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弱多病不想嫁豪门》 第一章 “我同朋友食完打边炉,又来食糖水。这家店里我最中意豆腐花,绿豆沙也不错。” “札记开了有一百多年啦,阿爷一代从澳城过来的,味道很不错,营养又饱肚。” …… 晚饭时间,札记糖水铺的人不多,灯光也不算见猛。 苏珍久随机采访完几个老食客,又装模作样对着铺子里一些颇有年代风的物品拍了几张特写,便坐在了糖水铺最靠外的餐桌旁。 餐桌上放了一碗腐竹汤圆和一碗绿豆沙,摄像机像是随手放在两碗糖水之间,实际镜头不偏不倚正对着马路。 镜头里是条短小狭窄的青砖老街,札记糖水铺的对面便是港城有名的情侣酒店“Fx”的后门。 现如今后门紧闭,只挨着门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汽车并不显眼,普通经济车型,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是明星座驾。 要不是苏珍久和拍档不眠不休地跟拍了好几天,差点就被这招暗度陈仓给糊弄了过去。 坐在苏珍久对面的正是她的拍档韩迁,连续熬了两夜,满脸都写着上火。 他故意用带了些大碴子味儿的港普,对着摄像机小声碎碎念:“顶流哥哥带妹进酒店,玩了四个小时还没有出来,糖水铺都要打烊改吃宵夜啦……哇噢终于出来了……我推个镜头给粉丝宝宝们看一下,你们单纯什么都不懂的哥哥专门从深市跑到港城,来找靓妹学打啵……” 这话听起来像故意挑事,苏珍久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玩了,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一个月前,苏珍久的八卦号接到了一个匿名投稿,说是手里有顶流方澈的瓜。 彼时,苏珍久愣了有十几秒钟,才想起来方澈其人。 他是去年某选秀C位出道的唱跳爱豆,微博粉丝刚破千万,抖家粉丝也刚过五百万,在播的节目仅有一个音综。 现在的娱乐圈,多少有点粉丝,都敢叫顶流。 对于这样的匿名爆料,苏珍久的八卦号平均每天能收到八个,大多数是披着爆料的皮,无中生有,妄图搞死对家的小动作。 她起初没有理会,但爆料人锲而不舍。 爆料人言之凿凿,说方澈立纯情小奶狗人设,睡|粉,骗|炮,甚至不惜自曝自己便是被睡粉之一,这瞬间激发了韩迁想要伸张正义的心。 “久儿姐,咱们新闻人的职业操守不就是揭露真相!” 八卦记者都做了小一年,苏珍久早就不记得学新闻的初衷是什么,不过她需要热度。 好在历时一月的跟拍没有白费。 四个小时前,苏珍久给匿名爆料人发了条私信,正是方澈和靓妹走进情侣酒店的侧面照。 她赌,匿名爆料人会来! 苏珍久举着手机,摆出了自拍的动作,镜头却推的很远。 情侣酒店后门,戴着鸭舌帽的方澈,还在跟靓妹拥抱吻别。 一个戴着烟紫色口罩的女孩,忽然冲进镜头,场面瞬间变成两女一男的撕扯。 口罩妹很是威武,一巴掌打掉了方澈的帽子。 方澈的反应迅速,立刻戴上帽子,钻进旁边的黑色汽车。 “吼吼,打起来了……顶流哥哥顶不住啦!上车跑掉啦!” 韩迁的现场解读也到此结束。 仅仅是几秒钟的全露脸,绝对算实锤。 苏珍久屈指,轻轻敲了下桌子。 不愧是最佳拍档,韩迁火速关掉摄像机,开始收拾拍摄工具。 苏珍久戴上墨镜的时间,韩迁也背好了摄像器材,指着桌子上没有动过的绿豆沙,“你这个怎么办?” 苏珍久嫌弃地撇了下嘴,“我不吃。” 两个人出了甜品铺,一左一右离开。 * 苏珍久要赶在台风前过海回澳城,苏女士给她下达了最后通牒,今晚必须要回家喝汤。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好在今天是周一,她赌,南光桦那么忙,一定没时间回家。 下了过海巴士,苏珍久打了辆的士,报上了南家大宅的地址。 的士司机是个自来熟,后视镜里望一眼漂亮的姑娘,搭话道:“靓女,来旅游的?” 最近几年来澳城旅游的游客日益增多,大多数喜欢去粉粉绿绿的葡萄牙式建筑打卡。 半年前,在澳城风光了一百多年的南家,突然宣布退出赌|牌之争,只短短一个几秒钟的入镜,南氏长房长孙凭借着冷峻的颜值,爆火网络。 南家明显区别于葡式建筑的中式大宅,尤其是那韵味十足的白墙灰瓦,一下子也成了游客的打卡地。 去南家大宅外打卡的,多半是像苏珍久一般年轻的女孩子。 的士司机笑嘻嘻又说:“靓女,说不定可以跟南生(南先生)来个浪漫偶遇噢!” 苏珍久不想多聊,只随口答了句:“不是旅游”,便想结束话题。 的士司机却不信,操着一口并不地道的普通话,揶揄道:“靓女好面子啦!你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南生年轻帅气又多金,我要是女人,我也中意……” 如同条件反射,苏珍久的脑海里出现了南光桦那双神似苏女士的明魅眼睛,反驳了一句:“我不中意他!再讲,南生的普通话也很标准!” 的士司机了然地笑:“靓女还真是南生的忠实fans,了解真多!” 苏珍久噎了一下,闭紧了嘴巴,不再言语。 可司机没打算放过她。 可能是没有客人的时候,娱乐小报看得太多,南家的八卦如数家珍,他张口就来。 “你们内陆人不知,澳城人都知,南家两房的事情,狗血如八点档电视剧,都是钱太多闹的。南家大房原本没有儿子的,南生前几年才回南家。 外面都传,南生其实不是南老先生的长房长孙,而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为了声誉,记在了大房名下。可南老先生都九十多岁了,南生才二十几岁。男人嘛,如果老先生七十多岁还能生孩子,肯定会大肆宣传自己老当益壮,才不会藏着掖着! 我听说的内情是大房那位大小姐,其实不是亲生的,是有人狸猫换太子……” 的士司机拐了个弯,南家大宅终于到了。 苏珍久像只受惊的狸猫,付钱下车。 南家很大。 苏珍久没有出国留学,大学是在内地上的,她喜欢到处走走看看,特意去过苏市的园林。 南家便是比照苏市园宅建造,虽面积缩小了一些,但做到了一步一景。 从大门进去,一共有三个路口,最左边的路口通往老宅,是南家九十多岁的老爷子住在那里。最右边的路口则是通往南家二房。 老爷子年轻那会儿,一妻多妾制度还没有取消,比之其他豪门的好几房太太,他渣的不算太彻底,一共两房太太。 子嗣不算旺盛,两房各出一子。 苏珍久谢过了开门的洪叔,径直走了中间的路口。 穿过了写意的六角凉亭,一栋两层的中式叠院,映入眼前。 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的苏代茹,正指挥着两个帮佣搬运廊檐下的两盆茉莉花。 苏珍久叫了声:“阿妈!” 苏代茹回眸,先是冲着她笑,紧跟着又嗔怪道:“仙仙回来了,怎么没有打电话让司机去接?” 别看苏女士年过半百,岁月不败美人这话一点不假,一颦一笑风韵尚佳,不愧是当年摘得过港姐桂冠的大美女。 苏珍久上前几步,推着苏代茹往屋子里走,随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坐的士很方便的。” 苏代茹叹气,怨念有很多,“你还不如不长大,做个乖女仔,一直陪着阿妈。” “我从前不好好念书,每天跟着晏景铖胡闹,你希望我做个乖女仔。我洗心革面好久啦,怎么还不是个乖女仔?” 十几岁青春期的时候,苏珍久每天都要跟苏女士吵架,气得她捂住胸口,要吃速效丸急救。 算起来,她半年多都没有回来。 其实她自打上大学后,回来的次数便屈指可数。 苏女士却像是被她的青春期传染,逮住机会便跟她吵。 但每次都是笑眯眯的,速效丸再派不上用场。 果然,苏代茹又气又乐,瞪一瞪她,“乖女仔,来先吃一碗绿豆沙。” 帮佣吴姨盛了碗绿豆沙,放在了红木餐桌上。 苏珍久道了谢,一边吃糖水,一边听苏女士念叨。 “都说了给你派一个司机,再配一个帮佣,你非不要。让你去半山大宅住,你也不肯去。你爷爷让你进南氏公关部任职,你还是不肯。你啊,跟你大哥一样,没有一个听话的。” “南光桦不肯听话,你哄哄他啊!” “叫大哥。” “我有在心底叫。”苏珍久嘴硬道。 苏代茹才不管什么真儿子假女儿,一个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女儿,一个是她至亲血缘的亲生儿子。别说只这两个宝贝,就是再多几个也不是养不了。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八年前找回来的亲生儿子,跟她怎么都亲近不起来。宠着长大的宝贝女儿,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你个衰女!”苏代茹拿她没有办法,凑近了一些,问:“你教教阿妈要怎么哄你大哥?” 南光桦回到南家时已经16岁,早就不是六岁愿意亲近妈妈的年纪,母子的感情培养了八年,即使他在家,他们每日说的话也不会有五句。 这种事情还用教?苏珍久怀疑苏女士在拿她开涮,她故意扯着甜腻腻的嗓音:“阿桦,最爱阿桦了……” 南光桦一脚已经踏进了门里,听见那句甜滋滋的“最爱阿桦”。 半晌,一声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听到的短促喘息后,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 第二章 苏珍久低头搅着碗里的绿豆沙,听见门口传来的声响时,一双笔直修长的月退先映入视线。 黑色的西装裤剪裁合身,走动时恰到好处地显露出男人月几肉的勃|发。 那双月退多有力,苏珍久很早以前便知道。 她想起刚刚自己说过的话,顿觉尴尬。 怪只怪苏女士坑女儿的本事不减当年。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那边坑女儿而不自知的苏代茹惊喜万分:“阿桦回来了!” 她不似对着女儿那般随意,面对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时,连她自己都能感知到自己的小心翼翼,像捧着易碎的玉。 “要不要吃碗绿豆沙?” 尽管知道南光桦从不吃糖水,苏代茹晶亮的眼眸还是带了些期盼。她下意识碰了碰苏珍久,示意她打声招呼。 苏珍久没有抬头看人,闷闷地叫:“大哥。”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拉开了她对面的餐椅,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南光桦冷白的手腕上还戴着那只古董表,苏珍久愣了片刻,没能听见他是否回应她叫的那声大哥。 她本就不在意,只是装乖,给阿妈面子而已。 南光桦在苏珍久的对面坐下,这才回应苏代茹:“好。” 苏代茹喜不自胜,“吴姨给阿桦盛碗绿豆沙。” 去年过年人不齐,仙仙去了雪乡旅行,阿桦说要忙工作。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家人大团聚。 她又报菜名一样嘱咐:“吴姨,今日要多做几个菜,香茶白灼虾,烧牛肉,清蒸桂鱼……” 苏代茹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一碗水端平。 香茶白灼虾,是仙仙最喜欢的。 烧牛肉,是阿桦会多夹两筷子的菜。 怕吴姨做的不够精心,苏代茹索性转动着轮椅跟去了厨房。 餐厅里只剩下汤勺触碰碗底的声音。 苏珍久吃完了最后一口绿豆沙,推开碗,准备上楼。 转身的一瞬间,她的眼神游移了一下,从南光桦的身上一扫而过。 黑色的衬衣衬得他冷白如玉,蓝宝石的衣扣扣得严实合缝,饱|满又坚|挺的喉结随着他的吞咽,轻微滚动。 她的眼睛没在他的脸上多做停留。 快两年没见,和记忆里一样,没有人如他一样一眼惊艳。 苏珍久一面朝着二楼走,一面大声道:“阿妈,我先回房。” 她踏上木质楼梯,还没有转弯,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苏珍久快走几步,二楼右转,回房,啪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南光桦听见那声急促的关门音后,顿了下步子,慢条斯理地转身下了楼。 整个二楼,以楼梯为分界线,苏珍久住在右边,左边是南光桦的地界,没人会轻易越界。 但楼梯的拐角处,逼仄的小空间,隐藏着许多她和南光桦不可告人的赌约。 房间内,苏珍久仰脸环视一周,摆设如她上次回家时一样。 苏女士从来不会动她的东西,只会让吴姨每天上来打扫一下卫生而已。 认真讲也并非完全不动,苏珍久走进衣帽间,果不其然,衣帽间里多了许多春夏的高奢单品,好几件都是限量版发行。 苏珍久年幼时过分张扬,吃穿用度一应要求顶级。 澳港两地的豪门追求多子多男,如南家大房这般子嗣单薄,出门参加个舞会也能听见旁人的风言风语。 旁人讲,南家大房没有男丁。 她就抢那人的高定礼服,亚洲限量一件,抢完了还要发仅那人可见的朋友圈,嘲这件衣服好难看,放在家里当抹布还嫌硬。 旁人又讲,南珍久牛什么牛,南氏财团的下一任继承人绝不会是她,成年后也就是每月领一两百万的生活费,到时候看她还拿什么买限量版高定。 她就让晏景铖开着机车载那人走山道,逼的那人哭爹喊娘花了妆容,还要拍照投给港城的八卦小报。 南珍久是港澳两城名缓公认的不能招惹的恶女。 后来,她从南珍久变成了苏珍久,穿几十块钱一件的白T恤,坐过海巴士挤公共交通,由奢入简,她奢靡了十六年,又花了八年的时间适应简单生活。 只有苏女士,还一厢情愿地当她仍是那个骄纵张扬的小女孩。 苏珍久没在衣帽间呆多久,慢慢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登陆微博帐号。 一年多前,临近毕业的她和韩迁做了一个名叫“豪门粉碎机”的八卦号。 这年头的八卦记者并不好当,兢兢业业做了这么久,八卦号也不过八十几万粉丝。 苏珍久上线后发布了一条微博动态:【明晚八点,直播千万粉丝F姓男顶流塌房。】 评论不多时便来了。 【才千万粉丝算什么顶流!】 【说吧,是娱乐圈又要多孩子了,还是又灭孩子了,反正就这点事。】 【这次的料到底行不行啊?再不行,就找个电子厂上班吧!】 【已知F姓的千万粉丝男顶流有:房敬宣,范子路,樊雨笙,方澈,方一丁。】 【抱走我家子路不约。】 【天呐,我们家澈宝儿出息了,居然被八卦号造谣会拱白菜了,妈妈好欣慰。】 【单压一个方澈。】 …… 已知F姓的男顶流都有谁那条评论是韩迁用小号烘热度。 各家的粉丝以及对家很快赶到,评论区瞬间成了修罗场。 苏珍久给韩迁发微信,【昨天的视频剪好了吗?】 韩迁:【一会儿发给你。】 【嗯,你明天放假,后天工作室见。】 为了避免撞见南光桦,苏珍久本打算明天一大早离开,现在……倒没必要再躲。 没多久,苏珍久收到韩迁发来的两段视频,一段是毫无技术可言的偷拍,另一段则是在札记糖水铺拍的美食记录,属于精良制作。 八卦不是天天有,加上有时偷拍顺手拍到的素材,两人在做八卦号的同时,还有一个画风正常的短视频号。 不过没人知道,“逐云”这个视频号背后的人就是“豪门粉碎机”。 毕竟一个自由烂漫,一个只爆真料,风马牛不相及。 按照惯例,两个小时后,苏珍久会再发布一到两张手绘图当做线索,作为网友们讨论的依据。 她的线索图,跟其他八卦号的AI制图不一样,由她亲手绘制,国风画风,堪比制作精良的动漫。 正是因着她的一手好画工,“豪门粉碎机”才能在一众八卦号中脱颖而出。 不过,要是让南誉知道,他千辛万苦请来名师教导她国画,最后没让她开画展,而是做了八卦爆料,估计会大骂她一声“衰女”,揭棺而起。 苏珍久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画了两幅国风漫画。 一幅是举着话筒装叉的古装男,另一幅是两女一男,场面极度撕扯,戴着烟紫色拳击手套的古装美女,一拳KO了装叉男。 【破案了,F姓男顶流是歌手,不是演员。】 【已知 F姓的男歌手有方澈,樊雨笙,方一丁。】 【居然是个一脚踩两船的贱男!】 【不是吧,不是吧,比恋情瓜还劲爆。】 …… 苏珍久只负责埋雷,至于雷会以什么样的轰烈形式引爆,不负责任的她下楼吃饭了。 最后一道菜刚刚上桌,看样子,吴姨正要上楼叫她。 苏珍久坐在了餐桌旁。 苏代茹叹了口气,转动着轮椅,到了她的旁边。 苏珍久明知故问:“南光桦呢?” 苏代茹没再纠正她的称呼,语带怨念地说:“外面的台风那么大,你大哥又有事出门了。” 苏珍久才不会讲,她画到一半,在雷电声中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的心情不错,吃了大半碗饭,就连南光桦爱吃的烧牛肉,也尝了两口。 “仙仙……”苏代茹欲言又止。 仙仙小时候就是个吃饭困难户。 长到一岁,这也不吃,那也不食,她气急败坏地讲:“你什么都不吃,是要成仙吗?” 谁料,软嘟嘟的小丫头嘟着红润的小嘴儿,拍着自己,牙牙学语:“仙……仙……” 她的乳名来得有些晚,便是由此得来。 不爱吃饭的小孩,离家几年,变得不再挑食,外面的日子该有多苦! 苏代茹放下筷子,眼泪汪汪:“阿妈跟你讲过的,你爷爷是取消了你的继承权,但你不要省,阿妈的房产、珠宝,还有户头里的钱,都是留给你的……” 苏珍久手执着筷子哭笑不得,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快乐干饭:“阿妈,我养得活自己,我前几个月还提了车……”虽然是为了方便跟拍。 * 雷电敲击着窗户,这不是一个好天气。 方澈心烦意乱地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忽然收到经济人的信息。 【你最近有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方澈随手回了一句:【没有,我很乖的。】 又问:【怎么了?】 他不由想起昨天挨的那巴掌,心头一跳。 方澈点开微博的时候,经济人的信息又来了:【那就好,我等会让公司发个辟谣公告。】 豪门粉碎机的爆料预告已经被各路粉丝炒上了热搜,居高不下。 方澈看着那两幅线索画,眼睛瞪得很大。 是巧合吗?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死女人,敢找人拍他! 他是不是要完蛋了? 第三章 吃过饭后,苏珍久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苏代茹觉得她没在外面挨过饿。 其实苏珍久知道,苏代茹半信半疑的,可她又不能真的拿着自己还剩几万块的户头给她看。 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能养的活自己,还有结余,放在普通人里很不错了。 但苏女士一定不会这样想,她只会哭:我的仙仙好惨,几万块,还买不了一个包包。 继而提出让她回家。 苏珍久的道德感并不高,从小便知道达成目的的手段可以有很多种。 即使大房只有她一个孩子,在历年来与二房的明争暗斗中,她从没有失手过。哪怕她是个女孩,想当年南氏财团继承人的顺位第一人,也是她。 她的心高气傲肆意横行,在身份突然转变时,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半对准了自己,一半对准了南光桦。 她在阴暗里扭曲挣扎,是苏代茹拉着她的手说:“仙仙啊,阿桦好惨的,孤儿院长大,小时候都吃不饱饭。你不要总欺负他,你和阿妈一起关心他好不好?” “你让他乖乖叫我大姐,我以后罩着他。” “胡说八道!他是你大哥,他以后会护住你的。” 苏珍久也不记得是因着苏代茹的哪一句话,她收起了对准南光桦的刀,只挥刀将自己的人生割裂开了。 她是没什么道德,但不是她的,她也不会要。 九点半,台风逐渐转弱,南家宅院里的夜灯陆续亮了起来,窗外的花草影影绰绰,不远处传来声响,是洪叔带着安保在排查安全隐患。 南光桦还没有回来。 老爷子那边让齐秘书传了两次话,要找南光桦和苏珍久谈话。 “谈话”这个词,让苏代茹莫名紧张:“仙仙……” 苏珍久笑:“安啦!南光桦不是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齐秘书打来电话,说南光桦参加的拍卖会刚刚结束,谈话的事情推到了明早。 苏代茹明显松了口气,她对拍卖会很热衷,想等着南光桦回来,看他都拍下了什么。 “我困啦!”苏珍久打着哈欠上了楼。 睡当然是不会睡,私信都要炸了。 她才刚回房间,韩迁的语音便发来了。 【久儿姐,看见了吗?没花钱,热搜第三了!这就是正义的光。】 苏珍久没理会韩迁的中二病,很敷衍地回了他一个“嗯嗯”的表情包。 兴许是这次的道德瓜比较劲爆,一千万粉丝的“顶流”人数又不少,还没有杀出重围成为真正的顶流时,竞品的厮杀格外的残酷。 就因为她埋下的一颗雷,撕上热搜的“顶流”有好几对。 澄清和告黑的公告也有好几个,苏珍久翻了翻,方澈也在其中。 【澈澈最近只去了三个地方哦!声乐老师家,录音室和自己的小狗窝。让我们一起期待十月的新专。】 底下的评论过了五万,死忠粉看来不算少。 苏珍久在心里评估,这单爆料最终能给她带来多少热度,顺手打开快要炸掉的私信。 还挺巧的,第一条私信就很急。 【那个女人给了你们多少钱爆料?我出十倍。】 苏珍久翻了翻私信人的资料,不用说了,不是方澈,也得是方澈的经纪人或者小助理。 她回复了一个小问号。 【我给你八十万,买断你明天的爆料。】 苏珍久将私信的截图发给了韩迁。 韩迁很快打来电话,不可置信地问:“我去,八十万?” 苏珍久很淡定地说:“八十万是最低价,按照他的流量,要他个两三百万,问题不大。” “三百万!”韩迁大呼小叫,倒还算冷静:“他会不会转头告我们勒|索?” “他舍得赌上他的名利路吗?” 韩迁沉默了好一会,“不是,久儿姐,三百万就能买断两个新闻人的良心?” 苏珍久强调:“我们说好听点叫八卦记者,说不好听叫狗仔哦!” 韩迁闷闷地说:“那三百万我也不想出卖我的良心。” 苏珍久没有迟疑:“好。”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卖爆料,相比于金钱,她更想要的是可以影响舆论的热度。 韩迁叹了口气,很是心疼错过的几百万,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说:“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了。” 苏珍久笑了笑:“不要,我喜欢看金钱与人性的挣扎。” 韩迁哀嚎一声,苏珍久挂线了。 她没再理会持续增加的私信,洗了澡,上床睡觉。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了汽车响声,她翻了个身,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苏珍久穿着自己带回来的白T恤浅色牛仔裤下楼。 苏代茹看见她的打扮欲言又止。 苏珍久假装看不到她复杂的眼神,“去爷爷那儿吃早饭?” 苏代茹点了点头:“你大哥先去了。” 苏珍久推着苏代茹出门。 暴雨打落的落叶和树枝早已被工人修整完毕。青石路面湿滑,工人们便在三个宅院必经的路上,铺了些防滑的地毯。 走了约有十分钟才到地方。 仍旧是个中式叠院,比之大房的叠院,却更显古朴,花草也更多。 一进门有一棵佛顶珠,绿色的枝桠间,一粒粒白色的珍珠正含苞待放。 和老爷子一起住的是他的私人护理和齐秘书。 老爷子今年九十二岁了,每天还要工作三个小时。 苏珍久看见老爷子的那一瞬间,想到的是的士司机那句“如果老先生七十多岁还能生孩子”。 真的,要不是知道自己是个假千金,她也会怀疑。 毕竟老爷子九十多岁了,精力仍十分不错。 他拄着拐杖正往餐厅走,眼神落在苏珍久这里的时候,她乖乖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嗯”了一声,坐在餐桌的主位上。 南光桦坐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苏珍久推着苏代茹到了他旁边,自己则坐在苏代茹的另一侧。 对面的位置是留给二房的。 二房的人丁还算兴旺。 被酒色掏空的南臻,一共生了两子两女,不过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没活过一岁。 剩下的两女一子……说话间,人都到了。 先进来的是南向霖,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他长相还行,但气质老土,同样的高定西服,南光桦穿起来就是百亿霸总,他像卖保险的。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南婉佳和南婉灵。 南婉佳比苏珍久大了两岁,那个被她拍了丑照发给八卦小报的旁人,正是她。 简而言之,苏珍久跟这两姐妹不对付。 最后进来的是秦允淑,南臻的老婆。 至于她的好二叔南臻,谁也不知道他昨晚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 自从正式被夺了继承权,他一直都是这种放飞自我的状态。 二房的几人乖乖跟老爷子打了招呼。 老爷子说了句“吃饭”,便有帮佣端着许多小笼屉摆上了餐桌。 老爷子喜欢吃早茶,配茶的点心摆满了一整桌,且种类繁多,鲜少有重复的。 苏珍久早起却吃不下多少东西,取了一碗姜撞奶,动作斯文优雅,可吃下肚的一共也没有两口。 坐在她对面的南婉佳没事找事道:“姜撞奶没有了吗?”再故意横她一眼,叫:“苏珍久,你不吃就不要浪费食物!” 南婉佳就喜欢连名带姓唤她,尤其是她刚改姓那会儿,巴不得全世界知道南珍久那个恶女,再也不是南家大小姐了。 分明她南婉佳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女孩,可那些八卦小报爱捧南珍久,有她的报道都是称呼“南家大小姐”,衬得自己如同隐形人一般。 原以为南珍久变成了苏珍久,南家大小姐这个称呼总该还给她了。 谁知,爷爷不许对外提这件事情,气得她痛哭一场。 老爷子还是老派思想,住金屋银屋吃山珍野味行,哪怕一顿饭花百万也不是不可以,只一条,不许浪费。 苏珍久实在懒得跟南婉佳浪费口舌,以前是要争继承权,所以要表现要争宠,现在她端起手边的姜撞奶一伸手,挑衅地说:“那给你吃!” 南婉佳智商挺高的,好歹实打实名校毕业,比她弟弟那个草包不要强上太多。 