露出去。” “好。”荣珍和秦丰年没有任何犹豫,有上次在公安局的经验,签的那是毫无压力。 那位领导见状点了点头,对两人这样配合的态度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介意给他们行个方便。 于是等到保密协议签完,行动队长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叮嘱完了,这位好心通融的领导对秦丰年和颜悦色道:“丰年同志,本次捕鱼行动到此为止已是大功告成,感谢你以身做饵冒险奉献,现在不再需要你假装结婚来迷惑敌人视线了,所以你们一位……” 话到这里,荣珍腾地站起来:“什么叫假装结婚?什么迷惑敌人视线?!” 合着一见钟情都是假的?!! 秦丰年心知要糟,立刻跟着起身:“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珍珍——” 急切的辩解尚未讲出口,荣珍突然一头栽倒。, 30怀孕啦 八零弃妇再嫁 “珍珍!” 秦丰年惊骇着接住人, 脸上的慌乱清晰可见。 领导瞧见后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没弄清楚他们两个的真正关系,一时好心办坏事了。 倒是行动队长早在昨晚就已察觉出真相, 知道秦丰年和荣珍之间门不是简单的做戏,而是可能在一开始就是来的真的。 也就是说人家根本不是假结婚, 是真的准备好好过日子的小两口。 看到领导意会过来后尴尬愧疚的不行, 行动队长赶紧开口打圆场:“秦同志别慌, 咱先把张同志送医院,我瞧她像是气急攻心,应该不会有事的。等人醒了,你再好好跟她解释清楚。” 秦丰年找到主心骨,立刻抱起荣珍下楼, 借到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 骑上飞一样往医院赶。 行动队长和领导在后面紧紧追着,动静不小心闹到邻居们耳中, 大家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邻居阿婆只看见他们离开的背影, 好奇地跟其他人打听:“怎么啦?我怎么好像瞧见小秦抱着他媳妇下去的啊, 小年轻再恩爱在外面也不能这样吧?” 与她不对付的婶子斥责她:“你好歹留点口德, 人家看起来明明像是生病了,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邻居阿婆充耳不闻, 满脑子都是秦工家媳妇生病了,瞧秦工急成那样, 莫不是什么大病? 一想到这个, 她早上生的那点心思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 “妈, 那就是厂里最有本事的秦工吗?”她老闺女从屋里探出头,望着秦丰年几人离开的方向两眼冒红心,“他看起来可真俊, 比我见过的男同志都好。” 阿婆认同点头:那可不,她一眼给闺女瞧上的嘞,能不优秀嘛。 就是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下手,人家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这要是她能早点去通气,哪还有那个二婚头什么事啊。 她闺女虽然长得磕惨,但怎么说也是头婚不是,配秦工妥妥的。 阿婆老闺女不知道亲妈的盘算,但这不耽误她臆想:“要是能嫁他,我肯定愿意,可惜他都结婚了。” “也不是不行啊,闺女你等着,妈给你合计合计。”阿婆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子小声说。 她老闺女不信,“怎么可能,妈你就会哄我。”噘着嘴回屋了。 阿婆连忙跟进去哄。 邻居婶子没听清她们母女俩的窃窃私语,但是一看那情形就知道准没好事,跟其他邻居说:“都瞧着点,那老婆子指不定想冒啥坏水儿呢。” 楼里的是与非传不到秦丰年耳中,也得不到他半点关注。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怀中人,去医院的一路上都在懊悔,就算因为工作需要不能透露相关信息,可他也该在结束后即刻跟她解释,而不是中途暗示一下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是他的错,是他太夜郎自大! 秦丰年心绪翻涌,脚下自行车踩的差点冒烟儿,仍然嫌太慢,只想快点再快点。 领导开着小车从后面追上来,行动队长探出车窗喊他:“丰年同志,你这样太颠簸了,快把张同志挪到车上,咱开车过去,又平稳又快。” 秦丰年刺啦一声停下,抱起荣珍扔掉车子,迅速转移到小汽车上。 车里自动下来一位同志,帮忙把自行车骑回去还给人家。 秦丰年现在顾不上这些小事,上车后连声催促领导快点开车。 领导心虚理亏,也不介意他把自己当司机使唤,马上加速往医院冲。 医院其实离得并不远,只是因为秦丰年关心则乱太过着急,才觉得不短的距离那么长那么远。 小汽车转眼即到,秦丰年未等车停稳就抱着人跳下去直奔急诊室。 行动队长在后面替他向领导致歉:“还请您多见谅,丰年同志也是太着急了,他对张同志是真心实意的。” 领导下车跟上去,惭愧地摇头,“没事,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再说本就是我疏忽大意造成的,我又怎么有脸责怪他呢。” 两人交谈着追到急诊室,发现荣珍已经被送进去急救,而秦丰年留在外面沉默地望着急救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心疼,像是骤然失去配偶的大雁,那么无助难过甚至颓丧绝望。 如果荣珍当真出了什么大事抢救不过来,那他…… 领导不敢想,赶紧上前和他道歉:“丰年同志,真是对不住,都怪我这张破嘴!”啪啪打了自己嘴几下。 “别动手别动手,咱有话好好讲啊。”行动队长急忙阻止。 秦丰年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打起精神摇头道:“跟您没关系,是我的责任。” 是他百密一疏做得不好,才导致她乍然听到‘真相’之后难以接受。 领导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神色更加愧疚不已,“十分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假戏真做了,不然……” 不然他绝对不会当着人家张同志的面提什么假结婚,怎么也得找个私下的机会单独跟秦丰年讲。 “不是假戏真做。”秦丰年沉声强调,语气郑重地纠正道:“是从一开始就是真的,我和厂长说过对她一见钟情是真的,和她两情相悦互许终生也是真的。” 行动队长听得心酸又感动,安慰他:“知道,我们都知道了,你别担心,张同志肯定会平安无恙。” 领导抹把眼附和:“对对,等张同志醒来,我亲自跟她解释。” 秦丰年拒绝,他可不敢再让这位开口。 急救室的灯啪嗒灭了,一直用余光注意着的他瞬间门起立。 医生打开门走出来,身后护士推着病床,上面白被单从头盖到脚。 秦丰年两腿发软,嘴巴像焊住了一样张不开。 领导和行动队长惊的不轻,“不是,怎么会呢?” 医生看到他们这反应觉得不对,回头一看火冒三丈:“谁让你给人家这样盖的?这不是吓人嘛!” 被训斥的护士也才发现刚刚匆忙之下被单往上拉的太多了,讪讪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给她调整好。” “慢着,我自己来。”秦丰年挪过去亲手把被单拉下来,露出荣珍那张还算红润的脸。 他将手指小心放到她鼻子下试探,确定人真的还有气,濒临崩溃的心神骤然一松,人差点后仰倒地。 行动队长及时扶上一把,劫后余生道:“真是虚惊一场,就说张同志不会有大碍的。” 领导也是被吓一跳,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替秦丰年询问医生病人的情况。 医生笑着说:“孕妇只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的一时昏睡,确实没什么大碍,等她自己睡够了就能自然醒来,到时注意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回去适量进补,以后按月来做产检即可。” “孕妇?!”秦丰年呆若木鸡。 护士点头确认:“对啊,你们不知道吗?她怀孕了,虽然才刚满月,但也能检查出来了。” 领导和行动队长豁然开朗,怪不得张同志听了一下就激动晕倒呢,原来是怀孕啦。 秦丰年潸然泪下,嘴角快弯到耳根,再三确认荣珍没有事,肚子里的小胚胎也好好的。 其他两人齐声道贺,方才还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荣珍随后被转移到普通病房,由秦丰年不错眼地盯着,等着她醒来。 领导和行动队长适时告辞,回头吩咐人给他们送来不少吃的喝的,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干部楼的邻居阿婆提着小布兜找来医院时,正好看到有人开着小汽车大包小包地给秦丰年送东西,那双打着算盘的眼睛瞬间门绽放出精光。 “小秦,小秦,你出来一下?”她趁着送东西的人走了,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朝里面的秦丰年招手喊话。 秦丰年转头看到是她,还以为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起身出来问:“大娘找我有事?” 阿婆打开小布兜,指着里面几颗枣子说:“没多大事,就是来看看你媳妇,听说她病了,严不严重啊?” 秦丰年说不严重,因为孩子未满三月,他没敢透露。 阿婆却一脸不信的样子,劝他别瞒着,他们都知道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不是大娘嘴坏咒人,只是作为过来人,得提醒你有个准备,万一她没了,你不如考虑一下我闺女如何?” 一番自以为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听得秦丰年脸色大变。 秦丰年当即呵斥:“住口!我爱人明明好好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阿婆误以为他是一时接受不了,仍在那里自顾自劝解:“大娘都懂,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可活着的人总得继续过日子,大娘也全是为你好哇。” “你别看我闺女长得不好看,可身体健康啊,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不像里面那个病歪歪的,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秦丰年听不下去,扬声喊来护士和保安,要将这莫名其妙的婆子赶出去。 阿婆被推攘着气愤不已,说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护士和保安架着她往外扔,不耐烦道:“老太太你消停点吧,人家同志爱人刚怀孕,大喜的事儿,你说你来闹腾什么呀,还为人家好,我看你纯粹想添乱。” 阿婆一下惊呆:“你说什么?他媳妇是怀孕,不是生大病要死啦??” 那他之前怎么表现得跟死了媳妇一样,不怪她会误会啊! 护士翻白眼:“你这老婆子坏得很,怎么平白咒人呐。” 保安催促:“快给她扔出去,晦气!” 两人合力将人扔出医院大门。 异想天开的老太太虽然被成功赶走了,秦丰年的好心情却已经被她破坏殆尽。 他回到病房继续守在荣珍床前,注意到她睫毛颤了颤,人应该醒来了,却始终不肯睁眼。 秦丰年下意识屏住呼吸,握住她的手轻唤:“珍珍?” 荣珍身体有瞬间门的僵硬。 秦丰年了然,心中涌上无限欢喜,吻着她的手背开始解释隐瞒的一切。, 31坦露心迹 八零弃妇再嫁 当初他来机械厂明面上是因为厂长盛情相邀, 以及这里是他家乡的关系,暗下其实是带着上面安排的任务。 巨轮想要扬帆起航,必然少不了某些重工方面的项目支持, 其中就有几项是由他来负责。 而机械厂条件正合适,也有正当的理由让他秘密来施行, 因此他便来了。 但是来之后他们才发现, 机械厂硬件条件是很好,可环境不算多干净。 如果想要保证那些项目正常进行不泄露, 必须在开始之前先把某些垃圾清理出去,不然极有可能会半途而废,或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他们在来到这里的当晚就开会制定了应对方针,由已经暴露的秦丰年以身做饵、特别行动组暗中保护和厂长等人全力配合,默默对潜伏在厂内外的敌特们拉开一张诱捕大网, 称作‘捕鱼行动’。 厂食堂爆烧事件在他们预料之外,幸好处理及时没有发生重大伤亡, 趁机抓了不少可疑份子, 将最先蹦出来的跳蚤杂鱼清理一波。 之后的图纸陷阱是想进一步钓出剩下的某些隐藏很深的潜伏者,本意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没想到最后当真抓出两条大鱼, 后续顺藤摸瓜肯定还能挖到更多。 行动到此方算是大获成功。 荣珍听完终于睁开眼:“所以我的作用就是在此期间帮你迷惑他们视线的?” 秦丰年连连摇头, “不是这样的, 那只是附带的。” 他对她的感情是真,和她结婚是真, 想以后共度余生白头偕老也是真。 他没有当她是迷惑敌人的工具,他是从始至终都当她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另一半。 荣珍听到他的深情告白垂下眼帘,不去看他眼中满满的深情和歉意,免得容易心软。 事关欺骗与隐瞒, 她必须要先问个清楚,比如联谊会那晚当真是意外吗? 他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想要借此迷惑敌人视线,所以才顺水推舟的? “是意外,我很庆幸当时遇到的是你。”秦丰年亲着她的手不放。 当然,如果不是她,即便有迷情香的作用,他也不会让人得逞,早踹开窗跳出去了,哪里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荣珍轻哼:“说得好听,可是你当时还不是……” “因为是你啊,看到是你,我很抱歉没能忍住。”秦丰年真情流露,声音暗哑。 荣珍拿杏眼斜他:“合着还怪我咯?” 秦丰年揉着小手安抚:“怎么可能呢,应该怪我,是我情难自禁冲动之下没管住小丰年。” 荣珍:“……” 猝不及防的小车车,开的她都忍不住要脸红心跳。 可他倒好,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要脸的话,把话题都拉歪了。 荣珍坚持不为所动,赶紧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咳咳,你正经点别耍流氓,也别想故意转移话题。” 秦丰年一脸无辜地乖乖点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反正两人都签过保密协议了,那些之前需要他保密的事情,现在让她知道也没关系吧。 行动都结束了,再瞒着也没意义,领导肯定会理解他的。 荣珍:“你说我是意外,可按照计划又需要用假结婚迷惑敌人,那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原本安排的是谁?” 秦丰年有一瞬间的沉默,本来不想讲的,容易影响他们夫妻感情,但既然荣珍执意问起,那他也只能老实交代了。 原本制定计划时,组织上给了两个人选。 一个是俞荷,根正苗红的我方地下成员,又是机械厂子弟工,方便可靠能力强。 二是赵红杏,被敌特利用设局攀扯秦丰年,且家族有通敌嫌疑的投机者,弱点明显好拿捏,迷惑性强。 二选一,根据当时的情况,组织的意思是准备选赵红杏的。 毕竟她在秦丰年一来就看上且出手了,不管是被敌特利用还是她自己的算计,他们都可以趁机顺水推舟,和她做戏达到迷惑敌方的目的。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想到好戏刚开场就冲出来一个程咬金。 而比起跟赵红杏作假,秦丰年无论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更愿意和这个程咬金来真的。 无意中当了回程咬金的荣珍:……那我谢谢你啊。 秦丰年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总结道:“有你在,那两个选择就用不到了。” 没有的话,他心里忽然抽痛,如果没有她,他大概会按照计划跟人家表面上演一演,而不是心甘情愿地献身。 荣珍:“哦,那你牺牲可大了,还献身?” 秦丰年果断改口,不是献身,是两情相悦的结合,如果没有她,他以后估计都要打光棍。 假的就是假的,不是那个对的人,再演戏,他也不会将它变成真的。 荣珍被他顺毛捋得心里舒坦了。 秦丰年注意到她的神色缓和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松,再接再厉:“现在都明白了吗?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你隐瞒任何事情。” “明白了,但是想让我不生气,以后得看你的具体表现。”荣珍没有彻底松口。 其实气过之后再听了他的真情告白,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为了任务需要行不由己,不能及时告诉她某些真相,她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的开始掺杂着各自的目的,却也有对彼此的真心实意,如果真要计较,她和他半斤八两,谁也不亏欠谁。 但既然是他先不小心‘暴露’的,那就别怪她趁机拿乔,教一教他以后怎么当个好丈夫。 秦丰年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确定眼下这一关平安渡过了,不由得全身放松下来,伸手抚上她的小腹,眉眼柔和道:“放心,我以后会学着怎么当好爱人和父亲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荣珍被他的动作搞愣住,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肚子,脸上傻呆呆地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丰年莞尔一笑,“还能是什么意思,你怀孕啦,咱们要有宝宝了。” 荣珍惊喜地摸向腹部,手一下盖在秦丰年的手背上,被他反手握住,小心贴着她的肚子缓缓摩挲。 “才一个月,我们得轻一点。”秦丰年放柔声音,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的笑意。 荣珍同样眉眼带笑,还有点不敢相信。 怪不得她会晕倒呢,肯定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听到那个消息情绪一上来就应激了。 秦丰年颇为内疚,如果不是他有所疏漏,她也不用遭这番罪,还好对她和孩子没什么影响。 医生得知孕妇苏醒,赶过来再确认一遍没什么问题了,就让他们出院回家。 由于消息瞒着还没传开,两人倒是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收拾东西悄悄地回了干部楼。 邻居阿婆却一直注意着他们家,见他们两口子欢欢喜喜地回来,确定怀孕的消息是真的,脸一下拉得老长。 她老闺女原本不抱期望的,偏偏被她哄得生出妄想,结果现在又告诉她不可能了,那当然是不干的,在家撒泼打滚就要亲妈说到做到。 阿婆能怎么办,只好抱着侥幸心理咬牙再试一次。 于是当荣珍刚回来没多久,阿婆就趁着秦丰年去打水的功夫,拉上她老闺女去堵他。 秦丰年被她们拦住去路,脸色直接冷下来:“别让我说第二遍,让开!” 阿婆动也不动,讪笑着推出她老闺女:“小秦同志别这样不近人情嘛,咱们是有正经事跟你说的,你看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闺女,你瞧瞧她怎么样?” “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秦丰年面无表情地绕着她们走。 阿婆连忙抓住他衣裳,一面把自己羞羞答答不敢动作的老闺女往他身上推,一面高声喊人。 人没喊来,荣珍先被招来了。 看着眼前拉拉扯扯的三人,她板着脸问:“你们在干什么?” 心虚的阿婆母女动作一顿,眼神闪烁。 秦丰年趁机甩脱她们,先一步告状:“珍珍,她们居心不良,竟然想毁我清白!” “哪有,我们就是开个玩笑。”阿婆可不敢承认,见计不成,带上她老闺女就想跑。 荣珍堵住路:“别走,先说清楚怎么回事。”给秦丰年一个‘还不快老实交代’的眼神。 秦丰年不想说出她们丑陋的心思来玷污她的耳朵,但眼下不说是不行的,他可不想让她再有误会了。 荣珍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还活的好好的,就有人上赶着给秦丰年找续娶的了?! “把这事报给厂里相关领导。”荣珍记得有专门负责抓风纪方面的。 阿婆神情大变,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慌忙阻拦:“别别,我们真的没做什么,犯不着找领导啊!” 一旦被领导知道,传出去丢脸是一方面,关键还有可能连累儿子儿媳,让他们丢工作丢评优机会,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把她和老闺女赶回老家不管的。 秦丰年并无动容,既然她们敢做出意图破坏别人家庭的行为,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不能卖卖惨,这事便算了,给他造成的伤害谁来买单? 阿婆看他们要来真的,悔不当初,赶忙拉着闺女道歉:“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我闺女就是个二愣子,她什么都不懂,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荣珍:说得这么埋汰,早干嘛去了。 秦丰年最终还是叫来了主抓风纪的副厂长,顺带也通知了老太太在厂里工作的儿子儿媳。 家庭矛盾瞬间爆发,积怨已久的邻居们跟着火上浇油,干部楼一下变得闹哄哄的,宛如菜市场。 荣珍觉得就这环境,根本不是养胎的好地方,扭头回了娘家。 秦丰年处理完事情回来邀功,结果一看媳妇没啦。, 32结束 八零弃妇再嫁 幸好荣珍走前留了小字条, 不然秦丰年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眼下老婆都走了,他也赶紧收拾好行李,紧随其后搬去了第五家属大院。 荣珍之前在这里的小屋还能住, 厂里没收走,里面的东西也挺齐全的,她准备在这里住段时间, 等胎相稳固了再回四合院, 到时候那边的卧室也该修整完毕了。 但是秦丰年不知道她的打算,以为她要跟他分居。 刚有孩子就分居, 下一步岂不是该离婚了? 这绝对不可以! 秦丰年危机感倍增, 几乎跟荣珍前后脚赶到小屋门前。 荣珍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板着脸问:“你过来干嘛?” “你在这儿, 我不来这儿,能去哪儿?”秦丰年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荣珍打开门放好东西,霸占着屋里仅有的床哼气:“我管你去哪儿,这里可没你住的地方。” “珍珍……”秦丰年低声示弱, 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 荣珍躲开,“你别喊我,是谁前一刻还保证说往后不再对我有任何隐瞒,结果后一刻就被人打脸了?” 秦丰年高高的个子站在那里,头低落下来:“是我, 对不起。” “那种事情太膈应人了,你刚怀上宝宝, 我不想让它脏你耳朵。” 荣珍:“可我宁愿清楚明白地被脏耳朵, 也不愿你再瞒着我什么,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你瞒我, 我瞒你,即使是出于好意,次数多了,也会容易产生信任危机的知道吗?” 而一旦没了信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关系又能持续多久?早晚都会走向破裂的边缘。 “我错了。”秦丰年蹲下认真道歉,大手试探性地靠近她。 荣珍这次没躲,被他成功握住手,面上仍旧唬着脸问他:“既然知道错了,那下次还敢吗?” 秦丰年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那张俊脸上,摇头:“不敢了。” 荣珍这才作罢,赶他回干部楼去住。 秦丰年不干,他宁愿在这里打地铺守着爱人孩子,也不要孤零零的住干部楼。 “你就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将功赎罪吧。” 本来就是刚闹过矛盾,她又怀着孩子,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荣珍不赞同:“哪有一个人,我爸妈哥嫂都在前面呢,随时可以过来照顾我。” “可他们都要上班啊,即使能照顾你也只有下班后可以,万一上班期间你需要做点什么,还是我比较方便。”秦丰年振振有词。 事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荣珍突然看向他:“你别忘了你也要上班的,现在厂里都清干净了,你的项目也该开始了吧?你怎么不去上班?” 秦丰年蹭到她身旁坐下,“我是总工程师,不需要事事亲为,只要偶尔监督下进程把控好大方向就好了。” 毕竟技术和图纸都弄妥了,相关人员也已到位,这再做不成,那他就要考虑是不是得换个地方。 “怪不得你这么闲。” 秦丰年得寸进尺地搂住她的肩,眉开眼笑:“这样才能更好地陪你养胎啊,等到宝宝出生以后,多的是忙的时候。” “那是宝宝重要,还是我重要?”荣珍故意为难他。 这问题就跟媳妇和亲妈同时掉进水里,他准备先救哪个一样,回答不好很容易两面不是人。 秦丰年却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你重要,有你才有它,我对它是爱屋及乌,对你是情之所钟。” 荣珍被他哄的心花朵朵开,没有矫情地反过来怪他为什么没有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之类的。 她只是怀孕,不是被激素迷昏头,清楚地知道女人再爱孩子,首先也得懂得爱自己,即便以后做了母亲,也不能失去独立人格,变成事事围着孩子转的附庸。 荣珍将自己的观念告诉秦丰年,问他的看法:“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没有。”秦丰年亲着她的额头,语气欣慰:“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真的吗?” “真的。” 不信摸摸他真诚的胸膛。 荣珍:……怀着孕呢,摸什么啊摸。 经过一番美色/诱惑和三观契合的深入交流,两人暂时和好,秦丰年被允许留在小屋进入观察期。 傍晚的时候,王凤仙他们下班得知她回来,一家人全都过来看她,见秦丰年也在,脸上的担忧才收敛起来。 王凤仙私下跟荣珍说:“妈还以为你是和小秦闹别扭回来的呢?把我和你爸吓一跳。” 这年头可不兴外嫁的闺女随便回娘家,有丈夫陪着或者走亲戚的不算,其他的一旦回来指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荣珍没顾虑到这方面,连忙解释说是四合院需要整修,而她又怀孕了,干部楼太吵,所以就先搬到这里凑合一下,很快就能回去。 “怀孕了?!”王凤仙差点破了音。 荣珍含笑点头,“是啊,刚满一个月。” 王凤仙高兴得站起来蹦哒两下,原地转圈圈说怀孕了是得住舒适点,想当年她怀他们兄妹的时候就是不能有一点噪音,不然会非常烦躁,想打自家男人,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荣珍为自己刁难秦丰年的举动找到了理由,原来是有遗传的前例在啊,真的不能怪她哦。 因着这件喜事,晚饭都没让小两口开火,直接去前面和王凤仙他们一起吃的。 期间荣珍和秦丰年默契地没让他们发现两人刚闹过矛盾,表现得依然是恩爱小夫妻的相处模式。 实际上他们本来就是,完全不用假装什么,不然也骗不过别人。 要知道王凤仙和张父可比他们俩的生活阅历丰富多了,眼睛贼利。 吃完饭,夫妻俩被塞了一堆营养品回到小屋,不到片刻又迎来提着礼物前来探望的俞荷。 “听说你怀孕了?我过来看看。”俞荷将东西递给秦丰年,眼睛看着的始终都是荣珍。 荣珍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人家这样明显是对她有话要讲。 想到那天半夜行动时她表现出来的飒爽英姿,荣珍主动开口:“俞荷同志,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俞荷松下肩膀点点头,和荣珍一起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秦丰年被两人清场似的目光盯着,本该识趣地给她们让出谈话空间,但他就是不走。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 那还真有点不能,他在这里杵着,俞荷觉得有点开不了口。 “没事,你就当他是个木头桩子好了。”荣珍维护的话让秦丰年嘴角上扬。 很好,她没有因为一个外人就随便赶他出去。 俞荷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明来意。 她已经知道荣珍因为假结婚的事在和秦丰年闹别扭,这趟过来主要是想劝她不要冲动,就算为了孩子,也得给秦丰年一个好好解释的机会吧。 荣珍听她干巴巴地讲完,跟谁提前准备好让她背诵似的,一看就不是她自己想的。 “是不是组织上让你来劝导我的啊?” 俞荷没有否认,神色尴尬:“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荣珍笑了笑,没有打击她。 秦丰年就毒舌多了,直言不讳:“不是明显,而是就差写在脸上了,你要是能拿出当时应对白秘书的功力,说不定我们还能相信。” 提到白秘书,俞荷表情微敛。 荣珍暗睨秦丰年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丰年摸了下耳垂适可而止,对俞荷说:“你回去告诉领导,谁家夫妻不闹点矛盾的,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上纲上线,我们夫妻俩感情好着呢,床头吵架床尾合,不用外人多操心,也耽误不了生产建设。” 俞荷得到准话,神态轻松下来,起身告辞道:“好,我会如实转告。” 人离开,礼物被她留下了,都是特意选的对孕妇有好处的东西。 知道是领导的意思,秦丰年收的毫无压力,从里面掏出一盒燕窝要给荣珍炖了吃。 荣珍敬谢不敏,那就是燕子的口水,从营养价值上来说,还不如鸡蛋和银耳呢,味道也不怎么样。 秦丰年立即放下了,问她:“那你想吃什么?我看你刚刚在前面吃的不多,是没胃口?还是有别的想吃的东西?” 他拿出手册再看一遍孕期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就是怀孕期间孕妇情绪和口味会随时变化,家属需要注意安抚和关注,尽量照顾,尽量满足。 荣珍瞧他看得仔细,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拒绝道:“算了,太晚了,我只是吃的少,肚子又不饿,不用去折腾。” 秦丰年合上册子,“哪里晚了,时间还早着,你想吃什么快跟我说,我去做去买。” 荣珍不要,让秦丰年好好呆在家里陪她。 马上快要睡觉了,还往外跑什么跑! 秦丰年顺势混上了床,睡到半夜听到荣珍的肚子饿得咕噜叫,人都躺在那儿睡不着了,还不愿意叫醒他要吃的。 这让他心里滚烫一片,又无奈好笑。 “饿了不知道找东西吃吗?就算不想打扰我睡觉,也可以自己起来找吃的啊。” 就那么白白饿着,傻不傻。 荣珍扭脸:“你才傻,我分明是不想吃。” “你跟我说说想吃什么,我来想办法,总不能就这样饿着。”秦丰年柔声轻哄。 荣珍摸了摸肚子,脑海里闪过白白胖胖小笼包的身影,“我想吃小笼包,你明天早上去帮我买好了。” 现在嘛,给她冲碗麦乳精垫巴一下就好。 俞荷送来的礼品里就有麦乳精,王凤仙给他们了一暖水壶的热水,家里也不缺干净的碗勺,很快就冲泡好了。 秦丰年把碗端到荣珍手上,让她慢慢喝,喝完先眯着,他出去上个厕所。 荣珍没有多想,真以为他去上厕所了,喝完麦乳精昏昏沉沉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被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震醒。 耀眼的闪电透过窗户照亮屋内,噼里啪啦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夏日的雨来得又快又急,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落在地上,溅起一股土腥气。 荣珍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摸身旁位置。 摸空了,秦丰年不在。 他去哪里了? 雨越下越大,院里传来邻居紧急起来收衣服的动静。 荣珍没了睡意,跟着起床想出去看看。 可惜打开门才发现,外面暴雨如注,雨点子落下来都能砸出一个小坑,可以想像砸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这样子,她根本出不去。 “秦丰年——”她站在门口对着雨幕呼唤,以为他可能是吃坏肚子起夜还没回来。 可惜过了许久都没人应答,呼唤声也被哗啦啦的大雨掩盖。 荣珍只好开着门在门口等他,脸上满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担忧焦急之色,身体依在门框边一动不动,屋里昏黄的灯光照射出来,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 秦丰年提着食盒穿过黑夜冒雨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顿时加快速度,朝等待他的人飞去。 大长腿奔跑起来,真的跟飞一样,踩着雨水转眼来到近前。 荣珍看他一身雨水跟落汤鸡似的,连个伞都不知道打,气的赶紧把人拉进屋:“三更半夜的,你上哪里去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都不知道打把伞穿件雨衣,万一淋病了怎么办?到时吃苦的还是你,别以为年轻体壮就不爱惜身体,老了有你受的。” 逮住人先嘚叭嘚叭训了一通,结果被训的当事人还一脸微笑听得很幸福的样子,看得她都想给他几下子。 “别气,瞧我给你带回了什么。”秦丰年享受完爱人的关怀,立即将手里提了一路的食盒送上。 荣珍接过放到一边,先催他快换衣服,浑身水淋淋的,小心真的着凉。 暖壶里热水还有不少,足够他擦洗一下身子了,荣珍想要帮他弄好,被秦丰年推到床边坐好,食盒重新塞到她手里。 “我自己来,你不是饿了吗?快点吃吧。”秦丰年说着替她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白胖胖热腾腾的新鲜小笼包。 荣珍看着这些本该早上才会卖的小包子,鼻子一酸:“你半夜冒雨出去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个?” 秦丰年解释不是半夜冒雨出去,他也没想到会突然下雨,本来是想打着上厕所的借口过去试试,没想到会耗时这么久,担心她在家发现了会等不急,他才顶着雨匆匆赶回来的。 “快趁热尝尝,是不是你想吃的那个味。” 秦丰年眼含期待地催促她。 荣珍趁他不备,先夹起一只塞他嘴里,让他替自己尝。 秦丰年开心地笑,说果然还是那个味道,不枉他专门找的他们店做小笼包的大厨。 他即使不说怎么做到的,荣珍也知道想让人家大厨半夜起来给他做小笼包,肯定不容易。 她夹上一只小口吃起来,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味珍馐佳肴,边吃边点头称赞,夸它比之前在店里吃的还要美味。 秦丰年看着她连吃四五只,心里总算放心了,这时才感受到身上贴着湿衣服很难受,赶紧三下五除二把它脱掉,只穿着个苦茶子在那儿来回晃悠着擦洗清洁。 他长得高,身材又好,脱成这样站在那里真的很引人犯罪。 但是荣珍看过去时,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他身上被雨点砸红的皮肤,还有上次火中救人留下的几处烫疤。 她放下食盒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触摸那些地方。 秦丰年动作一顿,任她施为。 “还疼吗?”荣珍心疼哽咽,都不敢用力。 秦丰年站起身体覆上她的手,拉近两人距离,温声道:“这算什么,早不疼了。你若是想要心疼我,不如让我结束观察期,别生我气了吧?” 荣珍贴在他后背上晃了晃,实话实说:“我没生你的气,就是怀孕了有点情绪化,想折腾一下你,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以后我们好好沟通,互相包容体谅,争取长命百岁白头偕老,好不好?”秦丰年转过身亲亲她的唇。 荣珍眼角滚下一颗泪珠,点头说好。 半宿温存,两人彻底和好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孩子们放假回来看望他们,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总的来说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事后被荣珍发现王二妮有接触婵婵的迹象,但她也没有过于阻拦,按照之前和秦丰年商量好的,全看婵婵自己如何选择。 等到肚子里的宝宝发育到显怀,医生查出她怀的是双胞胎,孕吐反应比较大,母体开始辛苦起来。 因为这个,荣珍一时没顾上几个大孩子,让王二妮趁机钻到空子,竟然让婵婵知道了身世真相,并坚持要跟她回去。 荣珍再三跟婵婵确认:“你真想回去吗?乡下条件不比城里,她也不止你一个孩子,你跟她回去可能会受很多委屈,妈妈现在怀孕辛苦难免疏忽了你,但是妈妈对你的疼爱和从前是一样的,不想你跟她回去受苦。” “她是俺亲闺女,跟俺回去怎么就叫受苦呢,俺只会对她更好,不会让别人越过她去。”王二妮信誓旦旦。 婵婵抿着唇一脸倔强,执意要回。 秦丰年看出她情绪不对,问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婵婵不吭声。 娟娟更不知道了,虽然她时常和姐姐形影不离,可也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没办法,荣珍只好放行,免得自己明明好心好意反而成了恶人。 临走,她告诫王二妮最好说到做到。 婵婵离开后,最伤心的是娟娟,情绪低落了好久才缓过来,经过荣珍的开解和引导,她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未来的弟弟妹妹身上。 姐姐比她大差不多三岁,她也比弟弟妹妹大差不多三岁,姐姐走了不能再陪伴她,那她以后就和弟弟妹妹作伴。 至于两个哥哥,也就二哥和她玩的好,大哥感觉始终隔着什么,对她不亲不近的,她也不想往上凑。 说到瑾瑜两兄弟,荣珍和秦丰年挺头疼。 俞娇的事一直瞒着他们没敢说,怕他们受不了打击,结果就在荣珍怀胎九月快要生的时候,兄弟俩还是知道了一点消息,跑来他们面前确认真假。 秦怀瑜性子跳脱也藏不住事,首先冲过来问:“小叔小婶,你们是不是骗我?娇娇阿姨根本不是回西北了,而是被抓走了对不对?” 秦怀瑾跟在他身后追过来,一面作势要拦着弟弟,一面却也在等着荣珍二人的答案。 他们打小被俞娇看着长大,对她的感情很深,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是敌特身份。 秦丰年担心他们两个冒冒失失的一个不好会冲撞到荣珍,想带他们去别处说。 秦怀瑜不去,执拗地想让他当着荣珍的面讲清楚。 因为这样的话,秦丰年就绝对不会说谎。 秦丰年气笑,直白地告诉他们:“是啊,她确实是扶桑敌特,被特别行动组抓走了。” 秦怀瑜连连后退,说不可能,他不相信,转头哭着跑了。 秦怀瑾倒是接受的很快,但他紧跟着问的却是:“抓到哪儿了?” 秦丰年神色一凛,目露警告:“这跟你没关系,别忘了你是中国人。” 秦怀瑾说他知道,转头去追弟弟。 “这两个孩子……”荣珍刚刚旁观过全程,心中不无担忧。 秦丰年扶她起来走一走,安抚道:“别担心,我会看着他们的,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乱来。” 眼下正好又快到一年暑假,到时把两人扔部队去练练,顺便培养一下爱国情操。 等荣珍生产的时候,两个难兄难弟已经被送到部队打泥滚儿上思想品德课了。 身边只剩下一个乖巧懂事的娟娟,让夫妻两个完全有能力应付忙乱的生产,迎接新生儿的到来。 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鼎力相助的王凤仙,张父和张大哥张大嫂三人更是随时待命,最后孩子生的顺顺利利。 龙凤双胎,一步到位,羡慕了不知多少人。 王凤仙抱着其中的妹妹给娟娟看,发现姐妹俩长得居然还挺像,特别是眼睛,葡萄眼和杏眼都是圆溜溜的,乍一看其实差不多。 发现了这一点,王凤仙忍不住感叹:“真是合该你们做姐妹,天生的缘分呐。” 已经知道身世的娟娟笑弯了眼,和妹妹怎么亲香都不够。 相比长得和荣珍比较像的妹妹,哥哥的长相更偏向秦丰年,凤眼长眉,高鼻菱唇,妥妥的帅哥胚子,将来长大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 秦丰年给他们分别起名叫秦瑾瑜、张婵娟,哥哥跟爸爸姓,妹妹跟妈妈姓,这样家里六个孩子正好是三个男孩随爸爸、三个女孩随妈妈。 即使婵婵已经离开,家里的位置仍然给她保留着。 荣珍对此是没意见啦,就是两个孩子的名字感觉有点偷懒,直接把他们哥哥姐姐的名字组合到一起,这是有多想省事儿啊。 王凤仙他们却觉得名字起的好,寓意好,叫着也好,还能促进家庭和谐,女婿真是用心了。 孩子生下来,日子过得更快,眨眼间就迎风长到会走会跑会喊爸爸妈妈了,当然也会调皮捣蛋了。 每每这时候,荣珍都让秦丰年充当虎爸教训他们,完后自己再化身温柔猫妈妈去安慰教育,效果显著,屡试不爽。 这一天,她的知心妈妈体验券刚用完,娟娟突然跑过来悄悄说:“妈妈,姐姐回来了,就在外面不敢进来。” 荣珍想到那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立即出门去寻,在距离院门不远的一处角落发现了她。 曾经穿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现在一身粗布旧衣,身形消瘦,脸色蜡黄,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再也没有了以前自信骄傲的笑脸,整个人变得阴郁沉默缩手缩脚。 荣珍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荣珍了,却局促着不敢上前,眼神里又透露着无限渴盼。 “姐姐!”娟娟毫无芥蒂的跑过去,硬是将人拖了过来。 婵婵低着头来到荣珍跟前,小心抬头看她一眼,声音细如蚊蝇地喊了句:“妈妈。” 荣珍嗳了一声应下,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熟稔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婵婵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哭着扑进她的怀里,诉说这些年的委屈。 当初王二妮告诉她身世真相,说一旦妈妈有了亲生孩子,她就是家里的累赘,只有离开回到他们身边才能减轻妈妈的负担,不被妈妈嫌弃厌烦。 他们说回去后会对她很好,也在走之前对妈妈保证过,可是回去没多久就变卦了,不仅让她下地干活做家务,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当保姆,甚至辍学种菜帮忙赚钱养家,时不时再挨上一顿打。 这次就是她被打狠了,忍不住跑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回了这里,这个她梦里一直想回到的地方。 荣珍扒开她衣服看了看,青青紫紫的柳条印子还在,顿时严肃了脸问她:“婵婵,现在你是信他们,还是信妈妈?” 婵婵哭的打嗝:“我信妈妈,我再也不要信他们了,他们都是骗子!” “好,欢迎婵婵回家。” 荣珍带她去医院鉴定伤情,去公安局报警,告王二妮夫妻虐童,唬着他们写了送养断亲书,让婵婵彻底和他们做个了断。 当初婵婵回乡下后,城里的户口并没有注销,这些年仍然保留着,只要她回来,就仍然是荣珍夫妻俩的孩子,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婵婵被亲生父母伤的不轻,回来后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时光匆匆,转眼十多年过去。 双胞胎长大考上心仪大学的那天,荣珍的第三条任务终于显示完成。 接下来,都是她和秦丰年的时间。 他们会相依相伴,白头偕老,再努力活到一百岁,谁先走谁是狗。, 33两个秦丰年 番外 “秦工?秦工?” 秦丰年被耳边小心的叫声唤醒, 闭着眼嗯了声:“什么事?” 来者恭敬禀报:“新式钻机试验过程中出了点问题,需要您前去看一眼。” 新式钻机?秦丰年听到这个名词心里疑惑。 那不是前两年就已试验完成的东西,早让与别的地方厂子进行批量生产了吗? 当初他还和特别行动组、厂长他们利用这东西的图纸钓鱼诱捕间谍来着, 也因它和爱人相识相知,所以对它印象还挺深刻,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秦丰年奇怪地睁开眼,神情一顿,终于发现了不对。 他只不过午间小憩片刻, 非但所处的工作室变了个模样, 连眼前协助他工作的助手都换人了, 怎么回事? 是又有敌特作乱, 还是什么离奇事件? 秦丰年心思电转间划过无数猜测,最终选择暂时按兵不动,先跟着前去看看。 走出工作室, 外面是熟悉的楼道, 站在上面往下看, 能将大半个机械厂尽收眼底,绝对不会认错。 秦丰年扫视一圈, 没看出什么破绽,至多某些小细节和记忆中有点差别, 但地方确实还是这个地方。 如果敌特能费尽人力物力复制这么大一个厂子来迷惑他,那他倒也能说上一句佩服。 但现实显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秦丰年默默掐了把虎口, 能感觉到疼,不是梦境。 所以他这是遇到了离奇事件? 秦丰年怀抱着疑惑来到试验厂房,轻松找到毛病所在,解决了那点小问题。 再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前来找他的厂长和特别行动组领导, 三人转道厂长办公室,进来上茶的是新秘书。 秦丰年看了一眼,心想白秘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落网了吧。 厂长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得感叹:“白秘书真是可惜了,没想到他会隐藏这么深,还好将他抓了出来,不然放任其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特别行动组的领导很是赞同,“我们已经审问出他来自白党,背后涉及到的几条暗线还在深挖之中,相信早晚会将他们连根拔起,不留遗患。” 两人说完转头看向默不作声品茶的秦丰年,欣赏并夸赞道:“说来此次行动能圆满完成,丰年同志实在功不可没啊。” “全是大家齐心合力,个人贡献不算什么。”秦丰年谦虚地笑了笑,并不居功。 特别行动组的领导见状对他更加欣赏,好心提醒道:“现在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你和那赵红杏名义上的婚姻关系也该解除掉了,不能耽误你找真正的另一半。” 秦丰年喝茶的动作定刻在那里,面上看着一片平静,内心早已波涛翻涌。 解除和赵红杏的名义婚姻关系?所以这里的他是按照原计划与赵红杏假结婚迷惑敌人视线的?那珍珍呢? “是该解除,不如领导们帮我把这件事办了吧,我最近恐怕没多少空闲时间。”秦丰年压抑住心里的波动,直接将担子甩出去。 他并不想和赵红杏有任何接触,即便是去办‘离婚’的也不行。 好在两位领导都很乐意帮这个忙,欣然应下,保证会给他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会让赵红杏再痴缠上他。 秦丰年不关心赵红杏会如何,匆匆告辞后马上找人打听后勤部管理科的干事张玉珍,得知她竟然已经带着两个女儿再嫁,且再嫁的对象还是李军。 据说李军偶然救了失足落水的张玉珍,两人因着名声和恩情走到一起,组成一个有两位老人八个孩子的双职工大家庭,整天过的热闹又幸福。 秦丰年听了不信,热闹八成是真的,幸福可不一定。 李军是个什么德性,没人比他更清楚。 珍珍嫁给那样的人会有什么幸福?说不定现在正在受苦。 秦丰年不知不觉地走到第五家属大院门口,碰见张玉珍脸色憔悴地带着女儿回娘家借钱。 看到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不是珍珍。 他的珍珍虽然总想让自己表现得温柔贤淑一点,但其实内心坚韧刚强又带着点小霸道,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泄露出几分灵动狡黠,远不是现在这个任由自己深陷泥淖而麻木认命的张玉珍可比的。 以珍珍的性子,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困境而任由别人欺负,甚至带累娘家。 确定不是他的珍珍,秦丰年反而松了口气,开始盘算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什么时候能回去。 如果这是一场离奇的平行时空之旅,那么就请让它尽快结束吧。 与他同样猜到身处平行时空的还有另一位。 ‘秦丰年’本来正在工作室假寐,谁知眼睛一闭一睁换了个地方,虽然眼前的工作室布置和他的差不多,一些摆设也都很附和他的习惯,但他仍然能清楚地分辨出不同。 这里看着再相似,也不是他的地盘。 没等‘秦丰年’搞明白怎么回事,桌上一张尚未完成的图纸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盾构机设计草图,刚画了一半,其中涉及到的专业技术和工造都十分符合他曾经的设想。 他瞬间看入了神,全然没发现有人进来,直到一只素手搭在他肩膀上,温柔的触感传递过来,才将他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拔出来。 只听那人柔声细语地关心道:“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啦,怎么还在工作呢?”说着轻轻将图纸抽离他的视线,纤纤玉臂环上他的脖颈,在他侧脸上落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秦丰年’僵住,心里不适应这样的亲密,身体却不排斥,本能地反手搂住细腰,将人抱在腿上。 等他反应过来时,这些动作已经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秦丰年’一时沉默,不知是该立马推开,还是顺势套套话打听一下情况。 “亲爱的,你怎么了?”荣珍察觉到自家男人的沉默,坐在他大腿上转了转身,面对着他摸摸他额头。 ‘秦丰年’下意识拉住她作乱的手,嗓音干涩道:“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荣珍动作微顿,仔细看他一眼,说:“我刚刚不是讲了嘛,来找你去吃饭啊,就怕你又忙忘了,工作重要,身体健康同样很重要。” “抱歉,下次不会了。”道歉的话脱口而出,‘秦丰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得这样顺溜。 荣珍没再多说什么,跳下来拉上他回家吃饭。 路上‘秦丰年’发现走的方向不对,出言试探:“不去食堂吃吗?” 荣珍猛地转头,看向他的目光有点沉,嘴里却轻快地回答着,“瑾瑜婵娟他们今天都在家,中午饭不吃食堂了,咱们回家做。” 瑾瑜婵娟是谁?‘秦丰年’脑海里闪过疑惑,谨慎地没有开口再问,一路跟着荣珍回到小院。 这里他知道,是上面返还回来的一处祖宅四合院子,即便被用心整修过,他也没来住过,平时都在厂里分配的干部楼公寓里,那边上下班和食宿都比这里方便。 此时‘秦丰年’已经大概猜到什么,具体还需要再验证。 他随着荣珍一进院,就有大大小小六个孩子围上来开心地喊爸爸妈妈叔叔婶婶。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叫叔叔婶婶的两个大男孩,因为他认出了他们。 秦怀瑾、秦怀瑜本就是他大哥留下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子。 没想到在这里他们都被‘他’带回来收养了,不像他在那边只是个孤寡单身汉,又因为任务和工作的关系,没敢将他们带在身边,只是托人在西北照顾着他们。 “爸爸爸爸,你怎么只看两个哥哥,不理宝宝们啦?”龙凤胎一人抱住他一条腿撒娇。 娟娟婵婵各自拽着一只团子往后拖,嘴里劝着:“小弟小妹,爸爸只是工作累了,咱们先让他坐下歇歇喝口水,等下再找他玩可以不?” “小叔辛苦了。”秦怀瑾动作自然地接过他的公文包。 秦怀瑜殷勤地给他端来一杯水,然后拿出试卷让他签字,上面大红的九十九分很是显眼。 ‘秦丰年’谢过婵婵娟娟,一手一个抱起龙凤胎,再往小侄子试卷上瞅了眼,没说什么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荣珍路过探头瞧了瞧,对上男人故作镇定的眼神。 字迹是对的,但人对不对就不一定了。 吃过一顿热热闹闹的中饭,孩子们都打着哈欠去睡午觉,留下相对无言的‘夫’妻二人。 荣珍望着眼前这个人,突然猝不及防地问:“你叫什么?” “秦丰年。” ‘秦丰年’下意识回答,出乎荣珍的预料。 荣珍:“你也叫秦丰年?那我爱人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秦丰年’停顿几秒,解释说:“我不知道,我本身就是秦丰年,却不是你们这里的秦丰年,但我们应该是平行时空里的同一个人,或许这就是我能来这里的原因,可能他也去了我那边。” 荣珍没想到会有这种离奇的事情发生,如今也只能希望自家男人去了他那边,然后他们两个还能换回来。 在此之前,她忍下担忧焦急,拜托这位‘秦丰年’扮演好父亲的角色,别让几个孩子发现真相。 ‘秦丰年’答应了,前提是请求她说说这里的情况,想知道还有哪些不同。 荣珍便从自己和秦丰年认识讲起,到彼此定情结婚,到默契配合诱捕敌特,到闹别扭发现怀孕,到解除误会和好如初,最后生下双胞胎养儿育女平安幸福到现在。 ‘秦丰年’听得津津有味,这些都是他曾向往而未能做到的,他羡慕这里的‘自己’。 “那你想留下来吗?”冥冥中好似有个声音在问他。 ‘秦丰年’摇头:“他是我,又不是我,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还是各归各位吧。” 他喜欢这里家庭的温暖,喜欢美丽体贴的妻子,喜欢活泼可爱的孩子,可拥有这一切的不是他,他不能强占另一个自己的人生,也不能让她和孩子失望。 所以他来了又走了。 两个秦丰年同时脱离出对方的身体,在时空的分叉口相遇。 他们看见了彼此,也在一瞬间看到了彼此的过去和未来,外加一本关于他们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从海外归国效力的机械天才秦丰年,在家乡机械厂邂逅财务科小会计赵红杏,被其一见钟情倒追痴缠,最后两人经历一番波折终于走到一起,摆酒结婚圆满大结局。 看到这里,两个秦丰年都表情诡异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这什么故事剧情,如果按照他们原来的行动计划,与赵红杏假结婚的摆酒只是才刚刚开始,而故事里却说已是圆满大结局,也就骗骗只看故事表面的傻子。 在他们的嗤笑之下,剧本轰地化成光点湮灭,两人各归各位。, 34民国铁血柔情 详情+缘起 呜呜—— 一声鸣笛, 黑色的煤烟直冲天际。 火车蜿蜒如蛇从下方穿过,卷起一股摧枯拉朽般的风势。 天空阴沉沉的, 狂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衣衫褴褛的人们脸上,宛如刀割。 荣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车窗外这样的一幕,确定已经顺利抵达新的任务世界。 上个任务完成的不太好,总共十五个积分,结算后只给了她九个,勉强及格, 不然她这会儿就不是在做新任务,而是被发配到惩罚世界打白工了。 为了总结经验教训,在系统空间她特意花费巨款——两个积分看过任务回顾和分析, 发现扣分点主要在于人设和剧情上。 人设保持度如果打分一百,她拿到了七十五, 其实还可以。 关键是剧情,她无意中居然将它搞崩掉了。 荣珍觉得自己有点冤,谁会想到能对一个小龙套倾心相许恩爱终生的家伙会是男主呢。 原本以他那样优异非常的标配, 她是有想过这种可能的, 但他自己的一系列举动迷惑了她的判断, 也导致她没能忍住男色/诱惑, 阴差阳错地把人拐了,造成的结果就是剧情崩的亲妈都不认识。 所以这责任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她的头上,只是扣点积分已算是宽大处理。 若不是看在她非故意且是男主主动的份上,说不定连惩罚世界都没机会去, 直接关小黑屋。 荣珍不知道是该懊悔还是该庆幸,痛定思痛在开始新任务之前花费三积分做准备。 三个积分并不多,她精打细算着用一积分买男主的名字, 一积分买女主的名字,一积分买原身的生平简介,剩下四积分和系统对半分攒起来。 v688还在休眠中没醒,两个积分化作能量融入它的身躯,颇有些杯水车薪。 荣珍略心虚,不敢打扰它,马不停蹄地接着干活。 新世界衍生自一本民国文,作者以回忆录的方式将父母在乱世中相识相爱的过程写成了一篇,她本人即是其中的旁观者也是的女主角,不仅一路见证父母爱情,最后还在十八岁那年遇上父母的同事兼革命战友,冲破束缚和阻碍与他结为夫妻,开始幸福新生活。 这些都是荣珍从任务介绍中提取到的信息,详细剧情太贵,她买不起,只能免费薅羊毛。 她这次的原身叫许惜珍,出身于一个规矩森严的旧派书香门第家庭,在中的身份是女主父亲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出现的篇幅并不多。 在作者的视角下,这位未婚妻从一开始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过是父亲家中少时为他定的包办婚约,从未算数过的,母亲偶尔会借此和父亲吃醋耍赖皮,但大都是夫妻两人间的小情趣,妨碍不到什么。 直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对方竟然不远千里地找来,对着父亲哭诉什么等了他许多年,差点造成他们家庭危机,还好最后恶有恶报,坏人突然暴毙,父母感情因此更上一层楼。 而在原身的生平简介中却不是这样的。 许惜珍与他是打小定的包办婚约没错,可他们也是正经拜过堂有夫妻名分在的,只是在洞房当晚他说国家危难在即无心儿女情长,想先去专心实现理想抱负为国效力,完后再回来和她生儿育女做夫妻。 原主信以为真,拿着他临走时留下的一句‘等我回来’当信念希望,在之后的乱世里努力帮他守住家业、奉养双亲,直至最后给他们养老送终,都没等到那个早该回来的人。 大家都说他牺牲了,连父母公婆都已放弃,她却不信,执意等着他等到年华逝去,终于才在好心人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她欢欢喜喜地找过去了,结果看到的是令她无比心碎的场景。 原来这些年他在外面早已和别人成婚生子,如今夫妻恩爱子孙满堂,早忘了当年的承诺,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那句等他回来的话。 原主接受不了打击,在对方满脸愧疚和不停的道歉声中心碎而死,结束了自己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荣珍看完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被旁边挨着她坐的女佣阿翠听到,发现她醒了。 阿翠当即关心道:“小姐休息好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喝口水?” 说着话的功夫,她已动作麻利地将水壶拎来倒上一杯热茶,又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上车前准备的几样点心。 看着面前转眼间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荣珍开口叫停:“别忙活了,我不渴也不饿,你们要是渴了饿了先用着,我再眯上片刻,莫要打扰。” “那您就先眯着,等眯好再用也一样的。”阿翠转手把茶水和点心放到一只小碳炉上温着。 荣珍没再拦她,闭眼靠在车窗上随着火车晃动,耳边听着况且况且的车轮行驶声,开始在脑海里整理此次任务的要点。 和上个一样,任务有三项,前两项是必须完成的剧情任务,最后一项是原主的心愿。 作为一个促进女主父母感情的工具人物,她需要参与的剧情只有两部分。 一是战乱来临时接受父母公婆的投奔,因为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女主母亲,过后她会离开遇到女主父亲,给他带去爹娘有人照顾的消息,让女主父亲得以全心投入革命事业。 对,女主父亲和母亲早就认识,也知道彼此的家庭情况,因为他们曾是同学。 一是结尾时找上女主家认人,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升华女主父母的感情。 到时候男主恰好出场,看到这件事会误会女主一家,给两人的爱情之路增添一点坎坷。 男主叫南城,不仅出场晚,与女主父亲认识也是在他离开原主之后,所以荣珍这次很不必担心会遇到本人。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之后要避开所有叫南城的人,无论男女! 女主叫江芝梅,现在还没出生,以后也见不到,不用管。 她父亲叫江钰,名字很好听,人品不咋滴。 原主的心愿就是关于他的,荣珍看了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她在知道一切之后,并不想提前去找他,也不想跟别的女人抢他,只想不蒸馒头争口气,在最后相认见面的时候过得比他还要好。 荣珍仔细琢磨她的要求,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好’应该不单单指婚姻和后代方面。 要知道江钰在她找去时已经享受到胜利的果实,夫妻恩爱子孙满堂不说,地位上也是大权在握位高权重的,财富、名望上更是没得讲。 荣珍如果想要把这条任务做好,怕是得在这些地方都能碾压过他,才算是比他‘好’。 若是不能,那她就得考虑给对方扯一扯后腿了,但这是下下策,如无必要,她并不想打扰对方献身革命。 在大是大非面前,个人恩怨和私德问题往往会显得很渺小,江钰对原主再渣再品德败坏,也泯灭不了他曾为国为民做过的努力和贡献。 所以扯后腿的想法是不成的,只能尽量用走正道的办法光明正大地超越他。 大概是知道这个心愿不好完成,原主直接给了十个积分,加上前面两条剧情任务给的,荣珍完成后可以拿到一十积分,属于又是钱少事多的活,比较心酸。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也轮不到荣珍来捡漏,目前能有任务做就不错了。 呜呜——又是一声长长的鸣笛,火车轰隆隆进入隧道。 光线一下变得昏暗,阿翠赶忙将小碳炉的火挑旺一点,再往里面加点碎木炭。 荣珍在温暖的火光下重新睁开眼,透过车窗玻璃上的倒影大致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不论是美是丑都能嫩得掐出水来,何况原主长的也不丑,肤白貌美,五官大气,可惜半张脸都被厚厚的刘海头遮盖住,平白让人感觉到一股阴沉郁气,显得不太好相处。 阿翠却是不怕的,见她眯够了,适时递上一杯热茶,宽慰道:“小姐别担心了,江钰少爷和您可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等您过去和他成完婚,肯定能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 小丫鬟以为荣珍无心吃喝且不露笑颜是在担心这个。 “我并没有担心。”荣珍摇摇头,接过茶杯抿上一口,热流顺着食道缓缓滑进胃袋。 火车终于从漆黑的隧道里驶出来,光亮透过窗户瞬间涌了进来,窗外的景色不再是一层不变的荒野和沿着铁轨而行的逃难人群,视野中渐渐出现了独属于城市里的建筑。 阿翠看到后高兴地说快到地方了,扬声叮嘱包厢外的大柱守好门,除了出去上厕所的管家,别放任何人进来。 大柱憨憨应声:“阿翠,你和小姐尽管放心,俺保证一只老鼠都进不去。” 提到火车上有老鼠,阿翠也没怎么惊讶,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荣珍默默看了眼包厢地面,让阿翠把吃的都收起来。 火车咣当一下开始减速,车外两旁渐渐涌过来不少拿着篮子筐子的人群,争相举着货物向车窗里的乘客兜售。 阿翠熟练地抛出两把铜元,挑上来三四样本地水果给荣珍尝鲜。 荣珍看到外面那些跟着火车跑得满头大汗的小贩,并没有制止她这一行为。 只是交易还未完成,外面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枪响,小贩们尖叫着轰然散开,各自狂奔逃命。 小翠反应极快地递出钱,然后拿果子关窗的动作一气呵成,回头喘着气和荣珍说:“小姐别怕,打枪的是下面,咱们在火车上呢。” 如果不是她手抖得厉害,语气也颤的不行,荣珍或许还真以为她胆子大不怕。 “我不怕,你也别怕。”她安抚了一下,将守在门口的柱子叫进来。 这个时候大家还是守在一起比较好,就是不知道那位去上厕所的管家是不是掉里面了,到现在仍未回来。 阿翠紧张得碎碎念,说的也是管家竟然在关键时刻不在的事,扬言回头一定和老爷太太告他的状。 大柱塞着果子替管家解释:“叔是水土不服拉肚子了,现在肯定还在茅厕里边蹲着呐。” 阿翠默了默,被包厢外凌乱靠近的脚步声惊得站起来。 大柱下意识扔掉果子,用身体去顶上门。 下一刻,隔壁包厢门被拍响,来人惊慌大喊:“有宪兵队上来了,快让我们进去躲躲,求求你们了,开开门!” 隔壁没开,随即他们这边的门板就被咣咣拍响,请求开门的哀求夹杂着越来越多的呼救声响彻在整段车厢。 火车此时还在缓缓滑行,车站已经遥遥在望,只要坚持到停下,他们就安全了。 这是阿翠哆嗦着安慰荣珍时讲的,她不知道真不真,但也只能选择听从土著人士的意见。 外面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喊。 即便如此,荣珍也没敢贸然开门。 因为阿翠和大柱都说门不能开,开了他们就完了,小鬼子宪兵队最爱欺负女人,这门他们开不起。 荣珍现在穿着一袭红嫁衣,身形高挑,肤色白皙,就算只露出半张脸,也很容易引起那些畜生败类的垂涎。 善良没错,救人也没错,可前提是他们得先顾及到自身的安危。 片刻后,试图敲门求救的人逃往别处,包厢内的三人刚想松上一口气,粗噶恶劣的嬉笑声突然传过来。 “太君您请,这边都是有钱人坐的,花姑娘肯定大大滴有。” “吆西,花姑娘通通滴,给我出来!” 车厢里一片寂静,除了在外边肆意谈笑的他们,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都躲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屏住呼吸,祈祷千万别来自己这里。 阿翠和大柱死命顶着门,脸色煞白地闭着眼,同样在祈祷各路神仙保佑。 荣珍不寄希望于虚幻的神佛,转身在包厢内寻找趁手的武器。 没人出去,宪兵鬼子很生气,开始挨个踹门。 荣珍他们包厢在第一个,很不幸地被对方重点攻击。 因为隔壁男乘客被踹开门后,用这里有个漂亮花姑娘的消息换取了自己活命的机会。 包厢门被连踹好几脚,眼看就要摇摇欲坠,大柱和阿翠也快顶不住了,哭喊着让荣珍快点跳窗逃跑。 火车还没停下,但他们顾不得了,就算跳下去断胳膊断腿,也比受到畜生的欺辱强。 “一起走!”荣珍拎上小炭炉,唰地拉开车窗,让他们都过来,用最快的速度跳下去。 凛冽的寒风从外面呼啸着刮进来,几乎冻裂了阿翠脸上的泪珠。 她胡乱擦了把,不敢有半点儿磨蹭,和大柱匆匆用行李顶上,迅速扑到窗前。 大柱抱上一个包袱毫不犹豫地噗通先跳了下去,准备在下面接着她们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门板被咣咣踹开,矮小猥琐的宪兵鬼子咧着油腻的嘴脸闯进来,看到荣珍和阿翠两人顿时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朝她们伸出恶魔之手。 “花姑娘,乖乖滴,不然开枪死拉死拉滴。” “乖你天皇姥姥!” 荣珍当然不可能乖了,用日语骂出这句话,趁着对方怔愣,反手将炭炉甩向他的面门,借此争取到一点逃生时间。 阿翠刚确定大柱安全跳下去,看到这样一幕差点吓呆住,反应过来后急急催着荣珍快跳。 荣珍嘴里说着好,手上却一把将她先推给外面准备好接人的大柱,而后自己才紧随其后地一跃而下。 失重的瞬间,风声、雪声、车轮声通通都消失不见,只有嘹亮的哨子和重重踏步的声音清晰地挤进耳朵,让人恍惚间以为是错觉。 经历过一刹那的空白,荣珍以为自己会狠狠摔在地上。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伴随着宪兵鬼子的惨叫和近在咫尺的军靴踏地声、枪械上膛声,她骤然落进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怀抱。, 35相遇被带走 民国铁血柔情 轻微眩晕之后, 荣珍抬头对上一张陌生冷肃的脸。 他的眉眼隐藏在大檐帽下看不清楚,下巴两腮蓄满大胡子,瞧着就不太好惹。 他的手如钢铁一般紧紧箍在她的腿弯和脖颈, 像是捏住只突然从天而降的猫儿, 但凡它有半点伤人的意图, 折肢断首不过是分秒之间。 荣珍小动物似的警觉疯狂飙升,立刻想翻身下地远离此人。 恰逢一阵风雪刮来,吹起她厚厚的刘海, 露出下面封印已久昳丽如画的半张脸。 哪怕脸色苍白,发式老旧,在男人的眼中仍然如同一颗温润透亮的明珠, 即使被蒙上薄纱, 依然散发着熠熠光辉,被他偶然间窥见一角,只觉得耀眼灼目,烫人心扉。 他的手骤然一松,荣珍趁机逃脱掌控。 确定自己不再受制于人后,她才想起和男人道谢, 后退一步躬身道:“多谢您方才的援手。” 男人嗯了一声,嗓音低沉悦耳,与他穿着大衣军靴络腮胡的形象完全不符。 外表看起来像悍匪莽军,声音听着却跟文雅隽秀的书生似的。 荣珍脑海里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突然一声当啷,男人快速将她扯到身后,躲过刚才挥来的刺刀,另一手同时取抢对准车窗里的宪兵鬼子,声音陡然变得幽沉冷厉:“我劝你尽快放下武器, 这里是中华民国,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扶桑!” “八嘎!全去死!”满脸起泡的宪兵鬼子根本听不进去警告,脸上身上的烫伤刺激得他愤怒发狂,见刀刺不到就干脆想要扫射。 男人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准备动作的那一刻瞬间开枪,子弹精准射入对方眉心。 嘭——血色爆出一朵生命之花。 荣珍被牢牢地挡在高大的背影之后,没看到这幕惊心动魄的画面。 慌乱之中赶过来的阿翠和大柱看得真真的,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被男人转头一瞥,两人本能地捂住彼此的嘴巴,互相抱着瑟瑟发抖。 宛如面对饿狼时战战兢兢的小鸡仔。 荣珍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及时开口解释:“他们是陪同我来的佣人,知根知底,身家清白。” 阿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扒开大柱的厚手颤抖着附和:“对对对,我们都是良民啊长官。” 他们来的时候带着身份证件的,可是都放在管家那里收着了,现在想拿也拿不出来。 男人审视的目光从阿翠和大柱的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又落回比起那二人来显得格外镇定的荣珍头上。 男人很高,荣珍这具身体都比阿翠高大半头,和一米七几的大柱差不多,他却比他们还要高上一头,约摸有将近一米九,居高临下打量时极具压迫力。 “你倒是很有胆色。”男人的嗓音重新变回清悦,哼出的话不知是嘲讽还是赞扬。 荣珍手指颤动,抿唇道:“我是他们的主家,自然该比他们能撑住场面。” 男人注意到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小反应,还有唇上那一抹因为用力而挤压出的绯红,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在硬撑。 可即使如此,她也比城里那些纸醉金迷的软弱权贵强多了。 火车终于停站,男人的手下快速来报:“处长,已经查明蹿上车的是一只宪兵小队,共有六人。” 其中一个已被男人崩掉脑袋,现在只剩五人了。 “全部抓起来,行动再快点。”男人一声令下,那些早已蓄势待发的手下们顿时如狼似虎一样,动作迅猛地往车上扑去。 阿翠和大柱怕宪兵鬼子,也怕他们,悄悄蹭到自家小姐跟前,再偷偷看一眼旁边不好惹的男人,不敢吭声。 荣珍注意到阿翠走路姿势不对,大柱脸上手上也有血迹,“你们受伤了?严不严重?” 阿翠连连摇头:“我没事,只是脚扭到了,还能走路。” 大柱嗡嗡道:“俺也没事,就脸和手擦破一点皮。” 幸好当时车速已经慢下来了,不然猛地跳下来真的要丢掉半条命不可。 他们两个这样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谁都没觉得亏,反而很庆幸能用一点小伤换到逃脱的机会。 现在生命没了威胁,主仆三人都好好的,即使旁边有尊大神在那儿站着,大柱也忍不住慢慢松懈下来,有功夫想起别的事。 “小姐,管家叔还在火车上没下来。”大柱鼓起勇气提醒荣珍。 阿翠听见他出声,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小声哔哔:“用得着他的时候找不见人影,可别是掉在茅坑里爬不上来了,难道还要咱们亲自去拉不成?” 荣珍无声笑了笑,被男人转过头来看到,笑意一顿。 阿翠发现后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耳语道:“小姐,咱别冒险上去了,不如出点茶水钱,拜托这位长官手下的人帮帮忙,管家可以让他自己爬,行李和您的嫁妆可不能丢哇。” 随即,荣珍手里被塞上一个绣花荷包,里面装着的银圆叮当作响,大概有十来块的样子。 十块大洋在民国时购买力不低,阿翠能一次性让她给这么多,很明显就是想破财消灾的意思,顺便看能不能让人家帮他们把人和行李都找回来。 这个时候佣人不适合出面,只能由主人家去交涉。 正好荣珍看上去不怎么怕那位大胡子长官,阿翠便给了她一荷包的钱,再送上鼓励的眼神。 荣珍没有拒绝,在男人目光的注视下走过去,递上荷包表达了一番请求。 男人看看她手上的小东西,再抬头看看她,看得荣珍都以为他要拒绝了,正准备尴尬地收回去另想办法,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突然伸过来,用两根长指挑起荷包瞧了瞧,拿走了。 荣珍手上一空,感觉掌心被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若有似无的,还以为是错觉。 “您这是答应了吗?”她仰起头向他确认,昳丽的眉眼重新被刘海遮盖,但那一抹姝色早已被人看在眼中、落在心上。 男人不动声色地正了正大檐帽,眼神透过帽檐仿佛能压注在她身上,淡淡应声:“嗯,等着。” 说完一甩衣摆,转身大踏步离去。 墨绿色翻飞,男人伟岸挺拔的背影随着军靴规律的踩地声走远。 屏气凝神的阿翠和大柱松出一口气,直到此时才算感觉到那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小姐,可吓死我了,他瞧着比宪兵鬼子还可怕。”阿翠捂着胸口满脸后怕,一点瞧不出刚才给荣珍出主意的胆大劲儿。 大柱又怕又忍不住向往,“要是俺能这么厉害,小姐也不用遭罪了。” “你?”阿翠拿眼上下瞅他,“你个傻柱子也就能给小姐当个跑腿长工,做长官就算了,不然以你那饭桶样,一顿吃八碗米,人家都养不起。” 大柱嘿嘿挠头,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因为之前的混乱,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果子糕饼,阿翠捡些干净的给他,然后挑出最好的送到荣珍手上。 荣珍不饿,拒绝之后看到阿翠欲言又止的表情,问她:“你想说什么?” 阿翠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问:“小姐你、你怎么会说扶桑话?” “以前听别人讲的。”荣珍回答的随意,神情表现得也很自然,袖子下的手指却捏紧了。 好在阿翠听后没有追根究底,荣珍刚松开捏白的指尖,忽然又听她嘀咕说:“总感觉小姐从家里出来后就有点不一样了。” 荣珍提着心婉转道:“外面不同于家里,总该做点改变才行,而且马上就要见到……听说他欣赏开朗进步的人,我……” 话不用讲的太明白,阿翠已经一脸暧昧理解地点头,压低声音悄悄说:“小姐,说句大不敬的话,你早该这样啦,看看您现在挺直脊背大声讲话的样子多好看啊,可千万别再听老爷太太的弯腰佝背耷拉头了,那些男的长得矮是他们没本事。” 她尊重感激老爷太太是没错,但他们有些太过苛刻较真的要求,她作为佣人也是看不惯的。 以前在家里时人多眼杂不敢说,现在出来了又见小姐自己有意改变,那可不得赶紧表明态度支持一下嘛。 荣珍从她欣慰的话语里抓取到一点信息,怪不得她按照自己的习惯挺胸抬头时有点肌肉酸疼,原来原主之前因为身高的关系都是佝偻着身子的啊。 那也太憋屈了,她正好可以借着阿翠的话顺势做出改变。 于是荣珍赞同道:“你说得对,以前在家里没办法,父母有言,我不能不孝,但如今咱们出来生活了,合该入乡随俗,相信父亲母亲会理解我的。” 阿翠欣喜夸赞:“这样才对,还是小姐懂得变通,不像管家倔驴脾气,说什么女子就该贞淑娴静裹小脚,呸!” 荣珍动了动裙子下的脚,有种穿小码鞋子的挤压束缚感,但并不疼痛,也不影响行动。 这是裹了还是没裹?总感觉只是在做做样子敷衍谁似的。 阿翠接下来的话解开了她的疑惑。 “幸好小姐的脚本来就小,穿小点的鞋子明面上谁也看不出什么,不然真按照裹脚婆子的要求掰折了,那得多遭罪啊,痛也就算了,万一遇到像这次一样的情况,逃命都没得跑呢。” 荣珍非常赞同,庆幸原主没真裹,不然她现在可就惨了,别说遇到危险如何逃命,就连平时走路都会成问题。 所以她决定等安顿好就把鞋子也换成合适的大码,拒绝小脚,从我做起。 说着话的功夫,他们的行李被从车窗上扔下来,箱子包袱转眼间落了一地,有些都散开了。 阿翠和大柱不敢嫌弃,惊喜地跑去一一捡起。 管家也鼻青脸肿地昏迷着被从车上抬下来,不知道是被谁揍的。 荣珍前去看过一眼,刚准备一事不烦二主,拜托好心长官帮忙把人送去医馆,大柱那边突然咣啷一下,不小心扯开了一个棕黄色手藤箱。 箱子从车窗那里抛下,落在铁轨上应该是砸坏了锁孔,被人随手一动就两面翻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 是一台黑色小巧疑似收音机样的物件。 现场瞬间安静,男人神色凝重地走过来,不等荣珍询问什么,直接将她两手一拢卡上副铜铐,语气沉沉:“呵,电台?差点被你骗了。” “不是,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荣珍试图辩解。 吓傻了的大柱赶紧放下东西,慌张道:“长官,俺弄坏的俺来赔,不关小姐的事。” 阿翠都快被他气死了,忍着害怕大声辩驳:“长官明察啊,这不是我们行李里带的,肯定是拿错了。” 男人紧盯着荣珍,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红嫁衣,目光微凉:“错没错,跟我们走一遭就明白了,带走!”, 36身份存疑 民国铁血柔情 男人一声令下, 他的手下要来接手押着荣珍,却被他挥退。 “处长?”手下不解。 男人冷声道:“此人疑似特务,事关重大, 我亲自看押。你们看好那五个宪兵, 别等会儿他们头来了又给截走。” 手下立即重视起来,“放心吧处长, 兄弟们绝不会放走一个。” 荣珍抓住空子为自己鸣冤:“长官,我不是特务, 这真是个误会,你们应该查查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行李里,而不是在这儿揪住我不放。” “在查清楚之前,你并不是没有嫌疑,现在给我老实待着别说话。”男人讲完看她一眼,注意到她因紧张而泛红的眼尾,还有被冻得发青的脸色,背过身蹭了下军靴底, 吩咐手下加快速度。 手下应声而去,很快五个宪兵狼狈地被他们的人扭送下来,每一个都是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就这样, 宪兵们还不服,张嘴骂骂咧咧, 蹩脚的华语和扶桑话交杂而出, 听得男人直皱眉头,“听着真闹心,把他们嘴堵上!” 荣珍本来还想继续辩解呢,这下感觉好像被杀鸡儆猴,也不敢再出声了。 阿翠和大柱紧跟着也被捆住手押到她身边, 哭丧着脸问她怎么办。 荣珍暂时也没办法,只能先安慰他们:“别担心,咱们没做就是没做,过去说清楚就好了,大不了,大不了多交点赎金。” 阿翠含泪的眼睛一亮,“对啊,他们可能就是想要钱,咱们多给点钱,保命重要。” 钱没了回头还能再跟老爷太太写信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啦。 大柱愧疚请罪:“都怪俺,干啥非得拿那个箱子。” 阿翠此时倒不怪他莽撞招事了,替他开脱说他们行李里面又不是没有一样的手藤箱,谁能想到会多出来一个装那玩意的,他认不出来没发现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干的,诅咒他这辈子吃饭都不咸! 大柱憨得连坏话都不会讲,听到他那句诅咒的内容,阿翠都忍不住笑得打出个喷嚏,赶紧裹紧夹袄。 雪越下越大,即使狂风已经停下,荣珍他们站在这里也仍然能感受到冷飕飕的寒流直往人身体里钻,若是再待上一时片刻,打喷嚏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冻成伤寒。 好在宪兵鬼子已经被押上一辆道奇卡车,而男人一手扯过荣珍,将她推向前面的黑色小福特。 阿翠、大柱想跟上,被男人手下拦住:“你们哪有资格坐那车?去后面的!” 荣珍听到后回头给使了个放心的眼神,下一秒差点撞在男人身上。 原来在她跟阿翠大柱打眼色的时候,他竟然停住不动了,她没注意一不小心撞上他半边身子,感觉跟撞上大山一样,他纹丝不动,她却被反弹得想往后倒。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人拽回来往身后一塞,对上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身穿武士服的扶桑人,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中田队长怎么有空出来了,不会是找在下吧?” “御君,请把我的人放了。”来人也就是中田信义开门见山,话说得很有礼貌,语气却不容商量。 男人脸上的笑容加大,歪头疑惑:“你的人?中田队长是不是没睡醒发癔症了?” 中田信义宽袖一摆,手指指向小福特后面的卡车,“你们把他们关在上面了,请御君现在放人,不然我大概需要和你的上司陈老板去聊一聊这件事,说不定校长也会感兴趣。” 他能准确地指出人在何处,显然对于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或者一直看在眼中。 “中田队长的华语学得不错。”