可不知为什么,一遇上苏珍久就会强行降智。 比如现在,挺好的给她上眼药的机会,南婉佳自己却自揭短板,直接炸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爷子一筷子拍在餐桌上,南婉佳吓得要死,委屈巴巴地把剩下的人生攻击咽了回去。 老爷子看向了苏珍久,眼神并不浑浊:“你要好好吃饭。” “好的,爷爷。” 苏珍久对老爷子的感情很复杂。 认真说起来,她对所有南家人的感情都很复杂。 对苏代茹和已经过世的南誉,有对父母的依恋,如今却又少了亲生女儿的那份理直气壮。 对南光桦和老爷子,能躲则躲。前者是苏女士的亲儿子,惹不起。后者是南氏财团的掌权人,想要撼动他,无疑犹如蝼蚁撼动大厦。 对整个南家二房,她只想无差别地创死他们每一个。 而老爷子虽从不管他们这些小辈的明争暗斗,甚至还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图。 毕竟偌大的一个集团,不会交到弱鸡的手上。 但老爷子是有底线的,所有的争斗和手腕,都要以不破坏南氏的声誉为先。 可苏珍久不会管这些。 是以,蝼蚁总有要挑战大厦的那一天。 姜撞奶又回到了苏珍久的面前,餐桌上也只沉默了片刻,二房的人又开始挑事儿了。 这一回是南婉灵,一脸矜持却难掩欣喜地问:“大哥,你昨晚拍下的那顶粉钻皇冠,是送给我的毕业礼物吗?” 事不关己,苏珍久只出了一只耳朵在听。她悄悄打开手机,发了条微博:【倒计时10。】 离正式的爆料时间还有十个小时。 她是懂怎么拱火的。 也没顾上看是谁抢到了首评,一只大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端走了姜撞奶。 苏珍久很迷茫地抬头。 众人也很迷茫。 南光桦还没有回答南婉灵的问题,像是在卖关子,更像是不想说。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汤勺,把姜撞奶吃了个干干净净。 时过境迁,没人敢再嘲笑他穷酸。 只有苏珍久想要炸毛。 南光桦放下碗,眼神淡淡落在南婉灵那里,开口道:“你不知道那顶皇冠叫什么名字?” 上位者的威压压得南婉灵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不在意那顶皇冠叫什么名字,她只在意价格,八千八百万。 况且,她不相信当着爷爷的面,南光桦会如此打她的脸。 “大哥!”南婉灵故意撒娇,“好大哥!” 她是南家最小的女孩,虽然只比南光桦和苏珍久小两岁。 她不像南婉佳那么傻,喜欢咄咄逼人,她打小就懂得如何通过示弱来换取心中所想的东西。 只是可惜,南光桦对这个堂妹免疫,他好似带了些笑意,微勾了一下唇角:“叫仙露玉珠。我一听这名字,不合该是我们仙仙的东西!” 什么破皇冠,苏珍久可没有见到。 二房的人有没有被气死,苏珍久不知道,她反正要被气死了。 明知道南光桦这是拿她顶雷,却还得笑,好似很开心,“谢谢大哥!” 南光桦没有回应,好心情也像飞走了,恢复了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川脸。 吃了一顿让好几人心肌梗塞的早饭,二房的人心有不甘地先散了。 苏珍久和南光桦还要留下跟老爷子谈话。 老爷子的书房在二楼。 苏珍久先去了趟卫生间,以免谈话时间过长。 和南光桦擦肩而过时,冷不丁,被他挤到了墙角。 苏珍久气急败坏地涨红了脸,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背地里叫我名字,当面叫我大哥……” 苏珍久瞪了瞪他,咬字很重地喊:“大哥……”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他抬手掐住了脸。 指尖摩挲着她的脸,南光桦终于又笑了笑,眼神熠熠生辉:“仙仙,是在提醒我不要舌乚伦吗?” 第四章 苏大小姐的脾气已经改好了很多,饶是如此,她也觉得此时此刻没法在南家待下去。 怎么那么多事呢?都忍一早上了。 先是忍二房那群白痴仔,要不是怕坏了自己的计划,真想一键戳死他们。 现在还要忍南光桦,不忍没有办法,这个是不能戳死的。 苏珍久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拍掉了他钳在自己脸颊上的大手,像是没有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客气又疏离地说:“大哥,麻烦跟爷爷说一声,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以为南光桦不会轻易让她离开,没想到,她只是一推,他那双有力的月退便挪开了一条道。 苏珍久走得很急。 一楼的客厅里,苏代茹还没有离开,看见她急匆匆往门口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仙仙!” 苏珍久没有心情多解释,头也不回道:“阿妈,我有个急活,要赶紧回港城。” 苏代茹转动着轮椅想要跟上,却听见身后传来南光桦的声音:“妈。” 苏代茹停了下来,不停她也追不上。 她指着苏珍久马上消失的背影,焦急道:“阿桦,仙仙怎么了?” 瞧着她避他如蛇蝎,走得又快又狠心。 南光桦没什么表情,淡淡回应:“哦,我跟她吵了两句。” 苏代茹叹了口气,她虽然至今不太了解南光桦这个儿子,但是她一手养大的仙仙啊,她还真是了如指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和仙仙要生气,都是谁也阻拦不了的事情。 她甚至先入为主地以为是仙仙欺负了阿桦。 毕竟阿桦刚拍了顶八千八百万的皇冠给妹妹,可见有多疼妹妹了。 苏代茹略带歉意的口吻道:“阿桦,仙仙的脾气大,你是大哥让着她啊!你爷爷那边……” 苏珍久要在这里,肯定会说苏女士还真是深谙平衡之道,“你大哥好惨的,你不要欺负他”和“你是大哥让着她啊”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只是希望自己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女,即使不能相亲相爱,也不要斗的你死我活。 “我去讲。” 南光桦说罢,转身去了二楼。 苏代茹心里不安定,想回去看看女儿,又操心这边老爷子跟南光桦的谈话,犹豫了再三,还是呆在了这里。 纵观苏代茹这半生,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情,便是瞒着家里人参选港姐。 苏家虽不如南家富贵,却也是中产之家。 只是她并没有离经叛道到底,港姐摘冠之后,娱乐圈还没进,稀里糊涂嫁给了南誉。 起先结婚五年不孕,眼看着二房生了一子一女,她才好不容易有了动静。 只是生孩子也生得稀里糊涂,发动那天不巧的很,二房的长子发了心脏病,两个人一起被送进圣玛丽医院,乱得人仰马翻。 生产时也不顺利,险些大出血。她被抢救了一日才醒来,身边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baby。 那时的南家,没空管她们母女,只因二房的长子抢救了两日,仍是不幸离去。 彼时,她刚做人阿妈,心肠软到不行,还为了那个早夭的孩子掉了几滴眼泪。 谁又能想到,十六年后才知晓,有人趁着他们人仰马翻的时间,换走了她的亲生儿子。 她不是没有恨过,也不是没想过彻查到底,但老爷子只想让这件事情揭过去。 苏代茹只是循规蹈矩,却不傻。 老爷子不想让查的事情,那多半是跟南氏的声誉有关系。 她不愿将人想得极恶,可大房的事情十有八|九跟二房撇不开关系。前些年大房没有儿子,老爷子嘴上说仙仙有继承权,可最后到底会给谁,恐怕只有老爷子一人知晓。 老爷子的年岁不饶人,心思却很清明,就是一只精明的老狐狸。 今年南氏多了两个副总,一个是南光桦,另一个自然是二房的南向霖。 老爷子是要看他们斗法,谁的手段高,谁才有资格继承南氏。 南光桦的手腕,苏代茹并不知晓。她只怕自己的儿子不够狠心,遭了二房那个狼崽子的道。 苏代茹还在不停想老爷子找阿桦谈话的目的。 二楼,拐过旋转楼梯,南光桦推开了书房的门。 没有那种毕恭毕敬,他直接坐在离书桌很远的沙发上,“说吧,有什么事情?” “你妹妹呢?”老爷子戴着老花镜,从一堆文件中抬了头。 南光桦:“她不是我妹妹。” 老爷子上了火:“不是妹妹,还要送八千八百万的钻石,你是败家仔?” “哦!”南光桦冷淡回应。 老爷子这一世,还真是顺风顺水顺财神,唯一的不顺全在子嗣上面。 早些年,为了南臻那个不孝子生气,又为了南誉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看孙子辈好不容易长成,乖乖听话的不够上进,上进的又不乖。 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半路找回来的长房长孙,选择绕开敏感话题。 他甩出一沓名单,尽量显得好声好气地说:“你们年纪不小了,这些人,可以约出来见一见。” 停顿了一下,他又讲:“你妹妹,不管你认不认,为了你妈妈,你也要替她把好关。南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出什么事情或者嫁得不好,损的还是南家的脸面。” 说的可真好听! 无非就是想要搞商业联姻那一套。 南光桦没接,只施然起身,面无表情地说:“给二房。” 老爷子的脾气还没有发出来,南光桦已然转身出去。 身后传来了瓷杯落地的破碎声音。 南光桦下楼,见苏代茹仍在,便推着她回去。 苏代茹忐忑问:“阿桦,爷爷有什么事情?” 南光桦:“没什么。” “他找仙仙做什么?” 南光桦“哦”了一声,“就是想问她工作怎么样?” 苏代茹心中大石落定,犹豫了半天,轻声道:“阿桦,其实我想让仙仙回来帮你,兄妹之间就是要相互帮衬……”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被南光桦打断了:“妈!” 他忍了忍,没有如反驳老爷子那样反驳这个亲妈,语气却仍旧有一股森然冷意:“即使我不继承南氏,你还是有花不完的钱不是吗?” “你不争,岂不是便宜了二房的坏佬!” 苏代茹自知说错了话,下意识环顾四周。 好在帮佣都离得远,应当没人听见她讲了什么。 以前是仙仙总说“我不争,岂不是便宜了二房的蠢仔!” 那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争强好胜,看事情却比她看得分明,二房那些人不是蠢就是坏。 南光桦招手叫来一个帮佣,“送大太太回去。” 他留下一句:“我要去公司了,这几天不会回来。”转身上了一早等在路边的汽车。 * 南家在山道上,不好等的士。 苏珍久背着挎包,一路往下走去。 海风一吹,人舒爽许多。她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要做什么,顺手翻了翻微博的私信。 她早上又拱了火,已经跌下去的热搜便又窜上来了。虽然不是高位,但热度也还可以。 方澈那边的叫价果然过了两百万,可能是账号那边换了人,说话的方式高明了许多。 【我也是一时糊涂,没有处理好上一段感情就开始了新的。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这样,好好做人。求你了,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拜托拜托!两百万,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些其他人的料啊!】 苏珍久还是不理,刚刚揣起手机,耳边响起惹人不悦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苏大小姐,刚刚我都没仔细看,怎么穿的这么寒酸。我有几件不穿的裙子,要不要送给你啊?” 南婉佳的汽车在她身边停下,里面还坐在南婉灵。 姐妹俩出街,心情不错,穿着L家的高定小裙子,一黑一白,看起来像双胞胎。 苏珍久看着她们笑了笑。 南婉佳的心里下意识发毛。 她其实没想停下车跟苏珍久讲话,只想甩她一脸汽车尾气。 南婉灵却道:“姐,看她现在的寒酸样!也就是爷爷下了封口令,要不我可真想在舞会上宣传,以前抢旁人高定的南珍久,现在却穿不过百元的T恤,真是没品。” 她脑子一热,便停下了车。 苏珍久往路边走了走,离汽车远了些,这才慢悠悠讲:“不用啦,我有八千八百万的粉钻皇冠。” 她是懂怎么气人的。为什么要陷在别人的逻辑里沉沦?踩人当然是往别人疼的地方踩。 反正她不生气。 不止南婉佳变了脸,连一向喜欢装乖装可爱的南婉灵也气急败坏地说:“你也配!” 苏珍久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不配啊,可是我有。你配,你有吗?” 南光桦的汽车驶出了南家,才出去不远,司机提醒道:“南生,前面是二房的汽车和大小姐。” 南光桦抬眼看了看,只能看见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离得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沉声吩咐:“撞上去!” “什么?”司机听得胆战心惊,怀疑自己的耳朵。 南光桦连坐姿都没有变,“撞车。”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减速。” 第五章 “砰”的一声后,苏珍久眼睁睁看着南婉佳的汽车,被撞出去了好远。 耳边还有姐妹俩赛女高音的尖利叫声。 “做咩啊?” “救命!” 肇事的汽车车前盖凹进去了一块,这是辆新的黑色迈巴赫,苏珍久不认得,但她认得车牌。 车牌是旧号,是她的生日号码,她八岁生日那年,南誉买来留作纪念的。 也是南光桦的生日号码。 苏珍久的手比脑子转的快,她压下了震惊,慌忙拉开后车门,一把扯住了南光桦的衬衫衣领,将人从后座拖了出来。 司机也下了汽车,手足无措地呆立。 苏珍久还保持着扯人衣领的姿势,气愤地问:“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很冤枉,瞥一眼看起来心情好好的南生,什么都不敢说,支支吾吾。 这时候,被撞出去好远的姐妹花,惊魂未定地下了车。 司机其实还是减了速的,若当真一点速不减,这会儿二房的车子可能已经到山道下面了。 只是虽然减了速,丝毫没有防备的南婉佳和南婉灵还是受了一点轻伤。 南婉佳的额头磕在了方向盘上,鼓起来一个大包,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南婉灵因为扭着脸跟车外的苏珍久吵架吵的过于专注,脖子彻底扭到了。 南婉灵捂着脖子训斥司机:“你怎么开车的?还想不想做了?” 南婉佳更气啊,她新买的跑车。 她心疼地看一眼车屁股,哭也忘记了,叫嚣:“一辆玛莎拉蒂啊,还有一辆迈巴赫,你给南家开一辈子车,能不能赔的起?” “对不起!对不起!”司机哭丧着脸道。 “她们给你发薪水?” 南光桦清冷的声音,成功让几人的注意力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对姐妹花的状况委实有些惨,苏珍久一时忙着幸灾乐祸看戏,居然忘记松开南光桦的衣领。 撞车对南光桦没有影响,苏珍久第一时间就检查过。 他西服仍然笔挺,头发也一丝不乱,只是黑色的衬衣被她揪得凌乱,不知何时还崩开了一颗衣扣,露出他硬朗纤长的脖颈。 “大哥!”姐妹俩异口同声。 声音里有对南光桦向着外人的不满,还有对眼前这一幕的震惊。 南光桦才回南家时,秦允淑便警告子女:“小心些,本以为弄走一个狼崽子,结果回来的还是头狼崽子。苏代茹那个风一吹只会掉眼泪的女人,养出个狼崽子就算稀奇了,怎么亲生的还是头狼崽子?” 狼崽子可不好欺,与大房争宠的那些年,南婉佳不管哪次跟苏珍久对上,别说赢了,连平手都不曾有过。 碍于男女有别,姐妹俩惯用的那些阴招倒没往南光桦的身上使过,毕竟南光桦又不会同她们抢礼服,可在他那里也从没有讨到过便宜。 又接触了段时间,秦允淑叹息:“早知就阻止这头狼崽子回来,还不如苏珍久,她好歹知道孝顺阿妈,这个仔不在南家长大,没有情义的!” 没有情义的狼崽子是头孤狼,还拿什么拿捏他呢? 可是现在,南光桦一点都不像桀骜的狼,只乖乖任由苏珍久揪着衣领。 他的身型高大,为了迁就她,斜着身体,像一只被主人扼住了脖颈的藏獒,却依旧对着旁人眈眈虎视。 姐妹俩被盯得脊背发凉,又一同噤了声。 苏珍久终于意识到了不妥,松开南光桦的同时,试图替他抚平衣领。 真是糟糕,也真是骚包! 穿丝绸的衬衣很容易起褶皱的。 苏珍久在他胸膛前拍抹了好几下,悻悻地放下手。 她想留下南光桦一个人跟那姐妹俩推诿,扯顺了挎包道:“我赶时间,先走……” 挎包的带子被南光桦拉住了。 他跟姐妹俩人道:“医药费、修车费,账单发给我秘书。” 南光桦转身又吩咐司机:“打电话叫人再送一台车来。” 最后才低一低头,轻声跟苏珍久耳语:“你阿妈让我送你过海。” 南光桦也是懂怎么气苏珍久的。 她用行动演示了“忍气吞声”,不然呢,跟他吵,让二房的人看笑话嘛! 汽车很快就送来了。 南光桦很绅士地打开车门,苏珍久瞪一瞪他上了车。 司机仍用刚才那个。 南婉佳没想到自己成了吃汽车尾气的,跺着脚说:“那个坏种,肯定是故意让司机撞上来的。我的新车啊!才一个星期,就要送修理厂。不行,我要去找爷爷告状。” 南婉灵比她清醒:“算了吧,捉贼拿脏,你又没有证据。嘶,倒霉,脖子快断掉了。阿妈说的对,南光桦这个坏种,对南家人没有心肝的。” 司机很机敏,一发动汽车,不用人吩咐便升起了挡板。 苏珍久真的很气,她准备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跟南光桦吵清楚。 第一件,舌乚伦这种话,是好人说的吗? 第二件,撞车这种有可能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情,是哪个疯子想出来的? 第三件,她的阿妈,难道不是他阿妈? 可她思索片刻,还是揭过第一件事情不提,阴阳怪调地说:“你的司机跟你多久啦?到底行不行啊?刚刚才撞完车,你还敢用?” 有挡板,也不能完全挡住声音的好嘛! 司机扁扁嘴,委屈。 南光桦脱掉西装,随手扔在一旁,越发显得黑衬衫皱皱巴巴。 他的心情比早上好多了,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不想顺着这个问题往下聊。 苏珍久深吸口气,别过脸,看向车窗。 她怎么忘了,她跟他吵不赢的。 他一向只负责撩火,而后一派淡定地看她气急跳脚,又不能真的下狠手弄死他。 这是他的恶趣味。 看她像个baby一样,轻易被他掌控,即使手脚乱飞也无力反抗。 苏珍久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他回到南家的第二个月。 被娇养长大的独生女,突然变成了赝品。 从惊恐到麻木,各种情绪累积,她只能跟着晏景铖胡闹来宣泄情绪。 晏景铖带着她山道飙车,整晚夜不归宿。又带她夜店买醉,喝醉的人真的可以忘掉许多事情。 晏景铖跟她讲:“别怕,你忍两年,等我成年娶你回家做晏太太。” 如果没有南光桦,她的即定人生还真是那样。 出国留学,然后和不是晏少也是其他什么少的男人联姻。 南光桦第一次将她堵到了楼梯拐角,“听闻你赌运一向极佳,我们赌一把,就赌你很快不姓南,我输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输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断掉联系。” “吃不吃葡挞?” 南光桦低沉的声线,突然在耳边响起。 苏珍久回了神,原想说“不吃”,又想起答应过韩迁说回去给他带一打葡挞,随即道:“吃。” 安德鲁的葡挞很出名,多的是游客慕名而来,尤其是总店,每日的队伍都排很长。 司机靠边停好了车,仍旧不需人多讲,关上车门,径直去排队。 车里只剩她和他。 苏珍久不跟讲不通的人讲话,车子却莫名晃动了起来,若是从外面看会很奇怪。 青天白日的,引人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 “你要做……咩啊?” 苏珍久扭头看他,还真的差点惊出了羊叫。 南光桦旁若无她地解开了衬衣,血色饱满的青年体格,吓得她顿时脸如火烧。 “南光桦!”苏珍久气急。再不是一本正经叫大哥。 南光桦盯着她看,干净清亮的眼睛突然泛着危险的光,他俯身过来,冷白的月匈肌离她越来越近,一股清冽的木质苦香跃入鼻间。 她下意识伸手阻挡,指尖传来了他温润的体|温和坚石更。 就在苏珍久想要夺门而出的一瞬间,南光桦一伸手,从她背后取过一只衣袋,从容地抖出一件同样款式的黑色衬衣。 他道:“换衣服。” 司机很快回来,一共买了两打葡挞。 南光桦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趁热吃吗?” 苏珍久接过葡挞,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路再没有其他言语。 苏珍久在维港旁的地铁口下车,吝啬到一个“再见”都不肯讲。 她坐了几站地,先晃悠到工作室,将剩余的蛋挞都留在了那里,让韩迁自己滚过来取。 她给札记糖水铺的视频做了一段配音,再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七点。 港城寸土寸金,千尺豪宅其实不过是百平。 就这苏珍久也租不起,她租的是二十平的一室一厅。 刚到家门口正遇见快递员送快递。 “苏小姐?” “是。” “麻烦签收。” “好的,谢谢。” 苏珍久以为是自己网购的快递,进屋后随手放在餐桌上,赶忙先去洗澡。 等到她坐在电脑旁边,豪门粉碎机下面的评论已经翻了天。 【快八点了。】 【跟我念,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有料不爆非君子。】 …… 苏珍久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大力拆开快递。 居然不是她给自己买的擦桌子神器。 紫色的高级丝绒盒子,让她有种不是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盒子一打开,粉色的钻石简直闪瞎人的眼睛。 苏珍久愣了下神,脑海里是血色饱满的青年身区体,与粉色的钻石交相辉映。 第六章 八点整。 仓皇收拾起其他心情的苏珍久发布了六宫格照片。 照片里是方澈出入各种夜店酒店,与不同女主角亲密。 她选照片的角度极好,每一张都能让人认出男主角是谁,却又看不清女主角的脸。 可能是环肥燕瘦就没有方澈不爱的,每一张的女主角即使看不清脸,也让人能一眼分明与其他女主角的区别。 料爆到这里,苏珍久一个字的废话没讲过,简单明晰,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比故事已步入高|潮,再往后便是余韵了。 她认真算了算,截止到目前,凭借这次爆料,她的豪门粉碎机八卦号长了有二十几万粉丝,她对此还算满意。 娱乐圈的明星喜欢抱团,“帮派”林立,京圈、沪圈、港圈……不要分的太仔细。 其实八卦号也如此,许多大V,不过是各大娱乐公司养的“打手”而已。 当然,也有如她这般单打独斗的散户。 IP地址在港城的八卦号不算多,粉丝数量最多的叫“爱港爱娱”,是个两百多万粉的大V。 苏珍久不做便罢,要做肯定要做到港城第一。 只是娱乐圈的高|潮并不是那么好冷却的。 【卧槽,反差好大!原来不是纯情小奶狗,竟然是万物可太阳的小泰迪。】 【这是一脚踏了多少条船?】 【他的粉丝好恐怖,居然还在为这种渣男洗地。】 【单纯是几张照片就开始编故事,朋友间的正常交往不可以吗?】 【现在又不是清朝,男女交往,稍微亲密一点就谈恋爱!】 【有本事上真锤,别靠照片编剧情。】 …… 微博上的评论吵的热闹,韩迁在线跟苏珍久讨论。 【久儿姐,你这料爆的越发像玩三十六计了,这一招算是诱敌深入吗?】 苏珍久心想,她才没有那个心情为了方澈这种渣男费脑筋,她纯粹是心情不太美妙。 方澈又好死不死在她不高的道德线上瞎蹦跳。 苏珍久随手将八点前方澈那边发来的最后几条私信截图给了韩迁。 无非就是利诱没用,狗急跳墙开始威逼。 【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善了,你们也别想在圈里混下去。】 【大不了鱼死网破,等着接江湖追杀令吧!】 方澈还真是背靠港城资本,连说话都带了些港城大哥的味道。 可惜了,这不是97年前的港城。 97年之后,哪路大哥不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重新做人。 哪怕如南家,一些不上台面的生意,早在那几年洗白的一干二净。 南家可是靠博|彩业发家,再往前数三十几年,港澳最混乱的时期,哪怕势力第一的大哥手下有近十万小弟,仍旧做不到同南家分庭抗礼。 苏珍久还是baby的时候,南誉的身体也没那么差,喜欢带着她办公。 那时的社会不如现在安定,南誉哪一次带她出门,都是保镖保姆许多人随行。 南誉偶尔会与朋友小玩几把,便是在那时发现她贝者运奇佳。 逢贝者必赢谈不上,十贝者九赢却是真的。 可以说南氏旗下那几个贝者场,她是当游乐场玩耍的,拿筹码当乐高,什么样的场面她都见过。 苏珍久根本没把方澈说的“江湖追杀令”放在眼里,只等着方澈的粉丝们再舞的高一些。 豪门粉碎机的私信又要炸了。 苏珍久只觉好笑,这些追星人也是厉害,骂人都可以骂到押韵,上学的时候作文一定写得很不错。 也有简单粗暴的,直接问候她全家,还好她的心不是玻璃做的。 她从小就知道,跟人吵架,只要自己不生气,就是大赢家。她其实也有恶趣味,跟南光桦一样,看别人跳脚,爽的勒! 十一点的时候,苏珍久发布了一条微博:【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十二点整,她将剪辑好的视频上传发布。 视频足有半个钟头,是她和韩迁蹲守一月的剪辑合集。 不得不说,动态的比静态的就是更有说服力,尤其是方澈被打巴掌那段,韩迁还特地做了慢放。 视频一上线,原本一直不停提醒的私信,像是被瞬间毒哑,苏珍久的房间变得安安静静。 她关掉了电脑,顺便开了手机静音,她让别人不睡,可没说自己也不睡。 只是睡前还得给八千八百万找个合适的地方。 就算是要还回去,也得等见到南光桦再说。 她家可没有保险柜,她又嫌放衣柜不太保险,床头柜塞不下,至于鞋柜……是不是有点太羞辱它? 毕竟价值八千八百万呢!以她现在的賺钱能力,一辈子也买不起。 苏珍久拿着丝绒盒子唉声叹气,在房间里转了整整一圈,最后还是将其塞进了衣柜里。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她是个穷鬼,就算被小偷光顾,小偷恐怕也会以为皇冠上的那些钻石是水晶。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像连续剧,还是挺狗血的那种。南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肚子里皆有十八条弯弯绕绕,摆在明面上的南家姐妹,实际是跳梁小丑,是最差劲的对手。秦允淑和南向霖才是咬人的狗不叫。 苏珍久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哪儿知道,没费什么功夫,她便睡沉了。 然而,有些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南向霖的汽车驶进了半山会所,这里是港城四大私人会所之一,每年的会费超百万,光有钱还不能进,还必须有三名活跃会员投票通过才可以。 南向霖只比南光桦小一岁,他是有些聪明才智的,只是不爱念书,成绩一塌糊涂,秦允淑花了不少的钱,才将他送到哈弗镀金。今年年初镀金回来,就跟南光桦一起被任命为集团副总,分管的业务不同。 只是他没有南光桦有心机,那家伙大学是在港城念的,从念大学开始,便在集团做事,累积了不少人脉。 如今在董事会,分明才回南家没几年的南光桦,却比他更有话语权。 南家的产业港澳两城一半一半,爷爷问他想要负责哪些事物,他选的多半是港城的产业。 澳城的博|彩业虽是南家的根本,可发展性却到头了。今年,南家甚至放弃了争贝者牌。 可秦允淑却说他愚蠢:“你个傻仔!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表面上看是南家退出了贝者牌竞投,可那么大一块肥肉,南光桦要是真的不吃,老头子能打爆他的头。我这么跟你讲,南家只是从明面持有,变成了暗箱操作,最后南家手里握着的牌至少要有一正两副,占市场的四成。” 南向霖最烦他阿妈说他傻,憋了口气,要在港城大展拳脚。 他连他阿妈都没有讲,他接下来要进军影视业。 南氏旗下的产业有很多,除了博|彩业,其他还有房地产,银行,金融投资等,就是没有影视业。 南向霖筹备了两个月,搭上了港城最有名的文艺片导演文渊。 文渊早期是靠拍三|级片起家,港城好几个三|级片影星都是他一手捧红的,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港城票房冠军。 这几年虽然给人廉颇老矣的错觉,但姜还是老的辣。 南家投资再加上文渊,光噱头都够八卦记者写头条。 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就订好了要拍的剧本。 文艺片嘛,投资不会很多,南向霖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他先试试水,不搞大动作。 文渊选角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好容易都选好了,就差选个吉时开机。 就在刚刚,男主角翻了车,现在正在被全网喊打。 南向霖的脸色不太好,将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弟。 他带来的女伴,正是他要投拍电影的女主角金照欢。 金照欢是少女偶像出身,被方澈的事情吓破了胆,一下车,警惕的四处打量,压低了声音问:“南少,会不会有人偷拍?” 南向霖嗤笑一声:“你傻不傻啊?这个地方,那些八卦记者可进不来。再说了,在港城,没有人敢爆南家的料。” 第七章 苏珍久的小屋采光不错,隔音却有些一般。 隔壁的小朋友一早要上学,砰的一下关住了房门,让半梦半醒的苏珍久误以为是昨天的撞车,瞬间惊醒过来。 苏珍久揉揉眼睛,第一时间查看粉碎机的粉丝增长情况。还不错,已经突破了一百一十万大关。 现在她好歹也是百万大V了。 苏珍久在床上跳了几步恰恰,这舞在名媛的舞会上只流行过一段时间,后来流行跳华尔兹,足够优雅,很少会有人在舞会上像干了碗鸡血一般跳恰恰了。 苏珍久等自己的兴奋劲过去,快速洗漱完毕,坐在了电脑旁。 方澈这个人,剩余价值已然不多。 痛打落水狗好像不是多道德的事情,但苏珍久还是在关于他的热门话题里,评论了一条。 那话题问:方澈是不是在搞选妃? 她评【不了解,豪门粉碎机只爆拍到的料。】 相当于给自己再打个免费的广告。 苏珍久预备着将方澈揭过去不再提,可关于他的话题里料实在太多,她又不得不重新捋一捋。 方澈在播的音综刚好播完,音综所在的板栗平台会松一口气,虽说关于方澈的视频还得回炉重造,但至少没有在播期间的压力那么大。 苏珍久爆方澈之前,查过他的底。 他还有一部电影握在手里,没有正式官宣,不过好几个营销号爆料他跟港城的文渊导演见面。 苏珍久特地翻过爆料照片,跟怼脸拍一样清晰,根本不是偷拍,这是找人爆料,造势的一种手法。 这也是苏珍久判断他背靠港城资本的原因。 苏珍久知道他背靠港城资本,但还真不知道港城资本是南向霖。 盖因南家从不碰影视业,这是老爷子一早定下的规矩。 三十多年前,是港城影视业的黄金年代,但那时的影视业是什么人在把持,这简直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哪怕到现在,网络上仍流传着大哥拿着木仓指着男女主角拍戏的八卦。 南家那时不碰,是为了避嫌。 现在不碰,亦是这个道理。 哪怕拍的是个正当电影,只要南家染指,多半会被污蔑成洗|黑|钱。 南家又不缺那三瓜两枣,低调,闷声发财才是硬道理。 老爷子除了南誉、南臻两个儿子,另有三个女儿,嫁得当然都不是普通人。 大房所出的两个姑姑,苏珍久自小与她们不远不近,只因一个在意大利定居,一个嫁到了京城。 二房的那位姑姑就住在港城,生了三男一女,这位倒是时常会回南家。 正是这位姑姑的宝贝女儿,人称时大小姐。时家是做珠宝生意起家,也算家大业大。 时大小姐非要进娱乐圈做明星,还想拿南家做噱头好搏出名。 老爷子不客气地跟女儿道:“你女儿敢用南家外孙女的名义出道,我明天就登报同你断绝父女关系。” 时大小姐只好改名换姓出了道,做唱跳明星,歌喉算是比普通人好一点的水平。 港娱哪个年代都不伐真正的大明星,但时大小姐还是出了名。 无他,有钱。 出席任何场合,高定礼服、时尚珠宝似不要钱一般往身上套。 外出更不用说了,豪车一辆接一辆。 八卦记者问她是谁家的千金,她只笑不作答。 这就叫娱乐话题性。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没有短视频平台,微博倒是鼎盛。彼时也没有南光桦,苏珍久还是南大小姐。 老爷子拿这件事情给她上紧箍咒:“你好好盯着看这件事情!” 她起先还不明白老爷子让她看什么,半年多后,时大小姐混成了全网黑。 说起来事情不算大,但对时茵的影响很大。 唱片业不够景气,她的经济公司给她签了部电影。 选角嘛,肯定不止接触了时茵一个明星。 电影官宣的时候,一个试过镜的女明星,在微博上指责时茵:“资本大小姐,可不可以不要来抢小透明的活路!” 一时间,时茵成了千夫所指,有口都说不清。 她澄清自己真的没有用钱来争取戏份,完全靠自己的努力。 攻击她的舆论不信,质问:“你拿什么证明?” 毕竟她有钱大家都可以看见,而她的努力却无人知晓。再说了,一个唱跳明星,跑到电影圈试水,再努力也比不过人家专业的。 就连导演替她澄清,舆论也不买账,说导演受到资|本的裹胁,要是遇到危险,就眨一眨眼睛。 时茵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一怒之下辞演,她的演艺之路就此腰斩。 这事后,老爷子又拿时茵来点南珍久:“看见了吗?人太有钱,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只剩下有钱这一个闪光点。资本是可以操纵舆论不错,但舆论照样可以颠覆资本。放聪明一点,要低调,不要走到舆论的对立面。” 那是苏珍久第一次对舆论感兴趣。 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她就想,以前都是为了能继承南氏拼,突然没了这个目标,不如换个目标活一下。 她要用舆论挑战资本。 她要把老爷子不让查的事情,一件一件揭露到大众眼前。 她要让二房得不到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 是以,苏珍久真不知自己这次歪打正着搞到了南向霖,还在计划着怎么搞南向霖。 苏珍久带了份早餐去工作室,韩迁已经到了,麻利地打扫完了卫生。 工作室的面积比她租的地方还要小,一共只有八平。 陈设也格外简单,放了两台电脑,一台韩迁做剪辑,一台苏珍久给视频配音,另外还有一张空桌子,摆满了拍摄用品,从正常的摄像机,到微型摄像机,配备齐全。 苏珍久今天的任务还是给札记糖水铺的视频做配音,发布在逐云这个号上的所有视频,都是以纪录片的形式呈现,无论是拍摄剪辑,还是后期的配音,无不是精良制作。 两人的上下班时间也很弹性,反正就两个人。 感觉早餐才吃完没一会,就临近午饭时间,外卖没到,倒是豪门粉碎机皮下的工作邮箱,接到了一条营销推广。 苏珍久看了看对方要求,是那种无伤大雅的尬吹广。 要求被吹的是个不算热门的小明星。 她加了对方的微信。 【你好,豪门粉碎机竭诚为您服务。】 【你好,要求就是邮件里写的那么多,我们这边按赞付费。】 【如果上了热搜呢?】 【低位热搜十万,高位热搜二十万。】 【OK。】 十二点,苏珍久点的寿司到了,她左手戴着一次性手套吃饭,右手敲键盘。 【这条是恰饭广:米悦小姐的红毯造型好顶啊!不相信的话,请看下面的九宫格照片。】 评论区很快热闹起来。 【这条广好顶!】 【你缺德吧,昨日爆料方澈才发六宫格照片。】 【拜托,今天可是收了钱的!】 …… 这条广还真是上了热搜,名字叫#花钱的就是不一样#。 米悦哭笑不得,又不得不承认这也叫曝光。她拿出手机,给金照欢传讯息:“谢谢欢姐,你给我介绍的八卦号,营销确实很有一套。” 金照欢才刚睡醒,推了推一旁的南向霖:“你让我找人试那个豪门粉碎机,喏,收钱了。我就是不懂,分明是收钱办事的营销号,为什么放着方澈的两百万不挣?方澈又不是多大的明星,非搞他不行!” * 韩迁佩服的五体投地,十万块轻轻松松到账。 “咱们再接十个这样的广,没收方澈的那两百万不就挣回来啦!” 苏珍久毫不客气地打击他:“梦里什么都有!下一次再玩这招,就不会再上热搜喽!” 韩迁并不是一点不懂,略微一想也明白了,营销套路也得时常翻新,别想用一招鲜走下去。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苏珍久的滔滔敬意,“久儿姐,下午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苏珍久:“这几天你先带着摄像机采采风。” “你呢?” “我要去做几天卧|底。” 韩迁摇头:“不行,卧|底这种事情,让我去。” 苏珍久撇撇嘴说:“你去不了,你没有港澳的身份证明。” “靠!” 韩迁说什么都不同意苏珍久一个人去做卧|底,两个人商讨完毕,商定她去做卧|底的时间,他守在外面接应。 苏珍久找了中介人,花了五千块钱介绍费,才得到半山会所服务人员的应聘机会。 半山会所的会费高,对服务人员的要求也高。 第一条,必须有港澳身份证明。 第二条,必须会粤语、普通话和英语。 在这两条的基础上,还要求学历,身高,体重等等。 负责面试的人姓张。 苏珍久打扮的像女大学生,戴了副黑框眼镜,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点点的紧张,“Mr张,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今晚就可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好好工作,你长的靓,最好别有其他心思,不要妄想服务生可以嫁进豪门,那都是电视剧演给傻女看的。” 苏珍久点头表示同意,领完了工作服,抽空跑出去跟韩迁打声招呼。 两人一见面。 韩迁欣喜地跟苏珍久汇报:“刚刚安保叫我走,我说你是我女朋友,我要接你下班,他们让我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等。” 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不知什么时候驶了过来。 开车的人不是司机,而是南光桦的秘书。 南光桦推门下车,清凉的眸子落在树丛旁说话的一男一女身上。 女孩子穿着黑色的一步裙,一双骨肉匀称的月退细长又笔直。 南光桦没回南家前的经历很复杂,读人唇语是生存技能之一。 他看见男人说“你是我女朋友”,黑色的眼眸沉了沉,呵笑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第八章 苏珍久并不介意韩迁说自己是他女朋友,一点反应都没给。 认真说起来,韩迁是追过她的,只是后来他死活不肯承认。 那是大一开学的第三个月,苏珍久直接跟时不时在她面前刷点存在感的韩迁摊牌:“我们不合适。” 韩迁如遭雷劈,想死的心都有,心想着他也没干嘛啊,怎么就被识破? 他挠了挠头,不肯承认:“苏同学,你在说什么?” 苏珍久看他装傻,心底很想笑。 韩迁的长相其实很不错,剑眉星目,又带着北方人特有的豁达,性格有点憨直,待人接物一看就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好大儿。 但她说他们不合适,还真是不合适。 原因不是因为南北差距,也不是因为门第。而是与南誉从她幼年起带给她的继承人教育有关,也与后来老爷子三不五时的点拨有关。 南誉教她如何揣度人心,带着她在贝者场里看众生相。 比如哪个人面上一派淡定,可能是在虚张声势。 而满脸悲色的说不定使得是诱敌深入的招数。 哪些人是第一次进贝者场,还有哪些人已经输到失去自我,一眼即明。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故事。 老爷子教得肯定不如南誉上心,如时茵那件事一般,有时扔给她一张报纸,指着某个新闻,撂下一句“你盯着看”。 苏珍久自小跟一群千年的老狐狸打交道,是没有正经谈过恋爱的。 盖因同龄的男孩子在她眼里,不过都是弟弟。他们心里想什么,看看他们的脸,她便能知晓。 即使晏景铖说要娶她做晏太,两人也算不上恋爱关系,不过是南家大小姐搭救了晏家不受宠的小儿子,带着他一起鸡犬升天。 所以苏珍久自小就有爱收弟弟的毛病。 苏珍久也不管韩迁承不承认,一本正经说:“我看你摄像技术不错,不想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僵,我们真不合适。” 韩迁闹了个大红脸,以为她不会听见,嘟嘟囔囔:“怎么就不合适呢?” 苏珍久没法告诉他怎么不合适,想了下,跟他说:“你长得虽然可以,但我前男友比你帅多了。” 韩迁怒而疾走,但同在一个系,处着处着……当不成冷脸美人的男友,形势逼人地做了她弟弟。 在收人做弟弟这件事上,苏珍久绝不会失手……哦,失手过一次。 收不服,还翻了车,只好躲避。 人不能胡思乱想一些旧事情。 才想到南光桦的影子,一记略微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珍久余光瞥见南光桦的那一刻,整个人呆立。 她想象中和南光桦的再一次见面,至少是富贵不能淫的将那八千八百万的烫手山芋甩到他面前。 可惜了,今日只想着卧|底,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无需低头,皇冠没带。 苏珍久是侧着身子在跟韩迁讲话,一个侧面,她不觉得南光桦能认出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拿长发挡了挡脸。 韩迁扭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考究,长相很帅的男人。 男人嘛,谁也不愿意承认其他男人长得比自己帅,但这个没法不承认,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明显差距。 倒不是五官,而是气势。 那男人的身上有一股苏珍久味儿。 韩迁与男人的视线撞到一起,被他盯的后背发麻,好危险的感觉,下意识问:“他是谁?” 苏珍久低声回答:“不认识,我要赶紧进去了。”说着头也不回的从侧门溜进了半山会所。 南光桦看着那个脚底抹油的背影,昨天也见到过这暮,他又去看韩迁,引得江逸舟盯着他看。 “南生……认识的?” 南光桦没有回答。 江逸舟想说他不对劲。 今晚分明没有这个行程。 南光桦的生活很单调,工作只在会议室里谈,从不去交际应酬。 私人会所的年卡年年续费,却几乎没有用到的时候。 也是,豪门分等级,有的仍旧需要攀龙附凤,有的要四处交际维系关系,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眼看那两人走近了,长得比他帅的还盯着他看。 韩迁乖觉的很,心想着他或许挡道了,一闪身,蹲在了树丛后面。 这事他熟练的让人心疼。 蹲拍嘛就是这么蹲的。 * 因着遇见了不在计划里的人,苏珍久特地给自己改了妆容。 来应聘的时候,她只是打了一点会让她肤色暗沉的粉底,现在还得利用光影尽量改变原本的五官。 Mr张只转了一圈,再看见苏珍久,差点没认出来。 “你是今天来的新人?” 苏珍久点头,“是啊!” Mr张只觉一言难尽,假惺惺地说:“好好干!” 他很想不通,戴着那么丑的黑框眼镜是个八分的靓女,怎么取下眼镜,反倒剩了六分。 该不会是换上工作服才变这么土?不应该啊,会所的工作服并不丑! 好在还有试用期,实在不行,再找理由开掉她。 Mr张很不走心地指了个老人带她,“这是艾丽,你今晚跟着她,不要乱跑,冲撞了贵宾。” “好的,Mr张。” 半山会所一共四层楼,这里给会员提供的娱乐项目有很多,酒吧、保龄球、桌球,还有露天的泳池和供贵宾休息的房间。 艾丽是酒吧的侍应生,“你今晚不要端酒,先看我怎么做。” 苏珍久:“谢谢艾丽姐。” “不用谢!机灵一点。” “是。” 苏珍久一面跟在艾丽的后面学习,一面在心里祈祷,南光桦千万不要来酒吧买醉,要不然她就拍下他醉酒的照片,跟阿妈告状。 可圣母玛利亚说她已经好久没去做弥撒,所以祈祷听不清。 南光桦和他的秘书江逸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今日戴了金丝眼镜,斯文又矜贵。 苏代茹是四分之一的中葡混血,遗传到南光桦这里,他的五官深邃明艳,尤其是眼睛,饱满干净,眼神清澈有光。 站在电梯门口充当迎宾的侍应生里响起窃窃私语。 “来了个好正的!” 会所里的都是有钱人,但有钱的人并不是每个都长得很帅。 苏珍久听见议论声音,只快速扫了一眼,垂眸,她的长发已经挽在了脑后,再没有头发可以做遮挡。 她站在艾丽的身后,下意识低下头,又在心里祈祷:艾丽姐千万不要迎上去,我这个周末一定去教堂。 唉!临时抱神脚没有用。 艾丽在这里的资格最老,没有人跟她争抢,她上前一步:“两位先生,是想要清静一点的地方,还是靠近吧台的?” 江逸舟答:“清静一点。” 酒吧开的都是氛围灯,不算明亮。 苏珍久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快了起来。 南光桦目不斜视,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她松了一口气,没有认出来就好。 两个人落座在离吧台最远的角落,点了两杯轩尼斯。 艾丽的眼睛很毒的,来过一次的客人,她都记得,眼前这两位显然是没有来过。 去吧台要酒的时候,艾丽趁机跟苏珍久说:“你机敏一点啊,那位穿黑色西装的BOSS很阔气。” 苏珍久正想着怎么脱身,随口问:“你怎么知道?” 艾丽得意地说:“他那身西装要二十几万块呢!” 苏珍久不由朝南光桦的位置看一眼。 灯光暗,又离得远。 不过,他仍旧夺目,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衬得沙发变成了王座。 只远远辨认一眼,她心说:他那套西装是意大利设计师亲手做的,二十几万可买不到。 艾丽取了两杯轩尼斯放在托盘上。 苏珍久开口央求:“艾丽姐,现在人不多,我可不可以去其他楼层转转?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艾丽没法评价她是上道还是不上道,自己都讲了黑色西装的BOSS很阔气,给的小费也一定不菲。 当然,一个人拿小费,肯定比两个人分的多。 艾丽奇怪地看她一眼,语气比先前倒是软和多了:“悄悄的,不要乘电梯,转完就赶紧回来。” 苏珍久笑了笑:“谢谢艾丽姐。” 她转身朝楼梯间走出。 找了个避开会所摄像头的位置,苏珍久若无其事整理了一下黑色小西装的第一颗纽扣。 这纽扣是特制的,里面藏着摄像头。 她这次来做卧|底,并没有具体目标,属于大海捞鱼。 换言之,就是都拍一拍,拍到谁的料就是谁。 也不见得现在要爆出去,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就好比上桌打牌,也得要手里有牌可出才行,有备无患。 就算最后什么都拍不到,还可以做个港城私人会所特辑,揭秘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苏珍久喜欢做一举多得的事情。 三楼的保龄球室人不多,只有几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男人带着女伴在打比赛。 苏珍久晃悠了一圈,确保每张脸都可以上镜,转身下了二楼。 二楼是桌球室,入口处,有个穿着机车衣的男人背对着苏珍久,在讲视频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个月。” “给你接风。” “喂,我让你打听的南珍久,有没有消息?” “没有啊!都说她是身体不好出国养病去了,她老爸的身体就很差,英年早逝,是不是遗传给她了?” “滚蛋,你TM才有病!” 苏珍久真不是故意偷听,是机车男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桌球杆乱舞,将入口挡的严实。 她听见“南珍久”时,心头一跳。 要不是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失了真,她一开始就能听出来视频电话里的人是晏景铖。 机车男她也见过,是晏景铖的朋友范新。 苏珍久有想过,来这儿肯定会遇见故交,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晏景铖。 她跟晏景铖闹的并不愉快。 南光桦和她赌,她输了!从南珍久变成了苏珍久。 她好伤心的哭了一场,比知道自己是个赝品还要伤心。 那种讨人厌的感觉是:她好像真的没有了爸爸妈妈,没有了来处。 晏景铖要带她去疯,她抹干眼泪拒绝了,“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 晏景铖并不好打发,追着她问:“为什么?” 她讲:“愿赌服输!” “你在说什么?”晏景铖听不懂。 她想了个还算体面的理由:“南光桦说了,快要高考,不能影响学习,我得和以前的…朋友断掉。” “你为了他不要我?” 苏珍久现在还记得少年气到通红的眼眶。 再听下去就是刻意偷听了,她换了个声线讲话:“不好意思先生,借过。” 范新“哦”了一声,收起桌球杆。 苏珍久朝他点头致谢,快速走过。 范新没有看见,视频电话里原本跷着脚斜坐的晏景铖忽然坐正,问:“刚刚是谁?” 范新随口答:“侍应生!” 晏景铖急道:“叫住她,快点。” 范新抬眼看去,桌球室的人多,侍应生也多,他哪里知道刚刚那个侍应生一闪身去了什么地方,又没有看清脸。 他只觉头大:“我靠,你是不是有病?你是出国留学,又不是坐监,怎么听到女人的声音,都要发|情?” 第九章 范新自己找不来人,干瞪眼也没用。 晏景铖让他去找负责人。 范新在二楼拉住了巡视的Mr张,直接提要求:“我要看监控。” Mr张看人下菜碟的功力一流,他认得来人,范少嘛!未成年的时候喜欢在山道上炸街,成年后反倒消停了不少。富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每个都上进,像这种不上进的,炸街就炸街,只要不杀人放火就行。 他一脸微笑道:“贵宾,请问您是因为什么事情要查监控呢?” 是啊,没有个正当的理由,想看监控,真以为半山会所是那种街边小店? 这可难不住范新,他小眼睛滴溜溜转,一副耍赖的口吻道:“我东西丢了,是不是你们侍应生偷的?” 苏珍久回到酒吧的时候,这里的人也比刚刚多。 南光桦的位置已经坐了其他人。 走得好!苏珍久彻底松一口气。 艾丽正站在吧台外取酒,看见她,点了下头示意:“跟上。” 艾丽带着她在酒吧里穿梭了一会儿,好容易闲了下来,跟她讲起八卦:“刚刚那位又正又阔气的先生,我送酒的时候,听另一个人叫他南生。” 苏珍久对南光桦的事情不感兴趣,只准备出个耳朵听,没有多大反应。 艾丽又讲:“会不会是那个南啊?” 苏珍久装傻。 艾丽手舞足蹈,却压低声音:“星澳竞的!” 南家最大的贝者场就叫星澳竞。 普通人和贝者场大多扯不上关系,聊起星澳竞,显得遮遮掩掩。 苏珍久抬了抬眉眼,不走心地“哇”了一声。 艾丽笑了笑,心想,果然是没见过多少世面。 她炫耀说:“其实星澳竞的南少也会来这里,昨天就来了,还带了个女明星,不太出名,烫的是空气刘海,笑死,现在哪还流行这种发型。不过,身材好好,男人嘛!