男人敛去表情,朝后挥了下手。 中田信义以为他是打算妥协放人,谦逊的笑容才展露到一半,卡车门却咣当一下关上,而后从内上锁,外面想打开几乎不可能。 中田信义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御君这是什么意思?想和我们扶桑决裂吗?” “不不。”男人摇了下手指,指着他说:“中田队长可代表不了扶桑,而我们车上也没什么你的人,只有几个喝醉酒乱闯火车的兵油子,等我们将人送到警务大队,一切都会按照流程来,中田队长懂吗?” 中田队长恍然大悟,自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满意笑道:“好好,还数御君最是通情达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男人状似不耐烦地摆了个请的手势,直接赶人。 中田队长也不以为意,转身准备离开之际,突然看到从男人身侧泄露出来的一片鲜艳衣角,动作顿时停下,面带调侃:“御君不是一向远离女色,怎么如今也开始金屋藏娇了,可是什么绝代佳人不成?” 男人没否认,嘴上嫌弃:“刚夸过中田队长华国语讲得好,现在你就用错成语了,不是什么金屋藏娇,也没有绝代佳人,不过一个会讲扶桑话的小妞,不值一提。” 荣珍在他身后听了没多大反应,因为她能听出那话里被嫌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对面那个扶桑鬼子。 华国语言博大精深,某些词句的语气音调不一样,所代表的意思就截然不同。 是华国人都会懂,而身为宪兵队长的中田信义显然不是,华国话讲得再溜,内里也学得不精。 他根本没听出来男人话里真正的含义,光顾着关注荣珍会说扶桑话这件事了,兴致勃勃地要求她出来讲两句听听。 能做到宪兵队长的人应该不傻,荣珍怀疑对方此举是想试探于她,顺便验证男人刚刚有没有说谎,另外还想知道她是不是与扶桑有关系。 而男人呢,他可不像是能轻易说漏嘴的人,用意估计也是如此。 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荣珍隔着大衣碰了下男人的腰身,想看看他的意思。 男人挺直脊背断然拒绝:“中田队长不要为难人,她现在不适合见客!” 中田信义退而求其次,“那跟我交流几句扶桑话应该可以吧?也算缓解一下我的思乡之苦,御君难道连这点小事都要拒绝?” 男人沉默,背对着荣珍跟她说:“既然中田队长想听家乡话,小妞你就跟他讲上几句。” 荣珍:“……”你才是小妞,你全家都是小妞。 想是这么想,行动上却是乖乖用前世学过的扶桑语言问候小鬼子:“太君你好,太君再见,我马上要跟他走了,请不要拦着我们的道路,我会在远方真诚感谢你八辈祖宗。” 一番话叽里咕噜的讲完,中田信义听得一脸怀念,说听她讲话仿佛如同看见在雪山脚下绽放的美丽樱花。 这是夸荣珍扶桑语讲的地道呢,怕是当真以为她是扶桑女人了,指不定还在悄悄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比如早年送来潜伏的特务种子之类的。 男人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送走找茬的中田队长之后,转身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荣珍就知道说了会让他疑心,可不说的话,那鬼子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在男人和鬼子之间,荣珍宁愿自己落在男人手上,虽然事情本来就是他引来的,但谁让他们才是一个国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质问。 荣珍不喜欢这样,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后,对上他藏在帽檐下的剑眉星目撇嘴:“我是龙的传人!” 男人:“……” 小龙人不骗小龙人,男人松开手将她塞上车,自己紧跟着挤上来,将后座的位置和空间瞬间占去大半,扬声道:“开车,回去。” 司机立马启动小福特,手下抓紧时间赶回来坐上副驾驶,回头问男人:“处长,我们真把人送到警务大队啊?” “不送。”男人矢口否认,脱下帽子露出一头羊毛卷,哼笑道:“送去太便宜他们了,先拉回局里脱层皮,说不定晚上会因为醉酒太过溺死几个,谁又能想得到呢。” 手下表示懂了,摩拳擦掌地准备多搞点意外,争取到时全都留下。 荣珍看到男人满头的羊毛卷有点被震惊到,随后又听到他们这番格外具有暗示意味的交谈,不仅再往角落里躲了躲,还默默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她待在男人身旁本来就存在感十足,再减小也会引起他的注意力。 这不男人刚跟手下交待完,目光随即又落回她身上。 当看到她下巴上浮起一抹红印的时候,男人突然伸手过来擦了擦,发现更红了,啧道:“不愧是千金小姐,真娇气。” 荣珍后仰躲开,不小心把脚翘了起来。 男人的视线随之转移到那只从大红裙摆下探出的绣花鞋尖尖,小巧玲珑得像是裹了,顿时皱起眉头。 荣珍赶紧把脚收回裙子里,过程中不小心踢到他的小腿。 男人突然又笑起来,“还挺有劲。” 这声嘀咕很轻,荣珍没听清楚,缩手缩脚地团着自己,直到小汽车在一座三层法式建筑前停下。 “到了,下车。”男人说着将她拖了出去,连同后面紧随而至的宪兵鬼子一起带进特情局。 阿翠、大柱跟着他们下来,看到荣珍像片枫叶似的被男人拽着飘进奇怪又陌生的房子,均担忧地喊道:“小姐,等等我们!” 男人脚步不停,荣珍等不了,朝他们挥挥手,转头被男人关进了一间审讯室。 手下同时把其他人也分别关去了别的房间,完后过来请示他:“处长,这个女的安排谁来审问?” “我亲自来。”男人脱下大衣将领口袖口解开,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手下想说杀鸡焉用牛刀,但看他兴致不错,索性不再言语。 荣珍坐在小黑屋的铁板椅上,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唯有头顶的小灯散发着脆弱的光芒,照亮她这里一小片地方。 片刻之后,门开了又关,男人询问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姓名?年龄?家在哪里?” 荣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依次回答对方的问题,将原主的相关信息说了。 以原主的身份情况肯定是经得起查证的,只要配合一点摆脱特务的嫌疑,放她走是迟早的事。 荣珍心里想着这些,问什么答什么,最后听到男人问她:“穿着嫁衣来沪市做什么?” 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是:“嫁人。” “嫁给谁?” “江钰。” “你说谁?姜御?!”男人音调一变。 荣珍觉得奇怪,“对,是江钰啊。” 刺啦一声椅子挪动开,随后脚步靠近,一只大手忽然从黑暗中探出,拍下一份纸笔。 “哪个jiang,哪个yu,写出来给我看看。”, 37我比他如何 民国铁血柔情 荣珍不明所以, 在他的盯视下写了两个秀丽的繁体字。 男人一看竟然是江钰,不是他所想的姜御。 “江钰?”手下看到处长出来后纸上写着的名字,说这个人他知道。 男人也就是姜御顺势问:“他是谁?我正想叫你去查。” 手下忙道不用查, 因为对方和处长的姓名同音, 他有次听到后特意去关注过一回。 那江钰只是一个从异地来沪市求学的富家少爷,年中刚从大学毕业,如今没有参加工作,听说正在准备申请公派留学, 平时住在一处租来的公馆, 与夜总会的白茉莉交往甚密,据说还想给这红颜知己赎身一同去海外呢。 姜御听到最后,脑海里闪过荣珍身上的红嫁衣,莫名替她不值。 她倒是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赶来, 一心想与未婚夫完婚过恩爱日子,可也不看看那人配不配。 稍后, 审问阿翠和大柱的人也出来了,几相一对照,发现他们并没有撒谎, 除开那个突然出现在行李中的电台, 没有其他令人怀疑的地方。 而电台经过专业人士查证, 似乎尚未使用过。 所以这人是放是留,还有待商榷。 手下的建议是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现在关着也审问不出什么,不如放走看能不能勾上来点东西。 姜御同意,打算等明天时间一到就放人离开,而后问起那五个宪兵鬼子的审讯情况。 手下惭愧:“他们气焰十分嚣张,似乎有恃无恐, 并不吃兄弟们吓唬逼问的那一套,甚至在、在审讯室里撒尿拉屎。” “一群不开化的野蛮人,能有什么教养。”姜御嗤笑,吩咐下去跟畜生讲不了理,直接上酒吧。 既然都跟中田信义说了是几个酒醉闹事的兵油子,那么就给每人灌上多多的酒,不怕他们不酒后吐真言,过后醉死处理起来也方便。 于是几大桶的酒灌下去,效果十分显著。 手下顺利从其中一个人口中得知并确认了他们之前从线人那里收到的情报,事关扶桑预谋对付华国的一大诡计,由不得姜御不重视。 他当即向山城方面汇报此事,并调动手上潜伏在扶桑几大机关的暗线探查。 两边未有消息之前,姜御选择按兵不动静待佳音,同时让手下按照原计划给五个宪兵安排后事。 忙完这一切,已是天黑之时,手下为姜御端来饭菜,提醒他:“处长,先吃饭吧,想要击溃扶桑的阴谋诡计也得有个好身体才行。” 姜御放下手头工作,刚要拿起碗筷开动,突然想起某个还被关在审讯室里的小妞。 “阿秋——”终于被想起的某人荣珍在冰冷的小黑屋里揉揉鼻子,感觉再这样待下去自己可能要感冒了。 她已经被遗忘在这里小半天,刚开始还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动,但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并没有人进来管她做什么,她就干脆起身在室内转悠走动。 这里说是小黑屋还真的挺小,她走上一圈毛估估也就七八平的面积,屋里除了两把铁板椅一张桌子一盏灯,好像没别的东西了,干净的像是监狱牢房,尤其是门上方还焊着格子铁窗,衬得更像了。 姜御过来时,荣珍正在房间里绕圈走得微微发汗,刚溜达到铁窗后面想往外看一看,面前突然出现姜御那张大胡子脸,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 “胆子真小,我有这么吓人?”姜御开门进来问她。 荣珍默。 你吓不吓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避开这个问题,她神态自然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不答反问:“您这么晚过来是还有想问的吗?可曾查明我的清白?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呢?” “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如何回答。”姜御轻哼一声,大手朝墙壁拍去。 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开关又在哪儿,在他动作之后,镶嵌在房顶的大灯突然打开,照亮整片空间。 荣珍想说那就一个个讲,有什么难的,但是突然亮起的光线刺了一下她的眼睛,让她没能开口。 等适应之后再睁开眼,面前已经多了张桌子,上面放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饭上有荤有素,青菜肥肉高高冒尖儿。 什么意思?想用吃的腐化她吗?还是准备下毒?抑或是给她吃顿断头饭?? 荣珍一时间想的有点多。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姜御把另一张椅子也拖了过来,就坐在她对面,把饭菜往她这边一推。 “吃吧,吃完明天放你走。”说完靠在椅背上搭起长腿,眼睛黑黝黝地盯着她。 荣珍:……这架势,谁能吃得下。 不过等等,“你们打算明天放我们离开?什么条件?” “条件?你一个文弱女子能给什么条件?”姜御抱臂岔开腿,态度漫不经心。 荣珍不在意,抓住机会与他谈判,表示可以给他们捐款五百大洋,换取对方出人护送她和佣人找到江钰。 她算是看明白了,沪市这里并不只是表面上的繁花似锦,内里还隐藏着许多危险和龌龊,与其出去后被人当成肥羊算计宰割,不如破财消灾托眼前这位护送他们一程。 起码他是真的收钱办事,也不故意冤枉人借机刮油讹钱。 姜御听了放下手臂,“五百大洋?还真舍得,这么稀罕你那未婚夫啊?小心人家琵琶别抱,叫你最后痴情错付一场空。” 荣珍不知怎么从这话里听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隐约还有一点点酸。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感觉错了,心想这人是预言家吗?说的真准啊,原主在故事里可不就是痴情错付,而江钰也琵琶别抱了嘛。 基于这一点,她就权当他在发善心提醒自己,好声解释道:“五百大洋是托您帮忙的辛苦费,跟他没什么关系。另外我与他虽有婚约,其实多年未见,说不上什么稀罕。还是您认识他这个人,知道一些内幕?” 姜御脸上的大胡子动了动想说什么,门外手下过来有事汇报。 “你先填饱肚子,别饿晕了。”姜御撂下这样一句话,起身大步离去。 荣珍趁他没走出门前赶紧提要求:“您让他们也给我那两个佣人送点吃喝,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再给管家找个医生看看,感激不尽。” 姜御嘟囔着条件真多,头也不回地关门走人。 站在门外等他的手下也听到了,本以为他们处长会拒绝的,没想到姜御一出来就吩咐按照人家的要求做,并且晚上给送床被褥进去,别叫人冻坏了。 手下一脸怪异地确认:“处长,真这么做吗?”跟伺候祖宗似的,他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堂旅馆,以往抓进来的哪个不脱层皮。 姜御理由充分:“她捐五百大洋给兄弟们零花。” 手下:“!” 那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吃点喝点再请个郎中嘛,多大点事儿啊,保证给她办得妥妥的。 不是他们贪财,是稀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愿意给他们捐钱呢,而且对方也不牵扯什么大事,钱拿得不烫手。 手下立马安排人去办了,然后将刚刚收到的山城电报交给姜御。 陈老板表示事情已经收到,命他私下查探见机行事,若扶桑当真设下诡计谋算华国局势,势必令其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随着这封电报到来,姜御之前调动的暗线也陆续传回消息,大多数都是暂未发现相关情报,只有隐藏比较深的两三人冒险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具体如何还需再探。 再探的结果就是一夜之间早先传来探查到扶桑计划痕迹的暗线全部殉难,或出于意外,或被处决,没一个存活。 姜御早起听到这个消息,一枪打碎了窗台的杯子。 “扶桑!欺人太甚!” 手下听到动静进来,艰难报告:“处长,局座过来找您。” 平时一向只挂名不管事的特情局长一早来找姜御,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姜御见到对方忍着火气寒暄:“局座百忙之中抽身前来,是有何吩咐?” 特情局长吃得红光满面膀大腰圆,进来哈哈大笑着想拍姜御的肩膀,发现拍不到,转而拍他的手臂语重心长道:“吩咐没有,提点的话倒是有一句,就看你听与不听。” 姜御抬手示意:“您说。” 特情局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话中暗含警告。 “要我说,咱们虽然处在这个位置,但有些事也不是人力可为的,这个时候便需要变通,姜处长师承陈老板,又曾是校长门生,未来前途远大,不该折在这小小的沪市特情局,你说对吗?” 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叫他别动不该动的,不然后果如何可保证不了。 姜御面色变了变,哪里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昨夜三个殉难兄弟的血现在怕是都还没干呢。 他沉吟片刻,像是衡量完得失被说服了,不情不愿道:“您说的不错,姜某受教。” 不了解姜御真正处事方式的特情局长自以为目的达成,心情愉悦地邀请他去吃早餐,顺便喝上两杯清酒,听一听东洋小曲儿。 姜御欣然前往,走之前内急想要先去方便一下。 特情局长大方放行,下楼先到车上等他。 留在楼里的姜御并没有去上厕所,而是找来手下询问:“五百大洋放走了吗?” 手下内心正为牺牲的兄弟悲痛,听到五百大洋的称呼一愣,快速反应过来,“还没有,留他们吃了顿早饭,正要安排人去护送。” 姜御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问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见过那个江钰,觉得我比他如何?” 手下是早年就跟着他的,自然看过他大胡子下的真面目,极快答道:“他哪能跟您比啊,您要是把胡子剃了,头发弄直好好拾掇一下,比他都像才子小白脸,啊呸!” 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赶紧给自己来上一个嘴巴子。 “很好!”姜御没计较,让他附耳过来。 “接下来我有个计划,咱们这样……” 手下渐渐听得瞪大眼睛。 姜御随后坐上特情局长的车子离开。 与此同时,荣珍吃过早饭被人请出呆了一夜的审讯室,见到已经等在外面激动难耐的阿翠和大柱。 “小姐……”阿翠红着眼抱上来,想要问她有没有事,又不敢张口确认。 大柱也伤心得吃不下手里的包子了,望着抱住的两人眼泪花花。 荣珍看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道人家处长挺够意思的,管吃又管拿。 如果不考虑夜晚窝在审讯室的辛苦,他们几乎算是在这儿蹭吃蹭住了一晚上,还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这样一算,五百大洋花的也不亏。, 38兵分两路 民国铁血柔情 阿翠听到要给五百赎金, 转头跑去行李那里找钱了。 管家这时候有气无力地被架着出来,脸上挨打的伤擦过药膏,看着有些瘆人, 也就大柱憨厚不怕,抹掉眼泪巴巴地跑过去搀扶问好。 “好什么, 好什么,我不好,我就不该来!”管家后悔莫及, 只想赶紧送小姐到未来姑爷那里完婚, 他好快点回去交差。 沪市太危险了, 不是他老人家能待的地儿。 荣珍上前和他打过招呼,体谅他身上还有伤, 特地让大柱空出手来背着他走。 临行前,荣珍拿过阿翠找出来的大洋, 如数交到那位处长手下的手上:“小小心意, 接下来麻烦你们了。” “好说, 处长特意将车子留下, 您可以坐车过去。”手下办事妥帖, 已迅速安排好一切。 荣珍道谢,带上管家、阿翠和大柱走出特情局大门,一眼看到小福特正停在台阶下等待。 准备随同保护他们的一队人马动作飞快地将行李绑到车顶,请她上车。 荣珍享受了一番贵宾似的待遇,再次感叹五百大洋花的不亏。 阿翠终于坐上小福特,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 大柱把管家扶上后座与她们俩同坐,自己去了副驾驶。 等他们全部上来,司机发动车子调头,后面的保护人员迅速列队跟上, 看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大人物。 阿翠探出车窗往后瞧见,激动得回头和荣珍说:“小姐,这可真气派啊,能有一回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是哩,俺觉得回去能吹好多年。”大柱表现得一脸与有荣焉,觉得跟着小姐真是享受到了。 本来以为是一场祸事呢,结果经过小姐一周旋,除了管家叔受点伤和五百大洋的付出,好像也没什么损失,还被这样气派地送到未来姑爷那里,不叫对方小瞧了他们,怎么算都赚大啦。 他大柱是憨,可不是傻,这些道理还是能看明白的。 管家听到他俩的叽叽喳喳,嫌弃地给个白眼,“没见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想当年我跟老爷……” 阿翠和大柱无奈地掏掏耳朵,又听他开始讲古了,还都是管家和老爷那些年的旧事,不知道都讲过几百遍了,他们耳朵都听得起茧子啦。 荣珍倒是第一次听到,不像阿翠大柱一样避之不及,偶尔还会询问附和一两声,不知不觉听管家讲了一路。 管家讲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意犹未尽道:“小姐长大了,知道体谅我这老人家了,瞧他俩都不耐烦听。” 被提到的阿翠和大柱脸色讪讪,赶紧放下堵住耳朵眼的手指。 荣珍笑了笑,余光撇到车窗外,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们说了这么久,车速也不算慢,按说应该快到了吧。 可是她怎么感觉还在绕路呢,眼前这条道之前貌似已经走过了的。 “等等,是不是走错路了?”荣珍立即开口问,心里的警惕瞬间门拔高。 司机老实回道:“没走错,去租界的近道太挤,咱们跟了这么多人,只能绕圈走远路才能畅通无阻。” 刚刚他们确实一路走的顺畅,荣珍也一时辨别不出他讲的是真是假,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说:“堵没关系,先换近道试试。” 司机没说什么,依言打转方向盘,将车子缓缓驶向主干道。 如他所讲,进入主干道不久,他们就在里面堵着了,车子走的堪比龟速,还没有人下去跑得快。 荣珍打开车窗往外看,发现路两旁很是繁华,应该是处于市中心的位置,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特别多,黄包车有轨电车和行人挑夫等等混杂在一起,又没有人指挥交通,全靠自觉,可不就容易堵了。 这算是证明司机没说假话。 荣珍稍稍放下心来,随着车子慢慢往前挪动。 时间门回到他们坐上车离开特情局的那一刻,姜御手下目送小福特远去,朝局里挥挥手,另有一队人马飞快赶往租界方向。 他们不坐车单靠步行,却比荣珍一行人快多了,抄的都是烂熟于心的街巷近道。 当荣珍还在车上没从市中心出来呢,这些人已经早早到达江钰所住的公馆门前,敲门问:“江钰在家吗?” 佣人见他们来势汹汹,不敢怠慢,小心回道:“少爷去夜总会找白茉莉小姐了,现在应该在红房子用餐约会。” 红房子众所周知是一家法式西餐馆,最受那些讲究文艺情调的进步青年欢迎,地址在沪市人尽皆知。 得知这一消息,公馆门前的人马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转道去红房子拿人,另一部分留下来联系公馆真正的主人,顺便对胆怯害怕的佣人核善一笑:“现在是你主动打开门,还是让我们破门而入?” 佣人乖乖开门,战战兢兢地让到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进去扫荡,将与江钰有关的东西清理一空,换上另一个男人的。 同一时间门,去红房子的那些人迅速赶到地方,将正在那里和红颜知己腻歪的江钰抓个正着。 江钰如今还是个油头粉面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远没有以后投笔从戎后在战场上练出来的胆量和魄力,见自己突然被摁趴下,且对方人多势众,他连声求饶:“诸位轻点轻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来人不搭理他,向躲在一旁的白茉莉确认:“白小姐,他是不是江钰?三水江、金字钰?” 白茉莉出身夜总会是见过世面的,闻言并不怎么慌乱,看了看趴在那里急赤白脸的江钰,点头称是。 确定找到了正主,来人拿出两张船票送上,“既然如此,二位现在就启程吧。” 江钰一脸懵,白茉莉也十分茫然,问清楚才知道船票是去欧洲的,需要他们即刻出发才能赶上,目的地正是之前江钰想要留学去的国家。 这船票耗资不菲,能省下一笔,两人本该高兴,可是江钰的公派留学生名额还没申请下来,白茉莉也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跟他走,现在突然就被别人赶鸭子上架,总感觉有种不该这样的荒谬感。 况且他们不知道对方如此做的目的,并不想答应。 可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来人将船票往他们手里一塞,默认他们答应下来,立即要送他们去码头。 “等等,等等,总得让我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吧?”江钰试图找借口脱身去求援。 白茉莉也试着用夜总会的名头压人:“我都没赎身,走不了的。” 来人表示这都不是问题,让他们直接上船走就好了。 两人:……!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还强买强卖的。 江钰和白茉莉就这样满头雾水地被挟持着硬送上了船,直到邮轮离开码头驶向大海,那群莫名其妙的人方才转身离开,不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 (╥﹏╥) 苦命鸳鸯只能两眼泪地被邮轮带向远方,开始他们磕磕绊绊的欧洲之旅。 再说回荣珍这边,在市中心堵到她都没脾气之后,眼看着终于驶出繁华地可以加快速度开了,司机又尿急想下去放个水。 荣珍无奈地挥挥手,让想去的都一块,上完厕所他们再走。 这下陆续出来好几个,小汽车在路旁停留许久,他们才终于回转,继续前行。 好事多磨,接下来的路就顺畅多了,一路通行无阻地到达目的地。 “让我看看,就是这里。”管家被大柱扶下车,掏出字条确认了一下地址,确定是这个地方没错。 荣珍望着眼前这座精致小巧的二层小洋楼,原来这就是原主未婚夫住的公馆啊,看着怪漂亮的,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 阿翠自告奋勇地上前敲门,铛铛两下后,大门很快打开。 门后露出一张笑容可掬的白胖脸,看到他们顿时喜笑颜开,热情欢迎道:“哎呀,是未来少奶奶到了吧?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自个儿先出来亲自扶着荣珍,一面兴高采烈地让大家把行李嫁妆都搬进去,一面向未来女主人介绍自己。 她是在公馆照顾少爷的女管家,大家都叫她胖婶,家里佣人不多,除开她之外,另有一个烧菜做饭的厨头老余、一个打理花园干杂活当听差跑腿的石头,都是靠谱又勤快的,可以尽管使唤。 荣珍暂且听听,没有当真,在她的介绍下认了认人。 阿翠非常有眼色地发下赏钱,也不多,就一人一个银角子,权当见面礼。 胖婶三人欢喜道谢表忠心,说少奶奶如此贤惠大方,等少爷回来肯定会喜欢云云,讲的天花乱坠的。 荣珍若真是新嫁娘,估计都能被他们哄得心花怒放,晕乎的找不着北。 知道江钰目前不在,她心里先松口气,让护送他们来的人帮忙把东西卸下搬进屋,完后也给了他们一笔赏钱,比不上胖婶他们的,却也不算少了。 护送小队没有推辞,高兴接下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有局里的同事惊慌地跑过来通知他们:“快直接开车去教会医院,处长乘坐局座车驾时遇袭重伤了!” 什么?那个人竟然遇袭重伤了? 不光护送小队听到消息震惊,连荣珍他们也是大惊失色。 怎么会呢,明明早上听说人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啊。 前来报信的人慌张讲完又庆幸道:“处长还算好的,只是伤重入院,尚有一线生机,局座可是当场身亡的,脖子一下爆了花,身首异处!” 众人想到那种场景,禁不住直打哆嗦。 护送小队不敢耽搁,立即上车前往医院,荣珍被胖婶拉住胳膊。 “少奶奶,这事可不是咱们能掺和的,还是去看看房间门,等少爷回来再说吧。”, 39江公馆,姜公馆 公馆总体面积占地大约四五百平, 除去前后花园和左右佣人房,剩下中间的二层洋楼将近两百平。 说是小,其实空间还是挺大的。 荣珍被胖婶迎着打头走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装修典雅大方的客厅, 长长的沙发椅摆在正当中, 地上铺着一层绒毯, 瞧着都很舒适的样子。 “这是公馆之前的主人赠送的, 少奶奶若是不喜欢, 以后可以换成别样的。”胖婶介绍着客厅摆设和家具等的来历,言明一切会随着她的喜好走。 荣珍能感受到她讨好的用心, 暂时没打算一来就兴师动众,点头笑笑说:“看起来不错,先这样吧。” 不过听胖婶话里的意思, 怎么像是眼前这座公馆别墅已经被江钰买下了呢? 有些话她不适合问, 阿翠自动替自家小姐分忧,带着一脸惊叹地接话:“原来这么漂亮的地方已经被未来姑爷买下了吗?刚刚进门我们还以为只是租的, 毕竟它一瞧就不便宜呢。” 胖婶领着他们继续往里走, 嘴里神秘道:“确实不便宜呢,少爷准备给少奶奶一个惊喜,容我在这儿卖卖关子,到时让少爷亲自跟您讲。” 荣珍不知道是什么惊喜,但她分明记得故事中江钰并没有买下公馆,且在新婚夜抛下原主离开后, 公馆的租约也很快到期。 为了他那句‘在这里等我回来’,原主唯恐换了地方会等不到人,不得不掏出嫁妆勉力支撑公馆高昂的租金,渐渐入不敷出, 日子越过越苦。 想到这个情节,荣珍参观的兴趣都稍减。 客厅进去挨着的是餐厅,厅里放的不是大家习惯的圆桌圆凳,而是和前面沙发茶几风格类似的长条餐桌和四方靠椅,桌子上铺着碎花餐布,靠椅上有同色系坐垫靠垫。 大柱走过时忍不住顺手摸了把,跟管家稀罕道:“乖乖嘞,上面的花居然都是绣哩。” 在老家只有富裕人家的主子身上穿的衣服有绣花,哪能在吃饭的地方盖块布也绣花呢,多奢侈啊。 管家看其他人没注意到,暗自拍了一下大柱的后脑勺,警告他:“乖你个头,老实跟着点,别给咱家丢人。” 大柱嘿嘿笑着赶紧缩回手。 两人不知不觉落在后面,管家人老成精,趁机落后前面的荣珍他们一步,和看起来比大柱还敦厚的石头套话。 大柱帮他牵制厨头老余的注意力,分工明确地帮自家小姐先打探一下情况。 荣珍尚且不知道他们为她做的这些,看过一眼餐厅又被胖婶带路去参观一楼的其他配置,比如厨房、洗衣房、杂物房、卫生间等等,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若说一楼是公共区域和佣人能活动的地方,那么二楼就是主人家起居生活的私人空间了,没有得到允许,佣人是不能贸然上去打扰的。 荣珍听到这项规定觉得不错,踩着旋转楼梯一步步走向二楼。 由于客餐厅的挑空设计,二楼可用面积减少一半,但也分出两间朝南的大卧室和一小间书房。 书房在中间,靠近楼梯的卧室已被占据,正是公馆男主人现在住的地方。 胖婶打开门给他们看了一眼,里面布置简单,格调却十分文雅,瞧着就知道是有学问的人住的地儿。 阿翠几个不敢多看,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之后胖婶略过小书房,特意给荣珍好好看了下另一间卧室,说:“少奶奶以后就住这间,您想布置成什么样都成。” 阿翠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小姐和姑爷要分房睡?” 听胖婶那意思可不止是拜堂前这样,貌似成完婚之后也分房? 阿翠问的大胆,却是一心为自家小姐着想的,现在问清楚点,好过之后吃哑巴亏。 胖婶暧昧地眨下眼:“现在是这样,至于之后嘛,那得看两位主子的意思。” 荣珍面上脸红了红,心里却想着不住一起才好,之后更不可能住一块。 江钰那人唯一还算好的一点就是离开前没有动过原主,不然荣珍接下来真的不想应付他。 参观完楼上,大柱和石头他们开始将楼下的行李往上搬,阿翠负责给荣珍归置物品和整理房间。 在他们干活的时候,胖婶转而又引荣珍下楼去看前后花园。 如今正是凛冬时节,前面花园里种了些常绿植物和几棵腊梅,昨天刚下过雪,梅枝上残留着刻意未清理的雪迹,衬着凌然绽放的红色梅花,傲雪红梅别有一番意境。 后面花园有口小池塘,浅浅的水面结了冰,小鱼缓缓从冰下游过,馋得蹲守在池塘边的一只花狸垂涎欲滴。 荣珍发现后指着它问:“这是你们少爷养的猫?” 多漂亮的小花狸啊,等他走后是不是就成她的了? 胖婶迟疑,“这…应该不是,少爷不养小动物的。” 之前那个养不养不清楚,反正他们这位从来没养过,小动物见到他就跑。 荣珍拿出随身荷包里的点心勾搭小猫咪,结果人家傲娇地舔舔爪,给她一个高冷的后脑勺,跳上铁栅栏跑了。 胖婶看她喜欢,说以后可以养几只玩。 荣珍没应,到时看情况,如果连人都养不起,还养什么猫啊。 前后花园看过,剩下的只有分布在小洋楼左右两边靠墙建的几间平房,那是佣人们的住所,现在家里不算过后会离开的管家,加上胖婶一共才五个人,男佣一边,女佣一边,完全住得下。 帮未来女主人了解完整座公馆后,胖婶准备功成身退,请荣珍去已经收拾好的卧室休息,她派人去叫叫少爷。 石头得令正要出门,外面有个穿黑色长衫戴圆眼镜的人着急地过来告诉他们:“慎之不小心被意外波及,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你们快跟我去瞧瞧吧。” “慎之?”荣珍不知道这是谁。 胖婶啊呀一声解释:“就是少爷啊,怪不得少爷现在还没赶回来,竟然是出意外进医院了,哎呀少奶奶,您要不跟我一块去看看?” 话都说到这里了,荣珍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点点头,看到胖婶回去取了些钱,也吩咐阿翠拿上点钱,迅速和那位好心来告知的先生一起赶往医院。 管家在他们走后担忧得直跺脚,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他们刚过来就出事了,这样一来拜堂成亲要拖到何时才能完成啊。 大柱被留下陪着他老人家,这会儿刚从厨房钻出来,拿着两片白面包献宝道:“叔快尝尝,姑爷家平时吃的是这个哩,跟咱们的馒头包子味道不一样,甜滋滋软绵绵的,肯定适合你的牙口。” 管家瞧他不知愁的样子,气的给他个脑瓜崩,“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啊你,快带老头子跟上去,咱也过去瞅瞅。” 他不放心,必须得亲自确认一下准姑爷的伤势情况,不然回去没法和老爷太太交代。 大柱被他催促着立即背起人往外追。 这时候荣珍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两人出来只瞧见黄包车远去的尾巴,立马也叫来一辆追赶。 荣珍在路上听那位自称姓李的江钰同年讲述了事情经过,原来江钰会受伤还和那位遇袭受伤的处长有点关系。 因为他在遭遇袭击的时候,江钰等人也在现场,不小心做了城门旁的池鱼,被袭击导致的车祸殃及,在混乱中又遭踩踏碰撞,最后受伤颇重。 荣珍听了都觉得他们挺倒霉的,尤其是受伤最严重的江钰,看人家李先生都没半点事,就他直接进医院了。 又听说江钰进的是教会医院,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大胡子羊毛卷的脸。 如果他们真是恰巧在一家医院里,也许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探望一下对方。 思绪翻飞中,黄包车跑的速度飞快,教会医院转眼即到。 荣珍下车付了车资,跟着李先生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许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姜御手下看到她很是惊讶。 荣珍便顺势说:“听说你们处长出事了,我这才受过他的帮助,想来看一看,现在情况怎么样?” 姜御手下嘴角动了动,满脸苦涩摇头:“许小姐,这是机密,恕我不能告知于你。” 他不说,荣珍也能从他的表情中得知结果,估计不太乐观。 她心里沉了沉,“那我能去探望一下他吗?” 姜御手下犹豫片刻说可以,但是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来,还得由他亲自带过去。 荣珍和旁边焦急等待的李先生、胖婶说了下,打算先去看望救命恩人,之后再去江钰那里。 “许小姐跟我来吧。”姜御手下转头带路。 李先生和胖婶好似对他有所顾忌,没敢阻拦,只能眼看着荣珍跟他走了。 阿翠自然选择陪同自家小姐,也立刻跟上。 等他们一走,原地留下的两人倒没了什么着急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赶到另一处病房,对里面满身绷带的木乃伊汇报:“头儿,事成了,没引起任何怀疑。” “人呢?”木乃伊转过头没瞧见某个该来的小妞,声音嗡嗡地透过裹脸的纱布询问。 李先生看他这样子差点憋不住笑,很辛苦地忍住说:“去那边探望你了,等下再过来,只要这关过了,之后基本就没什么问题。” 木乃伊动作一顿,露在外面的白皙下巴绷紧,泄露出几丝真正情绪。 “那便好,以后记得换个称呼,别露馅儿。” 李先生和胖婶齐声应是,一个改口叫他的字,一个称呼他为少爷。 自此,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计划正式启动。, 40心生怀疑 民国铁血柔情 荣珍随着姜御手下走过漫长的白色长廊, 单是途中遇到的守卫就有四五波。 如果不是恰好有人带路,她自己过来还真不一定能进去。 越过重重关卡之后,她终于被带到那人的病房。 但也只能在病房门前透过小窗往里看一眼。 姜御手下好心解释:“处长受伤比较严重,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这次的情况又比较特殊, 所以……” “没关系,我就这样看一眼好了。”荣珍表示理解, 也不为难他。 病房门紧紧关着, 透过小窗能清晰看到里面病床上静静躺着的那道人影。 他的手脚身体全被毯子盖住, 只有一颗脑袋露出来, 然而上面也缠满了纱布,看不见五官。 荣珍看完忍不住皱眉:“伤势竟然如此严重吗?” 之前虽然听他们说的严重,但她以为是断胳膊腿的那种,没想到连头脸都伤成这样。 姜御手下沉重点头, “医生说很可能会毁容, 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荣珍想到那人能遮住半张脸的大胡子, 想说即使毁容了,只要不是什么嘴歪眼斜, 对他好像也没多大妨碍。 但是面容被毁对这时候的人来说貌似比肢体残缺还严重, 毕竟如今仍旧是个长相能影响仕途经济的时代, 他又是个做官的,一旦面容被毁, 极有可能真会影响到前途。 荣珍左思右想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祝福他早日康复。 姜御手下谢过之后送她离开, 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荣珍从那个静谧压抑的氛围里出来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到在不远处等她的阿翠。 阿翠见她出来高兴招手,“小姐, 我已经问到姑爷的病房在哪儿,咱们现在过去吧。” 荣珍点了点头,让她在前带路,走到一半遇到出来迎他们的胖婶。 胖婶一脸笑意:“本来还担心你们找不到地方。” 阿翠机灵道:“这怎么可能呢,小姐去探望救命恩人的时候,我特意去问过护士了。” “救命恩人?”胖婶故作疑惑。 荣珍简单讲述了一下火车到站时遇险的事,听得胖婶拍着胸脯庆幸不已。 三人说着话的功夫,江钰的病房便到了。 适逢李先生开门出来,见到他们比划一声嘘:“他睡着了,你们等下进去动静小一点。” 胖婶立即道:“那少奶奶进去好了,我们都在外面等着。” 阿翠也被她拦在门外,只放了荣珍一人进去。 荣珍进去后被吓了一跳。 猛不地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木乃伊一样的家伙,是个人估计都得心跳加速两眼发晕。 瞧瞧那手那脚那头包的,好像绷带不要钱一样,话说他不就是一条城门失火被殃及到的小杂鱼吗?怎么受的伤感觉比人家正主还重啊。 荣珍看得都有点不太敢上前。 在她踟蹰不前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一个深呼吸,像是梦中惊悸到,有要醒来的意思。 荣珍想着来都来了,不刷一下脸貌似有点亏,于是抬脚过去。 该说便宜未婚夫不愧是能当女主爹的人,即便现在被绷带包住了大半颗头,外面露出的一截白皙如玉的下巴仍能窥探出他相貌上的些许风采。 更别提下巴再往上还有两瓣红润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等等,红润? 荣珍察觉到不对,上前一步正打算弯腰细看,搭在床沿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床上那人颤动着睫毛睁开一双光辉璀璨的星目,望向她的眼神疑惑又茫然:“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这情形,这问话,荣珍果断按响呼叫铃。 医生护士来的特别快,胖婶李先生他们也随之进来了。 荣珍站在人群中央被团团包围,想走都走不掉。 因为那人牢牢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执意让她待在身边才愿意接受检查。 胖婶本来想进去替换她,结果发现自家少爷根本不认得她了,可把她给伤心的。 李先生见状也立刻上前尝试,一样的无功而返且不认人。 医生只能让荣珍陪伴在侧,做了好一通检查测验,最后得出结论说人大概是撞到脑子失忆了,等到脑内的瘀血化开估计才能重新想起来。 胖婶心疼道:“那赶紧帮我们少爷化开瘀血啊,花费再多钱都没问题。” 教会医院的洋医生倒是很想挣这份钱,可惜他们并没有相关的技术,不敢随便在人脑袋上动刀。 “听说华国中医有种神奇的针灸化瘀术,也许你们可以找自己国家的医生试一试。” 洋医生留下这份建议,确定伤者没其他大毛病后,带上护士准备离开。 荣珍赶紧挣了挣手腕问道:“他拉着我不放是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办法让他松开?” 洋医生说这是雏鸟情节,因为他失去记忆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所以会本能地对她产生依赖。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现象,就像小鸡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成妈妈来跟随一样。 胖婶他们听得瞠目结舌,“不是,什么妈妈,这是你媳妇啊少爷!” “你是我媳妇?”姜御眼睛里划过亮光,手中的力道松了松。 荣珍淡淡一笑:“还不是呢,不过你要是想的话,其实当娘也可以。” 想想便宜未婚夫当了她好大儿的画面,鹅鹅鹅鹅鹅鹅,她能笑的停不下来。 开个玩笑,虽然不知道眼下的状况是怎么造成的,但找个老中医给这人看看脑子刻不容缓。 反正她自认刚到没多久,怎么也不会扰乱剧情到这种程度,肯定跟她没关系,是对方自己走偏了。 如果剧情是个成熟的,它应该能在故事主线开始之前自动将其导回正轨。 荣珍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无人知晓,等回过神来时正对上姜御看兔子一样的目光。 荣珍:“……你这是什么眼神?” 姜御终于松开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木乃伊套装说:“我只是失忆,并不是变傻,不至于分不清媳妇和娘的区别。” 胆子不小,竟然想趁人之危做他长辈,当娘不可能,当新娘子可以。 “你的声音……”荣珍冷静下来方才发现他的声音清亮悦耳,听起来还挺熟悉,感觉有点像那位处长。 姜御十分坦然,“我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你头上的绷带能拆吗?”她想确认一下。 胖婶出声阻止:“少爷头上脸上都还有伤,医生交代过现在不能拆,得等十天半月后伤好得差不多了才行。” 姜御点头,荣珍的视线随之落在他光溜溜的下巴上,心里的猜疑减少许多。 但是再看他宽厚的肩背和几乎落到病床外的大长腿,怎么看怎么都跟故事中描述的女主爹不太一样。 中的女主爹前期是一个文质彬彬长相隽秀的文化知识青年,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妥妥弱鸡小白脸一枚。 可是你看看眼前这人,那么大一只,总觉得型号不太匹配啊,是不是搞错了? 荣珍心生怀疑,试探道:“你现在能下地吗?” 姜御动了动打着绑带的腿,疼得露出来的皮肤直冒汗,最后摊在那里失落摇头。 这样一瞧好像又符合女主爹的形象了。 荣珍赶紧让他停止尝试,托李先生从医院借来一辆轮椅。 姜御坐上轮椅,上半身依旧显得比普通男人要强壮高大一点。 尽管他表现得很虚弱苍白无力,但是那弯不下去的脊背和隐隐泄露出的行伍气息,仍然很让人怀疑。 刚好这时候管家和大柱赶过来,荣珍打算跟他们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江钰本钰。, 41过关啦 民国铁血柔情 管家和大柱因为对环境不熟,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才追到医院。 本来他们不知道未来姑爷的病房在哪里的,但他们有嘴会找人问啊。 这不一找就碰到姜御的人手上了。 他手下曾在特情局见过两人,清楚知道他们的身份, 收到消息先叫人去试探一番, 看他们认不认识之前的江钰。 于是管家和大柱在医院问了一圈, 差点迷路时终于碰到一位好心的护士, 问他们知不知道找的人长什么样,她可以帮他们。 大柱从未见过未来姑爷, 当然不知道他的长相,不由得看向了管家。 管家苍老的眼睛转了转, 并没有立即说出来,而是反问:“那不是有名字吗?按照名字难道还找不出来?” 护士解释道:“有名字是可以, 但我们医院也得尽职尽责, 确认你们和人家真的有关系, 才能带你们过去对不对?” 管家这才消除防备,描述了一下几年前见过的少年江钰形象,和姜御手下送上船的本人大致相符。 所以试探结果就是大柱没见过江钰, 可以留着,但管家不行, 必须得想办法送走。 姜御手下立即采取行动,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小意外。 管家终于从好心护士那里拿到了未来姑爷的病房号,转身没走几步,突然一个耍泡泡的熊孩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头撞到他腿上。 “哎哟!” “叔!” 管家老腿骤然受创,人一下失去重心踉跄着要跌倒。 大柱在旁边惊慌去扶他,脚下一滑也挥舞着手臂倒了下去。 熊孩子被吓到,本能地丢掉手里拿的泡泡水瓶。 瓶子啪啦落地, 破裂之后溅起的肥皂水糊了管家一脸。 管家虽然下意识闭了眼,但仍不可避免地被肥皂水蛰到眼睛。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倒霉的是大柱摔下来时本想是扶他的,结果自己也跟着跌倒,最后不小心压在了他身上。 管家嗷的一声老泪纵横,差点当场归西。 姜御手下这时候正好带着人路过,认出他们连忙出手帮忙,一边把人都扶起来叫医生,一边揪住熊孩子找他家长算账。 熊孩子是真的熊,这几天已经在医院招惹祸害了不少病患家属,属于人嫌狗厌的存在,偏偏有对钱多势众的熊家长撑腰,受害者只能自认倒霉。 但这次不行了,有姜御的名头在,对方即便知道管家与其并没多大关系,在姜御手下的坚持下也只能赔礼道歉。 最后管家和大柱分别拿到了一百大洋的赔偿款,两人一脸发懵地不敢接,问帮他们找场子的姜御手下:“这钱咱能接?” “能,本就是你们该得的。”姜御手下不仅让他们把钱接下,还另外帮他们向熊孩子家长报销了看医生的费用。 因为看医生及时,管家的眼睛并没有大碍,简单用药水冲洗干净就可以了。 不过医生在看诊时发现他眼上有长白障的迹象,如果不提前预防医治,以后可能影响视力,甚至失明。 管家听了大骇,这不就是青盲眼吗? 老家年老体衰后长青盲眼的又不是没见过,他可不想过几年自己也这样,赶紧问医生怎么防治。 医生给他推荐了一款眼药水,让他闭眼点上三个疗程,平常注意休息和饮食,最好回到水土最适合自身的地方去疗养,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管家半信半疑,试着点了一下眼药水,的确能感觉到冰冰凉清心明目的感觉,之前一直觉得眼睛眯糊酸累的滋味被缓解不少。 然后等荣珍看到他们找过来的时候,管家眼睛上已经被蒙上一圈纱布,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不清楚,更别提认人了。 荣珍立即问:“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许小姐。”姜御手下陪同而来讲述了一遍意外发生的经过。 有大柱在一旁作证,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荣珍谢过姜御手下,送走他们后回来向管家介绍便宜未婚夫:“管家叔,他就是江钰,你看还认识吗?” 胖婶和李先生因此都停下了动作。 姜御坐在轮椅上咳嗽两声,抬起缠满白纱布的脸,和同样蒙着纱布的管家隔空相望。 后者扒拉开纱布睁眼瞅了瞅,只瞧见一个大致轮廓,隐约有点熟悉,便说道:“认识,怎么不认识,几年未见,姑爷这是又长高长壮了啊,好好好。” 李先生松开了手里攥着的眼镜腿,拍掌附和:“可不是嘛,慎之初来时还是单薄纤弱的少年,如今却已至弱冠,能有这般变化很正常。” 胖婶擦着额头和眼角欣慰点头,“少爷这是长大成人了,也到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提到这个,管家立马精神抖擞。 “是极,是极,不如咱们回去商定婚期,尽快给他们把终身大事办了?” 这样他也能早点回去休养身体,也对老爷太太有个交代。 胖婶与他一拍即合,恨不得马上回去张罗起来。 经过管家的这番确认,荣珍总算打消了对姜御身份上的怀疑,趁着其他人去找车的功夫,她悄悄问他:“你真的只有二十?” 怎么感觉比二十要大点呢,难道是长得有点着急? “我不记得了。”姜御没忘自己现在是个失忆人士。 荣珍的关注点又重新回到他失忆这件事上,“你还记得什么?” 姜御状似苦恼地揉揉额头,“除了一些生活常识,其他的都像雾里看花一样模糊不清。” 荣珍听了心下微松。 这样子看来记忆八成还能恢复的,剧情早晚会回到正轨。 车找来后,荣珍亲自把姜御推出医院,提议可以先去看一下老中医。 胖婶却说有名号手艺好的老中医都要提前好几天约好的,不然贸然上门看诊,人家也不接待。 荣珍只好作罢,回去的路上与姜御挤在后座,神色略显疲惫,靠在车窗上随着车子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姜御心里还在完善着后续的安排,突然腿上一重,低头发现沉睡的某小妞正倒在他怀中。 他一时没有动作,就那么垂眼望着她。 荣珍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前世自家沙发,蹭了蹭继续陷入梦乡。 姜御抬头吩咐道:“开慢一点,注意路况。” 司机应声,坐在前面的大家回头一看,立即会意地转过头微笑。 荣珍沉睡中觉得有点吵,无意识捂了下耳朵,不小心将发髻拨散下来一缕,落在脸颊和唇上。 黑色的发丝衬着白瓷的皮肤和粉白双唇,映在男人眸底,有种动人心扉的惊艳感。 姜御手指动了动,捻起那缕发帮其挽回原位,指尖收回时无意间触碰到耳后柔滑的肌肤,一丝酥麻瞬间流过。 荣珍轻咛一声,似乎被弄醒了。 姜御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头看向窗外,像是被外面接连后退的景色所吸引。 车子一路慢慢悠悠地回到公馆大门前,荣珍还在睡着没醒,阿翠一看想叫大柱把小姐背到楼上卧室。 大柱不假思索地就要伸手,被姜御拍开。 姜御:“男女授受不亲,让胖婶来。” 阿翠笑着拉开大柱,叫他去搀扶管家叔。 胖婶依言上前,准备背人时发现拽不动,转头一看才发现人还被姜御扣着没松开呢。 “……少爷,您可以松手了。” 姜御咳了声,“好,你注意动作轻点。” “放心吧少爷,知道你心疼少奶奶。” 胖婶的话被阿翠几人听到,均是会心一笑。 管家见未来姑爷对小姐这么上心,更加坚定了可以尽快完婚早点回去的打算。 接下来在他的催促下,阿翠大柱积极配合胖婶他们为婚礼做准备。 期间荣珍一直在楼上沉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她才彻底清醒过来,感觉身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阿翠早已给她准备好洗澡水,陪她在屋里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夹袄常服,头发仍旧梳成之前的模样。 荣珍对着镜子看了看,让阿翠找把剪刀来。 阿翠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有点犹豫:“小姐,要不等管家走了再剪?” 不然一旦被他发现,过后老爷太太肯定也会知道的。 天高皇帝远的,阿翠倒不怕老爷太太怪罪下来,就怕他们知道后不给寄钱呐。 她还想把那五百块的损失要回来呢。 “没事,我就先把刘海剪薄一点,他不会发现的。”荣珍让她尽管去拿。 阿翠只好找胖婶要了把小剪子,看着荣珍咔嚓几剪子把刘海剪成薄薄的一层,再把剪子烫热稍微那么卷一卷,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荣珍弄好回头朝她微微一笑:“这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阿翠瞪大眼睛海豹鼓掌。 荣珍转过身继续,顺手把眼睫毛也烫了一下,显得眼睛更大更明亮有神。 阿翠是越看越惊喜,殷勤地在一旁打下手,准备等学会了以后就不用小姐再亲自动手。 差不多完工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惜珍,是我,现在方便进去吗?我找你有点事。” 荣珍先检查了一下穿着,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当,才让阿翠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姜御,还是自己推着轮椅过来的。 “是什么事啊?”荣珍嘴里问着,主动过去推他进门。 姜御收回凝视在她脸上的目光,递上一份契约:“我在书房发现了这个,应该是之前准备的,你收好。” 荣珍接过一看,竟然是地契。 而且还是他们住的这处公馆的地契,上面写的拥有者名字正是许惜珍。 “这……”, 42鸳鸯成双 民国铁血柔情 这便是胖婶口中的惊喜吗? 荣珍是想收下的,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但是原主那时候可没有这一遭,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这种变化。 荣珍掩下疑惑,向姜御确认:“真的给我吗?以后万一我们不成, 你会不会再要回去?”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故事里他离家出走后, 原主还要辛苦付租金, 甚至不惜掏空嫁妆。 “给你的,以后就是你的了。”姜御避过成不成的话题, 语气说的轻松随意, 好像送出的并不是一栋价值上万大洋的公馆,而是随便一件小玩意。 既然如此,他敢送, 荣珍就敢收。 看她收下,姜御心中满意。 这是他给她的一份补偿, 冒充她未婚夫行事总归是对她的欺骗,他现在不能告知她真相,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阿翠不识字,过后好奇地问荣珍:“姑爷送的是什么啊?看小姐你收了很高兴的样子。” “是咱们这座公馆的地契。”荣珍心情极好。 她现在也是有房的人了,一下省了好多事。 阿翠听了比她还要高兴, 在姑爷家里和在自家小姐地盘上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对他们这些陪嫁过来的佣人来说,后者更有底气啊。 收好地契,荣珍出去吃饭, 发现公馆已经被装扮得焕然一新,大红双喜贴的到处都是, 红灯笼高高悬挂,佣人们都喜气洋洋的,好像过年一样。 在这样的氛围中, 姜御坐在楼下的餐桌旁朝她招手,“来。” 荣珍快步过去,被胖婶引入座位与他相对而坐。 桌上是厨头老余精心准备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份量十足,足够两个人填饱肚子。 姜御的手包着纱布,但不影响它的使用,在荣珍坐下后主动给她舀了一碗汤。 荣珍有来有往,试着用公筷给他夹上一筷子青菜。 姜御夹起来吃了,告诉她一个消息:“婚期定下了。” “什么时候?”荣珍早有准备,但是听到他说就在五天之后的时候,仍然感觉有些诧异。 以他的伤势来说,五天肯定是恢复不了的,到时候他不会是想以这副尊容拜堂吧? 荣珍:“其实我不着急,等你养好伤再办也行。” 到时候他记忆恢复,拜完堂就走人,她也能落得清闲。 想法很好,可惜管家催的急,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门,五天已是他能接受的极限,而这个月唯一宜嫁娶的良辰吉日也就那么一天,错过就要等下月了。 好事宜早不宜迟,早点办完也好让他安心回去。 他自己都不介意,荣珍自然也没意见。 不过正因为他这副尊容不好见外人,所以到时婚礼会不请什么宾客,只他们在家中办一场,希望她不要介意。 荣珍当然不介意,反正是假的不作数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委屈你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姜御说着将一只鸡腿夹入她碗中。 荣珍公馆都到手了,哪还会再提其他要求,“暂时没什么要求,就这样吧。” 话才落,姜御又给她舀了一个四喜丸子。 荣珍不知不觉吃的有点多,饭后想去前面花园消食散步,出于礼貌邀请了姜御一下。 本以为他身上裹成那样,应该不会去的,谁知他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荣珍便推着他走向小梅林。 “小梅林?”姜御望着眼前稀稀落落的几棵梅树,看不出哪里成林。 荣珍掐了朵梅花把玩,“叫梅林只是个意境,并不代表它有多少棵梅树。” 姜御不懂什么意境,他只知道在梅枝旁拈花一笑的她十分耀眼,比头顶挥洒而下的冬日暖阳还要灿烂明媚。 他望着她在梅树间门悠闲漫步,心慢慢跟着安宁下来,一起享受这静谧的午后时光。 李先生上门时看到这样的画面,本不想上去打扰,但…… “什么事?”姜御背对着他开口问,对于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早有感知。 李先生压低声音回:“中田队长去医院看望了您,明面上是想为那五个宪兵的死亡追究局里的责任,实则似乎想亲自确认您的伤势。” 姜御接住一片飘落的梅花瓣,捻在指尖轻揉慢碾,话里的内容却不怎么温柔。 姜御:“除开那具爆头的,其他尸体都送去警务大队,让扶桑自己找法医来验,叫我们的人别忍着,反告他们信口污蔑,闹大点。” “是。”李先生明白他的意思。 那边闹的越大,转移走某些人的视线,他们这里才越好方便行事。 李先生:“另外,新的联络点设好了,就在一间门医馆后院,前面坐馆的是一位精通针灸的老中医……” 话讲到这里,姜御已然心如明镜。 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抬手示意,李先生话音一停,转而说起这位老中医的医术有多么高明,曾经治好过几例同样因意外造成脑部淤血的人。 荣珍过来时听到,立即和姜御说:“那就赶紧把人请来给你看看吧。” 李先生摇头,“人家老先生不出诊,只能我们去他那里。” “我准备下午过去一趟,你要一起吗?”姜御出言邀请。 李先生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 荣珍想到之前的打算,点头拉起裙摆,露出一只绣花鞋问李先生:“那位老中医会看脚吗?” 她想去看看这两只常年穿小码鞋的脚有没有大碍,没有的话,以后她就换正常鞋子了。 但是据她所知,这年头除了教会医院的洋医生,很少有本土医生特别是老中医愿意给女子看脚、放脚。 而那些洋医生也只会建议动手术,有很高的伤口感染率,花销大不说,还需要很长的修复期,完后效果也不一定多好。 荣珍现在的脚应该没到动手术的程度,打算先让中医给她摸摸骨看一下情况。 她这样一动作,红色绣花鞋就从裙摆下俏俏地探出,露出鞋面上卧着的两只交颈鸳鸯,颜色鲜艳得撩人视线。 姜御看过一眼就让她放下。 李先生礼貌地移开目光,答道:“我也不知,可以去问问。” 荣珍转身去找阿翠拿钱,裙角在空中旋开一道优美的弧度,卷起几片落梅打着转儿落在姜御膝头。 姜御捻起一瓣,轻嗅梅香,绑成木乃伊的脑袋配上红梅,多少有点搞笑。 李先生艰难地憋住笑意。 忽然听他们这位处长问他:“你觉得梅花好看,还是鸭子好看?” 李先生不明就里,出于谨慎选了梅花。 “对啊,是梅花,鸭子有什么好看的。”姜御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李先生:“……那不是鸭子,是鸳鸯。” “甭管鸭子还是鸳鸯,绣在女子鞋上的东西,都不是外人能随意看的,要注意避嫌。” 李先生从他这段话里意识到什么,惊讶地抬头看向姜御,没能从他身上发现任何异样。 但他清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老中医的医馆在租界外的一条小巷里,荣珍他们到时看到有许多人在那里排队,并且大都是面容黑瘦衣衫褴褛的外地逃难百姓。 他们一边赞颂着老中医的菩萨心肠,一边满怀希望地在寒风中等待。 荣珍以为他们也要排队,李先生却绕过前面的长队,径直带他们走向后门。 “前面是老中医的徒弟们在义诊练手,想要找他本人看诊,得从这里进。” 后面的院子挺大,门口守着专门接待的药童,荣珍和阿翠被当成女眷引到客室等待,只允许来就诊的姜御和介绍人李先生进去。 阿翠询问药童:“我们是一块来的,也不能跟过去瞧瞧吗?” 药童给她们上了茶水,抱歉道:“老先生施针是不许外人旁观的,这是规矩。” 荣珍对此不做评价,只觉得对方如此讲究的话,她这次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然而半盏茶的时间门一过,就有学徒过来叫她们进去。 荣珍让阿翠打赏了陪她们聊天解闷的药童,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抬步朝诊室走去。 阿翠疾步上前帮她撩开棉布门帘,一股热气夹杂着药香扑面而来。 诊室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四面墙有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格子药柜,剩下的一面留着门和窗,窗边摆着张原木长桌,头发花白的老中医端坐在桌后,正用毛笔写着什么。 姜御坐在桌前,脑袋上的绷带换成了新的,且看起来比昨天包的要少了。 荣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问:“怎么样?针灸过了吗?” “还不错,感觉好了一点。”姜御让出半边长凳,示意她坐下。 阿翠连忙掏出棉帕垫上。 荣珍坐下后问他有没有想起来一点。 姜御尚未回答,埋头写方子的老中医头也不抬道:“年轻人别心急,针灸推拿只是帮助身体机能尽快恢复,又不是神仙术法,哪有一次就见效的。” 说完终于抬头,先是看了看她的面色和舌苔,而后伸手探脉,问她都有哪里不舒服。 荣珍据实回答:“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只是想请您看看脚骨有没有受损伤。” “你想放脚?” 老中医很轻易就猜到她的意思,脸上的神情不变,对此好像并没有荣珍来之前猜测的那样忌讳。 阿翠在旁边看了姑爷一眼,主动替荣珍解释:“我家小姐并不算裹脚,只是天生脚掌不大,打小又挑的小码鞋子穿。” 荣珍紧跟着道出自己的隐忧,“以我的身高,按说脚不该这样小才对,所以想让您看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如果以后换大码的鞋子,会不会产生影响。” 若是脚骨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挤压弄到变形,那肯定不能贸然放开的,需要正骨的医生辅助着慢慢矫正过来才行,否则真有可能渐渐变得走路一瘸一拐了。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感觉,但也要防患未然。 “我得先看看情况。”老中医没有拒绝,感觉还是很开明的。 但是他所谓的看看并不是荣珍预想中的亲自上手给她摸骨,这类在后世很正常的触诊手段,在当下这个仍旧保留着封建礼教束缚的时代却行不通。 他能同意为女眷看脚已是医界先驱,让他亲手为其摸骨却是不成的。 因此这个活得有人帮忙。 姜御折起袖口,当仁不让道:“我来。” 他学过人体骨骼结构图,有一点外科医学基础,还是荣珍的挂名未婚夫,在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你是她家男人,当然要你来,没人跟你抢。”老中医无意的一句调侃,听得李先生微微侧目。 他看着低头挽袖的处长,心里那点模糊的猜测愈加清晰起来。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这位自来不解风情的千年铁树,不会真的是想开花了吧?, 43夫妻恩爱 民国铁血柔情 开始之前, 老中医先将屋内清场。 李先生、学徒等人都出去避嫌,只留下姜御和荣珍他们。 阿翠打来一盆水,帮荣珍把鞋袜退掉, 露出一双肤色苍白五趾内扣的脚。 因为昨晚刚仔细清洗过, 加上白天没走多少路, 所以脚上并没有什么异味,避免了一些尴尬。 不过荣珍依旧先洗过一遍用帕子擦干,才让姜御上手。 姜御为了方便距离很近, 一手抓起她的两只白嫩小脚丫托在怀中。 肌肤接触的刹那, 荣珍感觉片片酥麻和痒意蔓延,本能地想要挣脱收回,但是被他一下按住。 姜御出声警告:“别动, 还没开始呢。” 荣珍只好忍着, 尽量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老中医避嫌看向别处, 嘴里开始指导姜御一步步完成摸骨。 姜御按照步骤照做,修长的手指从脚踝起一点一点顺着骨骼走向滑过,指腹上的薄茧带起一股股战栗, 温热的触感像是火一般滚烫。 荣珍本就敏感, 这下更是不可自控地有了反应。 只见红霞随着他的动作渐渐从脚踝浸染到脚趾,又从脚趾迅速飞上脸颊。 到最后, 荣珍感觉自己都像是熟透了的虾子, 垂着头紧紧抓着裙摆, 不敢看姜御一眼。 但是两人现在的姿势又不可避免地让他时刻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 余光中,他低垂的星眸被浓密的睫毛遮盖看不清情绪,红润的薄唇微微勾起一点细小的弧度,为方便而拆开绷带的手指骨节分明,可以看到上面一道道清晰的划伤, 伤口已经凝结,只余淡淡的红痕。 荣珍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身体尽量放松下来。 姜御此时的手指刚好按压到一个重要穴位,刺激得她忍不住叫出来:“痛!” 又痛又麻,感觉整只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中医立即让姜御记下这里,拿出笔墨让他画出摸到的骨骼形状和走向。 荣珍得以解脱片刻,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比真正出力的人还要累,身心疲惫。 “小姐,再坚持一下,来喝点水。”阿翠在一旁伺候着,先给她擦干净汗,再喂上一盏茶水。 等她们忙完,姜御那边也画好了,然后继续。 几轮下来,荣珍单是右脚上就找到好几处需要矫正的点,特别是脚趾部位。 由于那里受到鞋子挤压的力道最大,且还是长年累月造成的,导致五根脚趾里除了中间那根还算完好,其余四根的指骨和筋脉都多多少少存在问题。 老中医看完画好的骨骼图,摇头评断道:“你这已算是畸形了,若想以后不影响走路姿势,年老时不得风湿骨症,最好现在趁着年轻纠正过来。”说到最后,夸荣珍决定放脚是对的。 不然这些毛病越往后只会越严重,而不是她不放脚就不存在。 阿翠非常庆幸,“还好小姐想通要放开了。” 姜御洗过手来问:“她这个需要怎么矫正?会受很大的罪吗?” 老中医说罪肯定会受一点的,但是涉及到骨骼经络方面的毛病,可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得慢慢地稳着来。 所以遭的罪不会太大,就是耗时有点久,预计要半年左右才会看到效果。 至于如何矫正,自然是外敷膏药和佩戴矫正工具双管齐下。 荣珍一听和现代的方法差不多,信心倍增。 不就是耗点时间吃点苦么,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也不怕吃上一些苦头。 战乱年代,有双能随时跑路的健康双脚等同于多上几条命,为此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 荣珍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但她积极配合的态度很明显,被老中医看到忍不住点了点头。 虽然老中医对于治好她的脚有很大的把握,但最关键的还是需要她本人主动性强且配合良好,最后效果才能达到最理想的状态。 “大夫你就放心吧,我会谨遵医嘱的。”荣珍做完保证,想到姜御手上露出来的伤痕,转而跟老中医要了伤药和新的绷带。 姜御接过药准备随便擦擦,连绷带都不想再绑。 荣珍制止道:“我来帮你吧,这么好看的手,不好好上药万一留疤就可惜了。” “好看?”姜御任她抢过药膏绷带,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瞧了瞧,没觉得有多好看,只记得它解决过多少条人命,早已沾满鲜血。 即使那些人都死有余辜,这也是一双杀人的手,丑陋又腥臭。 他厌弃地丢开,被荣珍重新拉回捧着涂抹药膏。 褐色的膏子涂在皮肤上冰冰凉,缓慢推开之后却很快泛起一丝灼热。 姜御看一眼自己那只大手,目光转移到捧住它的那双纤纤素手上,静静感受着它们传递过来的触感和温度。 它们是如此的干净温暖,柔软得像是澄澈天空下的一团白云,不沾丝毫尘埃。 这才是最好看的手。 姜御忽然反手将它握住,如同握住了这一份美好。 荣珍下意识抽开,奇怪问:“怎么了,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吗?不好意思,我会再轻一点。” 她其实没用多大力道,只是轻轻柔柔地涂抹推按,没想到他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事。”姜御嗓音低沉,摊开手让她继续。 老中医早转身去开方和捡拾药材了,忙得没工夫关注这边的‘夫妻恩爱’。 阿翠全都看在眼中,捂嘴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端起水盆走向外面。 李先生看到她出来,顿时问道:“里面忙完了吗?” “哪有这么快,你们在外面好好等着,千万别进去打搅。”阿翠可不想他们打扰小姐和姑爷培养感情,故意拿出大丫鬟的架势叮嘱一声。 然而李先生是什么人呐,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 考虑到某人铁树开花,他并没有当场点破,过上片刻才扬声朝屋内问道:“慎之,是否好了?” “再稍等片刻。”姜御在里面应上一声,直到荣珍将他的两只手都涂满药膏包好绷带。 此时老中医开的方子和药材也弄好了,开始用石膏和铁丝棉花等物给荣珍量脚定做矫正工具。 荣珍再次把鞋袜脱掉,配合着试穿调整,更不适合外人进来看见。 李先生他们只好继续在外面等待。 几次调整之后,荣珍终于觉得可以了,又发现佩戴上小工具后无法穿鞋。 老中医吩咐弟子给她找来一双女士布鞋暂时应付,底薄冻脚不说,穿着还不太舒服。 荣珍没说什么,叫回阿翠准备掏钱付账。 钱还没掏出来,姜御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包银圆。 荣珍:“……我回去还你。” 姜御回了一句不用,让李先生等人进来推他出去。 阿翠赶紧收起旧鞋扶着荣珍跟上。 荣珍脚上戴着矫正器,穿的鞋子又不合脚,即便有阿翠帮忙,走路走得也不快。 等她终于来到门外的时候,姜御他们已经坐上来时叫的黄包车,准备打道回府了。 李先生与姜御同坐一辆,正在跟他讲着什么,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荣珍一看知道他们怕是有事,加快动作坐上自己那辆车。 阿翠见这情形有点摸不着头脑,之前在屋里时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又像吵架了似的? 阿翠跟着爬上黄包车,试图跟荣珍打听:“小姐,姑爷他怎么了?你们闹别扭啦?” 荣珍不解:“没怎么啊,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们闹别扭了?” “从姑爷的态度啊,前一刻还跟您热乎着呢,下一刻就变成现在这样爱答不理了。” 荣珍:“我觉得你想多了,他可能是有事。” 并且他们根本没有热乎过,更别提闹别扭。 伴随着她们俩的窃窃私语,黄包车调头跑动起来,走的却不是回公馆的路线。 阿翠很快发现不对,紧挨着荣珍问:“小姐,这不是回家的路,姑爷准备带我们去哪儿?” 荣珍也不知道,拍拍她的手暂作安抚。 姜御他们的车子在前面跑得飞快,径直穿过车水马龙,驶向繁华地带。 荣珍坐的车在后面紧紧跟随,拉车的车夫跑得气喘吁吁,大冬天穿着单衣都浑身冒热气。 阿翠和荣珍讨论如果是大柱来拉车的话,他能拉着她们两个跑多久,有没有人家车夫厉害等等。 荣珍随意跟她聊着,突然目光一顿,看到前面的车猛地停下了。 荣珍这辆车随之减速,慢慢拉到和它并排的位置。 阿翠看到车前的景象,惊呼着捂住嘴:“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街上无声走过一排排身穿长衫的青年,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一个四方形牌子,上面写着‘驱逐鞑虏,还我中华!’八个大字,阵容肃穆,引人驻足。 阿翠仿佛被气氛感染,迅速闭了嘴安静等待。 荣珍看到街道两旁站了很多人,都像他们一样神情或凝重或悲哀或无动于衷地旁观着,反应不一却又不约而同地保持静默,目送游行队伍远去。 “唉,只是文弱学生,甚至尚未毕业,再抗议又有什么用。” 不知谁的一声叹息打破了寂静,众人开始对此议论纷纷。 黄包车随后重新跑动,荣珍来不及听到更多的信息,刚刚游行队伍路过的那条街已经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阿翠似乎被刚才那一幕震撼到了,又听了一耳朵大家的讨论,神色略显复杂地问荣珍:“小姐,你觉得他们这样做有没有意义啊?” 荣珍沉思道:“有,只是没必要,万一发生流血事件,不慎牺牲了哪个,都是亲者痛仇者快。” 这种招数虽然一开始可能会起点作用,但是可一可二不可三,早晚会激化矛盾使冲突加剧。 与其这样无力地逼迫当局妥协被记恨上,还不如尽快壮大自己实干救国。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真理永远存在于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敢教日月换新天。 姜御的车不知何时与她们这辆并驾齐驱,听到这番话后看了她一眼,神情上若有所思。 荣珍说完看到他马上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姜御抬眸看了一下她穿着不合适鞋的脚,言简意赅:“去鞋匠铺。” 话落,黄包车转过一道弯,鞋匠铺就在眼前。 装修很朴素的一家铺子里,柜子架子上摆着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手工鞋子,男式的女士的应有尽有。 掌柜的亲自来迎接,殷勤地招待:“几位想买什么样的鞋子?是要现成还是定做?” 姜御单手一指荣珍,“给她找宽松舒适的,多拿几双。” “好嘞,现成的松软女鞋,多拿几双——”, 44街上偶遇 民国铁血柔情 随着掌柜的一声吆喝, 店里的小工们迅速爬上爬下行动起来。 阿翠回过神凑到荣珍耳边嘀咕:“小姐,看来是咱们误会姑爷了,他是专门过来给您买鞋呢。” 经过刚才那一阵压抑的沉默, 她现在又重新变得活泼了, 想来应该是将心情调节过来了。 “你要不要?小姐也给你买一双。”荣珍说的认真。 阿翠连忙摇头,姑爷给小姐买鞋,她掺和什么呀。 她非但不要, 还给荣珍出主意:“小姐,你该给姑爷买,那书上怎么说来着,投我以桃子, 报之以木瓜。” 荣珍用手帕遮着嘴笑开, 纠正她:“是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 “哎呀,就是这个意思,咱们现在没那什么木桃琼瑶,姑爷给你买鞋,你也给他买了送回去呗。” 在阿翠极力的怂恿下,荣珍也叫掌柜的拿几双男鞋出来。 掌柜的顿时问:“太太是给您先生买,还是?” 一旁的姜御等人听到都望了过来。 阿翠一甩帕子理所当然道:“还能给谁买, 当然是我们姑爷啦。” 荣珍点点头,指着姜御那双大脚说:“就按他的码数来。” 掌柜的了然, 一边夸他们夫妻感情真好, 一边吩咐小工再多拿几双大码男鞋下来。 小工们应声,满头大汗地上下寻找,最后在荣珍他们跟前摆上好几排鞋子以供挑选。 荣珍朝姜御招手,“来, 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男式鞋中布鞋、皮鞋、千层底、皮革底等等都有,就看姜御喜欢哪一种。 姜御被推过来看了一圈,哪种都没选,单从女式鞋中挑出一双厚底松软舒适的棉靴给荣珍,“先买你的,试试这双怎么样。” 荣珍接过也给他挑上一双棕色牛皮鞋,外面裹着皮子,里面加了兔绒,不仅保暖效果好,穿着也轻便不累赘,搭配冬衣应该不错。 她将其递给姜御,“你也试试它,合适的话,咱们一块买下。” 掌柜的见机立马叫店里的小工过来伺候他们试鞋。 “不用了。”姜御将其挥退,让荣珍坐在凳子上自己给她换。 不然万一弄坏了矫正器,他们还要回医馆重新戴,麻烦。 这理由很强大,荣珍无法拒绝,让掌柜的拉了帘子,脱掉大布鞋露出戴着矫正器显得怪模怪样的脚。 姜御早已看过,对此并无什么异样,动作极其自然地伸手捉起一只脚,手指碰到袜子外的脚踝部位,只觉得触手冰凉,再往脚面一探,果然是同样的冰冷没热乎气。 刚刚选中的棉靴瞬间被抛弃,改换成另外一双加绒加厚的鹿皮靴子,外表颜色看起来和荣珍选的那双有点像。 荣珍在两双之间瞧了又瞧,感觉不注意的话,还以为它们是情侣鞋呢。 “为什么改换成这双了?”荣珍特意问了一句。 姜御的理由依旧很朴实强大,“它比那双更厚实保暖。” 好吧,解释的很好,下次别解释了。 换上鹿皮靴,荣珍的脚很快变得暖乎乎的,连带腿和手都被惠及到,多了几分热气。 怪不得是所有拿出的女鞋中最贵的,一分价钱一分货一点没错。 除了它,姜御把棉靴也买下了,另有几双看中的,喜得掌柜的笑容满面,愈加殷勤地招待。 荣珍没他这么财大气粗,只给他选了刚开始挑的那双牛皮鞋,外加一双可以居家穿的保暖棉鞋。 刚选好,她正要掏钱,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之前静默游行的队伍从鞋匠铺门前走过,举手高喊着‘驱逐鞑虏、还我中华!’的口号,声势比之那会儿更加浩大,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荣珍他们都停下了手下的动作,静静看着他们从队首走到队尾,发现队伍又长了许多。 等到队伍终于走完,有人悄悄进来和李先生嘀咕了什么。 荣珍无意间注意到后看过去一眼,被李先生很敏锐地察觉。 后者抬头朝她温文一笑,转身走到姜御跟前和他说:“慎之,学弟学妹这次跟着下场了不少,老师担心他们闹太大会出事,需要我们过去帮忙看顾一二。” 姜御听懂他的暗示,点头道:“稍等片刻,我需要和惜珍交代一声。” 荣珍已经听到,过来首先看一眼他还拆掉纱布的脑袋和腿,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都裹成这样了,你还去凑什么热闹啊。 姜御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试着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别担心,我只是过去看着他们别闹太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觉得自己身体能撑得住就行。”荣珍没再讨人厌地拦他。 离开之前,姜御将所有选中鞋子的账先付了,包括荣珍为他挑的那两双。 看在他这么破费的份上,荣珍临别拜托李先生:“麻烦您多照顾一下他,回头请您来家中喝喜酒。” 李先生满口应下,推着姜御的轮椅转眼消失在街头。 阿翠望着他们离开,小心劝荣珍:“小姐,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肯定不会有事的。” 荣珍笑了笑没多说,接着给她和大柱、管家也各挑上一双冬鞋,顺带连胖婶三人的也买了,刚好将姜御付的钱剩下部分用完。 掌柜的本来以为能白赚,没想到这家太太是个精打细算的,不肯吃半点亏。 所有鞋子都被装进袋子里送上黄包车,荣珍指使车夫去街上转转。 阿翠问她想买什么东西,荣珍只说先到处看看。 车夫拉了他们这一路,已经了解到她不是怎么缺钱的主儿,于是调头专往繁华的街道跑。 缺不缺钱,荣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从刚来那会儿到现在她都还没时间整理原主的嫁妆,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财和东西。 甭管多与少,她都不可能坐吃山空,跟原主在故事中一样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差。 车夫不到一会儿就将她们拉到隔壁商业街上,不巧游行队伍也在这里。 两下碰头,荣珍叫车夫停在路边让道,打算等队伍过去再走。 车夫得令靠边停车,与街边人行道上一位身穿黑色长衫和礼帽的男士错身而过,差点跟人家撞上,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您有没有事?” “没事,借过。”男士帽檐下的目光从车上载着的人身上扫过,压了压帽子大步走远。 荣珍本来没在意的,但是听到对方熟悉的嗓音后下意识看过去,却只瞧见一片排排走过的游行队伍。 那人早已混进人群中不见了,即便是那鹤立鸡群的身形也无法轻易被找出。 等到游行队伍举着牌子全都走过去,对面街道上早没了对方的踪迹。 荣珍环顾四周无果,只好暂时放下那点奇怪。 阿翠跟着她朝四下看了看,疑惑地问:“小姐,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荣珍摇摇头,看到边上有卖豆浆的店铺,索性等黄包车停下后下来叫上一杯豆浆解解渴。 阿翠正好也渴了,拿上钱欢快地去买豆浆。 荣珍跟着过去,听到店家有气无力地问她们是要甜口的还是咸口的,或者原味。 甜口的最贵,咸口次之,原味最便宜。 阿翠询问荣珍的意见,最后都选了甜口,一共要三杯,多余的那杯送车夫。 车夫感激不尽,却没舍得喝。 荣珍也不管,注意力被店铺里卖的嫩黄豆腐吸引,软软弹弹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店主察言观色注意到后终于来了点精神,问她们:“要不要现切两盘吃?我家秘制的辣酱很有风味。” 荣珍闻到了香辣油的味道,顺势让他调制两盘小份的尝尝。 事实证明人家店主没说谎,嫩豆腐拌上小葱和辣酱,香的人舌头都能吞掉。 东西这么好吃,但是在她们光顾期间却没几个客人上门,阿翠不禁奇怪地问店主原因。 店主苦笑着摇头:“居大不易,生意也不好做,再过几天把剩下的东西卖完,我都打算把店出掉回乡了。” “把店出掉?你打算作价几何呢?”荣珍顺嘴打听。 店主看出她有点意动,嘴张几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回道:“不多不少,两千圆。” 他介绍自己这处铺子虽然面积不大,但位置不错,处于这条繁华商业街的尾巴上,平时人流量大,路过买浆饮喝的人挺多,豆腐也挺好卖。 若是荣珍打算拿下,他可以附赠做豆腐的工具和法子,只求她能留下店里的伙计继续做工。 他们都是老实能干之人,月资也不贵,用了绝对不亏。 荣珍听他说完尚未有所表示,阿翠先根据他讲的那些掰着手指点评开。 “你说这里人流量大,平时浆饮豆腐卖的不错,可事实是现在根本没几个人来啊。” “你还想让店里原先的伙计留下,说他们老实肯干,谁知道是真是假。” “两千大洋在我们老家都能买上大铺子,你这小店即便位置再好,也要不了那么多吧?” 阿翠叭叭说得店主脸色更加苦涩,见荣珍只含笑听着,便知她也是这个意思,嫌价格太贵。 店主只好解释不是他诓骗她们,生意不好全因为他得罪了人,等换个主家就没事了。 另外别看他们前面店小,后面的院子却不小,单是房子就有三大间,左右还有做豆腐的棚子,伙计也只有两个,都是家里顶梁柱,妻儿老小一大堆的,没了这份收入会很难过。 他是因为恻隐之心才希望接手者留下他们,熟手总比再请的生手好用不是。 荣珍听得点头,道理是这样没错,但他还没说自己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 店主无奈透露:“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那处酒楼,他们看上我家辣酱方子了,想以贱价买走,我不肯。” 阿翠知道后一脸原来如此,被那样的大店盯上,他这小店生意能做下去才有鬼。 阿翠:“但是等你走了,他们不会把火撒到新店家身上吧?” 店主说不会,他走前会把此事处理好。 荣珍记下店铺位置和店主的联络地址,没准备立即买下,打算回去考虑考虑。 即使没有那些麻烦,她想买也得回去先看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么多钱呐。 两千大洋,可不是后世的两千块。 阿翠重新上车后和她小声建议:“小姐,老爷太太给您准备的嫁妆也就两三千,在特情局那里又花掉了五百,要不咱们写信回去再跟他们要点?” 不说两千三千,起码得给个整数吧,她可是知道老爷私房有多丰厚,他们不趁现在多要点,以后都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姨娘庶出。 荣珍觉得可以,写了等管家走的时候正好叫他带回去。 两人商量着这件事,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盯着她们乘坐黄包车离开。 确定她们安全离开后,此人方才快速回去禀报。 刚收到线报正准备深入敌巢的男人嗯了一声,黑色礼帽下露出半张白皙清隽的脸。, 45未雨绸缪 民国铁血柔情 “派两个人暗下跟着保护好她们。” 男人刚下了这个命令, 随即想到可能会适得其反,又改口只在公馆附近护卫即可。 手下得令退下,出门碰上李先生。 后者趁着门开之际走进来, 看到男人正在武装自己,叹气道:“慎之, 我是想让你坐镇后方, 不是让你亲自打前锋冒险去的。” 男人脱下礼帽,露出的正是姜御那张刮掉胡子的脸。 他继续往帽子里塞枪和子弹,边塞边说:“你们都去冒险,我不能在后方坐享其成, 趁着现在扶桑几大机关被转移走注意力,多一个人去, 多一分把握。” 李先生劝不下他, 只好把自己珍藏的武器拿出来给他加上, 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姜御收下大力拍上他的手, 重重一握:“放心, 过两日就要成婚了,我怎么也得活着回来。” 李先生被他说得默了默,“不是逢场作戏吗?你还真打算跟人家完婚不成?” “你知道的,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姜御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李先生追到门外,他已经走的没影了。 背地里的暗潮汹涌只有少数人察觉, 明面上大多数人都像荣珍一样仍旧过着自己该过的日子,为生活为以后精打细算、未雨绸缪。 她这边和阿翠回到公馆,先结算了车夫的车资,而后把买的鞋交给迎上来的胖婶,让她分发下去。 得知还有自己的, 胖婶白胖的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欢喜道:“哎哟,少奶奶买个东西都想着我呐,可真是用心了。” “也是顺手了,你们都试试大小合不合适,不行可以去换的。”荣珍叮嘱一声。 胖婶立即将所有人都叫来,一边分发冬鞋,一边为荣珍说好话,让大家接了鞋子都向她道声谢。 躲在自己房间养伤的管家也由大柱扶着出来凑热闹,看到属于自己的那双大棉靴,高兴的当场换上,口中直说好。 荣珍让大柱继续照顾他,自己叫上阿翠上楼。 阿翠闻弦歌而知雅意,上楼后先把小姐嫁妆找出来搬到她卧室里。 一共三个大包袱、五个藤箱子,包含在老家新做的被褥、衣裳、首饰等等,另外还有两千银圆券和几十大洋。 其中银圆券本来该是两千五的,加上衣裳首饰之类的总共三千来块,但是在特情局送出去五百,现在就只剩这么多了。 荣珍查看过一遍,将能用上的被褥衣裳先拿出来,放进她房间的柜子里备用,以后不用再花钱买了。 贵重的比如金银首饰珠玉宝石,虽然数量不多,但在关键时刻也能换上一些钱,收起来藏好。 零散的大洋只有几十枚,正好拿出来用作日常零花,交给阿翠保管。 最后只剩下银圆券,还是价值最大的。 荣珍拿着轻飘飘的几张纸眉头皱紧,问阿翠:“这东西能换成银圆或者黄金吗?” 阿翠看出小姐不太待见银圆券,其实她也不怎么待见,比起这种轻飘飘的纸,还是有分量的大洋更讨人喜欢。 阿翠:“这是银圆券,到钱庄应该能兑换成大洋,但是想换成黄金,怕是不成的。” 而且即便是换成大洋,还要收取一定的手续费,不如直接和人家交易,把银圆券换成实物。 荣珍便抽出两千的数额,将大柱叫上来,吩咐他先去打听一下豆腐铺的情况。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她就用银圆券和对方交易。 大柱接下这项重任,特意问道:“小姐,能让管家叔知道吗?他对买店谈价的事最为擅长。” 听到那‘擅长’一字,阿翠忍不住噗嗤笑开,向荣珍解释说:“管家最会抠门,小姐您让他去交涉,他保准能给你省下不少。” 顺便也让他看看小姐的嫁妆钱都用在了哪里,回去好跟老爷太太汇报,完后方便他们再伸手要钱。 毕竟他们可没有乱花,是在正正经经地买铺子置业,打算以后好好跟姑爷过日子的,只是这儿的物价铺价和老家不一样,才导致花销甚多,老爷知道了不得再支持点? 阿翠跟荣珍叨咕一遍小算盘,觉得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没有人比管家更合适了。 荣珍认同,亲自下楼找管家,以自己年轻阅历少为由,拜托他帮忙置间铺子。 管家刚收下她送的礼物,正拿人手短,又听了她的吹捧,十动然拒道:“老头子是很想为小姐分忧,可我也和小姐一样对这里不熟悉,很快又要动身回去,恐怕一时片刻找寻不到啊。” “这您不用担心,地方我已经看好了,您和大柱只需要打听清楚铺子的情况,然后和人家砍价交易就行。” 荣珍的话让管家松了口,答应先帮她瞅瞅。 公馆里的大事小情躲不过胖婶的眼睛,得知少奶奶想买铺子,她没有冒然出来说什么,只叫人盯着一眼。 老管家很快拿上银圆券和大柱出去了。 荣珍上楼休息片刻,等到胖婶摇铃通知她下去吃晚饭时,姜御还没回来。 胖婶替他解释道:“少奶奶,少爷外面的事还没处理完毕,让您在家先吃着,不用等他。” 荣珍看了下桌上和之前一样份量的四菜一汤,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给他留饭了吗?要不把这些饭菜分一半出来吧。” 胖婶连道不用,老余在厨房灶上还温着一些,尽够了。 荣珍用公筷一样夹上一些到碗里,吃完把剩下的给佣人那边加菜。 都是干净的好肉好菜,胖婶阿翠他们倒不嫌弃,挨个分了点,吃得香喷喷的。 晚饭过后天色尚早,荣珍让阿翠自己去忙活,她到小梅林走上几圈,散散步消消食。 几棵梅花树依旧怒放似火,之前残留在梅枝上的雪迹早已融化殆尽,近几日也没下雪的迹象,昭示着之后几天都会是好天气。 老管家曾为此乐颠颠道是选的完婚日期好,不愧是良辰吉日,连老天爷都赏脸。 荣珍觉得这完全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不必非说什么吉兆,否则希望越大,最后失望越大。 胡思乱想地转悠了一阵,梅香气中隐约响起一声猫叫。 荣珍想到之前在后院小池塘那里遇到的花狸,不确定地朝周围喊了一句:“喵喵?” “喵~”猫叫声这次很清晰地从最中间的那棵大梅树上传来。 荣珍顺着方向走过去,仰头发现正是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花狸猫。 只见它高高挂在梅树稍上,两只后爪已经失去抓力,嘴里叼着刚在梅枝上捕获的麻雀,扑腾着貌似下不来了,却又不舍得丢掉到嘴的猎物自救。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所以想通过喵喵叫来求援。 这是家养猫咪才会的招数,外面的流浪猫猫可没这么娇气,何况它还是野外生存能力最强的狸猫。 荣珍看出这一点,放慢脚步靠近,“小花狸,你的主人呢?” “喵。”花狸猫朝她叫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释放友好的态度,不跟上次一样看到她就跑。 荣珍这才走到树下,举起双手示意它跳下来,她会接着它。 花狸扭了扭不干,甚至又往上爬了爬,但是爪子控制不住地打滑,一看就是快力竭了。 荣珍看看四下无人,干脆扯起裙摆抖开让它跳。 小家伙终于放开抱着梅树枝干的爪子,叼着麻雀一跃而下,掉进荣珍怀里,朵朵红色梅花瞬间印上她的衣裳。 原来小花狸是爪子受伤了,不然可能不会如此小心翼翼,也不会向她求救。 荣珍没了转悠的心思,抱着它回到小楼,让阿翠拿点药膏和纱布过来,给小家伙处理爪伤。 可能是知道在帮它,小家伙全程倒是乖得很,就是除了帮它的荣珍外,对其他人都爱答不理的,很是傲娇。 阿翠直呼好可爱,“小姐,我们养着它吧,大冬天不好找食物,在外面它受伤会饿死的。” “好是好,但它好像是有主的。”荣珍拿着小梳子梳理着小花狸打结的毛毛,考虑着等会儿要不要再顺手给它洗个澡。 阿翠在一旁帮忙,指着花狸的样子说不可能,有主的话不会这么脏。 也许听懂自己被嫌弃了,花狸喵呜着朝她呲呲牙,转头从荣珍怀里逃脱跑向后厨。 荣珍和阿翠赶紧追上去,发现这猫似乎对公馆的布局摆设都一清一楚,在跑酷过程中不仅熟练避开一应障碍,还非常熟门熟路地找到厨房喵喵叫。 老余以为是哪里跑来的野猫,正要赶走,荣珍两人赶到。 花狸避过他们几下跳上橱柜,从上面叼下几根小鱼干,飞快从小门溜走。 阿翠见了不禁稀奇。“这猫可真贼,它怎么知道橱柜顶有小鱼干,老余你知道吗?” 老余摇头:“应该是之前遗落的,被它寻着味儿找到了,我这就清理干净。” 荣珍让他清理完放进一个小碗里,以后猫来还能吃,别的食材注意收好。 老余嗳嗳应声,保证不会叫好东西给猫糟蹋了。 “我怎么觉得这猫是公馆之前养的呢?”阿翠和荣珍嘀咕着回到客厅,发现花狸捉到的麻雀还在地板上躺尸,居然没被它带走。 荣珍给它放到了后院的小池塘边上。 第一天阿翠跑去看,说是已经没有了,指定被那只花狸又叼走吃掉了。 新的一天,荣珍早起路过另一间卧室,本想敲门问候一下某人,没想到房门一碰就开了,房间里的床铺整整齐齐,像是一夜未动。 荣珍下去吃早饭时问胖婶:“你们少爷昨晚是不是没回来?” 胖婶却说回来过,“昨晚还是我给开的门,那时候都深更半夜了,少爷特意叮嘱不能吵醒少奶奶,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您。” “可我看房间的被褥好像没动过啊,还以为他彻夜未归。” “嗐,那是少爷讲究,每次都自己动手,比我们整理的还齐整,都跟没动过似的。” 有了这一番解释,荣珍揭过此事,转而问起他的去向。 胖婶说一早去老中医那里做针灸,稍后可能还要为昨天的事继续忙碌,估计又会回来晚一点。 荣珍表示理解,饭后招来昨晚同样很晚回来的大柱,问他和老管家昨日的进展。 大柱掏出怀里宝贝着的东西交上,“小姐,管家叔昨儿个大显神威,足足给您省下两百大洋,铺子是一千八拿下的,这是契书和余下的钱。” 省下的两百大洋仍然是银圆券,荣珍只接了契书过来看,确认无误后和大柱说:“你这趟也算是跟着管家长过见识了,如果我把豆腐铺交给你负责,你能干好吗?” 大柱神色激动,让他管铺子?这不就是从长工升成管事了嘛! “俺能!谢谢小姐给俺机会,俺保证给您管好了。” 阿翠忍不住给他泼凉水:“你可别光说大话,还是先试用一个月,别最后不赚还给小姐亏了。” 荣珍赞同,让他先试用半月看看情况,两百银圆券就先放他那里当启动资金,交待他省着点花,他们钱不多了。 在豆腐铺没赚钱以及没找到新的收入来源之前,他们都是在坐吃山空。 大柱不解:“可我们明明吃的是姑爷家啊,不用钱的。” “那也不行,姑爷是姑爷的,小姐是小姐的,你敢给小姐乱花,看我不收拾你个棒槌!”阿翠掐腰警告,气的都想锤开他那榆木脑袋。 大柱连忙点头开溜,说是去做事了。 老管家昨天奔波半晌,累掉半条命,到现在还没能起来。 荣珍让阿翠带着吃的喝的去看他老人家,确定没有大碍才放心。 铺子契书随后被她放进梳妆箱的最底层,放好关上的时候忽然发觉箱子高度有些不对。 阿翠上来给她送茶点时瞧见她在那儿捣鼓,没有丝毫意外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又想看那些东西了,你等会儿,我给你拿。” 她显然对化妆箱里的小机关很了解,取出一根尖头簪子对着箱子内壁戳了两下,就见到靠外的那面木板松动开来,从厚实完整的一块一分为一。 阿翠将外面的那层取下,再从箱底拉出一个精巧隐秘的小抽屉,里面放的正是她口中提到的宝贝。 荣珍大开眼界,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塞得满满的,竟然全是文稿。 她翻着看了看,猜测可能是原主写的,文笔从稚嫩到青涩,故事从幼儿懵懂到少女轻愁,仿佛还能看到那个从小慢慢长到大的姑娘。 阿翠能熟练地找出它们来,间接证实她的猜测或许没错。 荣珍干脆就着茶点,一点一点将全部的稿子看完,算是对原主有了些更深入的了解。 一个面上被教导得循规蹈矩沉静内敛,实则心中仍然对外界新事物充满好奇渴望的女孩子。 在家中时因为被管的太严,有父母仆从盯着,她不能随心而为,也不敢踏出那一步,只好把所有情绪寄托在笔下的文字之中,靠自我摸索竟然也能渐渐小有起色。 怪不得故事最后原主在生活的重压之下还能做了教书育人的老师,虽然只是给幼童启蒙的小学老师,肯定也是她本身有这份天赋在的。 荣珍心生佩服,来回翻看好几遍,一壶茶不知不觉中喝完了。 阿翠重新给她续上一壶,瞧她看得认真,不由得提议:“小姐,它们都是你辛苦写出来的,现在不用担心被老爷太太发现了,不妨把它们寄去报社试试?我看人家都写文章登报,说不定小姐也能呢。” 荣珍是有这么个意思,想替原主发表出去。 不过发原稿肯定是不成的,她需要先帮她看一看润润色。 阿翠的意见得到采纳,高兴得忙前忙后地伺候她,顺便和她一起想笔名。 原主的稿子上其实有笔名,每写一个故事都在结尾属上一个想到的新笔名,造成可选笔名太多,难以抉择。 抉择不了就暂时放下,荣珍先全力给原主的稿子挑选润色。 有事忙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都没用多久,一天就过去了。 当那只小花狸叼着早已冻僵的麻雀从一楼窗户扑进来时,荣珍被它制造出的动静惊醒,抬头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下来。 小花狸踩着猫步走到她面前,将嘴里叼的麻雀放下,猫爪往她这边推了推,喵呜一声。 “给我的吗?”荣珍惊喜,又有点好笑,“打个商量,我不吃麻雀,这礼物收不了,不如你带回去自己当晚餐吧。” 小花狸是个倔的,继续喵呜,继续推。 荣珍跟它闹了一会儿,连比划带示意的,试图让它明白自己不收礼。 玩得正高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磁性悦耳的嗓音:“它只是猫,不是人,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荣珍猛地回头,看到坐着轮椅风尘仆仆归来的姜御。 他裹成木乃伊的脸上又少了几条绷带,已经能看到露出来的高挺鼻梁和隽秀眉眼,神色隐隐有些疲惫。 荣珍猜到他可能在外面奔忙了一天,没有多问什么,简单打招呼道:“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姜御刚想点头,肚子却很诚实地咕咕叫唤,不知怎么惊动到书桌上的花狸猫。 小家伙突然浑身毛毛炸开,跟看待敌人似的对他弓着身子喵呜大叫。 “哪里来的小猫咪,它好像不欢迎我。”姜御说着一个眼神过去,犹带凌厉煞气的目光没被荣珍看到,却叫小花狸迎面对上。 “喵呜!”花狸凄厉地叫唤着,扔下麻雀跐溜逃跑。 荣珍解释说猫咪可能有点认生,一边讲述着白天给它治伤的事,一边上前去推姜御的轮椅,准备带他下去吃晚饭。 只是刚靠近姜御,荣珍的鼻子就控制不住地抽动一下,皱眉问:“怎么有股血腥味,你又受伤了?”, 46遇到麻烦 民国铁血柔情 姜御靠在轮椅上神态自然, “血腥味?回来时不小心摔了跤,可能是伤口崩裂了。” 话是这样说,实则是获取情报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 不得不用负伤换取全身而退。 回来前他已经简单处理过,没想到血腥气还是这么重。 “要不要我帮你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荣珍看出他的疲色,好心问了句。 姜御摇了摇头, “一点小伤, 不必了。” 既然如此,荣珍便不提了,转移话题道:“怪不得刚刚小花狸对你哈气, 估计就是闻到你身上的血味了。” “小花狸?”姜御不用她动手, 亲自转动着轮椅往外走。 荣珍:“小花狸就是刚才那只猫啊,它对这里好像很熟悉,我之前还以为是你们养的呢。” 姜御推动轮椅的动作顿了一下。 别说, 还真有可能是公馆里养的, 只不过养它的是江钰, 而不是他姜御,所以它才会看到他就哈气吧。 姜御漫不经心地想着, 到楼下时胖婶已经为他们准备好晚饭, 就等他俩下来吃了。 开吃前, 胖婶特意告知姜御:“少爷, 少奶奶这两天一直关心您呐,您忙完外面的事可要在家多待几天。” “会的, 外面都忙完了,这两天都在家陪她。”姜御说着给荣珍夹了一道青瓜炒蛋,夸老余今晚手艺超常发挥,尤其是这道菜十分爽口, 让荣珍多吃点。 胖婶听后耳朵一动,恭敬退下,去后厨找了老余。 荣珍今天理了大半天的文稿,感觉身心被掏空,动脑子比干重活还要累,吃完饭洗漱一番就回房休息了。 姜御房间的灯却一直亮到很晚,房门留了一条缝,没有关严。 等到夜深人静时,早在晚饭那会儿接到胖婶通知的老余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姜御房间的门随即被关紧,老余垂手走到姜御面前,躬身问:“少爷,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看看这个。”姜御二话不说将今天用负伤换回来的东西递给他。 那是一沓写满乱码符号的纸张,上面全是扶桑高层最近向山城等各地发送的电报内容,已经被内线证实涉及他们正在查探的事情。 他们为此设下一局,千方百计地终于将其拿到手,不想对方发送电报不仅加密,用的还是新密码。 老余曾是这方面的老手,不比扶桑那些情报专业人才差。 姜御把东西第一时间交给他,就是想让他看看能不能成功破译出来。 老余接过纸张熟练地翻看起来,“有些难度,我需要时间,不敢保证最后能顺利破译出结果,所以……” 所以最关键还是要找到解码本,这样双管齐下才能万无一失。 姜御闻言略皱眉头,当时就是为了找解码本,他才在那里耽搁片刻,被人发现负伤而归。 可惜即便受了伤,他最终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解码本和情报根本不在一个地方,他们如果想要拿到手,必须还得再谋划。 但扶桑几大机关经此一事肯定会戒严,对他们也更加戒备,说不定还会提前实施那个针对华国的阴谋。 姜御思量一番,先对老余说:“你明天告假,其他事暂时都不用管,全力解码即可。” “是。”老余告退,第二天就请了病假。 荣珍早起吃出早饭味道不一样,问了才知道老余昨晚起夜着凉病了。 饭是胖婶做的,手艺自然比不上老余,但也不难吃。 稍后阿翠替她去探望了一下老余,回来说人烧得嘴里念念叨叨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荣珍担心会出事,找到在家休息的姜御商量:“老余高烧不退,人都快烧糊涂了,是不是得送他去下医院?” 姜御却道老余不信那些洋医生,他已经叫人给他抓了退烧药,等喝下看看效果,不行再强制送他去。 等荣珍再下楼,空气中果然飘着一股苦药汤子味,熏得她赶紧跑到小梅林呼吸新鲜空气。 小花狸经过上次的事和她也算混熟了,时常从哪儿冒出来蹭她的腿,对她喵喵叫,比对姜御态度好太多。 如此区别对待,讨的荣珍几乎心花怒放,决定以后就收养它了。 阿翠为此比她还要欢喜,兴致勃勃地找出棉花和碎布料,说要给小花狸缝件马甲好过冬。 就在两人一猫各得其所玩得开心的时候,大柱一脸遇到难题样地过来,向荣珍汇报:“小姐,豆腐铺碰到点麻烦。” 荣珍撸着小花狸的皮毛,奇怪:“什么麻烦?” 店铺老板走之前终究还是把辣酱方子卖了,只不过卖的是欺压他的那家酒楼的对家。 而荣珍接手铺子后为了求稳,也为看大柱的能力如何,并没有一来就对店铺业务大改特改,仍旧沿用之前的经营模式,现在已正常开业三天,按说不该有什么问题啊。 大柱挠挠头,将这开业三天来的麻烦讲出来,“其他都挺好,就是总有人来收保护费,还有巡警每次路过都要孝敬。” 本来秉着和气发财破财消灾的念头,他刚开始老老实实地给了,以为好歹能保十天半月吧,谁知两方人马都是贪得无厌的,上午下午交替着来,每天都来索要,铺子里挣的都不够他们伸手要走的,不给就妨碍他们做生意。 可以说开业三天,虽然店铺卖出了东西,还有些盈余,但总体来说亏的更多。 阿翠豁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店老板跑的那么利索,合着不仅是被酒楼欺压走的,还因为被勒索怕了吧?” 他们买铺子时可没被告知这一情况,想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如此鸡贼地骗他们上当,可恶! 荣珍感叹,果然天底下没有白捡的便宜,是她当时太着急了,以为机会难得,谁知就是个坑。 大柱吭哧不忿:“哪里便宜了,一千八百块呢,分明是前店家不厚道。” 他这几天管着铺子倒是十分诚实厚道,做豆浆豆腐用料都很扎实,卖的时候给的份量也足,渐渐赢得一些顾客青睐,生意才有气色,谁知就被惦记上当羊薅了,你说气不气人? 他都没脸跟小姐说,可这种事不是他能处理的。 “下次他们再来,你不要给,我看能不能直接找他们上面的人。”荣珍想着与其被他们这些小虾米天天薅羊毛,不如与他们上面真正能做主的人联系上,每月付一笔钱完事儿。 大柱:“好,俺听小姐的。” 阿翠愁眉苦脸地问荣珍:“小姐,咱们怎么找那些人的头头啊?他们会愿意吗?” 荣珍让大柱先回铺子里,晚上找机会请两旁店铺的掌柜喝喝酒,问问他们是怎么解决这种事的。 “他们能正常做生意,肯定是有门路的,到时咱们也跟着送点孝敬。” 没人会放着送上门的钱不要,豆腐铺只是小本生意,荣珍不信打通关系后,那些人还会拿捏着不放,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柱记下安排匆匆去做。 阿翠忍不住叹气:“大城市也就看着锦绣,内地里的龌龊比老家还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现在改变不了环境,就只能让自己适应环境。”荣珍也不想多掏钱呐,可想要赚大钱,有些小钱就不得不掏,权当打发小鬼了。 阿翠喃喃低语:“会改变的,总有一天会的!” 荣珍没有听见,她的注意力都被忽然喵喵叫起来的小花狸转移走了。 小家伙刚刚还乖巧地待在她怀里任撸,现在浑身毛毛一下炸起,跟个毛绒球似的对着一个方向哈气,超凶。 荣珍看到它这模样觉得分外熟悉,顺着方向看过去。 姜御从最大的那棵梅树后出来,后面跟着帮他推轮椅的胖婶。 这两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是不是把他们刚刚的谈话都听见了。 荣珍回想一下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放松下来举着小花狸的猫爪打招呼:“你们也出来吹风醒脑啊?” “吹风醒脑?”姜御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楼里的草药味是过重了点,胖婶你叫石头之后再熬药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把屋子熏得没法进人。” 荣珍微讪,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姜御摆了摆手,看到小花狸仍旧朝他张牙舞爪攻击性十足,暗瞥它一眼。 小猫猫危机感很强,做不来俯首献媚的事,再次夹着尾巴溜走。 胖婶这时候也很有眼色地将阿翠拉走,远远走到院子另一边才停下,端着笑脸问她:“阿翠,刚刚婶子听到你们在说什么铺子麻烦找茬之类的,是怎么回事啊?” 阿翠神色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胖婶边说如果少奶奶真遇到了什么事,他们少爷也不是泥捏的,总不能任人欺负了去。 阿翠这才将来龙去脉告知,说小姐拿所有嫁妆钱置下新铺子,想和姑爷有个进项,以后好好过日子,结果不仅被前店主欺骗,开业没几天还被人故意薅羊毛,实在欺人太甚。 胖婶得知后安慰道:“这事我清楚了,你们先按少奶奶安排的做,我这边会跟少爷说一声,不会叫少奶奶吃亏的。” 她转头问了之前让盯一眼荣珍铺子的人,证实确有其事,很快将情况禀报给姜御。 姜御和荣珍赏完红梅回来,听到消息沉默良久。 “你让人知会那两边的……算了,不能让他们太特立独行,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叫人配合那个大柱把所谓的孝敬送到位,别人给多少,他也给多少,随大流,别冒头。” 晚上大柱去请人吃酒了没回来,管家得知后唠唠叨叨个不停。 荣珍派阿翠去安抚他老人家,花费睡前时间将原主的稿子润色完毕,正要关灯睡觉,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这个时间点二楼没有佣人,那能来敲门的……, 47难以拒绝 民国铁血柔情 荣珍走过去打开一条门缝, 来的果真是姜御。 她把门打开,问他:“有事吗?” “给你。”姜御大手送上一个精致漂亮的珐琅盒。 盒子四四方方,与荣珍梳妆台上放着的首饰盒差不多大小。 荣珍一看便知道里面装的应该不是普通东西, 没有立即接过来,先问道:“是什么?” “一点小东西。”姜御抬着的手纹丝不动,让她先打开看一看。 荣珍知道他手上的伤还未好全,自己把东西接过来打开珐琅盒上挂着的小锁。 盒盖翻开,盒子里闪耀的金光差点迷花了她的眼。 只见盒中从左到右依次竖列着几根金条、一厚沓金圆券和满满半盒子的宝石猫眼金刚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全闪烁着布灵布灵的光彩。 没有女人会不被它们吸引,荣珍也不能免俗, 望着它们差点咽口水。 荣珍艰难收回黏在宝石上的目光, 重新看向姜御:“你让我看这些是想做什么?” “送给你。”姜御依旧惜字如金, 看着她的眼神却像是闪着和盒中宝石一样的光芒,炫目得几乎令人心醉。 荣珍不敢多看,总感觉再多看几眼,她都要忘记故事中他会做出的那些狗渣行为了。 “无功不受禄, 我不要。”她忍着心痛把盒子还回去,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在考验她的良心。 姜御却没接, 转动轮椅作势要回去,嘴上说:“是嫁妆,收下吧, 钱拿去零花, 宝石打成首饰戴。” 荣珍不舍地看了一眼金条和金圆券, 心道这零花钱给的可真足,只要她不乱挥霍,都够消耗好多年的呢。 可惜她真不能要,忍痛再推回:“老家那边江家已经给许家送过嫁妆了, 你不必再给。” 再坚持给一下,她真要控制不住自己收下啦! 姜御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大手一下按在她捧着珐琅盒的手指上,将满盒金子珠宝推到她怀里,强调:“这是我自己给你的聘礼,跟其他人都没关系。” 荣珍不知道他话里深藏的含义,但她心头随着他这番话滋啦一声,宛如铁浆里滴进一颗水珠,砰地炸开漫天金花。 在现代那会儿听朋友说过,对于男人们来讲,往往都是爱在哪里,钱就在哪里,反过来亦然。 这人前有送公馆,后又送金子宝石,真的不怪她会多想。 “你……”荣珍想捅破窗户纸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但是想到他之后会做的事,话到了嘴边又顾忌着剧情完整性,难以张口。 上一个任务她把男主拐跑被扣了积分,这次如果将女主未来亲爹拐走,导致女主未能出生可就完球了。 “你不用多想。”姜御非常善解人意地堵上她难以说出口的话,声音清悦柔和道:“给你的,你尽管用尽管花,不够再找我要。” 话虽是这样讲,但从荣珍能够想到用嫁妆钱置铺子细水长流来看,她就不是个大手大脚乱破费的人,那盒子东西是他一部分家底,应该够她花用很久了。 想到这里,姜御不再给荣珍拒绝的机会,道了一声晚安,转动轮椅回房。 荣珍抱着珐琅盒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内心的滚烫不减反增。 不是她没骨气,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她真的难以拒绝! 这一夜,遵从内心送出聘礼的姜御在卧室里睡的香甜。 而收到礼物内心火热的荣珍却半宿没能合眼,一个是抱着那么多金子宝石辗转发侧睡不着,另一个是回想她来到这里之后的种种,想找出‘江钰’待她和原主截然不同的原因在哪里。 总不可能他也像上个任务的男主一样,眼瘸地对她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吧? 荣珍可不敢厚脸皮地承认这一点,思考了大半宿,只能将其归功于原主被厚刘海封印住的相貌不错,‘江钰’见色起意没能把持住自己。 你看故事里原主顶着个西瓜盖,他就没这样,偏偏她一时手痒做出改变了,他给她又送房又送钱的。 人都是视觉动物,男人更是个中翘楚,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自以为找到原因的荣珍连夜又把厚刘海改了回去,被早上来送水伺候她洗漱的阿翠看见,难以理解地问道:“小姐,你怎么又把额头眉眼遮住啦?之前那样多好看呀。” 荣珍一脸高深莫测,“你家小姐我有特殊用意,别多问。” 阿翠不明白把自己弄丑有什么特殊用意,但不妨碍她听小姐的话,帮她打扮成刚来沪市时的模样。 等到下楼吃饭,荣珍特意在姜御身旁转一圈,瞅见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荣珍觉得做对了,故意问:“你觉得我这样怎么样?” 姜御让胖婶给她拉开椅子就坐,点评道:“这样出去应该很安全,但是在家里就不用了,像之前那样挺好的,你不必委屈自己。” 荣珍面上点了点头,心下却道果然。 果然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 找到了‘原因’,她心里也不七上八下了,饭后顶着锅盖头回去,收拢一下改好的文稿,准备去老中医那里复诊后,顺道也将它们投递出去。 姜御得知她要去复诊,自然跟着一块过去。 这次没有李先生陪同,为了方便,姜御带上了石头。 荣珍带的仍旧是阿翠,趁着自己进去复诊的空档,让她到外面买些各式报刊回来。 既然打算投递稿件,总要提前了解一下各大报社的风格样式才行。 石头正好也无事可做,担心阿翠一个姑娘家外出行走不安全,请示姜御后陪她一块去了。 姜御在他们走后和荣珍说:“如果你喜欢看报纸,以后我就让胖婶给公馆订上几家报纸每天送来?” 这感情好,荣珍完全顶不住他这‘糖衣炮弹’,矜持点头:“行,你看着安排。” 她没说自己准备投稿的事,在没有出结果之前,还是先瞒着吧。 阿翠和石头很快去而复返,给荣珍带回不少报纸刊物。 荣珍边看边配合老中医做牵引矫正,听他说脚部骨骼恢复良好,可以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矫正器被他重新调整了一下,戴上去后已经能清晰感知到牵拉之力的紧绷感。 荣珍经过前几天的佩戴已经熟悉了,倒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 给她看完,轮到姜御。 他抬起手指刚解开一颗风纪扣,突然想到她还在这里,星眸顿时望过来示意。 荣珍:“??” 什么意思,她没懂啊。 姜御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第二颗衣扣,垂着眸子迟迟未能动作。 老中医这时候手拿药膏走过来,催促他道:“怎么还没脱掉衣裳呢?放心,屋里烧着火墙,冻不着你的。” 荣珍听了脸一红,对刚刚姜御眼神暗示的内容豁然开朗。 她砰地一下站起来,起的太猛,带倒了坐着的凳子,引得所有人都往她这边看过来。 “那什么,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荣珍撂下一句解释,脸上发烧地匆匆跑向门外。 老中医人老眼不花,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在她身后嘀咕说:“真是,都做夫妻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姜御眸色飘忽了一下,手指不再犹豫,快速解开所有扣子,脱掉衣裳露出几乎贯穿后背到前腰的伤处。 老中医给他上着独家秘制伤药,见他都疼出满头冷汗了,仍然能一声不吭,心里佩服,嘴上叮嘱:“这次侥幸未伤到要害,也就看着比较严重,但是下次可得注意了,小心被捅到腰子,媳妇跟人跑喽。” 他这次伤口的尾巴处就在肾脏那里,差点被人一刀划破腰肌。, 48糖衣炮弹 民国铁血柔情 姜御压下心底浮起的阵阵涟漪, 想到那个伤他的扶桑武士,沉声道:“不会了,我会记住教训。” 他不会让人再这样伤到他,更不会让对方活着。 老中医细心为他包扎好伤口, 将剩余的药膏给他拿回去, 以后可以不用过来,在家自行换药即可。 姜御收拾好出来, 一眼看到荣珍正在廊下和阿翠对着报纸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 石头殷勤地上前帮他推轮椅, 压低声音汇报:“少爷,暂时未见异常。” 刚刚阿翠出去买报纸, 他全程随行,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姜御点了下头,“嗯,继续观察。” 他让石头将轮椅推到荣珍跟前,看到她们主仆停止了谈话, 便随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好了吗?”荣珍无意卖弄,何况即将发表的还是原主写的文章,索性把话题转移回姜御身上。 姜御瞥一眼她收起来的报纸,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了, 我们走吧。” 坐着黄包车回到公馆,荣珍打了声招呼, 雀跃地上楼研究报纸去了。 胖婶好奇地跟阿翠打探:“少奶奶心情不错啊,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啦?” 阿翠笑的一脸神秘, “现在还不能说,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属于荣珍卧室的铃铛响起来, 她也赶紧跟着上楼。 荣珍研究了大半天,将原主的文稿分门别类投往各大报社,由阿翠替她跑腿。 阿翠接下任务刚走,大柱顶着一张宿醉后才睡醒的脸过来禀报豆腐铺的问题解决情况。 大柱佩服道:“小姐,您料的不错,铺子隔壁两边的掌柜果然都有门路托到那两方的头头跟前,俺昨晚请他们喝了一顿酒,又送上点小礼物,他们就同意今晚打烊后给咱们引荐了。” “只是请客加送礼,还有两方的孝敬,过后您给的那两百块怕是得消耗掉大半。” 一顿好酒好菜花去二十多块大洋,给两位掌柜送的礼物各花三十块左右,稍后为两方准备的孝敬分别是五十块大洋,加在一起差不多都有一百六了。 另外还有开业这几天店铺的进货消耗等等,两百块所剩无几。 索性荣珍早有准备,听他讲完后拉出珐琅盒,抽出一张金圆券给他:“这些你先拿去应急,我再给你写几个豆制品方子,你和店里的伙计商量着做出来试试水,卖得好会给你加一份工资,也会给俩伙计涨工钱。” 大柱欢喜地接过金圆券,发现竟然是一百面额的,不禁感叹自家小姐嫁妆之丰厚。 打发走干劲满满的大柱,荣珍想到什么,打开珐琅盒盖,摩挲着里面成沓的金圆券,决定还是尽早将其换成现钱比较好。 因为她突然记起这玩意貌似只发行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就作废不能用了,多少人为此一夜破产。 阿翠和大柱现在都被她派出去了,这件事估计还要拜托姜御,顺便再给他提个醒。 荣珍拿上所有金圆券立即下楼找人,却没在大厅里看到他。 “你们少爷呢?”她逮住干活路过的胖婶询问。 胖婶指着外面的小梅林笑眯眯道:“少爷在那儿呢,要不要我替您唤他回来?” 荣珍忙摆手,自己有求于人,当然得拿出应有的态度。 她亲自过去找,到地方远远地看到姜御由石头陪着,背对着小楼门口的方向在做什么,隐约能听到一两声猫叫。 荣珍认出那是小花狸的叫声,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于是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地走上前。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原来是姜御拿着小鱼干在诱惑对他炸毛哈气的小花狸。 面对姜御的‘糖衣炮弹’,小花狸很有骨气地想像以前一样逃跑。 可惜未能成行,因为石头‘助纣为孽’,用手死死地控着它的小身体,不让它有机会逃脱。 然后姜御手拿小鱼干在它鼻子前晃来晃去,问它:“想不想吃啊?想吃就软软地给我喵一个,别哈气。” “喵呜!”小花狸挣扎着龇牙咧嘴地凶他,不为区区一条小鱼干折腰。 姜御咣放下一碗,里面装着满满的香喷喷的炸小鱼。 小花狸张牙舞爪,照旧超凶他的,但是尾巴尖已经控制不住地犹犹豫豫起来。 姜御趁机把一根小鱼干塞进它的猫嘴里,小花狸忍不住喵呜喵呜的开始大吃大嚼,馋欲犹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被迫’吃了几根后,小花狸已经不再那么挣扎抗拒,姜御便让石头放开它,继续喂它。 小花狸光顾着吃小鱼,都忘记了逃跑,不知不觉被喂下半碗。 荣珍看到现在,见姜御还有往下喂的趋势,连忙现身阻止:“它已经吃饱了,再喂会撑着的。” 姜御转头朝她莞尔一笑,顺势收起剩下的半碗炸小鱼。 小花狸不满喵呜,上前蹭了蹭他的手。 可能是手拿炸小鱼的姜御给它的感觉很亲切友善吧,反正它没再想着逃跑,还蹭着他软软地喵喵叫着卖乖,试图再吃上几根。 “贪吃的小家伙。”姜御点了点小猫的脑袋,将剩下半碗炸小鱼交给石头保管,明天再喂给它。 小花狸顿时翻脸,超凶地对他喵呜大骂,然后原地跳起踩着他膝盖就近跃上荣珍的怀抱,肚子一敞跟她喵呜喵呜告状。 姜御愣了一下,晒然笑开。 他竟然被一只小猫咪给骗吃骗喝了。 荣珍倒是挺高兴的,捏着小花狸耳朵夸:“真机灵,还以为你被半碗炸小鱼就收买了呢。” “喵呜喵呜。”小花狸在她怀里翻滚一圈,张开粉嫩的爪垫昂头挺胸。 那傲娇的小模样可爱得荣珍真想吸两口,但是介于现场还有个刚被它诓骗的‘受害者’,她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只给小家伙撸了撸毛毛奖励,然后就放走它去玩耍。 姜御望着聪明的小家伙跑远,目光随即转回到荣珍身上。 她依旧是早上那身朴素老气的装扮,头上的厚刘海仍然遮盖住昳丽的眉眼,敛尽风华,却依旧能吸引住旁人的注意。 看上一眼就止不住心潮起伏的某人不露声色地侧开视线,没话找话地说:“你脚上刚换了新的矫正器,最好在房里待上一晚再下来活动。” 荣珍拍打着被小花狸弄脏的前襟,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我来找你是有事,那个金圆券……” “说了给你花就是你的了。”姜御以为她还要拒绝,当即截住她的话头。 荣珍没想还回去,只是想问他能不能将金圆券换成银圆黄金之类的现钱,最好不要纸钞。 比如关金券、银圆券、金圆券、铜元券、法币等等那些。 当然,英镑和美元可以接受。 扶桑币免谈! 姜御听完神色一顿,言语试探:“那些纸钞都在流通,你为何不要它们?” 荣珍没有多想,回答的不假思索:“我觉得它们不太保值,总感觉哪天就被废掉不能用了,所以安全起见还是换成比较靠谱的吧。你如果有那些东西,最好也换掉。” 能提醒他一句都是看在他给自己那么多‘嫁妆’的份上。 姜御神情莫测地应道:“好,你想换多少,我叫石头去给你办理。” 荣珍立马把所有金圆券送上。 银圆券早被她开铺子用光了,除开这些,她也没别的需要换的。 石头收到姜御的指示,接过后立即退下去办理此事。 荣珍道声谢,看到老余朝他们走过来,惊讶道:“老余病好了吗?” 她记得早上吃饭还是胖婶的手艺。 老余听到不好意思道:“休息了两天,病好多了,多谢少奶奶关心。” 荣珍见他们有话说,关心两句识趣地让出空间离开。 等她走远,老余推着姜御的轮椅走向梅林深处,小声禀告:“少爷,情报解出来一部分,扶桑阴谋疑似与伪*钞有关……”, 49婚期来临 民国铁血柔情 文稿送去各大报社后, 荣珍想着怎么也得好几天才会有结果。 没想到仅仅不过一天一夜,阿翠就兴致勃勃地拿着三封回信跟她说:“小姐快看,报社给您的回信到了!” 荣珍立即接过来看了下, 发现三个有回信的报社均将她投递过去的稿件收录了, 并通过回信给她寄来了比照新人待遇的稿费。 这个时代文人的待遇不错, 即便是新人投的稿, 一旦被收录,初次待遇也能达到千字一元。 别以为它很低, 想想如今一块大洋的购买力, 买大米都够一个人吃上大半月的, 买肉也能吃上好几顿。 而三封信中的提款单加起来足有五块, 都顶得上豆腐铺刚开始一天时的净利润了。 何况现在只是回信了三封,还有那些可能正在审核没回信的。 不得不说,在民国当文人是一件特别有赚头的事。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真材实料。 荣珍感叹一番写文章的钱途,把提款单交给阿翠,让她找时间去把钱取出来。 阿翠现下无事, 立即出去为她跑腿。 她刚走, 胖婶拿着一沓今日送来的几刊报纸过来,“少奶奶,少爷让订的报纸今日送到了,您现在要看吗?” “给我吧。”荣珍全部接手,按照三封回信上的报社名称挨个找寻,最后将效率最快已经刊登出来的那家翻出来, 果真在上面一个小角落看到原主曾经写过的那个故事。 故事经她修改润色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核心内容仍然不变,或许看到它能登报, 原主会开心一点。 至于稿费,就当是她帮忙发表的润笔费了。 “在看什么?”姜御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坐着轮椅都能无声无息地跟猫儿一样。 荣珍差点被吓一跳,转头看到是他松了口气,再想藏起手上的报纸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大大方方道:“写了篇小短文上报了,我正在看呢。” 姜御那双星眸中有流光一闪而逝,“什么小短文,我看看?” 荣珍直接把报纸给他,说明上面哪篇是‘自己’写的。 那短文统共也只有千余字,文笔朴实无华,胜在内容新奇,报社可能是急着补空子,相中后飞快录用登报不说,还给作者发来稿费一元。 姜御一目十行地看完那些豆腐块的文字,没察觉出什么特殊的内容,只是一个小女孩仲夏夜做的奇幻美梦。 他合上报纸还回来,柔软了语气调侃:“这是你小时候做过的梦境?” “算是吧。”荣珍厚着脸皮承认。 原主做过写下的,现在也相当于是她做的了,没毛病。 姜御笑意加深,“没想到你还是位才女。” 荣珍谦虚:“过奖过奖,才女谈不上,也就能写点东西而已,比不上你这样能上大学的才子。” 姜御笑容一滞,转移话题,“你也想去上学?”他不是没听出她话中淡淡的羡慕和深意。 谈到这件事,荣珍正襟危坐:“准确地说,我是想上新式学堂,在婚礼过后。” 本来是想等他离家出走后,她再筹划此事的,但这时既然话赶话提到了,那提前跟他讲一声也不错。 反正不管他同不同意,她最后都会去的。 “那很好啊。”姜御不仅同意,对此表现得还很支持,当即便让胖婶叫一位裁缝过来。 荣珍没想到他会如此兴师动众,赶紧表示自己有衣裳穿,不必特意再做新的。 胖婶笑眯眯道:“少奶奶,你就听少爷的吧,这平时穿的衣裳和上学穿的可不一样呢。” 裁缝很快上门,得知要做女式学生服,熟练地开始量尺码。 石头这时候办完事回来了,交给姜御一个小包。 姜御打开看一眼,等到裁缝量体完毕离开之后,他将小包递给荣珍:“金圆券换成小黄鱼了,都在这里,你看看。” 荣珍接过小包,入手感觉颇有点重量,打开后金光闪闪的,全是手指肚大小的金条,俗称小黄鱼。 荣珍眼睛也跟着放光,掩上袋口真诚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不用,我反而要感谢你的提醒。”姜御抬眸注视着她。 荣珍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我也就提上一句而已,不值当什么,主要还是得看你听不听。” 姜御自然听的,并借此隐约猜到一二扶桑诡计。 他们莫不是想借用私自印发的□□代替真钞流入市场,让现在市面上同行的纸钞最后通通变成一堆废纸,好达到扰乱华国经济甚至战场、时局的目的? 姜御怀揣着这一怀疑,让老余继续解码更深层的情报,同时向山城方面汇报情况。 陈老板得知后果然非常重视,让他尽快确认此事真假。 姜御手下和李先生他们顿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荣珍对此一无所知,接过阿翠取回来的五块大洋吹了吹,放在耳边静听,果真有嗡嗡的鸣响声。 阿翠笑容灿烂,吹捧道:“小姐现在也能自己赚钱了呢,以后就算老爷太太不再接济也不怕饿肚子了。”夸完鼓励荣珍以后多写几篇,这可比开豆腐铺来钱轻松。 话刚说完,大柱回来了,拿着账本来给荣珍进行每日一查看。 荣珍不用算盘,只需翻看一遍在心里算上一算,一天下来赚了多少,基本就能清楚了。 上交过孝敬后,豆腐铺再没有人过去找茬,生意渐渐恢复正常,每日单卖豆浆豆腐都有四五块大洋,再加上她叫伙计新上的豆花豆干豆皮,每天下来也能有个三四块。 这样加起来一月就有小三百,除去孝敬和本钱工钱耗损等等,至少也能有一百的结余,算是很不错了。 关键它还不是一杆子买卖,而是可以细水长流的营生。 荣珍对其十分满意,决定等下月再上几样新品,比如豆芽腐竹千张等等,豆子能玩出的花样多了去了,完全不用担心没东西上新,等把豆制品开发完毕,还能继续开发各种口味和不同的豆类。 以后如果找到机会,她还可以把其中能长久储放的几种开厂做大,销往其他城市甚至国外。 目前距离那些设想还很遥远,当前她只有先经营好这间豆腐铺,才能更好地谈其他。 现在,先让她执笔为自家豆腐铺打个广告。 民国时其实已经有软广了,只是方式有些直白,由人写好哪家开业、哪家卖的是什么、哪家物美价廉等等的小短文发布到报纸上,让大家都能看到,效果是不错,但价格也非常美丽。 荣珍不想花这笔钱,干脆写个两三千字的民生小故事,让里面的主角爱吃自己家的豆花豆干,借以给自家豆腐铺引流,不仅不用付广告费,还能让报社发她稿费。 就看报社肯不肯录用它了。 阿翠得知竟然还有这招,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小姐这招高哇,您前面都有三篇中了,这次肯定也能行。” 大柱积极响应:“俺明儿个就让他们多做些耐放的备上,等大家看过小姐的文章都来品尝,也不怕卖断货去。” 荣珍没他们这样乐观,“别急着备货,先做个尝试,等报社录用了刊登出来看看效果再说。” 阿翠和大柱齐声应下,一个风风火火地拿着她的新文章去投稿,另一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没等这篇别有用意的软广文传来什么好消息,荣珍和姜御的婚礼先如期而至。 终于到了完婚的这一天,公馆里早已张灯结彩,为婚礼做好准备。 女方这边没什么宾客,只有新娘子自己和三个佣人,显得有点冷清寥落。 所以男方特意多请了一些自己这边的‘师长同学’过来参加,为婚礼增添几分热闹人气。 这一举动成功赢得管家的无上好感,就算他刚用上新疗程的眼药水,眼睛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也坚持要出来为他们证婚,做好自己前来这里的最重要一步。 荣珍没有拒绝,在阿翠的帮助下穿上来时的那套红嫁衣,心想总算等到了这一刻,想必今晚过后,那人就该走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其实她对他的印象还算好,因此到了此时此刻,心情不免有点复杂。 但让她阻止他是不可能的,他估计也不会为她停留,他们之间终究只能有缘无份,那又何必强求。 荣珍想清楚后叹了口气,被阿翠听见劝道:“小姐,大好的日子可不兴叹气啊,快让我给你上新娘子妆容。” 所谓的新娘子妆容就粗眉红唇大白脸,再加上两坨高原红。 化好后看到镜子中惊悚的自己,荣珍表示敬谢不敏,她还是自己来吧。 不过化之前,还需要先绞面,阿翠不会,专门下去找的胖婶。 胖婶百忙之中抽身上来给荣珍绞上两遍,痛的她都想当场悔婚,完后小脸蛋倒是红扑扑粉嫩嫩的,分外娇艳。 之后荣珍再开始保养护理皮肤,给自己化上一个美美的现代新娘妆,没惊艳住姜御,先把看到她手法的阿翠和胖婶惊呆住了。 因为用力过猛,化完不说跟换个人一样,但也差不多了。 阿翠惊叹道:“小姐鬼斧神工啊,以后可要教教我,您就不用自己再动手啦。” 胖婶明显也想学,但她不好开口,打定主意以后找机会在一旁偷师。 楼下的客人已经陆续到来,将小小的客厅塞满,显得热热闹闹的,婚礼气氛和排场都不差。 吉时到时,管家由大柱搀扶着一声高喊:“吉时到,有请一双新人。” 客厅热闹的气氛为之一静,只见荣珍头盖红纱被阿翠和胖婶从楼上一左一右地送下来。 新娘子出现,新郎官也在众宾客的期待中自门外走来。 是的,姜御没用轮椅,自己走过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拿掉了身上的绷带,露出那张已经被成功捂得上下同一色的隽秀脸庞。, 50拜堂成亲 民国铁血柔情 荣珍透过红纱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长相, 也是第一次完全看到。 那是一张五官精致隽秀又不失男儿本色的脸,即便搭配着一头毛寸短发,也仍然能让人觉得俊美绝伦。 他今天换上了一袭长衫, 特意选的喜庆的颜色, 衬得他肤白如玉、貌若潘安、身材高……好像有些太高了点? “他原来长这么高的吗?”荣珍喃喃低语。 胖婶在旁边耳尖听到,讪讪一笑着解释:“少爷他和你一样都是北方人呢, 自然长得要比这里的南边人高一些,多正常啊。” 现在宾客中也有不少高壮之人,据说都是他的同学老师, 倒也不显得姜御的身高多么突兀了。 荣珍知道北方人中像姜御这样身高的不罕见,但女主爹前期不是文弱才子吗? 他有这么高?? 她仔细回忆一下免费薅到的有关信息, 是中高个儿还是多高来着, 好像没有具体透露。 考虑到他后期会投笔从戎奔赴战场,且在战场上还能立下大功走上高位,或许大概可能也有身材方面的优势? 在荣珍走神思考的时候,姜御已大步来到她面前。 阿翠和胖婶一脸姨母笑地把人交到他手上, 嘴里不停说着吉祥话:“祝少爷和少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 借你们吉言。”姜御颔首接过荣珍的手,只感觉触手温软如云白腻细滑,稍不留神就能溜走。 要不是还有理智尚在, 他真想用最大的力气将其紧紧握牢,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但是最终他也只能控制着力道, 轻轻将那只柔荑包裹在掌心中。 荣珍回神感触到他掌心的炙热,抬头对上他柔和含情的眼神, 忍不住轻轻将头垂下,不敢再看。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灯光太亮看花了眼,不然怎么会看出他眼中似有无限情意呢? 姜御的视线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昳丽眉眼,那如花娇颜,都在红纱的映衬下变得更加美丽夺目风情万种,让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积蓄多日的情感像是汇聚在心湖的岩浆,表面还能保持平静,内里早已翻滚沸腾,只需一点小火星,可能就要爆发而出,释放所有。 荣珍被他犹如实质的目光盯着,头上盘的发髻都仿佛要燃烧似的。 她更不敢抬头了,下意识想动一下被握着的手,听到他在耳边哑声说:“快开始了,跟我走。” 他带她来到客厅正中央,在宾客们祝福的目光下拜天地高堂。 天地就在外面,高堂由堂前的两把椅子充当。 拜完还有一个夫妻对拜,随着管家高喊的声音落下,荣珍和姜御对视一眼,默契地弯腰揖手,互相给对方行了一礼,然后不小心头碰到头,发出砰的一声。 在场宾客哄然一笑,打破了之前的沉默。 荣珍被撞的有点晕乎乎的,什么时候被阿翠重新搀回楼上的都不知道。 反正拜完堂走完了流程,她当前的任务基本就完成了,剩下的招待客人都是姜御的活,她只需要老实待在自己房里就好。 为了图方便,新房就暂时用她住的房间充当了,被胖婶他们布置得焕然一新,整个儿红彤彤喜庆庆的。 她想着姜御今夜就会离开,布置他那房间也是浪费,干脆就用自己的了。 以后住在这样吉利的房间里,将来的日子肯定也能越过越红火。 荣珍乱七八糟地想着,被阿翠扶到床边坐下,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阿翠捂嘴笑:“小姐您等着,我下去给您找吃的去。” 荣珍回神叮嘱她多拿点,“你也跟着忙活大半天了,拿上来咱俩一块吃。” 阿翠应声离去。 下面的宴席已经开场了,有热闹的敬酒声传到楼上。 荣珍听着风中传来的那些道喜恭贺,以为再见到姜御会是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没想到阿翠刚走,他便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端着托盘的胖婶。 胖婶进来就说:“少奶奶饿了吧?这是少爷专门吩咐给您送的鸡汤面,快趁热吃。” 姜御拖过一张高凳放到荣珍跟前,再转身接过胖婶手里的托盘,将笑容暧昧的胖婶赶了出去。 托盘咔嗒落在高凳上,青瓷碗装的鸡汤微微晃动,细如银丝的面条在里面泛着诱人的光,是她这几天最喜欢的样子。 荣珍的肚子叫的更欢了,她不好意思地接过姜御塞过来的筷子,想要掀开红纱,被大手一把拦住。 “该我来。”姜御轻声说着,神色柔和表情郑重地用两手缓缓掀开红纱,如同在完成一项特别庄重的仪式。 红纱掀下,荣珍精心刻画出的妆容显露出来,明艳的五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深海明珠,终于在今晚露出它原有的夺目光彩。 荣珍自己无知无觉,没了红纱的遮挡,立即埋头开吃。 姜御的眼神却从她的额头一路滑下,最后难以克制地落在那双殷红的唇瓣上。 染上胭脂的粉唇像花儿一样,比起以往更有气色,也更显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俯身含住,一亲芳泽。 荣珍吃了几口缓解了肚子里的饥饿,终于察觉到头顶滚烫如火的视线,猛地抬头:“你看什么啊?你也想吃吗?” 想吃也不能抢她的呀,今天大喜的日子,厨房肯定备的多,自己去吃呗。 姜御在她抬头的刹那及时收敛住外泄的神情,稍稍移开点目光一本正经道:“严格来说,这碗面是新人进房后的喜面,需要两人一块吃,所以……” 荣珍:所以他果然是想抢自己的面吃! 但既然是规矩,剩下这半碗只能给他吃了,只要他不嫌弃。 姜御看到递到眼前的面碗,耳下突然发烧起来,红霞从耳根飞快蔓延到脖颈和脸颊。 他天生皮白,又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越加显得那绯红色亮眼灼目,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染成了熟虾子。 俊美的令人心醉,可爱的有点犯规。 荣珍看见后心里一下舒坦了,同时也好奇起来,把碗筷往他手上一塞,故意凑近了问他:“你怎么了,不会是害羞了吧?” 姜御没说话,端着她用过的碗,用着她用过的筷子,红着脸埋着头将她吃剩下的面两口扒拉干净,最后连点汤都没留下。 吃完给她留下一句话:“我还要下去待客,你在这儿乖乖等我。” 然后人就匆匆出去了,离开前还不忘把碗筷顺手带走。 荣珍听见他那句留言,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再次回落。 等你?等你回来好留下一句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承诺离家出走吗? 呵呵,谁等谁傻! 荣珍没有等,收拾了床铺上的花生莲子,躺下径直先眯着了。 外面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下的,夜色渐渐深了,月光慢慢从窗台上爬进来,照亮点着红双喜烛的新房。 荣珍睡前只拉灭了电灯,没动烛火。 现在它在月光的映照下熊熊燃烧着,将红彤彤的房间衬得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不得不说,还真有点那个洞房花烛夜的氛围。 可惜置身其中的新娘子并没有品味到这一点,也没这方面的心思。 她似睡似醒地躺到深夜时分,被送走宾客终于上楼来的姜御叫醒。 他动作很轻地晃了晃她,声音如春风化雨,飘飘忽忽轻轻柔柔地唤她说:“惜珍,惜珍,快醒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听到这句话,荣珍的瞌睡虫瞬间消失殆尽,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像是从未入睡过一样。 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到了这一时刻,之前的纷思杂绪全都退去,只留下等待他说出那句狗屁承诺的平静。 她在考虑要不要等他说完给他一嘴巴子。 不然真的好意难平啊!, 51洞房花烛 民国铁血柔情 “什么事?你说。”荣珍掀开被子坐起来, 右手已经蠢蠢欲动。 姜御露在灯光下的眉目舒展,说:“今晚来参加婚礼的有位附近女子中学的校长,送她离开时我已与她谈好了, 过两天你就能去他们学校报到。” 荣珍蓄势待发的动作一下顿住,惊讶道:“你想跟我讲的就是这件事?” “对,之前你不是说想去上新式学堂吗?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姜御眼眸含笑, 灿烂得宛如落进了星辰。 荣珍诧异又汗颜, 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慌。 怎么回事?他不会是不走了吧? 剧情还没开始, 难道前奏就要崩了吗? 天地可鉴, 她这次可没动手哇, 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姜御看到她怔愣着没有反应, 不由疑惑:“你不高兴吗?还是对那所中学有什么不满意?” “没有,我……”荣珍连忙摇头, 随便找个借口:“我只是没想到要去上中学, 也怪我之前只在家上过几年私塾, 不然现在也能像你一样去上大学了。” 姜御笑容一滞, “中学上完两年也可以被推荐去上大学的。” 所以上大学没什么了不起的, 搁谁没上过一样。 他还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呢,他骄傲了吗? 也就江钰那厮,不过上了个普普通通的大学, 就炫耀得连多年未见的未婚妻都以他为荣吧! 姜御内心腹诽,面上却毫无异色。 但荣珍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告诉她,他好像有点不开心了,于是直接转移话题问:“那些宾客都送走了吗?” 姜御嗯道:“婚宴结束了, 天也很晚了,你放心,都好生送走了。” 边说, 他边开始解长衫上的盘扣,穿惯了军服,这玩意就算穿了这么些天仍然觉得不习惯。 荣珍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拉起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眼神警惕地问他:“你脱衣裳做什么?” 姜御本来只是想解开最勒脖子的那颗盘扣松快松快,没成想却叫她误会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会对她做什么,可她不清楚真相啊,明面上今晚就是他们两个的洞房花烛夜,那他解扣子脱衣裳还能做什么? 她对他这么警惕干什么? 一念至此,姜御停下动作眸光幽深地凝视着荣珍,故意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夫妻间该做的事。” 荣珍脸色一变,脱口想拒绝,可她也知道现在拒绝的话很没道理。 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他想和她洞房是很正常的。 “你……”你的理想呢?你的抱负呢?! 荣珍想痛心疾首地问问他,可惜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姜御忽然俯身凑近,目光从她水亮亮的眸子一路往下扫视,直到落在那双红润微启的唇瓣上。 荣珍察觉到危险,及时侧头躲开,侵袭而下的灼热气息便顺势落在了她颈窝。 滚烫的薄唇一不小心接触到颈部敏感的皮肤,瞬间让两人都颤了颤。 荣珍本能地想推开他,结果手才碰上他的腰侧,突然就听见他嘶地一下哑声警告:“别动!” “怎、怎么了?”荣珍嘴里结巴着问,手上动作并没有停,想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推远。 就算他今夜不走,以后可能还会走,想占她便宜不可能。 姜御埋在她颈窝闷声解释:“你按到我伤处了。” 荣珍:“呃,抱歉!” 赶紧把爪子拿开,转推他的脑袋。 姜御不想起,温香软玉的感受他才尝到一点点,真想就这样抱上一夜,什么都不做也是好的。 然而荣珍是不会让他如愿的,执意要推开他,发现推不动,便以为他上药来交换自由。 “你确定?伤口很丑。”姜御十分意动,也知道要适可而止,提前提醒她一句。 再丑能丑到哪儿去,荣珍表示不怕。 姜御这次终于舍得把自己脑袋拔起来了,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长衫扣子,一面解一面注视着荣珍。 荣珍总感觉有点涩涩,不想看却又忍不住去看,磨磨蹭蹭地看他解了许久。 长衫褪下,里面还有棉袍和衬衣,姜御脱完棉袍还想继续脱衬衣。 荣珍立即叫停,“把衬衣留着,小心冻着了。” 理由光明正大,实际上是担心自己面对裸着上半身的他比较尴尬,也怕自己会忍不住犯错误。 姜御非常正经脸地应下,当真停下了动作,其实耳下早已红成一片,刚刚捻着衬衣扣的手指都是微微颤抖的,只是没让荣珍发现。 荣珍跳下床让出位置,让他趴上去躺好。 因为他已经交待伤口位置主要在背部,所以她准备学后世的按摩小哥那样给他上药,这样比较方便且还能减少点面对面的尴尬。 姜御没有反对,把伤药拿过来给她,自己乖乖按照她的要求趴俯上床。 洞房花烛夜,大红喜被上,衣衫半褪秀色可餐的新郎官…… 这画面,这场景,若不是荣珍时刻提醒自己对方的‘本质’,说不定现在已经扑上去了。 她连忙转移注意力去做准备,用暖壶里温着的水把手洗干净,再挖点药膏在掌心推开,摩擦生热。 随后床铺一沉,她踩上了床。 姜御回头看去,瞧见她白嫩的小脚丫从床尾抬步而上,一步步走到他臀部的位置,直接跨坐上去了。 “!”姜御闷哼一声,立即收回视线,大手抓了抓鸳鸯绣枕。 荣珍动作一停,“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不是说伤口都在背上吗?要不我下去在一边给你涂?” 只不过那样需要她跪坐,没有这样来得方便。 姜御把头埋在枕头上,摇头闷声道:“不用,你涂快一点。” 否则他可能会把她枕头上的两只鸭子都抓烂了。 荣珍应得很好,但是心里打定主意要慢着来,最好能上药上到天色将明,好把这个洞房花烛夜混过去,不给他一点占便宜的机会。 不然真以为她有如此好心给他上药啊,还不是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 荣珍心里的小算盘拨拉得噼里啪啦响,面上不动声色地掀开姜御的衬衣衣摆,看到那处几乎贯穿他背部的伤口愣住。 姜御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动作,此时出声道:“我就说会吓到你的,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说着,他就想翻转身体来拿药膏。 荣珍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了回去,顺便将人也摁趴下去,“我没被吓到,只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伤口看起来会这么长,之前应该很严重吧?” 姜御半点不提当时的危险和剧痛,只轻描淡写道:“还好,肉都长住开始结痂了,就是有点痒。” 不然方才被她小手按住时,他也不会反应那般大。 荣珍再次把掌心搓热,然后专注给他上药,越上越觉得有点不对。 以她的见识,这伤口怎么看都是刀伤,他之前不是说只是摔了一跤擦破皮才流血的吗? 面对她的疑问,姜御说是伤口在第一次被车祸殃及时就留下了,之后摔跤导致崩裂开,才让他那时身上带了血腥味。 这解释还算合理,荣珍暂且信了他,慢慢悠悠地继续上药工作。 姜御大手紧抓鸳鸯枕头,身体随着她推药的动作微微紧绷,甭管她用了多大力,他都保持纹丝不动,活像一具石头雕像,整个人僵硬的厉害。 荣珍往前挪了点,拍拍他的背:“放松,你身体太僵的话,我药都推不开。” 姜御没吭声,像是真化身成雕像了。 荣珍恶趣味上来戳了戳他背上僵硬的肌肉,下一刻突然视线翻转,人已经从上面变成下面,不知道怎么就痛失战略高地。 偏偏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像一座大山一样将她压制的毫无反击之力。 “你!”荣珍眼神震惊,恶人先告状:“你流氓!” 说好上药呢,怎么一下子就位置颠倒还武力镇压了? 可是荣珍不知道她此时已经脸上飞霞、面若桃花,俏丽的模样被她倒打一耙的那人尽收眼底。 姜御是情动之下才冲动将她扑倒,本来只想缓一缓身体反应,没想做什么的。 但是此刻温香软玉真正在怀,又近距离亲密地望着她的羞涩反应,心中压制良久的岩湖终于喷发,瞬间将他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流氓?想看看真正的流氓是怎样的吗?” 说完,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低下头想要一亲芳泽。 荣珍一把捂上他的嘴正要抗议,房门突然咚咚被敲响了。 两人均是一愣,齐齐看向卧室里的挂钟。 恰恰好午夜十二点,而且还是他们俩的洞房花烛夜,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冒然打扰? 荣珍不明白,姜御却十分清楚。 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发生,不然底下那些人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上来打搅他。 “我去看看。”姜御立马放开她,顾不上整理衣裳,鞋也来不及穿,迅速下地去开门。 荣珍回过神庆幸逃过一劫,趁着他去开门的那一刻,飞快下床将他推出门外,然后啪地关门上锁。 走你的吧,出去就别回来了。 “处…少爷,您、您这?”上来有事禀告的手下震惊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姜御。 他是真没想到他们处长竟然在新婚夜假戏真做啊,不过想想处长对婚礼的重视,倒也不觉得奇怪。 可是现在,他貌似打断了他的好事? 手下想到这里,顿时缩起脖子,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现。 姜御往裤子里塞着衣摆,开口干脆:“到底什么事,快说!” 手下不敢含糊,立刻垂头禀报刚刚收到的密报。 他们埋在扶桑机关的钉子几经周折终于成功拿到新解码本,可是送出来时却被扶桑鬼子发现了,现在情况危机,急需他们这边支援营救。 刻不容缓,救人要紧,解码本也不容有失,姜御即刻开始安排接应行动。 手下立即告退先去执行命令。 姜御回自己的卧室快速换了身衣裳,拎着装武器的手藤箱就要下楼,忽然停住脚步看向紧闭着的新房门。 咚咚咚,荣珍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她没有搭理,门外随即传来那人告别的声音。 “惜珍,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能会耗时久一点,你安心在这儿等我回来。”姜御贴着房门讲完,转身准备离开。 荣珍唰地一下打开门,脸色冷凝如冰,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你确定要走?” 本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的啊。 他终究还是打算走上故事前奏中的路,按说她应该高兴的,可她现在心里并不多开心。 姜御难以克制地上前拥她入怀,附耳道歉:“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你要相信我,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以后好好过日子。” “江钰,你很好!”荣珍以为自己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是咬牙切齿。 原来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中,她早已不知不觉地对他动了心,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也不想承认罢了。 不过动心的又何止她一个,姜御同样早已将心落在她身上,却因为任务以及想保护她等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开口道出真相。 此时此刻,即将离别之际,他选择顺心而为一次,俯身对着她气呼呼抿紧的红唇亲下去。 荣珍骤然被堵住了呼吸,眼睛一下睁大,瞪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就很懵逼。 不是,不是在吵架加告别吗?怎、怎么一转眼就亲上了?! “闭眼。”姜御伸手将她的双眼捂住,释放出自己内心的所有情愫。 等荣珍喘息着被他放开时,捂着自己被亲肿的嘴巴超凶地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御眼神柔情似水,一边抚摸着她的发顶恋恋不舍,一边眉眼带笑道:“稀罕你的意思。” “我才不稀罕你的稀罕,江钰你就是个只撩不负责的渣!”荣珍在他怀里挣扎着怕打他,最后没打出刚才受他欺负的气,反而把自己眼睛弄红了。 姜御被她这样对待,反而露出笑容,点头赞同:“对,江钰是个没有担当不负责任的渣滓,但我姜御不是。” 荣珍听得动作僵住,什么江钰又江钰的,不都是他吗? 姜御抚上她的脸颊,捧着她的脸头对头低声讲出一句话,令荣珍神色大变。 “聪明的姑娘,你早就怀疑了不是吗?我不是他,我是姜御,王女姜,双人御。” 手下已在楼下发出催促的暗号,姜御磨蹭到现在已是极致,自爆完自己真正的名字,最后在荣珍震惊懵了的脸上深深印下一吻,“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等我办完这件事回来,我会和你解释清楚。” 话落,人已转身大步下楼而去。 荣珍:“……?!!” 所以你特喵的到底是谁啊??!!!, 52冒名顶替 民国铁血柔情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声, 荣珍惊醒匆忙追下去,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眼熟的黑色车屁股从大门外一闪而过,飞快消失在远方的黑夜中。 “少奶奶, 外面天冷,咱回屋去吧,小心冻着。”胖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劝说。 荣珍打了个寒颤, 赶紧裹紧自己。 她是穿着睡衣下来的,根本抵挡不了凛冬寒风的侵袭,感觉骨子里都在泛着冷。 胖婶连忙把手上拿的披风给她搭上,扶着人往温暖的小楼里走。 小楼里一直用锅炉烧着土暖气,楼上楼下整天都是暖的。 胖婶想送荣珍直接上楼,被她拒绝了。 荣珍抱着自己摇头:“我想在下面坐一会儿, 顺便问你几个问题。” “那您先做好,我给您倒杯热茶去。”胖婶让她坐在软和的沙发上,拿来毯子给她盖着。 片刻后,荣珍垂眸捧着杯热茶坐在那里,茶水氤氲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胖婶忙完来到她身旁,神态自然而恭敬道:“少奶奶是不是想问少爷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去?其实是少爷师长那边突然出了点事, 需要他紧急过去解决……” 她还想为姜御找理由,像之前一样将这次的事遮掩过去。 荣珍却头也不抬地说:“你不用再编借口糊弄我, 他都告诉我了。” 胖婶话音一顿, 收起那些编好的话,依旧滴水不漏道:“那您有什么疑问, 可以等少爷回来, 让他亲自给您解释。” “如果我想先问问你呢?”荣珍抬头看向她,眼睑被茶水熏得有点红,看起来如同哭过。 胖婶见此仍然恭敬有加无可挑剔的说:“您想问什么?” 荣珍一口气喝下半杯茶水, 感觉整个被冻僵的身体回暖过来,方才开口:“他告诉我他是姜御,却不是我本来的未婚夫江钰,而是王女姜、双人御。” 听到这里,胖婶淡定的脸上终于破功,泄露出一丝丝意外和惊诧之色。 大概没想到姜御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暴露身份,且还是主动自爆。 荣珍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明白她并不是一无所知,便开门见山地问出自己的疑惑:“所以我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我的未婚夫,还跟我拜堂成亲?你们摆下这场局的目的是什么?” 胖婶挺值的脊背被她接连三个问题问得微微弯了下去,语气带着歉意安抚道:“少奶奶,恕我现在不能告知您真相,但您要相信少爷,他从不言而无信,等解决了外面的事,他势必会回来告诉您一切。” 但在他没开口之前,真相不能从她口中说出,不然万一造成两人之间的误会就不好了。 他们两个的事还需要他们俩自己解决,她一个下属还是不要多掺和啦。 所以接下来无论荣珍拐弯抹角地怎么问,她都跟个河蚌一样始终咬死不松口。 最后问急了,胖婶干脆道:“少奶奶,少爷他已经对您动了心思,是不会害您的,您还是安心等他回来亲自说吧,我不好多讲的。” 荣珍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转换话题:“看他走的这么急,外面那件事估计很着急很严重,你们不去帮他的忙吗?” 这个问题,胖婶倒是不介意回答,为姜御争取好印象说:“少爷让我们留下来保护您,帮忙的另有其人。” 是保护,同时也是监视,在那件事尘埃落定前,他们这边的消息起码不能从这里泄露出去。 荣珍想说自己不用保护,可想想如果没有胖婶他们,自己身边能用的人只有阿翠和大柱,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他们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再请人的话,可能都没胖婶几人用着安全方便,还要额外付工钱。 怎么算,胖婶他们都是留着比较好。 或许潜意识里她真想等一等,等等看他是不是真能回来,回来后又给她个什么样的解释吧。 荣珍在这一刻倒有点理解原主为何那般坚持,甚至称得上固执想等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了,但她可没有原主那么傻地会一直等下去。 原主等了半辈子,最后迎来的是江钰的背叛。 而她只打算给姜御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内他能安然回来解释清楚,她还能考虑给他个机会,不然他俩就是有缘无份,以后还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打定了主意,荣珍没再问什么,也没再说什么,喝完茶水不用胖婶催促,自动抬脚上楼。 胖婶暗自松了一口气,殷勤地将她送上几个台阶,忽然见她停步回头问:“你们少爷除了姜御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其他的称呼?” 胖婶:有哇,俺们都叫他处长、头儿。 但是她不能说,不然以少奶奶的聪明,一说基本就彻底暴露少爷身份了。 要知道姜御作为特情局处长在这沪市可没啥好名声,甚至称得上一句声名狼藉都不为过。 胖婶担心自己说出来把人吓跑,回头姜御会找她算账。 她想着以少奶奶的交际范围,只要他们这边不提及,她估计打听不到姜御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于是心思电转间,胖婶昧着良心摇了摇头,回说:“没有的,少奶奶。” 然而荣珍刚刚看出了她那一瞬间的迟疑,心知她可能没说真话,直接问:“他应该不叫南城吧?” 若是有叫,那不用他回来解释,他俩现在就玩完。 胖婶这次摇头摇得贼快,断然道:“不叫,少爷有名字,怎么还会叫这个名儿呢。” 同时不免在心里思考叫南城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引起少奶奶的注意。 荣珍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见她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转而又问:“那你认识叫南城的人吗?” 胖婶再次飞快地摇了摇头,试探道:“少奶奶想找这个人?” “没有,我只是问问,你们少爷不叫这个名字就好。”荣珍说完再无他话,转身上了二楼。 胖婶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耳朵一动听到小门那里有动静,警惕地看向那边问:“谁在那里?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出来!” 阿翠一脸睡意朦胧地走出来,揉着眼睛说:“胖婶,是我。” “你怎么过来了?”胖婶看向她的眼神暗含审视。 阿翠自然而然道:“我看到灯光亮着就过来瞧瞧,想看下是不是小姐有什么需要?” 胖婶知道姜御不在的事瞒不到明天,索性就将刚刚想给荣珍编的理由讲上一遍。 阿翠听了惊讶又不满,今晚可是新婚夜啊,姑爷可能还没跟小姐洞房花烛,就被人叫走处理别的事,即便是为了师长,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那师长是需要尊师重道亲近关爱的人,难道媳妇就不是了吗? 胖婶为姜御讲话,说这也是没办法,谁都不想的,等少爷回来自会向少奶奶赔礼道歉,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他回来前保护好少奶奶,其他不必越距管太多。 阿翠听出胖婶话里的敲打之意,撇撇嘴道是知道了。 两人讲完话很快散去,客厅的灯光随即熄灭。 荣珍上楼后却没有回卧室休息,她在自己房门口站了站,最后还是去了书房。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她现在肯定是睡不着的,又不想任由自己沉浸在和姜御一团乱麻扑朔迷离的情感关系里,干脆去书房写点东西醒醒脑,说不定还能给她换回些稿费花花。 书房依然是之前的布置,大大的玻璃窗台下摆着张长书桌,桌上左右各放一台复古台灯,将文雅气息渲染的很浓。 长桌后一共摆放着两把靠椅,左边的是姜御的,右边的是她的。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共用一个书房,如今书房里还放着不少他的东西,书籍、笔墨、把件和一些用箱子装着的闲置物品等等。 荣珍看了眼那些东西,坐在自己位置上摊开稿纸,钢笔悬在上面怎么都写不下去。 平时文思泉涌的脑袋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棉花塞着了一样,灵感全无不说,还全都是那个人或莞尔一笑或眉眼冷肃的样子。 她刚刚不回房间睡觉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防止躺在那张床上会想起他们之前亲密的互动,想来书房冷静冷静,不让自己变成个恋爱脑,结果进了书房仍然能想起他。 都怪他太过美丽,让人念念不忘! 美色果然有毒,不分男女。 荣珍顾自怨念一波,放下笔站起来开始翻看姜御留在书房里的那些东西。 她用的钢笔和稿纸还是他送的呢,但是现在她才发现他用的那只男士钢笔貌似和送她的女士钢笔是一对儿。 他买的稿纸好像也是很好的那种,价钱应该不便宜,因为她在他那里找到了劣质一点的,虽然也能用,但质量比不上他给她用的。 荣珍记得纸张在这个时候可不便宜,后世价格亲民化还是在七八十年代那会儿。 如今只是民国时期,距离七八十年代还有四五十年。 平时她用着顺手还没想到这些,现在一看被自己随手乱放的雪白稿纸,顿时感觉有点罪恶感,连忙将其收拾整齐了,写坏团成团扔到地上的也赶紧捡起来铺平放好。 这可都是钱呐,即使不是花的她的,浪费了她也心疼。 顺便,她也帮姜御那边整理了一下。 小书房面积不大,却也被他们一分为二,默契地一人用一边,各不妨碍。 荣珍之前都没注意过他竟然没在书房写过什么东西,纸张之类的物品基本都给她用了,他自己最多在这里看看书,或者静静地看她写稿子。 按说以江钰‘文艺学者’‘大才子’的身份,本不该这样的,她早该发现姜御与他的不同。 不对,她发现了,却一次次被他骗过去,也被自己潜意识忽略掉,才导致眼下阴差阳错的局面。 现在她只希望他不是故事男主,不然、不然她真的会哭死。 应该不会倒霉到两次都遇到男主,还被人家看上。 荣珍这样安慰自己,从姜御书架上的文学书籍中取出一本,坐在他的位置上随意翻看着打发时间。 名著果然只是放在那里装装样子的,外面看着很新,里面也新的跟刚印刷出来的一样。 他肯定一眼都没看过。 荣珍心里腹诽,靠在椅背上开始翻阅。 这是本年初刚由国内文学者翻译出版的国外名著译本,名字叫傲慢与偏见,就是后世大家熟知的那本简奥斯汀的作品。 荣珍上学时熟读过,先读了英文原著,后又看了05版电影,印象深刻。 现在重温一遍通用译本,倒是给了她别的思路。 经过前两辈子的学习,她的英文读说写没问题,对日德意的语言也算了解,完全可以再精通一下,在写作之余试着翻译一些国外书籍,赚钱的同时还能把名声打出去。 江钰能当拿枪上战场的战士,保家卫国,步步高升。 她也能当手提笔杆子征战在另一片无形战场的学者,实现自身价值,提高名望地位。 有了名望地位,再加上她规划好的赚钱大计,长年累月下来不怕她比不过那家伙,若是不能,到时候就算拿钱砸也能砸出一条通天大道吧。 如果不行,那说明钱太少! 荣珍越想越觉得可以尝试,立即写下之后的安排和计划。 等她写完,外面天都亮了,阿翠注意到她一夜没休息,心疼地煮了鸡蛋上来给她滚眼睛。 她以为她是为姜御的半夜离开而睡不着,边帮她祛黑眼圈,边心疼埋怨道:“姑爷也真是的,有什么大事要那么急,非得大半夜去,还是您和他的洞房花烛夜,小姐您知道吗?” 荣珍摇头,“我哪知道,他只说是有急事,回来再跟我解释。” 如果是江钰,她凭着免费薅到的信息还能猜到真相,但换成姜御,她都不清楚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怎么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对了,差点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姜御既然冒名顶替了江钰,那江钰呢? 他把女主爹弄哪儿去了?千万别是嘎了吧?! 荣珍想到自己的任务和上个世界崩掉剧情的后果,不等阿翠帮她重新梳好妆,马上噔噔下楼,找到正摆早餐的胖婶,一把拉住她凑近悄声问:“你知不知道他把江钰弄哪儿去了?” 胖婶眼睛转了转,心知她问的肯定不是自家处长,而是那个小白脸江钰,她的真正未婚夫。 两者之间,胖婶心向的自然是姜御,笑眯眯地不答反问:“少奶奶问这个做什么?” 荣珍一看就明白她肯定知道,便说只想了解一下他人还活着没,没其他意思。 胖婶这才道出江钰的所在,人现在欧洲留学有美相伴,日子逍遥快活着呐。 毕竟为了补偿他,他们可不仅给他支付了船票、准备了行李,还让他心爱的人陪着一起,绝对够意思啦。 “所以少奶奶你就放心好了,少爷虽然顶替了他的身份,但并没有亏待他,相反他还算赚了。” 胖婶说着把江钰早有和心爱之人出国留学的打算讲了讲,以便证实他们没有强迫对方,反而帮他实现了心愿呢。 这样,少奶奶就怪不到少爷了吧? 荣珍:……心爱之人? 难道江钰和女主妈这个时候就两情相悦了,而不是后面在战火纷飞中遇到才培养出的情意? 那他干什么还要和原主拜堂成亲给承诺?不是白白拖着人嘛! 荣珍搞不懂渣男的想法。 不过听到他依旧和故事中那样去留学了,她倒是放下了心,还以为那个相伴的美是女主妈,并没有想到那家伙和女主妈在一起之前就有个红粉知己。 剧情还没开始,前奏其实已经开始有点崩了,之后能不能拐回来,那只有天晓得了。 幸亏荣珍还不知道,不然现在就能哭死。, 53身份暴露 民国铁血柔情 半月之后, 女子中学课堂。 阿翠帮荣珍收拾着书本,主仆两个正打算放学回家去。 隔壁桌的赵同学突然走过来邀请道:“许惜珍同学,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锦绣社?” 锦绣社是这位和荣珍同班的赵同学与其他几位同校的风云人物一起开办的女子交谊社团, 主要是聚在一起讨论课业、文学、时事、衣食住行等风雅之事。 荣珍半月前入学后就对这个社团有所耳闻,得知社团成员们大致的身份背景后,故意在这位距离最近的赵同学跟前被她看到自己在写文章, 并成功发表上报,还叫她得知了自己的笔名。 现在一周多过去,也许是她终于通过了她们的考察,所以对方真的如她所愿来向她发出邀请了。 这本就是她想谋划的,自然表现得十分激动:“我可以吗?” 赵同学看到她这样的态度满意点头,骄傲道:“当然, 你发表的那些文章我们都看过了, 发现你文笔还行,决定吸收你入社。” “好,我同意。”送上门的机会,荣珍当然不能让它溜走,毫不犹豫地应下。 赵同学夸了声爽快, 立即带她去社团驻地见其他社员。 所谓的社团驻地其实只是学校里一处空置的小办公室,被几人申请过来当姐妹们一周一次的集合地。 今天正是她们集合会面的日子,所以赵同学才邀请荣珍,让她随同自己一块过去。 荣珍欣然前往, 后面跟着帮她拎书包的阿翠。 阿翠是作为她的伴读进来的,也能在学校旁听课程,她对这个机会很珍惜,学习劲头比她还要足。 赵同学身边同样带着人,荣珍并不是特例。 几人到达目的地时, 其余人基本都来了,看到赵同学带着荣珍出现,大家便明白事成了。 社长便带头鼓掌:“欢迎许同学!” “大家好。”荣珍适时鞠上一躬,然后开始简练地介绍自己。 她是以才学让她们入眼的,那就重点说说这方面,其他比如家世之类的,倒不用多做赘述,因为能来这里上学的人,家中大都不算差。 荣珍以才学为敲门砖,凭借谈吐和见识很快融入她们之中,等散场时成功拿到一个给社刊写内页的活。 这算是她的投名状,她可得办好了,不然之后的计划都开展不起来。 几人在学校门口告别,荣珍目送她们坐上各自的车离去,自己作为新人留到最后才走。 胖婶为她包月租来的黄包车夫很有眼色,等到别人都走了,他才拉车过来询问:“太太,要上车回家吗?” 阿翠看了看天色,催促荣珍:“小姐,天快晚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荣珍点了点头坐上车,趁着车夫调头拉走的功夫跟他讲:“以后别喊太太了,和阿翠一样喊小姐就好。” 车夫为难,“可是胖婶让这样叫的,俺收的是她的钱。” 荣珍扶头,她能理解胖婶一心为姜御着想的用意,但……唉,算了算了,不就是一个称呼嘛。 回到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屋子烧得暖烘烘的,胖婶脸上也带着殷勤的笑,一切看起来都很融洽,只少了那个承诺会很快回来的人。 从姜御离开那夜起,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天,荣珍给他的时间也正好过去一半,可他还没有任何消息,问胖婶他们始终都是分毫口风不漏,让人心里越来越没底。 “还有半个月。”荣珍吃过饭忽然提起这件事。 胖婶头皮一紧,镇定自若道:“您放心,那边事情快办完了。” 胖婶不欲多透露,能说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 荣珍没有再为难她,起身上楼去写今天带回来的作业和社团任务,留下阿翠和胖婶面面相觑。 阿翠和胖婶说:“我去劝劝小姐。”然后急忙跟上楼。 荣珍到了书房才发现她跟进来了,问她有什么事。 阿翠说胖婶担心她心情不好,让自己上来陪她。 荣珍摇摇头:“我没事,你自己去忙吧。” 阿翠坚持,“小姐让我陪着你好了,我不打扰你写东西,就留下增添点人气儿。” 荣珍听的发笑,任由她赖下了。 阿翠见她转眼沉浸在文字的海洋之中,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后,便自己给自己找消遣,漫无目的地打量起书房的布置来。 等荣珍写完今日的字数,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再将社团任务完成时,阿翠趁机指着一个放在书柜顶的手藤箱问她:“小姐,这里装的是什么啊?我怎么看着它有点熟悉呢?” 难为她还能注意到这里,之前荣珍都没抬头发现过。 那里算是一处视线盲区了,不仔细观察的话,可能还真注意不到上面有东西。 柜子顶有点高,但对于一米七的荣珍来说没什么难度,她踮踮脚就把手藤箱拿下来了。 “手藤箱不是都长这样吗?这种样式大小……”荣珍突然记了起来。 它看起来确实有些熟悉,跟当初他们来时碰到的那个神秘电台箱子颇为相似啊。 这不会就是那个吧? 荣珍觉得不太可能,那玩意不是已经被特情局没收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阿翠也想起了那个害他们住一夜小黑屋的箱子,紧张道:“要不,要不咱们打开它看看是不是?” 荣珍为了以防万一,倒是想打开确认一下,但是箱子外挂着小锁,明显是告诉别人不要轻易动它的意思。 “等姜御回来再说。”荣珍最终又把手藤箱放了回去。 这箱子极有可能是他的东西,他本人不在家,她也不适合动他上锁的箱子。 阿翠只好作罢。 荣珍休息够了,重新坐下书书写写,间或停下思考一番。 阿翠不想打扰到她,悄悄离开了书房。 等到午夜十分,小楼沉浸在宁静的黑暗之中,楼上楼下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外面石头夜间巡逻响起的脚步。 这是他的职责,夜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起来绕着公馆巡视一圈,防备一些宵小摸黑闯入。 当然,除了明面上的他外,周围还有兄弟在执勤,主要防范公馆之外的地方。 熟练地巡视上一圈,石头没发现什么情况,提着马灯回去继续睡觉了。 他走之后,一个黑影抓住时机溜进小楼,无声无息地摸上了二楼,没管两边卧室,目标直奔书房。 书房的门是锁着的,钥匙只有荣珍和姜御才有,但是难不倒黑影,只见他/她从身上掏出一根铁丝,插进锁眼几下捣鼓,在轻微的咔吧咔吧响动之后,锁竟然就那么被他/她打开了。 成功进入书房,他/她没有开灯,却对书房里的布置好像很熟悉似的,轻而易举找到书柜的位置,垫脚伸手将柜顶的手藤箱取下来。 手藤箱上的小锁头同样拦不住他/她,三下五除二被撬开扯掉。 箱子打开,里面露出来的正是尘封多日的那台电台。 来人喜上心头,动作飞快地将其弄出来,熟练开启检验功能,确认无误后尝试向某个地方发送电报。 随着他/她的手指翻飞,电台上面的使用灯一闪一闪,像是暗夜里的星星之火。 嘀嗒嘀嗒的声音不断在小小的房间里响起,眼看一封电报就快打完发送成功,冰冷的枪口突然怼上使用者的后脑勺,同时嘴被一把捂上。 “别动,小心枪下走火!”冰冷无情的警告响在来者耳边。 恰逢月亮从云层中冒出来,月光透过窗户将小书房照得亮如白昼,内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持枪逮住闯入者的正是胖婶,此刻她脸上面无表情,借着月光认出黑影是谁也没感到一丝意外。 “阿翠,你暴露了。”她说的轻描淡写。 阿翠懊悔咬牙,“你监视我?你是哪边的?” 胖婶用枪口怼着她后脑勺逼她悄摸下楼,“哪边的不重要,现在跟我下去,不要打扰到少奶奶睡觉。” 提到荣珍,阿翠就算不想牵连到她,现在也不得不打出这张护身符,因为她能听出胖婶对荣珍有所顾忌,可能是因为姜御的关系。 “姑爷竟然在做情报工作,他就不怕连累到小姐和家里吗?” “闲话少说,你都不怕连累少奶奶,还有脸怪别人。” 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惊动到荣珍,跟连体婴似的悄然上来,再悄然下去。 黑夜里的暗流涌动,荣珍并不知道。 她早上起床发现来送热水的居然换成了胖婶,不由得疑惑:“阿翠呢?” 胖婶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少奶奶,阿翠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今早才发现冻着了,现在刚吃了药躺在自个儿屋里发汗呐。” 荣珍一听竟然发烧了,想去看看她,被胖婶拦住,担心会是伤寒能传染,不让她过去。 胖婶苦口婆心地劝:“少奶奶,您别担心,阿翠身体底子好,很快就能好的。” 他们也没指望把人关多久,只要能说服她合作一段时间即可。 但是荣珍仍然坚持饭后过去瞧了瞧,隔着门窗问阿翠感觉怎么样,得到还不错的答复才去上学。 她走之后,胖婶和从厨房出来的老余嘀咕片刻,一个转头进了阿翠房间,另一个叮嘱过石头要看好家里后,出门坐上黄包车朝中医馆奔去。 到达地方时,姜御正在里面光着膀子让老中医上药,身上明显再添新伤。 老余看到嘴巴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没能说什么。 姜御听到动静将一本册子扔给他,“这是你需要的东西,尽快解出全部内容。” “是!”老余立即应声。 老中医在一旁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有了解码本,老余停滞许久的工作终于顺利进行下去。 扶桑果然暗中伪造出一批法币,准备秘密运往山城等地,一方面扰乱华国经济和局势,一方面为他们之后的侵华行动做准备,用□□先一步提供资金支持。 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姜御这下彻底确定了扶桑阴谋,立即将这件事上报给山城方面。 陈老板迅速给与回复,下令全力拦截□□出沪市。 而想要做成此事,必须得先知道扶桑制造的□□都在哪里,准备怎么运出去。 这可能是比拿到解码本还要难探查到的事。 所以之前的办法估计行不通,扶桑那边肯定会全面戒严,与其再牺牲潜伏的兄弟冒险查探,不如来上一招出其不意。 “最近富商赵家不是准备举办一场生日宴吗?听说扶桑情报机关的几大高层都会前去捧场?” 手下立马汇报:“是有这事,扶桑一直有意争取赵家,此次八成是想把赵家架起来,逼迫赵家表态。” “到时我们也去。”姜御一锤定音。 他这个在‘昏迷’中升职的特情局长也该醒来去露下面了。 与此同时,荣珍也接到了赵同学的请柬,邀请她和社团成员去参加她家的生日宴。, 54别来无恙 民国铁血柔情 宴会当天, 荣珍带上阿翠赶往赵家举办生日宴的地方。 那是一座位于繁华商业街上的大酒店,隔壁比邻英法租界,经济安全方面都没得说。 赵家世代经商, 财富颇丰, 大酒店这一天直接被他们包下了, 专门用来迎接前来参宴的诸多宾客。 荣珍两人坐着黄包车到达的时候,酒店门口已经是摩肩接踵人来客往十分热闹, 单是客人们乘坐而来的车子都能把酒店前面的一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有些见识少的人看到直接目瞪口呆, 大约是从未想过沪市竟然有这么多小汽车, 平时在街上可难得见到一辆,现在好家伙居然可以多到堵住一条街。 荣珍在后世见多了这种场景倒不稀奇,让黄包车夫在路旁停下, 决定走路穿越拥堵的路段。 阿翠紧随她下车, 手上依旧帮她提着包包, 人却比之前沉默许多。 这是她那次病好后突然发生的改变, 荣珍曾问过她怎么了,阿翠都说没事, 推托只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荣珍在那之后尽量减少了她的工作,像这次本来没打算带她过来, 但是被她以担心小姐安全的理由跟来了。 两人小心穿过拥挤的车流人潮,在酒店门口被侍者拦下:“您好客人,请出示请柬。” 阿翠立即从包包里取出大红烫金的请柬交到荣珍手上,荣珍递给侍者查验。 “欢迎许小姐。”侍者看过请柬顺利放行。 荣珍正要进去,后面排队的人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而后人群自动从中间分出一条直通入口的道路。 哒哒哒,规律又有几分熟悉的军靴踏地声砸落在所有人的心头,距离越来越近。 阿翠凑近荣珍, 声音微微颤抖:“小姐……” 荣珍以为她被吓到了,拍拍她的手安抚,“别怕,没事的。” 说完抬头,正对上越众而出的那人视线,神色一怔,没想到竟是熟人。 那人十分敏锐地看过来,同时也发现了她,路过时脚步顿了顿,微不可察地颔首致意。 荣珍弯了下唇角回应,错眼之间,对方已经踏入酒店大门,被赵家当家人亲自出来迎了进去。 人群在他进去后轰然炸开,纷纷议论怎么会有特情局的人过来,而且还是这位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疯子。 不等他们过多议论,紧跟着又过来几个扶桑太君,大家顿时屏气凝神,让开路等他们都进去了才松出一口气,犹豫还要不要参加这鸿门宴了。 本以为只是来给赵家小儿的生日宴捧捧场,没想到又是特情局来人,又是扶桑太君驾临,一看就知这场宴会不会多简单,谁要是敢头铁地去参加,说不定得做好被殃及池鱼的准备。 但自古以来都是利益动人心,赵家宴会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又让众人不想放弃,于是都在犹豫。 荣珍也在犹豫还要不要进了,赵同学这时出现将她带了进去。 赵同学热络道:“许同学,快跟我来,咱们社团的人都到了,就剩你啦。” “不好意思,外面有点堵,刚刚在门口耽搁了一会儿。”荣珍回应着随同她进入宴会大厅。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了,任何投机取巧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任何风险也伴随着收益,她想从赵同学她们的圈子里谋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此时便不能临场退缩。 阿翠沉默拘谨地跟在后面,被赵同学一眼注意到后好奇地问:“你这个伴读平时不挺活泼的吗?今天怎么变哑巴啦,难道生病还没好?” 参加主人家生日宴却带个生病的人过来可不友好,荣珍立马解释说她刚大病初愈,只是精神不济而已。 “她这两天一直这样子,也是记挂我路上的安全才陪着过来的,你看有没有清净的地方,让她去休息一下。” 这么大的宴会当然不止荣珍一人带了随从,赵同学当即叫人把阿翠领去偏厅待客室。 阿翠不愿意离开荣珍,“小姐,胖婶让我跟紧你保证你的安全。” 赵同学欣赏她一片忠心,但是对她的话却觉得好笑:“放心吧,我家可是出了大价钱,没看外面那么多安保防卫,估计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这里能有什么危险?” 荣珍想到在门口碰到的那人和几个扶桑高层,虽然并不认同赵同学的话,但也安抚阿翠说:“你先跟他们去吃点东西,等下再过来找我也一样的。” 她看得出来,赵同学想带她去找其他社员会合,但是并不想带上阿翠。 虽说她们都接受了新思潮教育,自认比起其他人已是很思想开明的了,但某些根深蒂固的主仆阶级观念仍然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们。 就像她自己,如果不是许家属于书香门第,有清贵之名,而她搞的又是风雅之事,否则就算她文章写的再好,怕也入不了她们那群大小姐的眼。 士农工商,赵家再豪富也是商,所以赵同学在荣珍面前才能毫无架子,愿意同她平等相交。 换到阿翠身上就不行了,即使赵同学可能不是故意的,也做不到多么平易近人。 这不是她们的错,是时代的错。 阿翠最后三步一回头地跟随侍者去了偏厅,荣珍则被赵同学带到二楼一处包厢,锦绣社的人都在里面。 社长看到她们立刻招手,“你俩终于上来了,快过来看,特情局长和扶桑太君对上了。” 包厢面向楼下的墙壁开了两扇大窗户,可以居高临下看清下方宴会场上发生的一切,视野极好。 荣珍随着赵同学走到窗户边,顺着社长的指引看向宴会正中的位置。 那里像是空出一片真空地带,宾客们避之不及,却又在周围悄悄关注着事态发展。 只见刚刚在酒店门口都露过面的特情处长和几位太君正对峙着,赵家当家人在两方人中间极力调和,最后不知说了什么,隐隐摩擦起的火花没能点燃。 少部分人见此比较失望,大多数宾客却都把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看见矛盾消解,赵同学抚着胸口不无庆幸:“还好没闹成,不然今天这生日宴怕是无法收场了。” “你们家怎么会请扶桑高层过来?”社长家有人在政府工作,也不是没见识的,一眼便认出了几个扶桑来人的身份。 荣珍也不明白,收回视线一起看向赵同学。 赵同学露出一丝无奈,苦笑着说:“哪里是我们家请的啊,是他们不请自来,并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另外不止扶桑人是这样,那位最新上任的特情局长伤一好就跑来他们这里露脸,打的是什么注意,家里估计还没弄清楚呢。 左有狼,右有虎,也许这场生日宴就不该存在。 知道点赵家内情的社员沉吟,“以你们家对你宝贝弟弟的重视度,生日宴不可能不开,不过也有可能是你父亲那边想通过这场宴会做点什么。” 比如借此拉拢寻找到更多的靠山和机会,以免被盯上赵家的扶桑狗穷追猛打啃噬殆尽。 “唉,希望如此。”赵同学笑容不再,愁绪涌上眉头。 眼看气氛逐渐变得沉重,荣珍适当转移话题:“那位特情局长,我记得前段日子他还是重伤住院的处长来着?” 其他人都十分意外她能知道这条内幕消息,毕竟许家再清贵也只是远在北方老家,沪市这里只有荣珍自己和几个下人,她能知晓这点情况,足以表明她在这边并不是没有依仗。 社长朝她笑了笑,解释:“你大概还没收到最新的消息,那位已经在住院养伤期间升职了,伤势也不像当初对外透露的那样严重,这里面说不定有别的算计。” 她们不知道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前因后果,最终得利的是这位,其中便肯定少不了他的谋划。 顾忌到这一位的行事作风,社员们对其还挺讳莫如深的,谈上两句迅速换了讨论对象。 因着宴会到场的人不乏本市名流权贵,所以此次她们社团在包厢里的主题全是涉及到他们的时事八卦,令旁听的荣珍开了不少眼界。 等到宴会开场,赵同学被家里人招呼着下去见客,顺便也将她们带了下去。 都是差不多同一圈层的人,赵父索性把女儿的同学们也都带上,一起介绍给相熟的宾客朋友。 轮到那位特情局长时,赵父的态度比之前热络许多,语气亲近道:“这位是新上任的特情局座姜……” “咳!”男人握拳抵唇咳了声,打断赵父:“听说令千金是在新式女子中学上学,这些都是她的同学?” 赵父闻弦歌而知雅意,略过女儿将荣珍她们一一介绍给他。 社长几人都暗含警惕地行礼问好,不想人家局长对她们都很敷衍,根本不像预想的那样突然对她们感兴趣了。 发现这一点后,女孩子们心里不禁松懈下来。 荣珍是被介绍到的最后一位,赵父对她不太熟悉,只知道是女儿刚认识的朋友。 “这位……”赵父略显迟疑,目光转向女儿,示意她来介绍一下。 赵同学犹豫,不想把似乎还没搞清楚眼下状况的荣珍拖入局,但她又不可能违背父亲的指示。 关键时刻,荣珍主动开口和眼前的大胡子局长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嗯,别来无恙。”男人声音沙哑如纸张摩擦在墙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受伤导致的后遗症。 荣珍听起来不比之前那么悦耳动听,却也没有减轻多少怀疑。 实在是这里没多少人能像他这么高的,身材也没他这般肩宽腿长。 赵父等人来回看了看,惊奇道:“您二位认识?”, 55突发意外 民国铁血柔情 不同于方才对女儿同学的客气, 赵父这话问出来下意识带上了对荣珍的敬意。 荣珍不欲多言,只道是有过几面之缘。 大胡子点点头没有否认。 他的面部表情在大胡子的掩盖下看不出来,只有帽檐下的那双眼睛射出精明犀利的光芒, 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更别提观察注意他长相。 但这里面不包括荣珍,她刚刚在门口就觉得这人的背影和身材非常眼熟了,本来以为是之前认识的关系, 但现在近距离观察之后, 她心里忽然生出个离奇的猜测。 两人均是有意,赵父便很有眼色地为他们腾出空间门,带着女儿和其他人去招待别的贵客。 社长和赵同学离开之前小声叮嘱荣珍:“如果他让你做什么不愿意的事, 记得叫人来找我们。” “放心,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是真的认识。”荣珍的话传进大胡子耳中, 令他的眉眼微不可见地舒展开来。 荣珍不是无缘无故地留下, 她想确认一下身旁这人的身份。 只是他们两个身份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站在一起, 不知不觉已经引起在场很多人的注意。 大胡子目光敏锐地朝四周扫视一圈, 大多数人都识趣地收回了视线,但仍有不少人在暗暗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荣珍也不是毫无所觉, 本想直接开口询问的,见此不禁皱起眉头。 大胡子垂眸看到,转身抬步说:“跟我来。” 荣珍默默跟上, 跟着他左拐右拐的,很快摆脱掉身后众多注视他们的眼睛, 来到一处隐蔽的小角落。 大胡子将她带到这里,避开她询问的眼神,自顾自道:“你先呆在这里, 别随便乱跑。” 说完,人转头越过荣珍想走。 错身之际,荣珍一把拉住他的大衣衣摆,用不是很大的力道轻松将他拦下。 “姜御?” 大胡子脚步顿住,侧身背对着荣珍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再动弹,像是被她试探着喊出的那个名字封印住一样。 “是不是你?”荣珍固执地追问。 大胡子依旧没回答,也没回头,大手后探精准地按上荣珍揪住他衣摆的小手,似有若无地摩挲两下。 荣珍心中一喜,脸上重逢的喜悦还没涌现出来,就见他缓缓将她的手指拉开,粗声粗气道:“老实待着。” 然后衣摆一甩,大步离去。 荣珍:“……” 好好好,你帅你耍威风,你有本事以后都别回来了! 荣珍气的踢了一下墙,不小心磕到大脚趾,痛得她原地转圈,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胡子此时已经几下走的没影,她暂时不想再上赶着找不自在,便果断将其抛到脑后,打算去偏厅看看阿翠。 只是还没等她行动,头顶的灯光忽然熄灭,远处的宴会场骤然响起砰地一声。 紧跟着有人大喊:“开枪啦!快跑啊!” 人群顿时尖叫四起,在黑暗中慌乱成一片,争相往门窗光亮处跑去。 拥挤之中,有人刻意引导着闲杂人等迅速离开,最后留下的只有借机搞事的几方人马和他们共同的目标人物。 荣珍所在的地方还算安全,附近就有一扇小窗,她跑过去本想开窗逃生,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八嘎!”扶桑鬼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中枪倒地,只惨叫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荣珍心头一惊,脑袋发凉地往后退,准备伺机打开小窗逃跑。 在她警惕的防备下,黑暗中走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凶恶之徒,而是才离开不久的大胡子。 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身上灰绿色的军大衣已经不见,一手握着把枪,一手拎着个穿扶桑武士服的家伙。 那家伙人事不省,就那么被他一手拖了过来。 荣珍瞄上一眼不再看,想要对大胡子说什么,被他竖起食指在薄唇上嘘了一下。 恰好这时有扶桑人发现了己方被围攻刺杀的真相,愤怒大吼着提醒:“诸君小心,我们被骗了,他们在猎杀我等,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其他被留在宴会场的扶桑高层都听到了,可惜提醒者也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 这不他的话还没落下,砰砰几声枪响就对着他那边而去。 大胡子没开枪,估计是担心暴露这边的位置。 荣珍趁着那么大的动静去开窗,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大胡子上前把她拉到一边,拿枪的手屈指在窗上轻敲三下,一长两短,声音弱不可闻。 窗子嘎吱一下开了,黑暗中有人听到声响朝这边开枪射击,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哗啦碎裂。 大胡子在子弹射来时快速移动在荣珍身前,同时举起手中的扶桑人挡下一颗朝他们飞来的子弹。 昏迷的扶桑鬼子被击中腰子,惨叫一声醒来再次晕了过去。 大胡子毫不怜惜,转手将人扔出窗外,却没听到落地的噗通声。 因为外面窗下早有人在那儿蹲守,成功接到半死不活的扶桑高层后立马装进麻袋,背起来飞快撤退。 而会场内开枪的鬼子以为不小心打到自己人,心虚地迅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大胡子趁机抱起荣珍跳窗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阿翠和另一个身穿侍者衣服的人同时抵达这里,每人手里都拖着个昏迷不醒的扶桑高层。 双方都想借用这扇逃生小窗,在此狭路相逢,面面相觑地对峙着,一时都没有动作。 可是时间门不等人,他们已经抓到目标,再不离开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所以两人都没犹豫,看在彼此目标都是扶桑鬼子的份上,无声地交手几下,很快认出彼此身份。 侍者首先停手,用气音打出暗号:“漫山遍野红杜鹃。” 阿翠脸上闪过激动,回以气音:“一行翠鸟上青天!” 确认过眼神,都是自己人。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搭把手走哇。 于是紧跟着大胡子开出的逃生路,阿翠他们这方人马也麻利地撤了。 早已撤离的荣珍和大胡子到了外面走的并不顺利,因为扶桑高层们既然敢来参加华国人的宴会,并有意逼迫富商赵家归顺于他们,肯定不是毫无准备。 他们早在来到时就带了一大队宪兵将酒店团团围了起来。 宴会场发生的意外太过突然,这些人还没发应过来,才导致那几个扶桑狗在里面被几方人马围杀抓捕。 等大胡子带着荣珍和战利品出去时,他们已经发现情况并迅速采取了行动。 大部分宪兵争先恐后地闯进宴会场营救他们长官,少部分被安排在外面对出去的人们进行强行盘问检查。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宾客们被堵在那里离不开,一个个身形狼狈怨气满满,却对扶桑宪兵敢怒不敢言。 大胡子看到情况,直接过去交涉。 负责拦截的正是他的老熟人,中田队长。 中田队长瞧见大胡子身上的狼狈,心情十分愉悦:“御君,你也有这般仓皇逃窜的时候?” 大胡子整了整衣领,不以为意道:“中田队长说笑了,突然发生这种要命的事,谁不想着先逃命?在下也不能免俗。” 中田队长眼中闪过鄙夷,面上却彬彬有礼非常理解似的点头赞同,“这是人之常情,御君不必为此汗颜。” 大胡子脸色不变,心道你个小鬼子从哪儿看出来爷汗颜了? 掩下腹诽,他开门见山地问:“中田队长可否放行,在下还要赶回去上报此事。” 中田队长摇了摇头,“怕是不行,御君不妨先说一说来此宴会的目的。” 大胡子坦然道:“还能有什么目的,猜到你们的打算,特意来瞧热闹的,结果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中田队长不赶紧去里面救人吗?小心功劳被别人抢了。” 中田队长随着他说的话,脸色几经变化。 这时正好大胡子的手下赶来,在防线外汇报说:“局座,山城陈老板急电,说校长找您有事。” “中田队长,你看?”大胡子无奈地摊手示意。 中田队长咬牙:“放行!” 放行是放了,但只放大胡子一个,其他人都需要继续待在这里等待审查。 大胡子却没有立即离开,故意凑近和中田队长商量:“我多带走一个人没问题吧?” 中田队长瞬间门警惕地问是什么人。 大胡子朝后招招手,荣珍便从人群中垂着头小碎步走了出来。 “你好,中田君,我们又见面了。”她特地用扶桑语和对方打了个招呼,随即被大胡子一把揽在怀里,后脑勺被大手牢牢按着,不叫她露出全脸。 中田队长还记得她的声音,认出她后面露了然,自以为明白了大胡子也就是姜御的心思,“御君来凑热闹都不忘携美同行,到底是来瞧热闹,还是想与佳人相会?” 大胡子抱着佳人哈哈一笑,“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嘛,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中田队长深深看了他怀中的人一眼,荣珍侧着脸故作高深地朝他点了点头,不知道被他误会成什么信号,反正他是很爽快地真的放他们走了。 后面人见此纷纷开始抗议起来,一时间门乱哄哄的,让中田队长和他的人都无暇他顾,因此也没注意到姜御和荣珍出去上车后走的并不是离开的路,而是绕向了酒店后门。 姜御手下亲自开的车,荣珍跟他也是老熟人了,上车打过一声招呼,转头朝姜御脸上的大胡子伸出‘罪恶之手’。 别以为换个马甲就不认识你了,给姑奶奶现原形吧! 姜御猝不及防被她抓住胡子,人下意识往后一仰,将她整个人都带入怀里,闷声笑着求饶:“别拽,别拽,是粘的!”, 56心意相通 民国铁血柔情 荣珍也不管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惹人误会, 执着地扒开姜御脸上的大胡子验明正身。 姜御纵容地环抱着她,不仅没有反抗,还主动替她把自己帽子摘了。 大檐帽下是一头熟悉的羊毛卷, 刚长出来没多长,只有发尾微微打着小卷儿。 荣珍扒完胡子, 看到他头上的卷卷不顺眼,狠狠胡撸着拽了好几把, 完后还扯他耳朵, 确定脸上没带□□什么的。 虽然在这个时代不可能, 但是以防万一啊。 姜御不怒反笑, 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等她发泄完怒气才问:“确定了没?消气了没?” 荣珍扯开他抱着自己腰肢的大手, 冷哼一声坐到旁边位置不搭理他。 确定是确定了,但想让她消气可不容易。 姜御摸了下鼻子, 将人重新拉回来轻哄:“抱歉,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你等我回去给你解释。” “现在就解释!”荣珍坚持立刻想要个答案。 姜御看一眼前面边开车边支着耳朵关注后座的手下, 无奈小声将自己冒名顶替她未婚夫的过程讲上一遍, 中间不可避免地对自己的某些行为进行了一定美化。 比如为什么会那般巧地选上江钰, 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利索地把人送去国外,为什么还要帮他带上红颜知己等等等等。 有些事做是做了,但因为存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还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荣珍静静地听着, 直到他说完才给出个反应,直接问他:“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当然是……”姜御大胡子后的脸上笑意盈然,大手重新搭上她的腰,人也靠了过去,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珍偏要他亲口说出来,不然不给碰的。 姜御干脆撕下大胡子,露出自己的俊美容颜,施展美男计道:“当然是和你做真正的夫妻,以后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荣珍扒拉开他,昂着下巴矜持道:“这是你个人的想法,我可没同意。” “可是我们都拜过堂了。”姜御没想到她会翻脸不认。 荣珍表示人家结婚的还能离婚呢,拜过堂算什么呀。 姜御懊恼,赔了一路的小心,等车子到达特情局大门前的时候,终于把人给哄得松口了,说是给他个考察期,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手下在前面驾驶座上也听了一路,听得他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从没见过他们头儿这么低声下气过,有媳妇跟没媳妇就是不一样啊,怪不得之前结婚的兄弟都会变成粑耳朵呢,原来根子在头儿这里啊。 车子慢悠悠停下,车底快速滚出两个人来,都是姜御手底下的兄弟。 同时后备箱也被打开,从里面再次钻出来两个左右蹲着的人,外加中间一个被捆成团装在麻袋里的扶桑鬼子。 原来车上有这么多人,当时车子特意绕到酒店后门离开,怕不是就为了接上他们的。 荣珍下车发现后,脸腾地一下变成绯红色,暗地里掐了一下身旁某人的腰间软肉。 “你竟然不提醒我!” 她和他在车上的那些谈话岂不是都被他们听到啦? 姜御已经恢复以往威严冷肃的样子,面上的架势端着,嘴里却嘶地一声回道:“放心,他们嘴很严的。” 几个手下听到耸动两下肩膀,想笑又死死憋着不敢笑似的,提上他们此次的战利品飞快消失。 姜御紧随其后,在前带路领荣珍进去,边走边说:“以防后续扶桑那边查探,今晚你需要住在这里一晚。” 而他也必须连夜审问被抓的那个家伙,尽快得到他们存放□□的地点。 所以他今晚肯定是不能睡觉的,便把荣珍带到自己在这里的一间休息室,让她将就一夜。 休息室不算大,只有大概十来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另外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可以让人简单洗个澡。 这待遇比她初来乍到那天睡审讯室强多了,荣珍一点不嫌弃。 提到那件事,姜御低咳道:“那时职责所在。” 回想到那天的相遇,即便现在会被她埋怨,他也是不后悔的,不然哪里能与她产生交集,进而抱得美人归呢。 “我知道,你去忙吧。”荣珍浑身黏糊,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先把自己打理干净。 姜御走得依依不舍,说稍后会叫人给她来送饭。 等他离开,荣珍把门反锁上开始探索休息室,确认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物品才满意地点头。 衣柜里挂着几件他的衬衣,做工还算不错,她挑了一件当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里通着铜管,打开水龙头就有热水可用,和公馆那边一样方便。 荣珍今晚成功消去心头一块大石,全身放松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正好听到敲门声。 她看看身上到大腿的衬衣,又迅速加上一件睡袍才去开门。 门外是姜御的那位手下,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笑容满面目不斜视地对她说:“夫人,局座他在忙,让我来给您送饭,您看看菜色喜不喜欢,厨房还能再做。” 荣珍看到是他放下警惕,再一看托盘上的东西,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四碟两荤两素的菜和一碗大白米饭,比审讯室那晚某人送的可怜巴巴的一碗肉和菜丰盛多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饭量,况且晚上也没胡吃海塞的习惯,便只选了一碟荤一碟素,倒在装米饭的碗里,和颜悦色道:“不用再麻烦,我吃这些就行了,剩下的你加碗饭给他送去。” 这个‘他’指的谁,姜御手下心知肚明。 “好,那夫人您歇着,我这就去。” 荣珍闻言纠正:“别喊夫人了,以后就叫…嫂子吧,他是你们老大,你们喊我嫂子很正当。” 姜御手下嗳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越加亲切,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姜御在地下牢房收到手下送来的‘爱心晚餐’,本来不打算动的,得知是荣珍的意思,顿时接过来把荤菜素菜往米饭上一盖,端着碗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开吃。 吃的过程中,耳边一直响着烙铁落在皮肉上的吱啦声,还有扶桑鬼子凄厉的惨叫,却丝毫不影响他愉悦的心情和食欲,反而成了他下饭的利器。 一碗饭吃完,扶桑鬼子也遭受完一波酷刑,姜御抹抹嘴巴问:“说吧,你招不招?” 扶桑高层半死不活地喘着气,“本太君……” 姜御手指一动,上刑的兄弟马上换了种工具,开始下一波刑罚。 扶桑高层再次凄厉大叫,嗓子都喊哑了,身上被烫伤的地方涂满盐巴和蜂蜜,毒蚂蚁在上面到处乱钻乱爬。 完后姜御再问:“招不招?” 扶桑高层这次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了,声音嘶哑地刚骂出一声八嘎,就见那个魔鬼又打出了再来的手势。 几次之后,这位备受折磨的扶桑鬼子终于心态崩溃,哇哇大哭道:“你让我招什么,你倒是问啊,问都不问就给我不断上刑,枉为宽容大度的华国人!” “华国人的宽容大度不是给扶桑狗的,既然还有力气怨愤,给他上个大的。”姜御无动于衷地再次发号施令。 手下得令动了真,三两下就把扶桑鬼子搞得哭爹喊娘,那是问什么答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意志力比较坚定的扶桑高层,若不是姜御他们趁着他受伤给他连夜来了场狠狠的下马威,估计还破不了他的心防,让他老实交代。 伪*钞的秘密存放地点出乎姜御的意料,因为它并不止一处,单是从他们抓到的这个扶桑鬼子口中审问出来的就有三个地方。 他不知道其他几方人马抓住的扶桑狗有没有透露别的,眼下他们得知的这三处的伪*钞却是必定要毁掉的。 因为它们加起来的总额都是个天文数字,一旦放出去就足够扰乱好几个华国城市的经济和形势。 姜御火速安排人去确认情报真假,顺便让手下继续审讯,看能不能再审出一点东西。 这一夜对身处地牢的扶桑鬼子来说过得十分漫长,但对躺在姜御休息室睡大觉的荣珍而言却是轻松美丽的,一夜无梦不说,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张绝世美颜。 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眉心微微皱成一道浅浅的弧度。 荣珍默默欣赏两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上他的眉间,刚碰到就被其主人条件发射似的抓个正着。 姜御躺在她旁边的被子上睁开眼睛,眼神里并没有睡意,只有淡淡的疲惫和深深情意,声音沙哑地问她:“睡醒了?你想做什么?” “给你揉眉头啊,事情很棘手吗?”荣珍说着手指轻触他的眉心,将皱起的弧度慢慢碾平。 姜御舒展眉眼,紧绷的额角跟着平缓下来,透露道:“还好,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只是接下来我会比较忙,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 两人刚心意相通,他本该多陪陪她的,但是那件事迫在眉睫,他不能只顾儿女私情。 荣珍听了心情不太好,但也理解他的工作性质,“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时刻陪玩,你有你的事情做,我自然也有我的事情做,只是等做完事,咱们都别忘回家就行。” 想到那处算是两人定情之地的公馆,荣珍心情又变好了。 姜御却是下意识想再皱皱眉,有点嫌弃那地方是之前江钰租住的,且见证过他的冒名顶替行为,担心住那儿会让这件事过不去,也怕荣珍惦记着那小白脸,不如重新换个地方当他们俩以后的家。 他在别处租界有座更好更大的花园洋楼。 姜御试着提了这个建议。 荣珍听得很心动,但最后想到第一条任务内容,还需要她在那儿接待逃避战乱而来的许、江两家人,只能忍痛摇头拒绝。 “暂时不了,那是你送我的礼物,我们先住那里几年,等以后有宝宝了再换大房子。” 这话叫姜御听得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动情地沙哑着声音说:“好,都听你的。” 然后不等荣珍反应过来,他翻身将她压在被下。 荣珍一个不防被夺去呼吸,曾经体验过的唇齿交缠的滋味再次重温。 她是新手,姜御也是菜鸟一个,叩开唇关后只知道在里面横行无忌尽情扫荡,没有一丝技巧。 荣珍试探性动了动舌尖,马上迎来姜御无师自通般的反攻。 窗外晨光熹微,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一片片的随着寒风拍打上窗棂,不到片刻便染白了窗台。 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房间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像是要把人烫熟一般。, 57温情脉脉 民国铁血柔情 荣珍在越来越激烈的亲吻中差点迷失自己, 还以为就要在这儿交代了。 幸好姜御还有理智,知道不能在这里唐突了她,只是情难自禁亲的过火一些, 亲完就抱着她不再有任何动作。 两人隔着被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平息着灼热凌乱的呼吸。 片刻后,姜御终于恢复正常, 低头亲亲荣珍粉嫩的脸颊,柔和道:“天大亮了, 起来吃个早饭, 我叫人送你回去。” “好。”荣珍点头, 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 等到她收拾妥当跟姜御一块去吃早饭时, 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差点把阿翠给忘了, 连忙请姜御帮忙找人。 姜御已经从胖婶那里知道阿翠隐藏的身份, 昨晚在酒店也有她的一份助力,于是爽快应下。 吃完饭, 黄包车已在特情局后门等着,荣珍出来才发现居然又下雪了,细细碎碎的盐粒子随风飘落, 一点都比不上她来时下的那般大。 按说这里是沪市, 属于南边了,怎么冬天还隔三差五下场雪呢,难道是因为后世有温室效应导致温度升高了吗? 荣珍不解, 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伸手接住一片菱形的小雪花, 触感冰凉。 姜御伸出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暖乎乎的温度顿时传递过来,很快就将雪花融化成一滴水。 “天冷, 快回吧,别太外贪玩。”姜御叮嘱着把身上的灰绿色军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荣珍冻凉了的脸顿时被带着他体温的柔软包围,身体迅速暖和起来。 荣珍心里欢欣雀跃,嘴上却是拒绝道:“你把它给了我,你怎么办呐?” 姜御用她的围巾将她头脸裹好,闻言笑说:“我还能缺了一件大衣穿?这件就送你了,记得带回去暂时先藏好,等我把眼下的事了了,你再往外穿。” 到时候也好宣告一下名花有主,好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知难而退,别沾惹他的妻子。 荣珍知道事情轻重,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拖他后退,应下和他告别后转身准备上车,后者突然上前一步抬手示意:“来,我扶你。” 这非常罗曼蒂克的绅士感,把荣珍的少女心拿捏得死死的。 还记得傲慢与偏见中就有这样的一幕,当初在大学和室友们第一次去看的时候,谁不曾想过未来有一天会有白马王子为自己做出类似的举动呢。 荣珍心口一下跳得欢快,如同揣了只活泼小鹿。 她眸光潋滟地看他一眼,乖乖把自己的手搭上他的大掌。 姜御弯起唇角,手上一个使力便将她轻松送上车座,再帮她拉开车顶棚遮挡风雪。 荣珍也借着位置优势帮他拍了拍帽檐上的雪花,娇声道:“我走啦,你注意劳逸结合,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 姜御捂了捂她的手,然后将它们都塞回她的大衣内,点点头说:“我记得了,你在家要好好的,如果我这几日回不去,你不要着急,有事可以找胖婶,自己别轻易过来。” 荣珍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样叮嘱全是为了她好,不想把自己身边的危险带给她。 磨蹭再磨蹭,黄包车终究还是掉转车头跑进了风雪中。 荣珍从车棚里探出头,看到姜御还在原地顶着风雪目送她离开,忍不住朝他挥挥手,让他赶紧进去。 那道屹立在风雪中的挺拔身影也回应地挥挥手,渐渐就看不见了。 回到公馆,胖婶积极地迎上来:“少奶奶回来啦,宴会还顺利吗?” 荣珍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挺顺利的。” 胖婶眼睛转了转,似乎想探问什么。 荣珍不等她试探,直截了当道:“胖婶,我在那里见过姜御了,以后不必再叫我少奶奶。” 胖婶脸上的表情呆滞一下,笑容差点挂不住,还以为真相彻底暴露,他俩闹掰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荣珍继续说:“叫我太太,叫他先生,这家里往后没有少爷和少奶奶。” 少爷少奶奶是基于江钰的身份才那么叫的,听起来比较膈应。 胖婶迅速反应过来,笑容特别灿烂,高声应道:“好的,太太!” 她也没问新上任的先生为什么不跟着回来,想也知道是宴会上有收获,正抓紧时间审问扶桑小鬼子的呗。 既然如此,那她更要为其守好大后方,免去后顾之忧。 中午时,阿翠终于回来了,除了人毫发无损,精神面貌还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荣珍问过她脱身的过程,知道没被扶桑宪兵找茬欺负就放心了,高兴地放她一天假,让她去好好休息下。 第二天去学校上学,锦绣社的全体成员在课间趁机聚首,交流一番昨天发生的情况,确认彼此都没什么事才安心。 赵同学十分惭愧,向每一位被殃及的社员道了歉,最后重点和荣珍说了声对不起,顺便隐晦地打探她和那位新任特情局疯子是什么关系。 社长她们也比较关心,全都竖起耳朵想听。 但是荣珍依旧是那句话,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可是我看他对你……”赵同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急着想确认。 社长看出荣珍不想透露,适时出声打断:“好了,大家才经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一晚,现在就别提那些危险人物了,我们目前还是学生,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多多学习、加强自身。” 这番话不仅是对赵同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行为的小小警告,也是暗暗对荣珍的一次提醒。 在她看来,新任特情局长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一个普通女学生能随便靠近的,因为像那他那样的人身边都隐藏着诸多危险,自身能力不强的话,或许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 对于她的好意,荣珍心领道:“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赵同学张了张嘴,无奈放弃父亲交给她的试探任务。 本来赵父打算如果荣珍真和姜御关系匪浅,那他们就可以通过拉拢她来达到拉拢姜御的目的。 毕竟从姜御那边下手实在太难了,轻易不能让他松口的,相反还是荣珍这里比较容易一些,前提是她真的和对方有亲密关系。 所以才有了今天赵同学迫不及待的确认。 社长之所以要打断她,也是为了她好,并不是在她和荣珍之间选择向着认识时间不长的荣珍。 社长是观察细微,已经瞧出荣珍和那位之间可能真的不清白,因此不想让好友太过冒失,拉拢不成反而得罪了人。 反正她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慢慢来,赵家也不是缺了那位撑腰马上就要倒了。 社长这一番苦心暂时未被赵同学感知到,她脑袋耷拉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得其他人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随后荣珍的一项提议倒是让她一扫苦闷,瞬间支棱起来。 荣珍提的是自己之前的开厂计划,问她们要不要投点零花钱,和她一起办个豆制品厂子玩玩。 说是投零花钱,其实她想要的是她们身后的人脉背景关系,所谓的玩玩也不是真的,而是想把厂子办好,东西做好、卖好。 赵同学眼睛一亮,表现得非常积极,问过她的具体打算后,表示自己可以投一千块。 她说这钱是自己之前攒的零花,但除了荣珍,其他人都清楚她是个月月光,每个月家里给的几百块钱都不够她花的,哪里还能攒下钱。 赵同学心里嘿嘿笑,攒不下没关系,父亲肯定会资助她的。 毕竟只要这什么豆制品的厂子能办起来,那她也算顺利完成父亲交待的任务啦。 有她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随便投上三百五百的,显然都不是什么差钱的主儿。 而且考虑到荣珍可能和那位的关系,她们都投钱投的心甘情愿,权当是花些小钱给那一位点面子了。 荣珍不管她们是为的什么,反正目的达成就好。 身为项目发起者,她自己确定会投入两千块,令社员们纷纷侧目,游戏的心态顿时转变。 能一下投这么多,看来她是认真想办厂子的,不是嘴上说的玩玩。 这样更好,就当是她们的一次投资。 想到这里,大家瞬间提起了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给荣珍出主意,这个说厂子选在哪里合适,因为他们家巴拉巴拉,那个说在哪儿招工人方便,因为听家里人讲巴拉巴拉。 荣珍拿出纸笔迅速记下她们透露出的信息,重视的态度让大家忍不住说得更多了。 社长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补充几点建议,完善开厂流程。 之后大半月,天气依旧寒冷,荣珍她们的心却是火热的,以她为主力全力为办厂忙碌,要找厂房、找工人、找原料等等,还要兼顾学习和社交,差点忙的她晕头转向,都快忘记某个撩完又是半月不回家的人。 这天深夜,荣珍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察觉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心头一跳,本能地一个手肘捣过去。 “别怕,是我。”姜御恢复正常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好听得让人耳朵想怀孕。 荣珍伸手打开床头灯,确认真是他,身体一下泄力倒在床上。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还跟做贼似的。 幸好她手里没枪,不然他今儿个铁定玩完。 上个世界男主教她的枪法可不是假把式,不说百发百中,命中要害完全没问题。 姜御拍着她的背帮她缓神,一边解释道:“选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想引起暗中某些人的注意,给你带来危险。” 另外,他这次回来也是想见见她,刚定情就分开大半月,很难不想念。 还有他准备亲自带队去做那个任务,临行前来跟她道别,顺便送她一个防身的小东西。 荣珍心有担忧,却也知道拦不住他,便把注意转移到他准备送她的东西上,好奇是什么。, 58形单影只 民国铁血柔情 姜御从身后掏出一把左*轮*枪, 叮嘱她:“这里面有六发子弹,给你关键时刻防身,会用吗?” “看别人用过,就是瞄准人射。”荣珍接过枪头也不抬道, 没说自己枪法其实还不错。 姜御轻笑点头, “对, 谁要是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就直接崩他。” 荣珍:“我先拿枪吓唬, 不听再开枪, 那就不怪我了。” “也行。”姜御倒没强求她一定要像他一样出手干脆。 荣珍收下小礼物,转身依偎在姜御怀里,抬头不好意思道:“你特地回来送我东西, 可我还没给你准备什么。” 姜御:“怎么没送,你早给我了。” 在荣珍疑惑的视线中,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眼熟的绣花荷包, 正是相识那天她‘贿赂’他时装银圆的。 “你还留着的啊?”荣珍认出来后十分惊讶。 姜御举起荷包在唇上亲了亲, “你给的, 我当然留着。” 荣珍心头滚烫,扭着身子撒娇说:“正主都在你怀里呢,你亲它干嘛呀。” 姜御闻言抬眸看过来,眼神仿佛藏着火。 两人无声对视一瞬,火花一点即燃, 并迅速烧成熊熊烈焰。 温度达到临界点的那一刻,连空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暧昧和张力在周围充斥、弥漫。 荣珍脸上渐渐红晕遍布,目光舍不得移开半分,手却非常诚实地抓住姜御胸膛的衣裳, 越抓越紧,越紧越能感受到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 姜御喉结滚动,如火般炙热的目光从她昳丽的眉眼一寸寸滑到那双粉唇上,翻身噙住嘶哑道:“迟来的洞房花烛,要不要?” 这让荣珍怎么回答,羞都快羞死了。 所以她选择用实际行动代替语言,闭上眼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再颤颤巍巍地勾了勾他的唇缝。 一切都不言自明,欲望的火焰刹那间燎原,铺天盖地的肆虐而来。 翌日醒来,荣珍身体酸软却很清爽,伸手往旁边摸去,一如所料地已经空了。 他回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不声不响,若不是枕头下的那把枪和身上事后的异样,说不定她都要以为他根本没回来过。 等到收拾好下楼吃饭时,胖婶笑眯眯地端来一碗红枣银耳羹,别有意味道:“太太,先生走前特意叮嘱过要给您补补气血,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快趁热喝。” 已经见过猪跑且还吃过猪肉的荣珍哪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俏脸控制不住地染上红霞。 荣珍眼神闪烁地让她先放在一边,等她吃完饭再喝也不迟。 胖婶便从厨房提来一个小碳炉,把羮碗放上面温着。 看到这样的搭配,荣珍想起阿翠。 阿翠放假休息的时候也不闲着,趁着出去闲逛的空档,帮她把之前新稿的回复取回来了。 那篇她给自家豆腐铺打广告的文章已经被录用了,荣珍猜测可能是因为里面有写到一部分豆制品做菜的方子,再加上故事也还算有些新意,所以人家报社编辑才不介意她额外的小心思。 这次稿费仍旧是新人的价格,加上其他陆续出结果的几篇,加起来又到手七八块。 钱不算多,贵在可以细水长流积少成多,以后还会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荣珍想想就心情很好,奖励阿翠一块银圆。 阿翠高兴地收了,觑着她红光满面的好脸色,趁机问道:“小姐,姑爷怎么老是不在家,不会是跟人跑了吧?” “别担心,他只是有自己的事要做。”荣珍半丝口风不漏。 阿翠不满地嘟囔:“他能去做什么事啊?” 荣珍看她一眼,没回答。 小花狸喵喵叫着跑过来,一跃跳进荣珍怀里,主宠俩黏黏糊糊地跑到大梅树那里玩去了。 “阿翠,你越距了。”胖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阿翠身后,冷冷的警告声让阿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阿翠没想到会当场被抓住小辫子,辩解道:“我、我也没问什么啊,就看到小姐一个人在家形单影只的,姑爷却总是连人影都不见。” 胖婶不听她的狡辩,“先生的行踪不是你能打听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搞的那些动作,偶尔合作互惠互利可以,但是切忌不要把主意打到先生和太太身上,否则后果绝不是你们能够承担起的。” 阿翠承认是她太心急了,羞愧地放弃从荣珍那里探听消息的想法。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年节悄然来临,荣珍她们的豆制品厂也红红火火地开了起来,准备趁着过年大卖一波。 大家都在里面投了钱,对于这点小事业还是挺重视的,社长专门托在美洲的亲戚邮寄了一包那边的高产粮种大豆过来,打算等来年开春一起找个地方种着试试。 但是要种这种大豆首先得有化肥,于是在豆制品厂一炮而红迅速走上正轨后,荣珍几个人又商量着做起了开化肥厂的计划,反正怎样都不会让自己闲着。 荣珍也通过这次得知了社长有美洲那边的渠道,试着托她再带点特产回来。 那边除了高产大豆,还有高产玉米土豆、火鸡大白猪等等好东西,只要能弄到一些,钱不是问题。 社长表示她亲戚因为与那边的农场有合作的关系,像粮种那些是比较容易弄到的,量虽不能太多,但弄回来后多繁殖两年就好了。 可是大白猪被看的严,不一定能弄到手,还有火鸡肉并不好吃,别看它个头大,其实味道柴的很,都不如华国本土农家养的小土鸡鲜香味美。 荣珍说没关系,试试能弄到多少就是多少,她们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来,等赚的钱多了,怎么也能把东西拿钱砸回来,只要有利可图,不信那边没人松口。 另外关于火鸡不好吃的问题,再不好吃它也是肉,等养起来了自然有那些喜爱推崇西洋事物的人来买单,剩下的边角料还能便宜卖给平民百姓,给他们偶尔加个餐。 这样一来不仅赚了钱,还能为社会做点贡献,是多么有意义的事啊。 赵同学等人听得眼睛发亮,又开始筹划着开养殖厂。 社长看着她们跟胡闹似的接连定下两个大计划,全都一副精神满满干劲十足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应下了荣珍的请求。 以前她们锦绣社谈论的都是阳春白雪的事物,自从荣珍进来后,画风好像一下就变了,却又不惹人厌。 不管如何,总归她们做的都是实事、好事,连家里知道后都不反对的,只当她们是在过家家。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学校放寒假了,再有几日就要过年。 胖婶带着家里的几个佣人热热闹闹地准备着年货,每一样都要拿到荣珍面前让她过目。 荣珍明白她是担心自己无聊,找机会单独问她;“姜御回不回来过年?” 胖婶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掩饰过去,但也被荣珍看得清楚明白。 什么情况,难道姜御那边出什么事了? 胖婶不知道已被荣珍察觉出异状,试图遮掩道:“这个,先生没讲,事情还没办妥,可能要晚归一些时日。” 荣珍清楚她口风紧,不想说的话轻易不会透露,便故意捂上心口试探:“可是我最近心惊肉跳的,总感觉有点不对,他在外面真的还好吗?” “当然,先生本事大,太太放心就是。”胖婶掷地有声,讲的跟真的一样。 荣珍表面上信了她,稍后就以双脚复诊为由直奔中医馆。 阿翠照旧陪着她过来,临近门时被她安排了一个任务。 荣珍:“阿翠,你悄悄去特情局把咱们那位救命恩人的手下引过来,我有事找他。” “小姐?”阿翠惊讶又不解。 荣珍没解释,只让她小心点,最好别被人发现,不成就先回来,不要在那里逗留太久。 阿翠离开去办,留下荣珍自己进了中医馆。 她说来复诊不是假话,在让阿翠去请姜御手下的同时,也在复诊过程中向老中医求证,想问问姜御的情况。 可惜老中医选择性耳聋,不想回答或者不知道就直接装作听不见。 荣珍没办法,只能边做复健边等待姜御手下的到来。 阿翠心里有愧,拿出浑身本事完美地执行了她的吩咐,悄悄地将人找了过来。 老中医这时候倒是很有眼色,让出一间小药房给他们谈话。 荣珍让阿翠守着门,自己则看着面对她眼神躲闪不敢开口的姜御手下叹口气,“是不是他出事了?你们不要瞒着我。” 姜御手下想笑着说不是,但想想失去踪迹的局座,笑容怎么都挤不出来。 最后他抹了把脸,勉强劝慰道:“嫂子别担心,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局座那么厉害,肯定会很快解决完回家的。” 荣珍问不出来,与他对峙良久,最终败下阵来。 荣珍:“好吧,我暂且信你,你跟他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回来一起过除夕。” 姜御手下点头连连,当着荣珍的面应得有多爽快,等她走后脸上的表情就有多苦逼。 老大都不见了,他要怎么传信,让人回家跟大嫂过除夕啊。 因为这事儿,姜御手下发了狠,暗中调动几乎所有人力物力,终于在除夕到来前探查到姜御目前的所在。 完后他却不敢去见荣珍了,借由胖婶的手给她传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行小字:头陷敌巢,处境未知,正设法联络之,勿担心。 荣珍看完脸色一变,怎么可能不担心。 “小姐怎么了?”阿翠忽然出现,赶在胖婶手快毁去纸条前瞥见了上面的内容。 胖婶警告性瞪她一眼。 结果阿翠转过身摊牌似的问荣珍:“小姐,你想不想救姑爷?”, 59营救行动 民国铁血柔情 “你有办法?”荣珍看到阿翠一反常态的表现, 心里首次对她起了怀疑。 果然,下一刻就听胖婶劝阻道:“太太,你别听她胡扯, 她在骗你, 她根本不是阿翠!” 阿翠却说她是阿翠, 但也不是阿翠。 她不是那个陪同许惜珍从小长大的贴身丫鬟翠花, 而是打小与翠花失散的双胞胎姐姐翠英。 因为某些需要,她在火车上和翠花换了身份, 成了荣珍过来时陪在身边的阿翠。 荣珍听完她的坦白, 哪里还不清楚陪着自己的其实一直都是眼前这个阿翠, 陪着原主的才是原先那个阿翠。 所以当时行李中会出现电台不是意外巧合了? 翠英一脸抱歉:“当时我们也没想到火车上会出现扶桑人。” 而扶桑人又引来了特情局, 为掩护其他同志安全撤离,她只能以自身为饵吸引走姜御他们的注意。 “什么以自身为饵, 你怎么不说是以太太为饵的?幸好当时太太遇上的是先生,不然就特情局那地方,多的是人有进无出, 活活被扒掉一层皮。”胖婶毫不客气地反口相讥。 翠英神色尴尬, 她知道自己当时做的不对,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同志们暴露被扶桑鬼子发现, 只能情急之下想出这个粗糙的办法。 她对不住荣珍她知道,她已经在尽力弥补。 翠英想着吸了口气,把拐歪了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对乍听到真相沉思不语的荣珍说:“所以小姐如果想救姑爷,我们这次会全力帮您,就当偿还那日的恩情。” “我想要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荣珍现在可不是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想知道他们帮忙的代价。 翠英却道没有代价, 他们本次行动的目标和姜御正在做的事一致。 胖婶看出荣珍态度松动,连忙提醒道:“太太,她是红党人,而先生隶属白党陈先生手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前面的是事实,后面那句话,翠英不赞同。 翠英:“国家危难在即,现在正是两党合作时期,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们需要对我们多些信任。” 荣珍点了点头,让胖婶先放下成见,救人要紧。 姜御手下随后被叫过来,透露人陷在一座疗养院,那里明面上是扶桑建的医疗养生地,实际上却是暗中关押扣留某些重要人士的地方。 他们之前得到消息,疗养院旁边的山里藏着伪*钞制造工厂,姜御带队去那边主要为了将其彻底销毁,没想到一去不复返,再无音讯。 在给荣珍传信前,他们的人好不容易才探知到姜御和随同的兄弟的消息。 人都被抓获转移到疗养院秘密关押。 胖婶听完神色沉重,荣珍皱着眉头提出质疑:“可我记得他走之前做好了万全准备,说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完回来找我。” 姜御显然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那么造成眼下这种结果的只有…… “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姜御手下闭眼哀痛道。 而且叛徒正好就在姜御出去时带着的那个队伍里,关键时刻反水帮扶桑将队友们全部拿下,其行可诛! 他怀疑疗养院旁边山里根本没有什么伪*钞制造工厂,指不定就是专门引诱他们过去的一处陷阱。 荣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想起之前和姜御一起演戏骗她的那个人,“李先生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出来帮忙主持大局?” 姜御手下说李先生在处理其他的事,暂时抽不开身,只能由他们先尝试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不行的话,他再出手。 荣珍一听眉头皱的更深,这都什么时候了,说不得姜御正在经历生死危机,结果他的战友还在磨磨唧唧。 “他不救,我们救,现在咱们先来计划一下。” 荣珍接受了翠英的援手,得知他们那里有两个很早之前被私下抓获的扶桑特务身份,可以帮助她们两个以护工的名头成功混入那座疗养院。 胖婶不建议她以身犯险,已经进去一个人了,再进去一个,到时他们该怎么给姜御交代。 但是让荣珍白白看着姜御在那里受苦受难,自己在外面只能焦急地等待那一丝可能的生机,她做不到。 两日后,荣珍换上一身扶桑服饰,涂着大白脸拜访了中田队长。 经过红党那边的安排,她现在就是扶桑早年安插进华国内部的闲棋之一。 现在棋子启动,她和中田队长正式接线,表示有特殊任务需要前去西郊疗养院查探。 中田队长早怀疑她的身份,在赵家生日宴那晚又差不多‘确认’了她是自己人,现在再看她拿出来的证明,当下便改变了态度,亲切招待。 寒暄之后,他开始不老实地试探荣珍去疗养院的目的,“真子桑,不知可否告知此次行动的一二内容呢?” 荣珍一秒板起脸拒绝:“中田桑,您知道规矩的,不该这样冒犯,如果您很好奇,不如亲自前去特高课询问。” 就看你敢不敢了。 中田队长自然不敢,他的级别并不足以踏过那个部门的门槛,去了只会徒惹笑话。 再说这对他也没好处啊,犯不着如此较真,反正只要按照命令为此次行动行个方便罢了。 于是荣珍不费一分一毫顺利从他这里骗到通行证,借着他的名义被安排进入疗养院。 这比红党那边想出的法子要来得靠谱有效,翠英便也跟她一起进去。 因着是自己人,还有人引荐担保,两人一进去就被分配到重要区域打杂,给那里关押的被审讯人员端屎端尿清理伤口等等。 活是脏了点,但正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们可以轻易接触到想要找的人。 翠英说是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来帮忙救人的,但当她看到其中被关押的一个人时,眼睛瞬间就红了,差点露馅。 荣珍第一时间察觉,暗下掐她一把提醒。 翠英立即低头掩饰过去,好歹没叫旁边的看守者发现。 这次她们两个仍旧是来给被关押人员收拾伤口的,因为里面的那人刚被审讯过一波,浑身血呼啦的,也就脸上稍微干净点,带着沧桑坚毅之色。 看守者打开门放她们进去,“快点弄好,别在里面停留太久。” “哈依!”荣珍和翠英垂头躬身应下,而后才进去快速清理满地的血污。 翠英一马当先抢了打理伤口的活,荣珍自动把其他工作担走,顺便为她遮挡看守者的视线。 翠英趁机弄醒那人,无声交流几句,最后眼含热泪地重重点头。 那人像是终于放下了担子,微笑着歪头没了动静。 翠英抹了抹眼睛,看荣珍一眼,突然连连后退着尖叫起来。 看守者瞬间闯入,拔枪质问:“八嘎,乱叫什么?!” 翠英捂嘴摇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吓傻了。 荣珍根据刚才她的眼神暗示解释道:“他他他好像死掉了。” 看守者立即上手一试,果然断气了,暗骂一声,指使荣珍两个把尸体抬去处理的地方。 像这样死掉的人一般都会被从后门运往后山乱葬岗,那边夜里有狼,绝对不会浪费。 荣珍进来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差点犯呕,心中对这些人更添恨意。 翠英在抬人时偷偷往他身上塞了什么东西。 荣珍猜到那人或许只是休克或假死,希望出去后能有人接应,也许还有机会抢救过来。 除此之外,她也帮不到他们什么,毕竟她进来的目的是找到姜御,并和胖婶他们里应外合救他出去。 到时候如果可以,她不介意多救几个,合红白两方之力毁了这里。 但目前她最想做的还是尽快找到姜御。 送走那个人,翠英随后偷偷告诉她关押姜御的位置找到了,就在最顶层的一个房间。 这是她从那人口中确认的消息。 荣珍得知后十分高兴,却也担心姜御会像那人一样被严刑拷打,身受重伤。 当晚顶层叫了医生,而后护工也会被叫上去,这都是一贯的流程了。 翠英提前在其他人晚饭里下了药,让他们吃坏肚子上吐下泻。 荣珍和她也吃了,不过用白天的事当借口吃的很少,所以影响不大。 因此当顶层需要护工时,就把她俩显出来了。 成功混上顶楼,荣珍心情忐忑地来到需要清理的被关押人门前,发现里面的人并不是姜御,暗暗松了口气。 翠英像是终于从白天的事里反应过来了,照旧一马当先地积极开始工作。 荣珍一看就明白她的意思,帮忙遮掩着果真看到她再次和那人沟通。 然后这人在她们清理好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头撞向墙壁,满头是血哈哈大笑着没了气息。 看守见了叽哩哇啦大骂个不停,荣珍二人再次悲催地沦落为搬尸工,翠英也再次趁机往‘尸体’上塞了东西。 荣珍抬着‘尸体’从另一边下去,路过一间牢房时与里面的那双眼睛对上,手里差点脱力。 找到了,他真的就在这里! 一门之隔的姜御也唰地走过来,带起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隔着小窗和荣珍眼神对视一秒,嘴里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快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折腾着努力那么久,冒了那么大的危险,终于找到人了,她会走才怪。 夜里万籁俱寂之时,荣珍悄悄告知翠英看到人了。 但是翠英那种方法可一可二不可三,再这样弄下去容易引起怀疑,可别人还没救完,先把她们俩折进去了。 翠英也很果断,“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行动,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只要、只要到时多营救几位同志就好。”说着声音都开始哽咽。 荣珍想到这几天看到的情形,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默默掏出一包好东西道:“这是给大型牲畜用的强效蒙汗药,明天咱们这样……”, 60里应外合 民国铁血柔情 第二天, 荣珍在清理染血的被褥衣裳时不小心把旁边的一棵树点燃了,火虽然没能烧起来,但浓烟已经成功被等在外面接应的姜御手下看到。 他们立刻发动带来的人对疗养院进行骚扰围攻, 像是试图要救里面的什么人。 疗养院的守卫因此大都调去应付他们, 一下从外松内紧变成了外紧内松。 荣珍和翠英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蒙汗药下进他们当日吃的水里。 姜御手下带着人在外面闹了大半天,赶在晚饭前终于消停下来, 放了狠话狼狈败走。 扶桑守卫见此哈哈大笑, 嘲讽华国人不堪一击, 像是送上门来给他们逗乐子的小丑,高兴得回去多吃两碗饭。 红党那边特意从山里赶出一窝大野猪, 装作是它们无意中跑下山觅食的样子,引导扶桑守卫发现, 然后野猪就被打死成了当晚的大餐。 吃过肉的人这一晚睡得都格外香,天打雷劈都不会醒的那种。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肉, 但也逃不过同样被掺了药的米粥、酒水。 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今夜的疗养院比起平时要显得格外安静, 等到夜深人静时分,护工宿舍里走出两道黑影, 一个穿越昏睡一地的人悄悄爬上顶楼,另一个飞快跑去大门那里开门。 大门首先打开,红白两方的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先一手一刀收割起地上守卫们的小命。 那些白天还猖狂大笑的人此时犹如待宰的羔羊, 在无知无觉中永坠地狱。 姜御手下狠狠宰了几个,拉住从身旁跑过的翠英问:“你们的人倒是已经救了两个,可我老大和嫂子呢?” “在顶楼, 跟我来!”翠英带着他和另外两个人直奔楼上。 其余的人继续地毯式宰杀扶桑狗。 都说扶桑人和华国人长得像,实际上在后者眼里,前者和他们有很大不同, 绝对不存在认错杀错人的可能。 实在难以确定身份的先堵嘴绑起来,等着以后审查清楚了再说。 所以下面的进展很快,上面姜御的速度也不遑多让,他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知道时机到了,火速摘掉身上的锁链等物,撬开门扭断看守者脖子,大步往楼下冲。 荣珍半道上和他碰到,激动得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两腿圈着他的腰,两手抱着他的头,欢喜得眼泪流。 姜御牢牢将她托住,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做的很好。” 荣珍被安抚住情绪,马上跳下来查看他全身上下,“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折磨你?” “没有,没有,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除了禁锢我的自由防止我逃跑,其他什么都没做。” 其实还有引诱洗脑恐吓等等非寻常手段,这就不必说出来让她担心了。 荣珍听后果然放下心,简单交代一下这次营救他的行动计划。 正说着,翠英带着人冲上来。 姜御手下看到他们完好无损的老大,顿时神情激动地围过来,“局座,您没事吧?” “没事,我提前让李先生给你们留的消息,你们收到了吧?东西带来了吗?”姜御的话让荣珍露出疑惑。 他手下看到后眼神虚了虚,不是不想把那件事告诉大嫂,是李先生嘱咐过除了做事的那几个,谁也不能说,以防再被叛徒反水捅刀。 一念闪过,姜御手下飞快道:“带了,都在兄弟们身上呢。” 翠英连同她那边的人听了,和荣珍一样露出同款疑惑。 姜御到了此时也不必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透露:“扶桑搞的伪*钞印刷厂就在这家疗养院下面,我被叛徒引到隔壁那座山时发现了端倪,将计就计被抓到这里确认了地方。” 而他在来之前以防万一给李先生留下过讯息,若是他到了时间没回去,他的手下便会被李先生通知过来查探这一片地方,进而看到他发出的信号。 “那您让他们带来的是?”红党一方出来个人问道。 姜御手下得到示意,立马解开衣裳,露出绑在腰上的整捆炸药。 众人:“!” 狠还是你们狠呐。 姜御看到他们脸上的震惊,表示这只是带进来炸地下印钞厂的,不会牵连楼里关押的那些人。 当然,如果他们能及时把楼里的人都救走,他可以顺手把疗养院全炸上天。 红党带头人当即不再墨迹,招呼大伙快去释放监牢里的人。 这些人有的吃了被下药的饭,已经晕了过去,被小心搬运出去,另有一些幸运没吃上还清醒着,能走动的都坚持自己走出来,不能走的被人背着离开。 半小时之后,楼上楼下被清扫一空。 姜御这才下令,让手下们安装炸药,准备毁掉这处罪恶之地。 红党带头人派翠英过来商量,能不能让他们把楼里能用的东西都搬走再炸,不然多浪费是不是。 经费充足从没为钱发过愁的特情局座有些一言难尽、难以理解,但他选择尊重,答应的同时也让手下跟着去收刮,吩咐只挑精贵的玩意,谁拿到就是谁的,剩下那些让给友军。 干完活的手下们欢呼而去。 又过半小时,西郊疗养院轰隆轰隆几声爆响,在尘土飞扬火光冲天中化成一片废墟。 此事第二天震惊整个沪市,扶桑方面对此暴跳如雷,誓要华国当局给他们一个说法,不然这事儿没完。 华国当局自然是各种和稀泥推责任,秉着一个‘你拿不到切实证据,那我就不承认是我干的‘原则,滚刀肉似的就是不愿担责。 借着这场混乱,李先生隐在暗处把其他几个存放伪*钞的地点端掉了,将花费扶桑不少钱、做得几乎以假乱真的法币全部烧毁,使得扶桑阴谋功亏一篑,气的策划此计的扶桑高层们集体吐血。 做到这一步,姜御他们本该是立下一大功的。 但随即山城方面发来消息,非但没有为他表功,陈老板还对他颇多训诫。 姜御不是傻子,察觉到不对后马上动用人脉暗查内情。 他出身黄埔,同学师长在白党可以说是遍地都是,不提关系多好,总有一份面子情在,如果再奉上合适的好处,不怕没人帮忙。 最后查着查着,把李先生招了过来。 他叹着气阻止姜御再查下去,提点道:“慎之,到此为止吧,你想要的真相,我来告诉你。” 所谓的真相也只不过是上面有人提出了一个渗透计划,而姜御正好被选中作为这个计划牺牲的弃子而已。 除了他,还有很多人会为此丧命,只为了送那个执行计划的人潜伏进扶桑特高课。 姜御算是那人积攒功勋的垫脚石之一,也是此次弃子中身份最高的。 姜御听完,整个人宛如一座雕像,许久之后才像是消化完了所有信息,艰难地问他:“所以我队里那个叛徒并不是真的叛徒,而是有人越过我给他下发了任务?” 李先生点头,他之前也不知道的,是姜御查的太紧,有人担心计划暴露,想通过他制止这个咬着不放的疯子,担心他知道真相后会疯起来。 然而李先生了解好友的性子,不告诉他真相,他是不可能停止的。 一如他所料,姜御得知真相后并没有发疯,反而十分冷静且理智,不仅郑重谢过他的好意,还在正常上班后正常回了家,表现得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李先生知道他并不如表现得这么平静,可他能做的也只有告知他真相,然后拍拍肩膀劝他想开点了。 不然还能怎样呢? 姜御在他担忧的目送中回到公馆,略过热情迎上来的胖婶,脚步跟飘似的踏上二楼。 荣珍正在小书房埋头写文,耳朵一动突然听到隔壁自己的卧室门被敲响,立即扬声道:“我在这里。” 片刻后,她被人从身后环住,一颗顶着羊毛卷的大脑袋埋进她的脖颈,久久无声。 荣珍察觉他的情绪不对,马上停笔揉着羊毛卷问他:“怎么了?谁又欺负我们姜御宝宝了?” “噗!”姜御被她的称呼笑到,心里的沉闷一扫而空,加大抱住她的力道告状道:“是一些自以为是没有心的人。” 荣珍转过身反抱回去,左右摇晃着安慰他:“没关系,只要咱们有心就好了,谁欺负的,咱报复回去,实在不行,先给他在小本本上记笔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那么问题来了,姜御宝宝,你想做君子还是小人呢?” 姜御胸腔震动着笑得更欢。 荣珍觉得他这笑点也太低啦,她可是问的很正经的,提醒他也正经点。 姜御咳嗽两下,把她拉起来,换自己坐上去,然后再把人拖上自己的大腿,搂进怀里继续抱紧。 下巴枕着她肩头,他想了想才说:“做君子吧,我想给咱们以后的宝宝当个榜样。” 荣珍鼓掌,“很好,那咱俩从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争取早点强大自身,到时候将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后悔不死他们。” 她没问到底是谁欺负他的,能让他这个位置的人受委屈,想来也不是她能知道的,干脆不问只鼓励。 正好共同进步有利于夫妻关系和谐,一举多得。 荣珍心里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人突然被姜御公主抱了起来,忍不住惊呼出声:“你干嘛?” “去努力啊。”姜御笑的意味深长,抱着她大步走向隔壁卧室。 今晚注定是一个漫长又美丽的夜晚,风雨过后迎来阳光明媚的新一天。 荣珍睡到日上竿,醒来发现旁边的人还在,坏心思地想要捏他的鼻子,结果自然是没成功,反而被抓住手摩挲着吃豆腐。 姜御出了一晚上的力气,心情已经恢复正常。 荣珍靠在他怀里不想起床,反过来把玩着他的大手,言两语把自己和人开厂的事情讲了,表明自己一直在做努力,所以别以为她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 姜御听的认真,对于某些事虽然不提,但荣珍的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也在思考自身往后的出路。 经过被当弃子一事,他能理解陈老板他们的决定,但不想接受并原谅。 除了圣人,没有人能在被放弃后还能大度释怀,反正他是做不到的,即便那是为了大义。 他为自己委屈,也为手下的兄弟们委屈。 所以他决定带着他们换个地方,不给陈老板干活,也不在情报部门混了。 转岗之前,姜御先给荣珍看了一张自己在黄埔毕业典礼上的照片,故意问她:“你觉得我穿军装帅不帅?” “帅!”荣珍比着大拇哥说的好大声。 不是她情人眼里出潘安,事实是姜御穿军装真的帅呆了,她当初就是被他穿军大衣的样子迷花了眼,才在不知不觉中怦然心动的。 否则得知他冒名顶替加骗婚的真相后,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还不是颜狗基因作祟。 当然了,除去长相外貌方面的优势,他的个人魅力和人格魅力也是极高的,不然就是锦绣草包一个,能吸引她一时,却不能吸引到她心甘情愿地跟他弄假成真。 姜御听得嘴角快弯到耳根,托腮遮住继续问:“那你觉得我转去军中发展,天天穿军装给你看怎么样?” 荣珍亚麻呆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左右两边扯扯他的脸。 姜御任由她动作,望向她的眸子似闪着万千繁星,等她给与他肯定与支持。 荣珍捣鼓一遍,确定这就是他本人,而不是被某个名字音似的家伙替换或附体了。 想到他昨晚的异样,她心情复杂地确认:“你真想去参军啊?” 姜御嗯了一声,低声道:“我从没忘自己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军中本该就是我的归宿。” 之前不听劝走了弯路,现在他决定吸取教训走回来,只希望为时未晚。, 61三年之后 民国铁血柔情 时光易逝, 三载春秋转眼即过。 又是一年冬,荣珍穿着自家服装厂新出的羽绒大衣,坐在温暖如春的食品厂办公室里查账。 庞大繁琐的账目在她简单的运算之下清楚明了, 完全不用辛苦拨拉算盘珠子, 只需在纸上画几笔就可以了。 旁边恭敬等候的食品厂负责人见此愈加佩服,生不起半点逾越之心。 当然,以眼前这位身后的背景关系,他也不敢。 安静的气氛中, 钢笔落在纸上沙沙作响。 负责人即便心里没鬼,没做什么手脚,此刻也不禁开始有点紧张。 他能保证自己绝对没动不该动的, 就怕下面的某些家伙见利眼开不听话, 瞒着他私自搞了小动作。 好在片刻之后, 荣珍查完账合上这月的账本,满意道:“你做得很好,这月食品厂奖励全额发放, 员工月末福利加块猪肉。” 负责人忐忑顿消, 眼睛大亮:“您说的是养殖厂那边圈养的白香猪吗?” 荣珍点头说就是它, 负责人顿时喜上眉梢。 白香猪是荣珍她们为美洲大白猪命的名字, 自从两年前花大价钱从美洲偷运回来几只小猪仔后, 直至现在才终于培育繁殖成一定规模, 可以向外界出售了。 