都喜欢的。就是不知,这位南生和南少是什么关系?”南这个姓算稀少。 苏珍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想引她多说一点:“兄弟吧!总不会是父子。” 艾丽:“可是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苏珍久缺德快冒烟了:“那个南少难道长得像猪头?” “没有猪头那么丑,就是普通人,不像这位南生比明星还要有型。” 苏珍久不想听她夸奖南光桦,像是很随意一样问她:“南少经常来吗?” “一个星期总要来两次。”艾丽听出她的兴趣,上下打量她道:“你不要动歪脑筋哦,会被Mr张赶出去。” 苏珍久确实在动歪脑筋,在想怎么拍南向霖。 她仿佛听不懂艾丽的话,呆呆讲:“我为什么要动歪脑筋?” 艾丽撇嘴:“不是就行。” 这时,艾丽的对讲机忽然出声。 是Mr张。 “艾丽,留下两个人看场,召集剩余的侍应生集合,二楼桌球室有贵宾丢了东西。” “收到。” 艾丽烦躁的要死,骂了句“衰”,又跟苏珍久道:“贵宾丢东西很麻烦的,要搜身,还要查柜子。” 苏珍久还不知道这事是范新为了找她搞出来的,要是知道她也会骂人。 她问艾丽:“去哪里集合?” “等一下,我先去通知其他人。”艾丽说完,往酒吧中间走去。 等没人注意这边,苏珍久转身,朝楼梯间去。 她得把摄像头先藏起来。 以防搜身被搜到。 另一边,范新正在发疯。 他是被晏景铖逼疯的。 范新对着手机,很委屈地叫:“晏七,是你让我找人……” 范家的势力,又没有大到可以支使整个半山会所,那就只能撒谎喽!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晏景铖骂的很凶:“你人蠢没药医,医好也变白痴。就算找人也不能诬陷她偷东西。” 那是珍珍!是牵着他的手,告诉他“士可杀不可辱,别人欺负你,我和你一起欺负回去”的珍珍。 诬陷她偷,那就是辱! 珍珍翻起脸来……晏景铖突然失笑出声,他怎么忘了,她早就跟他翻脸了。 翻脸无情。 范新觉得他笑的好瘆人,赶忙认错:“我去解释清楚。” 他转脸道:“Mr张,先讲好,我续了三年的卡,你退费我也不收钱的。东西没有丢,我不是捣乱……” 一旁听着的Mr张好想骂人,连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 他打开对讲机,又开始呼叫:“艾丽啊,不用召集人啦!” 苏珍久藏好摄像头回去,艾丽冲她招一招手:“不用集合,是乌龙啦!” “乌龙?到底什么事情啊?” 艾丽摊摊手:“不知!” 苏珍久没有过度猜测,等了一会儿,趁人不注意,又悄悄取了摄像头回来。 好在,接下来没有多特别的事情发生。 半山会所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苏珍久这个工倒是只需要做满六个小时,晚上十二点下班。 她换好衣服要从员工通道出去,却与人走了迎面。 “先生……” 她以为遇到了酒鬼,抬头一看,竟是“熟人”,南光桦的秘书。 苏珍久是认得他的,但料想他不认得自己,于是道:“先生,这边是员工通道。” 江逸舟恭敬地笑了笑:“小姐,南先生请你过去。” 他也是刚刚才知晓,这位竟是大名鼎鼎的仙仙小姐。 他同别人的认知一样,不是说她在国外养病? 苏珍久诧异:“你认得我?” 她不太高兴,原来南光桦早就认出了她,她还自以为自己的化妆术高明! “听太太提起过。” 江逸舟没有见过苏珍久本人,但去过南家,见苏代茹的次数也不少。 苏代茹无疑是寂寞的,儿子不经常回家,女儿更不经常回家,自从膝盖出了问题,各家的聚会邀约,她也都婉拒了。 这不代表她没有其他消遣。 比如每一季高奢品牌的新款发布会,她虽从不去看现场,但品牌方会贴心地专程到南家为她再办一场发布会。 有一次,他帮南生回家拿文件,刚好听见太太和设计师讲:“黑的、白的、花色的,我们仙仙穿起来都有型。料子不可以太硬,我们仙仙是豌豆公主的。” 江逸舟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戴着大黑框眼镜的女孩,和那些黑的、白的、花色的昂贵晚礼服联系在一起。 苏珍久斟酌了片刻,没再说什么,跟在江逸舟的后面。 她从不在外人的面前和南光桦犯倔。 无他,体面。 江逸舟带着她从前门出来,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早就停在灯光的阴影里,后座的车门高高翘起,像是要振翅高飞的鹰翼。 南光桦姿态松弛地靠在椅背上,手肘倚着车壁,闭紧了眼睛,车子里有一股XO的果香味。 他冷白的肤色,红润饱满的嘴唇,刀斧雕刻般的轮廓,在黑色的暗影里,惊艳如妖魅。 苏珍久迟疑着没有上车,他们好像不是可以频繁见面的关系。 她想好了。 他如果讲:你怎么在这里? 她会说:不用你管。 或者他说:我送你回家。 她会说:谢谢,不用,我有人送。 可是眼前,他好像醉了,又好像睡着,一句话都不说。 苏珍久冲着南光桦“喂”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转身问江逸舟:“他喝了几杯?” 江逸舟摸了摸鼻子,心想,喝了几杯都不会醉。 他也不知道南生要做什么,但灵光一闪,意有所指地胡扯:“南生今晚没吃晚饭,又多饮了两杯……” “所以……胃疼吗?”苏珍久还挺会脑补的。 但她不记得南光桦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南光桦刚回南家时,苏代茹心疼到不行,联想到南誉的早逝,再联想到他小时候糟糕的生长环境,专程送他去医院做了全面体检。 听说,差点连米青子的活性都要检查,最后是南光桦阴沉着脸不肯配合,这才作罢。 苏珍久认真的语气:“你要提醒他按时吃饭。” 这种虚假的客套话,是说给外人听的。 苏珍久见他面露难色,替他出了主意,“你告诉太太,让太太管管他。” “太太倒是经常提醒……”后面的话,江逸舟没说。 苏珍久知道的,南光桦又不是她,苏女士一哭,会乖乖投降。 南光桦是个软硬不吃的臭脾气,他要是六岁就被找回南家,她一定会怂恿阿妈狠狠揍他,一顿不服,揍两顿。 可他十六岁才回来,很难管教的,野性不驯。 她叹了口气,钻进汽车里。 车门缓缓下移,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南光桦眼眸轻掀。 苏珍久没有注意到,汽车从半山会所的侧门绕过,那里聚集了很多人,她奇怪的“咦”了一声。 半山会所的侧门是供员工出入的通道。 此时,范新一手钞票,一手高举着手机,让视频那边的晏景铖一个一个认人。 “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每人一千块,女生过来,不要男生,大婶也不要过来啊!” 场面一度混乱。 幸好Mr张陪在一旁。 真不是他闲的发慌,陪两个富少瞎胡闹。 小费给的多,见者有份,有钞票为什么不挣? 每一班一共三十七个侍应生,二十个女生。 “当班的人都已经看完了,七少,我可以保证的,真的没有叫什么珍的侍应生。” Mr张看了看手表,他也要下班了。 他怀疑这两个富少是不是撞了邪,监控查过的,根本就没有侍应生从范新的身边走过。 视频电话里,晏景铖神色不明,可能是通话延迟,好半天才传来他的声音:“多谢!” “七少,再见!”Mr张依然挂着职业微笑。 汽车里,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苏珍久,终于想起了韩迁。 她低下头,拿着手机,手指挥舞:【Srry啊,我坐了别人的顺风车,你自己收工回家。】 韩迁给她发来了两颗地雷,表示他很生气。 苏珍久心说,她也不想的。 她转头去看罪魁祸首,正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眼睛,心里惊了一下,却若无其事地说:“醒了!” 说完后,她坐等他提问题。比如,她这样子是在做什么? 她是不怕南光桦知道,就是怕他回家跟苏女士告状。 眼前的人像是在面具上又加了层面具,一层是客气和疏离,再加一层更显陌生。 仙仙怎么可以跟他做陌生人! 南光桦不喜,用手指搓了搓苏珍久的脸,试图搓掉她脸上的妆容。 “做咩啊?”苏珍久拍他的手。 南光桦:“丑!” 苏珍久牙尖嘴利,火药味十足地讲:“关你什么事情!” 空气陷入了沉默。 前面开车的江逸舟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着南生做了三年事情,老爷子跟南生讲话是有商有量,太太跟南生讲话是温柔细语,大名鼎鼎的小姐果然不同凡响。 要是苏代茹在这儿,肯定要做和事佬,什么兄妹吵架,早不和好,晚也要和好! 苏珍久告诉自己,深呼吸,不要生气,紧跟着说:“一会儿跟我回去拿皇冠,我家没有保险柜,放不下贵重东西。” 没想到南光桦这次很上道,居然点了头。 苏珍久的心情好了一些,也不想去追究他如何得知自己住在哪里。 南家没人知道的。 苏珍久显得心事重重,等到汽车稳稳停在她家楼下。 她面无表情下车,回头跟南光桦说:“跟上。” 苏珍久住的这条街,很有市井味道,是六十年代的老楼,外观很旧,内里改造的还算不错。 她住在四楼,没有电梯,公共区间的照明都是老式声控灯,十分不灵敏,有时需要很大声,灯才会亮。 到了门口,“等着”,苏珍久并没有打算让南光桦进屋。 她拿出钥匙开门,门口的声控灯忽然灭掉。 南光桦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对着他。 苏珍久不知他要做什么,心跳快了几分,拿着钥匙的手指变得僵硬。 他“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 一枚硬币抛向半空,在黑暗中翻滚,最后落入他宽大的掌心。 南光桦压低了声线,在她耳边问:“赌吗?” 低沉的声音仿佛会蔓延,撞到了她心底。 苏珍久挣扎了一下,还是问:“赌什么?” “字还是花?我输,我拿走皇冠……” “我赢,你请我进去。” 南光桦顿了一下,似乎是怕她不肯上钩,加大了筹码:“附加条件,我输,我会闭嘴,当不知你在半山会所。” “字!”苏珍久道。 南光桦勾扯了唇角,捏了捏她的脸,似要惩罚她的急切。 “输了有附加条件,赢了也要有,这才公平。我赢,明日有个舞会,你要做我女伴。开吗?” 声控灯又亮了起来。 苏珍久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 “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 “爸爸,为什么那些人输了那么多次,还要赌?” 南誉低下头,看了看女儿天真的小脸,“因为他们输红了眼,觉得自己下次一定赢!” 第十章 第10章 “爸爸,那为什么贝者徒明知道贝者是不对的,还要贝者?” 因为很想赢啊!?[(” * 老式的声控灯一闪一闪。 时间好像停顿了几秒,又因南光桦突如其来的动作而继续。 他拿开一只手,露出另一只掌心中的硬币。 花朝上! 苏珍久只瞥了一眼,心情波动不大。 又不是第一次输。 愿贝者服输也算个好品性。 有些人还真是邪门,她分明十贝者九赢,输的那个一,仿佛是专程为他准备。跟他贝者,没有一次好运气。 苏珍久转身开门,“屋窄。”显得一点都不热情。 “没有茶。” 她做不到“请”他进来,让他进来已是极限。 苏珍久自顾自换了拖鞋,直起身轻微地叹了口气,又讲:“什么舞会?”她准备问完这个问题就请他离开。 脸颊有些微痒,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揉了一下。 她的皮肤敏感,日常很少上浓妆。偏她今日粉底高光阴影用了全套,还在鼻子上用了一点点仿妆肤腊,总之整个脸上厚厚的叠加了几层,不舒爽。 “你可以先去卸妆。” 南光桦提议道。 他的眼神自然而然落在鞋柜上,那里最角落的位置有一双拆过封的男士拖鞋。 网上不都说,独居的女生最好准备一双男士鞋放在门口。 这是苏珍久网购的时候顺手买回来的,拆了封,却总是忘记拿到门口,一直放在鞋柜里吃灰。 苏珍久偶尔也是会听劝的,只迟疑了片刻,走进洗手间。 “你自便!” 哗哗的水声传入耳间,南光桦换好拖鞋,慢条斯理地入室登堂。 屋子是真的不大,可能还没有南家一个洗澡间大。 真不知娇宠长大的小公主,是怎么适应这里的? 仙仙又不像他,他没回南家前,睡过八平米八张床,也睡过大街。 屋子虽小,却是用心装饰过的。 客厅靠窗的地方铺着栗色的长毛地毯,一个彩虹色的公仔沙发旁还立着她的画架。 南光桦踱步走了过去。 窗户没有关,外面的街灯不太闪亮,晚风里有佛顶珠的香味。 苏珍久卸好了妆后,原打算直接出去,脑袋一抽,贴了张骷髅面膜。 她并没有指望这种小把戏能吓到南光桦,只是介意他在车上说她丑。 苏珍久踢着拖鞋走到客厅,环视了一周,只在落地衣架上看见了他的西服。 几十万块的西服,同二十九块九一件的落地衣架,真是不搭。 她往窗户前走了走,这才看见以屈就的姿势,坐在彩虹色公仔沙发上的南光桦。 要换个其他男人,苏珍久一定会夸他好乖好可爱。 这可是南光 桦!刚刚在门口,他还是一个引|诱她犯罪的妖魅,现在又像个乖仔一样坐在彩虹色的公仔沙发上,装扮天使吗? 反差实在太大。 苏珍久走上前,“喂”了一声。 没有等到南光桦答话,她绕到了他身前。 只见他一手托着腮,紧闭双眼,黑色衬衣的衣扣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能养鱼的锁|骨下,硬朗大线条的月几肉若隐若现。 美人美在骨,他的美人骨还带着些许的野性不羁。 不远处的窗台上,放置着他那只古董表。 这只表其实是南誉的,是百达翡丽打造的第一只腕表,南誉钟爱至极,一个月里至少有十日会带这只。 苏珍久最后见到这只表出现在南誉的手腕上,是他身体非常不好的时候。 南誉的脑袋里长了瘤,影响好多条神经,他下车的时候没有站稳,摔了一跤,手表的侧面也磕出来一道痕迹,送修回来后,他便没有再戴过了。 她还问过的:“爸爸,你怎么不戴你那只金色的百达翡丽?” 南誉开玩笑地说:“爸爸不戴了,等你嫁人,送给你老公好不好啊?” 苏珍久气不打一处来,踢了踢他的脚,“一晚上要装睡两次吗?” 南光桦的姿势没变,轻浅的呼吸依旧平稳。 她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仍是没动。 苏珍久想叫他秘书上来弄走他。 她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可是楼下哪里还有玛莎拉蒂的身影。 想要叫醒装睡的人,恐怕是很难。 苏珍久笃定了他又在装睡,气呼呼地进了卧室。 过了没一会儿,她又气哼哼地出来,扔了张栗色的毯子,从他头顶罩下。 捂死你个衰仔! 苏珍久躺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缓缓睡去。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秋高气爽。 她起床的时间,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南光桦的身影,和南光桦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张栗色毯子。 公仔沙发上有张字条。 “下午三点接你。” 南光桦没说到哪里接。 其实苏珍久心里隐隐有猜测,再出门的时候,她借着化妆镜往后看了好几次,可惜了,并没有看到多可疑的人或者车。 今天苏珍久要跟南光桦参加舞会,半山会所那里就得请假。 她给Mr张发了信息。 Mr张回复:【才上班一天就请假,你要是不想做这份工,就不要勉强。】 苏珍久态度诚恳:【对不起,Mr张!是真的有事情。前几日找工作的时候,我弄丢了毕业证,要去中文大学开张证明,要不然没法办理入职手续。】 【仅此一次。】 【谢谢Mr张。】 做卧|底,苏珍久肯定不会上真身,她在半山会所用的名字叫苏琳,相关的证件全靠买。 韩迁吐槽:“早 知道要用假身份做卧|底,就该让我去。” 苏珍久不客气地讲:“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地道的粤语不行!” 韩迁委委屈屈,抓了抓胳膊上的痒痒包。他昨晚蹲在半山会所外面,被蚊子围攻了。 看来他一口大碴子味的粤语,确实影响了他拔刀的速度,得玩命学才行。 苏珍久算完了这个月的收入,又说:“要再招几个人,光靠我们俩现在忙不过来,这件事交给你做。” 札记糖水铺的视频有十几万的点击,韩迁没想到毕业还没一年,他已经达成了双料大V的成就。 他本来想这个月剩下的时间躺平的,一听说要招人,来了劲。 “好啊,招人,还要再找点料拍。” 韩迁答应跟着苏珍久做八卦号的时候,就声明了,不要总盯着明星恋情爆料,那种没意思。 要爆也得像爆方澈这种,爆点私德有亏的料,才有伸张正义的感觉。 苏珍久说他自欺欺人,都玩八卦爆料这一套了,还在乎什么名节不名节的。 韩迁晃着脑袋,就不。学新闻的,多少有点劳什子的正义感在身上。 苏珍久“嗯”了一声,低头浏览今日娱乐新闻,如韩迁说的,找合适的料。 好歹是正经科班出身,她的新闻敏感性很高,一段看似普通的娱乐视频,在她眼里延伸的角度不一样。 这是一段少女之星参加综艺的视频。 少女之星一共有六位成员,一个中韩混血,五个中国成员。其中金照欢是C位主唱。 综艺给了一段校园霸|凌的戏,让少女之星的成员展现演技。 主持人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分这个戏份?谁演大姐大,谁演小可怜?” 老幺韩陌儿是中韩混血,用一口不算流利的中国话说:“欢姐可以演大姐大,因为她平时……嗯……就是很大姐大。” 这一段略有歧义的表述,被其他几位成员嘻嘻哈哈揭过去。 但金照欢横向韩陌儿的那一眼,过于犀利。 苏珍久关掉视频,搜索了几个金照欢相关的词条,黑料不多,最显眼的一条说她背景强大,上个黑热搜,几秒钟就能撤下。 一说到背景,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苏珍久知道啊,她也是港资背景,她和方澈是朋友,拍过对方的MTV,还有不少粉丝嗑两人的荧幕CP。 苏珍久对港资背景感兴趣,一指金照欢的海报,跟韩迁说:“就她啦!” 韩迁凑过去看:“蹲拍吗?” 苏珍久思索片刻:“不,先查查她的底,找找她的同学或者朋友,我怀疑她以前有过霸|凌别人的经历。” “嗯?”韩迁睁大了眼睛。 苏珍久解释:“眼神不对。” 韩迁很快查到了金照欢的底,“我要去深市一趟,你去不去?” 苏珍久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 下午三点,工作 室的门准时被敲响。 来的人还不止一波。 “苏小姐,我是L家的设计师,这几套新款礼服,不知小姐有没有中意的?” “苏小姐,我是aiba的设计师……” …… 礼服、高跟鞋,还有珠宝、手包,塞满了整个工作室。 苏珍久以前选衣服鞋子也是这样的阵仗,可那是在南家,摆多少都能摆得下。 现在,工作室里连蚊子都不能多挤进来一个。 苏珍久选得很快,随意指的一样,挑了套红色露肩的鱼尾裙礼服,又挑了一套银色闪钻礼服。 参加舞会,万一不小心洒了酒水在身上,总要有礼服可以替换。 她跟着南光桦去,代表的是南家的脸面,她就算跟他赌气,也不会挑现在这个时候。 挑好了这些,造型团队也来了。 苏珍久任由她们摆布,两个小时候后,身穿红色鱼尾裙的她款款下楼。 江逸舟今日才算见到豌豆公主的真容,美到了妖,靓到了爆,简直惊为天人,只觉高贵这个词,根本配不上她。 他不敢多看,低头打开车门。 “小姐,请。” 南光桦坐在汽车里,正在接听苏代茹打来的电话。 他原本是不想接的,接通后,却特意告诉她,他要和仙仙一起去参加一个舞会。 苏代茹很惊喜,小心翼翼地说:“阿桦,你是大哥,你护着点妹妹啊!你知道的,仙仙的脾气不太好,不要让人胡乱讲些什么惹她生气,她生起气来,连路过的狗都要踹上两脚……” 南光桦细长的手指微颤,眼神自下而上,看她殷红的唇,小巧又挺翘的鼻,心里想:那条狗可真幸运!! 第十一章 第11章 一朵端庄优雅的罗德斯玫瑰落座在他旁边,芳香怡人。 罗德斯是红玫瑰中的不二女王,复古高贵的暗红色可甜可飒。她高高扬起天鹅颈的样子,亦像是要接受他的朝拜。 “要出发了。”南光桦冲着电话那边交代一句,挂了线。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苏珍久目不斜视。 刚上车时,她打量过他的穿着,利落、绅士。 他穿一件黑色的青果领塔士多,侧口边镶着缎面,白色衬衫上的黑色玛瑙衬衫钉,犹如他深邃的眼眸,泛着冷冽的微光。 要非得挑点错处的话,是那块金色的古董表太显眼,他应该戴一块黑色的腕表,这样他今日的装扮便无懈可击了。 不过,苏珍久没打算提这种扫兴的事情。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参加舞会,那时她给他准备了一身绝对不会出错的礼服,挽着他的胳膊去跟其他人交际。没有人明说,却都在窃窃私语,议论“南家怎么回事”、“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些问题。 他是众人的“焦点”,喝口水,也会被人关注。 这种关注却不是善意的,许多人幸灾乐祸,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唯恐他不会出差错。 如今,哪怕他穿一身T恤去参加舞会,别人也会夸赞一句“南生好率性!” 哪个圈子都有一种人,惯会捧高踩低。 说起来,苏珍久已经五六年没有出现在港澳社交圈。 离开一个圈子容易,想要再进去,很难。 可她根本没想进去,卡在中间,难上加难。 哪知,南光桦答:“深市!”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答案。 苏珍久诧异片刻,“现在开车去港口过关吗?” 南光桦:“去机场。” 苏珍久扬颈坐着,不再多话。 汽车直接驶进了万林机场,不远处,一架直升机不知在停机坪停了多久。 车门打开,苏珍久撩了一下裙摆,黑色的系带高跟鞋踩地,一只宽大的手朝她伸了过来,同时袭过来的还有南光桦身上若隐若现的木质苦香味。 “谢谢!” 她说话客气,却没有领情。 以往,如果可以选择,苏珍久宁愿坐汽车,也不愿坐直升机,又吵又晃又颠,还会吹乱发型。 现在是没得选的时候,她会选择闭嘴。 好在并不需要飞多长时间,就能到深市。 另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她和南光桦干坐着不说话,也不会显得奇奇怪怪,因为直升机吵啊! 二十几分钟后,飞机平稳降落。 苏珍久下了飞机,又坐上了一早等候在旁的宾利。 这台宾利,是南光桦刚回南家时,苏代茹买来送给他的。 她也有,红色的玛莎拉蒂,她一次都没有开过。 深市与港城离得虽近,但苏珍久来得很少。 尤其是她小的时候,南家的生意本就特殊,不适合内地发展。南家来内地投资的项目不多,了不得就是做些基建盖几栋楼,更多的是捐赠。 苏珍久原以为南光桦要带她去见那些旧识,做好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只当听不见的心理建设。 ?想看绯先写的《我体弱多病不想嫁豪门》第十一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想当初,苏代茹的意思是南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对外称她当年诞下的是龙凤胎,不幸被人偷走一个,如此养大的和亲生的都能留下。 这事儿老爷子同意了。 唯有南光桦不肯。 哪怕事到如今,南家从没有在外承认过她是狸猫换太子的假千金,只是宣称她身体不好,长年在国外养病。 然而许多人心照不宣,她这个病养得蹊跷,渐渐便有了她是假千金的“传言”。 “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想也知道跟二房那姐妹俩脱不开关系。 苏珍久很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更不愿意见那些旧识,成为给她们提供笑料的对象。 汽车驶过了闹市,驶进一座庄园式的酒店后,车速慢了下来。 这酒店挺大,像是建在森林里的宫殿一般。此时天已将黑,万物静寂,只有宫殿灯火璀璨。 汽车在泊车区停稳,苏珍久低头寻找刚才放在两人之间的珍珠手包,再一抬头,看见南光桦伸来的手掌,以及掌心中的那枚硬币。 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苏珍久顿时莞尔。 人是好了伤疤就忘记痛。 可是她的伤疤就在昨天。 这个衰仔,当她不长记性,还要来勾她贝者。 苏珍久不肯再做赔本生意,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口吻:“我知道,你想让我跟你打配合,不如我们来谈谈条件啊!” “第一,不管我做什么,我的事情,你不许跟阿妈多嘴。” “第二……” 苏珍久的气势拿捏的很到位,小脸板了起来。 她想说第二别让保镖跟着她了。 可她只是怀疑,跟着她的保镖,她没有找到人影,兴许是她跟拍别人拍得久了,太多心。 苏珍久停顿片刻道:“第二没有想好,就这样吧!”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很别扭,从一开始的水火不容,到现在表面和平,她从没有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只是希望能保持这样,不往前进,也别后退。 毕竟苏女士想要的不多,不过是她和他这对假兄妹,见面不掐架,背后不捅刀。 南光桦收起硬币,几乎没有迟疑,“好!” 答应的太干脆,让苏珍久觉得自己这次是不是又亏了? 大一那年冬天,京城才十一月就飘起雪花。 苏珍久一个南方佬,即使有冬天去北海道看雪的经历,她带到学校里最厚的一件衣服,也不过是羊绒大衣。 同宿舍的小姐妹林怡芹拉她去批发市场买棉衣,一件羽绒服,老板出价三百八,林怡芹出价一百五,老板 喊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林怡芹拉着她一边走,一边悔不当初地嚷嚷“亏了亏了”。 苏珍久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赢了又好像没赢到底,让人不由沮丧。 苏珍久微叹口气,公事公办地问:“这次究竟是为什么开的舞会?” 南光桦:“普通场面,联络感情。” 苏珍久气结,口无遮拦:“说人话。” 南光桦勾了下唇:“哦,政|府要建全球最大港口,我是里面最大的投资商,召开舞会的何家排第三。” 苏珍久偏头问他,“那我要做什么?” 南光桦:“做我女伴。” 苏珍久白他一眼,“做你女伴难道不要交际?我要和哪些人交际?” 南光桦往后靠了靠,望着她,冷峻的黑眸好似冬雪融化,露出点点春意,“仙仙,那些人都不重要。” 除了苏代茹可以叫她仙仙,她不喜欢别的人如此唤她。 苏珍久没再理他,直接下车。 * 林怡芹穿着租来的礼服,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转来转去。 她是深市电视台财经频道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转正不过半年,按理说根本没有机会来这种大佬云集的舞会。 整个电视台,只有财经频道的当家主持人商兰在业界小有名气。 不知为何,她却和商兰一起收到了舞会邀约。 商兰是港城来的娇小姐,不屑与她同来的。 林怡芹本不想来,一件高档点的礼服租一天得八千块,抵她半个月工资。她转念一想,来的都是财经新闻里的大佬,万一能约个采访,不就回本了。 “听人说,那边的南家太孙会来。” “南光桦?” “是啊,南家的长房长孙。” “你上次去港城参加时家的晚宴,没有认识他吗?” “他没有去。” “时家不是和南家有姻亲?” “南先生一向高冷,不止是时家,其他家的舞会,他也很少参加。” …… 宴会的乐队在二楼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 为了能听清那些珠光宝气的女人们聊什么,林怡芹凑的很近。 长房长孙这个词,在现代听来,颇有灵性,她忍住了才没有笑出声音。 不过做财经报道的,对南光桦的名字肯定不会陌生。 林怡芹越发觉得八千块花的很值,只是可惜了,舞会不许带手机,宴会厅的门口还有人检查,要不然拍几张帅哥大佬的照片,这钱花得会更值。 林怡芹正听得兴起,一旁传来刻薄的女声。 “你还真的来了?” 说话的人是商兰。 她好歹算前辈,林怡芹转过脸来,客客气气道一声:“商老师。” 商兰并不稀罕她叫的这声“老师”,要不是这次舞会的邀请函,她不会认识眼前这个才到台里一年 的出镜记者。 那日邀请函直接送到台里,商兰原本以为自己是台里的独一份??[,连主任都夸“今年财经频道的招商还是要商兰挑大梁”时,有人告诉她另一档财经节目里有个小记者也接到了邀请函,主任很快改了口“今年不错,财经频道的招商,有人能替商兰分担了”。 物以稀为贵,一张邀请函叫稀,两张就不是了。 商兰这才特地关注了林怡芹,本地人,京城大学毕业,家中应当没有什么背景,靠实力考进的电视台,外型不错,台里的意思让她先做两年的出镜记者,再往主持人方向培养。 危机感就是这么来的。 商兰并不是科班出身,她是港姐出道,还是排名不太靠前的那种,主持的财经访谈节目经常会被吐槽少了灵魂。 专业上很难达到高成就,她格外在意一些“旁门左道”,比如人脉经营、招商引资啊! 她的家境,十年前也算小富,金融危机后赔了不少家产的商家,只能过海,到深市寻找发展时机。 商兰不愿被人抢了风头,耍了个心机。 她特地给林怡芹介绍了租赁高档礼服的工作室,那里的礼服外租价钱最便宜的八千,想要她知难而退,却没料到还是在宴会厅见到了她。 商兰见她不上道,指了指宴会厅左边的通道,示意林怡芹去那里讲话。 苏珍久快到宴会厅的门口时,抬手挽住了南光桦的臂弯。 南光桦也是怪,她手绕过他臂弯的时候,他似惊了一下,月几肉紧绷到有些硌手。 难道说他现在参加舞会还会紧张?又不是第一次了。 苏珍久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南光桦附在她耳边,低沉着声音:“没事。” 震得她耳尖发痒。 “南先生!” 就是这时,舞会的主人何瑾迎了出来,浮夸地恭维:“我老远就看见一对郎才女貌的俊男美女走了过来。” 他转向苏珍久,礼貌询问:“小姐贵姓?” 苏珍久:“南。” 南光桦:“苏。” 两人同一时间回答。 苏珍久以为的打配合,是要她做名不符其实的南家大小姐。譬如,妹妹陪哥哥出席舞会,顺手帮哥哥解决哥哥不好解决的桃色事件。 她还在糊涂。 南光桦却微微一笑,重新介绍:“这位是苏小姐。” 何瑾自以为幽默地说:“哦,我忘记了,港城的豪门流行冠夫姓。” 苏珍久的脸色当即垮掉,她与这位何先生是第一次见面,无需多解释,只需讲她是妹妹,冠母姓,便能解释清楚她和南光桦的关系。 可不等她开口,南光桦道:“哦,港城也有不少冠妻姓的。” 何瑾以为他在开玩笑,哈哈大笑。 苏珍久失去了解释的机会。 何瑾已经伸了手:“请。” 他转身走在前面,引着两个人进了 宴会厅。 进来的男女,男人穿黑色的礼服,身姿高挺,女人红裙拖地,楚腰蛴领,委实登对,举手抬足间彰显了百年豪门的矜贵,顿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就是南先生。” “身边的女伴是谁?” “女友?没有听说过他有女友。” …… 有人举着香槟来找南光桦攀谈。 苏珍久趁机道了一声:“失陪!” 她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透透气,径直走向宴会厅左边的工作人员通道。 舞会上的酒水已备齐,通道内并没有工作人员来回穿梭。 正因此,商兰才会肆无忌惮地教训林怡芹。 “我劝你还是要以本质工作为主,不要想着搞这些歪门邪道。” 林怡芹并不是仍人拿捏的个性,反唇相讥:“按照商老师的逻辑,商老师也来参加舞会,也是想搞歪门邪道喽!” 商兰气得脸色铁青,放狠话道:“你信不信,我让你在深市电视台混不下去。” 苏珍久也是意外,居然能在这里碰见同一个宿舍睡过的林怡芹。 她拿出手机一边录像,一边道:“哇噢,新鲜出炉的职场霸凌!” “是你!”商兰认得她,南家那位大小姐,即使多年没有出现在港城的社交圈,那里也有不少她的传说。听人说,不知南家发生了什么,南家大小姐被“流放”了。 商兰的心咯噔一跳,她没有时间想南家大小姐怎么在这里?也没有时间纠结现在的南大小姐,她能不能惹得起? 她只知道她的职业生涯,正在遭遇毁灭性的危机。 商兰是有点急智的,指着苏珍久大喊大叫:“舞会不许人带手机进来,你在偷拍什么?” 说着,就向她扑了过来。 在舞会上跟人动手,苏珍久小的时候也做过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 女孩子打架很丑的,不是扯头发,就是拽衣服。所以真要打架,也是找个没人的地方。 可她偏不! 她不给商兰靠近她的机会,一转身,提着裙摆往宴会厅跑。 苏珍久不是什么乖女仔,有人可以任她逗弄,心情居然变好了许多,只是动作稍显慌不择路。 她没有防备,一头扑向了迎面而来的南光桦。 他的臂弯很有力,长臂揽住了她的月要转了一圈,才卸了她乱冲乱撞的力。 南光桦揽紧了她,阴沉着脸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话不是问苏珍久,而是问匆匆赶来的何瑾。 何瑾背后一紧,愤怒地看着紧追过来的商兰。 商兰是他邀请来的,深市财经圈的美女主持人,出场费三十万,请她来主持舞会。 “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商兰恨她狡诈,居然往人多的地方跑,硬声道:“她不遵守宴会规则,带了手机进来,还偷拍。” 南光桦轻笑出声,慢 条斯理地问:“何先生,我们来参加舞会,要上交手机的吗?” 何瑾一头冷汗:“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 说着,他摆摆手,让安保赶紧带走商兰。 来参加宴会的人几乎都聚到了这里,来得晚的跟来得早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小姐冲撞了南生的女友。” “是不是女友,还不知呢!” “护得好紧!” …… 旁人都在议论商兰,林怡芹在意的不是她。 那位传说中的南先生正搂着苏珍久还没有撒手,她清了下嗓子。 苏珍久从南光桦的怀中挣脱出来,叫她:“怡芹!” 林怡芹趁机拉着苏珍久的手,没拿自己当外人,郑重其事地压低了声音问:“你老实跟我讲,你和那位南生到底是正经谈恋爱,还是你被他包|养?” 苏珍久先笑出声,想说她很贵的,没人能包|养的起她,可又突然间语结了。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无法解释清楚她和南光桦的关系,第一次是失去开口的先机,这次……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林怡芹解释她那割裂的人生。 说她是南光桦的妹妹,林怡芹一定会讲“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一月生活费只花一千五百块的普通人”。 商兰被人请出了宴会厅,她长这么大没有这么丢脸过。 安保道:“商小姐,你也是拎不清,那是南先生的女友,何先生怎么可能让他们上交手机!” 商兰惊诧地说:“他们怎么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们,分明应当是…兄妹的!! 第十二章 第12章 林怡芹这句问话,玩笑的成分居多。 大学时代,一临近各种考试,同宿舍几个妖女之间的对话是这样的,“奋斗好难啊!好想躺平,干脆找个人包|养算了”以及“我还能再抢救一下,等我爬上了金字塔尖,我要包|养帅哥,要三千面首,要……” 只能说,谁的奋斗史都是一部呕心沥血的血泪史! 而美女的奋斗史,有时也靠帅哥激励。 眼前的南先生确实是个帅哥,还是家产很多很多的帅哥,听闻个人能力也是个中翘楚,这两年南家有几个漂亮的投资案例,皆是出自他手。 自家的姐妹,她还是了解的,外貌出众,能力出众,但钱不出众,就算连中一个月的五百万大奖,这钱也不够包|养南家的长房长孙。 林怡芹见苏珍久欲言又止,一副她什么都懂的样子说:“哎呀其实那些无所谓啦,重要的是他们这种人,家族安排的都有联姻对象,你玩玩就好,可不要傻乎乎地给出真心。” 联姻还真是迟早会有。 但玩南光桦……苏珍久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林怡芹见她没有反应,朝着南光桦的背影,挑了挑眉眼,不无担忧又说:“看那身材,再看那长相,那方面要是跟你和谐的话……姐妹,你不算吃亏,听我的及时行乐,但是绝对不可以付出真心。”出了学校大门才知道,真心才是世上最贵的东西。 那方面是哪方面,苏珍久当然知道。 知道的还挺早,也同舞会有关系。 不记得是谁家的舞会,只记得那是南誉过世的一年多后。 苏珍久为父守孝一年,出孝后第一次参加舞会,越发觉得没有意思。 晏景铖陪她去后花园吹风,路过一段矮树丛路,发现树丛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晏景铖“嘘”了一声,无声道:“刺猬!” 两个人小心翼翼靠近了一些,树丛里传出来了啪|啪的响动,还有低沉压|抑的气|喘声音。 晏景铖的脸当时就绿了,一转身,拉着她的手,快速走掉。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苏珍久稀里糊涂,任由晏景铖拉着她走了很远,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听晏景铖扯着他正在变声的公鸭嗓,愤怒地说:“珍珍,若是有人敢拐你去树丛,你废掉他第三条腿,听见没?” 苏珍久这才恍然大悟。 她彼时已是个少女,亭亭玉立,旁人见了她都要夸赞一句不愧是港姐冠军的女儿,姿色天然,鹓动鸾飞。 圈子里比她大上几岁的男孩,也有人向她献过殷勤,只是年岁毕竟摆在那里,那些人并不敢做得太明显。 再有,拐带南家的孙女,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 哪怕是后来,晏景铖带着她夜不归宿,也从不曾做过半点越轨的事情。 同理,就像无人敢拐带她一样,也无人敢玩弄南光桦。 苏珍久斟酌了 一下“她敢不敢玩他”这个问题,忽然嘲弄地嗤笑一声,“怡芹,好不容易见面,聊点其他的吧!” 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自己和南光桦的关系,差点被林怡芹带进了沟里。 那…可聊的就太多了。 大学毕业,宿舍里六个人,三个留在了京城,一个回了沪市,苏珍久和林怡芹离得最近,却是各奔东西后的第一次见面。 而六人中,两人进了电视台,三人进了报社,唯有苏珍久一人做自媒体,偶尔线上联系,那五人说的最多的:工作好累、工资好低、领导都是大傻嘚儿。 香槟多饮了几杯,却不太够劲。 苏珍久带着林怡芹上了宾利车,开了一瓶拉菲。 宴会厅门口,南光桦正要离开,被匆匆赶来的何瑾绊住了脚。 “南先生,留步,今日招待不周。咦,苏小姐呢?我想亲自向她表达歉意。” 林怡芹两杯红酒下肚,早已微醺,她捧着红酒杯,问得小心翼翼:“这酒很贵吗?咱们喝完了,有问题吗?” 苏珍久认真道:“没有关系,那个衰仔好大方的。” “衰仔?”林怡芹笑出了声,“你这么说话,好像南生是你弟弟。” 苏珍久叹了口气,举杯:“干!” 两只酒杯撞在了一起。 车外。 何瑾微愕,他有心想像一开始那样打趣他们两句,又想起刚刚的不愉快,动了动嘴,没敢。 其实何瑾的年纪比南光桦大了十几岁,早就听闻过他的大名,但彼时对他的评价不高,还有三分看轻,觉得他不过是靠祖荫,说不定还是个脑袋空空的富三代。 可这次的竞标,南光桦趁乱出击,兵不血刃,获得了最大利益,这就好比打仗,以少胜多,不由让人刮目相看。只有男人才看得出,他冷峻斯文的外表下,拥有的是何等能力的厮杀野性。 何瑾偷偷看了眼衰仔,哦不,南先生。 他倒是淡定如常,屈指敲窗,“仙仙,何先生要同你道别。” 车子里又发出了一阵爆笑声音。 林怡芹醉的很快,差点连自己住哪里都忘记了。 她晕乎乎地大笑,又晕乎乎地问:“宝贝,他叫你仙仙,是小仙女的仙吗?” 苏珍久冷脸:“别闹!” 醉鬼才不怕这些,她扒在苏珍久的身上,推都推不开。 车窗缓缓降下,红裙美人容貌如画,微醺的脸颊上笼盖了一层迷人的红晕,还有那双俾倪万物的眼睛,让人移不开眼。 “不好意思,何先生,我朋友醉得厉害,感谢招待,再见。” 何瑾还想再寒暄两句的,可南光桦欺身上前,挡在了他与车子之间,客气好像又没那么客气,冷着脸说:“何先生,再见。” “噢噢,再见!”何瑾恍惚地说。 南光桦打开车门,上车。 司机没有跟来,开车的仍是他的秘书江逸舟。 加长 款的宾利后座还算宽敞,坐苏珍久和南光桦两个人时,他们中间有一道鸿沟。 如今多了个醉鬼林怡芹,座位便显得拥挤了。 苏珍久不太高兴,“你坐前面。” 南光桦叹了口气,屈就地侧了侧身体,表示自己占了很小的位置。 苏珍久只好推着林怡芹往另一边坐。 林怡芹迷迷糊糊,一手吊住了她的脖颈,生扑的。 苏珍久的后背撞在了南光桦的胸膛上。 三个人像叠罗汉。 苏珍久推不开醉鬼,又将南光桦抵在了车壁。 没多久,他的塔士多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白衬衫也险丝崩开了衣扣。 好在,林怡芹到家了。 林家算是小康,住在豪华的小区。她是独女,家中的大宝贝,林妈妈一早在路口等着。 苏珍久和江逸舟扶着歪七扭八的林怡芹下了汽车。 林妈妈一见她喝成这样,埋怨地说:“喝成傻女喽!” 林怡芹扯着苏珍久的手,颠三倒四跟她妈妈讲:“我跟你讲过的,这是珍珍宝贝,我今天好开心!” 林妈妈邀请苏珍久进屋坐坐,苏珍久道:“太晚了阿姨,下次我一定去。” 林妈妈扶稳了林怡芹,苏珍久听见她醉醺醺的声音:“珍珍宝贝,你要好好的!” 苏珍久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宝贝,我把商兰的视频发给你了,你自己好好处理。” 苏珍久坐上汽车,空气里还有拉菲的果香味,车后座也终于变得宽松。 她倚在一边的车窗上吹着晚风。 南光桦看了她好几次,长睫微颤。 好友重逢,难道不该很开心吗? 他试探道:“太晚了,我们明早回去。” 苏珍久没有表示异议。 南光桦再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她倚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汽车开得很平稳,半个小时后,驶进了海湾边的私人别墅。 江逸舟停稳了汽车,拉开后座车门。 南光桦抱着苏珍久从后座出来。 红色的裙摆摇曳,黑色的系带高跟鞋堪堪挂在白玉一样的脚上。 南光桦腾出一只手,勾掉了她的鞋。 别墅里的佣人不多,但训练有素,没有人对这一幕表示惊讶,只安静地各司其职。 南光桦将苏珍久安置在了主卧。 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静静看了她许久。 “叫我衰仔,叫她宝贝……”南光桦喃喃,不无吃味的语气。 “宝贝!”这一声,不知是重复刚刚的话,还是在叫谁? 不知过了多久,南光桦转身离开。 听见门响的那一刻,苏珍久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13、第十三章 “南生请放心,我知道自己领的是谁的薪水。” 南光桦下了楼,江逸舟还等在客厅里,一副经过剧烈思想斗争的样子,苦着脸开口。 南光桦挑了下眉,心里清楚这是在向他投诚,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堵住了江逸舟剩下的所有话。 他脱掉了塔士多,自有佣人上前接过。 黑色的领结也被他扯下,扔在了一旁。 江逸舟动了动嘴唇,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他今日大受震撼,先前所有隐约感觉到的不对劲,今日全部得到了证实。 原以为南光桦是个妹控,如今看也确实是个妹控,但又跟他以为的妹控,不是一个妹控。 总之,他很凌乱。 南光桦不止他一个秘书。确切地说,一个总裁,会有一个专门的团队为其服务。 南光桦的秘书团一共有六人,分工各有不同。比如他,属于公私兼修,和跟在老爷子身边的齐秘书一样,不仅要处理公司的公务,还要负责总裁的私人行程。 是以,八千八百万的粉钻皇冠,是他举牌拍下来的。 后面的快递公司,是他找的。仙仙小姐的礼服,是他安排的。还有仙仙小姐那位朋友的邀请函,是他请人送的…… 江逸舟比南光桦大了几岁,秘书团里还有两人比江逸舟年长,是以前跟在老爷子身边的,大约是老爷子担心孙子年幼,名为辅佐,实为监视。 起初的第一年确实是这样,南光桦不说过得举步维艰,也确实不算轻松,他才上大学,想要两年修完全部课程,还要去公司处理各种事情。 第二年,南光桦以一场漂亮的金融攻守战,让南氏成功避免了东南亚金融危机带来的冲击,他借此,名正言顺地进了公司董事会。 再往后,那些想要挟幼主而令天下的人,成功坐上了冷板凳。 爷孙之间的博弈,孙子的赢面渐大。 江逸舟也是渐渐从那时坐到了秘书团首席的位置。 他为此沾沾自喜过,认为一定是自己的能力比其他几人出众,后来才慢慢品出味儿来,或许是因为他还算出众,但更重要的是他足够听话。 现在,足够听话的江秘书半吞半吐,脸色憋得泛红,心里想的是好秘书守则:不管总裁做什么,他都是对的,哪怕总裁单恋他妹。 江逸舟的内心挣扎了许久,一个声音说,他老板不至于那么禽|兽,要搞不伦之恋。另一个声音说,就算仙仙小姐同他是异父异母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兄妹,可港澳的豪门圈要怎么看待他们之前的关系? 南光桦轻笑了一声,江逸舟以为他在意老爷子的雷霆怒火,还是继承权的旁落? 他抬起眼眸看了看楼上,淡漠的语气:“那些人都不重要。” 江逸舟恍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南先生的意思是,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其他人,都不重要! 啧,要是南向霖这么说,叫狂妄!可南光桦这么说,嗐,那说得肯定是事实了。 江逸舟想想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他为九十几岁高龄的老爷子撸一把汗。 这事放在守旧的豪门,十分炸裂。 当然了,要炸也不在今晚。 江逸舟见南光桦没准备吩咐其他事情,自选了离主卧最远的客房,洗洗睡了。 这房子刚置办一年多,是在苏珍久毕业前夕办齐了一应手续。二层的小楼,占地不算太大,但胜在景美,依山傍海。 南光桦原以为苏珍久不喜欢呆在港澳,可他又不愿让她离得太远,深市便是最合适的地方。 他也知道,他想什么,苏珍久从不会放在心里考虑。 但有一样好,苏代茹会想他所想。 走了四年,她还是回来了。比他预想的,离得更近。 南光桦取出一支烟,夹在两指间,还在想她今日为什么不开心,或许是他哪里露出了蛛丝马迹? 说起来,他“栽”在她手里的次数不多,唯有一次,五年前。 “不是说去港大,为什么要选京大?” “你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吗?” “什么样的人叫普通人?” “有完整的家庭,或相爱或不相爱的父母,家产不用太多,月光族也行,无病无灾的长大,上公立学校,大学毕业找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会因为加班头疼,会为了钱烦恼,但又不会忍饿挨饥。总之,就是不像你我这样处在两种极端……我想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像林怡芹那种,就是她想要的普通人的生活吗? 南光桦沉思良久,直到指间香烟燃尽,“我让你改姓弄哭你一次,你骗我没去港大……仙仙,一人一次,不如算我们扯平!” * 苏珍久只隔了一晚再回港城,仿佛耽误了好多事情。 韩迁也去了深市,还没有回转,只给她发了一条“我去,真有料”的信息。 林怡芹酒醒后问她在哪儿,她回复了一句“港城”,那边发了个可可爱爱的ok表情包,不再言语。 苏珍久没问林怡芹准备怎么对付商兰,于她自己来说,商兰一个名气很一般的地方台财经主持人,她要是爆了商兰的料,没准底下一排的吃瓜群众问“这谁”。爆商兰的料,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她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认真想了想,工作室里没什么事情需要收尾,让南光桦直接送她回家,下午继续去半山会所做有意义的事情。 礼服、高跟鞋、珠宝,统统留在了车上。 苏珍久下了车,走出去两步,又转回头,仰着小脸跟南光桦说:“最近不要见面了。”见得太勤不好。 她有点小迷|信,就拿贝者这件事来说,她能赢好多人,唯独赢不了他……犯冲! 她最近做的事情需要幸运值加持,得离犯冲的人远一点。 苏珍久说完,也不管南光桦答不答应,这回是真走了。 江逸舟心说,原来当人心腹还要承受这样的压力。 他不太敢去看南光桦的表情,偷偷看了一眼,赶紧踩下油门,离去。 南光桦冷峻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微拧的眉,还是暴露了他有烦恼的事情。 苏珍久原打算吃过午饭去半山会所,刚刚点开外卖小程序,手机叮了一声,收到了齐秘书发来的消息。 【小姐,老先生有事交代,约中午十二点亨泰餐厅。】 【好的,齐叔。】 苏珍久回复完,愣了会神,不快乐地想,她和那个衰仔果真犯冲!看,坏事情来了。 她不太想跟老爷子见面。 她与老爷子其实闹得挺不愉快,彼时,他想让她暂离港澳一段时间,这刚好与她想到了一处。 但老爷子想让她出国留学,她却是想彻底脱离南家的掌控。 留学的费用太高,她不想要南家的经济支持,那得在中餐厅洗多少盘子才行! 她瞒着所有人,报了内地好几所大学,最后去了京大新闻系。 老爷子因此断掉了她所有的卡,严令苏代茹不许给她支助,想让她低头服输。 可惜了,她不服! 苏珍久不知道老爷子找她为了什么事情,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不答应。 几年前身无分文的时候,尚且没有服过输,更何况是现在。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招了辆出租车,往亨泰餐厅去。 亨泰是老式港餐厅,装修古朴大气。 穿着旗袍的迎宾问:“小姐,几位?” 苏珍久报上了包厢名字,跟在迎宾的后面上楼。 “半城山”里,齐秘书早已等候在那里。 “齐叔!”苏珍久打了声招呼。 这是她爸爸辈的人,跟在老爷子身边三十几年。 “小姐,坐!” 齐秘书微微笑着,不等她坐定,菜单推了过去,“已经点了小姐常吃的菜,小姐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齐叔,你知的,我食得少。”苏珍久将菜单放在了一边,直接问:“齐叔,爷爷找我有什么事情?” 齐秘书稍显为难,他是想等吃完了东西再说。 南家这位曾经的大小姐,脾气真的不好,主意又大,关键人聪明,又是他亲眼看着,从那么一丁点,长成了大人。 他本以为她有很大的机率是南家的下一任继承人,谁知道呢造化弄人! 他叹了口气,将那份亲自拟定的名单,递到了苏珍久面前。 苏珍久打开名单前,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等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差点没有轻笑出声。 名单上的人,有几个是苏珍久知道的,但算不上认识,比如那个范新,是晏景铖的朋友。 豪门也分个三六九等,南家自是站在金字塔尖,而范家算塔腰吧! 范新与她年岁相当,其余她知道的几人,也是如此。 苏珍久已然知晓这份名单的用意,却明知故问:“齐叔,这是什么意思?” 