荣珍特意留下几头给手下工厂的员工们尝尝鲜, 前提是他们有好好工作,没搞歪门邪道。 负责人确定有肉吃,浑身干劲十足,积极讨论着厂里下月准备出的新品。 正讲的起劲,办公室的门被咚咚咚敲响。 负责人声音一顿, 看到荣珍向他打个暂停的手势,起身亲自去开门。 负责人连忙代劳:“您坐着,我来,我来。” 荣珍摆了下手,走动间含笑说道:“我自己开吧,是我家那位来接我了。” 说到她家那位冷面杀神,负责人心生敬佩,但想想对方短短三年间从少校升到少将所立下的功绩,他还是非常从心地后退一步让开位置。 荣珍打开门,门外果真站着一身蓝绿色军服的姜御。 身姿挺拔的他屹立在寒风中,宛如一座能够挡风遮雨的巍峨高山,也像是一把终于出鞘展露锋芒的宝剑,沉着稳重,势不可挡。 荣珍亲眼见证了他三年来的蜕变,对他的欣赏和爱意只多不少。 如今再看一眼,仍旧止不住的怦然心动。 姜御抬头露出帽檐下的隽秀五官,星眸望过来注意到她眼中的情意,微微一笑犹如寒冰乍破春暖花开。 “忙完了吗?我顺路过来接你回家。”他说着接过荣珍手上的包袋,动作极其自然地挎在自己臂弯。 荣珍摇摇头,拉他进门:“还剩下一点,很快就好,你先进来暖一暖。” 姜御被她扯住一点衣领,就像烈马被拽住了缰绳,没有一点反抗地跟随她大步入内,军靴踩上地板的声音格外清脆。 负责人听得头皮发紧,后背本能地寒毛直竖。 这绝对不是怕,是本能! 负责人擦擦额头上瞬间冒出来的汗,殷勤地为老板…夫端茶倒水,伺候周到。 荣珍让他别忙活,赶紧把剩下的讲完,她也好和姜御尽早回家看孩子。 负责人立即端正态度,把刚才讲的事情快速收收尾,恭送老板夫妻俩相携而去。 从办公室出来到工厂大门有一段路,姜御走在荣珍一旁帮她抵挡着寒风,一边好笑问道:“看把他吓的,我有那么吓人吗?” 荣珍故意上下打量他一下,最后弯着眼睛说:“我觉得没有啊。” “那就好。”姜御神情愉悦。 小福特早已在厂门口等着,开车的是姜御原先的手下,现在也跟着他进入军中,升职为警务员了。 姜御打开车门,手护着荣珍头顶正要送她上去。 旁边突然冲上来一群衣衫褴褛形容枯败的人,冲到近前跪地哀求:“好心的老爷夫人,行行好给个活路吧。” 荣珍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差点被冲在最前面的人抓住衣摆。 关键时刻,姜御一手圈住她的腰肢将人提到身后,目光凌厉地问那些人:“你们从哪儿来的?目的是什么?” 哀嚎哭求的众人被他这一眼看得心生胆怯,刚刚冲动之下生出的勇气瞬间所剩无几,呐呐着小声说他们都是从北方战乱的地方一路逃过来的,现在无依无靠,只想找个地方做做工挣口饭吃。 听人介绍说这里有厂子老板很有良心,不仅能让工人吃饱穿暖,还不拖欠工钱。 所以,所以他们实在走投无路,就顺着指引咬牙找过来了。 刚好碰到今天荣珍来查账,姜御下班后来接她回家。 “这么巧?”荣珍下意识心生怀疑。 不是她冷血,而是随着夫妻俩这几年身份的提升转变,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都冒出来想法设法地打他们主意,不注意着真的有可能会被坑。 她也不是没做慈善,工厂用工选的全是贫苦人,工钱福利给够,加班还有加班费,绝对属于良心老板了。 因此想进他们厂子做工的人有很多,随便一个岗位都能被挣破头,中选者即便不是知根知底,也得是经由老员工推荐担保而来的,轻易不会招来路不明的人。 附近没人不知道这条规矩,所以那个故意引导这群人过来的家伙是什么意思? 姜御与她心有灵犀,直接道:“要不要我派人把他找出来?” 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在绝对武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不用。”荣珍摇摇头,“我让负责这块的赵同学先查查,估计是那些竞争对手搞的鬼。” 他们商业上的事还是先用商业上的方式解决。 至于眼下这些人怎么处理…… 荣珍让门卫把负责人叫来,吩咐他两件事,一是报给负责这块的社长查清背后之人,二是送这群人去城外的农庄干活。 城里的工厂不缺人,城外的农田可一直缺着劳动力呢,不怕多来人,就怕来的不是干活的人。 那些人听到要送他们去城外种地,除开个别几个不太愿意,执意想进厂子,剩余的表现得就像他们刚刚说的那样,只要给口饭吃、给处地方住就成。 荣珍尊重他们的意愿,让人带走愿意去的,其他的就不管了。 那几个人还以为不去农庄就能进厂呢,结果最后啥也没捞着,仗着荣珍心善好说话,还想继续缠磨到她同意。 荣珍笑了笑,打开姜御臂弯上挂着的包袋,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咔咔两下上膛,砰地朝头顶天空放上一枪,震慑道:“我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再来骚扰纠缠抑或妨碍到工厂生产,这就是代价。” 居心不良的几个人一下被她吓得瘫在那里,个个惊骇欲绝,屎尿横流。 正在附近执勤的巡逻队听到枪声飞快抵达现场,看到姜御也在,立马行礼问道:“姜少将,许老板,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来闹事,他们说是外地逃避战乱过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可以带回去问问。”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荣珍每月交上的税和茶水费在此时发挥作用。 巡逻队态度很好很积极,几个闹事者被迅速拖走。 旁边那些愿意去农场的人看完全程变得更加老实了,对手里有枪还能吩咐大檐帽的荣珍充满敬畏。 荣珍看出来了,但没有在意。 有些强硬的手段是十分必要的,不然现在外人怎么称呼她为许老板,而不是姜太太呢。 虽然随便叫哪个,她都不介意,但明显前者更显尊重,也是对她能力的认可。 事情了结,食品厂负责人安排车子送那些人去城外农庄,荣珍和姜御也坐上小福特回家。 车上,姜御拿出她方才用过的那把枪仔细擦了擦,卸下枪匣补上一颗子弹,赞叹道:“怪不得你要自己画图纸定制,它无论是看上去还是用起来都比市面上现有的手*枪要好。” 荣珍正拿手绢擦手,闻言停下动作,“你如果喜欢的话,我还能画别的型号,有单发,也有连发,你要不要?” 姜御当然想要,也没问她是从哪来的,只当她是天资聪颖自学成才,难得糊涂嘛。 他现在算是在军中站稳了脚跟,手下刚拉起一支自己的队伍,若是能够再配备上最新式好用的武器,势必有机会更进一步,未来可期。 不过若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他需要先秘密建造一家兵工厂。 姜御快速盘算着计划,抱住荣珍额头狠狠亲了口,“要,有劳夫人费心了。” 荣珍推开他瞪了眼,“等着,回去就画,现在你给我注意点场合。” 前排的警务员立即表示自己在专注开车,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呐。 这说了还不如不说。 荣珍莹白的脸上飘起一朵红晕,轻轻用包袋砸了下不正经的某人。 姜御自知理亏,任她拍打出气,感觉那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心里只觉得格外美。 车子一路回到法租界,在挂着姜公馆的大门口停下。 虽然有了宝宝,但是两人还没有搬离,准备等孩子过了周岁生辰再走,算算也不差这几天了。 看到夫妻俩回来,胖婶抱着小名叫珠珠的胖丫头出来迎接,一大一小的脸上均是笑容满面,气色极好。 尤其是小家伙,见到父母就蹦哒的呆不住,伸出两只藕节似的小胖手要抱抱。 荣珍一把接过来亲了口,轻柔地询问:“小宝贝,小猪猪,今天想妈妈了没有啊?” 珠珠已经能说出一两个单字,当下呲着几颗小米牙大声道:“想!” “那爸爸呢?”姜御脱下军大衣走过来,将母女俩一起环抱住。 珠珠不偏不倚地继续大声道:“想!爸!” 胖婶听了鼓掌夸赞:“哎呀,咱们珠珠小姐会喊爸爸了,真聪明。” 荣珍吃醋噘嘴,“珠珠来跟我学,妈妈~” 珠珠笑嘻嘻地用小胖手捏住她的嘴,响亮地应下:“哎!” 荣珍:“!!” 这破棉袄,不满一岁就漏风了。 姜御噗嗤笑出声,脑袋搭在母女俩中间颤抖个不停。 荣珍没好气地捅捅他,警告道:“你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晚上我不让你上床。” 漏风棉袄跟着用胖手指捣捣她爸的头,鹦鹉学舌:“爸,不上,宝,上。” 听懂她话里意识的姜御顿时笑不出来了,小棉袄是真漏风啊。 这下换成荣珍笑哈哈,颠着胖闺女亲香,“哎呀,真是妈妈的乖宝宝,晚上妈妈就跟你睡,不跟爸爸睡。” “嗯!”珠珠握拳重重点头。 姜御:“……” 胖婶在一旁边看边偷笑,余光注意到石头在门外打手势示意,悄悄退出去问他有什么事。 石头看了眼客厅里温馨欢乐的画面,掩嘴小声禀报:“婶儿,外面来了两家外地逃难过来的,说是来找江钰。” 胖婶敛起笑容,以石头的反应,她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找的是他们先生。, 62老家来人 民国铁血柔情 一刻钟之前, 干净整洁的租界大门口出现两家灰头土脸疲惫不堪的外乡人。 门卫嫌他们头脸脏污衣衫不整的,担心会碍了贵人们的眼和地儿,拦住人不让进。 打头的两位家主见此立马套近乎的套近乎, 塞大洋的塞大洋,讲明他们是有亲人住在这里。 且别看他们如今形容狼狈, 其实都是故意为之, 如此方才能够顺利齐整地逃出战乱区到达这里,不然早不知被路上的歹徒劫匪掳到哪里去了。 所以他们身上不是没钱, 也不是没好衣裳,只是不外显而已。 现在出手大方地塞了大洋又说了好话,门卫拿人手短终于给了他们一点好脸色, “这里面住的人我都认识,你先说说想找的是哪家?” “我们找江钰,他是我儿子!” “我们找江钰,他是我女婿!” 两家父母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江钰的名字,并掏出被一路小心存放的地址作证。 地址和当初老管家拿的一样, 写在一张纸条上, 只有个地址,没有名字。 门卫听到江钰两字, 还以为是姜御, 又见地址对得上, 顿时不敢再拦了, 并且迅速改变态度, 不仅退还了刚刚收下的大洋,还特别殷勤地找个人给他们带路。 等他们跟着人离开,门卫同事才奇怪开口:“没听说那位有什么家人啊,就这么放进去不会有事吧?” 门卫谨慎道:“不管是不是, 咱这样都算尽到心了,好心办坏事总比过后得罪那位强。” 同事想想那位的厉害,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离开的两家人听不到他们这番对话,在被人引着去姜公馆的路上,江母也就是江钰母亲高兴地跟丈夫念叨:“咱钰儿肯定是出人头地了,你看刚才那人一听咱们找的是他,态度立马就变啦。” 江父听了十分骄傲,捋捋胡子略带得意地看了眼旁边的亲家外加老朋友。 许父与他相交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他想炫耀的心思,拱手夸上几句,听得江家夫妻两个心花怒放。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家小孩一扫战战兢兢,欢呼着即将过回从前的好日子。 混在他们中间帮忙照顾他们的一个女子也因此而心生欢喜。 说笑期盼间,门卫指的人将他们带到一座小洋楼前,对着门前挂着的牌子说:“喏,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姜公馆。” 任务完成,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两家人本来挺激动的,各自握着手高兴于终于到地方了,但是江钰的弟弟比较眼尖,忽然指着门牌问:“爹,那是江字吗?怎么跟我在私塾学的不一样?” 繁体姜字和江当然有很大区别,江父没有老眼昏花,方才只是太过激动没有仔细注意,现在经过小儿子一提醒,凝神认真看去。 喔嚯,眼前哪里是他们要找的江公馆,分明是姜公馆啊。 那人不会是给他们带错路了吧? 但是许父连忙确认了一下门牌号,确认纸条上的地址就是这里没错。 可惜他们家老管家不想年老背井离乡,人没跟来,不然他来过一次,还能帮着确认确认。 许父身后的一个儿子趁机出主意说:“既然地址没错,那咱们敲门问问不就行了?” 许母在旁边看了一眼这个卖机灵的庶子,照旧当着她的闭口菩萨。 许父便让儿子上前敲门,替江父和开门的石头讲明来意。 石头听后面色不变,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说了句等着,赶紧撒腿跑去找胖婶。 胖婶猜到两家人的来意,却也不敢擅自处理,瞅着客厅里的情形,找个机会快速禀报了进去。 姜御如今娇妻幼子在怀,得知来人身份,并不担心对方知道真相会如何,只关注荣珍的意思,问她要不要见。 “见吧。”荣珍把小胖丫塞给她爸,拍拍手让胖婶请两家人进来。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不见怎么行,就算不是为了任务,里面还有原主的父母呢。 胖婶很快把人带进来,呼啦啦的一堆人瞬间将客厅填满,空气因为他们身上的味道都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许母安静了一路,进来看到荣珍立马破功落泪:“我的儿,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说着想要扑上前把她抱住,关键时刻荣珍被姜御往旁边一拉,许母一下扑了个空。 荣珍脸色尴尬,喊了一声母亲。 姜御跟着颔首致意,语气淡淡:“这位夫人有话好好说,别一来就动手动脚。” “这位是?”许母泪眼婆娑地发问,同样也问出了许父他们心里的疑惑。 两家人都是认识江钰的,可眼前这个抱着孩子和她女儿姿态亲密的男人根本不是啊。 江父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变得铁青,看姜御气势非凡不好惹,干脆将谴责的目光投向荣珍。 江母满脸怒火地主动替他开口质问:“儿媳妇,这是怎么回事,我儿江钰呢?” “她不是你儿媳妇。”姜御沉声强调。 荣珍叹口气,把江钰与心上人一块私奔出国留学的事说了。 江父江母脸上的怒气僵滞,嘴上说着不可能,实际上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做父母的都清楚。 若不是察觉到他有那个想法,他们又怎么会催着亲家把人不远千里地送来跟他尽快完婚。 还不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把人留住,可惜儿媳妇是个没用的,竟然没能留住人。 等等,夫妻两个回味过来姜御刚才那句话,不敢置信地指着他和荣珍,“你,你们?” 荣珍拉住姜御的大手,当着两家人的面坦白道:“是的,你们没猜错,我和他拜堂成亲了,我来之后连江钰的面都没见过,在沪市的这几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许父本来还想生气江钰小儿不给他许家面子来着,但是听完这番话得知真相后,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姑爷换人了?好像也没多大关系,换谁都是他们许家的好姑爷。 比起那不懂伦理纲常为何物的江家小儿,显然眼前这位貌似更能给许家带来好处。 因此许父干脆装起了瞎子哑巴,不然还能怎地,总不能叫他把亲闺女浸猪笼吧,如果是以前还在老家的时候,以他那守旧的做派,大概会这么做。 但这不是在逃难的路上遭受过太多社会毒打了嘛,三观反复崩塌重塑的有点极端,反正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大事,那都不算事儿,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就许父这观念转变的,谁能说他迂腐?之前那般‘压迫’女儿言行,全是因为刀没落到自己身上,一旦亲身尝过其中的苦楚,他比谁变通的都快。 在这一点上,江家夫妻就不如他。 江母大呼荒唐,端着婆婆的架势骂荣珍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居然一女二嫁。 许母听到这话冷笑,开了尊口怼她:“你家儿子那种德性,你竟然还有脸这样骂我女儿,没听惜珍说的,她来后连江钰的面都没见过,天地高堂都是与这位拜的,谈何二嫁?” 江母:“那她也和我们家钰儿有婚约,她嫁给别人就是二嫁!” 姜御嗤笑,“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就算惜珍和你们家有婚约,也是你们儿子首先不讲道义带人淫奔,自动把婚约毁掉了,这样总不可能还让惜珍浪费大好年华白白等着他,嫁给我又有何不可?” “我不信!我不信钰儿会那么做!”江母呼天抢地,反客为主闹着想把他们赶出去,说公馆是他儿子的,荣珍和野男人住在这儿是鸠占鹊巢。 姜御的脸一下就黑了,告诉他们这里早被他买下送给荣珍当新婚礼物,江钰之前也是租的,现在公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江家人彻底傻眼,若真是这样,他们岂不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有,怎么没有,只要有大洋,外面的旅馆酒店随便住。 另外江母不是想找儿子吗?也可以。 荣珍决定成全她,因为这个时候江钰应该已经回国参军了,正好把他家人都给他送去。 任务只说让她接待逃难来的两家人,又没说接待完还得和故事中一样对他们掏心掏肺,最后还落不得好。 江家的人就让江钰自己去养吧,这本来就该是他的责任。 于是荣珍附耳和姜御嘀咕几句,石头随即便带着一队警卫兵进来,将江家人一块打包送往市中心的大酒店。 那里是同社小姐妹家开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家人想要反抗,可是看到警卫兵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仿佛才明白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后悔不迭地被扭送出去。 江家的孩子被吓的哇哇大哭,陪同他们而来的那位女子一边安抚一边鼓起勇气,咬唇询问荣珍:“许小姐,你知道江钰如今在哪儿吗?” 荣珍正要告诉江父江母呢,但这位又是谁? 许父这时候跳出来主动为女儿介绍:“闺女,这是江钰的中学同学,爹早该知道他是个不安分的,唉,这些年苦了你了。” 许母拿眼风夹他一下,现在倒是知道讨好女儿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干嘛去了? 荣珍听得凝眉。 江钰的中学同学?这身份太熟悉了。 顾不得有人在场,她立刻转头问姜御:“当初跟江钰一块出国留学的人到底是谁?” 姜御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老实交代:“他的红颜知己,十里洋场夜总会的头牌,白茉莉。” 荣珍:…… 好家伙,原来如此,眼前这位随同江家人而来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女主妈,陪江钰出国的另有其人。 不知道故事中有没有这一出,总之现在她确定剧情开始前一切都在正轨上就好啦。, 63家中之事 民国铁血柔情 荣珍把江钰现在可能在的地方和这位女主妈说了, 并把她和江家那些哭闹着不愿意离开的萝卜头一起送去给江父江母作伴。 故事中女主妈在战乱里都能凭借自己一个人成功找到江钰,想必这次有了大致的地点和江家人的陪同,她会更加顺利吧。 就是不知道面对已经和江钰同甘共苦陪伴那么多年的红颜知己, 她这位真命天女又有多少赢面呢? 荣珍相信她会赢,毕竟女主总要出生, 但过程只怕没有故事里那么舒坦就是。 如此,倒也能在保证剧情进行的同时给原主出上一口气。 当事人自己对此还一无所知, 得知了江钰的下落便欢欢喜喜地被送走了。 处理完江家人,接下来是许家人。 许母只有原主一个女儿,许父除开原主之外的孩子却不少, 都是他后院那些莺莺燕燕给他生的,平时十分得他的重视。 所以这次逃难过来的, 单是能成功跟到这里的就有不下一掌之数, 大部分还都是男孩。 除此之外, 还有两三个眼珠子咕噜转的姨娘,能在一路颠簸流离中没被扔下, 想也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荣珍一眼扫过这些人, 心中多少有了点数。 “父亲, 母亲,一路辛苦了。” 没了外人在场, 她招呼两位长辈就坐,让佣人们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许父许母直到坐下喝上口热茶, 那颗在路上备受磨难又忐忑无比的心方才有了几分安定的感觉。 而这是谁给他们带来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许母作为亲妈, 非常自然地对女儿开始嘘寒问暖,心疼她这些年独身在外的辛苦作难,对初次见面的外孙女宝贝得很, 直接把丈夫晾在了一边。 许父倒也不以为意,嘴上跟着关怀几句女儿后,目光飞快转向了女婿,仗着岳父的身份跟他搭上话,小心试探着想拉近关系。 期间许父的一个儿子看荣珍这边空了下来,特别有‘眼色’地凑上来喊姐姐。 荣珍当时的注意力其实都在被许母抱着的胖闺女身上,多余的一一分也是分在正和许父说话的姜御身上,所以对于那一声装乖卖巧的姐姐是真的没听见。 可是喊人的那个不这么想,以为她故意忽视自己,一腔巴结讨好之心落了空,还被其他兄弟暗暗嘲笑。 他在老家时最得许父的宠爱,自然不是没脾气的主儿,此时委屈一上来,哪里还管原先准备讨好对方的打算,马上眼泪汪汪地扑到父亲怀里,控诉似的告状:“爹,大姐不愿意搭理我!” 许父跟女婿套近乎的举动就这么被他打断,抬头又对上发妻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顿时有点气恼。 “你姐姐只是没听见,你现在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懂事,快起来。”许父嘴里虽是这样说,但随即就把怀中的小儿给女儿介绍一遍,说他是她第几个几个弟弟,以后多多守望相助等等。 许母却不愿意女儿被这些庶子拖累,干脆利落地拆台说:“珍儿,你要记得娘只生了你一个,那什么弟弟妹妹的,谁生的谁去管,跟你没多大关系。” 许父:“……” 这要不是有好女婿在场,他非得行使一下大家长之权不可。 不过即便不能,他也借此一脸无奈地和姜御推心置腹道:“你看看,你看看,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齐心协力互帮互助才是正理啊。” 姜御端起茶杯喝了口,慢条斯理道:“是您太过强求了,不是一母同胞的,哪能亲近得起来。” 许母听了这话高看他一眼,彻底从心里接受了这个陌生的女婿。 许父却被怼的一脸讪讪,识趣地揭过话题。 经过这件小插曲,荣珍已经打算好怎么安置他们了,当下便和姜御商量一家三口搬去新家,把小公馆留给许母居住。 而许父作为许母的丈夫,他如果想住也可以,但是他那群孩子和姨娘绝对不行,住不下。 就像许母之前说的,谁生的谁管谁养。 荣珍是不会当这个冤大头,更不会枉顾许母本人的意见的。 对于搬家,姜御没有一话,他早就想搬了,新家那里更大更漂亮,位置也更好,早已收拾妥当,只等主人家拎包入住。 这里的小公馆留给岳母住,他也没有意见,反正房子在荣珍名下,她想让谁住就给谁住,何况岳母不是外人,孝敬她让她安享晚年本就是应当之事。 至于岳父嘛,荣珍又没做绝,他当然是听她的。 许母听完女儿的安排,难得露出了笑脸,瞥一眼神色难堪的丈夫,心里非常舒坦地应了声好。 现在可不跟在老家一样了,公馆是女儿的,以后她靠的也是女儿,老家伙不住进来则罢,一旦住进来,那往后就得看她的脸色行事,好叫他也吃一吃她那些年在后院受的苦! 荣珍不知道许母的心思,看到她高兴地接受安排就放心了。 不想接受的是许父,可惜没人在意。 荣珍的话撂在那儿,不想住可以,跟那群庶子女姨娘们出去租地方住啊,腿长在他身上,她又没拦着。 但是许父没那么傻,女儿女婿能让他依靠,庶子女姨娘们可不行,后者还要反过来靠他庇佑供养,贴着哪个对他最有利,傻子都清楚。 因此最后许父只能带着哭哭啼啼哀怨不满的姨娘孩子出去,给他们另租了一个房子安置,自己则回来和发妻住着荣珍给他们腾出来的小公馆。 搬家是很快的,荣珍特意叫了许多人手过来,将公馆内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东西以及佣人都带走,搬去另一处租界的大别墅里。 小公馆迅速空了下来,姜御根据荣珍的要求重新添置了一些东西,又另外找来几个帮佣伺候岳母,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许母感念女儿女婿的孝顺,在他们搬家走的时候将荣珍叫到一边,偷偷塞给她厚厚一卷装在荷包里的金银券。 荣珍看到神色一动,“母亲有多少这东西?” “放心,不少呢,给娘养老尽够了。”许母隐隐骄傲地透露来之前搞的动作。 那会儿大家都慌着要逃命,她趁许父忙着紧急处理家业,暗中划拉走一小半家财,再加上自己的嫁妆和多年积蓄,现在身家还算丰厚,足以在保障自身养老的同时,还能偶尔贴补下女儿外孙。 不过因为害怕路上太乱容易遗失,她把钱财东西都想方设法提前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钞票券子。 荣珍知道她此举是很明智的,但那是逃难的时候,现在已经安定下来,最好还是尽量将这些券票都兑换掉,不要留在手中。 许母不是不听劝的,况且她也觉得钞票券子没有实实在在的金银让人安心。 于是她回头和贴身老嬷嬷商量一下,悄悄通过女儿之手全换掉了。 许父因为那会儿正觉得姨娘庶子女在外面住的委屈,一心想着补偿他们呢,就没得到发妻的任何提点。 等到之后手里的财富变成一堆废纸,他才后悔莫及,但也无济于事,此后才是真正过上依靠发妻看她脸色行事的生活。 荣珍和姜御搬家后,新家的大院子和三层洋楼更显宽敞,可以让一家三口连带佣人们都住的更加舒适自在。 也因着这个,小胖丫到了新地方非但不认生,还表现得比其他人都要欢欣雀跃,在荣珍怀里蹦跶着要去踩地盘逛新家。 荣珍可遭不住她,干脆塞给姜御,让他带她去。 胖婶派完规整行李的活计,过来看到这样一幕笑了笑,询问荣珍:“太太,大小姐的抓周宴眼看就要到了,现在咱们又正好搬了新家,您看到时是不是和乔迁暖家宴一起?” 荣珍点头:“一起吧,到时多请些人,正好都来热闹热闹。”, 64齐头并进 民国铁血柔情 周岁宴那天, 新姜公馆客似云来热闹非凡。 虽然荣珍只发出去几十张请柬,请的还都是相熟的人,但介于他们夫妻二人如今的身份地位, 多的是想来捧场找机会的锦上添花人士。 索性胖婶他们提前准备的充足,倒也不怕来的人多,人家捧着礼物笑脸登门道贺, 他们也不能撵人不是。 只不过姜御看到来客太多,吩咐手下紧急调来一队警卫环绕四周, 以防意外。 等到宴会开始,荣珍新家的大客厅几乎都宾客们挤满了,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场景看得小胖丫十分欢喜, 拍着胖手嗷嗷叫唤,开心的不得了。 社长她们看到这样白胖活泼的孩子, 纷纷忍不住夸赞:“这娃娃养得好,一点不怕人。” 任谁家孩子被夸,作为家长的只有高兴的,荣珍也不例外。 她掩不住笑意地谦虚道:“她呀,就是个心大的,特别喜欢人多热闹, 皮得很。” “皮实才好,代表能平安长大。”这是赵同学讲的。 她家上次举办生日宴的主人公宝贝蛋弟弟最近又病了,把家里人都折腾的不轻。 看到健壮省事儿又好玩的小胖丫, 她多想把她和自家弟弟换一换啊。 姐妹团一块稀罕了一会儿小寿星公,挨个送上为她准备的贺礼。 小珠珠收到礼物笑得露出小米牙,口水哗哗往外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妮子是个贪财的呢。 大家笑话着逗她片刻,转而和荣珍说起上次查证的事。 之前故意引导难民去她们厂的幕后黑手确实是来自那些竞争对手, 因为在生意上争不过她们,就想用这种恶心人的法子来给她们添堵。 荣珍对此已经有所预料,听到这样的调查结果倒不感到意外。 只是既然人家都开始动手了,那她们不反击一下也说不过去,总得教训教训对方,才好杀鸡儆猴震慑其他人。 一听到要回击,姐妹们顿时都来了兴致。 赵同志更是兴致勃勃地建议:“不如咱们来个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这样终究是下下之策。”社长摇头不太赞同。 其他姐妹集思广益,倒是想出不少可以整治幕后黑手的法子, 荣珍听完也给出自己准备的办法,“要我说,直接来个釜底抽薪好了。” 赵同学等人颇感兴趣地让她快点讲讲怎么个釜底抽薪,社长和荣珍对视一眼,猜出她大概想做什么。 荣珍朝她点了点头,将早几天就想好的拓展计划讲上一遍。 她们之所以能让竞争对手们防备针对,主要还是厂里产品做得好、卖得好,甚至称得上供不应求,如果她们顺势把摊子再铺大一点,占据更多市场份额,不怕那些人不气吐血。 这可比原样反击回去更能打击人。 荣珍的计划就是现在时机已成熟,她们可以进行下一步,往周边县城开分厂,在县城下面的乡镇扩大种植养殖规模,一边可以相辅相成地对沪市成拱卫之势,一边也能为以后把触角伸向其他地区而提前打下基础。 具体方案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但大致意思是这样的。 她讲得简洁明了,姐妹团的人都听明白了,开始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社长明显是赞成的,这几年生意做大给她在家中带来的好处,相信享受过的人都不会拒绝。 尝到甜头的赵同学她们更不会,快速思考过后均投下了赞成票。 这件事就此先定下了,过后她们会找机会再仔细商谈。 荣珍这边说说笑笑间走出自己事业的又一步,姜御那里自然也没落后。 本次抓周宴,他也请了不少自己的同事好友过来,趁机和自己的班底人员透露想组建兵工厂的想法。 李先生作为现在的班底军师,当先提出意见:“建兵工厂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原料、机器、人才都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需要考虑清楚,从长计议。” 姜御明白,但他已有计划,“防备军那边不是有处现成的吗?我们可以拿到手借鸡生蛋。” 这样一来,原料机器和人才都有了。 “可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武器实在是……”了解内情的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姜御神秘道:“没关系,如此我们才好下手,等抢过来后再改进,有人会给我们提供更先进的枪械图纸。” 李先生等人全都惊讶地看过来,“少将什么时候笼络的这般人才?” 姜御笑了笑,望一眼不远处正在和姐妹团热聊事业大计的荣珍,没将她暴露出来。 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她就会多上一份危险,让大家清楚有这么个人在,记得她的功劳就好。 荣珍过后得知也是这么个意思,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她的,很不必再因此给她锦上添花,别最后花没添成,反而把危险招来了,结果得不偿失。 热热闹闹的抓周宴直到半夜才结束,小胖丫收礼物收到手软,高兴得早早睡了过去。 荣珍自己也累的不轻,精神上却是亢奋的,送完客人回来实在睡不着,干脆拉着姜御去书房,把昨晚就已完成的图纸拿给他看。 姜御看到那一张张精密复杂的枪械图,眼中十分惊艳,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那个疑惑:“你,怎么会这些的?” 或许是宴会上喝多了酒水,也或许是月色不错,气氛又正好,荣珍回答了真话。 “是有人教我的,这些都是我记下来的。” 她抱着姜御的腰身左摇右晃,抬头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绯色,很显然是酒意上头,有点醉了。 姜御眼眸一暗,搂好她趁机问:“是谁教的?男同志吗?” 荣珍乖乖点头,眸子中涌现回忆之色。 想起那个陪伴她爱护她大半辈子的人,她心里有温暖有幸福,也有淡淡的感伤。 他们相知相伴那么久,她不是不记得他,也不是没有感情了,只是上一世已经结束,他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她只有放下才能继续走下去。 姜御放下图纸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往上提了提,也把她从记忆中唤回神。 “他是谁?什么时候教你的?”姜御想知道那家伙是何方神圣,也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荣珍晕乎乎地依偎在他怀里,觉得腰上的大手越揽越紧,力道勒的她有点难受,忍不住扭着身子挣了挣。 姜御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一些,但仍旧把人禁锢在怀里,执意想问清楚。 荣珍酒劲上来,眼皮子发沉,控制不住地想去睡觉,不想回答。 姜御只好坐下把人抱到腿上,一会儿捏她鼻子,一会儿堵她嘴巴,扰得她不得安生,然后等她不耐烦的时候,哄她回答他的问题。 荣珍最后哼哼唧唧道:“是谁?忘了,要忘掉才行,什么时候教的?当然是上辈子啊。” 姜御:“……” 得到这么个答案,姜御无奈地笑开。 搞得他那么紧张,合着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还上辈子,果然是喝迷糊了。 翌日荣珍想来记起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后怕地拍拍自己。 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喝多啦。 “醒了?”姜御在她有动作的时候就察觉了,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晃一下手上的图纸道:“这些我拿走了,稍后会将酬劳给你送过来。” 荣珍唰地睁开眼,十动然拒地推辞:“这、这倒不必了吧。” 姜御坚持,“亲兄弟都明算账,只给你些酬劳都算你亏了,不用有负担,给你就拿着。” 那荣珍就却之不恭了,很快收到姜御派人送来的一箱金条,还不是小黄鱼那种,而是大黄鱼! 他知道她喜欢这种,不但没有觉得这爱好俗气,还非常支持地投其所好,让荣珍实在难以拒绝,给他赞一个。 有了这箱黄金,荣珍投入新计划的资金立马就充足了。 当然,不仅她投了钱,社团里吃过分红甜头的姐妹都继续往里投了钱,只不过有的手头宽裕投的多,有的手头紧张投的少而已。 接下来,夫妻两个因为各自的事情都开始忙碌起来,整天风风火火的往外跑着,差点把家里的小胖墩疏忽了。 好在小丫头心大的很,能吃能睡,有人看着,加上早晚也能看见爸爸妈妈,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荣珍和姜御心疼啊,忙过一阵尽量多抽出时间来陪她。 正当两人忙的事情走入正轨,打算休息休息时,故人突然上门拜访,专门瞅着夫妻俩都在的日子。 “少爷,少奶奶,许久未见,别来无恙。”翠英提着礼物笑容满面地过来。 荣珍夫妻俩也不能把她拒之门外,倒想知道她此次来找他们的目的。 荣珍叫佣人上茶点招待,摆手道:“不用叫少爷、少奶奶了,直接和其他人一样称呼吧。” 双方立场不同,终究不能像以前那般亲密了。 不过因着姜御现在已经脱离特情局,进入部队发展,对于白党内部也不是没有意见,所以见到翠英这个红党人员,态度且还算不错。 翠英他们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过来游说,想要拉拢他偏向红党,如果能把荣珍也招收进去更好。 荣珍明了她的意思后和姜御对视一眼,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只说考虑一下。 送走翠英,荣珍问姜御:“你是什么想法?” 姜御想法很简单,红党现在招揽他是因为他对他们有用,但这个用处还不足以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护住他们一家。 所以他决定先态度暧昧地接触着,拖延时间全力强大自身,等他们有了更多筹码,到时无论选择哪一方都不会再被轻易当做弃子。 荣珍猜到他可能还在想着上次受到委屈的事,抱住他安慰道:“好,我跟你一起。” 作为知道后来结果的人,她最后肯定会选择红党的。 但姜御考虑的也对,不管选择哪一方,首先他们自己得有用,自身强大起来才是王道。 之后翠英又来过两次,荣珍和姜御都没松口答应,但每一次都比上次态度和缓点,表现得越来越犹豫一点。 翠英不知道自己被吊驴了,还以为游说快要成功,一直不舍得放弃。 当然,随着荣珍的摊子越铺越大、事业越来越红火,姜御手下的军备越来越优良、队伍越来越能征善战,他俩的重要性也在红党那边往上提的越来越高。 直到战乱波及到沪市这边,姜御在外一举打退敌人拿下防备军全部军权,权利地位直线攀升,而荣珍在内保证全城经济不乱,民众生活不受影响,红党那边终于等不下去了。 这次前来拜访招揽的人不再是翠英,换成了红党内的重量级成员。 荣珍和姜御并不意外,彼此莞尔一笑。, 65解放之后 结束倒计时一 全国解放了, 白党全面退出大陆。 作为红党暗棋的姜御和荣珍这些年立功无数,明面上的身份地位也早已今非昔北。 他们夫妻俩现在一个手握一方军政大权,另一个掌控一方经济命脉, 都是不可小觑之人,被大家所艳羡敬畏。 但是当白党败退海外,红党上位,众人以为这夫妻双煞没了后台会很快被清算沦落成泥,人家突然又摇身一变成了开国大功臣,不仅身份地位没受影响, 还带着各自手下升官发财,好不风光。 那些等着瞧他们摔下神坛的人顿时都麻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有一个大写的佩服! 荣珍和姜御并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当外面风起云涌时局变换的时候,他俩正在家里和刚调皮捣蛋完的双胞胎儿子谈心, 旁边还有个幸灾乐祸来告状的大闺女。 荣珍对三个处于叛逆期过于活泼好动的孩子很头疼,指了指姐弟仨无奈道:“挨个说说都犯了什么错, 从老大开始。” 珠珠没想到会被妈妈看出来,眼珠咕噜噜转动着,讨好一笑无辜解释:“我没干什么呀, 就是在楼上看到弟弟他们在花园祸害那棵爸爸新给您种下的绿梅,立即来告诉您了。” 姜御在旁边擦枪的动作一顿, 转手从沙发靠垫后面抽出一根皮带,熟练地在空气中啪啪甩两下。 他指着惹妻子生气的两个小兔崽子说:“你俩过来。” “啊,哥哥/弟弟快跑啊!”双胞胎兄弟一看老爸来真的, 立马嗷嗷叫着分开逃窜。 然而最终还是被他们亲老子一个个跟揪小鸡仔似的揪住拎回来。 荣珍也没阻止,扶着额头看他们父子三个每隔几日来一回的把戏,都懒得阻止。 因为她知道姜御手下有分寸, 这不他马上把两只小崽子用皮带拴着拎到她面前,没额外动他们一手指头。 两个小兔崽子面对她本能地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拐弯抹角告状说:“妈妈,爸爸快吓坏宝宝了,他是不是还在怪我们上次不小心洒水到他被子上,让妈妈误会他尿床了啊。” 这次换姜御无奈扶额,提着皮带晃悠着警告:“别试图转移话题,老实跟你们妈妈交代。” “交代什么呀?”时年刚八岁的小哥俩两脸无辜,仔细看和珠珠刚才的表情一样一样的,不愧是亲姐弟。 但是珠珠这会儿可没有姐弟爱,嘻嘻笑着扯弟弟们后腿:“当然是你们怎么破坏的绿梅树啊,要知道那可是爸爸辛苦为妈妈找来的今年生辰礼物呢,不是我之前随便种的花花,毁掉多可惜啊对不对?” 双胞胎兄弟看看铁面无情的爸爸,再看看落井下石搞报复的姐姐,小脸一垮不得不老实承认错误,乖乖道歉:“妈妈,对不起,宝宝不是故意的。” 荣珍叹口气,就在小哥俩以为蒙混过关的时候,她突然说:“你们现在八岁,已经是大孩子了,还整日调皮捣蛋的没正形,这次得给你们长长记性。” 然后兄弟俩就被他们一向亲切和善的妈妈揍啦,揍的屁股开花眼泪汪汪,完后还要写三千字检讨。 三千字!兄弟俩捂着小屁股凄惨哀嚎,不要啊,他们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 珠珠看到他们挨教训笑得好大声,乐极生悲被妈妈指派去监督他们写检讨。 珠珠圆脸一垮,带着同样垮着脸的俩弟弟上楼了。 终于打发走三个皮孩子,荣珍身心疲惫地感叹:“真是越大越不好管,幸亏只生了三个,不然天天还不得鸡飞狗跳的。” 姜御重新藏起皮带,坐过来搂住她安慰:“没事,再过几年等他们长大,都赶出去自力更生,咱们现在尽到父母责任就好,以后能有什么造化全看他们自己。” 姐弟三个躲在楼梯上偷听到父亲的这句话,面面相觑片刻,忍不住全都露出悻悻然之色,过后慢慢开始学着懂事成长起来了。 不过眼下夫妻俩在楼下刚过了一会儿二人世界,警卫员打报告进来说:“司令,首都方面的电话。” 姜御抱了抱荣珍,迅速起身过去接听。 他前脚离开,后脚荣珍的秘书也过来紧急传信:“会长,首都方面的电话。” 夫妻俩挨个拨回接听完那边的指示,大概意思就是一个,邀请他们去参加开国大典,见证新国家新时代的诞生。 姜御撂下电话机问荣珍:“去吗?” 荣珍果断点头:“去啊。” 姜御这时候透露一件事情,“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家原先就在首都。” 荣珍倒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事,以前都不见他提的,还以为他是个孤儿。 荣珍不禁好奇:“那现在呢?” 姜御星眸含笑地望着她,“现在当然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和你两个人的家。” “爸爸,妈妈,还有我们呢?”三个孩子跑进来迫不及待地抱住他们,唯恐被排除在家门之外。 他们保证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气爸爸妈妈啦,请不要抛弃他们呜呜呜。 荣珍看到孩子们略带惊慌的神色,把他们都搂进怀里安抚道:“有你们,没有你们,家里得少多少热闹。” 虽然有时候被他们吵得有点烦躁,但这就是生活不是吗? 冷冷清清的哪有家的味道。 姜御展开手臂将他们母子四人都环住,享受这安宁的温馨时光。 至于难得想起的那点陈年旧事,被他再次抛之脑后。 几日后,两人安排好手下的事情,一块坐上车前往首都。 原本荣珍还想提早出发趁机到处游玩看看,结果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有点不太能行。 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就决定他们不是一家人上路,而是一排车队还有随行护卫人员,根本不可能随便停在哪里,只好作罢。 姜御担心她无聊,向她保证:“等到了首都,我私下再带你们去好好玩,现在先忍一忍。” “爸爸,我想去看故宫!”双胞胎大毛当先喊道。 二毛不甘示弱也跟着嚷嚷:“故宫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去看长城!” 珠珠鄙视他们一眼,“故宫长城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去看颐和园,据说风景特别好,妈妈肯定喜欢。” 姜御听得点头,给女儿一个赞许的眼神,问荣珍到时候想去哪儿。 荣珍拍板:“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先猜拳,到时挨个看。” 于是剪刀石头布,连姜大司令都不例外,在司机和护卫们的眼皮子底下,面不改色又十分幼稚地出了一个剪刀。 荣珍出的是拳头,KO一起出剪刀的他们父子四人,顿时开心大笑:“我赢了哈哈,第一站当然是……” 第一站当然是迎宾馆了,坐车累了一路,就算中途能下来休息一会儿,一连坐上上千公里,铁打的人都吃不消,何况还有三个未成年孩子,到地方后肯定要首先歇一歇的,哪能立马出去玩。 但也仅有一天的清闲了,因为第二日得知他们来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找过来拜访,严重干扰了一家五口的行动。 荣珍和姜御只接待了三天就烦了,偷偷带上孩子警卫员溜走,正式开启逛吃逛玩首都城的活动。 这天逛到护城河边上,孩子们看到有多好人在那里甩着鱼竿钓鱼,好奇地跑过去看。 荣珍让警卫员跟上保护,自己则和姜御在附近散步,呼吸着干燥冰冷的空气,感觉没有在沪市来得舒爽。 可能是在那边那么多年,身体已经自动适应了,所以再回到北方不仅人陌生,身体也觉得陌生。 姜御给她紧了紧围巾,“那我们过后就回去吧。” 这几天不少人找到他们都劝着让他们留下来,说会安排什么什么职位之类的。 两人也就听听,甭说他们已经在南边生活习惯了,就是不习惯,那边也是他们辛苦经营多年的大本营,不可能别人张嘴一说许个大话就主动放弃,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空手套白狼,摘取他们的胜利果实。 游说几天,看他们油盐不进,一点都不好忽悠,某些人见软的不行还想直接来硬的。 呵呵,也不看看他们夫妻俩是凭什么起家的,是能被随意拿捏之辈吗? 荣珍想起那些不知所谓之人,摇摇头道:“既然来了就趁机多呆一段时间,也好和领导们打打交道,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怕了,更不能给他们说咱们坏话的机会。” 姜御点点头,反正又不是不回去了,多呆上几天也好。 两人说完并排走在河边小道上,冬日暖阳洒在他们身上,犹如染上一层耀眼的金光。 一个路过的白发老头看到他们,准确说是其中的姜御,看到他后睁大眼睛,忍不住再揉了揉,不敢置信地冲上前喊道:“南城?” 他人被隐身在周围的便衣警卫拦下了,话却清晰地传到荣珍耳中。 “南城?!”荣珍对这个名字有自动雷达感应,确定自己听的一点没错。 姜御看了眼那老头,对上对方期待的目光,无动于衷道:“估计是认错人了。” 老头激动起来,“不不,不可能,你就是我儿子赵南城啊,我不会认错的,南城,父亲错了,你回来吧。” 荣珍震惊地看看老头,再回头看看姜御,眼神逐渐狐疑起来。 姜御毫无异色道:“你看我和他长得都不像,我叫姜御,不叫那什么赵南城,他准是认错人,或者故意来碰瓷的。” 这种事几天里不是没发生过,荣珍一想是有可能。 而且故事男主叫南城,不是赵南城。, 66奇妙猿粪 结束倒计时二 姜御一脸‘南城关我姜御什么事’的淡定表情, 就算被亲生父亲当面指认,他也没破一点功。 这导致荣珍成功错过发现真相的唯一机会,再加上白发老头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还真以为人家是认错了。 姜御让人找来巡警同志, 将情况反映了一下, 大度不计较地把老头交给对方处置。 稍后老头的继子和妻子赶过来,母子两人得知他突然发疯闯祸, 不顾警察同志劝阻, 当场把他摁住教训一顿。 老头被收拾得狼狈不堪,浑浑噩噩地叫着大儿子的名字。 他妻子听见恶狠狠地唾了一口:“呸, 现在倒是惦记起来人了, 当初软饭硬吃把人家亲娘气死,把人赶出家门的时候,你怎么不拍拍自己良心呢?” 继子也是一脸厌烦,嘀咕道:“还不是被他那小老婆迷了,整一个偷家骗人的狐狸精,也就他看不清当个宝,活该被人家卷走家财抛弃。” 就是苦了他们母子,本以为跟着他会过上好日子,谁知道只是个样子货,内里早被人掏空跑了。 “不行, 他这样子像是疯了,我得跟他离婚,不能让他拖累咱。” “可是他家说不定还有宝贝,现在离婚岂不是很亏?” 母子俩嘀嘀咕咕地商量着,没看到旁边被他们收拾过的白发老头眼珠涣散地定刻在幽蓝的天空上,渐渐没了气息。 姜御在那一刻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若有所感。 “怎么了?”荣珍伸手贴上他的胸膛,感觉手下的心跳突然加快,砰砰作响。 姜御忘掉骤然袭上心头的那些过往,垂眸看着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在想你为什么对‘南城’那么在意?” 之前在护城河边她的反应那般大,他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她和他说过夫妻贵在坦诚,有问题不能憋着不讲。 荣珍心头跳了一下,手腕被姜御的大手一把捏住,拇指缓缓摩挲着脉搏。 这是不打算给她撒谎的机会啊。 “因为,因为我在老家算过命,说叫南城的人都和我八字不合天生相克,如果哪天和他们产生交集,我下场可能会很惨,真的!” 荣珍努力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真诚,因为说的不算假话,心跳上十分正常。 姜御自然看出来也摸出来了,庆幸自己自从少年离家起就抛弃父姓旧名,改为从母姓并起了新名字。 他父亲原先是入赘的,他本就该跟着母亲姓姜,叫姜御,而不是那什么赵南城。 所以不论是南城还是赵南城,这辈子都和他姜御没关系了。 第二天,一家五口兴致勃勃地继续逛着首都城,对于昨天发生的插曲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为了再防止意外,这回他们出现不再那么低调,由步行坐公交换成开车前往,司机是现成带过来的自己人,再加上一辆车的警卫随行,大家开开心心地前往颐和园游玩。 如珠珠所说的那般,这园子确实风光很好,即便是在初冬景色不太美的时间,也有不少人来这边闲逛赏景。 荣珍他们进来后特意挑僻静的地方走,仍然避免不了遇到其他游客,甚至还被迫看到一出好戏。 “白茉莉,阿钰已经不爱你了,你能别再来纠缠他好吗?” 听到这句话时,荣珍刚和姜御走到一座假山处。 孩子们被警卫带着去找厕所了,她和姜御正想在这里休息一下等等他们,没想到竟然能碰巧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默契地站在那里不动,耳朵却都不约而同地竖了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白茉莉怎么会在这儿,那个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她的女人又是谁? 对此,荣珍心里有个猜测。 接下来两人的‘交谈’内容证实她猜得不错,警告白茉莉的女人正是女主妈。 她此时已经成功挤走陪江钰共患难的白茉莉上位,还一连串生下两儿一女三个孩子,其中的女儿正是女主江芝梅,年方八岁。 今天正是江芝梅八岁的生日,女主妈带她来园子庆祝,不巧遇上同样带儿女过来玩的白茉莉,狭路相逢。 更不巧的是江钰没陪着过生日的女儿和妻子,反而是陪前妻和一双儿女来此游玩,可把女主妈肺管子戳的,瞬间就炸了。 对,不止是女主妈有孩子,白茉莉在国外陪江钰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闲着的,人家不仅跟着学了本事,还生下一双聪明儿女,让江钰就算离婚另娶也轻易割舍不掉他们。 这是与原故事最大的不同,但关键并没影响到剧情主线。 看看现在女主妈仍然和江钰在一起了,该有的三个孩子也都照样生下来了,就是名声好像不太好,没有故事中那么名正言顺又占据大义而已。 毕竟白茉莉可不像原主那样全程隐身没有存在感,只在最后作为促进他们感情的绊脚石出场一下下就完了。 人家如今不仅是江钰的患难原配、孩子他妈,还是昔日白月光、心动女神,当时分开也不是感情没了、缘分尽了,而是被女主妈强行插足不得不分开的。 这样的前提下,江钰怎么可能像故事中一样对女主妈一心一意。 女主母子几人的日子自然也就没有那时候过得好了。 荣珍听了心里暗爽,恶人就该恶人磨。 白茉莉虽然算不上恶人,但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当初能让女主妈在她疏忽之下把人抢走,不代表之后她会没有一点报复和行动。 这不,江钰人是被女主妈抢走了,心却一直留在她这里,钱票和关怀也都在,除了没有夫妻名分,其他都不少什么。 而女主妈呢,名声臭了,人缘坏了,丈夫离心,孩子缺乏管教,她的‘福报’还在后面。 所以面对她的指责,白茉莉无需争执辩解,只需要淡然地站在那里,就是对她最大的嘲讽,顺便让闻讯赶来的江钰看看他曾经出轨的新欢到底有多好,而她又有多委屈。 很快,白茉莉的孩子把江钰找了过来,刚好看到女主妈想扇白茉莉巴掌的一幕。 “住手!”江钰立即冲上去阻止。 女主妈看到他选择维护前妻,顿时不干了,不依不饶地跟他闹个没完。 荣珍听到这里不打算再听下去,准备去接应孩子们。 姜御拦了一下,偷偷在假山后抱住她腰故意问:“那可是你前未婚夫,不想过去认识认识吗?” 荣珍没忍住给他一记卫生球,“你什么眼光,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前未婚夫。” 反正不到时间,她是不会认的,一个私德不修的渣男,认毛线啊。 姜御露出笑容,满意地亲上一口。 赶在三个孩子找来前,夫妻两个悄悄远离了是非之地,没有惊动到那边还在纠缠不休的几个人。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该死的猿粪,之后继续逛的时候,他们又在冰湖边遇到了那组合奇葩的一家。 为什么说奇葩呢,哪个男的会同时带着前妻和现任以及两边的孩子一同来游园啊,还一边游一边闹的,普通人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啦。 没看大家听到他们吵闹的内容都离得远远的,眼神还很诡异,也就当事人自己瞧不见。 荣珍发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往远了走,不想与他们距离太近。 女主妈估计是有点气运在的,居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并迅速认出了荣珍和姜御,眼神顿时变了变。 荣珍看出来后觉得晦气,以免被殃及池鱼,飞快带上孩子和姜御拐去其他地方。 等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女主妈悲愤大吼的声音。 “白茉莉,你说我抢你男人,可你不也是抢的别人未婚夫吗?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 吵就吵,牵扯别人干什么。 荣珍彻底没了逛园子的兴致,快速把三个孩子逛趴下之后,立即和姜御坐车离开。 她预感有点不好,还是先溜为敬。 结果证明她是对的,他们的车子刚走,江钰他们就出来了,站在刚刚车子停靠的地方继续吵来闹去。 八岁的江芝梅这次却没有帮着亲妈针对便宜兄姐,而是怔怔地望着小汽车消失的方向,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 直到白茉莉余光发现不对,提醒江钰,让他别吵了,赶紧看看孩子。 江芝梅这才被她亲爸亲妈注意到,一下晕倒在地。 再醒来已经在医院了,八岁女孩的眼睛中没有了那种孩童的天真纯澈,反而有种四十八岁的沧桑浑浊。 江钰和女主妈没有察觉,只知道女儿终于醒了,喜极而泣地扑上去,却很快发现平时机灵精怪的女儿不仅变得呆滞木讷,嘴里还一直在喃喃叫着:“南城,南城……” 南城是谁?孩子怎么了?! 江钰面色大变,立即叫来医生。 最后经过一番检查诊断,医生很可惜地告诉他:“您的女儿分裂出了另一个四十八岁的人格,她应该一直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你们之前知道吗?” 这次换女主妈面色一变晕了过去,昏迷过程中不停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祖母父亲那样的病怎么可能会通过她传给女儿。 江钰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他自然知道有些病会随着基因遗传的。 比如他小女儿现在被诊断出的精神病就是其中一种。 他的好妻子瞒的可真好啊,怪不得以前在老家做同学时不曾听她提起过祖母父亲,肯定是得了这种不能言说的毛病被关在家里了! 江钰自以为发现真相,气到甩头就走。 他却不知道等他离开之后,很快有一队特别行动人员被医生叫来,秘密把江芝梅带走了。, 67民国完 二合一 昏暗的小屋内, 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地走动着,又似有水流叮咚叮咚流淌而过。 江芝梅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坚持多久,眼皮沉重地合上, 听见耳边传来缥缈的询问。 “叫什么名字?” “江…芝…梅。” “多大了?” “八岁…不对…我前世…活到四十八。” 听到前世二字, 一墙之隔正观察着这边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小屋内的询问继续。 “具体说说你的前世。” 提到前世,江芝梅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重生前几十年的经历。 那时候她过得可比这辈子好多了,打一出生就是爸妈哥哥们手心的宝,从小到大从没受过什么委屈。 唯一遇到的人生坎坷也只是对父亲的战友一见钟情,为了爱情对抗世俗冲破阻碍,最后顺利和心上人走到一起。 她当时是多么的幸福啊,幸福得乐颠颠地将父母和自己的爱情故事都以回忆录的形式写进一本里,分享给大家知道。 她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所以给定的结局很完美。 然而现实并不是, 也和她写下的结局截然相反。 回忆到这里, 江芝梅闭着眼突然痛哭起来,像个真正的孩童一般哇哇大哭:“爸爸, 妈妈,我错了, 我错了, 他是个魔鬼,他杀了我呜呜呜。” 催眠师立即安抚她的情绪, 充作她的爸妈温言安抚:“别怕别怕,跟爸爸妈妈说, 谁杀了你,他是谁?” 江芝梅打着哭嗝,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谁杀了她?回忆起死前那一幕,她害怕的浑身颤抖, 差点清醒过来。 催眠师见此敲响一个铜钵,咚的一声深远悠长的嗡鸣,床上的人慢慢回归平静。 “谁杀了你?他是谁?” “是…是南城,我丈夫,他、他杀的我。” 江芝梅眼泪再次哗哗往下淌,说出心中那个又爱又恨的名字。 “他为什么杀你?” “他…他是间门谍!” 她从不知道,枕边最亲密的人竟然是扶桑间门谍。 如果不是那天她临时起意突然回去,阴差阳错地发现这个秘密,恐怕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可也正因为知道了真相,她才被露出真面目的他下狠手直接捂死了。 她死的时候震惊又难以置信,痛彻心扉,决定死也不会原谅他。 但是她没想到会重生回四十年前,在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 这一次她不会再被他骗了,她要反过来骗他爱上她,再把他狠狠甩掉报仇。 听到此‘壮志’的众人:………… 隔壁领导摇摇头,询问者再接再厉地确认间门谍的身份。 已知对方叫南城,扶桑深潜组织内部的特务,与江钰是战友,在江芝梅十八岁生日那天出现在江家。 根据这些信息,特别行动部门开始暗中摸排,找到不少同名的,却始终都不符合条件。 并且比较诡异的是,根据江钰自己交待,他并没有一个叫‘南城’的战友。 别说战友,人生几十年的朋友里都没有叫这个名的。 特别行动部门那里也是一无所获,似乎‘南城’此人根本就不存在。 几番讨论之后,此事暂且搁置,大家的目光开始转移到江芝梅所交代的那些后世发展上。 存不存在的,拿这些印证一下就知道了。 至于印证的结果如何,单看此后十年新华国迅猛飞速的发展,一切都清楚明了。 时隔十年,荣珍他们再次来到首都,主要有三件事。 一是大女儿珠珠考上了首都大学的研究生,他们要送她来上学。 二是两个双胞胎也跟随姐姐脚步考上首都大学本科生,这次也是一块过来报道入学的。 三是新华国建国十周年庆,夫妻俩收到邀请来参加庆典。 三件都是大事,荣珍一家索性全体出动,坐着飞机都飞过来了。 由于夫妻两个的身份不同寻常,一行人刚下飞机就被迎接的车队保护着去迎宾馆入住。 十年前的迎宾馆还是两三层小楼,十年后的迎宾馆已经变成摩天大楼,如果住不惯,还可以去专门招待重要人物的迎宾园居住,那里都是建造装修得古香古色的四合院。 荣珍他们在沪市那边住惯了花园别墅,对住四合院没什么兴趣,专门挑的摩天大楼最高层去居住。 那个高度,那个视野,犹如飘在云端,大半首都尽收眼底,仿佛世界就在脚下。 当天晚上参加领导特意为他们摆的洗尘宴,被领导问起住自家建的摩天大楼的感觉怎么样,荣珍和姜御均举起大拇指夸赞:“体验感非常不错,祖国强大!” 领导脸上隐隐露出骄傲,嘴里却十分谦虚:“这才到哪里,以后还有的努力,只希望不负先辈所愿、不负人民渴盼。” 荣珍、姜御听了不免心生敬佩,重重点头。 宴会过半,大家熟络之后渐渐放开,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他们夫妻这里敬酒攀谈。 其中轮到一个与荣珍有些商业往来的大院子弟时,他红着脸说:“许会长,您是我崇拜对象。” 这话刚落,姜御的目光淡淡地瞥过来,凉凉的让人忍不住头皮一麻。 那人缩缩脖子,鼓起勇气试探性邀请道:“所以,能不能请您和蒋司令当一下我婚礼上的证婚人?” 姜御闻言转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和刚刚交谈的人继续。 荣珍笑了笑,很好说话的样子,“证婚人?你要结婚啦,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啊?” 那人听出她可能会答应的意思,当即高兴得喜形于色,说婚礼就在后天,地点在xx机关大院。 荣珍点点头应下,那地方她知道,这件事也是她早前认识这人时打算好的。 因为江钰和女主妈他们现在就住在那里,而新郎官选的婚礼日期也是她暗中找大师给他算的好日子。 那天正是女主江芝梅十八岁的生日,再好的良辰吉日不过了。 荣珍现在和故事中不一样,自然不可能再像原主那样在那个时候跑去和江钰相认,所以她一早就想好了办法。 到时她可以借着参加新郎官婚礼的机会过去,与同住在那里的江钰碰巧遇上,再顺理成章地相认,完成剩下两个任务。 一天时间门转瞬即过,荣珍在婚礼前一晚收到新郎官亲自送来的大红烫金请柬。 婚礼当天,荣珍本来不打算带三个孩子的,但是他们听说有喜酒吃,两个刚成年的小兔崽子外加一个唯恐天下不乱早就成年的大闺女立马就来兴致了,坚持跟着爸妈一块去蹭席。 于是一家五口就带上几个警卫员一起去了。 由于明面上时间门太急,来不及准备新婚贺礼,荣珍干脆随上一个大红包,算是她‘算计’新郎官一场的补偿。 新郎官家能住机关大院,家世也不算多简单,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还未结束。 荣珍和姜御作为征婚人的活早就完成了,只是始终没走,新郎官以为他们是给自家面子,实则是荣珍在等暗中的信号。 终于在夕阳西下时,她安排的人动了,荣珍便也适时和主人家告辞。 主人家热情地将他们送到大门口,正要依依惜别,不巧刚好和提着生日蛋糕回来的江钰一家碰上。 荣珍看到他们,嘴角勾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 江钰不认识她和姜御,却知道能让新郎官一家如此对待的必定不是一般人,正在考虑要不要趁机结交一番,就听身后的妻子脱口而出:“是你!” 荣珍等人因此都转头朝他们看去。 哪怕过去许多年,姜御仍然一眼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眉头微挑,想看看荣珍要做什么。 荣珍没想做什么,只是顺势朝认出她来的女主妈点点头问候:“你好,江钰的中学同学,别来无恙啊。” 女主妈脸色略显苍老,很明显这些年过得不太如意,此时面对荣珍控制不住地升起防备和警惕,外加一点点不自在的心虚。 江钰看看她,再看看荣珍,疑惑又带着点小激动道:“这是认识?” 认识好啊,不会是他们家的贵人来了吧? “妈妈,他们是谁?不介绍介绍吗?”十八岁的江芝梅眼睛放亮地望着台阶上的人。 女主妈不想说。 新郎官一家看在她似乎当真和荣珍认识的份上,帮忙介绍道:“这两位是从南方来的许会长和姜司令。” 江钰听说过他们,立即热络地上前握手:“原来是您们二位,久仰大名。” 姜御和他握住,微笑颔首:“在下姜御,这是我妻子许惜珍。” 江钰听到‘许惜珍’这个名字还没反应过来,想抽出手去握她的,结果姜御没放,手上力道一个加重,痛的他差点惨叫出来,不小心破功,露出龇牙咧嘴的丑相。 姜御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江钰恼怒不解道:“请问姜司令这是什么意思?” 荣珍淡笑一声问他:“你是真的记不起来了?还是早早得了健忘症,已经忘记许惜珍是谁了?” 许惜珍……江钰仔细回想,终于从早年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然后瞪大眼睛看向荣珍,“你、你就是那个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许家大小姐许惜珍?” 荣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点头又摇头。 “我是许惜珍,却早已不是你那什么未婚妻,多年未见,你我都已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没想到会在此时遇见。” 姜御听得转头望她一眼,手默默搭上她的腰,宣示主权。 江钰没有看见,气怒迅速转为愧疚:“我,是我对不住你,当年得知你要来跟我完婚,我就不太同意,但是家里父母坚持,也只能那般,谁想……” 谁想他和白茉莉会突然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送上去欧洲游学的轮船呢。 怪只怪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不过好在回国后没多久父母找来,他从他们那里得知未婚妻已另觅良人,良心上才好受许多。 他也从未想过他们会在今日碰见,故人相逢,却是见面不相识。 寒暄几句,荣珍脑海里显示第二条剧情任务完成,第三条的完成进度跟着飙升一截,此行目的总算达成。 她收了下尾,再次和新郎官一家道别,而后刚要带着姜御、孩子们告辞离开,却被江芝梅跳出来拦住。 “等等,你们不能走!”话里说着你们,实际上她的目光一直都黏在姜御身上。 姜御反感地皱起眉头,一个冷淡的眼神扔过去。 江芝梅抖了抖,仍然坚持堵着路问他:“你,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不等姜御回答,或者她也不需要他回答,紧跟着自顾自地进行自我介绍,完后羞答答地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我觉得我们两个很有缘,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荣珍幽幽问道。 江芝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问话的人是她,一脸精神恍惚地想啊想,最后脱口说出那个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南城!” “你应该叫南城对不对?!” 她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重生回来十年,失去记忆十年,见到这个令她刻骨铭心的人,她终于再次想起来了。 荣珍脸色一变,骤然转头看着姜御,“你真的是南城?” “我不是。”姜御矢口否认,委屈抿唇:“她看起来有点不正常,你信她还是信我?” 荣珍倒是想信他,可是两次了,都两次了,上次如果说是认错,这次女主亲口认定,总不可能还是认错吧? 等等,不对啊,即便他是男主南城,那这个时候也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女主一见钟情的时候,刚刚他分明被介绍姓姜,连名字都没说,女主是怎么知道他是南城的? 没等荣珍细想,周围突然冲出来一队便衣,走到他们面前亮出证件说:“特别行动部,请诸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在场众人:“啊?!” 什么鬼?他们就在大门口谈个话,怎么就惹到这群人了? 荣珍和姜御也想知道,两人身份特殊,所谓的特别行动部想就这样带走他们不可能。 再说他们的随行警卫也不是吃素的,管你是哪个部门的,没有领导批示想无故带走两位重量级人物,简直是找死。 见他们不配合,特别行动队准备来硬的,结果警卫们唰唰亮出枪,气氛霎时变得僵滞起来。 对峙几秒,荣珍他们在不远处停放的车子发现不对靠近过来,三辆车上飞快又下来十多人助阵,持枪在外面将特别行动队包围。 这下更僵住了,除开早已习惯这种场面的荣珍一家,其他两家人全被吓得噤若寒蝉,连精神不正常想要纠缠姜御的江芝梅都非常识相地闭上了嘴。 特别行动队队长知道是踢到硬茬子了,闲话不多说,立马联系领导。 他能联系,荣珍和姜御也能联系,事情最后报到大领导那里。 大领导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门亲自过问此事,荣珍夫妻两个方才知道他们会被特别行动队找上的原因。 南城,竟然是扶桑间门谍?? 荣珍听到这一内幕当初呆愣住,心道怎么可能呢,人家可是故事男主啊。 姜御这个时候为了摆脱间门谍嫌疑,不得不将身世挑明。 他在十六岁之前的确是叫赵南城,十六岁离家之后就改名叫姜御了,两个名字都跟‘南城’没关系。 荣珍猛然转向他,狠狠地给他一个‘回家等着’的眼神。 姜御摸了下鼻子,转头和大领导有理有据地讲述离家之后那些年的行动轨迹,表明自己并不是那个间门谍南城。 他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不信他们尽管去查。 由于他所在位置和掌管地区的重要性,这件事的保密级别被提升到最高等级,查证速度也翻上几番。 结果出来之前,荣珍一家都被要求待在摩天大楼上不能外出,还有专业人员看守。 荣珍回来的当晚就揪着姜御的耳朵质问他:“快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叫南城?!” 姜御抱住她的背和臀,将圈在自己腰上的两条大长腿盘了盘,无辜道:“我没有骗你啊,我真的不叫南城,我只是有个原用名叫赵南城,那代表着我痛苦的过去,改名姜御才是我的新生。” “啊啊,你还在狡辩!”荣珍恨不得将他耳朵拧上三十圈。 姜御表示并没有,跟她掰扯说:“你看啊,那个南城首先是个扶桑间门谍对不对?你和我认识那么久,你觉得我是吗?” 快要崩溃撒疯的荣珍一下顿住,“你绝对不是扶桑间门谍,这点我很确定。”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不会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 姜御摊手,这不就得了,他最多是倒霉的和那人有同一个曾用名。 荣珍抱上他的脖子冷哼:“好,就算你不是他,可那么点身世有什么好瞒的,你干嘛要骗我?” 姜御软声解释,“还不是你对‘南城’反应大,我担心你知道后会影响咱们夫妻感情嘛。” 还有她说的那什么相克之言,让他更不敢叫她知道了,反正都是被舍弃的过去,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更重要的是将来。 荣珍暂且选择信他,只等大领导那边调查的结果出来再说。 如果姜御真是男主南城…… 这假设根本不成立,首先姜御就不可能是扶桑间门谍啊! 可是如果不是他,江芝梅又怎么会在被催眠失去重生记忆后再次对他一见钟情认出他? 荣珍想不明白,艰难地熬过一周后,大领导那边的调查结果终于出炉了。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在国家机器面前,有些事只有不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姜御同志确实不是间门谍南城。”大领导一句直截了当的结论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然以他现在的地位,若真是间门谍,那能引起多大动荡啊。 荣珍放下心来,终于肯给某人一个好脸。 姜御本人始终稳如泰山,心里其实也跟着放下一直悬着的大石。 他确定自己不是那什么间门谍南城,但是防不住别人会诬陷,所以能查清楚还他清白最好。 但是大领导话音一转又来个但是。 “但是,江芝梅记忆中的间门谍南城应该是冒充的姜御的身份,这里涉及到扶桑那边当年在国内的一个鱼目混珠计划。” 所谓鱼目混珠,就是扶桑在民国时期那些年里故意用‘自己人’暗中替代华国人,特别是红白两党内的某些重要人员,以达到窃取情报并搅乱两方内部的目的。 经查证,姜御当年被扶桑机关抓进疗养院时,不仅白党那边想要把他当做弃子和垫脚石,利用他实行渗透计划,扶桑也想进行鱼目混珠,准备让人将他取而代之。 假设姜御那次没能成功逃脱出来,扶桑计划成功,重新出现在大众视线的‘姜御’因为任务需要回到首都,和赵老爷相认成为南城,那么江芝梅记忆中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姜御的确不是间门谍南城,但是间门谍南城在江芝梅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冒充了姜御的身份。 这就是此次事件的最终调查结果。 大家都听得一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感觉比书店里卖的故事汇还要精彩。 谁能想到呢。 幸好姜御那时候成功逃出来了,还联和红白两党反将扶桑一军,不然现在他们该遭受到多大的损失啊。 大领导庆幸道:“姜御同志,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们不会想到扶桑竟然还有那种计划,组织内如今可能还隐藏着其他间门谍,此事需要你们先保密,等清查完所有蛀虫再公布。” 姜御答应会守口如瓶,但他并不居功,而是眼神柔和地看向荣珍,同样庆幸道:“当年多亏我爱人,我才能那般顺利地逃脱,没有她,可能今天面对你们的也不会是我。” 不会是他,那只能是那个间门谍南城了。 大家想想都不寒而栗。 荣珍哆嗦了一下,幸好姜御不是南城,实在没想到故事男主竟然是间门谍。 故事里只写到女主父母感情彻底消去隔阂,女主和新婚丈夫幸福生活开始,这结局看起来很美好吧,谁会想到故事之外居然是女主发现丈夫秘密被杀掉了呢。 姜御第一时间门注意到她的异样,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冷吗?” “没有。”荣珍摇头,下意识往他怀里靠了靠。 大领导看着恩爱的两人,会心一笑:“当然,许同志也是位好同志,我代表组织谢谢你。” 荣珍摆手说不用,她那会儿完全是去救自己男人,跟其他人可没什么关系。 姜御听到嘴角弯了弯,眸中笑意加深。 到此真相大白,一切尘埃落定。, 68恋综假千金 新故事开始 上一个任务总共二十积分, 荣珍最后只拿到十五,再次被扣掉五积分。 为什么呢?因为她一不小心又把男主拐跑,把剧情崩掉了。 允悲.jpg 荣珍在系统空间看完扣分原因有点麻。 千防万防, 千防万防啊,结果还是没防住。 人家男主直接披个马甲骗了她一辈子, 这真的不能怪她吧。 荣珍想想都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想办法给总系统那边发申述抗议。 如果说第一个世界是她拐跑男主导致剧情崩塌, 是她的锅,她认! 但第二个世界严格来说跟她没多大关系啊。 总系统那边接到申述后不知道怎么判定的,最后抠抠搜搜地给她返回来了三个积分。 剩下没还的那俩积分是她人设维持度不够扣掉的, 这个无法辩驳。 能拿到十八个,荣珍还算满意。 最后回顾总结了一下上个任务, 她痛定思痛花费十个积分买了新世界任务的全部剧情信息。 新世界衍生自一本娱乐圈万人迷恋综文,女主叫云凡凡, 人如其名,是芸芸众生中很平凡的一个普通人。 但是某一天天降万人迷光环, 平凡普通的她开始吸引一个又一个极品男人的注意, 让他们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她从一个小文员小博主一路送上人生巅峰, 爱情事业双丰收。 这期间肯定少不了男配女配反派炮灰们的各种助力, 乔家新找回的真千金乔玉珠就是其中的女配之一。 乔玉珠本该是乔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 但是因为出生时在医院抱错,不小心流落到乡下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受苦受难二十余年, 直到假千金乔珍珠被发现不是乔家人,真假千金真相暴露,她才终于能够回归原位。 而回归原位的意思,不止是代表假千金原本享受的荣华富贵需要还给她, 身份地位还给她,父母兄弟还给她,连同刚刚定下婚约不久的未婚夫也要还给她。 为此,乔家把养了二十多年的假千金乔珍珠赶了出去。 可惜被真千金千方百计抢回去如珠如宝对待的未婚夫并不是她的天命。 人家会在一档恋爱综艺里不自觉地被万人迷平凡女主所吸引,最后甘愿做女主的骑士默默守护。 荣珍现在穿的就是这出真假千金戏目中的假千金乔珍珠,刚刚被赶出家门,正准备趁着消息还未传开,参加那档恋爱综艺钓个金龟婿当长期饭票。 原身在乔家生活二十多年,虽然没得到过多少关爱,但也算吃喝不愁衣食无忧,所以被赶出来后她并不怨恨。 她觉得和乔玉珠各回各位是应该的,父母兄弟、身份地位与荣华富贵本来就该是人家的,人家想要拿回去就拿回去吧。 还有那个被家里相亲安排的未婚夫,她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乔玉珠喜欢正好,一块拿走。 原身想的很开,离开时表现得也很爽快,完后等搬到外面住,不得不过上精打细算的苦日子,她才感到后悔。 不是后悔离开乔家,把一切还给乔玉珠,而是后悔之前没有多学点谋生的本事,导致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生活水平大幅度降低。 因此原主的心愿是希望过回原来的上流生活,不想沦落到底层。 她清楚自己没什么本事,属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那种,也就一张脸和身材还稍微有那么点优势,所以在荣珍来之前已经为自己规划出一条最佳的登天捷径。 那就是前面说的通过这档齐聚男女主大咖的恋爱综艺,顺利钓上一个金龟婿把她自己嫁了,到时美滋滋当着富太太生活无忧。 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荣珍暂且不做评价。 眼下她已经被经纪人塞上车去恋综录制现场,马上就快到地方了。 荣珍赶紧利用最后一点时间整理概括一下这次的任务内容,原主心愿刚说过,除此之外还有三条剧情任务,需要她分别陪同主角们参加完《我们恋爱啦》《我们约会吧》《我们结婚了》三挡综艺节目,做好绿叶陪衬工作。 故事里乔珍珠是一个反面丑角,连女配都算不上,只需用自己爱慕虚荣的嘴脸衬托真千金的纯洁无瑕,用自己翻车被打脸的狼狈衬托真千金的风光无限。 然后如此优秀美好的真千金再被万人迷平凡女主轻松打败,被揭露出小白花心机真面目,被衬托者最终也变成了别人的衬托。 车子快到地方时,身旁的助理小月提醒她:“珍珍姐,你要不要补一下妆?到时下车就开始录制,还有同步直播。” “嗯,我先看看。”荣珍睁开眼接过镜子,瞧见里面映照出一张柳眉杏眼桃腮的瓜子脸。 实话实说,不怪原主会想到走捷径,实在是她这‘天资’真不错,不仅脸小颅顶高,皮肤白皙粉嫩,还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气质娇俏有活力,妥妥的人间富贵花娇蛮千金大小姐一枚。 荣珍左右照了照,感觉完全没有补妆的必要。 车子嘎吱一下停了,车窗外有拿着话筒的节目主持人和扛着录像机的摄影师涌上前。 小月手快塞给她一支精致小巧的唇膏,紧急叮嘱道:“珍珍姐,这个您带在身上用,另外您是这期恋综咖位最小的,张姐让您悠着点,别得罪太多人,不然乔家不一定能兜住。” 荣珍应了一声,学着原主的样子撇撇嘴说:“我知道了,我会老实一点的。” 原主还没把真假千金的真相和被赶出来的事告诉经纪人,不然这期恋爱综艺的饼绝对落不到她头上。 小月知道她性子虽然骄纵,但说话都是说到做到的,听到她的保证顿时放下了心。 车门打开,荣珍理了下披肩小卷发,稍抬起下巴轻盈下车。 录像机和话筒齐齐怼上来,身穿粉色西装的主持人哇哦一声,动作夸张道:“快看我们第一位嘉宾出现啦,欢迎我们的小美女娇娇宝贝!” 荣珍听到那个称呼,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差点没能崩住脸上骄纵的表情。 对,原主的艺名叫娇娇,让为数不多的粉丝们称她为宝贝。 听起来挺幼稚的。 直播间的观众对此反应不大,只有少数人在讨论。 【这谁啊,看起来怪漂亮的,娇娇?娱乐圈有这人吗?】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食品龙头乔氏企业的千金大小姐,不知道真假。】 【假的吧,乔氏家族人员介绍上都没她照片,编都不编得真实一点,如果真是的,能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估计也就是一个糊咖十八线而已,好看就够了,在意那么多干嘛。】 【就是,淡定啦,这只是开头暖场的小透明,重量级的都在后面呢。】 【听说这期嘉宾阵容强大,期待.jpg】 【楼上为什么可以发表情包?】 话题渐渐歪楼,没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在荣珍身上。 主持人耳麦中时刻导入着直播间的反馈,见此只让她做了个简短的介绍,然后就下一位了。 荣珍随即被带入一间更衣室,按照节目的要求换上一身中东白袍和头巾,连眼睛都要遮的严严实实。 荣珍换好一脸囧地问:“你们不是恋综吗?捂这么严实还谈什么恋爱!” 工作人员笑的一脸神秘:“这么做自然有它的用意,您等下就知道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荣珍嘀咕一声,昂首挺胸步入等待集合的会客厅。 客厅里没有摄影师,但是安装的有摄像头。 看到荣珍这种装扮现身,直播间的观众顿时乐了。 【噗——这是要做什么?cspy吗?】 【别忘了这是恋爱综艺,每期都有一个主旨,估计是和这一期的主旨有关吧。】 【穿成这样能是啥主旨?中东王子和他的在逃小娇妻?】 【哈哈哈如果是这样也不错啊,蠢蠢欲动非常想写一段怎么办?】 【笔给你,快写!】 【快看,新嘉宾来了!】, 69小不点 恋综假千金 新嘉宾是谁, 只有节目组和直播间观众知道。 荣珍的手机在换衣服的时候就被收走了,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会客厅目前也只有她一个,空荡荡的实在无聊,以原主的性子肯定不会安生地坐在那里, 于是她掏出那支小巧的润唇膏, 把玩一番后准备给自己涂一下。 客厅里没有镜子, 不过门是类似玻璃的材质,人影照在上面十分清晰。 荣珍走到门后打开润唇膏,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涂抹。 她不知道的是门里面有隐藏摄像头, 门外也有刚到的那位新嘉宾。 骤然对上那张凑到近前的貌美如花的脸,新嘉宾和直播间观众都为此默了一默。 【这妹子是不是傻?没看见影帝在外面吗?】 【应该没有,玻璃门虽然是透的,但里面亮, 外面暗,所以可能看不见, 也可能是单面玻璃。】 【楼上分析的对,不过以影帝的反应来看绝对是看到她了, 妈呀凑这么近都觉得很漂亮, 舔屏。】 【话说影帝咖位不低啊, 怎么出场这么早?】 【故意安排的吧, 方便掩盖真实身份。】 【承神穿黑袍好帅~】 直播间观众对着门外的那道身影犯花痴的时候,荣珍在门内涂好了润唇膏。 她正要转身回去, 门咔嚓一下开了。 门内门外的两个人刹那间目光交接, 无声对视一眼。 荣珍下意识后退两步, 完后像是才反应过来,瞄着男人高大的个头酸溜溜道:“长这么高干什么,看一眼都仰的我脖子疼。” 褚玺承长腿跨入门内, 走过她身旁时顿步,一针见血道:“明明是你太矮了,小不点。” “你说谁小不点?”荣珍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 褚玺承抬手比划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差距,一米六六对一米八八。 事实往往比言语更能嘲讽人。 荣珍作为被嘲讽的那一方差点气炸毛,“个儿高了不起啊,我都没嫌你大块头多占地方,你竟然还敢嫌我矮!” “我没嫌弃,我只是在讲述事实。”褚玺承脸上一本正经。 荣珍哼一声扭头回到沙发上坐下。 