齐秘书老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讲:“相亲!” 其实老爷子嘱咐了很多,让他好好劝一劝她,说她年纪差不多也到了,这些人算知根知底,家境足够殷实,南家养了她这么多年,总不会害了她。 齐秘书不准备讲这些,老爷子兴许是在孙子那儿碰壁碰坏了脑袋,眼前的这位孙女又岂是三言两语好拿捏的,不如体面一点。 苏珍久的第一反应是生气,小脸拉了下来。 南家养了她这么多年,所以她就要听之任之吗? 再有,不是她求着南家养大她。 她应该有家的,有爸爸,有妈妈。 她的爸爸妈妈就算没有南家富裕,也不是养不起她。 苏珍久想说她这辈子根本没打算结婚。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昨晚南光桦在她耳边呢喃的那句“宝贝”,还有喝到半醉的林怡芹手舞足蹈着说“珍珍宝贝,我就说何家怎么会请我这个小记者来参加舞会,一定是你给我发的邀请函对不对?” 不对,不是她。 人的思想好怪异,离家前明明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答应。 可是现在苏珍久用轻快的语气说:“好啊!替我谢谢爷爷。” 相亲可以啊,不结婚不就行了! 苏珍久似随手一指,越过了范新,指了个不认识的,“就他吧!” * “这是深港的标书。” 江逸舟将一沓文件,放在了南光桦的办公桌上。 地点是南氏集团总部,时间是下午五点三十,公司的其他员工已经下班,但南光桦显然准备加班。 这是南先生的常态。 也是,情场失意,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 江逸舟想要开口问他晚饭吃什么,这时,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南光桦没有动。 江逸舟看了一眼手机频幕:“南生,是董事长的视频电话。” 南光桦没说接。 直到老爷子打到第三次,江逸舟默默地叹口气,小心翼翼提醒:“可能真的有事。” 南光桦拿起手机,接通。 老爷子的脸出现在手机频幕里,气呼呼地问:“你在做什么,那么久不接?” 南光桦:“工作。” 老爷子:“等你忙完了回家一趟。” “什么事情?” “没事,你就不回家啦?” “最近很忙。” 老爷子的好心情,被他搅得稀碎,气急败坏地道:“你能不能听点话,学学你妹妹。” 南光桦终于抬了眼皮,“她怎么了?” 老爷子气哼哼讲:“她啊,也没怎么,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我是为了她好,肯乖乖相亲……” 南光桦微眯了眼睛:“她答应联姻?” 老爷子不无顺意地说:“对啊,亲口答应的!” 南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可不知为何,江逸舟还是倒抽一口凉气。心道,完了完了! 14、第十四章 晏景铖原本的归期是一个月后,他的学业完成,还剩下毕业典礼,他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了结英国的所有事情。 然而,他放下了英国的一切事物,连行李都没顾上打包,打了十四个小时的飞的回到港城,时差也顾不上倒,直接奔赴半山会所。 会员卡是现场办理的,一次性缴了五年会费,大五百万花了出去,连mr张都奉承晏少豪爽。 等一切办妥,晏景铖又在会所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找到要找的人,最后一跷脚,要查监控。 这位打十四五岁就是港城上流圈里有名的炸街党党首。 既然是党首,与其他的党众自然有很大不同,最醒目的一点便是长相。 晏景铖有着硬朗的轮廓,眉骨高,英气感强烈。他与南光桦的表面斯文内里野性不一样,他表里如一,叛逆不羁,一看就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坏蛋。 经范新闹过一回,mr张知道这位更不好惹。 他淡定了不少,查就查呗,给少爷们拷贝了当天的监控视频,准备好了vip房间,还有酒水果盘。 范新敢怒不敢言,在一旁陪着查监控。 他是见过南家大小姐的,先是在舞会上远远地看过一次,后来又一起赛过机车,可是天太黑,她又戴着头盔,还不如舞会上看的清楚。 只记得南大小姐很靓,穿着礼服和穿着机车衣,是不同的靓。 查了三个多小时监控,晏景铖还是没找到想找的人。 范新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满怀怨念地说:“七哥,我跟你说了,那个侍应生要是很靓的话,我一定会多看几眼,不会认不出来的。再说了,南大小姐,怎么可能来这里当侍应生。” 晏景铖从始到终没明说要找的那个侍应生究竟是谁,范新又不傻。 他被晏家送出去的这几年,哪次打电话或明问或暗示的都是南大小姐的消息。 南家也是奇怪,怎么好好的,要封锁她的消息。 范新的嘴上没带把门,见晏景铖不理他,贱兮兮地说:“七哥,你老实讲,是不是你将人家怎么了,惹恼了南家……” 圈子里有这样的事例,无非就是未|成年搞大了肚子。像他们这种家族,出了丑闻,当然要被棒打鸳鸯,再各自被家族打包送出国,名为学习,实为流放,意味着很难再进入家族企业董事会。 这很符合晏景铖跟南大小姐的现状。 晏景铖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没好气地说:“管好你的狗嘴!” 他也不知南家究竟怎么回事,只知道那段时间南家多了个人,珍珍的情绪很不好,问了她也不肯说,他只能想办法哄她开心。后来为了跟她赌气,好久没有见她,等到她突然不见,他往南家闯了好几次,最后被他爸打包送到了英国。 他爸歹毒,一开始为了防止他偷跑回来,收走了他所有的卡,一月只给四百英镑生活费,打个国际长途都要仔细算话费。 当了十几年只会花钱的纨绔,一下没了经济支助,他很是忙乱了一段时间,可他一直都没忘记找她。 晏景铖笃定前晚出现在视频电话里的声音一定是她。她还刻意改变了声线。 她可能忘记了,两个人六岁相识,一起做过的坏事太多,她的声音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听得出来。 晏景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躲自己。 难道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在这里做工? 一想到珍珍在这里做侍应生,他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晏景铖又踹了范新一脚,吩咐:“去把经理叫来。” mr张不敢怠慢,一进门,听见晏少问:“你确定那天晚上当班的人,我都见过?” mr张只想翻白眼,怕他不信,拿起对讲机呼叫:“艾丽啊,前晚在门口,是不是所有人都在?”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了艾丽的回答:“新来的好像不在。” mr张有点傻眼,他把新来的忘记了。 一旁的范新赶忙问:“那个新来的靓吗?” mr张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讲:“靓……的吧!” * 定好了相亲的人,没定好相亲的时间。 苏珍久午饭没吃几口,跟齐秘书分开后,跑到公园喂了会鸽子,将相亲这件事情彻底放在了脑后。 她心里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自然心无旁骛。 公园离半山会所有些远,临近六点,苏珍久步行去了巴士站,正在等车时,居然收到了mr张的信息。 【今日会按时来上班吗?】 她一个还没有正式办理入职手续的新员工,值得会所经理如此用心? 不要以为有钱人就是高尚、优雅、和蔼可亲的,人站的太高,眼睛通常看不到下面,渐渐就养成了傲慢、自大、盛气凌人的性情。 半山会所是什么地方? 是她花了五千块,才得到一个面试机会的地方。 会所经理的眼中怎么可能有她这只“小虾米”! 苏珍久迟疑片刻,回复:【sorry啊mr张,我的导师休年假了,学历证明要明天才可以拿到。】 【你先过来上工啦,我今日帮你办好入职手续,等学历证明拿过来之后再补进去。】 mr张的信息回的很快。 这下苏珍久心里有底了,一转头直接离开了巴士站。 半山会所不能去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有人在半山会所张开了网,等着她往里面钻。 难道是她偷拍被人发现了? 苏珍久只质疑了自己片刻,便否定了。 不会!她敢肯定,整个半山会所的摄像头,凑不出来她一张脸。 她转念又可惜那五千块钱,原想着怎么着也要去蹲上一个月。 半山会所不能去了,苏珍久改道回家,路上遇到卖糖炒栗子的阿婆,她买了半斤,边吃边思索明天要做什么,事儿就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珍久收到了韩迁和林怡芹发来的信息。 【久儿姐,事情有点大条,你得来一趟深市。】 韩迁还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那是女孩子的手腕,看起来脆弱纤细,最叫人触目惊心的是手腕上的几道狰狞疤痕。 林怡芹的信息倒是简单,却很有意思。 【珍珍,商兰要跟你谈一谈,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15、第十五章 林怡芹还没顾上去找商兰的麻烦,商兰倒先来找她了。 财经频道的记者并不得闲,她一大早酒醒,直奔交易大厅,收集了一些新闻素材,回到电视台报选题。 林怡芹忙了整整一天,哪想的起来商兰是谁,却被来录节目的商兰,给堵到了电视台的洗手间里。 商兰犹如在等凌晨两点的另一只高跟鞋,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可另一只鞋始终没有落地。 她烦躁焦虑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想:是不是她们怕了自己? 对啊,兄妹变情人,呵呵,应该怕的可不是她! 商兰找到了林怡芹,撇撇嘴道:“你跟南家的那个…是旧交?” 林怡芹正思索选题还有哪里不恰当,冷不丁听见商兰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哦,还有这货没有料理呢! 她听商兰问的奇怪,将“南家的那个”当成了蔑称,比如南家的那个小情人。 她没好气地说:“商老师,问别人问题前,请你先学会尊重人。” 商兰被她噎了一句,闷哼一声讲:“你们又是什么好人?你让她来跟我谈。” 林怡芹觉得她脸大,嗤笑。 商兰恼羞成怒:“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底细,她不来的话,可别怪我回到港城乱说。” 林怡芹嗤之以鼻,点开了苏珍久发给她的那段视频,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播放。 商兰又惊又气,生怕林怡芹再找个人多的地方,让她当众社死,连狠话都忘记撂,直接跑了。 林怡芹心道,就这点战斗力,连她都干不过,还妄想招惹珍珍,真的是找死。 她转念一想,还是给苏珍久发了条信息,以示提醒。 要不是有这一出,苏珍久真不记得商兰是打港圈里出去的。 她查了一下商兰其人,无非就是扒一扒能扒出来的祖宗八代。 商家不是系出名门,最有名气的是商兰的爸爸商敬。 金融危机前,他是有名的楼市、股市“超级狙|击手”,有亿万身家。 可是一遭遇金融危机,只能向法院申请破产,举家搬迁深市。 如今,港圈的财经小报偶然提起商敬,多半会写“那个空心大佬”。 苏珍久仔细回忆自己小时候做的恶事里,有没有哪件涉及到商兰,好像没有。像商家这种因为股票和房地产乍富的暴发户,和南家不在一个交际圈。 那商兰所谓的把柄,不用问,一定跟南光桦扯不开关系。 南家没有承认她是假千金,南家还为南光桦登报正名了长房长孙的身份。 何瑾又误会她是南光桦的女友。 所以……商兰之前一定认识她,现在该不会以为她和南光桦在搞不|伦之恋? 苏珍久越想越生气,眼神逐渐变冷,骂了句“痴线”。 她收拾了两件衣服,买了八点二十到深市的高铁。 赶往高铁站的路上,她分别给韩迁和林怡芹回了信息。 【等着!】 韩迁和林怡芹并不知,这个等着其实是马上就到的意思。 苏珍久从没有如此惦念一个人。 就算今日没车了,她也要连夜游过海去,整死商兰。 无独有偶,苏珍久不知,也有人正惦念着她。 还不止一人。 眼看早就过了接班的时间,那个叫苏琳的新人还没有来。 mr张看着自己未发送出去的信息。 【你怎么迟到?要扣工资的。】 他一脸尴尬地跟晏景铖说:“拉黑我了。” 范新被踹了两脚后,就不太敢讲南大小姐的事情了,但他会腹诽:那个苏琳要真是南大小姐就有意思了,一定是晏七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或者是两人一起做的,若不然好好的南大小姐也不会混这么惨。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家族,就算是某个子女极其不争气,继承不了家业,也能通过信托基金领到钱,一个月一两百万还是洒洒水。 晏景铖满脸郁色地说:“把她号码给我。” 两厢凑到了一起,晏景铖的手机上只有whatsapp,手忙脚乱地下载微信,请求加苏珍久的号码做好友。 mr张做完这些退出了vip房间,又仔细地回想了一瞬,那个新来的,算靓……的吧! 港城到深市的高铁,差不多只用二十分钟。 苏珍久一坐上深市的的士,又给林怡芹发了条消息:【告诉商兰,我马上到。】 林怡芹正准备下班,看到姐妹的消息,浑身一激灵。 【你坐飞机来的吗?】 苏珍久心想,她上回来坐的是直升机。 她只给林怡芹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林怡芹赶紧去化妆间找人,将好堵住了录完节目的商兰。 化妆间里化妆师和小助理都在。 商兰很警惕,双手环月匈,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又想做什么?” 林怡芹:“不是你说要谈?” 商兰被她吓了一回,心有点慌,但一想南家那个这么快就来了,恐怕心更慌。 她想好了的,不止要拿回被拍的视频,还要南家那个伏低做小,给她资源。 商兰给自己壮了壮胆气,依旧小声道:“谈,咱们去电视台外面的小公园。” 那儿人少,不怕林怡芹再放视频。 她甚至不准备带自己的小助理。 林怡芹给苏珍久发了见面的地址。 她一看就乐了,真是个下黑手的好地方。 商兰等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人来,越发不耐烦起来。 “林怡芹,你是不是耍我?” 林怡芹给了她一记这么着急找死的眼神,低了头继续打游戏。 苏珍久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她这一天过的,简直像在港城和深市之间横跳,正事却是没有办一点。 说过了,她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居然由不得她。 商兰见她与上次见面不同,没有奢华的礼服,也不是精心打扮的妆容。 她和林怡芹的打扮差不多,穿了件不知价值几何的牛仔裤,白衬衣倒是衬得她清新脱俗。 但她居然是坐的士来的! 所以她果然被南家流放了,为了钱才不惜跟她大哥混在一起吗? 商兰打量她的眼神,像在打量什么脏东西。 苏珍久冷笑,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倒是挺斯文:“你要同我谈什么?” 商兰以为她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出言讽刺道:“自然是要谈一些做人的道理,比如做人要知廉耻……” 她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苏珍久直接动手了。 打人没打脸,但薅了头发。 苏珍久幼时觉得小说里的恶毒女配没有脑子,害人害的太直白,总喜欢众目睽睽下推人到泳池里。 做坏事的方法明明有许多种,兵不血刃,借刀杀人……哪里就用自己动手! 后来她坏事做的多了,有了新的心得体会,推人到泳池里……是不长脑子,但爽啊! 能用手段赢的漂亮的,那就深藏功于名。 不能赢的漂亮的,一定要赢的爽。 她与商兰其实没有输赢这一说,动手,就是一时没忍住,单纯为了爽。 或者说她没时间跟商兰做这种无聊又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想一次吓死她。 林怡芹也吓了一跳,她姐妹大老远从港城跑到深市,就是为了打人,这么勇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商兰的战斗力太弱,二打一仿佛不太好,她没上。 商兰是真的不知道她恶女的名声,是这么个恶法。 就算是要动手,难道不得先斯斯文文的指桑骂槐两句吗? 商兰捂着头发惊叫,“南,南……” 她想叫她名字。 苏珍久挑了挑眉,“怡芹,告诉她我叫什么名字。” 这话有点奇怪,但林怡芹还是很配合地回答了:“苏珍久。” 这下子商兰不止头皮疼,脑袋也疼。 不是南,怎么改姓苏了? 偏偏这时,苏珍久阴恻恻地又说:“我将我最大的把柄送到你手上了……” 说着她便松开了商兰。 商兰像个傻子似的,还双手抱头,维持着护住头发的动作,就又听苏珍久嘲讽道:“我把柄给你了,你敢接吗?” 就在三人“谈话”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车。 江逸舟真的是大开眼界,仙仙小姐的动作之快,估计只能用一个理由来概括,唯手熟尔。 先前他看见商兰,随时准备下车,毕竟昨天闹得并不愉快。 可南生英俊的脸上除了冷了层冰霜,没有多余的表情,情绪稳定地像根本不知道她要与别人相亲的噩耗。 他坐得四平八稳,仙仙小姐动手时,也丝毫不显惊讶。 眼看三人分开,苏珍久和林怡芹正在路边拦车,南光桦终于开口了:“你一会儿送林小姐回家。” 江逸舟下了汽车,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姐,南生请你上车。” 苏珍久皱了皱眉,直接忽视了。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珍久滑到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南光桦的声音。 他叹了一声,克制出来的平静中又带着些许不容否决:“仙仙,你现在得到我身边来!” 16-20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苏珍久是个领地感很强的人。 小时候与二房的人打架,不论输赢,都恨不得在自家门口写上“二房与狗不得入内”。 她早在看见江逸舟的那一刻,脑袋轰了一声,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南光桦那个衰仔,真的让人跟在她的身后。 苏珍久呆了片刻,不想在林怡芹的面前发作。 她不能用对待商兰那一套,来对待南光桦。 商兰是个战五渣,吓唬她都不需用狠手。 苏珍久却是忌惮南光桦的。 她原来也被他斯文的外表蒙蔽过。 “怡芹,我今晚不去你家了。” 苏珍久若无其事般挂了线。 林怡芹很是遗憾,却还是说:“好吧!” 跟着,她又笑嘻嘻地压低了声音:“如胶似漆哟!” 苏珍久没有回应林怡芹的话,只看了一眼江逸舟。 他倒是上道,“南生让我送林小姐回家。” 林怡芹摆摆手,客气说:“不用。” 苏珍久捏了捏她的手,“到家了给我发讯息。” 她说完便朝着宾利车走去。 林怡芹在她身后又感慨了一句:“他们俩感情真好!” 江逸舟眼观鼻鼻观心,心道:嗯,好到要打起来了吧! * 苏珍久坐在汽车后座时,南光桦脱掉了西装外套,自己开车。 他衬衫扣到了最顶,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手背上鼓胀着些许青筋,不羁的姿态,仿佛在支配和放纵之间轻易拿捏。 苏珍久想阴阳怪气一句,她好有面子,南生居然给她做司机! 哪知,南光桦一脚油门踩到了底,汽车开的像飞机。 这犹如火上浇油,苏珍久没坐稳,晃了一下,扶住了汽车靠背,气愤地说:“你会不会开车啊?找死也不要拖累我!”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的汽车其实并不多。 南光桦竟然笑了,语气平缓的像是在说现在快十二点钟了,“哦,我听到你答应跟人相亲,当时就在想,要拉着你跟我一起死!” 汽车的速度也平缓了下来,一如他平缓的语气。 现在的苏珍久大约和刚刚的商兰一个心情,两军交战短兵相接,肯定要先派小股兵力试探对方实力。 没人一上来就玩梭|哈。 而刚刚苏珍久是怎么跟商兰玩梭|哈的,现在南光桦亦是。 苏珍久良久无声,心里想的是,他居然用她的招数来对付她! 衰仔! 她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合适的招数可以拆解,总不能说“谁要跟你一起死”,听起来像打情骂俏,也不能说“死就死谁怕谁”,听起来像脑袋不太正常。 聪明人和聪明人聊天不费劲。 南光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你是什么时候觉察的?或者我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跟着她的保镖,会汇报她的所有动态。 她不喜欢受人干预,他又放不开手,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棋逢对手,他落子足够小心,一步都不敢激进,却遭到了她毫不留情的将军。 他很快就想通了,她答应相亲,一定是因为他。 苏珍久白了他一眼,现在不想跟他讲话。 南光桦便也沉默了,只开车。 汽车很快驶进了海湾边的小别墅,屋子里的佣人没有得到通知,本已睡下,听见汽车开进院子的声响,又纷纷起来。 南光桦下了车,摆摆手,示意这里不需要人做什么,倒是跟苏珍久说:“那是马嫂,负责饮食。” 马嫂本已踏上了台阶,顿下步子,冲着苏珍久叫了声“小姐”。 苏珍久朝她点了点头,礼貌地道:“早点休息。” 等人都走完了,苏珍久以为南光桦还要纠缠相亲的问题,他一张口她就想打断,却听他讲:“仙仙,早点休息。” 南光桦解开了颈间的衣扣,抬脚上楼。 苏珍久急追几步,跟在他的身后警告:“不许再让人跟着我,我不需要保镖。” 南光桦脚步没停,走到二楼左转,远远飘来一个字:“好!” 他会如此好说话? 刚才打电话的语气,还分明是她不上车,他决不会轻易罢休。 苏珍久迷惑了一时,回到主卧,洗洗睡了。 她跟韩迁约了明早九点见面。 别墅区的环境很清雅,没有哪个小孩子早上上学时会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苏珍久的生物钟也变得不灵敏,她起的不早,一睁眼八点钟,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她打理好了自己,下楼。 苏珍久没有看见南光桦,也不准备找谁问一下。 马嫂将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苏珍久原想说不吃了,扫一眼餐桌,猪扒包有点香,云吞看起来也不错。 她从昨天中午就没好好吃饭,她是吃得不多,但她又不是修仙。 苏珍久调转了步伐,准备吃几颗云吞,再拿走一个猪扒包。 马嫂来应聘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功夫,跟参加厨艺大赛一样,过五关斩六将。 她本人是有厨师高级技师证的,但家政公司说老板是从港城来的,人家那边喜欢米其林大厨。 要她说,米其林算个六! 比赛赢了的人就是有底气。 后来老板又说,要她给一个挑嘴的小姑娘做饭,马嫂的内心有点忐忑。 昨天早上老板说要赶回港城,随便煎了几个鸡蛋做早餐,没能发挥出实力的马嫂,今日起的很早,做出了自己最高水平。 眼见苏珍久吃得不错,就是有点急,马嫂笑眯眯说:“别急,不够还有。” 苏珍久:“我赶时间。” 马嫂指了指院子:“有汽车。” 苏珍久摇头:“我打的士就好。” 马嫂劝:“这儿可不好叫出租车了,我上回休息想回家,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叫的车才到。” 苏珍久也发现了,她叫车叫了好久,没有司机接单。 她看一眼时间,抓起一个猪扒包,客客气气地说:“多谢。” 马嫂心说,谢什么谢!常来就行。 她都来一年了,每月三万高工资,满打满算才给她做了两顿饭。 这三万块钱挣得她良心难安呐! 苏珍久听劝,坐上了宾利车的后座,跟前面的“司机”说:“麻烦送我去好打车的地方,谢谢!” 说完这句,她默默啃猪扒包,吃到一半,才顾得上看一眼前面的“司机”。 他一如既往,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衣,司什么机,分明是南光桦。 手里的猪扒包瞬间不香了,苏珍久一言难尽地问:“你不回公司?” 南光桦淡淡地笑,不答反问她:“好吃吗?” 苏珍久很是不爽,不管是昨天的梭|哈,还是今日的温水煮她,都让她无法招架。 她把猪扒包拿远了一些,至少是南光桦从后视镜里看不见的地方,才板着小脸问:“你到底想做咩啊?” 南光桦不答,还威胁她:“你不告诉我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就带着你满大街乱转了。” 苏珍久深吸一口气,报上了地址。 南光桦又说:“快吃,猪扒包要凉了。” 苏珍久不想理他,心里盘算着:爱跟就跟,一会儿找机会甩掉。 今日不是周末,路上有点堵车,到达和韩迁约好的地方,九点过了五分钟。 韩迁的夺命信息发来了好几个,问她是不是放他鸽子。 一到地方,苏珍久夺门下车,仿佛有人在追。 韩迁正站在路边,拿着手机碎碎念,念她不讲信用,冷不丁被她扯了一把,“快走!”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将好看见停在路边的宾利。 韩迁跟上她问:“你怎么来的?” 苏珍久面无表情:“网约车啊!” 韩迁瞪大了眼睛,“不要告诉我,你叫网约车叫到了一辆宾利!还是加长款的宾利!” 苏珍久随口胡诌:“嗯,婚庆车!” 韩迁:“那你一会儿给我也约一辆。” 苏珍久语气凉凉地怼:“给你约个火箭,去银河好不好啊?” 韩迁嘿嘿笑了几声,跟她讲起了他的调查结果。 他信息里说事情大条,可能也不算多大条,就是调查个娱乐八卦,彻底往社会新闻上跑偏了。 金照欢的公开资料里写,她毕业于深市有名的花开艺校。 韩迁一到深市,就跑到花开艺校打听消息。 花开艺校是从初中起招生,金照欢并不是学校最出名的学生。 韩迁费了老大的功夫,才从一个管宿舍的老师口中打听到,“隐隐约约听说金照欢和同班的雪宁有矛盾。” 他便顺着雪宁这条线深挖,又从专业课老师口中得知,“雪宁这个孩子可惜了。” 学舞蹈的孩子,很苦的。 几岁开始练基本功,功底不好的,身形不好的,也考不上花开艺校。 雪宁是那一届的佼佼者,无论是功底,还是身形,都比金照欢好,她是她们班的领舞。 可不知发生了什么,雪宁退学了。 雪宁走后,金照欢做了一段时间的领舞,跑去参加了偶像选秀。 韩迁找到了雪宁家,那个布满了伤痕的手腕,就是雪宁的。 雪宁妈妈哭着说:“孩子刚退学的时候,不敢一个人在家,半夜说梦话还在求饶。” 韩迁问她:“霸凌雪宁的人是金照欢吗?” 雪宁妈妈哭得更凶了:“我们家是工薪家庭,人家爸爸是老板,开厂的,我们去学校告了的,没有用处。他们还让雪宁去做那种检查……” 韩迁艰难地向苏珍久叙述:“雪宁的胳膊上有烟头烫伤的疤痕,她妈妈说胸口也有,下……体也有。” 苏珍久问:“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雪宁拒绝沟通,不肯接受采访。”韩迁挠了挠脑袋,“我是想,你也是女人,你从女人的角度,跟她共情一下,没准儿她就同意了。” 苏珍久:“走吧,先去她家。” 共情是不可能共情的。 通常她才是作恶多端的那一个,不过她的作恶多端跟金照欢不一样,金照欢是纯种的畜生! 雪宁的家在厂区的老家属院,房子的年纪估计跟雪宁一样大,外墙的颜色斑驳到认不出原来的底色是什么样。 她家住在顶楼,老房改造后,加装了电梯,算是救了苏珍久一命。 韩迁敲门。 雪宁妈妈开的门。 苏珍久冲她点点头,叫了声“阿姨好!” 剩余的沟通问题,交给了韩迁。 韩迁是典型的中老年妇女之友,几分钟后,成功说服了雪宁妈妈。 雪宁妈妈讲:“我现在都不想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只想让她走出阴影,不要再想不开了。” 韩迁义愤填膺地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她曝光的。” 苏珍久知道韩迁的中二病又犯了,她指了指一个紧关着房门的房间问:“我可以进去跟她聊几句吗?” 雪宁妈妈点了点头,走上去敲了敲门,“雪宁啊,有记者来跟你聊天。” 苏珍久迈步进门,屋子很暗,没有开窗,也没有开灯。 她关上了房门,打开了手机照明,对准了自己。 “金照欢,原名金燕妮,签约喜染公司后,嫌弃自己的本名太土,改名出道,一炮而红,她出道那年的个人专辑销量在当时的偶像里排名第一……” 抱膝坐在飘窗上的雪宁终于有了反应,困兽一样嘶吼:“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苏珍久并不理会,继续说:“她出道至今,每年会上三台综艺,会在五个城市巡演,参加过电视剧的拍摄,现在搭上了港资,要出演电影。也许你下次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她获得某某奖的最佳新人奖。她的港资再给点力,一年拍一部电影,说不定很快就能拿最佳女主角奖。告诉你这些,是告诉你想要让她名誉扫地,等于要跟她背后的无数资本角力。会不会赢我不知道,但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你,还想重新站上舞台吗?” 雪宁犹如被雷劈中了一样,她张大了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苏珍久道:“不用急着回答我,你考虑一下,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你妈妈。” 她转身走了出来。 一直到下了楼,韩迁才敢问她:“能成吗?” 苏珍久:“不知道。”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多拍点类似的素材,做一个纪录片一样的专题。” 苏珍久和韩迁跑了一天,不管是坐的士,还是步行,总有一辆黑色的宾利,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 神经粗大如韩迁也发现了,“咦”了一声,“婚庆车!” 傻子也知道,她快,它快,她慢,它也慢的宾利是在跟着她。 这是在一所寄宿学校门外,是两人今天跑的第四所学校,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边。 苏珍久的耐心被南光桦彻底耗尽,一转身朝他走去。 她拉开车门,直接上车,透过车窗,跟傻眼的韩迁说:“你自己打车回酒店。” 韩迁看着绝尘而去的宾利呕的要死,就不能捎他一程的吗? 苏珍久一直忍到别墅,气冲冲地将南光桦堵在了驾驶座上质问他:“你很闲的吗?你到底要跟几天啊?” 南光桦低垂着眉眼,解开了安全带,漫不经心的口吻,“哦,放年假。” “放几天?” “看情况。” 这是还要跟的意思! 苏珍久试图跟他商讨,又问他一遍:“你到底要做咩啊?” 南光桦抬眸望她,眸子里一片深海,几点星光。 院子里的大灯在头顶照耀,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翻滚的浓烈醋意,“做咩?仙仙,你要认我!” 苏珍久像是听到了笑话,轻笑,“认你做我大哥?” 南光桦也跟着她笑,却突然抵近,一只手臂钳住了她的月要,让她没有办法逃离。 他手指摩挲着她红润的唇,贴近了她的耳边道:“仙仙,这里,我亲过的。” 他的声音清透明亮充满穿透力,如火一样让她灼烧。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死去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 华丽的水晶吊灯,悦耳的小提琴演奏。 宴会厅里,穿着各式奢华礼服的客人,举着酒杯四处交际。 南家并不常开宴会,能来的皆是城中显贵。 有人打听南家大房即将高中毕业的两个孩子,会被国外哪所大学录取,好尽早做准备,看能不能将自家子女也塞进那所大学,期待在异国他乡能与南家的孩子混一个同窗情。 然而,南家人口风极严,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想来也是,前些年其他家出了一桩孩子被人绑架的事,各家便十分的注意,再不肯过多透露私密事情。 又有人说,宴会开始挺久了,怎么不见南家大房的少爷和小姐待客,只有二房的人在到处活跃。 二楼,苏珍久在跟南光桦吵架。 确切地说偷瞄。 苏珍久未动声色,继续跟范宝宝边说边笑。 南光桦端着酒杯向她们走来,他只是朝范宝宝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然后跟她说:“爷爷叫你上楼一下。” 苏珍久的笑容敛住了,同范宝宝说了句“失陪”,将喝了一半的果汁递给了侍应生,提着裙摆在客人中穿梭。 走到人少的落地窗边,她扭头,愤慨地说:“你也是个告状精。” 虽说迟早要跟老爷子摊牌,但还是能迟就迟的好。 毕竟和老爷子摊牌需要勇气。 苏珍久深吸口气,一心给自己鼓劲,完全没有防备,被南光桦拉到了落地窗的窗帘后面。 孔雀蓝色的窗帘又大又遮光,只要不从落地窗的外面看,没有人会发现窗帘里有两个人。 屋外雷电交加,光影落在南光桦俊雅的轮廓上,却让苏珍久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要做咩?”她质问的声音不高。 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是主角之一,她可不想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因此,她连大动作的挣扎都没有做,唯恐被人发现窗帘在动。 南光桦轻叹一声,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我得留下印记。” “什么?”苏珍久迷惑。 南光桦笑了笑,深邃的眼眸里,寒冰已化,只余春|水。 他的声线克制:“仙仙,我赌你不会出声。” 温热的唇|瓣落在了她的唇上。 羞涩、惊慌、耻辱一齐涌上心头的时候,苏珍久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情绪最让她难受。 她像一只炸起毛的猫,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 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况且她可不是软弱无能,只会红眼睛的小兔子。 死灰跑回家! 听见院子里传来的手机铃声,马嫂大着嗓门问:“先生,小姐,回来了!晚饭吃什么?” 作为深市最大的家政公司培训出来的合格上岗人员,马嫂闲的这一年,恶补了好几部港剧,说话带着TVB国语配音腔。 苏珍久趁机推开了南光桦,随口答:“我不吃了,谢谢!你只需要准备南生的晚饭。” 她中午和韩迁在学校门口的小食街,随便点了碗不加麻不加辣的麻辣烫。 那家麻辣烫号称用鸡汤底,苏珍久只吃了一口便知是工业香精勾兑出来的假鸡汤。 她挑嘴,午饭就只吃了那一口。 南光桦恢复了姿态悠然的样子,一点没有刚刚发过疯的痕迹,他交代马嫂:“清淡一点。” “按您吩咐吊了高汤。” “煮两碗面,硬一些。” 小姐不吃口味很重的东西,但要吃新鲜有滋味的。 比如面,要用高汤来煮,面煮开后一分钟捞起,晚一点面太绵软不行,还要点缀葱花,再配上一点胡椒粉,但只吃黑胡椒,白胡椒不行。 这些细节问题,老板早就交代过,马嫂没有多问,利索地说了句“好嘞”,转身往厨房走去。 苏珍久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是刚刚在车上通过的陌生人微信打来的语音电话。 这个陌生人的头像和简介都是空白的。 她以为是雪宁。 语音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却是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 这个声音变声的时候好难听,像只鸭子,每次见面,苏珍久都会让他闭嘴,不要污染她的耳朵。 谁知,变完声后,低沉很有男人气。 “珍珍!” 苏珍久愣了片刻,听的出来是晏景铖。 是那个说她既然不喜欢呆在南家,等他成年就娶她做晏太的晏景铖。 年少轻狂,却最能打动人。 苏珍久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笑了笑。 南光桦从听见那句“珍珍”时,所有的从容不迫全都碎掉了。 他千防万防,防着不让她相亲,防着不让晏景铖找到她…… 这些不算什么,让他瞬间疯掉色看起来一般般,脾气不好的人,几乎都有起床气。 她昨晚是真的没有睡踏实,被南光桦和晏景铖先后闹了一通,神经崩的太紧。 这还不算什么,躺在床上,她想的最多的是雪宁的事情。 起先想爆金照欢的料,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大条。 知道了雪宁的遭遇,这个料要怎么爆,就得从头计划。 首先要保证不给雪宁造成二次伤害。 这次的爆料方法,就不能和爆方澈一样简单粗暴,她上次不想暴露女方的信息,只需要给她们的脸部和其他明显的特征打上马赛克。 尽管如此,猜她们是谁的无聊游戏,仍然持续了好几天,让好几个女明星被无辜波及。 这次,即使给雪宁的脸打上马赛克,吃瓜群众也能从金照欢的资料里扒出蛛丝马迹,这叫有迹可循。 苏珍久是想着这些睡着的,可是梦里却是南光桦在晃来晃去。 梦里的南光桦也是仙仙来仙仙去的叫她,要人命。 以至于,大清早她一看见南光桦的脸,就开始生闷气。 明明长得是秀色可餐,可她再多看几眼,恐怕会心口发堵,吃不下饭。 马嫂觉得这两人过于相敬如宾,缓和气氛似地问了句:“晚饭想吃什么?” 苏珍久礼貌道:“哦,我下午回港城,谢谢招的是她勾起的嘴角,她在笑。 南光桦失魂落魄地看着她,无数个疯狂的念头无法压抑地侵袭进脑海。 她不认他没有关系的,盖章印记,唇上的不认,他可以做很坏很坏的事情。 她会恨他也没有关系,恨他也要跟他在一起。 苏珍久没有说话,举着手机,从南光桦的身边跑过。 她跑进厨房,将手机递给马嫂,用口型示意。 还好马嫂机灵,对着听筒大声说:“你打错了!” 苏珍久挂了线。 南光桦活了过来,缓慢地走进屋子,脱掉西装外套,无声无息地坐在餐厅,像个等饭吃的乖宝宝。 高汤的味道很香。 苏珍久倚在厨房门口,改变了不吃晚饭的主意:“可以放一点虾仁和紫菜。” 为了马嫂的手艺和她今天走的两万步。 面很快端上桌。 葱花看起来鲜艳欲滴,虾仁的口感一定很Q弹。 苏珍久吃面吃的正欢的时间,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这次是信息。 【珍珍,不要耍我。】 【珍珍,我是晏七。】 【珍珍,我回来了。】 【珍珍,我们讲和。】 南光桦抬了下眼眸,静静地吃面。 仙仙,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晏景铖昨天申请加了珍珍的好友后,没回晏家大屋,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倒时差。 他住的地方是可以观海景的大平层,用八卦小报的口吻说三千尺豪宅。 像这样的房子,只要是他爹的儿子,成年后一人给一套。如果结婚生子,另外还有背靠太平山顶的大屋相赠。 他上飞机前,叫了家政公司,屋子打扫通风完,刚好可以主人。 他那歹毒的老豆,一共有七个儿子,两个老婆生的。 大老婆明媒正娶,住晏家大屋。 小老婆只是女友的身份,常住澳洲。 晏家和其他家也一样,老婆只可以娶一个,但孩子可以有很多。 晏七的名分就是这样来的。 圈里人都知,他是晏家的小儿子,也都知他是“女友”生的。 他最恨人骂他私生,是南光桦知道了她被京大录取来找她。 先前,老爷子那边总想让她出国,想来是她一向让人省心,只给了几所大学的资料,让她自己申报。 南光桦问她怎么想,她说自己不想出国。他便说那上港大,怎么敷衍老爷子交给他。 有人替她敷衍,她何乐不为! 苏珍久背着所有人参加了DSE考试,报了内地大学,自以为天衣无缝,不知道怎么被南光桦发现了。 他居然问她:“你有什么话说?” 他的语气与平时说话无异,但苏珍久与他打交道多了,能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 苏珍久偏着头问他,“你想要我说什么?”像打哑谜似的。 南光桦被气得狠了,勾扯嘴角笑了一下,只是那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出卖了他,“你骗我?” 苏珍久狡黠地笑,又无赖地说:“我只讲了我不想出国……” 说完,她便提着裙摆下了楼。 她通知书已经拿到了手,不怕他去告状。 今日的舞会,苏珍久原不想参加,可不下楼的话,还得对着南光桦那张臭脸。 她从侍应生那里取了杯果汁,与相熟的人客套。 南大小姐的名声在圈子里响亮,都知道她惹不起,但也都知道只要不惹她,她还是很正常的。 苏珍久与范家的小女儿聊天。 范宝宝拉着她说的起劲:“最近的新款衣服都好丑,不知道设计师怎么想的,我上次约了乐林的设计师,你猜他怎么说?” 苏珍久礼貌性地笑了笑,摇头表示不知,非常符合一个好听众。 范宝宝撇嘴道:“他居然说我不懂时尚,还说今年的时尚就是复古,要我买那条全是铆钉的牛仔裤,二十万块,丑的要死,我是要穿上出门行凶吗?” 苏珍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余光瞥见南光桦不知什么时间下了楼,也在同人交际。 他脑后仿佛长了眼睛,一下就逮住了她仔,小时候,他几个哥哥骂得最凶,打又打不过,只能躲起来哭。 小时候的记忆里,他过得不好,又好。 不好的地方有你打错了”之后,顿时被迷惑代替。 真不是珍珍? 晏景铖不信。 这种直觉,在他忐忑地发了好几条信息仍没被拉黑后,更加坚定。 倒也没敢不停发,他了解珍珍的脾气,怕惹急了她,真的拉黑他。 晏景铖起床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打电话给范新:“喂!” 范新那边的声音很嘈杂。 他问了一句:“在夜店?” 范新大声道:“是啊,七哥,要不要来玩?” “不去,我有事交给你做。” “什么事情?” “关注一下南光桦。” 范新下意识抵触:“不要了吧!他好像很厉害,不是南二那个草包。” 都是会投胎的人,但南光桦明显更会投。 那是南家当继承人培养的,而他们,除非老天打一道雷,将他们顶上的哥哥姐姐集体劈死,要不然排不上继承的号。 南光桦现在已经上桌同各家董事会的老狐狸斗法,而他们,是老狐狸的儿子或者孙子,别说上桌了,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分明年纪相当,却像是差着一辈儿。 至于南二,这是南家二房的简称,代表的是南向霖。 南向霖当然不喜欢这个称呼,像晏景铖不喜欢被叫私生仔一样。 但南二人贱,先来撩晏景铖,被狠狠揍过几次后,只能乖乖地任人叫南二。 范新大约是想到了晏七的拳头硬,电话那边,晏景铖只闷哼了一声,他立刻改了口:“七哥,包在我身上。” 晏景铖挂了线,转念又想,要不要通知他老豆一声,他回来了。 没想到,他老豆先通知他,在whatsApp上给他发了条简讯:【我让秘书买了后天的飞机票,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晏景铖心里想,他老豆一辈子没个老豆样,他还没满六岁,强行将他从澳洲接回来,往大屋一扔,不管不问。如今摘果子的时候,倒是跑的快。 他喜欢看他老豆愿望落空,这个电话打的最后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了。 电话一接通,他玩世不恭地大叫:“Surprise,老豆,我回来了,我在港城。” 晏恒的脑门直跳,下意识道:“死仔包,造反啊你!你瞒着我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又要去南家闹?你不要去啦,闹也没有用处,不怕告诉你,那个珍珍是假的。” “什么假的?”晏景铖的心提了起来。 “南家是不承认的,但是你妈咪参加舞会的时候听人讲,南光桦是真的,珍珍是假的,当初抱错了。”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讲?” 晏恒想起了青出于蓝的南光桦,苦口婆心,“跟你讲什么,让你不好好念书偷跑回来吗?她要是真的,你配不上她。她要是假的,她配不上你。总之,南家,我们招惹不起。” 打电话前,晏景铖还是怀着要气死他老豆的心情,挂线的时候,是他要被他老豆气死了。 不仅气,还有无尽的懊恼。 他就说,珍珍怎么会去半山会所做工! 晏景铖捧着手机删删改改了好久,又给珍珍发了条信息。 【珍珍,我被人欺负了。】 * 马嫂做了鲜香的海鲜粥当早餐。 苏珍久的脸待。” 南光桦像是一点都不意外。 只有马嫂难以接受即将清闲的巨大打击,苦着脸。 人一忙就喜欢摸鱼,天天摸鱼的她身心俱疲。 还是和昨天一样,苏珍久上车提出要求,到能打车的地方下车。 南光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到了人多车多的地方,真的停下车,让她下去。 苏珍久在心里嘶了一声,谨慎地看了看他,嗯,外表很平静。 她吃过亏的,他外表越是平静,内心越是癫狂。 昨晚是真的剑拔弩张,硬碰硬不行。 今日是心理战,还可以试探挑衅。 苏珍久站在车外说:“我跟你讲过的,少见面。你也跟我讲过,不让保镖再跟着我。人要说话算话。” 南光桦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仙仙,晚上见。” 他调转了车头,从容不迫地离去。 苏珍久不可置信地站直了身体,心想着,算了,见招拆招吧! 苏珍久和韩迁约在一处咖啡厅外见面。 韩迁一见她,“咦”了一声,找事地问:“婚庆车呢?” 苏珍久给了他一记眼刀,他便自动换了个话题:“金照欢这个料不好爆的,她的唯粉像疯子一样诋毁一个团的成员,到时候一定会疯狂给金照欢洗白,咬住雪宁不放,搞出一些受害者不完美论。” 韩迁没说完的话,她当然知道。 一旦引导受害者不完美这样的话题,雪宁将会受到无数次的伤害。 苏珍久沉吟了好久欢气得瞪眼,嗔道:“南少,你懂不懂欣赏?人家化的明明是港姐妆。” “港姐!”南向霖嘲讽道:“就你!落选港姐还差不多。” 南家又不是没有港姐,他那位大伯母可是港姐冠军,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也是风韵犹存。 原来不知苏珍久是假千金的时候,他家姐和妹妹说的最多的酸话就是“谁让人家会投胎,亲妈是港姐,当然靓啦!” 苏珍久才是真的靓,他早先就知道,只不过大家都是亲戚,他又不能做些什么。 后来知道不是亲戚了,他不过多看了她两眼,南光桦那个狼崽子,差点将叉子叉进他眼睛里。 他又不蠢,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歪心,他若敢,别说老爷子,单苏珍久一个人就能弄死他。 不知南光桦那个狼崽子,狠个什么劲! 要说大房的苏珍久和南光桦,明明没有血缘,却那么相似,都是说动手就会动手的狠人。 南向霖想起了那把闪着银光,差一点戳瞎他的叉子,还有南光桦那双阴狠的眼睛,他的心情不太好。 他瞥了一眼倒视镜,发现了好玩的事情。 那辆车尾号带了7的黑色汽车,已经跟了他三条街。 南向霖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轰的一声,不过几个拐弯,便将尾随的汽车甩掉。 二十万的汽车,跟几百万的超跑没得比。 苏珍久将汽车停在路边,好好地消化说:“爆料前,我要雇好水军。” 韩迁“啧”了一声,没有反对,只是感慨:“下血本了。” 一听这话,苏珍久打开手机,将晏景铖的微信推送给了韩迁。 “有个业务,你负责联系。” “什么业务?”韩迁苦着脸问。 一般需要与人沟通的业务,都不需要他来做。 他是技术工,干得多是蹲拍活。 苏珍久:“加他,告诉他你有晏二少背着老婆跟女人约会的照片,价格让他随便给。” 晏二从小就喜欢欺负晏七。 帮他,还能把雇水军的钱挣出来。 看吧,一件事情可以解决两个问题。 苏珍久找回了属于她的节奏,松弛很多。 她不由又想起夜里的梦。 大约是日有所思,苏珍久想起了自己被南光桦亲过的那一口。 夜晚,温润又湿热的口勿将她缠住。 她啧了一声,心里清楚,不可以招惹他发癫!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韩迁以为他谈成这笔业务要费很大的周折。 谁知,验证的信息刚发送过去,那边秒通过,并且发来了消息。 【你是私家侦探?】 韩迁咂了咂嘴,委实佩服苏珍久对港城豪门的了解程度,不仅知道谁是谁家的,居然还知晓他们的姻亲关系和恩怨情仇! 想想昨天跟了他们一天的宾利,他有理由怀疑她也是系出名门。 但她不肯说,他就不问,谁还没点秘密。 韩迁和苏珍久已经返回了港城。 采访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两个人回到港城,兵分两路。 旁边没有苏珍久指导,韩迁留了个心眼,没有回答晏七的问话,只回复:【七少要照片的话,随便给点打赏就行。】 他在验证信息上就写明了“我有晏二出轨照”。 晏景铖吃定了珍珍心软,不会不管他,却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这种管法。 他的微信号是很多,好的地方得从递到他面前的那只小手说起。 彼时,他蹲在草丛里。 珍珍在草丛外,伸了只小手给他,像只可爱的小羊问:“你哭咩啊?” 他知道她,南家的小公主,她爸爸好爱她,一出门围着她转的是好多保镖和保姆。 “他们骂我是不要脸的私生仔!” 没人愿意跟私生仔玩,小小只的晏七说完了这句,做好了她不会再理他的准备。 谁知,她偏了小脑袋,很认真问他:“你的老豆和妈咪,有给你发过邀请函吗?” “咩啊?”小晏七发出了疑问。 “嗯,就是你的老豆和妈咪在将你生出来前,有没有给你发过邀请函?” 他至今没有接到过任何人给他的邀请函,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是他们错,不是你有错。是他们强行让你当私生仔的,又不是你自己愿意。” 小晏七不懂,明明两个人年纪相当,为什么她的精神世界好像领先了自己好多年。 他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苦恼地问:“是他们错,那我要怎么办?” “不要脸的是你老豆和妈咪,跟你没有关系。不过,你不可以骂自己的老豆和妈咪不要脸。长辈们说小孩子不可以骂长辈,我不知道对不对,我只知你要是骂了他们,你老豆的拳头比沙包还要硬,你会被揍很惨。但是士可杀不可辱的,你应该反击欺负你的小孩子,不要哭啦,我可以跟你一起找回场子。” 后来他才知道,长期混在贝者场的珍珍,说话的时候自带了些大哥气。 他们从六岁到十六岁,十年的时间,亲密无间。 