褚玺承紧随其后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看一眼她气呼呼的脸,信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贡桔开始剥。 姿态悠闲,气质斐然。 黑袍虽然遮住了他的相貌,却遮不住他浑身散发的气势,还有那双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 只见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桔皮,灵活挑去白色经络,留下完整的桔肉送到荣珍眼前。 荣珍看他手上的动作差点花眼,回神指着自己惊讶问:“给我的?” 褚玺承轻轻颔首:“嗯,为刚才道歉。” 荣珍怀疑地看着他,眼中明晃晃地透露出一个意思:你会有这么好心? 褚玺承径直道:“伸手。” 荣珍下意识伸出手,然后掌心便落入一颗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桔子。 冰凉的果香气萦绕在鼻尖,她终于相信这人是真心想为刚才道歉了。 尽管只用了一颗剥干净的桔子。 “好吧,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了,正式认识一下吧。”荣珍大方地伸出友谊之手。 褚玺承望着眼前白嫩嫩的纤纤玉手,抬眼再看到手主人的那张芙蓉面,一时没有动作。 直播间的留言在这一刻如井喷。 【啊啊啊,小妖精竟敢勾搭我承神!】 【他竟然给她剥桔子,真是绅士,如果不说人家小不点就更好了哈哈哈。】 【承神身材高大,衬得人家确实像小不点,他也没说错呀。】 【居然还要握手哩,俺怎么记得承神是有洁癖的?】 【是滴,是滴,所以千万别握!】 【别握!别握!】 【别握!】 在直播间观众疯狂的弹幕阻止中,褚玺承的手动了,握住眼前一点点青葱指尖。 荣珍顺势晃动两下,随即松开,没有看到男人收回的手指在轻微颤动。 直播间一阵尖叫,人数达到一个小高峰。 引起这番动静的二人却在握手言和之后再无他话,彼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顾自沉思。 褚玺承靠在沙发背上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荣珍也不管他,在那儿欢快地吃着桔子。 一颗桔子刚吃完,第三位嘉宾到达,同样是身穿白袍的女嘉宾。 荣珍赶快拉好面纱,和褚玺乘相对而坐。 三号女嘉宾进来看到还以为是认识的一对,简单打了声招呼,选择在另一头沙发就坐。 直播间观众喊着什么女神女神,会客厅的三人都没看到。 第四位是穿黑袍的男嘉宾,进门就想秀上一段霹雳舞,被节目组导演通过广播制止。 荣珍猜测他可能是一位唱跳型爱豆,导演阻止他估计是想先隐藏住他的身份。 这一点不止她能看出来,‘女神’同样敏锐心细地推测道:“让我们穿黑白袍,还不让显露才艺,看来这期第一轮配对有很大几率是要盲选了。” “姐姐真聪明,以前参加过吗?”‘爱豆’立即凑了过去。 ‘女神’倒没拒绝他的靠近,“没有,只是来之前把这档综艺过往的录播都看完了。” “哇哦,姐姐好努力,不像我只知道傻玩傻乐。” 两人就此搭起话来,和荣珍、褚玺承各自占据沙发一头。 片刻之后,第五第六嘉宾一起进来,黑袍男嘉宾特意护着白袍女嘉宾进门,看着像是认识的。 不过就算看出来了,因为都得到过节目组叮嘱,别人也不能大咧咧地问出来。 倒是那位女嘉宾自己柔声细语地和大家打招呼道:“你们好,我是……” “咳咳。”墙壁上的传声筒里突然响起导演的警告:“说过暂时不能透露身份,请诸位嘉宾不要违规。” 女嘉宾愧疚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男嘉宾温声安慰:“阿玉,只是一点小事罢了,不必自责。” 传声筒再次响起一声咳嗽,“六号男嘉宾违规,提前扣除一点印象分。” 直播间差点笑死。 【猪队友啊猪队友。】 【明明导演刚警告过,你非得喊人家名字。】 【阿玉?好亲昵的称呼,他和新晋小花是什么关系啊?刚刚看到长得挺帅的,不会是不懂行的新人吧?】 【不知道哎,看他们这么熟悉的样子,肯定不是陌生人。】 【你这不是废话嘛。】 荣珍没认出来五号女嘉宾是谁,但听到那声阿玉,她大概知道对方是哪位了。 五号女嘉宾正是真千金,娱乐圈新晋小花乔玉珠。 而六号嘛,百分百是她掏空心思拿下的那位富二代未婚夫卫启恒。 男配女配已就位,男主女主还会远吗? 想到万人迷女主最后选的那位影帝男主,荣珍打定主意要离对方远远的,就算他仍想跟着她跑,她也不能重蹈覆辙。 毕竟原主只是想重新过回上流生活,又没说一定要结婚。 她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结婚了,杜绝后患。 荣珍坚定握拳,被褚玺乘若有似无地看过来一眼。 接连遭到两次警告,乔玉珠和卫启恒不免尴尬,也没心思和大家寒暄了,彼此安慰着坐到沙发中间的位置。 沙发两头的人都因此朝他们看去。 乔玉珠眼神闪了闪,却没挪动半分,茫然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大家闻言嘴里没说什么,笑容却十分意味深长。 乔玉珠咬着嘴唇看向身旁的卫启恒,像是在寻找保护的娇弱小可怜。 卫启恒最吃这套,心疼地安慰道:“没事,坐哪里都一样,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不用担心。” 众人一听更没有话可说了,继续保持沉默。 紧接着第七第八位嘉宾一前一后地进来,看了一下两排长沙发,选择了靠近荣珍那边的位置。 其中男嘉宾中等个头,身材能看出稍微有点胖,对一同进来的女嘉宾也很照顾。 女嘉宾倒是娇娇小小很纤细的样子,只是动作间略显拘谨,像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节目。 不过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一进来就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尤其是男嘉宾们。 荣珍看这情形就明白是女主到了。 万人迷光环还真是厉害,不仅吸引男性,连女性乍见之下都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住。 只是随后女性对其产生的是讨厌,男性对其产生的是好感,能不能摆脱影响全看个人意志力。 像褚玺乘不过是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而卫启恒却是目光发亮地盯着女主,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粘她身上。 ‘爱豆’比不上褚玺乘反应迅速,但也很快收回视线,和‘女神’唏嘘道:“乖乖,我好像看到了天使。” ‘女神’轻拍了他一巴掌,“叫谁乖乖呢?” “嗳,我说我是乖乖啊姐姐,打是亲骂是爱,姐姐你多打点,乖乖不疼。”‘爱豆’耍着活宝跟她打情骂俏,将刚刚那玄幻的一幕甩出脑海。 人间哪里来的天使,都是错觉! 最后两位嘉宾压轴出场,一男一女气势都很强大,但是又没有褚玺乘那么自然,好似刻意拿捏出来的。 他们本该是坐在沙发中间的,但那位置上已经有人,且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这两位就只好去‘女神’‘爱豆’那边将就了。 十位嘉宾终于全员到齐,穿粉色骚包西装的主持人出现在会客厅,举着红心话筒激昂道:“时间到,第十八期我们恋爱啦正式开始,本期主旨是——” 故意拉长声调,想要吊起现场十位嘉宾以及直播间无数观众粉丝们的胃口。 现场众人适时给出期待的反应,直播间也是一片弹幕催促。 主持人这才满意放出下文。 “本期主旨是——心动猜猜猜!!” 什么意思?答案很快揭晓。 所谓的猜猜猜就是节目组想在每一个环节让嘉宾通过游戏猜一猜自己的心动对象,猜对了才能成功配对约会,猜不对只能接受惩罚了。 总之花头很多,第一轮即刻开始。, 70心动对象 我们恋爱啦 主持人为十位嘉宾每人发一个平板, 每个平板页面都会同步到直播分屏上。 在直播间无数观众的见证下,平板打开后首先跳出一个问题。 “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一个好人,狗头.jpg】 【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正经脸.jpg】 【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四十五度望天.jpg】 【哈哈哈哈,你们在干嘛, 想要笑死我继承我花呗吗?】 【保持队形啊同学,咱们都是乐子人。】 在网友们为此欢乐搞怪各种猜测的时候, 嘉宾们也在惊讶之后开始窃窃私语。 主持人却在这时候阻止道:“请各位嘉宾尽快写下您自己的答案, 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有了这个要求, 凑在一块讨论的嘉宾只能分开回答。 荣珍两边无人,只有对面坐着位大块头, 所以她也不担心被人看去,拿起电子笔飞快书写。 褚玺承转着笔没有动作,等到其他嘉宾基本都写完了,他才在平板上写下寥寥几笔。 所有人答完,还没有结束,因为平板页面一闪又跳到第二个问题。 “用一句话总结自己的性格特点。” 荣珍回想一下原主的人设,继续埋头唰唰写。 写完歇上一口气, 抬头看到对面大块头不老实回答问题,就知道盯着她瞅。 荣珍眼睛一瞪,视线透过面纱向对面狠狠扫射。 荣珍:你瞅啥?! 面纱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带有温度的目光和其中想表达的强烈含义。 褚玺承接收到她的意思后无声笑了笑, 停下转笔的动作,打了个挑衅的手势。 褚玺承:瞅你咋滴啦? 荣珍左右看看,想找东西砸他一下。 但是随后一想这样不就是在跟他互动吗?现在还不清楚他的身份, 万一是男主怎么办? 所以她没再做多余的举动,只悄悄给他竖起一根小指反击,请他自行体会。 褚玺承轻挑眉头,中指点着笔画圈圈,表示你给我等着。 短短几秒内,两人已经‘交锋’几个回合,但因为动作小,做的比较隐蔽,倒是没被其他人发现。 现场的嘉宾在忙着回答问题,直播间观众的注意力也在他们的答案上,只有主持人和节目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隐秘互动。 主持人通过耳麦联络导演:“他俩看起来配成对的可能性比较大,名望地位差距也大,若是在一起能激发很高的关注度,需要特别引导吗?” 导演考虑后拒绝:“不用,让他们自由发挥,我这里先记录下来,最后等他们真的成了再放回顾。” 不然以褚玺承的能量,一个闹不好别关注没引来,反而给他们节目组招来麻烦。 两边沟通完,嘉宾那里已经开始回答第三个问题。 “你未来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荣珍觉得以原主的心愿内容,她的梦想八成是嫁豪门,但是自己嘛,嘿嘿。 她唰唰写下三个大字。 问题回答完毕,这次没等大家一起结束,平板就给出反应,跳到一个排列着两排五行小动物的页面。 男左右女,选出你想代表自己的一个小动物图案。 荣珍立即在右边挑中一只小花狸。 然后平板叮咚一声,主持人随之播报:“一号女嘉宾已完成所有问题,选中代号小猫咪。” 褚玺承手指轻点。 主持人再次播报:“二号男嘉宾也已完成所有问题,选中代号大灰狼。” 接连两条播报,听得其他嘉宾都抬起了头。 主持人见状透露道:“首先完成问题的人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代号,不然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了。” 这下嘉宾们再也不敢磨蹭,快速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 主持人的播报随即连续响起。 七号女嘉宾选中代号灰松鼠,这是女主云凡凡。 以她自认为是普通人的心态,在有很多选择机会的情况下,会选灰松鼠并不意外。 六号男嘉宾选中代号北极熊,这是男配卫启恒。 这人比较大男子主义,喜欢夜郎自大,估计是觉得北极熊在所有动物选项中最厉害,所以就选它了。 五号女嘉宾选中代号雪地狐,这是女配乔玉珠。 她八成是想和卫启恒组成情侣代号,毕竟北极熊和雪地狐都是白毛的,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三号女嘉宾选中代号丹顶鹤,这是那位‘女神’。 优雅又美丽的丹顶鹤,确实不愧于观众们给她的女神称号,想必本人很优秀。 四号男嘉宾选中代号红锦鲤,这是那位‘爱豆’。 他怕是打着和乔玉珠一样的主意,想和女神姐姐配对搞情侣代号。 八号男嘉宾选中代号金丝猴,这是与女主一同进来的那位中年男人,在恋爱综艺里请中年嘉宾是节目组进行的一次尝试,看他的气场和言行举止,估计身份也不简单。 剩下的九号和十号分别选了梅花鹿和扬子鳄,他们的身份暂时没看出来,只知道表现出来的气势很强,不太爱说话,给人一种大佬范的样子。 代号迅速选择完毕,节目组给的问题又来了。 “请写下你心动的嘉宾代号?” ‘爱豆’红锦鲤举手提问:“主持人,实话讲我对在场的哥哥姐姐都很心动啊,需要全部写下来吗?” 直播间顿时沸腾。 【不愧是你啊,海王队长!】 【什么海王,那是对我们家李锦哥哥的污蔑!】 【对对对,他不是海王,他只是想给每位哥哥姐姐一个家而已。】 【对,他不是海王,他只是中央空调。】 【对什么,他就是个颜狗哈哈哈。】 主持人微笑:“当然……不可能,必须写你们最心动的那位。” 荣珍举手:“女孩子写女孩子也可以吗?” 听到这个问题,直播间哈哈哈的字幕瞬间一停,主持人也差点被口水呛到,着重强调不可以。 问题于是变成了这样——请写下你最为心动的那位异性嘉宾代号? 荣珍无视对面看过来的异样眼神,颇为遗憾地在平板上写下一个名字。 褚玺坐直了身体想看,平板页面已经跳到下一题。 这次终于来到本轮主题:“猜一猜下面哪个是她/他?” 下方罗列着五位男/女嘉宾的个人介绍,分别是他们之前自我回答的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荣珍随意点开一个。 1、我是一个温暖大家的人。 2、活泼开朗爱笑爱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3、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美人俱欢颜。 荣珍:…… 这人太自恋了,还是只颜狗,绝对不是她写的那个,pass。 再点开一个。 1、我是一个稳重可靠的人。 2、沉着冷静,自律克制,礼貌友善。 3、攀登巅峰之后携一人归隐,过平凡的生活。 这个好,比较符合八号男嘉宾金丝猴的形象。 金丝猴就是荣珍特意挑的心动对象,不是她在五位男嘉宾里对他最有好感,而是为了避免选到男主的办法。 她知道男配是谁,却拿不准男主是哪位,以防万一只好选年龄最大的金丝猴。 能当上男主的人,首先得年轻有为吧?不然怎么打败那么多被万人迷光环吸引的青年才俊,最终赢得女主的青睐呢。 所以金丝猴是排除卫启恒外其他四人中最不可能是男主的人。 荣珍就选他了。 比起她的快速搞定,褚玺承依旧慢悠悠地不着急,全部点开五位女嘉宾的个人介绍,最后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处上。 1、我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 2、有点公主病,有点漂亮,有点可爱,有点自信。 3、梦想成为豪门,自己当富婆,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这是小猫咪写的,承神是不是看的太久了一点?】 【他写的心动对象是谁啊?刚才还故意用手挡着不让看。】 【不会是小猫咪吧,瞧他俩颜值挺配的,中东王子和他的小娇妻噗哈哈。】 【看来十八线应该不是乔家大小姐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梦想。】 【对,一看就是我们普通人的愿望,千金大小姐可不会缺钱。】 【那个中东王子和小娇妻到底有没有人写啊?】 【再等等,现在磕cp为时尚早。】 赶在时间截止前的最后一刻,褚玺承点下自己的选择,引得直播间一阵嘘声。 十位嘉宾的猜测提交上去,主持人那里很快有了结果。 荣珍作为一号嘉宾,先从她开始。 主持人没吊胃口,干脆利落地宣布:“小猫咪第一轮猜测失败!” “大灰狼第一轮猜测成功!”“ “丹顶鹤第一轮猜测成功!” “红锦鲤第一轮猜测失败!” “北极熊第一轮猜测失败!” “雪地狐第一轮猜测成功!” “灰松鼠第一轮猜测成功!” “……” 总共十个人,五男五女互选互猜,成功六个,失败四个。 荣珍作为失败的四人之一,需要接受惩罚。 由于是开场第一轮,惩罚不难,只需要背着成功选中她的那个人绕场走一圈。 确实不难,但是谁选中的她?荣珍左右张望,心里好奇又忐忑。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男主啊。 其他八位嘉宾也很好奇,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她对面的褚玺承缓缓站了起来。 主持人:“有请我们的大灰狼先生,作为猜对心动对象的赢家,本轮他将和小猫咪女士配对,一起进行之后的约会活动。” 嘉宾们反应不一,静了一瞬才开始应景地鼓掌祝贺。 直播间观众早已看明白一切,对此倒没多少意外,反而比较期待看接下来的惩罚。 小猫咪背着大灰狼绕圈什么的哈哈哈。 就问以大灰狼的体格子,小猫咪她背的起来吗?, 71惩罚任务 我们恋爱啦 “可以不背吗?”荣珍弱小无助卖可怜。 说起来她身高一六六, 在女生中也算中高个儿的。 但是谁让褚玺承一八八,足足比她高了二十二厘米,所谓的最萌身高差, 背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 不想到时候出糗,她试图把这件事赖过去。 可惜主持人坏笑着摇头, “不行哦,之前讲好的规矩, 所有猜错的嘉宾都要接受惩罚。” “哎呀, 不就是背一下人, 多简单的事啊, 小猫咪快点, 别耽误大家时间嘛。”‘爱豆’红锦鲤嘻嘻哈哈地说着风凉话。 荣珍眼睛瞪过去, “别忘了你也猜错了, 说不定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红锦鲤的笑声嘎地一下戛然而止, 抖动着的肩膀瞬间垂落下去。 ‘女神’丹顶鹤见了噗嗤笑出声,“叫你刚刚不做人, 被甩刀子了吧。” 小插曲过去,荣珍被主持人和直播间观众催促着走到沙发旁的空地上,转身想叫褚玺承时,发现他就跟在自己身后。 这一下, 两人都猝不及防,她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荣珍鼻子上的软骨碰到他坚硬的胸膛,鼻尖骤然一酸,眼睛瞬间红了,本能地想往后仰,脚下却重心失衡。 “小心。”褚玺承长臂一揽, 圈住她的腰肢及时将她拉回,却也让两人间的距离更加紧密。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在亲密相拥。 “嘶——” 嘉宾们倒吸一口气。 【嘶——】 直播间观众也倒吸一口气。 完后味道就变了。 【嘶——哈——】 【嘶哈嘶哈这是现在就能看到的东西吗?口水.jpg】 【啊啊我承神的清白啊,被一只小猫咪给轻易玷污了噫呜呜噫】 【哭啥,咱承神的粉丝都是理智粉事业粉,只是和心动对象贴贴算啥子哟。】 【就是就是,都来参加恋综了,不是默认要有点亲密接触嘛,与其跟别的小妖精,我宁愿是小猫咪。】 【你们真大方,这要是我墙头,我非得把小猫咪扒皮煮了不可。】 【所以你才没资格成为承神的真爱粉。】 直播间吵吵嚷嚷的,为此热闹非凡。 录制现场却有一瞬间的静谧。 主持人咳嗽着打破沉默,提醒道:“小猫咪,大灰狼,别愣着了,快做好准备。” 荣珍揉着鼻子眼睛红红地想后退,然而腰上那只手箍的死紧。 “你松手啊,不然我怎么背你?”语气娇蛮带着点埋怨,仔细听还有几分委屈。 废话,谁鼻子被撞痛了不委屈难受啊。 她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好不好,没当场哭给他们看都是她极力忍耐的结果。 褚玺承松开手,转而拿掉她正在揉鼻尖的手指,俯身凑近:“是不是很痛?让我看看撞的严不严重?” 低沉磁性的询问声中夹杂着明显的关切之意,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带着男性浓浓荷尔蒙的味道,还有丝丝缕缕的柠檬香。 荣珍粉嫩的脸颊上顿时被熏得染上绯红,心里砰砰乱跳个不停。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男女之间很自然的化学反应,但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屈服于这种极具诱惑力的身体本能之下,对眼前的人怦然心动。 “我没事,你、你先离我远一点。”荣珍后退两步,躲开他探手抚上来的动作,同时也躲出了他气息的包围圈。 褚玺承的指尖落空,无意识散发的荷尔蒙也失去了想要缠绕的目标。 手指卷了卷收回,他的眼神透过面纱幽幽落在荣珍身上。 没等后者察觉,他就移开视线,抬手和主持人商量:“能换一下吗?她太娇气了,怕是背不动我。” 主持人想说不能,耳麦里却传出导演的指示,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顿时拐了一个弯。 主持人:“换?你想换谁?” 他以为褚玺承想换人。 不止他这样以为,其他几位嘉宾和荣珍自己都以为褚玺承是这个意思。 荣珍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露出来。 褚玺承摇头道:“不是换人,是换我来背她可以吧?” 主持人耳朵动了动,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一提议,说什么既然是惩罚小猫咪的,那就只能是由小猫咪来背大灰狼,角色不能转换。 “背就背!”荣珍摸着泛红的鼻尖,背过身弯腰扭头道:“快点上来。” 褚玺承瞳仁一颤,喉结上下滚动,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那道纤细优美的身影。 等他整个人附在她背上,胸膛隔着布料与细腻柔滑的肌肤相贴,那种如在云端踩着棉花般轻飘飘的感觉才仿佛终于落到实地。 脚尖点在地上,他不敢太用力,唯恐将身下颤抖着的小身子压趴下。 荣珍感觉到他上半身压下来的力道,努力忽视那再次包围全身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几乎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成功将他背起来。 这是她以为的,实际上是褚玺承的大长腿还在后面拖着小半截,顾及到她的面子没说,特意一步一踩地在配合她往前走呢。 嘉宾们看了好歹能忍住不笑,直播间观众却没有这种顾虑。 【嘎嘎嘎小猫咪背大灰狼,果然很好玩嘎嘎嘎】 【哈哈哈哈委屈咱们承神了,看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吸溜.jpg】 【唉,要是能帮忙就好了,我绝对愿意替换小猫咪背承神呀。】 【前提是你得有小猫咪那般漂亮才行,不然姐妹们这关你就过不了。】 【不知道其他三位嘉宾的失败惩罚是什么,不能只让咱们承神丢脸对吧?】 【不用着急,等下就会知道了,到时换咱们到他们直播间嘲讽去。】 褚玺承的粉丝多且精,但他也不是人民币,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在他配合荣珍完成惩罚任务的时候,多的是其他嘉宾的粉丝跑过来笑话他的狼狈的。 可在喜欢他的粉丝眼中,他这样的举动非但不狼狈,反而还显得他很帅很绅士很为他人着想。 这么一来,两边可不就掐起来了,褚玺承的粉丝‘成神’一方以一己之力抵抗其他嘉宾八方联军的围攻。 为什么说是八方呢,因为荣珍目前的粉丝太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们为了自家‘宝贝’本来想劝架来着,结果一冲进去就被人海淹没了,无奈只能爬上岸加油吃瓜。 直播间鸡飞狗跳之际,荣珍正在喘着气走最后半圈。 她忍不可忍地小声对耳边那颗大脑袋说:“明明出力流汗的是我,怎么反而你体温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重?难道你是带病来工作的?” 真敬业!给个大拇指。 褚玺承粗重的呼吸一滞,缭绕在荣珍耳朵上久久不散的烫意终于降低了一些。 “我…咳咳,是有点不舒服。”男人无法辩驳,只好含糊着掩饰过去。 接下来的半段,他尽量克制住身体上本能的反应,配合她全力冲向终点,最后满头大汗地歪倒在一起,狼狈不已。 嘉宾们看了都心有余悸,特别是即将被惩罚的那三位。 三人怀着忐忑迎来主持人的宣判:“恭喜小猫咪完成惩罚任务,感谢大灰狼的配合,现在我们有请下一位惩罚嘉宾——红锦鲤!” 天道好轮回,看祂饶过谁。 红锦鲤刚还笑话小猫咪,这‘泼天富贵’转眼就轮到他了。 回到沙发上的荣珍抹了一把汗,给蔫头耷脑路过她身边的红锦鲤默默比个中指。 红锦鲤:“!” 没等他捋袖子,另一边的褚玺承单脚踢踢他的腿示意:“快看,你约会对象出来了。” 主持人刚刚公布了他的约会对象外加惩罚任务配合者——灰松鼠。 这个结果不说红锦鲤听了诧异,连荣珍他们也很惊讶。 荣珍以为选中他的会是‘女神’丹顶鹤呢,谁知道竟然是灰松鼠云凡凡。 云凡凡罩在白袍下的身子瘦瘦小小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美女,红锦鲤克服万人迷光环影响后本来还不太乐意,但是等主持人抽出惩罚任务内容后,他又高兴地接受了。 因为他的惩罚任务是,让选中他的约会对象坐在他背上,做俯卧撑五十个! 直播间观众听了这个数目一片嘘声。 荣珍替他们说出心声:“才五十个,也太少了吧?” 一直端着矜贵范儿没开口过的卫启恒突然接话:“确实太少了,应该翻倍,不然显得无能。” 说完眼神黏到灰松鼠身上,一看就不是单纯地为了附和荣珍才讲的,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提前打击一下对手,让红锦鲤在大家面前尤其是灰松鼠面前出丑。 红锦鲤又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来他的居心不良,当即怼了回去。 红锦鲤:“别以为我不懂啊,男人这样做三十个都是很标准的,五十个当惩罚刚刚好,一百是想我死呢?” 卫启恒抱臂嗤笑,“本少可没这个意思,怕不是你自己没那个能力做而已。” 红锦鲤隐在面纱后的脸色变了变,不怒反笑说:“对,我是没能力做一百个,你有种你来做,我记得北极熊你也失败了要受惩罚,现在你来你来。” “我来就我来!”卫启恒像是受不得激将法似的,站起身来就要往灰松鼠那边走。 雪地狐乔玉珠连忙拉住他,“阿…北极熊,他是在激你,别冲动。” 卫启恒拍拍她的手:“我知道,等我叫他好看。” 不顾乔玉珠的阻拦,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瘦小的身影,执意朝她走去。 什么冲动,什么激将,都不存在的,接受过精英教育的豪门大少没有那么傻,只不过是借机来掩饰自己的真正用意罢了。 荣珍摸着下巴高深莫测,表示自己看明白了一切。 主持人没想到突然会来这么一出,惩罚任务竟然还有人抢着做的,赶忙下来协调。 趁着他们协调的空档,荣珍靠在沙发上放松片刻,脚尖一不小心碰到对面褚玺承的大脚板。 褚玺承抬头看过来,询问她有什么事。 荣珍转了转眼珠,往前倾倾身体压低声音问:“你们男人真的只做三十个就算达标了?” 中不是动辄一百两百几百的吗?怎么现实里差距这样大?还是只有男主才行? 褚玺承看下四周无人注意,同样凑过来小声说:“这得分人。” 有人身体素质好,做的自然多,反之做的就少。 荣珍听了不免将打量的目光往他身上扫。 以他方才趴她背上一圈都直喘气的‘柔弱’身体,怕是连三十都够呛吧? 没想到他这人看着强壮,内里却是虚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表达的意思太过强烈,褚玺承会意之后越过安全距离,朝她耳朵喷洒热气。 “想知道我能做多少,找机会你可以亲自试试。”, 72约会地点 我们恋爱啦 【试试?试什么?奸笑.jpg】 【这俩是不是忘了袍子上有胸麦啊哈哈哈】 【忘记更好, 正好让我们听到了嘿嘿嘿】 【要怎么试啊,说出来听听嘛。】 【你们一群色女,都不等我一下就把车开走了。】 【关键还是一辆开往幼儿园的车, 是咱买不起去成人大学的票吗?】 【不,是你们黄者见黄。】 属于荣珍和褚玺承两人的直播分屏上热闹成一团,线下的他们却在那一句话之后骤然冷场。 荣珍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结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褚玺承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 俯身而下的姿态让他隐隐泄露出几分攻击力,口中却含笑回答:“就是让你亲自试试的意思啊,你不是怀疑我的腰力吗?” 荣珍听得心头一跳, 眼前仿佛有一列火车呼啸而过。 肯定是她理解错了,人家八成只是讲的字面意思, 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心里带颜色就怀疑对方在跟她开车车。 荣珍打死那个想开小黄车的自己, 连忙摇头:“不不, 我没怀疑,不用试。” 说完赶紧后退,紧紧贴到沙发上, 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褚玺承见此眸色微暗, 顺势收敛起刚刚调笑的姿态,抱歉道:“跟你说着玩,看把你吓的。” “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荣珍暗暗松一口气,略带不满。 褚玺承挑眉,提醒她这是恋爱综艺。 就算她不想, 也避免不了要有一些暧昧调情的桥段,不论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还是节目组安排的。 除非她能像他一样有足够高的咖位可以随心所欲, 或者找一个能够让她也随心所欲的人。 有些话语不用明说,只是简单的暗示就足够荣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个人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荣珍若真是踩了狗屎运来参加恋综的十八线,说不定就顺杆爬跟他逢场作戏了。 可惜她的目的并不是如此简单,对他也起了敬而远之的心思。 以她和他的接触来看,不排除他是男主的可能性。 所以他俩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荣珍心思电转间打定了主意,悄悄往一旁坐了坐,从与褚玺承相对而坐慢慢变成了斜对着。 褚玺承发现后并没有阻止,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一点一点蹭到远处。 大灰狼操之过急,把小猫咪吓到了。 直播间观众见了笑哈哈,一边从他们的互动里扒糖吃,一边想看看大影帝承神是怎么追妻的。 瞧他把小猫咪吓的,都炸着毛毛踩着猫步蹑手蹑脚地想逃跑了。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这边是甜甜蜜蜜的制糖现场,另一边正在被主持人协调做惩罚任务的三人就是火花四溅的修罗场。 本该是红锦鲤李锦和灰松鼠云凡凡合做的惩罚任务,卫启恒非得以被激怒为名横插一脚,想代替李锦背着云凡凡做一百俯卧撑。 李锦是没什么意见啦,若是卫启恒真能那样做一百个下来,他绝对称他一声真汉子。 若是做不下来,到时丢脸的也不是他。 但前提是得说清楚做完后这惩罚任务算谁的,不能糊里糊涂地把他任务内容和约会对象都抢走吧,下一个再抽可不一定是这样简单的了。 而卫启恒呢,表现得像是真被李锦三言两语轻易激怒了一样,誓要给李锦瞧瞧什么样的才是真男人。 也就是说背云凡凡做俯卧撑的活,他抢定了。 云凡凡默默地缩在一旁,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机会。 主持人能怎么办,调解片刻之后果断把红锦鲤和北极熊的惩罚任务合到一起。 两个人的惩罚任务一下变成了四个人,成功选中北极熊的雪地狐乔玉珠也被拉了进来。 主持人分配道:“既然你们都想做这个惩罚任务,那就分别背着自己的约会对象一起做好了,达标线俯卧撑五十个,上不封顶,谁坚持到最后谁赢。” 直播间观众顿时看起了热闹,甚至有人开了盘子赌谁会赢。 现场嘉宾们也纷纷围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等着瞧热闹。 荣珍一马当先地跑过去围观,瞧见乔玉珠羞答答地本想等着卫启恒来背他,结果后者转头去了云凡凡那里。 乔玉珠的身体一下僵在原地,不用掀开面纱都能看出她的不敢置信,还有满满的尴尬、难堪。 到了这一步,别说现场观看的嘉宾,就是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都能瞧出卫启恒的不对劲了。 【这啥意思?他不是喜欢新晋小花吗?怎么又想往那谁那边跑啊?】 【话说那谁是谁啊?之前见了觉得一眼万年,可是再仔细一看又觉得普普通通。】 【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素人,不知道为什么出场那么惊艳,感觉都像是天使来到凡间。】 【素人怎么啦?素人代表的正是咱们普罗大众,我就喜欢她,我要爬墙粉她!】 【那什么,我也对她印象不错,觉得她挺可爱的,以后我就是她粉丝。】 【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她好。】 【加我一个,粉她就是宠自己。】 【对,粉她+1】 【疯了。】 乔玉珠并不知道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的粉丝就已流失成千上万,还都像卫启恒一样,头也不回地往云凡凡那边去了。 她现在看着卫启恒执意要背云凡凡,却放着她这个正牌未婚妻加约会对象不管,脸色黑沉得能拧出墨水。 幸好有面纱遮挡,没让嘉宾和直播间观众看见,不然可能连人设都要崩了。 “北极熊,你该到我这里。”她过去想将卫启恒拉过来。 然而卫启恒却振振有词道:“雪地狐,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 他说了要让红锦鲤看看自己能背着灰松鼠做一百个俯卧撑,就一定会做到这件事。 心思简单的人只以为他是一根筋,性子比较较真才这样,但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别有目的。 乔玉珠不是傻子,被他随便糊弄一句就信了。 同样李锦也不傻,看了眼下的情况不禁咂磨出一点味儿来,但他没挑破,还把选择权交到云凡凡手上。 云凡凡选的自然是李锦,因为她猜中的心动对象本来就是他。 卫启恒折腾一通打算落空,脸黑的和乔玉珠有的一拼,可惜都被面纱遮挡着看不见。 最终他们还是分别背着各自的约会对象做起了俯卧撑。 李锦是唱跳型爱豆,只是看起来比较细狗,其实身体素质很不错,再加上云凡凡又很瘦小,背着她做上三十个俯卧撑不难,五十个也算轻松。 卫启恒因为时常泡健身房,身体力量是有的,却多是花架子,另外乔玉珠体重也不轻,五十个俯卧撑下来差点把他腰弄废了。 但他之前大话都放了,眼下轻易认输是不可能的,只能咬牙坚持做下去,至少也得超过李锦吧。 乔玉珠做出心疼他的样子给他擦汗,好似已经忘记刚刚他给与自己的难堪。 别说卫启恒还挺感动,从万人迷光环的影响中稍稍清醒那么两三秒,为方才自己忽视未婚妻而选别人的举动愧疚一下下,然后就没什么了。 最后李锦那边首先完成了五十个的惩罚数目,而卫启恒死要面子活受罪,撑着颤颤巍巍的腰硬是比他多做了一个。 李锦满头大汗地趴在那里捶地大笑,“哈哈哈,叫你话放那么满,现在脸疼不疼?” 卫启恒掀开乔玉珠翻身躺在地上直喘气,累得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主持人适时出来打圆场,让人扶他们回原位,赶紧继续下一个。 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接受惩罚的是九号女嘉宾梅花鹿,她的惩罚任务平平无奇,猜中她的约会对象也是同她一起进来的十号男嘉宾扬子鳄。 两人存在感太低,惩罚任务完成的也平平无奇,没有引起多大波澜,顺顺利利就过去了。 现场气氛有了他们的缓和过渡,很快又变得融洽起来。 第一轮成功配对完毕,接下来该进行约会活动了。 主持人拿出一只签筒,“现在请之前猜中约会对象的嘉宾过来抽一支签,它会决定你们之后的约会地点。从一二号开始,抓紧时间。” 褚玺承闻言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从荣珍跟前走过,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 主持人看到他上来,微笑着送上签筒。 褚玺承垂眸看了眼,修长的手指探进去灵巧地抽出一根白木签。 木签顶端绑着一个纸团,约会地点就是写在那里。 他没有立即拿下来拆开看,而是回到荣珍身前将签子递给她:“给你,拆开看看。” 荣珍不客气地接过来,取下纸团打开一看,眼睛情不自禁地瞪大,似是不敢相信他的手气竟然这么差。 褚玺承心生好奇,伸手从她手中把纸团取走,温热的指尖在荣珍手心留下淡淡的麻意。 纸团重新展开,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鬼屋。 褚玺承看到它一时沉默。 荣珍比他还沉默,不想说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都改变不了等下要去鬼屋约会的事实。 可是哪家好人约会是去鬼屋的啊?这不是坑人嘛。 荣珍举手抗议:“主持人,能不能给我们换个约会地点?” 其他正在抽签的嘉宾都纷纷看过来,好奇他们是抽到了什么地方,竟然如此排斥。 主持人摇头:“不行啊,为了公平起见,抽到哪里就去哪里哟。” 荣珍哭丧脸:“可、可我们抽到的是鬼屋啊!” 鬼屋?! 嘉宾们震惊了,对手里不满意的约会地点也不嫌弃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比鬼屋好吧。 直播间观众则直接笑喷了,心里那是一个期待呀。 就不给他们换,就让他俩去那儿。, 73狼猫大队 我们恋爱啦 阴森恐怖的鬼屋门前,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那里站了许久,迟迟没有动弹。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要看睡了,着急地催促他们赶快进。 【还等啥啊, 快进呐。】 【女孩子怕鬼可以理解, 但是承神不会也怕吧?】 【怎么可能啊, 咱承神可是曾经演过鬼片的, 还拿了国外大奖。】 【那他干什么磨蹭着不进去,瞧人家跟拍的摄影师都等急了。】 【这才是承神的体贴入微之处,还能干什么, 陪小猫咪呗。】 【不愧是磕cp的, 做啥都能叫你们扣出点糖来。】 【嘿嘿嘿, 请叫我们狼猫大队。】 荣珍还不知道她和褚玺承的cp粉——狼猫大队正式成立,不然非得给他们表演一个猫爪乱舞。 两人身后的摄影师接到导演通知,互看一眼提醒他们:“小猫咪,大灰狼,导演说让你们快点进去。” 幕后窥屏的导演:“…………” 大可不必把他卖出来。 荣珍知道不可能一直站在门口不进, 可是一想到里面是鬼屋, 就有点迈不动腿。 她等着褚玺承先走一步, 自己好跟在后面壮壮胆。 结果这家伙也站着一动不动的,丝毫不着急。 荣珍只好打破沉默:“咳咳, 大灰狼, 男士优先, 你先请。” 褚玺承微微一笑, “其实进鬼屋玩的人, 走在后面反而更危险,会感觉更害怕。” “谁、谁害怕了?”荣珍嘴硬昂头,完后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褚玺承煞有其事地点头, “不信你可以试试。” 又是试试,试你个大头鬼。 荣珍内心腹诽,转头咬咬牙跺跺脚,鼓起勇气大步朝前迈。 褚玺承轻笑一声,环抱着手臂悠哉跟上。 荣珍走到大门前,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想要推开门,结果门吱呀一下自己开了。 “!” 小猫咪当场炸毛,噔噔后退两步,眼睛瞪得溜圆。 大灰狼走上前,趁机一把扶住小猫咪,胸膛贴着她后背解释说:“感应门,基于人体红外线或电磁波来感应控制开关。” 如同播音主持般磁性醇厚的嗓音消去了刚刚那一瞬间门自动打开所带来的恐惧气氛。 并且经他这么一解释,感觉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恐怖画风一下变成科普频道。 荣珍表示佩服,直播间观众刷着一排排的大拇哥。 “嗯哼,我知道。”荣珍输人不输阵,挣脱开他的怀抱后挺直脊背往里走。 褚玺承紧紧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门内,骤然变换的光线让他们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也就这一刹那的功夫,大门砰地关上,而荣珍斜上方突然出现一张鬼面,等她睁开眼正好怼到她面前。 荣珍吓得打了个激灵,啊地一声喊,闭着眼挥拳砸过去。 哗啦——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荣珍没来得及去看,肩膀上忽然又落下一只大手,搞得她应激反应上来,下意识扭转上半身使出一招双龙抢珠。 结果当然……没成功。 预备戳上对方眼睛的两根手指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手主人紧跟着出声道:“是我。” 荣珍听出是大灰狼,猛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也随之松弛下来。 她抽回手道歉:“不好意思,没伤到你吧?” 都怪这里光线太暗! 坚决不承认是自己被鬼屋的恐怖氛围吓了一跳。 褚玺承没有拆穿她,摇头蹲下捡起一块碎片给她看,“只是一张鬼面脸谱,故意吓人的小把戏。” “原来如此。”荣珍嘴上说的云淡风轻,脚下却狠狠将脸谱碎片踢开。 然后,两人继续他们的鬼屋之旅。 导演在后台看了遗憾咂嘴。 本以为小猫咪受惊之下会转身扑到大灰狼怀里,或者直接跳到他身上呢。 结果事情发展出乎预料,看着娇弱的小猫咪哪个都没选,反而一拳头砸碎了他们的道具,真是人不可貌相。 被夸了的荣珍忍不住打出个喷嚏,将隐藏在角落里黑乎乎的头发吹开,露出里面一张白惨惨翻着绿眼珠还会发光的脸。 “啊!” “啊——” 人和‘鬼’齐声尖叫,前者慌忙躲避,后者马上开追。 剩下个褚玺承明知道这是假的,却也没有提醒某人,而是站在那里充当他们追逐的中心柱子。 前有秦王绕柱拔剑刺荆轲,今有荣珍绕‘柱’躲‘鬼怪’。 秦王成功了,她没有,猛女落泪.jpg 关键时刻,褚玺承出手。 小猫咪被拎住胳膊离地而起,晕晕乎乎地转了个圈。 大灰狼将她往怀里一放,叮嘱道:“抱好!” 荣珍赶紧回神死死抱住他,在他应付下面‘鬼怪’的时候趁机蹬白面鬼几脚。 白面鬼:…… 都是可怜的打工人,相煎何太急啊姐,意思意思得了,你咋还真动脚呢,罢工不干了。 于是白面鬼咿呀一声倒地,终于被大灰狼和小猫咪合力打败。 荣珍正在兴头上,见状就着和褚玺承的姿势同他咬耳朵嘀咕道:“他演的好假啊,感觉智商有被侮辱到,我们要不要鞭尸?” 褚玺承胸腔震动,笑着点头:“好啊,你想怎么鞭?” 躺在地上装死的白面鬼泪目,你说他上班赚点钱容易嘛,就让他这样‘死’了不行么。 直播间一片嘎嘎嘎飘过。 荣珍从褚玺承身上跳下来,想了想还是算了,给白面鬼留两分颜面。 他们不鞭尸,改为摸尸叭。 白面鬼:你人还怪好嘞,我谢谢您嘞! 然后在万千网友的眼皮子底下,白面鬼被扒掉了身上的装备,施行者大灰狼。 小猫咪只是冒坏水出了一个主意,没有亲自动手。 褚玺承想把战利品假发分给她。 荣珍却觉得比起自己,他貌似更需要呢。 最后假发归褚玺承所有,被她给他亲手戴在头上,而自己则把披肩小卷打散了盖在脸上,剑指前方。 “现在是猎杀时刻!” 谈什么恋爱,约什么会,都来嗨啊。 两个反客为主的家伙转身化为‘鬼怪’,开始到处吓唬鬼屋员工。 可怜的打工人被他们追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一状告到导演处,表示这不是他们当初约定的工作内容。 得加钱! 导演也是服了。 好好的情侣鬼屋探险非不按套路走,才刚刚看到点苗头就如同脱缰野马似的撒欢跑偏,一去不复返。 直播间观众才不管呢,反正他们看得很欢乐。 荣珍玩的也很开心,结束时还有点意犹未尽,不知不觉中被褚玺承拉着手从出口拖了出去。 重见天光,荣珍疯跑出去的理智也跟着重新回归,感觉手背刺痛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褚玺承握着。 他的大手宽厚有力,能完全将她的包裹在内,触感温暖又干燥,令人舍不得挣开。 但荣珍只感受了几秒,还是选择把手抽出来。 抽,抽,没抽成功。 ╭(╯^╰)╮ 褚玺承转过身问:“你做什么?” 荣珍眼神示意,朝下努努嘴,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 还能干什么,快松开啊。 褚玺承垂眸看去,松是松开了,却没放开,“你手背被脸谱碎片划伤了都不知道吗?” 荣珍心道怪不得有点疼,可是仔细一看,手背上其实也就两三道红色划痕而已。 要是晚点再发现,伤口说不定都要愈合了。 她表现得不在意,有人却趁机教育她。 “手是女孩子的第二张脸,尤其是做咱们这种工作的,更是马虎不得。”褚玺承拉着她的手指,边检查她手背上的伤势,边向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员索要药膏。 药膏本就准备的有,褚玺承要来亲自给荣珍擦上,那严肃认真的架势让荣珍口中拒绝的话未能说出口。 手上被轻柔地擦了药,冰冰凉的,疼痛是减轻了。 荣珍心里却变得毛毛的。 有过前两次任务的经验,她在感情方面并不迟钝,更何况成年人之间,往往不需要言语,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传递出某些信号。 比如眼下褚玺承对她的细心呵护,就是他在很明确地表示对她有意思。 荣珍会意之后给出自己的答案,缓慢又坚定地抽回手。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她转身离开,走的毫不犹豫。 褚玺承的手骤然落空,帮她揉捏伤口的动作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眼看着荣珍已经走远,跟拍摄影师不得不提醒他:“褚老师,我们也要走了。” “好。”褚玺承应下一声,磁性的嗓音略显低沉。 直播间遍地呜呜叫。 【哭了,不会badending吧?】 【狼猫大队的人呢,看看你们家cp,感觉药丸。】 【别瞎胡说,咱承神脸都没露呢,现在这点挫折算什么。】 【有一说一,承神的脸是真帅,等着他露脸舔屏,苍蝇搓手.jpg】 【特别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简直了,隔着电影屏幕对视一眼都能腿软嘻嘻。】 【我赌两根辣条,到时候小猫咪看了绝对顶不住。】 【我赌包泡面,咱承神不靠脸也能把她拿下!】 许久之后被打脸打得啪啪响的狼猫大队眼泪汪汪,哭得嗷嗷叫。 目前他们尚不知道以后的事,还在信誓旦旦地打着赌,不信小猫咪能逃脱大灰狼的魅力。 被大家寄予厚望的褚玺承此刻心情有点不太美丽,因为他发现约会完回来后某人竟然开始躲着他了。 不等他采取什么诱猫措施,主持人现身宣布下一轮是猜词游戏。 这需要现在配对的两人共同合作,默契猜中率达八十以上者可以继续进行下一轮的约会行动,默契猜中率在六十到八十之间者,可以申请换约会对象,默契猜中率低于六十者,分开等着其他人来选,无权拒绝。 规则一公布出来,不少嘉宾的眼睛大亮。 荣珍暗暗握爪,这机会绝对要抓住。, 74猜词游戏 我们恋爱啦 公布第二轮活动规则之后, 天色已晚了。 嘉宾们被安排到会客厅上面的客房里住宿,男士们住二楼,女士们住三楼。 荣珍上楼之前在拐角被褚玺拦住。 其他人识趣地先行一步, 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隐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默默转动了一下角度, 将两人面对面谈话的场景拍得一清二楚。 荣珍虽然不知道这些,但谨慎起见仍旧与眼前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大灰狼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小猫咪。”褚玺乘想说什么,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她胸上的小东西,直接伸手过去。 荣珍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往后退。 说话就说话, 怎么突然动手了? 荣珍惊讶腹诽着躲避,没能成功,肩膀还在下一刻被对方的大手牢牢握住。 “别动。”褚玺乘说着继续探向她胸口,咔嗒一下把胸麦关掉了。 荣珍脸上的羞愤表情露出一半僵在那里。 褚玺乘达成目的便放开了她, 随后将自己的胸麦也给关闭。 荣珍:“……” 原来是想做这个, 你早说啊, 搞得像要耍流氓一样,让她白白误会。 与她的尴尬不同,直播间观众看到这里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尤其是狼猫大队的成员们。 【哈哈哈不愧是大灰狼, 是有点子狗属性在身上的哈哈哈】 【什么狗属性, 咱承神是狼!嗷呜~】 【嘿嘿嘿, 小猫咪果然误会了,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涩涩?挤眉弄眼.jpg】 【不可以涩涩,不可以关麦,不可以背着我们说悄悄话。】 【哎呀,只有画面没声音好难受,有什么是咱们不能听的吗?】 【对, 又不是啥外人,保证不会泄密嘻嘻嘻。】 【这话你自己信吗?不过他俩到底在说什么秘密啊?】 【同好奇.jpg】 荣珍也有点好奇褚玺乘拦下她,还特意关掉胸麦是想说什么。 结果两个人的麦都关掉后,他却反过来问她:“今天在鬼屋玩的不开心吗?” 荣珍不明所以,“开心啊。” “既然开心,那回来后怎么还躲着我呢?”褚玺乘猝不及防打了个直球。 荣珍一愣,坚决不承认:“没有的事,我只是玩的累了,有点没精神而已。” “没有就好,这可是你说的,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好,明天见。” 打发走褚玺乘,荣珍立马溜上楼,在楼梯口差点和想要转身离开的女主撞上。 云凡凡不知道在这里站多久了,被她发现后整个人都僵在那儿,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想下去倒杯水,没想到你们会在那里,我、我又不好贸然打扰,所以……” 荣珍想想刚才自己和褚玺乘虽然关了麦,但其实也没说什么敏感话题,而云凡凡站在楼上离得远,估计也听不到什么。 她正要摇头说没事,楼梯下方突然传来卫启恒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荣珍转头看到他气势汹汹地站在楼下质问他,如果不是三楼有男士止步的规矩,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冲上来找她麻烦了。 很显然,这家伙以为她刚刚在欺负女主,冒出来找存在感想来个英雄救美。 想踩着自己英雄救美,荣珍哪里会让他如愿,当下便道:“没看到我们女生在说亲密话吗?”有你什么事啊。 “真的?”卫启恒借着话题询问云凡凡。 经过一番‘努力’,他也总算是和她成功搭上话了。 云凡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证明,顺便不着痕迹地往荣珍身后躲了躲。 荣珍看出她对卫启恒有点怕,虽然不知道在怕什么,但不妨碍自己好人做到底,对卫启恒说:“北极熊,你是不是想找雪地狐?我去帮你叫她。” 男配女配最好锁死,这样就不用祸害别人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荣珍行动飞快,不等北极熊拒绝,迅速敲开挂着雪地狐代号牌的房间。 乔玉珠得知卫启恒专门在楼下等她,马上忘了白天的芥蒂,飘然下楼。 云凡凡被她全程无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想谢谢荣珍,转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晚饭是送上到房间里解决的,因为节目组暂时还不想让他们彼此暴露身份。 不过第二天形势就变化了。 工作人员一早送来第二轮活动的服装和面具。 对,不仅有面具,服装也变了,不再是宽大的黑白袍子。 荣珍自己那份是一套贴身的连体猫咪玩偶服,搭配一张小花狸样的猫咪面具,看起来颇有童趣,穿上更是毛茸茸萌萌哒。 得亏玩偶服不厚,天气又不太热,否则这样穿着做一场活动下来,真的会中暑。 导演或许考虑到这一点,将第二轮活动的场地同样安排在了室内。 只不过不再是在会客厅了,而是为了增加节目效果,选在附近一处篮球场。 嘉宾们在场下拍摄录制的同时,场外观众席上还有人现场围观。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收到的消息,反正等荣珍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周围已经坐满粉丝,且都在举着应援牌激动挥舞了。 “大灰狼,小猫咪,看这里!” 荣珍听到喊声看过去,只见对面观众席上高高举起一个长方形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的‘狼猫大队’四个大字让人不明觉厉。 荣珍满头雾水地挥挥手,像招财猫一样打了个招呼,引得狼猫大队的粉丝兴奋不已。 由于进场前都被工作人员叮嘱过不能随便喧哗,她们再激动也不敢大声叫喊,只咧着嘴手舞足蹈地表达开心。 荣珍见了能够理解她们见到偶像的心情,但是:“狼猫大队是什么意思?” 跟她走在一块的褚玺乘同样身穿一袭大灰狼玩偶服,佩戴狼头面具,身姿挺拔,气势非凡,闻言笑出声:“方才她们将我和你放一块喊的,大灰狼、小猫咪,狼猫大队,你想想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cp粉了,狼猫大队是她们给自己起的名号呗。 荣珍:“……” 倒也不必如此名如其意吧,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组合。 褚玺乘却觉得十分形象,也和她一样向狼猫大队那边挥了挥手致意。 狼猫大队成员像是得到了认同和鼓励,顿时变得更加群青高昂,恨不得当场吸收新鲜血液,拉拢别人的粉丝成为她们同好。 和粉丝们互动完毕,猜词游戏也快开始了。 主持人让嘉宾们按照昨天约会的那样两两一队,分别在五处地方同时进行猜词。 篮球场馆地方够大,一队一队的来太浪费时间,导演干脆就让他们五队一起,不分先后,免得网上还有嘉宾粉丝撕什么番位大小。 荣珍和褚玺乘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一号位置,准备就绪后被要求他俩先猜个拳。 剪刀石头布,决定谁猜谁比划。 “连这个也要猜?”荣珍觉得导演上学时作文一定学的不错,时刻不忘呼应主题啊。 工作人员:“是的,猜拳比较公平嘛,不然你俩商量也行。” 商量什么,猜拳最简单直接,荣珍伸手出了一个布。 褚玺乘慢上一步,默默将准备伸出的手指蜷缩,剪刀还没成型就变成了石头。 “我赢啦。”荣珍高兴地站上猜词台。 褚玺乘则去了她对面。 游戏开始,工作人员在荣珍身后举起一个写着四字成语的字牌。 上面的内容只有褚玺乘和他身后的粉丝们看到了,荣珍看不见。 粉丝们按捺不住地想要表达成语的意思,奈何节目组不允许,她们只能干着急。 褚玺乘可以。 在荣珍期待的目光中,他竖起食指点了点自己露在狼头面具外的薄唇,惹得现场和直播间观众一阵骚动、尖叫,连同直面他这一举动的荣珍都控制不住地心神颤动,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感觉他那双丹凤眼看狗都深情。 (/ω\) 如愿看到荣珍羞涩的反应,褚玺乘无声地露出一抹笑弧,而后继续自己比划的动作,收回手握拳对碰,大拇指弯起互相勾了勾。 荣珍看完心中一动,脱口猜测:“一吻定情?” 话音刚落,对面的粉丝蹦跳着站了起来。 荣珍就知道她猜对了。 工作人员随即宣布:“答案正确!” 两人的默契值增加十点,荣珍这边记一分。 接着下一题,褚玺乘看到字牌上的成语,嘴角的笑意加深。 只见他伸出左手指向自己说:“这是我。” 然后又伸出右手对荣珍说:“这是你。” 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向下来回走动,演绎出代表他们的小人初次见面就黏黏糊糊地靠在一起。 完后褚玺乘做出掏心的动作捧向荣珍。 直播间观众差点看疯。 【啊啊啊啊他好会!给我甜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文盲没看懂,课代表出来解释一下。】 【没看字牌吗?一见倾心呐,承神表达的很清楚,真不愧是影帝。】 【他俩可真甜,爱了爱了。】 【狼猫大队欢迎你.jpg】 网友们都能看懂的,荣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心有灵犀地猜到他想表达的是一见倾心,但她说出口的偏偏是:“两情相悦?” “答案错误!” 默契值不增加,个人分自然也没再记。 荣珍一脸沮丧,眼睛里却闪过得逞的狡黠。 褚玺乘笑容微滞,以为是自己表述的不够清楚明白,努力将之后八个都比划准确。 在这样的情况下,荣珍即便想拖他后腿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然粉丝们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于是最终的猜词结果是十中七,十个词猜中七个,默契猜中率是百分之七十。 之后两人位置互换,改为褚玺乘猜测,荣珍比划。 荣珍想‘笨手笨脚’地把默契值维持住,到时就可以申请换约会对象了,谁知褚玺乘太给力,默契值不降反升,从七十变成七十五。 也就是说尽管她在那儿瞎比划一通,人家仍然能够猜十中八,你说气不气人。 好在默契值终究没能上八十。, 75换掉对象 我们恋爱啦 游戏结束, 主持人宣布了各队的猜词结果。 默契值高于八十的只有一队,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存在感很低的九、十号嘉宾,也即是代号为梅花鹿和扬子鳄的那对儿。 其他嘉宾知道后给与鼓掌祝贺。 乔玉珠藏在狐狸面具下的眼里满是羡慕, 因为她和卫启恒组队的默契值居然连六十都没达到。 云凡凡作为故事女主,和队员李锦的默契值倒是上了六十,并且经过这场游戏的配合,李锦对她的印象好上不少。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女主嘛, 如果就此和李锦焊上, 哪还有其他男嘉宾什么事? 因此她和李锦的默契值才没能达到八十, 总得给其他人一些接触到她的机会, 这样方能让更多人发现她的闪光点。 毕竟万人迷光环也不是万能的, 没看李锦刚开始都只是稍微被迷惑一下, 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若不是现在跟她有了进一步接触和了解,怕是根本不会再起什么好感。 所以她最后也和荣珍一样被归到可以申请换约会对象的范围。 这里面的人最多, 总共有三对。 主持人根据早前讲好的规则,让默契值超过八十的那队先选约会对象,被选中者不能拒绝。 两人中由于女方比男方计分高,女方有优先选择权,如果她仍旧选择和男方继续配对约会, 那男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选择开始的时候,除开一两个老神在在的嘉宾, 其余人都屏气凝神地紧张起来。 梅花鹿面具下的目光在几位男嘉宾们身上逡巡一圈, 最后选中活泼爱闹的红锦鲤李锦。 李锦掐腰大笑:“我就知道咱比较受欢迎, 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众人听得心里呸他,好个脸皮厚的自恋鬼。 李锦浑不在意,转头和云凡凡道别:“灰松鼠你人挺好的, 就是不太爱表现,记得以后要开朗一点,性子太闷是交不到朋友的,回头我加你下微信,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哦。” 云凡凡挺感动,哽咽点头:“谢谢你偶像,能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很开心。” “原来你是我粉丝啊,怪不得第一轮选我。”李锦恍然大悟,骄傲地撸了把头毛,拍拍云凡凡的肩膀再次鼓励几句,转身朝梅花鹿女士走去了。 两人的直播间里直接被大水淹没,粉丝们眼泪汪汪地看他们分开。 梅花鹿和红锦鲤自此组成了一对,恢复‘单身’的扬子鳄便顺势选了灰松鼠云凡凡。 这样一来,他们两对相当于互换了约会对象,对其他人可以说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嘉宾们对此都很满意,只除了别有心思的卫启恒。 他看到扬子鳄先他一步将灰松鼠选走,偏他还不能阻止,瞬间脸拉得老长,连北极熊面具都挡不住他脸上不满的漆黑色。 乔玉珠见状心生委屈不甘。 卫启恒是她千方百计才抢过来的人,她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谁都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可惜由于他俩默契值实在太低,这一局只能任由别人选择。 轮到中间三组,荣珍立即举手申请换掉约会对象。 好家伙,这一下别说直播间观众们大呼不解,就连主持人和嘉宾们也很疑惑。 刚吃上点糖的狼猫大队更是眼泪飙出来。 【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就要分了?】 【不清楚,明明之前还甜甜蜜蜜的,小猫咪忽然申请换对象。】 【嘤嘤,我们磕的cp不会是要badending吧?】 【难道狼猫大队要解散了?不要哇,我才刚进来的。】 【都稳住,事情还没定论,别忘了咱承神是什么性子。】 【对,承神肯定不会轻易放走小猫咪的。】 【等着,看咱们承神的逮猫大法!】 直播间的哭鬼狼嚎传到主持人耳朵里,他替观众和嘉宾问出心中的疑惑:“小猫咪啊,你和大灰狼不是相处得很好嘛,怎么想着要换约会对象了?” 荣珍打着哈哈:“大灰狼是很好,但我不能一个人霸着,总得给其他嘉宾一个机会吧。” 她这样一说,剩余两位女嘉宾均是心头一动。 ‘女神’丹顶鹤以前和褚玺承合作过,自认眼力见不差,已经有点猜到他的身份,正好可以借此确认一下,顺便培养出点好感。 她现在处于事业的瓶颈期,也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龄,若是可以和鼎鼎大名的影帝走到一起,那么无论是对她的事业还是感情都是双赢。 相信对方也有此意,不然堂堂影帝怎么会屈尊降贵地来参加一档恋综节目。 八成是和她一样有恋爱结婚的意向,打算转型步入人生下一阶段了。 雪地狐乔玉珠同样心有盘算。 她不知道褚玺承的真正身份,但是看在他身材高大、气势非凡,外加容貌也疑似不一般的份上,作为她用来刺激卫启恒的一枚棋子倒是勉强够格。 好东西都要靠抢的,卫启恒之所以变得不重视她,放着她这个优雅高贵的雪地狐不珍惜,偏偏想要向那只普通平凡的灰松鼠献殷勤,还不是没人跟他竞争自己,到手的真心不稀罕么。 那她就要让他看看自己的好,看看自己也不是非他不可。 打着这样的注意,乔玉珠难得没有再对卫启恒紧抓着不放,转而瞄向刚被小猫咪‘抛弃’的大灰狼。 已经被两个女嘉宾盯上的大灰狼褚玺承敏锐地注意到她们打量的视线,拧眉转过身和荣珍确认:“你确定要把我换掉?” 荣珍点头狡辩:“我这也是给你创造接触其他女嘉宾的机会,说不定就有让你心动的人呢。” 一副‘始乱终弃’还全是为他好的无辜模样。 褚玺承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轻轻呵了一声,最终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小破猫见识少,不让她看看别的歪瓜裂枣,她都不知道他有多好。 于是两人和平‘分手’,荣珍转头选了卫启恒。 为啥选他呢,因为安全啊。 在场五位男嘉宾,就他十分确定是男配,比那位中年男嘉宾金丝猴还要身份确凿。 虽然他本人脸色黑漆漆的非常不情愿,但谁让他是被选且还没有拒绝权利的那个呢,只能任由荣珍挑走。 荣珍:来吧你小样儿。 卫启恒臭着一张脸走到她身旁,不耐烦地瞥到她露在面具外的侧脸,目光突然一顿,不确定道:“是你?乔……” “你敢说出来试试?印象分没扣够?”荣珍一个威胁的眼神甩过去。 原身和未婚夫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怎么说之前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总不至于到现在还认不出来。 终于认出人的卫启恒茅塞顿开,自以为明白了她会选他的原因,忍不住露出几分傲慢自得,话头一转不屑地警告她:“我告诉你,我和你现在可没关系了,就算你追到这里,耍这样的手段,我和你也再无可能。” 预想中会失落难过的荣珍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反而一脸匪夷所思道:“你在讲什么屁话?你以为我选你是对你余情未了?别搞笑了,谁会喜欢上一个爱好移情别恋的家伙。” 卫启恒被她这番话怼的脸都绿了,指着她抖得像帕金森,“你!你怎么变得这么粗俗?你的教养呢?!” “喂狗了。”荣珍随口的回答让他一下噎住。 卫启恒哼了一声,重新找回主导权,“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给我扣帽子,什么爱好移情别恋,我们当初本来就是错的,如今只不过是回归正位而已。” 荣珍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走到他们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乔玉珠,故意给卫启恒挖坑,问他:“好,你说的对,你和她本来就该是一对,但是现在你蠢蠢欲动地想往别人那里凑怎么说?” “谁?哪有?”卫启恒死鸭子嘴硬,做都做了,却不想承认。 荣珍鄙视他一秒,努嘴示意了一下对面和扬子鳄正渐入佳境相谈甚欢的灰松鼠云凡凡。 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和谐的一幕,卫启恒刚刚因为和她斗嘴好起来一点的心情顿时再次一落千丈。 “好奇心害死猫,我的事不用你管。”卫启恒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荣珍撇撇嘴,余光注意到乔玉珠扭头走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那好奇心跟猫爪挠似的。 【听那意思,他俩认识?】 【好像不止,貌似还有过一段嘞。】 【窝草,不会吧,小猫咪如果名猫有主,大灰狼怎么办呐?吃瓜.jpg】 【狼猫大队别磕啦,现在两人明显是掰了,小猫咪冒出个前任不说,人家大灰狼也接受了别人的组队邀请。】 【唉,大灰狼怎么选了雪地狐呢,她一看就是对北极熊余情未了啊,选她还不如选女神。】 【余情未了的怕不是大灰狼,这样选能防止某只猫过后算账吃醋呗。】 【哟哟哟,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没想到大灰狼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呢。】 【话说你们都没注意到小猫咪的身份问题吗?】 【我有我有,北极熊一看就是那种豪门大少爷,而小猫咪却和他关系匪浅,那她之前传言的乔家大小姐身份不会是真的吧?】 【想多了,也有可能只是谈过恋爱,十八线想扒上人家嫁豪门没成功。】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嘴巴放干净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甭管网上因此而掀起多少是非议论,荣珍都和卫启恒临时组成了一队。 褚玺乘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同时向他传达组队信号的丹顶鹤和雪地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偏他选完后还故意带着人站到荣珍那队的跟前。 阴差阳错互换了约会对象的两组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不尴不尬地等着主持人公布接下来的约会内容。, 76七色玫瑰 我们恋爱啦 猜词游戏耗费了一上午, 接下来的约会活动被放到下午进行。 约会内容是去一处种满鲜花的庄园寻找出七色玫瑰,并依次写上对应的花语,用来换取晚上的伙食。 晚上是吃大鱼大肉还是泡面饭团, 全看他们自己表现。 主持人提前透露道:“前两名有满汉全席, 也有烛光晚餐哦, 加油!” 为了给他们加油, 节目组午饭提供的是简易便当,意面配沙拉, 热量低还顶饱,受到几位需要保持体型的嘉宾们的一致欢迎。 但是荣珍感觉吃了个寂寞, 对晚上的大餐馋虫欲动。 既然他们都喜欢吃草, 那她就不客气地把满汉全席笑纳了。 当然,前提是她首先得完成约会任务。 下午时间很快来到,男女嘉宾被观光车一起拉到鲜花庄园大门口。 主持人在这里给他们做了动员,“女士们,先生们, 我们的目的地到啦,本次约会马上就要开始,请你们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不要忘了和约会对象互动培养感情哟。” 直播间那么多观众可都在线看着呢。 嘉宾们会意地笑说:“知道了。” 五队人同时进去,选择的方向却各有不同。 卫启恒的眼睛瞄着云凡凡那边,见人家往一个地方走去,下意识就想跟过去。 荣珍赶忙把他叫住:“你干什么, 不做任务了?” “跟前面的一起,人多好办事。”卫启恒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荣珍差点当场翻他一个大白眼, 没好气道:“得了吧,你想追求新欢我不拦着,但是前提必须先完成任务, 不然晚上要是沦落到吃草,信不信下次我还跟你绑定?” 据说这期恋综只有三轮,现在已经是第二轮了,下一轮如果荣珍还跟他绑定在一块,那卫启恒才是真正没了近距离接触云凡凡的机会。 卫启恒极快地思量过后,终于肯将目光从云凡凡远去的背影上撕下来,和荣珍去了另一处地方。 根据他住惯庄园别墅的经验判断,那里应该是花圃的位置。 褚玺乘紧跟在他们后面。 乔玉珠乐见其成。 最终四人前后脚找到一片种植着五颜六色花朵的地方,正是卫启恒口中所说的花圃。 位置找对,荣珍当下分配工作:“男左女右,我们一人负责半边,快点寻找玫瑰花,记得不管是什么颜色的都采上几朵。” 任务是七彩玫瑰,还有花语,以防万一,他们需要多准备几种,免得最后颜色不够。 卫启恒遇到云凡凡的时候容易犯迷糊,真正做起事来却很符合他精英教育下的豪门大少爷的范儿,捋起袖子去了他那边。 荣珍见他已经开干了,自己也迅速穿梭进花丛中,飞快地寻找着玫瑰花。 直播间观众看了就觉得很无语。 【这俩真不来电,一点暧昧都没有。】 【别说暧昧,互动都很少,各自都看对方不顺眼,便还要凑到一起。】 【这是小猫咪的锅,她好像故意在躲大灰狼哎,别以为咱没看出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滴。】 【小猫咪:勿care,工具猫正辣爪摧花.jpg】 【小猫咪太无情了,大灰狼显然很不甘心呐,都带着人追来了。】 【雪地狐明显也不甘心,她八成也是追着北极熊过来的。】 【啧啧,何苦来哉,还按照之前的配对不行吗?小猫咪在折腾啥呀。】 【不折腾,咱们哪有乐趣可看,就算小猫咪不换约会对象,北极熊的心也跟着灰松鼠跑了,他跟雪地狐早晚得掰。】 【灰松鼠真的很迷,我不敢多讲,她的吸粉能力太强了。】 有的人觉得她很耀眼,不惜爬墙也要粉她,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 有的人觉得她很普通,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被她吸引,为她摇旗呐喊。 一夜爆红的热度给她带来了剧增的粉丝量,同时也带来了各种非议,就看她能不能在录制结束后顶住这番狂风巨浪,抓住机会完成人生的进阶蜕变。 比起她,没有万人迷光环助力的荣珍只迷住一个褚玺乘,借着和他的互动以及‘感情纠葛’也收获了一批猫猫粉姐姐粉妈妈粉,还有cp粉。 粉丝数量和红火程度方面肯定比不上人家故事女主,但也算一步一个脚印地稳定上升中。 经纪人和助理在外面看到她的表现,都十分欣慰,不指望她能像云凡凡一样有一夜爆火的‘红’运,只需要依照目前的节奏慢慢来就好。 被他们寄予‘厚望’的荣珍此刻已经顺利找到红白蓝三种玫瑰。 红玫瑰是爱情和浪漫的象征,代表热烈的爱情。 白玫瑰代表爱情的纯洁无暇。 蓝玫瑰呢? “蓝玫瑰代表奇迹和忠诚,它的花语中也有失恋、嫉妒的意思。” 褚玺乘出现在荣珍身后,用优美磁性的嗓音秀了一段法语,那婉转低沉的声调宛如大提琴在演奏抒情的乐曲。 荣珍本来想装听不懂的,但她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她。 怪她上个任务世界进修学习的太认真,听懂法语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她不但能听懂,她还能读写呢。 所以在听到的一瞬间本能地就露馅了。 褚玺乘弯起嘴角的弧度,慢慢靠近问她:“能送我一支蓝玫瑰吗?它最能体现我现在的心情。” 荣珍侧过身拒绝:“不要,那里还有很多,你自己不会采吗?” 和其他颜色的玫瑰相比,蓝色的虽然只有几丛,可也比她手上的这两朵多多了,何必盯着它们呢。 “如果我想要呢?”褚玺乘意有所指。 荣珍回答干脆:“那你就想着。” 反正是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直播间的观众还在翻译褚玺乘刚才那句法语,倒是没注意他俩说了什么,或者说没听出来话里暗含的深意。 褚玺乘试探不成,适可而止。 他不想逼得太紧,反而导致适得其反,为他人做嫁衣。 荣珍不愿意给,他便亲自去采蓝玫瑰,期间幸运地从花丛中扒出两朵黄玫瑰。 他都采了,一朵自己留着,一朵送给荣珍。 荣珍想要,却犹豫着要不要接。 褚玺乘径直将花插在她耳边,很有风度地解释道:“不要多想,它的花语是友谊和欢乐,代表我对你的歉意,刚刚是我冒犯了,小小礼物,收下吧。” 荣珍碰了碰耳上娇嫩的花朵,这次倒没再拒绝。 直播间的观众回神听到感觉迷迷瞪瞪的,像是突然过了一个世纪,错过好多东西的样子。 【什么情况,谁能出来解释一下?】 【嘻嘻,还能有什么啊,咱承神在撩猫呗,小手段一套一套的,真会忽悠猫。】 【小猫咪也不傻,就看他俩谁能降住谁。】 【狼猫大队:突然支棱起来,胜利有望啊!】 【哼,小猫咪有啥好挑的,连影帝都不喜欢,我看八成是想欲擒故纵地拿乔吧。】 【看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们知道那是影帝承神,小猫咪可不清楚啊。】 【是的,就算我不喜欢小猫咪和承神在一起,这里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人家一个十八线糊咖,说不定连影帝是谁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故作姿态拿捏人。】 得益于节目组伪装身份的安排,这波污水没能泼到荣珍身上,就被眼明心亮的自来水们冲干净了。 当事人自己对此毫无所觉,收下褚玺乘送的黄玫瑰后特地强调:“我不喜欢欠人情,等下找一朵其他颜色的跟你换。” “好。”褚玺乘没有拒绝,仗着这个理由跟在了她身后。 荣珍走了两步发现,重新转回头问他:“你不去和你队友一起吗?” 一直跟着她算什么,他们又不是队友。 褚玺乘示意她往另一边看,“我被队友抛弃了,她去找你的队友了。” 荣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真看见乔玉珠去了卫启恒那里。 没有云凡凡在跟前,卫启恒对她的态度不错,两人还能有说有笑的,不到一会儿就并排走在一块你好我好了。 荣珍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和褚玺乘,无奈扶额:“这样我们换约会对象的意义何在?” 褚玺乘:“人家本来就不想换啊。” 他不想,雪地狐也不想,北极熊的意见保留,只有她这只小猫咪在调皮捣蛋乱点鸳鸯谱。 荣珍不想跟他说话,扭头走向花丛深处。 在里面他们又找到一种粉玫瑰,代表感激和欣赏,适合送给热恋期情侣,象征着甜蜜的恋爱。 这是荣珍首先发现的,褚玺乘趁机让她兑现刚才的承诺。 荣珍却觉得粉玫瑰意义太特殊,不想送他引人误会,拖到在另一处找到了寓意神秘独特珍贵浪漫的紫色玫瑰,才回送给他一朵。 褚玺乘莞尔接过,没说它其实比粉玫瑰还要来得有意义。 找到六种之后,再没见到第七种出现,两人在几处花圃转悠半天,最后和卫启恒、乔玉珠汇合到一起。 可巧他们也只找到六种,其中有橙色却没紫色,而荣珍这边有紫色但没橙色。 双方互换一下,集齐七色玫瑰,就可以召唤神龙……哦不,是召唤晚饭大餐。 以防被别人抢先,四人快速回去交差。 褚玺乘大长腿走得快,临到庄园大门口的时候,荣珍突然追上他扑了过去。 “北极熊,快!”荣珍从后面抱住褚玺乘的腰将人拖住,朝卫启恒大喊。 卫启恒反应过来,猛地推了一把乔玉珠,踩着她懵逼的‘尸体’冲向等在大门外的主持人。 主持人拿到他们队交上的七色玫瑰,询问各色所代表的花语时,卫启恒这丫的卡壳了。 荣珍恨铁不成钢,白瞎她创造的好机会。 “红色代表热烈的爱情,白色代表纯洁无暇的爱情,蓝色代表……唔唔!” 荣珍喊到一半,嘴巴被褚玺乘的大手捂住。 他就那样顺势把她夹在腋下,跟逮调皮小猫似的挪动到主持人跟前。, 77四人大餐 我们恋爱啦 主持人看到他们两个这样连体婴似的过来, 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荣珍努力扒拉褚玺乘捂着自己嘴的手,在他的胳肢窝下拼命挣扎,甚至给一旁抓耳挠腮想花语的卫启恒使眼色救她。 可惜前者力气大的很, 她根本挣脱不开。 后者又被紧跟在他们之后回来的云凡凡吸引, 别说帮她,连花语都忘记想了。 褚玺乘趁机把七色玫瑰交上, 花语说到一半忽然感觉手掌心一疼,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气呼呼的水润双眼。 原来是荣珍趁他说花语注意力转移的时候, 狠狠咬了他手心肉一口, 顺便拿眼睛使劲瞪他。 丫丫的, 你有种快放开窝啊! 瞪圆的水眸里明晃晃透露出这个意思。 褚玺乘眉眼含笑,嘴角弯了弯,捏一把她的脸颊肉说:“你先松嘴,我就放开。” 荣珍不信,继续叼着那块肉瞪他。 褚玺乘脸上的笑意更浓,抬头看一眼就快到近前的云凡凡那队, 示意道:“你看,再磨蹭下去,他们就要渔翁得利了。” “要不咱们先把一二名拿下, 过后不论是谁一谁二,大餐都对半分如何?” 这话深得荣珍之心。 另外咬了这么久, 她也出够被夹在胳肢窝下拖着走的气了,于是松嘴被放开后迅速将之前没念完的花语叭叭讲完。 褚玺乘也紧跟着讲完自己队那份, 赶在云凡凡他们到达之前,顺利将头两名拿到手。 主持人之前没骗他们,第一名的晚餐奖励是简化版满汉全席,第二名是法式烛光晚餐。 因为说好要对半分, 满汉全席和烛光晚餐被放到一张桌上,男士和女士分别对面而坐。 本该是很浪漫的氛围,奈何他们有四个人。 四人围在一张放慢中西式混合餐食的方桌旁,气氛就和桌上不协调的食物种类一样尴尬又奇怪。 【噗,怎么看都像是在搓麻将。】 【好好的二人晚餐,他们非得四个人挤在一起,气氛不尴尬才怪。】 【实话说有点想笑,承神不愧是大灰狼,果然手段不凡呐,没给对手留任何钻空子的机会,牛.jpg】 【早就让你们别瞎担忧了,瞧瞧,任小猫咪再扑腾,还是逃不过大灰狼的手掌心。】 【狼猫大队:吾心甚慰啊。】 【咳咳,可能是我关注点比较奇怪,想问问小猫咪……承神有没有狐臭啊?】 【!别怀疑,你就是关注点奇怪,咱承神妥妥的如玉美男,怎么可能有那玩意。】 【干嘛要提这种话题,饭都不香了。】 荣珍却吃得很香,海参鲍鱼、鹅肝蜗牛,来者不拒,通通祭入五脏庙。 褚玺乘看她喜欢,时不时伸手给她夹上一份菜,眼中不自觉地带出一丝宠溺。 卫启恒没什么胃口,嫌弃地把不想吃的糖醋排骨推到荣珍那里,嘴毒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不会是肚子里揣了个饭桶吧?” 荣珍咽下一口龙虾肉,怼的同样毫不客气:“你以为谁都像你大少爷一样整天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要知道外面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还有,今天活动量大,她只是饿的心慌,吃多一点怎么了? 卫启恒讪讪,他的确不知道。 桌上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对他来说只是寻常,甚至都没他家厨子做的好,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 一旁沉默不言的乔玉珠下意识想维护他,可是回想起在庄园门口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有这一局开始时自己的打算,终究是狠狠心没有管。 有些男人啊,本性就是贱。 送上门的往往不稀罕,偏偏对与他针锋相对的、不搭理他的、和人争抢来的和颜悦色。 恕荣珍没有看出卫启恒哪里对自己和颜悦色了。 她宁愿他像对其他女嘉宾那样直接无视她,而不是时刻嘴臭地想要对她进行言语攻击。 但乔玉珠就是看出了不同。 考虑到四人之间的关系和自己原本的打算,她没有立即发作,而是默默隐忍下来。 “大灰狼先生,你也吃一点吧,今天忙了一天,肯定饿坏了。”她柔柔地笑着给褚玺乘舀上一碗汤。 刚刚荣珍想喝这汤来着,被褚玺乘挡住没让。 她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现在听到看到乔玉珠的做派,便停下动作睁着俩大眼看褚玺乘是什么反应。 卫启恒也看了过来,见乔玉珠给褚玺乘盛汤,眉头皱了皱。 乔玉珠余光注意到,还以为是自己的做法起了效果。 谁知褚玺乘接过汤碗转手放到了卫启恒面前,让后者脸色一黑,臭臭道:“我不需要喝这玩意。” “那是什么汤?”荣珍好奇猫猫举手。 乔玉珠看她一眼,暗含轻视之色,“当然是药膳补汤。” 荣珍知道是补汤,因为她闻到一股药味了,但是什么补汤啊,两人怎么都不喝,还不让她喝。 褚玺乘和卫启恒的目光相接,难得默契地没有告诉她名字。 直播间观众里有懂行的已经哈哈笑疯。 【小猫咪好单纯哟~】 【让男人忌讳,让女人不喝的,还能是什么汤,补肾壮阳汤呗,奸笑.jpg】 【不不,这个看里面的料好像是十全大补汤,在温补气血方面有奇效,貌似女人也能喝的吧?】 【喝是能喝,但是个人体质有异,没事还是不要随便喝,因为它的主要功能是治疗男性气血不足、虚劳咳喘、脚膝无力、遗那什么。】 【那什么,我有个朋友他想问问效果是真的吗?】 【咳咳,我也有个朋友……】 【都起开,一点不坦诚,我来替我男朋友问问,猫猫期待.jpg】 看褚玺乘和卫启恒都对那道汤讳莫如深的样子,荣珍识趣地没有追根究底。 主要是吃到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填饱了。 介于其他三人还在慢慢悠悠姿态优雅地吃着东西,她的餐具也没放下,只是开始减慢进食速度,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美味,顺便欣赏一下乔玉珠的表演。 这姐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放着当成宝的未婚夫不管了,净朝着褚玺乘嘘寒问暖眉目传情。 虽然演的浮于表面,看起来有点假,但是效果还不错。 被如此‘打脸’的卫启恒果断将乔玉珠的注意力拉了回去,和她如同进来那会儿一样又粘粘糊糊起来。 对此,褚玺乘始终稳坐如山。 乔玉珠的故作接近,他没搭理,卫启恒的本能争夺,他也无动于衷。 他在干什么呢? 他在认真吃饭,吃到好吃的就给荣珍塞一口,再对她微微一笑,无形地展示着自己的温柔体贴、绅士风范,与另外一人形成鲜明对比。 丝毫不知自己沦落成对照组的卫启恒又被乔玉珠勾回了一点心思,再次衬托出某只大灰狼对待感情的坚定不移。 等到晚餐结束,从荣珍下意识想跟着他走,就知道这场对比的效果如何了。 当然,荣珍也是不想给重新勾搭上的那两人当电灯泡,吃饱就撤。 褚玺乘一路将她送到楼梯口,目送她转身上楼时忽然开口:“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荣珍疑惑转头:“对啊,怎么啦?” “不知道明天节目组会安排什么活动。”褚玺乘有点没话找话。 荣珍看过剧情,知道一些内容,“想来应该是到了互猜身份的时刻了。” 褚玺乘走近一步靠在扶手柱上,和站在台阶上的荣珍刚好面对面,视线齐平:“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荣珍这两天不是光顾着参加节目玩的,也在私底下比较过几位男嘉宾的各个方面,比如身高、外貌、气质等等,最后得出一个对她不太友好的结论。 那就是眼前这人极有可能真是男主。 至于到底是与不是,眼下正好抓住机会探一探好了。 因此面对褚玺乘饱含侵略性的靠近和眼神,荣珍这次不退反进,就着此时的位置优势,凑近他悄声道:“我想知道,但我已经有所猜测。” 褚玺乘眉梢微挑,“哦?我是谁呢?” 荣珍想关掉胸麦再说,被他一把抓住手拦住。 褚玺乘:“他们都知道我们是谁,只是我们自己不清楚各自的身份而已。” 或者经过这两天的相处,熟悉的人基本都认出来,心里有些谱了,只是故意配合着节目组好等到明天揭晓罢了。 他都不介意曝光,那荣珍也就不管了。 荣珍:“大影帝褚玺乘,是不是你?” 狡猾的故事男主,差点又被你带沟里了,还好她坚守底线没被他拐走。 “还真认出来了啊。”褚玺乘放开她的手,转而想揉她的头毛。 “我之前可不认识你,纯粹是靠猜的。”荣珍边回答边后退躲避,却没注意到背后的台阶,脚后跟一绊,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后倒去。 褚玺乘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肢,不知道是脚底太滑还是重心失衡,人不小心被她带着摔在楼梯台阶的地毯上。 有他的力道作为缓冲,荣珍是没摔着,但被他那么狠狠一扑,感觉整个人都要压扁了。 直播间看到这一幕尖叫四起,口水直流。 而当事人自己却感觉不太好,推攘着身上的大家伙抗议道:“你太重了,快起来!” 褚玺乘像是伤到哪里,用手肘支着上半身慢吞吞起来一点,突然又停下皱眉说:“我腰好像扭到了,你让我缓缓。” 荣珍:“?!” 不是吧,他们这样子很尴尬哎,不光旁边有摄影师,直播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呐。 但是比起丢脸,明显是影帝的腰更重要。 荣珍只能认栽,不仅要配合他慢慢腾腾地起来,还被迫交出联系方式,以防有后续问题需要找她解决。 直播间观众们本来还很担心来着,结果看到这里均是一脸看明白一切的高深表情。 唉,就说大灰狼套路多,小猫咪绝对逃不过。 瞧瞧现在,被轻松拿捏了叭。, 78才艺表演 我们恋爱啦 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 嘉宾们被允许穿自己的衣服了, 但是面具仍然要戴着。 荣珍一大早上起来就换上自己来时穿的那件小裙子,简单画了个妆,再戴上小猫咪面具, 然后被工作人员告知今天需要上台表演才艺, 让她早做准备。 才艺? 原主在乔家那么多年只学了钢琴和画画,像唱歌、跳舞之类的东西都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她表演什么才艺好呢? 荣珍利用吃早饭的时间认真想了想, 被工作人员提醒最好是能表演带有她独特标志的。 原主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十八线糊咖算吗? 她自己有什么独特性技能?要不用钢琴和美声来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接连穿越过两个特殊年代的世界,唱这首歌, 她的感情可以做到非常饱满。 表演节目随即被报了上去。 荣珍吃过饭没有和其他嘉宾会和, 而是被带到一间活动室, 里面有声乐老师,方便辅助她准备表演内容。 他们有一上午的时间, 等到下午不管效果如何都要上台。 好在荣珍选的东西对她来说没多大难度, 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简单练一练曲子, 再亮一亮嗓子,基本就齐活啦。 所以相比起其他嘉宾,她是最先做好准备的, 声乐老师检查无误后和工作人员报备了一下,他们随即便被带到一个功能厅进行现场排练。 在功能厅演奏的效果和活动室有点不一样, 荣珍和声乐老师对此做了一点调整, 感觉可以了之后立即给下一位嘉宾让出场地。 排在荣珍之后的自然是褚玺乘。 他俩在功能厅门口相遇,荣珍的目光下意识落到褚玺乘昨晚扭到的腰上。 话说那么容易就受伤, 女主未来还有□□可言吗? 褚玺乘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腰上吹过,注意到荣珍视线的落脚点,嘴角弧度瞬间拉直:“小猫咪,你看哪儿呢?” “没看哪儿,就是想问你腰好了吗?不影响今天的才艺表演吧?”荣珍打着哈哈掩饰心里真正的想法。 褚玺乘重新弯起嘴角, “多谢你的关心,已经没事了。” “那,那你忙,我先走了。”荣珍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自从昨晚彻底证实他是男主,她就打算从此离他远远的,最好这次节目过后再无交集。 褚玺乘察觉到她再次避之不及的态度,眉间不由得凝起一条深深的沟壑。 他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又变了。 小猫咪刚被他软化,又想着逃跑。 “大灰狼先生,该你排练了。”工作人员在一旁提醒。 褚玺乘收回思绪,点点头走了进去。 下午转眼来到,荣珍被引入功能厅的舞台下坐着,一边听台上的主持人做着开场动员,一边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到自己的出场顺序。 不同于之前的活动都是从她这个一号嘉宾开始,本次才艺表演是反过来的。 十号先上台,在大家的期待中拉了一首莫扎特的小夜曲,听得观众们如痴如醉,最终赢得一片掌声。 表演完,主持人没让他下场,而是开始叫现场嘉宾和直播间观众们一起投票猜出他的身份。 这与昨晚荣珍和褚玺乘预料的一样。 节目进行到这里,是该到了揭破彼此身份的时候了。 十号男嘉宾一向存在感低,可身上显露出的气势却不小,再加上他那首精湛的小提琴演奏,大家纷纷都在猜测他是哪位大神。 有人猜是某个老艺术家,可年龄看起来对不上。 也有人猜是哪位实力派演员,但人家特意表演的是小提琴,又不是演技,确定不了。 比起直播间你猜我猜的热闹,现场嘉宾要平静许多,工作人员重新将平板发下来,让他们把猜到的十号嘉宾名字写上去。 荣珍对这个世界的演艺圈两眼懵,根本猜不出台上那位到底是谁。 所以她直接弃权。 主持人提醒:“弃权可是会影响排名的,后三位不仅要参加最终的惩罚游戏,还可能会被前三名挑选为接档节目《我们约会吧》的搭档,不能拒绝的哦。” 荣珍:“……!” 她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看到旁边某只大灰狼骤然亮起来的眼神,她表示需要收回弃权的决定。 既然不能弃权,那她就根据剧情信息随便写个呗。 荣珍扒拉了一下剧情,从中飞快找出一个稍微符合点的人物,将其名字写上交差。 结果自然是……错啦! 十号男嘉宾扬子鳄当场揭开面具,露出一张五官端正看起来十分舒服的脸。 主持人介绍着他的身份,说是某国内大奖最佳男配角的获得者,在演艺圈辛苦耕耘十多年,从一个草根龙套到最佳男配得主,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如今他终于苦尽甘来,鲜花掌声和荣誉加身,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为了打拼事业,他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参加这档恋综节目就是想要找到能陪他走完下半生的知心伴侣。 听到这里,主持人适时问出他对知心伴侣的期许,以及经过这两场的接触,他有没有看中的女嘉宾。 “有的。”扬子鳄的回答让现场和直播间都来了兴致。 “是谁呢?”主持人开口替大家询问。 扬子鳄下意识看向女主云凡凡所在的位置,真情流露道:“我对灰松鼠女士很有好感,希望能有继续接触的机会。” “哇哦~” 【哇哦~】 现场嘉宾和直播间观众同时惊讶出声,对于这个结果十分出乎意料。 在场一共五位女嘉宾,甭管哪个都比灰松鼠看上去要优秀美丽,但人家扬子鳄偏偏就对其他四位不感冒,一心瞧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了。 不少人对此疑惑不解,但并不包括荣珍。 想想女主云凡凡的万人迷光环,还有扬子鳄和她深入接触过,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人家总归是万人迷女主,不会连这点魅力都没有。 主持人再次问出部分网友的心声:“可以说说你看中灰松鼠什么优点了吗?” 扬子鳄羞涩地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不是因为看中她什么优点才喜欢她,而是喜欢她整个人,不管是她的优点还是缺点。” 云凡凡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表白,藏在松鼠面具下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大家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仍然对他们表示了祝福。 介于表演才艺环节才刚开始,扬子鳄的表白只能暂且记下,等所有人都表演结束后再让灰松鼠做决定要不要接受。 当然,到时扬子鳄也有反悔的机会。 顺便其他人也有向灰松鼠表白的机会,就看她最后会选择谁。 另外不止她,所有嘉宾都有这样的权利。 第二位上场的是九号女嘉宾梅花鹿,给大家带来一段优美动人的古典舞,面具下的身份被猜出是国内某舞后。 她跳的舞太有代表性,身份没什么悬念,当主持人问她的心仪对象时,她将目光扫过全场男嘉宾,最后落在褚玺乘身上,笑盈盈说:“我对大灰狼先生印象很好,不知道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直播间的弹幕为此一滞。 【她不是看中了人家海王队长吗?怎么又对承神有好感了?】 【大灰狼明显和小猫咪更来电啊,她突然插什么脚?!】 【大灰狼又不是小猫咪的,舞后作为女嘉宾也有选择他的权利!】 【她有选择的权利,承神自然也有拒绝的权利。】 【昨晚承神才想方设法要到小猫咪的联系方式,今天就有人跟他要了,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哈哈哈。】 【先别幸灾乐祸,咱承神意志坚定。】 如同了解他的‘成神’粉丝推测的那样,褚玺乘微微一笑婉拒道:“网上有我公开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去看一下。” 至于她想要的私人联系方式,抱歉不能给。 舞后得到了答案,没有黯然退场,转而又向李锦表达了好感。 这次大家就emmmmmm了。 被主持人问起为什么会同时对两个人产生好感,舞后撩了撩头发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我的心只是分成了两半,分别喜欢上一个人而已,谁让他们都如此优秀呢。” 主持人一言难尽,直播间一片哈哈哈。 【秀儿,是你吗秀儿?】 【阔以阔以,男生能一次喜欢上两个甚至多个女孩,为什么女生不行?】 【可这是恋综哎,默认都是一对一啊,突然来个一对多,把我给整不会了。】 【说到一对多,我想预测一下哈,灰松鼠可能会有不止一个表白对象哦。】 【即便有,那也是多对一,跟舞后这个性质不一样。】 【别吵别吵,继续往下看。】 节目继续,接收到舞后表白的李锦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得瑟地摸了摸自己的小白脸,夸赞舞后很有眼光。 接下来的是八号男嘉宾金丝猴,他给大家带来的是一手行云流水般的书法,真实身份是影视圈某位崭露头角的新锐导演。 问起他来参加恋综的初衷,瞿导直言不讳道:“我是为影帝而来的,想让他做我新电影的男主角。” 介于褚玺乘还没登台揭破身份,他没说影帝是谁,但现场的一些嘉宾和直播间观众们全都清楚他指的是哪位。 至于心仪对象,瞿导表示没有,但对小猫咪和灰松鼠的印象不错,有机会可以合作。 云凡凡没想到会再次被提及,脸红红地上台,给大家唱了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 荣珍听得一拍巴掌。 完蛋,好像风格重了。 褚玺乘在隔壁座位听见了,稍稍倾过身压低声音说:“别担心,你有钢琴演奏,和她唱的曲目也不一样。” 荣珍诧异转头,差点和他脸对脸。 她后仰一点问:“你当时在外面听到了?” 不然怎么会知道她要表演的是什么。 褚玺乘没有否认,“抱歉,我是过去的早,无意间听见的。” 荣珍摇摇头说了声没关系。 就唱首歌而已,听到了也没啥。 台上的云凡凡很快将那首欢快的歌曲唱完,被问到心仪对象时,她悄悄看了台下一眼,嘴里却说暂时没有。 不过抱有好感的倒是多,她对在场所有嘉宾都心存好感,因为他们都很优秀,都是值得她学习的榜样。 这一下就几乎赢得了所有观众的喜爱。 毕竟看起来乖巧腼腆但嘴巴很甜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云凡凡之后上台的是李锦,他连唱带跳的表演直接燃爆全场,最后揭下面具露出那张标志性的娃娃脸,朝大家一个飞吻。 荣珍见了忍不住扑哧一乐。 没想到那么跳脱又阳光的人,竟然是个娃娃脸小帅哥。 然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李锦的表白对象竟然是自己??, 79心动之人 我们恋爱啦 李锦喜欢她? 荣珍怎么不信呢, 她可没看出来李锦对自己有什么心动迹象。 他俩全程都没怎么接触,并且她也没接收到对方这方面的暗示和信号。 荣珍这个当事人都没感觉出来,更别提其他人。 主持人再三确认:“李锦, 你确定没说错?” 李锦笑容灿烂地刚想点头,骤然对上台下荣珍旁边褚玺乘冷淡的目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音霎时一顿。 荣珍抓住机会举手表示:“主持人,我看他八成是想跟咱们玩猜猜猜呢,毕竟从开始到现在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他对丹顶鹤和云凡凡多有不同, 心仪对象估计就在她们二人之间门, 我嘛,指定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咱们可不要被他骗啦。” 大家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起哄让主持人问出李锦的真正心上人。 其实荣珍那话也变相等同于拒绝了,李锦不会连这点都听不懂。 他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顺着众人架起的梯子说:“哈哈, 被你们发现了,开个小玩笑,其实我的心仪对象是……” 他故意学着之前主持人那般吊大家胃口,目光轻轻扫过台下, 被云凡凡崇拜晶亮的眼神感动到。 “其实我的心仪对象是云凡凡, 她是我的忠实粉丝!” 除去面具的云凡凡脸上再次爆红。 大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李锦粉丝因着他爆出的云凡凡‘特殊’身份, 刚想拿起的刀瞬间门又放下了。 原来都是同好, 差点误伤友军。 李锦之后是丹顶鹤, 走到这一步,她显露出来的个人标志也很强,被大家轻易认了出来, 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国民女神。 她的心仪对象是褚玺乘,令所有人也很惊讶,毕竟两人是真的没怎么接触过,唯一一次交集,褚玺乘还因为荣珍故意选了乔玉珠,没选她。 按说褚玺乘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可丹顶鹤还是想再试一次。 她对褚玺乘不算多喜欢,不过是出于成年人的考量,觉得他是最佳选项而已,如果最后一试还不行,那她也不会在他身上过多地浪费时间门。 和刚刚被李锦表白的荣珍一样,褚玺乘身为当事人怎么会感受不到对方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种带着精明算计的表白只会令他敬而远之,无动于衷道:“多谢厚爱,我已经有心仪对象了。” 丹顶鹤尝试失败也不气馁,转身体面优雅地下台。 之后轮到卫启恒,其实本来他和乔玉珠应该排在李锦两人之前的,但是因为乔玉珠那里出了点状况,临时去整理妆造去了,所以导演那边只能让他们往后排了排。 卫启恒虽然是大少爷端着架子,但自身也不是没有才艺的,上台伴随着音乐熟练地来了段机械舞,而且是穿着黑西装跳的那种。 作为故事男配之一,他的身材长相也是很有看头的,舞动间门不难看出四肢和腰间门鼓起的肌肉块,馋得直播间门观众斯哈斯哈舔屏。 因着他的这一贡献,节目热度又上新台阶,喜得导演远程指挥主持人多给他点表现时间门。 于是主持人等他跳尽兴了才上场夸赞:“北极熊可以啊,大家说他跳的帅不帅?” “帅!”现场和直播间门同时大喊。 等到猜身份的时候犯了难,也就只有三个人猜对了他是谁。 这三个人分别是荣珍、乔玉珠,还有褚玺乘。 荣珍惊讶地转头看向褚玺乘:“你怎么知道他是谁?” 褚玺乘回答的风轻云淡:“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刚好认出来了。” 荣珍看到他不断+1+1+1的积分牌,心里有了紧迫感。 卫启恒的心仪对象不出预料是乔玉珠。 他虽然已经对云凡凡动了心思,但不管怎么说,乔玉珠现在都是他未婚妻,即使没有公布出来,他也不能在大面上犯这样的原则性错误。 不然若是以后关系暴露,叫家里或者公众知道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他的继承人地位可就危险了。 云凡凡在下面松了口气。 乔玉珠脚步轻松地接棒上台,用大提琴给大家拉了一曲天空之城,赢得雷鸣般掌声。 她的身份很好猜测,荣珍积分牌上再加一分。 同样,褚玺乘也加了一分,他好像对现场嘉宾的身份了如指掌。 荣珍不敢松懈,为自己打气再接再厉。 乔玉珠的心仪对象毫无意外的是卫启恒,他们两个是目前为止第一对互相选中的。 主持人对他们夸了又夸,完后宣布:“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灰太狼,哦不,是大灰狼先生。” “哈哈哈”大家都被他的口误逗笑了。 气氛达到一个高峰,在众人的掌声和欢呼中,褚玺乘含笑起身,上去接过话筒道:“说是灰太狼也没错,和大灰狼本质一样的。” 主持人立即捧哏接话:“那能告诉我们您心中的红太狼是谁吗?” 【当然是小猫咪了,主持人有点瞎。】 【不是主持人瞎,是今晚意外反转太多,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是谁啊。】 【咯咯咯灰太狼红太狼咯咯咯要笑死我了。】 【想起灰太狼那句经典名句:我还会回来的——总感觉放在承神身上有点幻灭。】 【所以承神心中的红太狼是谁呢?】 【首先……肯定不是狼。】 【对,人家喜欢跨物种哈哈哈哈。】 【别看我只是一只狼,狼儿的心上人你不敢想象~】 直播间门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褚玺乘在台上坦然自若地回答:“是谁嘛,这要等到表演结束才能讲的吧?” 大家顿时鼓掌,主持人随之退下。 褚玺乘的表演节目中规中矩,只不过是用优越低沉的嗓音唱了首经典情歌,观众们就跟疯了似的为他打call。 荣珍在台下揉了揉耳朵,从未有一刻觉得褚玺乘的声音是如此好听。 不愧是故事男主。 一首情歌缓缓结束,全场掌声雷动。 主持人重新上台夸张道:“大灰狼先生,您真的不考虑转战曲艺界吗?” 这是对褚玺乘歌声的最大赞扬,褚玺乘谦逊摇头:“术业有专攻,我这不算什么,就不去前辈们面前班门弄斧了。” 话题就此聊了几句,很快转到大家最关注的那个问题上。 主持人迫不及待地问出口:“现在您可以说对谁心动了吧?” 褚玺乘依旧口风不漏道:“那你们先猜猜我是谁。” 哦对,因为到现在大家几乎都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所以差点忘了还有这一流程。 猜测结果如无意外是要出意外的。 由于被他接连两次吊胃口,网友们叛逆心起,故意把他猜成别人,就不说他的名字,想看看他的反应。 情况被主持人传达给褚玺乘,后者晒然一笑。 褚玺乘:“不是我故意吊你们胃口,是对待这份感情,我想珍之重之。” 直播间门映照出他深情的双眼,观众们立马破防了,褚玺乘三个字瞬间门刷满整个屏幕。 现场嘉宾们也给出答案。 褚玺乘取下面具,露出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入鬓飞扬的眉,狭长深邃的眼,轻轻一动作便能勾动所有与他对视之人的心思。 荣珍也未能免俗,与他目光相接的刹那,心口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剧烈的心跳中,她听到主持人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这次褚玺乘终于给出答案,目光看向台下某个位置说:“除了她,还能有谁。” 介于之前几人的反转,荣珍以为他指的应该是女主云凡凡。 毕竟男主女主本就有吸引力在,何况云凡凡还有万人迷光环加身。 但随后她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大家顺着褚玺乘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看的并不是云凡凡,而是……她。 荣珍:“!” 真的有点栓Q,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被打。 这真不是她想要的,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好像也没什么意外。 荣珍捂着面具不想说话。 主持人咳咳提醒:“小猫咪,对于咱们大影帝真挚的告白,你不说两句?” 荣珍放下手坐端正,“感谢厚爱,我……” 我不行啊,咱俩没缘! 拒绝的话未能说出口,褚玺乘不顾绅士风度地打断:“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最后再给我答复。” 反正最终的牵手时刻还没到,他有的是机会。 荣珍只好暂时作罢,因为接下来该她登台表演了。 有女主云凡凡的《让我们荡起双桨》在前,荣珍后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不算有新意,不过她弹的钢琴挺悦耳有灵气的,多少弥补了歌声的不足。 最后顺利划水通过,她揭下面具和嘉宾们挥手打招呼。 因为她之前的咖位太低,特征又不太明显,现场嘉宾很多都猜错了,积分一下子就和某人拉开了距离。 荣珍也不清楚褚玺乘是怎么看出自己身份的,她可一点都没告诉过他,偏他一猜一个准。 身份曝光,主持人问起她的心仪对象。 荣珍的目光和褚玺乘有一瞬间门的接触,被他勾得差点脱口而出心仪对象就是他。 “心仪对象……没有!” 荣珍最终还是咬牙经受住了诱惑。 主持人却挂着一脸坑人的微笑确认:“确定没有吗?” 荣珍重重点头。 主持人马上示意记分员,“娇娇小姐弃权,再扣一分。” 荣珍:“……”要不要这样啊? 没有心仪对象竟然也算弃权,还要扣分! 她可没忘记之前主持人讲过的那条规则,如果积分沦落到最后三名,有可能会被前三名选择为搭档参加《我们约会吧》,且被选择的人无权拒绝。 荣珍是想要参加接档的节目完成任务,但她不想以那样的方式参加,特别是如果选择她的那个人还是男主的话。 所以荣珍迅速转口:“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的心仪对象是……” 是谁呢? 她从褚玺乘看到李锦再看到卫启恒,目光闪烁,游移不定。, 80惩罚贴贴 我们恋爱啦 “哎, 不对啊,刚才云凡凡也没选。” 荣珍突然想起这件事。 虽然云凡凡说的是对在场所有人都有好感,但她确确实实是没选择具体的心仪对象的, 而主持人也没扣她的分。 所以她为什么扣自己的分?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故事女主吗? 荣珍果断提出抗议。 主持人却说:“灰松鼠已经扣分啦, 小猫咪你确定也要被扣分吗?” 荣珍确定不想被扣, 但是选择哪位男嘉宾都好像不太合适,再看看自己少得可怜的总积分, 有点后悔之前婉拒李锦的表白了。 甭管人家抱的是什么心思, 总归能让她不被扣分还可以顺利进入接档节目啊。 等等, 她当时没把拒绝明白地摆到台面上来,现在貌似还可以反悔。 “我选李锦!” 荣珍最后的决定让节目又来了一次大反转, 不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也是惊掉了一地下巴。 主持人睁大了眼睛, 台下的嘉宾坐直了身体,直播间门观众弹幕都停了。 气氛凝滞了一瞬, 主持人反应迅速地发问:“能跟我们说说为什么选他吗?” 荣珍:“当然是他开朗活泼又爱笑爱闹,小太阳一样,谁不喜欢?”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带男女之情, 可能只是比较浅层的欣赏而已。 直播间门观众们嘘的一声,台下某人僵直的脊背有所回缓。 最后这一关被荣珍成功混了过去。 但她仍然需要参加接下来的惩罚游戏,因为她的积分实在太少了。 而游戏是荣珍翻身的唯一机会,如果她不想丧失主动选择权,那就只能全力以赴。 游戏之前,节目组先暂停拍摄,让他们吃顿饭补充能量。 荣珍拿到自己的简餐没有回去吃,坐在座位上边吃边想着怎么赢游戏挣回积分的事。 褚玺乘不知何时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边吃自己的东西, 一边盯着她下饭,然后冷不丁地问了句:“你真的喜欢李锦啊?” “怎么可……咳咳,你问这个干嘛?”荣珍及时刹住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回答,转而板起脸反问。 褚玺乘从她的反应中得出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道:“想知道我比他到底差在哪里。” 荣珍以防他再追问下去,斟酌着回答:“其实你很好,但你的名气咖位都太大了,我有自知之明,配不上。” 褚玺乘:“你不配一下怎么知道配不上?” 荣珍:“……反正咱俩不合适。” 这算是很明确地拒绝了。 褚玺乘没有再问,但也没收回凝在她身上的视线,眼神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荣珍寒毛直竖,警惕地抱紧自己。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惩罚游戏开始,内容是真心话大冒险,全体嘉宾一起参加。 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坐在圆形的沙发上,中间门小圆几上放着一个带有节目组标志的转动牌,积分最高的前五名才有转动它的权利。 被选中者回答真心话可以加一分,前提是经过直播间门观众确认必须是对的,不然积分会加在转动者身上。 选择大冒险也可以加一分,但需要在完成大冒险的具体内容之后,得到直播间门观众的肯定,不然也是要反加到转动者头上。 如果操作得当,这完全可以是一场反转局。 积分排名在后面的几位嘉宾听了游戏规则,摩拳擦掌地想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排在前面的嘉宾顿时压力倍增。 直播间门的观众们到了节目后期,本来兴趣已经疲软下去,现在也瞬间门被调动起最大的兴致。 游戏第一局,由积分最高者首先转动方向牌。 褚玺乘看了一眼期待的大家,手指在方向牌上稍微一施加力道,上面金黄色的箭头就开始刷刷转动起来。 荣珍死死地盯着它,心情紧张又纠结。 她倒是希望它能停在自己这里,好让她多赚回点积分,真心话和大冒险都没问题。 可是她又不想和褚玺乘玩这一局。 方向牌转啊转,最后停在了云凡凡那里。 荣珍见了恍然,差点忘了有人家故事女主在,哪有她一个女炮灰什么事啊。 她白紧张白纠结了。 云凡凡积分也不高,没想到第一个被方向牌选中的会是自己。 主持人问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云凡凡保险起见选的真心话。 主持人趁机搞事,把之前没问出来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问她对现场哪位男嘉宾最有好感。 终究还是逃不掉选择心仪对象这道坎,云凡凡只好磕巴道:“是、是我偶像,李锦。” 李锦顿时成了全场最靓的那只崽。 五位女嘉宾有三位对他表达了好感,甭管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在受欢迎上,他绝对是最大赢家了。 李锦心里那叫一个美,得瑟地站起来跳了段街舞,表达感谢和激动之情。 因为云凡凡粉丝的身份,大家倒没怀疑她回答的不是真心话,于是这一关顺利通过,积分给她加一。 看起来不难,若是放得开,这纯粹就是送分的。 其他嘉宾这么一想,瞬间门得到鼓舞,眼巴巴地盯着再次转动起来的方向牌。 金色箭头转啊转,最终停在荣珍面前,而转动者已经换到积分排名第二,让她松了口气。 主持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荣珍想了想选的大冒险。 因为真心话如果涉及到原主,她不一定能回答准确。 而大冒险的内容是提前定好的,由主持人抽纸条决定,总不会太过分。 主持人抽了后将纸条展示在直播镜头前,上面的内容一下子令直播间门观众沸腾起来。 【和对面的嘉宾贴贴三秒钟?】 【什么贴贴,明明是亲亲啊傻蛋!】 【哈哈,有好戏看了,小猫咪对面是大灰狼哦~】 【这好在是大灰狼,他俩亲一下,咱们倒也能接受嘿嘿,搓手奸笑.jpg】 【话说如果是女嘉宾,也要亲吗?】 【那当然了,除非想被罚酒。】 【节目里是扣积分。】 荣珍不想被扣积分,可是让她和褚玺乘接吻,想都不要想。 主持人见她迟迟未动,调节气氛并怂恿道:“咱们女嘉宾害羞了,男嘉宾要主动一些嘛。” 然后在直播间门观众的姨母笑和现场嘉宾诧异的眼神中,褚玺乘起身大步过来,箍住荣珍想躲避的后脑勺,俯首无限靠近。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裹挟着柠檬香扑面而来,迅速将来不及反应的荣珍紧紧缠绕包围在其中。 两唇只差一毫米就能贴上,呼吸已经交融在一起,温热的触感仿佛也能通过那微小的距离传递过来,令彼此怦然心动。 荣珍骤然缩紧的瞳孔对上男人狭长丹凤眼里泄露出的丝丝情愫,心里咯噔一下,顿觉糟糕。 男主他,他好像又跑偏了。 (>﹏<) 褚玺乘终于‘一亲芳泽’,自然不满足于只是做个假象,但是考虑到对方的感受,终究还是按捺住自己,没有更进一步。 可是偏偏荣珍跑神了,这还能忍? 荣珍感觉到嘴上似有若无地被触碰了一下,猛地将他推开,“你怎么能这样!” 褚玺乘后退一步站直身体,放下掩在唇上的手指,眸中笑意深深。 “咳咳,他哪样了?”主持人替大家问出心声,都想知道褚玺乘干嘛了。 刚刚最后那一刻摄像镜头忽然被褚玺乘挡住,只拍到他的后脑勺,没能看到两人之间门具体发生了什么。 如果只是贴贴,女方的反应想来不会这么大。 荣珍气的眼瞪圆,能说是某人戏弄她了吗?不能! 只要她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这件事最好当作没发生过。 荣珍暗骂一声,嘴上回答说:“没什么,只是太突然了,我被吓一跳,没反应过来。” 褚玺乘一秒恢复正常,非常绅士地道歉:“抱歉,是我的错,要不我让你亲回来?” 最好真亲,不跟他似的,没得到她的允许,都不敢真枪实战。 直播间门观众顿时一阵哈哈拆台,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不用不用,这算完成了吧?”荣珍头摇的像拨浪鼓,赶紧和主持人确认。 好在主持人在这点上没坑她,大冒险的内容确认完成。 荣珍的积分加一分,好歹没叫她白被戏弄。 游戏继续,金色箭头转啊转,最后停在褚玺乘那里。 荣珍想幸灾乐祸地笑,可是转而一想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貌似对他都没什么难度,笑容立马又垮了下来。 他肯定又要加一分了,可恶! 主持人:“褚影帝,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褚玺乘估计是尝到了甜头,跟荣珍一样选的是大冒险。 大家都很期待他会做什么冒险任务。 主持人慢悠悠地抽出纸条公布:任选一位女嘉宾,让她告诉我们你有几块腹肌。 【哇哦~】 【哇哈哈~】 【期待期待期待.jpg】 【这是不花钱就能知道的吗?】 【话说能不能当着我们的面数啊?】 【谁说一定要数的,说不定有人不用数就知道呢。】 【谁?谁?谁?快跟我详细讲讲!】 【除了小猫咪,还能有谁。】 【对,除了她,还能有谁,影帝磁音炮.mpeg】 【嘎嘎嘎嘎嘎嘎】 直播间门沸腾,现场气氛也不遑多让。 大家都想看看褚玺乘会选谁,只有荣珍极力降低存在感,缩在那里像是把脑袋埋在沙土中逃避现实的鸵鸟。 不要选她,千万不要选她。 去选女主,去选你的真命天女! 荣珍面上装聋做瞎,心里念念叨叨,只希望某人别再跑偏啦。 可惜最终结果还是未能如她所愿。 荣珍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身前落了一道黑影,而后右手被他缓缓抬起。 指尖触即到对方的衣服时,荣珍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眼前果然是那家伙。 荣珍忙不迭地和他打商量:“等等,等等,你能选别人不?比如、比如咱们可爱内秀的灰松鼠女士。” 云凡凡连忙摇头摆手,比她还要抗拒。 褚玺乘嘴角恶劣的笑意僵住,脸色微黑*道:“不能,我跟其他人不熟。” 荣珍痛心疾首:难道我和你就熟了吗吗吗? 但是既然拒绝不了,那就换一种方式。 谁说数腹肌一定要摸着数了?! 褚玺乘放开她的手,“你想什么美事呢,谁让你摸着数了?” 他把上衣下摆一撩,背对着摄像头让她看着快数。 主持人和导演顿时眼冒精光,指挥摄影师快快调转镜头给他拍上。 可惜他们再快也没褚玺乘的动作快,等镜头转过去时,他已经按着荣珍的头让她数完了。 主持人惋惜地啧啧问道:“小猫咪,来告诉我们,他有几块腹肌。” 荣珍眼神飘忽地咳咳。, 81我没选她 我们恋爱啦 “有……六块。” 荣珍的话让大家嘘声一片, 特别是直播间观众。 还以为他们承神会有八块腹肌呢,怎么只有六块? 其实六块才是正常的,八块要么是天赋异禀, 要么是刻意泡在健身房或者干苦工重活练出来的,哪有人轻轻松松就能拥有八块腹肌啊。 这一段插曲过去, 游戏继续进行。 最后经过荣珍的努力,终于把自己从后三名中扒拉出来了, 变成了倒数第四。 于是本来倒数第二的云凡凡变成了倒数第一,而褚玺乘直到游戏结束依然是高居榜首的第一名。 该说不愧是故事中的男主和女主,一个正数第一, 一个倒数第一,两头遥相望, 多般配啊。 正好适合男主运用自己前三名的权利选中女主, 把她从后三名里捞出来,方便在下一期接档的节目里培养感情。 这是来自剧情之力的推动,就看男女主愿不愿意配合了。 荣珍自认没那个本事能影响剧情, 每一次任务剧情的崩溃实际上都是主角自己从内部瓦解的, 比如男主。 外人或者配角、炮灰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现在荣珍借着剧情之力, 还有本身的努力,终于脱离可能会被褚玺乘强行选中的危机, 也将剧情发展勉强导入正轨,希望他之后能配合点, 别再跑偏道了。 抱着这样的期望,荣珍没有围观他选择女主的场面,转头找到李锦询问:“不知道咱们李队长打不打算参加下一期的接档综艺?” 李锦会意:“你想和我在这一期牵手成功,然后下一期成为搭档?” 荣珍点头,“前提是你准备参加, 且你那边的人同意。” 李锦这期表现不错,下期极有可能会参加,但他背后有团队,并不一定会同意让荣珍与他组队。 毕竟荣珍现在即使再有热度,也只是一个刚起步的十八线小糊咖,谁知道会不会是昙花一现呢。 何况她仅有的热度还是和人家大影帝炒起来的,这个时候如果李锦贸贸然插入,很容易引起对方粉丝的攻击或反感。 即便他们都清楚影帝的粉丝有多理智,但考虑到对方的地位和影响力,李锦这边也冒不起那个险。 可有些时候往往都是富贵险中求,如果李锦团队能顶住压力让他成功把影帝‘心上人’抢走,引发争议和热度,再用实力证明自己,不失为一个从爱豆越级升为顶流的捷径。 李锦本人对此并不是没有兴趣,不然之前也不会有他突然对荣珍表白的事了。 荣珍有自知之明,她可不认为自己能从女主那里把李锦吸引过来,除非对方别有目的。 她现在就是想借着这个目的完成剧情任务,顺便躲开男主。 虽然这样对男主来说不太友好,但是谁让他偏要跑偏呢。 “你回去考虑一下,我等你三天的时间。”荣珍没有死缠烂打,给李锦递去橄榄枝后就准备撤了。 李锦收敛了脸上的嬉笑,郑重点头:“好,回头我和经纪人商量后就给你答复。” 两人握了下手,初步达成合作意向。 “你们在干什么?”褚玺乘在他们握手之际站在不远处幽幽发问。 荣珍自然地松开手转头望去,看到他身边跟着云凡凡,满意一笑:“没干什么,你们选好了?”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这次男主选的是不是女主,都到这份上了,他总该脑袋正常一点,知道应该选自己的真命天女了吧。 你说好好的男主,总往她一个龙套身上歪算怎么回事。 在荣珍满心的腹诽中,褚玺乘点了点头说:“嗯,选好了。” 荣珍脸上的笑意顿时染上眉梢,“那恭喜你们了,希望能在接档节目中再见。” 李锦闻言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分诧异地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怪不得娇娇你要找我组队,原来他俩……” 他的话没有说完,云凡凡急忙开口解释:“你们误会了,褚影帝没选我,我、我是来找偶像的。”说着面带羞涩地看李锦一眼。 而褚玺乘则一直凝视着荣珍,“你要选他吗?” 荣珍避开他的视线,“我刚刚和他商量过了,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会一起参加之后的节目。” “我知道了。”褚玺乘越过她径直向李锦走去。 云凡凡朝荣珍腼腆地笑了笑,也随之跟上。 荣珍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过去,心里本该高兴的,却一时间有点怅然若失。 也许这就是人性上的瑕疵,她会努力克服的。 节目最后终于来到牵手环节。 原本五男五女的嘉宾,最终只成功牵手两对,分别是卫启恒和乔玉珠、云凡凡和李锦。 李锦终究还是选了云凡凡,放弃冒险与荣珍合作。 荣珍还以为这次男女主能成功在一起,就算不行,按照剧情一起牵手参加节目也行啊,结果半路杀出个N号男配,貌似还是女主白月光。 荣珍心塞塞,对前来道歉的李锦有气无力地摆手:“没关系,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李锦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往这边走来的某人,松口气说:“那行,希望咱们能在下一期节目见。” 赶在大影帝到达之前,他撒丫子溜了。 “怎么,没和人家牵手成功,很伤心?”褚玺乘站在荣珍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含笑询问。 荣珍转过身看着长身玉立的他,摇头叹气:“没有啦,只是原本的打算泡汤了,话说你怎么没选云凡凡啊?” 如果他选了云凡凡,她现在也不用发愁了。 褚玺乘嘴角的笑意消失,环抱着手臂抬头反问:“我为什么要选她?” 荣珍看出他提到云凡凡没有一点触动的样子,心里不好的预感瞬间飙到最高点,试探道:“你不觉得她很可爱,整个人发着光像天使吗?” 褚玺乘眼神莫测地上下打量她一下,而后忽然走近,大手拍上她的肩膀说:“来,抬头看着我。” 荣珍一脑袋问号地抬头看向他,“做什么?” 褚玺乘温热的双唇间吐出冰冷的几个字:“给你洗眼!” 荣珍:“……” 啥意思,嫌她眼光低咋地? 可人家云凡凡本来就该是你看中的啊,跟她可没关系。 被嫌弃一遭,荣珍直接抛开不管了。 节目录制结束,经纪人张姐开车带着助理小月亲自来接她。 荣珍和大家打了声招呼,没看某人面无表情的黑脸,转头坐上车走了。 车上张姐对荣珍这次恋综上的表现非常满意,“娇娇啊,你火了,虽然比不上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素人云凡凡,但在其他几位女嘉宾中也算得利最多的人,最近好几个品牌方都来联系我,想让你给他们站台代言呢,还有不少商务邀请,我挑了两三个档次比较高的,绝对不会辱没你大小姐的身份。” 荣珍听到最后喝水的动作一顿,提前给她打预防针道:“张姐,我被赶出来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她说的都是真话,耐不住听到的人想歪。 张姐只诧异了一瞬,很快一脸了然道:“是不是家里知道你偷偷进演艺圈了?没事没事,等姐把你带成大明星,做出了一定成绩,证明给他们看,他们到时候就会妥协了。” 毕竟亲人哪有隔夜仇,只要让他们知道演艺圈也不光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和事,还有干净的地方和专心搞艺术事业的人,他们自然就会接受女儿做这一行的。 张姐满心以为是乔家反对女儿进演艺圈才把人赶出来,却不知道她所想的那些的前提是荣珍真是乔家女儿。 以原主的性子和剧情的发展,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荣珍便没有进一步透露情况,只是提前铺垫铺垫。 张姐安慰她一通后也没有多问,反而因为她告知的消息开始放开手脚给她安排活动。 以前因着顾及到乔家的反应,她们接工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一直保持在十八线上陪大小姐玩过家家,有钱都不敢多赚,有机会也不敢多给她提供,免得一不小心火起来被乔家发现后迁怒。 现在好了,乔家那边已经知道,大小姐也正式走出城堡准备自食其力了,那他们还不得赶紧努力点,让乔家人看看他们的能力? 眼下正有个机会,说不定可以送大小姐乘风而起直上青云。 张姐盘算着计划,送荣珍到公寓后干劲十足地离开去安排了。 荣珍反而闲了下来,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这一天她没干什么,先倒头睡了个昏天暗地,将参加恋综这几天缺的觉都补回来,顺便缓解一下紧绷的情绪。 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娱乐圈人士,初来乍到就骤然被送到节目现场进行直播和录制,身边还有一个随时准备脱轨的男主,可想而知心理压力有多大。 能坚持到结束,荣珍都想给自己比个赞。 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了,她直接躺了一天,直到睡饱了才在小月的担忧催促下爬起来觅食。 小月给她端来早早做好的减脂餐,边看着她吃完,边汇报这一天来的事情。 “明天有一个代言和两个商务活动,张姐都给您安排好了。” “还有几个剧本角色正在挑选,公司新来一位演艺专业的老师,张姐想让您去跟她学习精炼一下演技。” “另外,您的私人联络号上有个陌生人加好友申请,备注好像是褚影帝,您要通过吗?” 荣珍接过手机,看了眼那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黑色西装上一只拿着钢笔的手,好似在签什么文件,昵称是天边的风,备注内容单一个褚字。, 82幕后算计 特意提醒 荣珍自然没给通过。 随后张姐兴高采烈地过来, 通知她:“我给你接到一个电影试镜的机会,快收拾起来, 咱们现在就走。” 小月立即开始帮她拾掇形象,妆容发型衣服等等,每一处都不能马虎。 荣珍随她折腾着,奇怪道:“影视圈那么难进,我又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人家怎么会给我发试镜邀请?” 当然是为她现在的热度啊, 人家也不是傻的,邀请她们去参演的只是一个女N号,据说台词只有一句,还要提前试镜。 但机会难得, 说不定他们就能借此机会进入影视圈发展呢。 张姐不想错过,催促荣珍赶快调整好状态, 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往试镜现场赶去。 试镜地点在影视城的一角,她们到的时候, 那里已经人满为患,都是闻着味儿找过来的圈内人,有未出头过的新人,也有过气的老演员, 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争抢一个小角色。 张姐和小月护着荣珍挤过人群,被工作人员拦在大门之外。 工作人员:“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张姐立马打开手机上的试镜邀请,方才被允许进入。 身后一大群人试图借着这个机会蹭进去,都被工作人员拦下了。 荣珍看到这个情况, 心里不由得开始忐忑起来。 角色如此抢手,她真的能拿到吗? 看张姐和小月信心满满的样子,她没有说出来扫她们的兴, 想着等下试镜争取表现好一点。 三人很快找到地方,一个刚试完镜的小美女从里面跑出来,对着她家经纪人哇地一声哭出来,紧接着一个帅气的大男孩也沮丧地走了出来,看起来结果都不很乐观。 荣珍一看更紧张了,被张姐安抚着推进门内。 不大的试镜室内只有台上亮着一盏小灯,台下第一排位置上坐着位脸熟的导演,其他人都不认识。 “瞿导?”荣珍一眼认出对方。 瞿导微笑着朝她点头,“今天你试戏的角色是一位末代皇帝的妃子,在最后联军攻陷皇城的时候,你正陪他在大殿上饮酒作乐,进行最后的狂欢。” 对于荣珍试镜的角色来说,主要的戏就是这一幕,台词虽然只有一句,但演好了也能出彩。 荣珍按照自己的理解试演了一下,导演就拍着手说好,给她过了。 总感觉跟玩儿一样,飘飘忽忽的有点不真实。 “好了,出去叫你经纪人签合同吧。”瞿导一锤定音的话让荣珍迅速回神,高高兴兴地鞠躬离开。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这块小饼被她顺利拿下了,想必张姐小月她们会很开心。 试镜室的门开了又关,瞿导在荣珍出去后没叫下一位,而是转头朝身后说道:“人是你介绍的,怎么刚才也不出来表一下功?” 后排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响起一声轻叹,“没办法,如果我出现,她可能都不愿意来。” 荣珍对此一无所知,出去签完合同又被张姐紧锣密鼓地拉去拍代言参加商务活动,时刻不得消停,一天下来也是累的够呛。 当然,收入还算可观,不然大家也不会挤破头地想进圈子,为一点机会就抢破脑袋。 傍晚时,三人终于回到公寓,由小月掌厨做了一顿营养大餐,庆祝她们成功得到进军影视的入门票。 张姐特意开了一瓶红酒,鼓励荣珍再接再厉把角色演好,打个开门红。 荣珍喝了一杯酒,人就晕乎了。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小月一声惊呼不仅把她吓了一跳,也将沉睡中的张姐吵醒。 张姐揉着太阳穴呵斥:“吵什么,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荣珍也好奇地望过去。 小月对上她俩的视线,赶紧把手机递过来:“张姐你快看,有人把珍珍姐的身世曝出来了。” 张姐还以为是什么,曝出来正好。 反正乔家那边已经不用太顾忌,身世曝光正好叫圈内人看看,她们也是有后台的,别瞧着自家艺人现在咖位低就撞上来欺负。 荣珍拿过手机看了看,本以为是把她假千金的真相给曝了,没想到只是曝出她乔家千金的身份,且用词多为正面,对她作为千金大小姐低调进娱乐圈的行为很是赞扬推崇。 这样倒是恰好和该出现的剧情点对上了。 剧情中原主参加完第一期恋爱综艺后同样遇到了突然被曝光‘身世’这件事。 不同于她的无所谓,原主还想借着这层身份达到重回豪门的目的,所以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解释清楚,而是顺水推舟地默认下来。 却不想在之后的两档节目中,原主由于和真千金起了冲突,被乔家和前未婚夫捅出真相,揭露她爱慕虚荣的真面目。 原主的脸因此被一步步打肿,落得众叛亲离狼狈退圈的下场。 真千金则被衬托得纯洁无暇惹人怜爱,踩着原主迅速大红大火,成为新一代影后备选人。 为什么说是备选人呢? 因为她也只是为万人迷女主准备的高级垫脚石罢了,和原主相比没有谁比谁高贵。 原主以为她的身世突然被曝出是意外,可是现在荣珍却不这么认为。 她和原主在第一期恋综里的表现并不相同,结果这件事仍然发生了,里面没有点猫腻鬼都不信。 想想原主之后会经历的那些事,荣珍大概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 左右不过是打算先将她高高抬起,然后再狠狠摔下,彻底将她碾碎在尘埃里,顺便发挥一下最后的余热,在不得不托起某人的同时,再不能爬起来对对方产生威胁。 幕后之人是谁不难看出。 不是乔玉珠本人,就是心疼她想为她出气铺路的某个乔家人,或者她现在的未婚夫卫启恒。 后者目前已经移情别恋,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太大。 荣珍把怀疑的目光主要放在前两者身上。 若是她和原主的做法不同,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还是将计就计先迷惑住他们,最后让他们白费心机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荣珍比对了一下双方实力,仔细考虑过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到节目直播时再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那时候他们即便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张姐不知道她想要搞事的心思,借着这波风头又给她拉来一个杂志拍摄。 虽说只是本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拍摄的也是其中不起眼的内页,但怎么说都算是跟时尚圈沾边了,有过这次经验后,以后再接相关工作不难。 荣珍被她乐颠颠地拉去工作,将网上越传越广的千金身份抛之脑后。 在张姐看来,那些都是真的,传开对她们也只有利没有弊,所以想传就传呗,只要不平白抹黑就好。 幕后之人现在就是想把人捧得高高的,当然不会让人抹黑荣珍,因此网上只有一片夸夸夸,气氛分外和谐。 正因为如此,张姐看了后才放心带荣珍去工作,只让小月看着手机注意点动向。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无知无觉,以为背后有乔家就万事大吉了。 这不荣珍工作到一半,刚缓神休息一下,小月就捧着她的手机上前汇报:“珍珍姐,有个陌生号码打来好几次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要不要打回去看看?” 话落,那个号码刚好又打来了。 荣珍顺势接通,“喂,请问哪位?”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褚玺乘熟悉低沉的嗓音。 荣珍喝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周围,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褚玺乘听出她话中的疏离,沉默一瞬后提醒道:“网上的事你应该看到了,情况不对劲,你让你经纪人警醒点,别被人算计了。” 荣珍心说不愧是男主,这么快就看出有人在搞鬼。 可惜故事中原主没能得到他的提醒,不知道幕后之人的险恶用心,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得那般结局。 “谢谢,我会注意的。”荣珍礼貌道谢。 甭管对方是什么心思,这份专门来提点她的好意她心领了。 褚玺乘在她想要挂电话之际忽然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好友申请?” 荣珍:“……不好意思,还没有。” “那抽空看一眼,给我通过了吧,以后有事可以直接在上面讲,比较方便。” “……好。” 挂断电话,荣珍手机上再次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和之前被她屏蔽的那条一模一样。 刚被人好意提醒过,这次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荣珍迟疑片刻,最终点了通过。 下一刻,成为她好友的‘天边的风’就发来消息。 【天边的风:(≧≦)】 【天边的风:终于通过了。】 【天边的风:最近在忙什么?】 荣珍看到接二连三冒出来的消息,感受到了对方的热情。 【大珠小珠落玉盘:忙工作。】 简单敲上三个字,摄影师那边就开始喊了,荣珍把手机塞到小月怀里,让她看着回,自己继续去拍摄。 好不容易拍摄完成,又一天过去了。 小月将手机还给她,挤眉弄眼地说:“珍珍姐,褚影帝看来真对你有意思哦。” 荣珍敬谢不敏,“我可配不上人家,别瞎想。” 小月看出她的态度,笑笑不再多提。 几天后,瞿导那边的电影开机。 荣珍作为一个小配角,也被邀请到现场参与开机仪式,刚到那里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 “哇哦,褚影帝也在哎。”小月惊讶欢呼。 荣珍后知后觉地想起人家瞿导之所以上恋综,就是为了褚玺乘能当他新电影男主才去的。 她这算不算自动送上门?, 83心态转变 开始摆烂 张姐看到不远处正和导演交谈的人, 高兴道:“走,我们也去和瞿导打个招呼。” 荣珍被她和小月一左一右裹挟着走过去, 问候过瞿导后,抬眼对上那人望过来的目光。 褚玺乘含笑而立:“娇娇,别来无恙。” 一声磁性悦耳的娇娇,喊得人心都快酥了,听得荣珍耳朵尖一麻。 荣珍暗暗夹他一眼皮子,只点了下头回应。 张姐刚和瞿导寒暄过, 见状替她周全描补道:“褚影帝你好你好,我们娇娇第一次拍电影,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麻烦您多多包涵。” 褚玺乘爽快应下, “都是认识的,好说。” 之后进行开机仪式, 荣珍作为小配角本来应该排在后面几排的,结果瞿导看在一起参加过节目的份上, 硬是把她拉到主角们站的前排,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 不招人妒是庸才,荣珍虽然讨厌麻烦事,但也不怕事。 瞿导有意提拔她, 她自然得给对方面子,同时也想抓住这个机会。 张姐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 小月激动地小声说:“看来珍珍姐去参加恋综参加对了,这不名气和人脉资源都来了,以后肯定会芝麻开花节节高的。” “借你吉言。”张姐爱听这话, 心里盘算着怎么让荣珍继续参加接档的那一期约会综艺。 按说参加过恋综的嘉宾都有机会进下一期,不过前提是你得牵手成功,或者找个同期搭档, 不然等到上了综艺去约会,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你形单影只的怎么做约会项目? 所以约会综艺的门槛之一就是参与嘉宾必须得是男女两人,自带约会对象。 约会综艺也可以说是情侣综艺,专门拍摄‘情侣们’如何约会、怎么制造粉红泡泡的。 不管这情侣是真情还是假情,总之你得先有个侣吧。 荣珍现在缺的就是这个侣。 张姐趁着荣珍他们都被导演叫走,她让小月在一旁等着,自己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联系综艺导演。 综艺导演得知情况后建议道:“褚影帝也有意向参加下一期节目,正好他和你家娇娇都属于’单身人士‘,他俩在上一期表现得还挺有氛围感的,磕他们cp的狼猫大队粉丝数很是可观,不如你们那边商量一下互相组个队?” 这正是张姐的打算,只是考虑到褚影帝和他们这边的差距,不好从她嘴里提出来。 现在有了综艺导演这话就好办了。 至于荣珍在节目中拒绝褚玺乘告白的事,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何况还是参加综艺节目,认真你就输了。 荣珍不知道张姐私下已经去找了褚玺乘的经纪人,还在认真听瞿导给他们讲戏。 她的戏份加起来不多,却都很散碎,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一点不少。 开场戏是与结局首尾呼应的夜宴,随着宫门殿门相继缓缓打开,露出高台之上深夜宴请群臣的末代帝王和他身后花枝招展各有特色的嫔妃们。 荣珍扮演的是其中陪侍在帝王身侧为他斟酒的工具人妃子。 当然,这妃子斟的酒也不是那么好喝的。 第一幕戏里由她斟美酒开启帝王的主政掌权时刻,最后一幕戏里也是她为帝王斟毒酒结束帝王精彩又短暂的一生。 所以说她的戏份少,却也是很重要的,演好了能给人留下很深的记忆点。 开拍前,荣珍由小月陪着去化妆间上妆弄发换衣饰,进去的时候是现代美女,再出来就摇身一变成了古代宫妃。 小月拿着手机给她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留念,说是特别好看,准备等电影宣发了就替她发上动态,让粉丝们都饱饱眼福。 荣珍对自己这次的妆造也挺满意的,毕竟是人家化妆师和造型师耗费大半天功夫打造出来的,生生将她的美放大几倍,谁能不喜欢? 不止她,换上一席龙袍和冠冕的褚玺乘也是龙章凤姿帅出天际,看得现场好多人都目不转睛,口水流了一地。 两人装扮好出来后各就各位,其他人也都很快准备妥当,随着场记板一声脆响,第一幕戏开始试拍。 荣珍这时候没有台词,也不是她的主场,只需要安安分分扮演好陪衬就行。 今晚的主角是褚玺乘扮演的帝王,作为刚用计谋手段掌控大权的王者,他此刻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时候,夜宴群臣不过是为了宣告属于他的时代来临,顺便杀鸡儆猴警示众人。 褚玺乘演技很好,将帝王那种霸气侧漏大权在握的模样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荣珍跪坐在他身旁都被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震慑到,差点以为眼前真是那位帝王本尊。 “爱妃,斟酒来。”帝王刚冷血无情地当堂宰完一只‘鸡’,转头就满面春风的朝妃子伸手。 妃子恭顺地为其斟上一杯美酒,柔婉缠绵道:“陛下,请。” 年轻帝王接过美酒,顺便也拉住了斟酒的纤纤玉手,一把将人扯进怀里,仰头饮下美酒,俯身渡进妃子口中。 妃子骤然受惊,不小心呛了酒水。 帝王正心中畅快,非但没有怪罪,还抱着她大笑三声,吩咐台下接着奏乐接着舞。 噤若寒蝉的大臣们不得不挤出笑脸回应,丝竹乐器声断断续续响起,舞姬们颤颤巍巍踩过地上鲜红的血迹,为王朝最后的没落埋下一大伏笔。 “咔!” 试演结束,荣珍立马脸红脖子粗地从褚玺乘怀里爬起来,咬牙小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戏里明明没有渡酒那一段。” 褚玺乘振振有词地解释:“我觉得应该有,以帝王当时的心态,这样更能表达出他掌权后的心理。” “说得好,改的也很好。”导演鼓掌称赞,表示等下正式拍摄就按照这样的来一遍。 荣珍:“……” 人家导演都赞成,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隔着两层口红渡个酒而已,又不是真亲到,谁怕谁。 实话说,这男主一再走歪,她都忍不住想摆烂了。 根据上一次任务的经验,只要不是她主动的,最后不管造成什么后果都不是她的错。 所以比起因为顾及着男主和剧情而束手束脚憋里憋屈的,还不如放开了不去管他们,只管全心全意地把任务完成好,过后再向主系统申诉讨回崩掉剧情被扣的积分。 一旦想开,接下来正式拍摄时,荣珍表现得更加自然了,在褚玺乘扮演的帝王俯首渡酒之际,她没有任何抗拒地喝下酒水,然后眯着俩大眼媚眼如丝地给自己加了句台词。 “陛下坏~” 褚玺乘差点没忍住笑场。 好在他是垂头俯着身的,借着姿势便利掩饰了脸上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捏了捏荣珍的胳膊肉,用气声提点她:“收着些,别演太过。” 荣珍收敛一下略显浮夸的表演,送他一记媚眼(白眼)。 褚玺乘将她搂进怀中,哈哈大笑三声。 这场戏就过了。 荣珍今天参与的戏目只有这一场,拍完她也没走,选择留下看别人的表演,想从中学习借鉴。 瞿导见她如此好学,拍摄之余也不吝于指导一二。 荣珍受益匪浅,感觉比跟着公司那位表演专业的老师学得还要有效果。 褚玺乘拍完一场下来,撩开龙袍坐到她身边的马扎上笑问:“学的如何了?要不要我教你一下?” 荣珍刚看过他的精湛表演,心态也转变过来,不准备再躲着他了,现在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褚玺乘微妙地察觉到她态度上的不同,愉悦的笑意顿时染上眉梢,“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现场教学。” 接下来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轮到有他们两个的戏份就实战验收成果,进展喜人。 荣珍欣喜于自身演技的提高,更加确信之前的决定是对的。 就算她不想崩掉剧情和男主在一起,也不用把他当作猛虎一般避之不及,能当主角的他们都有可取之处,她可以从他们身上学习到很多东西,和他们做君子之交的朋友、伙伴。 这些对荣珍来说可比崩掉剧情会被扣除的那几个积分有用多了。 总体而言利大于弊,大有可为。 荣珍想明白后,对待褚玺乘的态度越加坦然,一心想从他身上吸取演技方面的知识和经验,倒是没了那种与他接触时不自觉露出的别扭姿态。 褚玺乘对此十分满意,不指望能一步到位,只要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就很好。 正当两人之间的关系渐入佳境的时候,张姐那边和褚玺乘的经纪人初步谈妥了,双双过来征求两位当事人的意见。 让荣珍和褚玺乘搭档参加约会综艺,如果是在之前,她肯定会拒绝。 但是现在嘛。 张姐考虑的没错,如果她想要参加那档综艺,想要提高咖位和知名度,褚玺乘是作为她搭档的最好选择。 再加上人家本人也不介意让她蹭光,那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反正又不是来真的,只是假装情侣去逢场作戏而已。 荣珍这边一松口答应,整件事立马就被定下了。 双方经纪人联系了综艺导演,给两人要来一个下期综艺的名额,顺便打听一下到时候参加的都有谁。 目前已知嘉宾除了荣珍和褚玺乘外,还有乔玉珠和卫启恒、李锦和云凡凡,另有一对儿上期留下驻守的老嘉宾,总共四对情侣。 人是经不起念叨的,刚提到乔玉珠他们,那四人就接连出现在拍戏现场。 乔玉珠接替了原女三的戏份,卫启恒是陪她来的。 云凡凡和荣珍一样受到瞿导邀请,来参演一个不起眼的炮灰女刺客。 至于李锦,他接下了唱片尾曲的活,之所以过来纯粹是想看一看,长长见识。 四人的到来让和谐融洽的片场瞬间风起云涌。, 84找错情敌 齐聚一堂 乔玉珠扮演的女三号和男主帝王有很多戏份, 两人在那里演的时候,荣珍一般都在旁边围观学习。 这是她近来一贯的常态了,大家都知道她有心精进演技, 所以对此都不奇怪。 只有新来没多久的卫启恒想到网上的那些风波, 再看到她这样子妥妥地就想歪了。 “你已经脱离乔家了, 怎么还用乔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卫启恒走到荣珍身边的第一时间就是兴师问罪。 荣珍才不惯着他这大少爷脾气,眼睛照样注视着片场上,头也不转地怼回道:“你也知道我已经脱离乔家了,那你用你那猪脑子想想,我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明知自己没了乔家做靠山, 还那么声势浩大地拿乔家扯虎皮, 是嫌到时候被拆穿打脸不够狠吗? 她看起来有这么傻? 卫启恒想想她以前的行事作风,肯定点头:“你会。” 荣珍被噎了一下,“我不会, 那样做对我可没什么好处,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你还君子?”卫启恒不屑地哼了哼, “你说你没什么好处,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进的这里?” 以他卫家大少的实力,想给新晋小花乔玉珠拿下女号都颇费一番功夫, 何况乔珍珠一个被乔家扫地出门的十八线呢。 她若是靠的自己, 恐怕连这片场的边角都摸不到, 更别提演什么帝王宠妃。 荣珍鄙视道:“你这就门缝里看人了不是,瞿导跟咱们一块参加的恋综, 人家在节目上慧眼识珠,看中我参演他电影里的角色,怎么你们没收到邀请啊?” 卫启恒因着她的话,此刻已经回想起当时在节目中的一段。 瞿导的确表示过有机会希望和乔珍珠、云凡凡合作, 没想到话是应在了这里。 她们两人倒是幸运,有导演的亲自邀请,轻易就进来了,虽然演的角色不是多重要,但怎么说也算迈进了电影圈子的门槛。 不像乔玉珠,为了能让她进来,他可是耗费不少金钱和人脉,才让她达成所愿的。 这两相一对比,卫启恒心里就多少有点不舒服,对乔玉珠也生出些许不满,刚被她拉回来没几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想往云凡凡身上转。 云凡凡才做好女刺客的妆造,衣着打扮和她整个人的风格一样都是灰扑扑的,掉进人堆里都丝毫不起眼。 但在某些人看来,她却像是散发着诱人光晕的香饽饽,不仅吸引他们的目光,还吸引他们的心。 卫启恒很难抵挡这种莫名诱惑,眼珠子立马又黏上了。 荣珍没听到他的回答,转头一看正瞧到他这副痴汉似的猪哥样,手肘立刻捣了捣他,提醒:“你口水流出来了。” 卫启恒回神连忙擦嘴巴,发现被骗顿时怒目而视,“你耍我?别以为我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不敢动你。” 荣珍心里翻白眼,面上故意作出一脸怕怕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我也是为你好啊,你不知道你刚才看人家的眼神跟饿狼盯上肥肉似的,你别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妻呐,就算突然遇到真爱要追人家,也得先恢复单身吧?不然人家小姑娘怕是要被你吓跑了。” 卫启恒嘴上说着你那是什么形容,会不会讲话,脸上却若有所思。 荣珍点到为止,转头继续看片场。 卫启恒稍后反应过来,“不对,差点被你岔过去了,那网上传的什么乔家大小姐真不是你故意曝出来的?” “不是我。”荣珍说的斩钉截铁,同时暗示他:“其实我也想知道是谁曝的,又有什么用意,或许你可以去问一问乔家人。” 卫启恒立即侧目:“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自己去?” 荣珍:“什么意思你自己想,我跟乔家已经断开了,再找过去不合适。” 那件事极有可能就是乔家人干的,她去问必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怂恿眼前这家伙前去探探。 卫启恒还想说什么,突然电话响起来。 他走到一旁接了一会儿,片刻后回来问荣珍:“你要和褚影帝一块参加下档综艺?” 荣珍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他会和乔玉珠一起参加了。 “你们不会是?”卫启恒的视线在她和褚玺承之间转上一圈。 他倒是没什么对前未婚妻的占有欲,就是好奇她怎么拿下的那个姓褚的。 荣珍:“你想多了,我们纯搭档,你还是先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完,她就抬步走人了。 因为褚玺承那边已经结束一场戏,她想过去找他解答几个演技方面的疑惑。 卫启恒看她离开朝褚玺承走去,觉得她是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 乔玉珠带着世家贵女的妆造走过来,看一眼走远的荣珍,再看看他,试探性地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卫启恒随意道:“说她和褚影帝参加下一档综艺的事。” 乔玉珠惊讶,“她和褚影帝?他们……” 欲言又止,话没说出来,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卫启恒皱了皱眉,下意识生出反感,“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她说只是搭档。” 乔玉珠脸上的表情差点没崩住,她想的龌龊?那两人身份地位差别那么大,谁看了不会多想? 但她是不能怪卫启恒看低她的,也不敢责怪,因此只能忍着气含泪解释:“我没那般想,我、我只是担心她会把你抢回去。” 卫启恒情不自禁飘向云凡凡的那颗心顿了顿,趁机提道:“既然你跟我在一起这么没有安全感,那我们不如还是分开算了?” 乔玉珠脸色一白,以为是荣珍刚刚跟他说了什么的原因,心头大恨。 “怎么可能?我们两家有婚约的呀,而且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想尽办法耍尽手段才把人抢过来,怎么甘心就这样放他走。 谁敢跟她抢他,谁就是她的毕生之敌! 过后荣珍被乔玉珠明里暗里使绊子,想把她赶出片场,最好离卫启恒远一点。 荣珍在再一次被她嫁祸的时候,把人拉住开门见山道:“大小姐,我觉得你找错情敌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乔玉珠一脸被吓到,表现得无辜又茫然。 荣珍懒得跟她掰扯,直接示意她往片场某处看去。 那里正站着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被乔玉珠当宝贝一样守着的卫启恒,另一个是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李锦。 两人一左一右背对着她们不知在说着什么,空隙间隐约可见一片灰扑扑的衣角。 乔玉珠顿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荣珍不介意再给她添把火,恶魔低语:“看,你抓着我不放没用,因为你根本就找错人了,想知道你真正的情敌是谁吗?过去瞧瞧就清楚了。” 其实不用过去瞧,乔玉珠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但她实在难以相信。 如果抢走卫启恒的是荣珍,她就算心里不忿想报复,也不得不承认卫启恒的眼光不错。 可若是那个人,卫启恒是眼瘸了吗? 乔玉珠不信她和荣珍加一块都比不上一只灰扑扑的丑松鼠,拽住荣珍的手执意道:“你跟我一起去看!” “哎哎,这有我什么事啊?”荣珍不想掺和进他们的感情纠葛,奈何乔玉珠一双手跟铁爪子似的拖着她走。 半道上被褚玺承看到,他也跟了过来,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 荣珍尔康手,“大灰狼,快救小猫咪脱离狐爪。” 母狐狸可不好惹,特别是打翻醋缸准备发威的母狐狸。 褚玺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妨碍他握住荣珍求救的手,一把将她从乔玉珠那里拉过来。 乔玉珠转头发现是褚玺承替荣珍出头,深深看他们一眼,扭身自己走了。 “什么情况?”褚玺承扶荣珍站好后再次发问。 荣珍整理着被弄乱的戏服,指了下不远处并排而立背对着他们的俩门神说:“还能有什么,就两男争一女,两女争一男,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点事呗。” 褚玺承顺着她的指示看去,瞧见乔玉珠过去后拉开卫启恒,露出被他和李锦挡在身前的云凡凡,顿时懂了荣珍话里的含义。 本来还以为他们之前在节目上是在做戏,没想到都是真的啊。 “那个云凡凡有这么吸引人吗?他们两个怎么都跟迷了神一样往她身上凑?”褚玺承有点难以理解。 荣珍看了他一眼,“可能是人家有你没发现的独特闪光点呢,要不你去凑近试试?” 褚玺承低头对上她鼓励的目光,大手突然揪住她的脸颊肉捏了捏,“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对她可没什么兴趣。” “嗦布定接触后舅有了涅。”荣珍一边想把脸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边含糊不清地怂恿道。 褚玺承松开手警告她:“别乱点鸳鸯谱。” 荣珍揉着腮帮子跳远一步,好奇地打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说来听听,等我以后碰见了给你介绍。” 免得再盯着她不放,世间女子那么多,娱乐圈又遍地美女,不信没有他喜欢的那一款。 “喜欢什么样的?”褚玺承捻着残留温柔触感的手指,目光不离她被揉红的脸颊,轻笑道:“喜欢像你这样的,你倒是给我介绍啊。” 荣珍心口怦怦跳动,面上不动声色道:“行,等我碰到了就介绍给你。” 褚玺承脸上的笑容消失,“你还怪好哦,我是不是得感谢你?” 荣珍摆手,“不用谢,朋友嘛,应该互帮互助,你帮我提升演技,我没什么好回报的,只能尽绵薄之力帮你脱单啦。” 她的本意是以此暗示他自己没那个意思,爱她没结果。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理解的,听到这番话脸只黑了一瞬,而后便露出莫测的笑意。 褚玺承:“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反悔。”, 85开始录制 我们约会吧 电影拍摄到一半, 综艺那边要开始录制了。 瞿导得知情况,特意赶进度给荣珍他们空出周末两天时间。 因为时间比较紧, 周五晚上荣珍刚下戏,节目组来接人的车便停靠在了片场门口。 综艺导演考虑到四队嘉宾里面有三对都在这里,干脆派了专车过来,一块接他们过去。 小月早已提着她的行李箱等在外面,荣珍接过来听到她在耳边不停强调张姐此次的叮嘱。 “珍珍姐,张姐说这次拍摄对您至关重要,以后咱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 可都要看您这次的表现啦, 您多多加油,结束后我会及时过去接您,给您在家准备大餐。” 节目拍摄期间不允许带经纪人和助理, 小月就算想要同行也没办法。 没看连褚玺承他们都是独身前去的吗? 荣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打发走小月转身坐上车。 由于有六个人, 宽敞的商务车都略显拥挤。 荣珍不想跟其他人挤,特地选的最后一排座位。 如果之后没人来坐这里,她说不定在路上可以躺着休息一下。 打算都很好,可惜某人一上车就朝她这边走来, 毫不客气地霸占去一半地方。 并且因着他宽厚的肩背和无处安放的长手长脚,荣珍一下子被他挤到了角落里, 别说躺着休息,连坐着都得跟他贴着手臂和大腿。 荣珍只好蜷缩着自己, 伸出手指戳戳他:“哎, 大影帝,你就不能坐前面去吗?” 褚玺承浑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她一眼,“前面坐满了, 而且人家都是和搭档坐一起,咱们不能搞特殊。” 荣珍抻长脖子瞧了瞧,还真是他说的那样。 “那你能往旁边坐坐吗?你太大只了,我感觉好挤。” 褚玺承闻言往旁边移了移,给她空出一点空间出来。 荣珍虽然不太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车速能快一些,早点到达目的地。 车子启动,前面两排人都有说有笑的,未免他们这排过于冷场,褚玺承首先提起一个话头,问荣珍最后那场戏准备的怎么样了。 荣珍其他的戏都已拍完,只剩最后那场大戏没拍,等录制完综艺回去拍完就可以杀青回家。 “感觉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荣珍通过这段时间的进修学习,觉得最后一场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算难。 褚玺承见她如此自信,笑着说:“要不我和你对对戏,帮你检验一下效果?” 车上都是他们片场出来的人,不存在泄密的情况。 荣珍敏锐地看向车顶一角,“怕是不行。” 节目组导演真鸡贼,估计从他们上车开始就已经在录制了,竟然都不告诉他们一声。 万一他们没发现,不小心泄露点正在拍摄的电影细节,岂不是要违反之前签下的保密合同了? 违反保密合同不说会得罪瞿导,关闭进入电影圈的大门,关键还会扣钱呐。 这可不能忍。 褚玺承顺着荣珍的示意看过去,职业本能让他意识到那里有窥视感,与平时摄像机给他的感觉很像。 也怪他平时习惯了置身在镜头之下,一时没能察觉到那点异样之处。 “已经在拍摄了?”他凑近荣珍耳边悄声确认。 荣珍轻轻点头,“可能还不止,说不定直播也在同步进行中。” 因着他们俩交谈的内容,本来不算多热闹的直播间瞬间陷入沸腾的状态。 【哈哈哈发现了发现了发现了!】 【我就说瞒不了多久的,他们的职业决定了他们对于镜头应该都挺敏感。】 【但正因为他们的职业因素才有可能灯下黑啊,没看现在发现的只有这俩,其他人还无知无觉呢。】 【大灰狼和小猫咪加油飞,狼猫大队永相随,摇旗呐喊.jpg】 【cp粉还没解散呐?上期恋综小猫咪都拒绝大灰狼告白了,你们还磕什么啊。】 【这期俩人不是又在一块了嘛,胜利的曙光仍然在望。】 【我不磕狼猫,我磕松鼠桂鱼。】 【噗,这名一看就饿。】 【起名废闪开。】 直播间飞闪的弹幕在荣珍往镜头前凑时停滞一瞬。 随后褚玺承也凑了过来,两张盛世美颜顿时迷得大家脸红心跳,哪里还有功夫发弹幕,光记得截屏舔屏了。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李锦偶然间回头发现荣珍两人奇怪的举动,不由得好奇问道。 荣珍指了下隐藏摄像头的位置,没注意身后褚玺承已经靠的很近。 李锦注意到了,暧昧地笑笑,凑近他们指的那里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于是直播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俩灯泡大眼,将刚才的盛世美颜遮挡的严严实实不说,两只因为距离过近而有点吓人的黑眼珠还在那儿左右转动,里面包含的好奇都快溢出屏幕之外了。 直播间被吓到的观众们一阵无语,外加哭笑不得。 李锦丝毫不知自己现在的举动有多搞笑。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脖子咔咔转动着看向荣珍和褚玺承,要哭不哭道:“你们怎么不提醒我?” 完蛋,就凭刚刚那样子,他形象肯定没啦。 荣珍一脸无辜地耸肩膀,“我刚刚提醒了啊,你一下就凑过去了。” 还凑那么近,再帅的脸都会显得惊恐。 李锦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形象破灭,恶趣味地想把卫启恒也叫来,让他看看车顶那地方有什么东西。 卫启恒手臂一抱,眼睛斜着看他:“不看,有什么问题就问司机或导演。” 卫启恒不受骗,李锦摸了下鼻子,讪讪作罢。 “是什么啊?”云凡凡想为他解围,主动往隐藏摄像头前面凑。 李锦赶紧拉住她,“别凑太近,正录像呢,可能还有直播。” 什么?已经在录制和直播了?余下还不知情的三人顿时都很惊讶。 乔玉珠立马低头找出化妆镜检查妆容和发型。 卫启恒惊过之后无所谓。 云凡凡好奇地望一眼疑似镜头的位置,老老实实顺着李锦的劝说坐了回去。 之后大家再讲话都不自觉地开始注意起来,关于一些隐私和在拍电影的事情半点不透露。 本来打算搞事的综艺导演不禁失望,见没好戏可看了,马上远程指挥司机加速驶向节目录制现场。 此次综艺是在一处情侣度假胜地,节目组特意选的地方。 荣珍他们到达时已是深夜,原驻的两位嘉宾却还没睡,正在他们即将入住的客栈等着他们。 “欢迎欢迎,大家辛苦了。”老嘉宾中的运动员高海出来热情迎接。 与他搭档的是钢琴演奏家曲悠悠,声音甜甜地接话道:“快进去吧,晚饭给你们留着呢,没吃的可以吃饱了再去睡觉。” 他们俩一个高大健壮开朗朴实,一个娇小玲珑人甜声更甜,都是很容易就能博得别人好感的类型。 不得不说节目组把他们二人留下招待新嘉宾是用了心思的。 荣珍几人心里评估着,被迎入灯光温暖的大堂。 大堂中央的原木餐桌上摆放着饭菜,有面包牛奶,也有米粥汤羹,显然考虑到了每个人的口味。 这次没有主持人,由两位老嘉宾引导他们入座,互相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边吃饭边聊一些不敏感的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导演故意的,节目开场气氛很放松,让大家不自觉地放开了警惕。 等到晚饭吃完,休息的时间也到了,荣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褚玺承见状问高海:“我们的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其他几位听到后顿时都看了过来。 高海和曲悠悠对视一眼,由后者笑着开口说:“你们自然是和我们一起住在客栈楼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锦刚吃饱睡意上头,迫不及待地问道。 曲悠悠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紧不慢道:“只不过房间有限,你们需要和另一半睡在同一间房里。” 荣珍瞬间就不困了,支棱起来发问:“睡同一个房间?男女有别,这样真的合适吗?” 曲悠悠补充:“一个房间有两张床的。” 卫启恒臭着一张脸,“节目组有这么穷吗?要不要我赞助他们一笔?” 高海赶紧阻止道:“不用不用,其实这是节目组特意安排的哈哈。” 三对‘情侣’对此面面相觑,有人喜,有人忧。 客栈一共就两层,一层是活动空间,二层是四间卧室,除开老嘉宾住的那间,其余三间任他们挑选。 荣珍试图挑战节目组规则,提议道:“要不我和云凡凡一个房间好了?” 乔玉珠一听不干了,“怎么说我都比她跟你亲吧?” 要住也是她俩住一个房间,哪有云凡凡什么事。 “别争,别争哈。”高海出言劝说。 因为争了也没用,规定必须是一对情侣住一个房间,不然还有什么看头。 节目组想让大家看的是情侣之间如何相处,不是姐妹之间乱扯头花。 褚玺承听出他的话外音,“房间里有摄像头?” 上一期房间内可是没装的。 高海点头证实,“对,二十四小时开着,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有些事情也要注意一下。” 假情侣不必担心住一个屋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真情侣也别做出什么太过亲密的行为。 听完了规则和注意事项,三对嘉宾开始上楼选房间。 荣珍眼疾手快挑中最靠里那一间,虽然房间面积比其他的小,但窗户靠着花园,远处还能看到湖水,不论是视野还是通风、光线方面都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扇屏风,睡觉时可以放在两张床铺之间,免得太过尴尬。, 86同居一室 我们约会吧 房间里自带卫生间, 荣珍进去后先去洗漱。 等她穿着睡袍擦着头发出来,看到褚玺承站在灯台下的位置,正仰头观察着什么。 客栈的房间装修得古香古色, 灯台是悬挂在墙壁上的样式,亮灯后, 灯光洒在下方的床铺上, 氛围感十足。 “有什么问题吗?”荣珍把毛巾搭在头上走过去问。 她不觉得褚玺承会无的放矢地站在那里观察许久。 褚玺承微不可见地点头, 转眼看到她出水芙蓉般的清丽模样,目光稍稍避开, “嗯,发现了一点情况。” 荣珍好奇地想走上前查看,被他挡在灯前一把按住肩膀,大手一旋将她转过身去,推着她往前走。 荣珍黑线:“你干什么呀?” “回卫生间给你吹干头发,不然容易着凉。” 褚玺承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回卫生间里, 找出吹风机给她,自己却拎着多余的两条毛巾出去了。 荣珍从卫生巾门口探头出去看, 发现他把床铺上方的两盏灯座都用毛巾罩住, 脸色一变意识到什么。 节目组可真是不做人啊, 摄像头竟然装在那里。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 岂不是要被人从上至下看光光? 荣珍想想都觉得穿睡袍太危险,赶紧缩回头翻出行李箱里长袖长裤的家居服。 等她锁上卫生间的门换好衣服, 褚玺承过来敲门问:“弄好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吹?” “不要, 我自己可以。”荣珍三两下搞定, 顶着被吹得毛茸茸的头发开门出去。 褚玺承看了笑出声,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发顶,感觉扎手。 荣珍侧头躲开, “你笑什么?别动手动脚。” 褚玺承高大的身体走进来,顿时将不大的卫生间占据一大半,边挤牙膏边笑着回答:“你是不是吹之前没抹精油,吹风机开到最大档?” 荣珍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怎么了? 褚玺承示意她摸摸自己的头发,都吹焦了。 荣珍还真没注意到,摸摸发顶,外面那层确实干巴巴的挺扎手。 “没关系,就这样吧。”荣珍放弃治疗,转身想走。 褚玺承一手揪住她的后衣领,含着牙膏沫子说:“等等,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看我的。” 他在洗手台旁的柜子里找了找,挑出节目组准备的一款护发精油,打开倒在手心里一些,快速揉搓几下后抹在荣珍的头发上。 荣珍背对着他,感觉热气随着他的手从自己头顶蔓延到脖颈,渐渐将她的脸颊都熏红成一片。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中穿梭,力道轻缓却不容忽视,偶尔不小心碰触到藏在其中半遮半掩的粉红耳垂。 荣珍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打破平静氛围中悄然滋生出的暧昧,煞风景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像是在撸毛?你家是不是养猫了?” 褚玺承手上的动作一顿,抹完最后一下拍拍她脑袋,“我家没养猫,眼下倒是有一只。” 荣珍立马溜远,她曾有过代号小猫咪,可不是真的小猫咪。 身后的卫生间里传来一声轻笑,门随即被关上。 侧耳听到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荣珍打开窗通风,想让风带走脸颊上滚烫的热度。 唉,男色惑人,坏我修行。 天空突然一声雷响,伴随着骤然清凉下来的夜风,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窗外的草木上。 荣珍趴在窗前吹了一会儿风,听了一阵雨打芭蕉,眼皮越来越沉重,正要关窗睡觉之际,身后响起褚玺承的询问。 褚玺承:“你想睡外面还是里面。” 这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睡一张床呢。 荣珍警醒过来,揉着眼睛指挥他:“我睡靠窗的这张,麻烦你把屏风搬到中间。” 褚玺承没多说什么,转身将靠着茶几摆放的屏风放置到两张床之间,把小小的房间一分为二隔成两方空间。 荣珍躺下时,听到他在屏风那边问:“你觉得明天节目组会给咱们安排什么活动?” “从今天他们不做人的行为来看,怕不是什么简单的内容。”荣珍的话一下让直播间和导演那边都听笑了。 直播间观众是等着看热闹的笑,导演那边是哭笑不得的笑。 “你之前为什么会参加恋综?”褚玺承突然话音一转问起这个问题。 荣珍闭着眼快要沉入梦乡,随口答道:“本来是打算去找个好对象的,最后发现……” 褚玺承:“发现什么?” “发现比起找对象,还是赚钱更重要。” “你很缺钱吗?” “废话,谁会嫌钱少呢。” 嘀咕完最后一句,荣珍终于坚持不住呼呼大睡。 屏风另一边的人听到她的酣睡声,还有窗外的风声雨声,很快同她一起梦会周公。 翌日早上六点,节目组叫他们起床的铃声准时打响,叮铃铃叮铃铃的,听起来和少年时的上学铃声有的一拼。 荣珍听得垂死梦中惊坐起,慌张跳下床往外跑,嘴里喊着:“上课了!迟到了!!” 褚玺承及时拉住她,摸摸她额头:“没发烧啊,你睡迷糊了?” 荣珍扯下他的大手清醒过来,松口气道:“节目组放的这铃声也太吓人了,瞬间梦回学生时代。” 一大早上的,节目组就不做人,等到他们下去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感觉说节目组不做人都是太轻了。 两位老嘉宾出面说:“时间有限,早上我们将会开启第一场约会,主题是爱心早餐。” 顾名思义,也就是男女双方在约会的同时,为彼此准备一顿爱心早餐。 至于食材,节目组自然是不准备的,需要他们在约会期间找到。 约会地点由他们抽签决定。 李锦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脸哀怨,“导演真会搞事儿啊。” 叫人饿着肚子去约会,还要寻找食材,真有他们的。 抽地点的时候,荣珍让褚玺承上,以他身为男主的运气,怎么说都比她这个龙套炮灰强吧? 最后褚玺承抽到的是鹊桥河边。 听起来是不错的约会地点,可是感觉和食材怎么都沾不上边啊。 “先去那里看看。”褚玺承拿了地图,领着她前往目的地。 看地图位置距离客栈不远,两人走上十几分钟就到了,还算节目组有点良心。 所谓的鹊桥河边,其实就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沟,上面用木头搭了一座桥叫鹊桥,情侣从两边走上去会合叫鹊桥相会,桥上挂满姻缘锁。 荣珍看了桥头立牌上的介绍,啧啧称奇:“真有商业头脑,等到开放后应该会很红火。” “借机吉言。”褚玺承突然说了句。 荣珍惊讶回头,“你家的?” 褚玺承摇头:“只是家中有参股。” 那也很不错了,资本大佬! 荣珍很想吃大户,可惜褚玺承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根本不清楚鹊桥河边都有什么可吃的,需要他们仔细寻找。 河沟不宽,里面的溪流清澈见底,游弋在其中的小鱼最大也只有小指长,想抓鱼吃是不可能的。 河边水草丰茂,野菜倒是不少,但荣珍只认识马齿苋和折耳根。 褚玺承还不如她,都没见过野菜长啥样。 荣珍打头沿着河沟采摘马齿苋和折耳根,褚玺承跟在她后面捡漏,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一片芦苇丛。 两人本着可有可无的心态钻进去寻找一番,幸运捡到四枚野鸡蛋,还有两把鲜嫩的小荻笋,也就是芦苇笋。 另外褚玺承趟芦苇丛的过程中感觉裤腿上夹了什么东西,出来才发现竟然是螃蟹,一块拿走。 感觉收获可以了,两人也不贪多,上岸往回走。 直播间观众看得一阵无语。 好好的约会非但没有一点暧昧迹象,还被他们俩搞得像荒野求生似的。 荣珍如果听到肯定会说,谁饿着肚子有心情约会搞暧昧啊,那都是吃饱之后才有功夫做的事。 他俩回到客栈时,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趁着这个机会,荣珍赶紧占住厨房,和褚玺承合伙做早饭。 谢天谢地,褚玺承不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能分担走一半的劳动量。 预估着另外三组会回来的时间,荣珍迅速下厨煎了两张鸡蛋煎饼,煮了锅野菜汤。 褚玺承负责做出一道荻笋炒螃蟹,完后出锅色香味居然还很不错。 当他们把饭菜做好端上桌后,工作人员出现发给他们一个小牌子,也没说有什么用,只让他们拿好。 荣珍看了下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随手收了起来。 吃过饭,工作人员再次出现,发给他们两把钥匙,需要他们在中午之前找到鹊桥上对应的姻缘锁,不然中午饭还要自行解决。 荣珍出发前问:“其他人也和我们一样吗?” 工作人员:“当然不是,第一天分组行动,第二天才会集体行动。” 荣珍点头表示明白了。 虽然节目组有些地方不做人,但不得不说他们安排的活动都挺轻松的,主打一个自然闲适、水到渠成。 两人重回鹊桥河边,鹊桥栏杆上两排明晃晃的姻缘锁在那儿挂着,目测最少也有几百。 男左女右,荣珍选了右边开始碰运气,挑中一个不是,挑中一个还不是。 褚玺承去左边从头尝试,动作不疾不徐。 两人选择的方式不同,谁会先找到对的那把锁呢? 荣珍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回头发现褚玺承用了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方法,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于是她扬声问道:“你要不要和我打赌?看谁先找到正确的姻缘锁。” 褚玺承饶有兴致地停下动作,“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谁赢谁就可以向对方提一个小要求。 重点划线,是小要求哦。, 87成双成对 我们约会吧 “好。” 褚玺乘应下没两秒, 手上就咔嚓一声脆响。 锁开了,他赢了。 还在努力找锁的荣珍:“……” 真不愧是男主,运气贼拉好, 跟他打赌是有多想不开啊? 荣珍对三秒钟之前的自己痛心疾首一番, 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道:“你赢了, 说说看有什么要求。” 如果合适, 她不介意满足他一下。 褚玺乘拿下那块锁,嘴角含笑:“先记着, 以后想到了再跟你讲。” 荣珍狐疑地看着他, 着重强调:“可以是可以,但我先跟你说好, 只能是一些小事,不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更不能违法乱纪知道吗?” 不然就别怪她说话不算话毁约了。 褚玺乘睨她一眼, “放心, 不会让你为难。” 荣珍没有放心, 但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偏偏越是着急越是找不着正确的那把锁。 褚玺乘悠哉地走过来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荣珍泄气地放下又是打不开的一把锁,无语抬头:“钥匙只有一把, 你怎么帮?” 褚玺乘亮出手中的锁头,表示两把姻缘锁既然是一对,在外形上肯定和别的锁不一样,或许他可以通过这把锁找出它的另一半。 荣珍微笑鼓掌。 说得很好, 下次别再说了。 现场几百把锁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想从中找出和他那把锁配对的那一个,还不如她直接用钥匙呢。 介于自己运气没有男主,荣珍接下来也不胡挑乱选了, 准备学他之前那样挨个打开试试。 在她埋头苦干的时候,褚玺乘前后转悠一圈,指着鹊桥尾的某只锁建议:“你过来打开这个看看。” 荣珍还在桥头忙活,不想去桥尾浪费时间。 褚玺乘却径直走过来,把她往那边推,“快点,像你这样磨蹭下去,午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荣珍忍不住犟嘴,“你怎么确定那个是对的?午饭赶不上热乎的,那我吃凉的呗,正好天热。” 不情不愿唧唧歪歪中,她被拖到褚玺乘刚刚指的锁头前,用钥匙咔嚓一试。 哦吼,错的,没有打开。 不等荣珍笑话他看错眼,褚玺乘伸手接过锁头翻看一下,转而从更里面找出一个,示意她再开。 “我跟你说,这个要是再打不开,我就不听你的了,多浪费我时间……”荣珍嘀咕着将钥匙随便捅进锁屁股,本以为还是没反应,谁知咔嚓一声,锁扣松动,竟然真的开了。 荣珍亚麻呆住,对男主深深佩服。 就这手气还录啥综艺拍啥电影啊,直接去买彩票股票不好吗? 褚玺乘不管她多么惊讶羡慕,拿下那块被成功打开的锁头,和自己的拼在一起,顺利组成一整块姻缘锁。 “果然如此。” 锁面上的图案虽然大同小异,但其实各有微妙的差别,就看你能不能发现并找到了。 荣珍没太注意这一点,被褚玺乘抢先狠狠秀了一波智商。 荣珍心里服气,愿赌服输地伸出大拇指给他点赞:“你牛!” 甭管是谁找到的,反正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吃午饭啦。 来回奔波了这么久,又忙碌了好一会儿,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荣珍饿的饥肠辘辘,拉上褚玺乘赶紧往回走。 紧赶慢赶,等他们回到客栈,发现竟然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到达,将第一名的奖励小牌牌领走了。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小牌牌有什么用,但拿到它的李锦和云凡凡在荣珍两人看过去时,下意识将它收起来放好。 李锦还试图转移话题,嬉笑着问道:“哎哟,你们也回来啦,速度够快的嘛。” 荣珍松开拽了一路的大手,扑到沙发上喘口气说:“再快也没有你们快呀,居然行动这么迅速,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提到任务,云凡凡的眼神飘忽,脸颊红红道:“我们、我们是去月老树下找许愿牌。” 这和荣珍他们找姻缘锁有异曲同工之处。 双方交流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就是不知道其他两组是不是也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 乔玉珠和卫启恒在下一刻也拉扯着走进客栈大门,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李锦看出不对,试探性问道:“这是怎么了?任务没完成?” “本少出马,怎么可能没完成。”卫启恒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物品扔上桌。 咣啷一下,那是本该串在一起的两块同心石,现在却各自散落开,连红绳都没系上。 仿佛预兆着某些事情,即便再强求,也不会有结果。 乔玉珠看了咬住唇,想起刚刚做任务期间卫启恒提出和她解除婚约的话,神色中闪过委屈和难过。 但她依然走上前去,默默将那两块同心石用红绳串上系在一起。 卫启恒明白她这样做的意思,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觉得麻烦了。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被荣珍他们都看在眼里,本着尊重对方隐私的原则,几人都没贸然开口询问。 直播间的观众却没这样的顾忌,纷纷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两人到底说了啥?还专门把麦给关了。】 【我也想知道,有没有懂唇语的课代表出来说一下?】 【虽然我不懂唇语,但是以乔小花的反应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乔小花和小猫咪是什么关系啊?她俩的本名只差中间一个字,按照以前的起名习惯,两人指不定关系匪浅呐。】 【抱走我们家玉珠儿,别什么阿猫阿狗十八线都想来蹭光。】 【这是黑粉吧,说话要不要这么难听啊,净给你们家蒸主招黑。】 【说乔小花被蹭光的,怕是刚刚村网通,还不知道十八线出身乔家,是乔家大小姐吧?】 【对,笑死.jpg,人家大小姐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用得着蹭某小花的光吗?粉丝可注意点,别最后小花变笑话。】 【十八线是乔家大小姐才是笑死,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到现在,你们见乔家有出来认领吗?】 【但他们也没否认啊,搁以前哪个小明星敢攀扯他们,早被狠狠打脸了,哪用磨蹭到现在。】 直播间议论的主题渐渐歪楼,从讨论卫启恒和乔玉珠说了什么,到议论两乔之中谁才是真正的乔家千金。 因着之前荣珍的‘身世’被曝出,网友们先入为主支持她的比较多,对于乔玉珠则不是很看好。 毕竟前者一直默默无闻,身份背景成谜,有无限猜测可能,进圈子这么多年没火都可以说成是豪门规矩森严,不让自家孩子进这行,大小姐只是偷跑过来玩的,火不火不重要,低调才是王道。 而后者嘛,出道那会儿就清楚表明过是出身孤儿院的励志偶像,一路靠自己努力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为此吸引了不少粉丝追捧心疼,现在突然又说她是千金大小姐,谁会信啊? 所以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网友们多是人云亦云、踩一捧一。 踩乔玉珠,捧荣珍。 现在捧的有多高,等真相大白时摔的就有多重。 现在踩的有多重,等反转来临时飞的就有多高。 到那时,大众的愧疚、冒牌货的反衬、家族天差地别的维护等等,都是反过来送真公主飞上云霄的阶梯。 这才是幕后之人想要的结果,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荣珍虽然看不到直播间的评论和网上的风起云涌,但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准备和盘算。 接下来就看他们谁更棋盛一招了。 乔玉珠和卫启恒回来没多久,最后一对嘉宾高海和曲悠悠也有说有笑地拿着任务物品回归。 他们去的是一处手工艺体验馆,成功编好一对同心结才完成任务回来的。 现在人员到齐,节目组派人出来收缴了任务物品,检查无误后终于为他们送上今日的午餐——鸳鸯火锅。 大热天的中午吃火锅,感觉也是醉醉哒。, 88鸳鸯戏水 我们约会吧 下午时, 节目组安排了别的活动。 荣珍和褚玺乘抽中的是去荷塘采摘荷花荷叶。 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莲叶青翠欲滴的时节,午后的池塘宛如娴静婉约的美丽处子,微风拂过掀起粼粼波光, 为其镀上一层神秘的金色纱衣, 有暗香盈袖。 荣珍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觉得现在要是能有张躺椅让她睡个午觉就更美了。 “娇娇, 快来。”褚玺乘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荣珍踢踢踏踏地走上前,好奇道:“干嘛?” 褚玺乘指着水草掩映的岸边给她看, 然后从里面扒拉出一张小船。 说是小船确实很小很小, 只够两个人坐,而且必须乘坐者自食其力划船才行。 所以等两人坐上船后, 两边的摄影师就不能贴身跟随了,需要由助手帮忙划船才能跟上。 荣珍饶有兴致地坐上船头, 把划船位让给褚玺乘。 后者当仁不让地充当起艄公的角色, 双手执桨稍微一用力, 小船儿便入了荷花丛中, 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清风拂面, 莲香扑鼻,小鱼儿被诱惑住, 忽然跃起衔走一片荷花瓣,转头落入水波悠然游走。 小船从旁经过,摄像机如实记录下了这惊奇又美轮美奂的一幕,引得直播间观众赞叹不已。 荣珍伸手采下少了一瓣的半开荷苞, 摘去一片荷花递给褚玺乘打趣说:“连鱼儿都贪吃的美味呢,要不要尝尝什么味道?” 褚玺乘双手没空,干脆就着她的手将荷花瓣衔入口中,嚼着吃完回味道:“很甜。” “真的?”荣珍不太信。 褚玺乘信誓旦旦:“真的, 不信你自己尝一片。” 荷花瓣肥厚滑嫩,闻起来香甜,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 荣珍没忍住诱惑,试着往嘴里塞了片最嫩的,然后牙齿一嚼,酸中带苦的汁水顿时充满味蕾。 哎呀妈,被骗了。 荣珍的一张俏脸立马皱成苦菊花,呸呸将嚼碎的荷花瓣吐出来。 褚玺乘哈哈笑出声,下一刻就遭报应了。 荣珍拿着荷苞扑过去,把一整朵花蕾全往他嘴巴里塞,边塞边说:“既然很甜,您就多吃点,来我请你啊,不要钱!” 因为她的动作,小船开始晃动起来。 褚玺乘赶紧撑开腿保持平衡,没顾上推开她,被她扑了个满怀不说,嘴里也被塞了一嘴的荷花瓣,不自觉后仰。 小船因此重心失衡,一头高高跷起,吓得荣珍一下子不敢动了。 “咳咳,你先别动,小心船翻。”褚玺乘侧头吐出荷花瓣,抱着荣珍脚部使力,往船中央挪了挪。 等到好不容易找回平衡,两人都忍不住出了身汗,再也没心思闹腾,开始专心完成任务。 按照节目组布置的任务内容,他们不仅需要采集够十张规定大小的荷叶,还要摘到十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和十朵完全盛放的荷花。 前两者都好找,后者有一点难度。 荣珍让褚玺乘加足马力划进池塘深处,迎着明媚的阳光寻找一个个目标。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过,被惊扰到的鱼儿从船头一跃而过,带起的水雾在日光下映出一道五彩光芒。 “褚玺乘快看,有彩虹!”荣珍惊喜道。 褚玺乘看到了,停下划船的动作,转而撩起池水泼向空中。 不一会儿,彩虹再次出现。 荣珍海豹鼓掌。 直播间整齐划一的撒花称赞。 【美!】 【景美,人更美!】 【都美,都美,流口水.jpg】 【承神好会,要是有人愿意这样哄我,命都给他。】 【啧啧,他俩不会是来真的吧?承神难道要入赘乔家做豪门女婿了?】 【不会讲话就闭嘴,承神自己就是豪门,与乔大小姐门当户对。】 【搞得好像小破猫就是乔大小姐了一样,反正没经过乔氏集团的认证,我是不承认的。】 【人家稀罕你承认吗?你是哪块小饼干啊,还需要你承认?】 【别吵了,快去看,节目组晚上要搞事了!】 荣珍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都在各处约会地点认真完成着任务。 任务内容基本都没什么难度,全是为了让男女嘉宾有培养感情的机会,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处的过程。 因此当荣珍一人轻松完成任务后也不着急回去,继续划着小船在荷花丛里游荡穿梭。 期间荣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褚玺乘便将小船划到荷叶繁茂的地方,对她说:“时间还早,可以在这儿小憩片刻。” 荣珍甩甩脑袋摇头:“不行,还要尽早回去交差拿小牌牌呢。” 不论小牌牌有什么用,他们拿到手两块就正好一人一块。 褚玺乘拗不过她,准备往回划,被荣珍抢去了船桨。 为了防止再犯瞌睡,荣珍主动替他担负起划船的任务,美其名曰一人负责划半程,谁也不吃亏。 然而她来划的结果就是小船在水上转悠来转悠去,就是转悠不到池塘边上,笑得褚玺乘眉眼弯弯,嘴巴都要歪了。 荣珍脸红着举起船桨威胁:“再笑信不信让你去水里体验一下?” 直播间观众对此挺赞同的,表示非常想看影帝□□,起哄让小猫咪赶快把人掀下去,说不定还能叫他们有机会数一数腹肌。 可惜荣珍看不见,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 随后经过褚玺乘的认真教学,小船终于被荣珍成功划回岸边。 已经开始胃部翻腾的荣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起身想上岸,不想临到最后关头却出了错,一脚踏空,人噗通掉入水中。 就挺秃然的。 荣珍一脸懵逼地在水中扎猛子,都不晓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褚玺乘不知道她会水,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跟着跳了下来。 只见修长的身影一跃而下,犹如鱼儿入水,迅速向目标游去。 直播间观众忽然发现愿望实现,狼嚎和呐喊得那叫一个欢,纷纷瞪大眼睛盯紧屏幕,就等着数某人腹肌了。 当然某只落汤猫也是很好看的,可惜刚看没多久就被某只狼摁在怀里挡着看不到了。 荣珍沉浮在池水中刚回过神,人就被掐着胳肢窝按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水汽和荷香。 “坚持住,我带你上去。”褚玺乘言语鼓励着,想带着她往岸边游。 经过刚才他们那么一折腾,小船已经翻了,荷叶荷花飘在水面上随波逐流,很快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 褚玺乘顾不上这些任务成果,只想先送她上去。 荣珍挣扎着把头从他怀里薅出来,举手表示:“那个,如果我说我会凫水,你能放开我吗?” 本来担心不已的褚玺乘:“……” 默默对视一秒,褚玺乘按头的力道松动,荣珍趁机推开他,转身在水里炫了一下狗刨泳技。 褚玺乘侧开头笑出声,有点不忍直视。 荣珍不以为意,狗刨怎么了,有用就行。 刨到岸边,她翻身坐到池边石板上,指挥褚玺乘:“大影帝,现在给你一个发挥泳技的机会,把咱们的任务成果都捡回来可以不?” 她不说,褚玺乘也是要捡的,并且在捡的过程中还不小心露了腹肌,成功让直播间的广大网友饱了场眼福。 就是没有全露出来,没能数清腹肌是不是真有六块。 荣珍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弄湿后不透,否则若是像褚玺乘的白衬衫那样,她真的会谢。 经过这么一场小事故,两人回程时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专挑太阳大的地方走,等到达客栈时衣服基本都快晒干了。 即使耽误了一时半刻,这次的第一名依然是他们,顺利拿到一块小牌牌。 荣珍将其交给褚玺乘,自己拿了之前那块。 褚玺乘问工作人员:“这个牌牌到底有什么用啊?” 工作人员卖关子:“晚上您就知道了。” 晚上转眼即到,节目组终于向嘉宾们露出‘獠牙’。, 89掀翻布局 我们约会吧 “欢迎来到今晚的问答环节!” 简单吃过晚饭后, 节目组便将所有嘉宾都召集到客栈一楼,宣布了这个消息。 所谓的问答环节即是他们从白天在网上公开搜集的问题中抽取出来一部分,分别询问各位嘉宾, 达到和观众们互动交流顺便制造话题拉高热度的目的。 这是幕后之人故意设计的一环, 也是荣珍准备将计就计翻盘的机会。 原主在剧情中为了保持千金大小姐的人设,对于一些问题回答的比较含糊甚至默认, 想等自己找到长期饭票之后再澄清,结果之后倒成了人家打脸她说她是爱慕虚荣拜金女的证据。 现在轮到她荣珍来,有些事还是早说清楚早了。 正好眼下的节目是直播性质, 即便她把幕后之人辛苦拉起的盘子掀翻了, 对方一时之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至于过后可能会迎来对方盘算落空恼羞成怒的报复,那不是还有男主的嘛。 作为朋友, 帮她顶一下狂风暴雨应该没问题吧?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她退圈,另想别的办法成为豪门。 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 不信不在娱乐圈混,她就不能活了。 打定主意后,面对即将到来的半小时问答环节,荣珍还挺淡定的,保证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场一共八个嘉宾,谁先开始由抽签决定。 荣珍没有丝毫意外地抽到一号。 拿到倒数第二个位置的褚玺承同她商量:“打头的人容易紧张,要不我跟你换一换?” 荣珍谢绝:“不用,我不紧张,看我给你们开个好头。” 说完, 人就站起来坐到特定的位置,示意导演可以开始了。 早已挂好的投屏开始飞快闪动,只等工作人员开口说停, 幸运被选中的问题立刻浮现在大屏幕上。 第一问:“据说乔家庄园又大又美,你能描述几句给我们长长见识吗?” 这个问题看似是想满足好奇心,其实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确定她乔家大小姐的身份,更深层次的含义是在给她挖坑。 毕竟原主虽然不是乔家真千金,但她确实在乔家庄园从小住到大的,对于那里的景色十分熟悉,完全能描述得出来。 除开她暂时隐瞒被扫地出门的事,剧情中她回答这个问题时并没有说谎。 然而节目观众和广大网友们对此并不清楚。 并且事后乔家发布声明全然否认了原主的存在,不仅只承认真千金的身份,还把她描述的那几处都给改了,完后再让真千金开直播反驳她打她脸,踩着她名利双收,完成从小花明星到豪门千金的越阶蜕变。 如果不是之后万人迷女主光环强大将其压下,说不定乔家人打得啪啪响的算盘还真能成功。 心思电转间,荣珍有一说一道:“可以是可以,但自从前段时间被赶出来,我已经很久没进去过了,不知道现在那里的风景有没有改变。” 此话一出,直播间瞬间像是被扔下一道大雷,炸出无数弹幕和潜水党。 【什么?什么?被赶出来?!】 【这……是不是间接证明她确实是乔家大小姐了?】 【现在重点已经变啦大姐,她是乔家大小姐毋庸置疑了,但貌似被赶出了家门?】 【啥情况啊,大小姐还能被赶出家门的?不会是乔家不允许她进娱乐圈,结果大小姐正好参加恋综火了?】 【有可能,毕竟豪门那些规矩啊顽固老思想什么的,你们应该都懂的。】 【大小姐这是被赶出来自食其力了吗?送你一朵鼓励的小花花.jpg】 【真的假的?不会是她瞎说的吧?】 【乔千金身份依旧存疑。】 【别着急,往下看,感觉这只猫要给咱们开大了。】 【瓜子饮料已备好,坐等豪门八卦。】 面对直播间的热闹,荣珍仍旧不紧不慢地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全然不管砸下的那道雷炸出怎样的大坑。 基于剧情中原主的回答,她并没有选择原本的那几处地方描述,而是着重提了下乔家庄园的标志性建筑,就不信过后乔家还能把它们都改了。 那可是传承百年的乔家老宅,但凡动上一点土都需要经过所有乔家长辈的同意,可不是幕后之人随随便便就能动手的。 回答完之后,第二个问题紧随而至。 “以你的身份应该吃穿不愁,为什么会选择进娱乐圈?” 原主回答的是万金油答案——为了梦想,后面节目中却被揭破真正目的是想吊金龟婿,进一步锤实她的拜金本质,反衬真千金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好。 而荣珍,她回想了一下原主当年偷偷瞒着乔家人进娱乐圈的初衷,如实道:“刚开始是想让更多的人喜欢我,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原主虽然在乔家长大,称得上衣食无忧,真正过得却并不是很好。 作为乔家最小的女儿,她非但没有受到宠爱,还一直被忽视被冷漠对待,甚至时常受到来自父母兄长们的贬低打压,让她乖巧听话,让她俯首帖耳。 原主在这样压抑畸形的家庭环境中被PUA着长大,没有长太歪且还知道试着偷偷反抗,已经很不错了。 工作人员紧跟着替大家问出:“那现在呢?你的初衷变了吗?” 话中暗含陷阱,荣珍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一眼,不知道他收了乔家多少钱。 所以荣珍没有顺着对方的套路走,不答反问道:“这算是新的问题吗?按照规则,我只需要回答被随机选中的问题就可以了吧?” 工作人员没想到会被她将一军,勉强解释刚刚的问题她只算回答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要回答出来。 好在荣珍并不怕,早已想好如何回答,点头说是的。 她的初衷变了,现在更想赚多多的钱过好一点。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如果再不努力工作,多赚一些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荣珍适时卖卖惨。 大小姐一朝落难,从云端跌落底层,变得和普罗大众没什么两样,都需要为生活为碎银几两而奔波,是大家最喜欢看最容易同情接受的事。 这样能够更接地气,不被仇富的人嫉恨,但也难免会招来风凉话。 对此,荣珍心有所料,并不在意。 只要不影响她的名气,不耽误她赚钱成为豪门,她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让人说两句又掉不了肉,自古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只要她心脏够大,谁都不能伤害到她。 再次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那个被乔家收买的工作人员脸色变了变,还想再搞小动作。 荣珍却不打算跟他们玩了,直接举手申请换人。 节目组背后自有背景更硬的投资商,不可能全听乔家的安排,现在对方设计好的摊子被她当场掀掉,导演随即便换了一个新的报题员。 此时规定的半小时时间已经过去大半,问答屏幕再次滚动起来。 被选中的新问题十分简洁明了,直击重心:“你是不是乔家大小姐?” 荣珍看到后微微一笑。 乔家不愧是乔家,换个工作人员,仍然能选到剧情中他们为原主设下套的问题。 原主当时的回答比较含糊其辞,说她曾经是,至于现在是不是,暂且保密,让大家猜一猜。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可是耐不住乔家策划的后续反转中倒打她一耙,先是抢占先机掐住她辩驳的咽喉,后又利用舆论将她死死钉在耻辱柱上,再没有翻身余地。 荣珍这会儿就趁着乔家不能立即掐断直播颠倒是非的机会,摇头干脆道:“不是,真正的乔家大小姐另有其人,她也在现场,你们都认识。” 现场嘉宾和直播间观众全都向乔玉珠看去。 乔玉珠没想到她会直接爆出来,来时家里预备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网络上却因着这个反转议论纷纷,媒体人和狗仔们都跟闻到腥味儿的鲨鱼似的一拥而上,要把事实真相扒出来。 他们倒是想借着问答环节询问荣珍,让她爆出更多的内幕来。 可惜问题是节目组提前采集好的,并不能临时添加进去,何况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快到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意外地和剧情中问原主的不一样。 “为什么会起艺名叫娇娇?” 荣珍看了眼工作人员一脸摆烂的样子,替原主回答说:“因为据我从小到大所听到见到的,叫娇娇的一般都是家里比较宠爱的女孩子,所以我起名叫娇娇,这样当大家和粉丝们叫我的时候,会让我感觉自己也是被爱着的。” 这番话一下把观众们说哭了,尤其是那些和她一样不被爱渴望爱的人,特别感同身受,非常能理解她。 【呜呜呜,说的就是我啊,我也是在家里被忽视的那个,从小就缺爱。】 【额,让我捋一捋哈,小猫否认了乔家大小姐的身份,却没否认在乔家庄园居住过,且貌似在那里过的还不太好,现在已经被赶出来了,真乔家千金出现,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经你这么一总结,我脑海里闪过一个极其狗血的猜测。】 【联想乔小花出道时公开的所谓励志身世,就算里面掺了水,估计也有几分真实,那么……】 【那么不会是真假千金吧?不敢置信.jpg】 【不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现实里哪会有这种狗血存在,你当人家豪门都是傻子不成,难道不会给孩子验DNA和血型的?】 【但一般情况下谁会想到呢,有没有内部人士出来透露一下,急等吃瓜。】, 90真情假意 我们约会吧 【正在家族群里问, 亲戚朋友得知后也很懵逼,现在大家都跟瓜田里的猹一样到处乱窜,等我给你们问清楚哈。】 大家没想到还真有内部人士窥屏, 问了之后才知道人家是特地来围观卫大少录综艺的。 结果卫大少的笑话没看成,倒是牵扯出一段豪门秘辛。 不知道被发小围观过的卫启恒, 在荣珍结束问答下来后皱着眉头对她说:“其实现在把事情捅出来对你没好处, 乔家那边都不曾说什么, 你又何必迫不及待地和他们撇清关系?” 对于接受过精英教育的大少爷来说,利己是本能,他并不认为荣珍在被乔家赶出来后,趁着还有点香火情,沾些乔家的光为自己谋取利益是错的。 毕竟乔家收回了所有东西, 如果连这点活路都不给她留, 那也太小肚鸡肠眼光狭隘了。 “你觉得他们的便宜是能白占的?我怕到时候沾的没有赔的多。”荣珍明显话里有话。 其他人或许听不懂他们两个话语间的机锋,乔玉珠身为当事人之一却不能不明白。 她咬唇不满道:“家里哪有你说的那样不讲人情,你就算因为……心存怨恨,也不能颠倒黑白呀。” 荣珍看她一脸信任家人的天真模样,意味深长地笑笑:“我有没有颠倒黑白,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乔家踩着她捧乔玉珠的布局被她掀翻,卫启恒眼看着又移情别恋他人,在这样的情况下, 乔玉珠以为乔家还能像之前那样把她当小公主疼宠? 原主跟他们生活那么多年都没能得多少关心爱护,乔玉珠一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以为单凭血缘关系就能让那些天生凉薄之人转性吗? 肯定不能,说白了还不都是利益作祟。 本来乔家养大了原主,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会那么白白放走, 联姻才能实现她最大的价值。 可惜乔玉珠明里暗里不想跟原主共存,且还把卫启恒抢了过去,乔家衡量之后果断舍弃了原主,顺便废物利用讨好乔玉珠,并送她上青云,好等她成功后再反哺乔家。 以眼下的情况和事态发展来看,他们的谋算势必会落空,到时乔家人很难不暴露出真面目,希望乔玉珠还能像今天一样信任他们。 现在荣珍无意与她辩驳。 要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些事不真切发生在眼前,他们是不会相信的,那她又何必浪费唾沫。 “你还好吗?”褚玺乘在她坐回原位后面露担忧,话中不无关切之意。 荣珍领情道谢:“我没事,等下你上去回答的时候注意一点,小心他们在问题里给你埋雷挖坑。” 监听现场的节目导演:“……” 想说她是污蔑吧,可又对刚刚的事情理亏,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直播间议论之余对此一片笑哈哈,都说她太刚太直,净讲大实话,会没有朋友的。 网络上的纷纷扰扰暂时影响不到节目录制现场,荣珍下来之后,问答环节继续进行。 不知道是网友太损,还是节目组不做人,几乎每个嘉宾抽到的问题都是与他们有关的敏感话题,不回答还不行。 好在嘉宾们也不是吃素的,还有荣珍在前面给他们好好打了个样,要么和乔玉珠一样闪烁其词地应付过去,要么如同卫启恒似的直面硬刚,怼的节目组和网友们没话说。 轮到云凡凡的时候,网上经过几轮厮杀,已经变得和风细雨,正好她抽中的问题也是非常体贴友善的,令荣珍再次感受到万人迷光环的魅力。 李锦沾了云凡凡的光,问答的问题也不算多刁钻,顺顺利利地混了过去。 等到褚玺乘上去,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网友们非但没有打瞌睡,反而精神奕奕地想看他的乐子。 抽中的第一问:“有没有和某只猫现实发展的意向?” 褚玺乘看向台下荣珍的方向,薄唇吐出一个字:“有。” 直播间蹲守的狼猫大队成员们顿时喜极而泣啊,为此奔走相告,摇旗呐喊。 快胜利了姐妹,看到希望了姐妹。 第二问:“对于成为豪门赘婿,你有什么看法?” 褚玺乘:“没看法,我又不会入赘豪门。” 网友们嘘声一片,现在你当然不会入赘豪门了,因为之前被他们以为出身不凡的小猫咪已经不再是豪门大小姐了。 第三问:“为什么会上恋综,是不是准备结婚生子事业转型了?” 褚玺乘和荣珍一样诚实回答:“的确有这个打算,还好当时没拒绝导演的邀请。” 不然岂不是会错过对的那个人了。 很多人都听懂了他话里暗含的意思,情不自禁地露出姨母笑。 虽然褚玺乘看起来还很年轻,职业又是明星,但这个世界依然还是结婚生子占主流,一个大好青年想成家立业安定下来,大多数人都会报以祝福,而不是无脑阻拦批判。 毕竟一个家庭稳定事业有成的男人总比一个花心不定的单身浪荡子更让人觉得成熟可靠,更具人格魅力。 这方世界虽是衍生自恋综,总体娱乐至上恋爱至上,却也不是无脑追星无脑恋爱,大家都还挺理智的。 不知不觉问答环节全部结束,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如时敲响。 节目组终于宣布解散,提醒嘉宾们第二天早起参加集体约会活动。 一夜过去,网上已经有人扒出乔家真假千金的秘密,也将乔家打的好主意暴露出来一部分,惹得策划出整件事的乔家父子几人在家无能狂怒。 可不就是无能么,只知道卖女儿通过裙带关系带领家族往上爬,却不想着做出一番成就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如今盘算落空,事情没有照着他们所想的发展,乔父气愤之下把责任都归到不配合的荣珍身上。 “该死的小白眼狼,亏家里养她这么多年,竟然连配合一下都不愿意。” 乔父绷不住温文儒雅的面孔,表情狰狞地大声怒骂。 乔大同仇敌忾,熟练地跟着骂道:“爸,你放心,这次不成还有下次,等她下了节目,咱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乔二转着眼珠子同样安慰:“是啊,大哥说的对,爸你就放宽心,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还能逃得过您如来佛的手掌心?” 乔三见父亲还是不高兴,转而说起乔玉珠和卫启恒的婚事来,“算那丫头有点良心,没跟玉珠争未婚夫,等咱们家成功和卫家联了姻,好日子还在后头,很不必为了一个讨厌的人动气。” 在三个儿子的劝说下,乔父很快重露笑颜,跟他们一起畅想期待起扒上卫家后的各种好处便利。 他们并不知道雪上加霜的还在后面等着,即便通过直播看出卫启恒明显对云凡凡动了心思,也不觉得两家婚约会有什么变故。 直到多日之后卫家那边提出退婚。 目前还不到那个时候,令整个乔家石破天惊的退婚尚未发生。 节目录制的第二天,荣珍醒得早,下楼后发现还有人比她起的更早。 “你在做什么好吃的?”荣珍循着香味找到厨房,看到系着围裙正在里面忙碌的褚玺乘,面露好奇之色。 没想到堂堂大影帝还会做饭,且看起来手艺不错的样子。 褚玺乘听到她的询问声,转过头来打招呼:“醒啦?做的炸荷花,马上就好。” 边说,他边侧身给她瞧。 只见烧热的油锅里正炸着几片裹着面糊的荷花瓣,金黄金黄的,已看不出它们原本的粉白模样。 虽然早上吃油炸的不太好,但荣珍看着炸荷花的样子仍然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他竟然把他们昨天摘的荷花做成菜了哎。 她不给面子尝尝,感觉都对不起昨天的辛苦,等下出锅一定得多吃几个。 褚玺乘看她一副馋猫相,就知道她是饿了,先捞出两片炸好的出来给她尝鲜,同时叮嘱道:“小心烫,吃完记得回去换双运动鞋,衣服也穿宽松舒适型的。” 他似乎是随口一提,荣珍却不敢随便对待,立即点头说好。 身为男主,他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说不定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今天节目组的安排了。 事实与她所料不差,褚玺乘得知节目组打算让他们早饭后去爬山,中午不回来,午饭都要自己提前备好干粮,所以特意提醒荣珍一声。 荣珍会意后迅速解决掉美味的炸荷花,举起大拇指称赞:“很好吃,多炸一些,走时可以带上。” 褚玺乘也是这么想的,转身继续忙碌。 荣珍快速回楼上换了一身装备,再下来时,其他嘉宾都已在了。 云凡凡还在厨房帮忙打下手。 荣珍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去厨房看了眼,发现里面做饭的不是褚玺乘,换成了想要跟女主亲近、准备在女主跟前大显身手的卫启恒。 乔玉珠看到他俩走得近,自然不愿意,也想要挤进去,可惜厨房空间太小,并不能一次性容纳三个人,她只能在门外虎视眈眈地盯着,以防那两人擦出爱的火花。 云凡凡被她盯得背后发毛,更加觉得卫启恒是蓝颜祸水,以后得躲远点。 于是等吃过饭节目组安排他们集体去爬山的时候,云凡凡鼓起勇气和李锦商量避开卫启恒那组的上山路线,特意选了另一条路。 卫启恒起初没发现,等到走走停停始终不见云凡凡两人追上来,他才恍然明白人家在躲他。 至于原因,他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已经在抓紧时间解决了。 即将被‘解决’的乔玉珠对此一无所知,还沉浸在他移情别恋的伤心中,一边难过一边想要挽回他。 然而她却不知道,在已经不爱你的人眼里,你做什么都是错,做得越多越败好感。 无计可施之下,乔玉珠一不小心出了错。, 91草草收场 我们约会吧 荣珍这边和褚玺承刚爬到半山腰, 正要歇息片刻,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发生了骚动。 下一刻,两个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从那里跑过来, 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褚玺承紧急拉住一个问:“怎么回事, 那里是什么情况?” 被拉住的工作人员笑跟哭似的回答:“褚影帝,您和娇娇小姐先呆在这儿别动, 乔小花那里不小心掉下山坡了。” 荣珍听后一脸惊讶,觉得应该不止如此。 如果只是乔玉珠掉落山坡,他们的反应估计不会这般大, 怕就怕情况要更严重。 她所料不差, 能让工作人员如此慌张, 乔玉珠那边的情形确实要比他们透露出来的要严重许多。 褚玺承松开手放走急着下山寻求救援的人,稍后叫跟随拍摄的助理去前面探一探具体情况,得到的消息让大家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所谓的乔玉珠掉落山坡果然只是往轻了讲的说辞, 她根本不是掉落山坡,而是掉下了悬崖! 并且她还不是一个人掉下去的,与她一同掉下去的还有卫启恒。 他们俩一个是娱乐圈新晋小花,又疑似是乔家真千金, 另一个更是卫氏太子爷,正儿八经的豪门继承人, 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如果当真出了意外, 节目组后台再硬怕是也要吃上一通挂落。 所以事情发生后,工作人员才那么慌张无措。 荣珍他们听了赶紧远离陡峭的地方, 集体转移到平坦的山路地段。 褚玺承拉着荣珍护在身旁,周围几个随行的工作人员也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再出现什么意外。 荣珍看见心里大定, 同时疑惑不解道:“按说有人保护警惕着,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啊?” 节目组既然敢让嘉宾们来爬山,在安全方面肯定是提前做了准备的,带路的工作人员为了安全起见也不会带嘉宾往危险的地方走。 何况还有人手防护在周围,别说从悬崖上掉下去,就是靠近悬崖估计都没机会。 其他人和她一样都是满头雾水,暂时搞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在原地停了片刻,救援队的人来得很快,匆匆从他们身旁走过。 等他们走远后,荣珍和褚玺承接到导演那边的联络,问他们是打算继续往上还是下山去。 意思是拍摄仍旧进行,但给了嘉宾两种选择。 褚玺承两项都可以,问荣珍是什么想法。 荣珍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给他,“你抛一下,是正面咱就上,是反面咱就下。” 褚玺承:“……” 【。。。】 【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 【阔以阔以,多简单的事啊对不对嘎嘎嘎。】 【笑屁啊,山上都有人掉落悬崖了,还继续往上爬,嫌命长吗?】 【话不能这样说,你看节目组选的山其实并不危险,危险也不会选这儿了,如果能安分听从带路的走,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最多累一点。】 【对,虽然不知道乔小花那里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太急着赶路还不听劝冒险抄近道是出事的最大原因。】 【不要替节目组洗,能让嘉宾在录制过程中出事,就是他们工作没做好的责任!】 【前面是乔小花粉丝吧?咱也没说节目组没责任,但你家蒸主就全然无辜了吗?别这么早下定论,小心被人家节目组放出备录视频打脸。】 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直播上没有播出来,观众们不清楚,但不信节目组没有以防万一叫人跟着悄悄拍摄下来。 事实真相如何,过后等找到人再回放一下就都一清二楚了。 另外,观众们包括荣珍他们这些嘉宾都没想到导演和节目组会如此硬气,出事了还能叫他们继续拍摄。 从这里就能看出一点情况,错极有可能不在节目组,所以他们并不惧被追责,也不担心继续拍摄会影响到节目名声。 但节目组也没强制嘉宾都要继续下去,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他们自己,愿意继续拍摄就继续上山,不愿意就回去老实待着呗。 而对于嘉宾们来说,这选择权多少有点烫手。 选择继续拍摄有可能事后被网友说没同情心,人家都出事了,你还想着拍摄呢。 选择下山回去则有可能得罪节目组,失去更大曝光的机会,违背他们参加节目的初衷。 怎么选都算不上完美,因此荣珍便将决定权交给天意。 想必以褚玺承男主的身份,天意会帮他们选出最好的选项。 褚玺承拿到硬币,嘴角抽了下,在荣珍催促的眼神中无奈往上一抛。 硬币翻转而起再落下,竖着转悠许久,看得荣珍他们和直播间门观众都紧张起来了。 最终硬币终于卸了力道躺倒,露出在上的一面。 “正面!”众人头凑头看了惊呼。 于是大家继续往上走,路过出事的地方时,那里已经被戒严,据说救援队都下去找人了,下面悬崖高度不算高,再加上植被茂密,掉下去的两人最多受点伤,没太大生命危险。 直播间门观众们听到后纷纷放了点心,荣珍他们也能安心继续往上爬了。 爬到山顶,云凡凡和李锦已在那里等着,看到荣珍等人上来立即向他们打听下面出事的情况。 荣珍将知道的说了,其他更具体的,他们也都不清楚。 比如最关键也是最令人疑惑的一点,乔玉珠和卫启恒到底是怎么脱离工作人员的保护掉下悬崖的,估计只有在找到当事人或者节目组公开备录摄像后才能知道了。 因为这件事,今天的节目录制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等三对无事的嘉宾在山顶会合后,爬山的活动便草草结束。 节目组安排他们在山顶的民宿里暂作休息,留下人看着他们不要乱跑,然后将主要人力都转移到悬崖那边。 外面的卫家和乔家收到消息后立即联系节目组给他们施压,并迅速派人过来营救自家少爷、小姐。 没等他们赶到,节目组就在悬崖峭壁的大树上找到滚落下去的乔玉珠和卫启恒。 两人衣裳都被树枝刮破了,脸上也有细小的刮伤和血迹,但幸运地被生长在悬崖中间门的大树接住,没有掉下去摔断胳膊腿儿。 节目组暗中庆幸,想想他们会这样的原因,不由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反正是这两位不听劝非得到悬崖边说话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踩到松土掉下去的事。 他们节目组就算有责任也不大,主要还是他们自己的失误。 被救上来的卫启恒和乔玉珠不知道节目组推锅的打算,经历过一场同患难,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加深,反而变得更差了。 尤其是前者,一脸胆战心惊地被救上来,正好碰到卫家的人赶到,立马跟着家里人走了,对于后者的呼唤理都没理,脸色更是漆黑如炭。 与之相对的是乔玉珠毫无血色的蜡白脸,看得紧随而至的乔家人心里直打鼓,怀疑这起落崖事件里藏着什么事,回去后赶紧和乔家父子汇报了情况,重点提到卫家大少临走时的包公脸。 不提乔家人得知此事后是什么反应,荣珍他们在山顶休息过一个中午,下午时拍摄继续。 这回节目组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为了安全连原本想让嘉宾们互背下山的计划都放弃了,只让他们牵手下去。 下去之后,时间门还早,节目组让他们在情侣度假圣地里自由活动,等晚上吃顿散伙饭就可以走了。 荣珍这具身体的素质不算好,经历过一场爬山下山,现在腿都是软的,根本不想再出去转悠。 褚玺承倒还好,看着正等着他们行动的摄像师和工作人员,提议道:“要不我背着你出去逛一逛?” 荣珍才不要,狠狠捏了几把酸痛的小腿肚,站起来说:“不用,我可以。” 见她想要硬撑,褚玺承也没勉强,过来扶上一把,带她出去往河边走。 他记得那条河在园子周围绕了一圈,类似护城河的存在,河里面有船,他们找到坐上不用走路就能达到游览整座度假胜地的目的。 节目组让嘉宾自由活动就是想让他们再约会最后一次,顺便也叫直播间门观众通过他们的眼睛看遍这里,好为赞助商金主打波广告。 褚玺承考虑到荣珍现在正需要提升名气,不能给节目组和导演留下坏印象,而自己这边也有度假胜地的股份,不能不做点什么,因此才想出了这个折中的主意。 荣珍起先不知道,走一段歇一段,好不容易来到停着乌篷船的河边小码头,方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本来都很累的大家顿时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地上了船,由两位之前没上山的工作人员负责撑船,两位上过山腿也软的工作人员负责介绍岸边路过的各处景色,还有它们所代表的意义。 荣珍和褚玺承只需出双耳朵出张嘴,该倾听的时候认真倾听,该夸的时候不吝啬赞美,气氛一时间门分外和谐融洽。 直播间门观众看着美景,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倒是缓解了上午那件意外所造成的冲击。 网友们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卫、乔两家却没有。 卫家人把自家大少爷接回去后很快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对于卫启恒坚持退婚的决定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然后乔家那边就接到了来自卫家的问责,以及解除婚约的通知。 乔家人不敢置信,仿佛天塌地陷了一样,跑到乔玉珠的病房问她:“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卫家要退婚?” 甚至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提出退婚,传出去绝对让乔家落不着好。, 92丑陋嘴脸 露出真面目 乔玉珠脸上涂了药, 面无血色道:“我没做什么,只是启恒哥和我闹出一点矛盾,等解除误会就好了。” 乔家父子人精一样, 哪里看不出她有所隐瞒。 但目前他们也只能往好了想,嘱咐她尽快哄好卫启恒,婚约绝对不能退。 乔玉珠自然不想退的,当场要来手机打给卫启恒,铃声响了许久仍旧无人接听。 乔父和儿子对视一眼,心生不好预感, 催促她再打试试。 乔玉珠只好连续拨过去好几次,可能是扰得卫启恒不耐烦了,终于把电话接通。 “什么事?说。”卫启恒的语气带着几分厌烦。 乔玉珠眼睑轻颤, 脸色更白了。 曾几何时,他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乔珍珠的,没想到还有落到她头上的一天。 乔父看出不对,立即用眼神示意她开外放。 乔玉珠不想, 却又不敢违背乔父,外放后哽咽着和卫启恒道:“启恒, 你听我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那完全是意外, 如果我知道那里有危险, 肯定不会拉你过去。” 卫启恒:“我知道。” 乔父他们一听还没高兴起来, 就听电话那头卫启恒紧跟着又说:“不然就不是退婚这么简单了。” 乔玉珠三人:“……” 乔玉珠试图挽留, 细数之前两人之间门的情谊,却丝毫挽留不住男人已经变了的心。 卫启恒最后甚至直接挑破当初她耍心机手段将自己从乔珍珠那里抢过来的事实,既然她能从别人手里把自己抢走, 那自己也能从她手里挣脱奔向别人。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他们谁也不欠谁。 被当着父亲大哥的面揭破昔日丑陋心思的乔玉珠羞窘万分,不敢相信卫启恒对于她曾经做的那一切都清楚。 这样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出尽洋相,被人当成乐子耍弄。 卫启恒才不管她羞愤欲绝的心情,径直接着说道:“本来我还想着分手后给你些补偿,但是经过这件事,我自认为不欠你什么了,就这样吧。” 电话啪地被挂断了。 乔玉珠怔怔地看着手机,脸上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泪眼蒙蒙地抬头看向父亲和大哥,想向他们寻求帮助和安慰:“爸爸,大哥,启恒打定主意要和我退婚了,我该怎么办啊?” 乔父和乔大刚刚将卫启恒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更是看清楚了他对于退婚的坚定态度。 父子俩此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乔玉珠委屈的话语令他们心生烦躁,忍不住怒目而视地骂道:“废物,连人都守不住,你还不如珍珠有用!” 那个便宜女儿好歹当初能让卫大少同意订婚,轮到这个备受他们期望的亲女儿,本以为她更优秀能彻底绑牢卫家婚约,结果她竟然直接给搞废了。 乔玉珠被他们骂得呆愣住,难以置信。 要知道自从回来后她都一直备受家中宠爱,尤其是父亲和两个哥哥。 前者帮她抢回了卫启恒,要回原本属于她的未婚夫和大小姐身份,后者为了帮她更好地融入上流生活,能早日在豪门圈子里站稳脚跟,不惜费钱费力算计一同生活二十多年的养妹妹,打算让人家成为送她上青云的垫脚石。 乔玉珠一直为此感动不已,以为他们是真心接纳她疼爱她的。 然而现在看着面前两张扭曲愤怒的脸,她不确定了。 他们的怒骂和谴责让她如梦初醒,所谓的疼宠怕是只是一场笑话,除了她竟然没一个人当真。 乔玉珠深受打击,垂泪试探道:“爸爸,大哥,对不起,我努力过了,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不、要不就解除了吧?” “不行!”乔父和儿子齐声拒绝,互看一眼后由前者忍着气软下态度劝她:“玉珠啊,家里生意现在遇到点小问题,少了卫家的帮扶可不行,你再努力努力,爸爸看好你。” 说完,乔父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乔大在父亲走后语重心长地和乔玉珠说:“妹妹,家里这次情况比较严重,想必你也不想全家吃糠咽菜吧?” 乔玉珠垂下头,“实在不行,我能拍戏挣钱养家。” 乔大以为她还没搞明白现状,抓了抓头发烦躁道:“你拍戏挣那点钱能干什么?再说可以当少爷大小姐,谁会去做戏子啊?” 乔玉珠继续垂着头不说话。 乔大觉得刚才的语气太强硬,特意软了语气继续劝:“咱们家当初发家时得罪过不少人,一旦家里落难,势必会遭到他们的群起而攻,到时你怕是想拍戏养家都没机会知道吗?” “你好好想想,争取想出办法把卫启恒重新抢回来,就像当初你从乔珍珠那丫头手里抢过来一样,大哥也看好你,等你的好消息。” 乔大鼓励两句,拍了拍乔玉珠的肩膀,同样转身离开了。 乔玉珠等病房门合上才抬起头,没叫他们看见自己满脸泪中那双失望愤恨的眼。 她可是他们的亲女儿亲妹妹,居然就这样被他们当做攀附他人的工具,到底是因为不在家里长大没感情,还是他们本来就是这般冷心冷肺之人? 乔玉珠想不明白,却又执着地想要个答案。 乔家肯定不会给她,但有一人可以。 荣珍接到电话时正在片场观摩别人演戏,自从录完约会综艺回来,她就耗在片场没动,突然接到来自乔玉珠的电话,实话说她还挺意外。 这可是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除非有事,不然肯定不会联系她。 现在联系她,大概也许可能和之前在山上发生的意外有关。 卫启恒落崖受伤,卫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退婚,而乔家那些人又都是亲情淡薄见利忘义的,乔玉珠接下来的处境可以想象。 荣珍抱着好奇和看好戏的目的接通电话:“喂,找我有什么事?” 她开口干脆,乔玉珠自然也不墨迹,开门见山道:“我想和你见一面,有些事想问问你。” 荣珍找了个角落坐下,“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的?我这边忙着呢,暂时离不开。” 其实是不想去见她,免得被碰瓷。 荣珍可没忘对方身上现在带着伤,万一去见了被讹上怎么办。 “这件事电话里讲不清。”乔玉珠坚持想见面谈。 荣珍警惕地说:“那你养好伤来片场再说呗,你的戏份不是还差很多没拍吗?” 瞿导今儿个因为这件事正头秃的很,都计划着若是乔玉珠那边不能继续,他这里就赶快找替补重新拍了。 毕竟片场每天都耗钱不菲,不可能为一个女三号等那么久。 乔玉珠沉默片刻,说了句等着,她很快就来。 荣珍对着挂断的电话思考,看来对方这次是真的找她有事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褚玺承拍完一场下来看到她在这里接电话,走过来状似无意地打探:“谁打来的?看你的样子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荣珍回过神摇头,“没有,就是奇怪乔玉珠怎么突然打给我,还说找我有事。” 褚玺承了解一部分内幕,本来不想告诉她的,现在听到乔玉珠要来找她,不禁透露道:“听说卫家已经决定和乔家退婚,她来找你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荣珍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卫家向乔家退婚不出她的意料,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另外,褚玺承是怎么知道这种还没公开的豪门秘闻的? 褚玺承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不提,荣珍也不多问。 得知了乔玉珠会找她的缘由,荣珍依然不太明白对方找她的目的在哪儿,总不可能是想让她帮忙劝和吧? 这个疑问在乔玉珠本人到来后得到了解答。 荣珍也是没想到,对方说很快就来是真的很快就来了啊,只不过是包裹严实过来的,路上还差点被狗仔堵到,过关斩将地终于才赶到她面前,搞得荣珍都不好意思再拒绝她谈一谈的请求。 她们找了个暂时没人的化妆间门,开着门由褚玺承帮忙充当一下门神,两个人在里面放心谈话。 荣珍不想浪费他太多时间门,跟乔玉珠直截了当道:“说吧,找我想问什么?” 乔玉珠拿下包住头的围巾,露出那张遍布血道道的脸。 乍眼一看,感觉有点惨。 但是乔玉珠过来找她却不是卖惨的,而是用这张惨兮兮的脸问她:“你在家的时候,他们对你怎么样?”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别人可能听不明白,荣珍却很清楚她想知道的是什么。 所以荣珍上下打量她一下,笑了笑不答反问:“大小姐终于发现他们的真面目了?” 乔玉珠顿时红了眼眶,自嘲道:“我算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工具罢了。” 荣珍回想一番原主在那个家里的情况,“那可能也比我好,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在乔家是怎么过的,那我就给你大致讲讲,信不信由你。” 或许在知道原主曾经被忽视冷待的那些遭遇后,这位真千金心情能好受点,以后不要再和她过不去。 因为她们谁也没比谁好过,在乔家长大的虽然衣食无忧,但缺少亲情关爱,流落在外面的虽然被温情关爱包围,但又缺衣少食生活艰难。 两种人生都不算完美,各有各的苦辣酸甜,可世间门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荣珍讲完后问乔玉珠如果可以选择,她最想要哪一种? 乔玉珠坐在那里思考许久,方才回答:“我能靠自己挣钱,也不需要太多的钱,清明节我想回去给爸妈扫墓,如果你想来,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 说完,她直接起身走了。 这次换荣珍怔愣在那里,在她快要走出门时赶紧说了声好。 乔玉珠话里的爸妈当然不是乔家那两位还在世的,而是原主的亲生父母。, 93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当年两家孩子抱错是意外, 主要过错方在医院。 所以乔家查出真相后并不能对原主亲生父母做什么,因为他们早在多年前就车祸去世了,不然乔玉珠也不会沦落到在孤儿院长大。 但是不妨碍乔家把怒火发泄到乔珍珠身上, 谁让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呢。 因此当初原主才会被净身出户, 被扫地出门, 完后还要被压榨干净最后一点价值, 为保住乔家的荣华富贵做贡献。 原主当时得知亲生父母早已去世的时候, 也曾想过回去祭拜他们一下,可惜未能从乔玉珠那里得到他们的埋葬地点,又一心想着重回上流社会,所以打算等计划成功后再衣锦还乡来着。 后来换成了荣珍, 原主没有要求过, 她也就没有那个意识。 现在经过乔玉珠这么一提醒,看来下次她需要跟对方过去一趟看看了。 褚玺承看到她顾自沉思的模样, 手指轻叩门板, 整个人环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关心道:“你还好吗?” “挺好的。”荣珍吐口气起身和他出去。 回到拍摄现场,两人都看到乔玉珠正在那里和导演商量着什么。 她竟然没有离开,而且看样子还有想要正常拍摄的意思。 可是她脸上的伤口…… 大家都疑惑且好奇地观望着后续,想看看女号会不会就此换人。 事实证明,乔玉珠这些年能混到小花位置不是虚的。 她和导演、编剧商量给自己加了场戏,叫反派毁了她扮演的那个角色的容貌,让后续剧情衔接得更加自然,也让自己可以戴着面纱演完剩下的戏份。 着急的问题一下得到解决, 拍摄进度立马赶了上来,所有人都变得轻松许多。 下午时云凡凡过来拍她的最后一场戏,不巧和乔玉珠迎面碰上。 两人一个尚且懵懂不知,另一个冷眼横眉以对, 叫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云凡凡察觉后偷偷跑到荣珍这边打听:“娇娇姐,你知道玉珠姐怎么了吗?” 荣珍风轻云淡道:“哦,卫启恒要跟她退婚了,乔玉珠家不愿意,正在逼着她把人追回来呢。” 云凡凡顿时明了,怪不得乔玉珠心情不好冷着一张脸呢。 但是转而又一想,他们都订婚了?为什么又退婚?不会是因为……她吧? 虽然很不想厚脸皮承认,但想想前两次录制综艺时那个有着大少爷脾气的卫启恒总是想往她身边凑,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她的罪过? 云凡凡一下有了负罪感,欲言又止地想确认一下,又不敢张口问。 荣珍只需一眼就能明白她脸上想表达的意思,安慰道:“别多想,跟你没关系。” 是卫启恒管不住自己,心二意,移情别恋,就算有万人迷光环的影响,也怪不到故事女主的头上。 谁让卫启恒意志力不坚,没看人家褚玺承和李锦都好好的,就他被迷得彻底,这种情况要么是他心性实在差,要么就是他真心喜欢。 荣珍觉得以卫启恒的出身和接受的教育,心性再差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大概率是后者。 毕竟云凡凡只是相貌平凡了点,性格和为人上其实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闪光点。 说不定卫启恒就是一朝参悟人生真谛,开始视红颜为枯骨,变得不爱如花美眷,只爱高贵灵魂了呢? 刚刚赶来踏进片场的卫启恒猛地打了个喷嚏,差点将脸上遮掩伤口的墨镜弄掉,已经正骨归位过的四肢关节隐隐作痛。 但他顾不上这些,进来后环视一圈,急急忙忙直奔云凡凡而来。 “凡凡,你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动手?”卫启恒在荣珍两人跟前刹住脚,忙不迭关心道。 云凡凡一脸的不明所以,小心问:“你是?” 卫启恒关心的姿态僵住,对看到情况走过来的褚玺承点了点头,拿下墨镜。 恰好这个时候,他身后追着的保镖也赶过来了,呼啦啦一群黑衣人将荣珍他们团团包围。 荣珍抽着嘴角质问:“卫启恒,你什么意思,想绑架吗?” 卫启恒尴尬解释,这些人都是家里安排让他带的,不然他人都出不来。 “原来是你啊。”云凡凡终于认出他。 卫启恒的嘴角还没弯起来,身后马上传来乔玉珠的声音。 乔玉珠:“启恒,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站在人群外遥遥地看过来,目光中不自觉地带上丝丝缕缕的期盼。 可惜卫启恒的回答让她眼里的光芒迅速熄灭了。 卫启恒摇头:“不是,我听说你来这里了,想过来看一眼云凡凡,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怪到无辜之人身上。” 黑衣人自动分开一条道,乔玉珠却没往里走,只是看着卫启恒,再看看一脸为难又避之不及的云凡凡,感觉十分可笑。 想要的人得到又失去,不想要的人又非往人家跟前凑。 乔玉珠咬着唇下定了决心,“既然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那就跟我到一边好好谈谈吧。” 卫启恒略显犹豫,主要是不想被云凡凡误会。 云凡凡:“……” 不要自说自话,咱俩有关系吗? 偶像偶像你在哪里,快来救救你的小迷妹吧! 收到急切呼唤的李锦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五分钟即将到达战场。 在此之前,卫启恒得到乔玉珠的保证,只要两人此次谈妥,以后她就不会再缠着他妨碍他什么。 卫启恒这才答应跟乔玉珠过去好好谈一谈,为上一场感情做最后的告别。 他们离开后,黑衣保镖也散了,荣珍能听到云凡凡狠松了一口气。 荣珍自己倒还好,前两辈子见识多了,卫启恒那排场算什么。 何况旁边不还有个褚玺承嘛。 哦,说到褚玺承,荣珍左右看看两边的两位故事主角,感觉自己在这儿非常多余,正考虑要不要给他们让个位,李锦气喘吁吁地提前赶到现场。 云凡凡看到他,当即高兴地站起来,惊喜得小声欢呼:“你速度好快啊,我刚刚才给你发信息。” 李锦帅气地甩了甩汗湿的头毛,撸了一把得意地说:“碰巧就在附近,几步的事儿。” 褚玺承点点头和他打过招呼,示意荣珍跟他离开。 荣珍以为他有事,跟过去后才明白他是想给人家让出独处空间。 荣珍:…… 男主啊男主,你知不知道你让出的是什么?那本该是你的天命、你的老婆啊。 你就这样让给别人了,活该你单身! 刚这么腹诽完,荣珍耳边就听到被她腹诽的对象在那儿含笑打赌。 褚玺承:“你要不要和我赌一下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我猜马上两人就要正式确定关系了。” 荣珍猛地看向那边聊得正欢的李锦和云凡凡,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两个?不会吧?! 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的头掰了回去。 荣珍都没反应过来,那只大手又快速收回去,只在她脸上残留下指尖的余温。 荣珍皱眉:“你干什么?他俩不可能的。” 即使男主走歪了对故事女主没兴趣,女主后面还会遇到其他优秀的男人,不可能会这么早这么轻易就和一个区区爱豆队长定下来。 没说李锦以及他爱豆队长的身份不好,只不过比起之后会出现的诸多男配们来说,他多少显得有些普通。 褚玺承不知道这一点,他比较看好李锦和云凡凡,还想和荣珍打赌他们今天会不会确定关系。 荣珍才不上他的当,坚决摇头。 远离黄赌毒,美好你我他。 两人站了一会儿,褚玺承被导演叫去拍下一场戏,荣珍因为他那些话特意注意了一下云凡凡那边,没等来她和李锦的确定关系,倒是先等到谈妥回来的卫启恒、乔玉珠。 两人刚出现就避嫌似的分开走,且乔玉珠在转身前意有所指道:“希望卫大少能说到做到。” 卫启恒抬起下巴:“只要你能做到,我这儿就没问题。” 乔玉珠点了下头,转身朝片场外走去。 荣珍正对着她走来的方向,清晰地看到她眼角落下一滴泪,神色难过,走得却毫不犹豫。 而卫启恒则浑身轻松地像是解决了一桩麻烦,还想继续往云凡凡那边凑,吓得对方躲在李锦身后死活不冒头,李锦打着哈哈火速将其带离。 卫启恒不甘心地问荣珍:“我有那么吓人吗?” 荣珍斜眼看他,“这还用问我?你自己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 卫启恒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最终把问题归到跟来的保镖们身上,都怪他们把人吓着了。 感觉比窦娥还要冤枉的保镖:你自己追不着妹子,关俺们什么事啊?! 云凡凡不在,卫启恒也没待在这儿的兴致,很快带着保镖走人。 之后两天乔玉珠像是发了疯,化身拼命娘疯狂拍完剩下的戏份,然后消失无踪。 荣珍接到乔家人打来的电话,被问起对方的下落时,还很莫名其妙:“她在片场拍完戏就走了,我哪知道她在哪里?” 乔大警告她:“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尽快告诉我们,不然……” 不然怎么样? 荣珍没兴趣知道,直接挂断电话,气得乔大他们青筋直蹦。 乔父更是绷不住以往的形象,破口大骂:“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有种都别回来!” 乔玉珠回不回去,荣珍不清楚,反正她自己肯定不会回去的,毕竟都被赶出来了,傻子才上赶着又回去当联姻工具。 直到拍摄结束,荣珍的戏份杀青,她都没再看到乔玉珠本人,只有网上关于她的各种活动公告,看行程排的很紧,且都在别的城市甚至国外。 荣珍觉得她在躲着乔家人,正好瞿导的电影也拍完了,以防万一,她也躲躲先。, 94酒会相遇 你恨不恨我 荣珍拉黑了乔家每个人的联络方式, 打着休养生息的名义在公寓躺尸三天。 第四天,张姐和小月齐齐过来,给她看了一条爆字热搜。 荣珍爬起来点开看, 发现竟然是李锦和云凡凡官宣了, 并宣布将会参加下一期综艺撒狗粮。 张姐等她看完说道:“综艺导演这次只邀请两对嘉宾, 李锦那边已经占去一个名额, 剩下的那个名额, 褚影帝有意参加,问你要不要继续搭档?” 荣珍听了赶紧打开被自己屏蔽掉的通讯软件,上面果真有褚玺承才发过来不久的消息, 询问她继续合作的意向。 荣珍当然是愿意了。 不和他组队怎么参加最后这期综艺节目?不参加节目怎么完成剧情任务? 所以她肯定会同他一起去参加,只不过前提是需要弄虚作假, 到时候千万别来真的。 张姐大手一挥道:“这个你放心吧, 人家大影帝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跟你逢场作戏, 你可别当真。” 荣珍满意点头,正好她也是逢场作戏, 莫得感情,拍完就散。 张姐为此和褚玺承的经纪人联系了一下,向对方保证自家艺人只合作不纠缠的美好品质,听得那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褚玺承经纪人本该高兴的, 看多乖的合作对象啊。 可惜人家女艺人对自家影帝没啥觊觎心思,但自家影帝对人家有企图啊,这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褚玺承不理解他的纠结矛盾,预估着时间问他:“娇娇那边同意了吗?” 经纪人捂头,哦娇娇,都喊上人家娇娇了。 褚玺承看着他无语, 人家艺名叫娇娇,他不这样喊,那喊什么。 经纪人嘀咕你装你装你继续装,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双方沟通过后,顺利签下组队参加《我们结婚吧》综艺的合同,开录时间就在下周。 在此之前,张姐见荣珍休息好了,又迅速给她安排上一系列的工作,比如杂志拍摄啊、商业广告啊、影视剧小配角啊等等,片刻不得闲。 忙碌起来的结果是身心疲惫,外加收入噌噌往上涨。 看到卡内进账,荣珍觉得那点疲惫也不算什么了,扶她起来,她还可以再战。 于是张姐又给她接了个酒会邀请。 “酒会?”荣珍怀疑地咂磨这俩字,感觉有点太不正经的样子。 张姐解释道:“这可不是那种酒会,是一场很正规的商业酒宴,需要一些明星充充场面,所以才给咱们发来邀请的。” 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还接不到这样的工作。 现在随着自家艺人的名气提升,倒是够到能发邀请函的名单尾巴了。 小月听后担心,“娇娇姐以前是那个圈子的,到时候肯定会遇到熟人,万一被人奚落了怎么办?” 小月和张姐也是通过之前的约会综艺知道荣珍的身世真相,以及她已经被乔家扫地出门的事实。 两人倒没有责怪荣珍对她们的隐瞒,毕竟乔家目的不纯,以荣珍当时的打算,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暴露计划的风险。 但张姐在得知后还是给她紧急调整了职业发展路线,而小月则负责关注她的情绪心态问题。 说实话,看到她们的反应,荣珍挺替原主感动的,起码她没看错人。 乔家人再渣,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跟原主可没什么关系。 瞧,外面人多正常啊。 “没关系,我脸皮厚,随他们说去。”荣珍不在意道。 张姐夸道就该这样,乔家已经指望不上了,想要继续往上爬,只能荣珍自己立起来。 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被人奚落几句算什么,多的是更恶心膈应的事。 张姐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艰苦奋战的准备,不放心地和荣珍确认:“你确定乔家那边不会打压咱们吗?” 荣珍摆手:“不会,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并且业务范围和娱乐圈不沾边,影响不大。” 张姐思及最近拉资源谈业务确实挺顺的,一点不像是被打压的样子,反而有点像被人特意关照过。 估计这就是和大影帝合作的好处了。 张姐再次明确让自家艺人借对方东风直上青云的决定。 转眼到了酒会时间,荣珍穿戴着租来的礼服和首饰,顶着花大价钱做出的造型,带着张姐和小月准备进场。 但是在门口三人被侍者拦下,只能由荣珍自己进去,不能带随行人员。 张姐和小月只好留在外面,给她握拳加油。 荣珍进去没多久,卫启恒看到她,端着两杯酒过来,递给她一杯道:“最近有没有见过云凡凡?” “我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怎么都找我打听下落?我又不是名侦探柯南。”荣珍接过酒杯礼貌性地沾了沾唇,其实一点酒水都没喝。 卫启恒穿着一袭银白西装,定制修身款的,看起来人模狗样还挺帅。 现场不少美女少妇的视线都多多少少投注到他身上,可惜没能得到他分毫回应。 荣珍跟他站在一起,被这些目光像是刷肉刷子似的一寸寸凌迟,感觉非常不舒服,因此怼起卫启恒来依旧不客气。 卫启恒都被她怼习惯了,直接略过她话里那些不想听的,提取重点警觉道:“还有谁和你打听云凡凡了?” 荣珍感觉脊背都要被那些女人的视线盯穿了,往外站两步才说:“不是打听云凡凡,是乔家跟我打听乔玉珠,两个我都不清楚在哪儿。” 卫启恒听了放下警惕,转而问她还有没有打算参加下一期结婚综艺。 荣珍听出一点他的话外音,这次换她警惕声明:“有,还是和原搭档褚影帝。” 幸亏和褚玺承早就说好了,不然这次可不好应付这家伙。 看他的意思明显是已经知道云凡凡会和李锦参加结婚综艺,而他也不甘心想找人一块去给他们捣乱,最好趁机把人拆散。 这心思这打算都太狗了,荣珍坚决不参与。 卫启恒不意外被她看破意图,只是遗憾少了一个可选工具,果断转身离开。 他走没一会儿,荣珍招来服务生把香槟换成果汁,然后听到身旁帘幕后传来一声询问。 “他找你说什么?”乔玉珠撩开帘幕走出来。 她打扮得光鲜亮丽,重新有了之前尚未回乔家之前的明星气质。 荣珍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挑眉道:“你刚才不都听到了,还用问我?” 乔玉珠摇头,表示自己刚刚在阳台上吹风,只听到他们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并没有听清楚内容。 非礼勿听的规矩,她还是做得到的,这不就直接来问了。 但是有些事吧,荣珍觉得她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奈何乔玉珠坚持:“你说吧,我能挺住。” 有人主动找虐,荣珍决定成全她,将云凡凡和李锦打算参加结婚综艺以及卫启恒准备掺一脚的事都讲了。 “他还是没放弃。”乔玉珠垂下眼睛看着酒杯里荡漾的色彩,看不出具体的表情。 荣珍喝了口果汁,脸上露出嘲笑:“你不也是吗?” 乔玉珠略过这个话题不提,抬头问荣珍还记不记恨她。 荣珍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记恨你?” “我抢了你的未婚夫。”乔玉珠对此一直没说过对不起,从不认为自己错了。 刚好,原主也没认为她做错了,因为那本来就该是她的未婚夫啊,她抢回去正好,反正原主也不喜欢。 所以此时荣珍替原主回复她:“我也抢过你的前二十年人生,虽然不是我本意,但咱俩也算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 乔玉珠心说不是这么算的,“可是我还抢走了你父母的爱。” 荣珍:……总感觉她是在炫耀肿么破? 荣珍觉得不能输,“我也抢走了你二十多年的吃喝不愁和富裕的零花钱!” 来来来,拼刀子啊,看谁扎得过谁。 乔玉珠败退,临走前望了她身后一眼,意味深长地叮嘱道:“乔家就是个虎狼窝,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有些人该抓住得赶紧抓住,别等到被抢走才后悔。” “娇娇,你也来了啊。”褚玺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趁着荣珍转头去看的功夫,乔玉珠飘然离去。 褚玺承同样一身银白西装,竟然和卫启恒撞衫了,不过两人银白色调略有不同,倒是避免了一些尴尬。 以荣珍的审美水平来看,褚玺承穿着银白西装绝对要比卫启恒帅,看上去长身玉立、气质斐然,妥妥的极品型男,行走中的荷尔蒙。 褚玺承看出她眼中泄露出的欣赏,心情愉悦地走近问:“我这身怎么样?” 荣珍比了个大拇指,说是帅呆了,绝对是今晚最靓的那只崽。 两人站那儿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人过来应酬,端着酒杯敬褚玺承:“褚总,许久未见,您好啊。” 对方是一个打扮非常老成稳重的中年男人,却对褚玺承用敬语,而且称呼他为褚总? 荣珍略感奇怪,不禁看向褚玺承。 褚玺承皱了皱眉,温声纠正道:“你认错人了。” 那人本来就疑惑他怎么一反常态穿了一身银白色,现在听他反驳后稍微一想恍然大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是褚总的兄弟吧?你们长得真像。” 道了歉又寒暄两句,对方识趣离开。 等他走后,褚玺承见荣珍满眼好奇,解释说他口中的褚总是他大哥。 但对于这个大哥的情况,他比较讳莫如深,似乎不想多提及。 荣珍没有不识相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好奇问了句:“他说你们长得像,是双胞胎吗?” 褚玺承脸上闪过一丝怪异,“说是双胞胎也没错。” 什么意思?荣珍更奇怪了。 褚玺承却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