可是那个人出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晏景铖整个人透着点倒时差后的困倦,那种找到人的兴奋感,在一声中气十足的“刚申请的,连范新都没加,里面只有珍珍一个联系人。 现在这个,是珍珍二号? 晏景铖不敢打视频电话求证,甚至连语音电话都不能打。 他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冷静了好久,然后假装高冷:【账号。】 韩迁:【微信转|账即可。】 晏景铖只转了20万,打字跟珍珍二号解释,【微信转|账有限|额,只能这么多。】 信息刚得好好布个局。 和她一起蹲采访的有好几家媒体,各自拿着带着自家媒体标志的话筒。 有人问:“看你有些面生!” 苏珍久面不改色地说:“哦,我新来的。” 她拿的是有港城娱报标志的话筒。 这回真不算作假,韩迁属于港城娱报的编外记者,每月交两篇稿,时间自由。 她没用韩迁的记者|证,只征用了他的话筒。 苏珍久变完装,故意来得很早,蹲采访最耗的是耐心。 好处也有,可以跟同行交换信息。 苏珍久主动出击:“听说金照欢要拍文渊导演的戏!” 她的话音刚落,好几家的记者都笑了起来。 有一个感慨:“现在的文渊已经不是以前的文渊了。” 另一个道:“风月片的市场也萧条。” 苏珍久又说:“金照欢怎么可能演风月片!估计要拍文艺片。” “那就更死翘翘啦!文艺片不会有票房的。” 苏珍久:“文渊这次是自己投资吗?” “他疯癫了才会自己投资,我听说是有人花了重金请他出山,也不知是哪个大佬想要洗|黑|钱?” 苏珍久又引着他们瞎聊了一会儿,但没有什么可用信息。 这时,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电视台门口,车门还不曾打开,刚刚还在闲聊的同行们全部进入了采访状态。 此时此景,得会抢会挤,还得看谁跑的快。 苏珍久第一时间将话筒送到了金照欢面前。 “金小姐,我是港城娱报的记者,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你。” 金照欢今日做的是港风造型,大波浪搭配烈焰红唇。 以苏珍久的独到眼光,她的造型师要扣工资的,这个造型让她老了不止五岁。 港媒的采访节奏一般都很快。 苏珍久没有给她过多的反应时间,介绍完自己,直接甩问题。 “金小姐长得这么靓,舞又跳的好,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因人嫉妒,被校园霸凌过?” “请问金小姐,怎么看待校园霸凌?” 金照欢不喜欢这个问题。 人的下意识反应虽说只有一瞬间,但镜头是一直对着她在拍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烦躁,这才撩了一下头发,笑着回答:“校园霸凌是很不好的事情,我好感恩我周围的朋友,幸亏我遇到的都是好人。” “金小姐的本名是不是叫金燕妮?是为了改运才改的名字吗?” 早就知道港城的八卦记者很犀利,这边可不似内地,采访前会沟通好,什么问题能问,什么问题问了也不会回答。 金照欢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港城娱报的女记者戴着黑色的口罩,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金照欢很僵硬地笑:“就是觉得燕妮这个名字有点平常啦!” 苏珍久要问的问题问完了,其他记者的问题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个采访持续了十分钟,金照欢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进了电视台的录制厅。 她找了机会,跟经纪人说:“那个港城娱报的记者,你去打打交道,不要让她写什么校园霸凌。” 经纪人却道:“她的问题问的好,很有话题性。你接下来要拍的电影刚好是校园戏,虽然没有霸凌这样的情节,但咱们可以炒作。” 金照欢被噎了个半死,录制综艺的时候,稍显心不在焉。 有一个环节是限时抢答,她因反应迟了半拍,被干冰喷了好几次。 好容易录完节目,金小姐不太开心。 但金主爸爸有召,她也不敢不去。 金照欢先是坐着自己的保姆车,离开了电视台。 汽车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停车场,等到金照欢再从保姆车里出来,已经换了身衣服。 她出了停车场打车,又走了一段距离,几乎将港城转了四分之一,最后在半山道上了南向霖的跑车。 一上车,南向霖不开心地说:“这么久!” 金照欢好脾气地解释:“防八卦记者跟踪嘛!” 南向霖嗤笑:“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跟我在一起被偷拍,没有人敢爆出来。” 金照欢哼唧了一声撒娇,她心里更想被爆出来,至少混个南少女友的身份,哪怕后来分手,她还能塑造个不愿婚后退圈,要以事业为主的女强人形象。 这一声,引得南向霖不由自主看她。 他啧了一声,说了心里话:“怎么变得又老又丑!” 金照信息。 她没有看见开车的是谁,但南家二房的车牌照,她是认识的。 南向霖该不是要投资拍电影? 真不怕老爷子打爆他的脑袋。 这对她,哦不是,这对南光桦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苏珍久调转了车头,买了份三文鱼寿司,打包回家。 她的常态是不按顿吃饭,中午没有吃,晚上象征性地吃了三块寿司。 讲真的,她有点想念马嫂……的手艺。 马嫂做的饭真挺合她胃口。 苏珍久没有跟马嫂深聊过,如果聊了,马嫂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告诉苏珍久,她是怎么从几十个厨子中杀出重围获得冠军的。 马嫂的厨艺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做。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苏珍久打开了电脑,开始写今天的新闻稿。 写着写着,思绪开始跑偏。 金照欢背靠的港资居然是南向霖,还真是好大一棵树! 然而,有挑战,才更加有意思。 她这次不止要爆金照欢的料,还得让南向霖先惹一身骚。 苏珍久恨不得连夜写出一套完整的新闻策划案,她家的房门就是这时被敲响的。 她呆滞了片刻,心想谁会在这时间找她? 下一刻,她的心里便浮现出了南光桦的身影。 她想起来了,分开的时候,他说的是“仙仙,晚上见。” 不会吧? 苏珍久准备装死。 但敲门声越来越大。 隔壁的阿嬷开了门道: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不再言语。 苏珍久也暂时他动了手。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月却已然踏在了他的肩上。 苏珍久慌乱了一时,哪里会懂,男|女|PLAY的一环,这不是践踏,而是有趣。 她没有发现这样做的趣味性,下意识觉得很怪。 她不由自主想要缩回月却,醉鬼拧了眉,像是强忍着不适,抬手握住了她的月却踝。 就这样,一个使劲往回缩,一个使劲往下按。 月却从他的肩,踩落到月匈,又揉|落到月复。 南光桦的脸因着酒精染上的红晕加深,要不是在装醉,他会再说上一句“看,掌控我就是这样简单”。 她只要捏住他的命门,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 只是可惜,这样的感觉并不能天天有。 苏珍久挣回了自己的月却,跳下窗台,转身回到卧室。 她的心脏跳的很快,像个受到惊吓的红眼小兔。 苏珍久翻滚了半夜,才抱着自己的枕头迷迷糊糊地睡去。 临熟睡前,她还在惦记,希望明早不要听见南光桦说“仙仙,晚“后生仔!不要扰民啦!敲了这么久都没人开,肯定是没在家。” 敲门声并没有因为阿嬷的话停止。 倒是停了一下,苏珍久听见南光桦不太正常的声音:“仙仙,围了很多人啦!” 敲门声继续。 仿佛要拆掉整栋楼。 苏珍久打开了门,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南光桦站的不稳,整个人的重量全部都抵在了她的身上。 离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XO的味道。 “你发癫啦!喝醉了来拆我家!” 苏珍久不满地说完,伸手推他。真的是,不招惹他发癫,他发酒疯! 南光桦却越黏越近,腻在她颈窝,带着化不开的醉意说:“仙仙,你得习惯我……” 习惯我在你身边,习惯我的气味,习惯我汹涌浓烈的爱,习惯我想将你牢牢圈在掌心……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苏珍久不曾在意南光桦说了句什么。 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发酒疯的人说的话。 她在意的是,男人的气息很浓郁,XO酒的味道混合在苦涩的草木香中,并不让人讨厌。 还有他腻在她颈窝的脸,让她无所适从了一瞬间。 一瞬间过后,她便推开了他的脸,半拖着他,到了彩虹色的公仔沙发旁边。 这下,不需她动手,南光桦自己坐了下去。 他顺手解开了脖颈边的衬衫扣子,半眯着的眼眸里,仿佛也装上了酒,澄澈又迷离。 苏珍久疑心他装醉,退后一步,坐在公仔沙发对面的窗台上,不怀好意地说:“喂,你要是真的醉了,跟我学‘南光桦是大公鸡’!” 学了,他是装醉。不学,他还是装醉。 苏珍久挖了个特别幼|稚的坑,想将他埋了。 谁让他这几日总发癫。 有些窗户纸不能捅破,真捅破了,她明着拒绝,他明着发癫,苏代茹又要吃速效丸急救。 苏珍久一双眼发出去,他收到了九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他那好二哥搂着不是他二嫂的女人玩贴面。 晏景铖没顾上一张张点开照片看,又跟珍珍二号提出要求:【不可以拉黑我,你要有售后服务的。】 韩迁正准备拉黑他的手顿了一下,心想,这事还需要个毛线的售后服务! 这都不用苏珍久策划,他都懂,照片拿到手,剩下的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间了。 想要钱,找晏二,敲诈勒索一条龙。 想要晏二死,找晏二他老婆。 最毒的一招是打印个几百张,去他公司,人手发一份。 不过看在20万的份上,韩迁忍了,很快秒回:【OK。】 最后韩迁给他备注了名称“怨种大客户”,又喜滋滋地给苏珍久发信息报告:【搞定!那个怨种给了二十万。】 韩迁却不知,那个怨种绞尽脑汁,想找个话题,跟他继续聊下去。 而此时,苏珍久正在港城卫视外面排队等采访。 她花钱买了金照欢的行程。 今天下午四点,金照欢要来港城卫视录综艺。 港城卫视有一档风靡了全城二十年的老综艺,收视率很不错,网播量也很高。 看来金照欢的港资财力雄厚,很愿意捧她。 苏珍久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刚从晏七那儿挣的二十万够不够买水军跟她背后的资本抗衡? 仿佛鸡蛋碰石头,硬碰硬肯定不够,所以睛如同长在了南光桦的脸上,一眨不眨,不肯放过他任何表情。 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她的话。 她是醉过的,自然知晓酒精会麻醉人的神经,让动作和思绪放缓很多,看起来特别傻。 南光桦思考的过程过于漫长,他的眼睛从微眯,都快真的合上了。 就在苏珍久以为他又要靠装睡耍赖的时候,他叹了口气,略带嫌弃地说:“沙发太小。” 端的是委委屈屈。 苏珍久看着他无处安放的一双长腿,气结又好笑,“本来就不是给你坐的。” 南光桦上见。” 太难缠了! 为了不和南光桦撞见,第二日醒来,苏珍久罕见地懒了床,直到客厅里没有半点声响。 苏珍久在心里唾弃自己,推开了卧室房门,这下确定了,衰仔真的走掉了。 她长舒一口气,又在心里将南光桦翻来覆去的骂。 韩迁的电话就是这时打来的,告诉她,雪宁愿意接受采访了。 苏珍久“哦”了一声,“你让她来港城找我。” 她做好了雪宁要犹豫很久的准备,一个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的人,想要走出房间,势必得先杀死过去的自己。 苏珍久也杀死过过去的自己,她知道这一步有多难多痛。 谁料,韩迁下午便带着雪宁到了工作室。 雪宁还是如上次见面那样,又瘦又苍白。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昂奋,眼睛里迸出的火光燎人。 她带着期待说:“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是不是下定了决心。现在,你可以帮我了吗?” 苏珍久没有回答她的就爱她这种调调。】 【看得我一脸懵逼,乖巧等八点。】 【靠,你不会是代言游戏了吧?你要是耍我,我骂人可凶可凶啦!】 …… 金照欢也看的一脸懵逼,《小心尖》今晚要第一次围读剧本,她心不在焉地跟男主薛奕对戏。 一到八点,她迫不及待地登陆微博。 那种微妙的心情,简直没发形容。 她震惊完后想,那个倒霉蛋居然是她自己。 豪门粉碎机发布的是一个一分多钟的视频。 视频里,金照欢一手香烟,一手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跟助理说什么,情绪很是激动,最后视频定格在她一巴掌打在小助理的脸上。 金照欢的思绪空白了几秒钟,轰的一声炸开了。 她想到了方澈的惨状,她的事业才刚起步,绝对不可以被封杀。 金照欢给经纪人和南向霖发去了求救信息。 【姐,救救我。】 【南少,我被人整了。】 资本的力量就是强大。 两个小时后,一个叫“金照欢助理”的微博号,发布了一篇认罪小作文。 【大家好,我是视频里被欢姐掌掴的小助理。我是罪有应得的,只因一时鬼迷心窍,受某营销号利诱,偷拍了欢姐的换装照。被欢姐发现后,她一时伤心气愤,才有了视频里的举动。在这里,我要感谢欢姐,是欢姐一个耳光打醒了我,让我可以迷途知返,没有对欢姐造成进一步的伤害。也感谢欢姐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我。】 紧跟着,金照欢发布了一条道歉视频。 视频里,她哭得梨花带雨,像个真正的受害者,痛骂了某营销号的不道德行为,又检讨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即使问题,而是说:“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韩迁昨天就是去办这件事情。 他那一口不地道的粤语,太具有标志性,不适合去采访金照欢,太容易被人记住, 她让他给雪宁找一个舞台。 韩迁找到的舞台不大,露天的,每天会有一些不算太出名的乐队来这里演出,观看的人不少。 苏珍久指着方正的舞台,问雪宁:“你可以站上去跳一支舞吗?” 现在是乐队演出的前夕,围观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 雪宁怔了一下,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苏珍久,为什么要她上台跳舞?这跟接受采访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她上台跳舞,她就肯帮自己? 想是想不明白的,但她的身体很诚实,一步一顿地朝舞台上走去。 这些年,她虽然自我封闭,大多数的时间都很糟糕,却也有心情不错的几天。 比如天很蓝的时候,她会打开窗,在窗子边跳舞。 她的基本功不曾放下,有时候还会偷偷地看金照欢的唱跳视频。 金照欢的粉丝都在夸,她跳的有多好,身材比例有多绝。 可以她专业的眼光来看,金照欢的舞姿实在是糟糕。 雪宁跳起了她最拿手的古典舞,像只轻盈灵动的蝴蝶。 人还是得做自己擅长的事情,苏珍久眼看着雪宁跳得渐入佳境,这才缓缓开了口。 “你知道我一动,会有多少水军来围攻你吗?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但他们会评判你的一切。说你骚,说你早恋,说你家贫蹭热度想要出名。还会睁眼说瞎话,说金照欢做的那些根本不是霸凌,是你自己小心眼。你说你身上有疤,他们会说,那你脱掉证明。他们会往你的伤口上反复撒盐,你连呼吸都是错的。我要是这样帮你,就是推你进深渊。” “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在等你自己找到你自己。你看,世上的很多东西其实很虚幻,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别人的。好比金钱、身份、地位会被人拿走,但你也有别人拿不走的东西,比如心性、才华和不屈,这些才是你自己。” “你不应该一无所有去孤注一掷,不应该躲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控诉,应该像现在这样……” 苏珍久伸手托住了一缕阳光,“光照进来了,你要堂堂正正、漂漂亮亮地站在舞台上。然后,由你亲手揭开复仇的帷幕。” 20-30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雪宁跳完了一曲,稀稀拉拉的看客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可这掌声,却如雷鸣般震撼她的心。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满脸泪水。 过去的几年,她经常哭,可哭完并不会觉得心情变好。 这次不太一样,她哭的声音很大,眼泪流的很多,心里居然有一种通畅的感觉。 活过来的滋味,真好! 苏珍久和雪宁达成了协议。 “你回去找个工作,我这边还得准备点东西,需要你做什么,我会通知你。” 雪宁点了点头,亮晶晶的眼眸里迸发的不再是火光,而是星光熠熠。 她还带着涉世未深的纯真,“姐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苏珍久忍俊不禁,揉了揉雪宁毛绒绒的脑袋。 她可不是个好人,她是个缺德鬼! * 缺德鬼开始干不准备开口。 男人坐在矮小可爱的公仔沙发上,白日里看着过于冷峻的面容,因着酒后那一点点红晕,多了些柔和性|感。 女人翘着白嫩的月却趾,端坐于高高的窗台。 半开的窗户,有微风和洁白的月光同时拥了进来,吹得她发丝飞舞。 气氛竟诡异的和谐静谧。 苏珍久也想不到,她和南光桦还能有安安静静对坐的这天。 她吹了一会儿风,对着个醉鬼,半真半假地说着心里话:“我恨过你的,恨过南家所有的人……” 她从小是被南誉当做鹰养的,她做了十六年的幼鹰,向往一飞冲天。 南光桦回来了之后,南家那些人却想让她戴上华丽的枷锁,变成一只金丝雀。 情绪上头的时候,她恨南光桦为什么要被找回来,恨南家其他人想瞎了心。 “现在不恨了,但是你们……谁也别想掌控我,将我关进金丝笼。” 老爷子还不死心呢,用联姻来试探她,还是妄图从经济上控制她。 是呢,娇生惯养瓜子转的很快,她人设是塌掉了,可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她提议:“南少,我们公开恋情好不好?这样可以降低对我形象的影响,对电影也好。” 南向霖骂了她一句:“痴线!” 像他这种人,恋爱可以谈很多次,但公开承认的只有未婚妻。 南向霖也很头疼,微博上没人知道汽车是谁的,但他已收到好几条朋友揶揄的信息,问他是不是在玩女明星。 圈子里,和女明星交友的有很多,但像他这样因为车|震上热搜的,他还真是头一个。 希望他阿妈不关注微博。 然而,南向霖的希望十秒后就落空了。 是秦允淑打来了电话。 南向霖下意识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接通后,乖仔一样问候:“阿妈,你还没有睡吗?” “明日滚回家。”秦允淑只说了这句,挂线了。 秦允淑今日叫了牌友来家里打通宵,几个人说说笑笑。 方太说:“以前都是跟国际接轨,现在要跟国内接轨。” 秦允淑笑:“你在国内投资了那么多,当然要时刻关注国内的信息。” 方太点了点头:“下个月,我的第八家医美店开业。我公司的人教我下载了微博,了解明星长大的豌豆公主,在他们眼里怎么可能甘心从奢入简! 苏代茹为她购置的那些名贵衣服,是真的爱她,也真的会害死她! 人性贪婪,过度沉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能作茧自缚。 她就算做不了翱翔的鹰,也不会甘愿做只被束缚的金丝雀。 “掌控?” 苏珍久原以为南光桦睡着了,却突然听他疑惑不解地吐出了两个字,她的眼神重新落在他那里,想看看从醉鬼的嘴巴里,能不能吐出好话。 南光桦这会儿的仪容,实在与他塑造出来的斯文相悖,扔在大街上,算是个长相很好、身材不错、小心被人占便宜的醉鬼。 现在好看的醉鬼勾唇一笑,放浪不羁地引|诱她:“仙仙,你其实可以掌控我!” 苏珍久愣了一下,很纯洁地发问:“我要怎么掌控你?” 她满脑袋想的是正经事情,任性送她八千八百万皇冠的南光桦,其实是想告诉她,他现在已经不是被老爷子掌控的人。 老爷子都掌控不了他,她凭什么呢? 苏珍久想问题想的出神,白嫩的月却一前一后晃悠着。 并不知道是她先动的脚,亦或是活了,搞定了雪宁这个后顾之忧,可发挥的空间很大,只是她还需要一些佐证。 苏珍久找了港城最好的美容机构,给雪宁身上的每一个烟头疤痕,逐一检查鉴定。 又找了权威的心理医生,给雪宁的心理进行了专业的评估和和疏导。 剩下的活是她和韩迁的专业。 跟拍。 明星的精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值得庆幸的是,金照欢有意将自己的事业重心向港城偏移。 半个月的时间,两个人跟着金照欢广市和港市来回跑,很少去其他城市。 一个人的外表可以百变,底色却不会变。 金照欢比之几年前的金燕妮,一样都是劣迹斑斑,他们成功拍到了不少可用的料。 十月十七,文渊导演接受了港媒的采访,透露自己将拍文艺片。 十月十八,《小心尖》官微在微博正式开通,并且官宣了导演和男女主角。 女主角是金照欢,男主角用了方澈同类型的鲜肉薛奕。 定妆照一出,这部电影未拍先火。 【啊啊啊女儿出息了!】 【金照 【豪门皮下的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怎么和其他营销号的画风区别这么大?】 【但是我别人有错,她也不可以动手打人。 “某营销号”是金照欢团队的神来操作,不点名不道姓,可无数心疼欢姐的粉丝,纷纷冲到豪门粉碎机的微博号下,开始攻击。 【某些营销号做个人吧!】 【辣鸡营销号,怎么不偷怕你妈换装。】 【你怎么那么贱呢!】 …… 这是在逼人自证。 人一旦陷入了要自证的逻辑里,就会变得不理智和慌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连续奔波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得到的休闲时光。 苏珍久跟楼下的阿嬷买了糖炒山楂,慢悠悠地吃完了最后一颗,再次发布了爆料预告。 【明晚八点见。】 苏珍久发完微博,洗洗睡觉。 没有做亏心事的人睡得很香甜,忙起来就是好,不仅睡眠质量变好,也不会胡思乱想起不爽的人。 与此同时,金照欢还没有睡。 她在冰敷眼睛,刚刚哭得那么惨,几乎拿出了她毕生演技。 不冰敷一下,明早怎么参加《小心尖》的开机仪式。 她还要顺便欣赏豪门粉碎机被她粉丝冲击。 哼,想搞死她,真以为她是方澈会束手就擒! 金照欢想看豪门粉碎机怎么死,却看见了她发布的最新爆料预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接到了南向霖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传来了南向霖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又做了什么?” 金照欢哭唧唧地说:“没了,真的没了,南少。” 她仔细回忆了好久,最近做过的过分事情,真的只有掌掴小助理那一桩。 她掌掴小助理,当然不是因为被偷拍换装照,那个理由纯粹是鬼扯。 不过是因为小助理将她的衣服拿去干洗,洗掉了衣扣。 她花了五十万,才搞定小助理。 金照欢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想要平息南向霖的怒火,“也许是爆别人呢!” “最好是!”南向霖没好气地挂线了。 第二日,《小心尖》的开机仪式正常举行。 《小心尖》的拍摄地点选在了港城的一座贵族学校内。 有昨晚那场爆料的加持,到场了很多八卦记者。 穿着校服的金照欢,摆出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有好事的记者问她:“那个豪门粉碎机今日八点还要爆料,你有什么看法?” 金照欢摆着手说:“与我无关,但是呢,我希望营销号不要为了流量,丧尽天良。” 不用说,这个采访一上线,金照欢的粉丝骂的更凶了。 苏珍久随意扫了扫点赞最多的几个评论,没有骂出什么新意,无非就是变着花样问候她祖宗八代。 她关掉了手机,翘着脚继续看韩迁招聘。 招聘还挺顺利的,招到了两个今年毕业的学生,一个是摄像专业的叫陆明,一个是编导专业的叫陈朗。 除了上回札记糖水铺的探店视频,前天逐云又发布了一个广市美食记,粉丝们在评论区里吵翻天,嫌弃他们更新的频率太低。 苏珍久让韩迁带着两人专门做逐云的视频内容。 陆明和陈朗还在试用期,豪门粉碎机的相关事宜,对他们两人保密。 苏珍久带着素材回家,晚上八点,又准时发布了一段一分多钟的视频。 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的是凌晨,金照欢在一座高架桥下,钻进了一辆骚蓝色的玛莎拉蒂,不多时,汽车居然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汽车为什么动?】 【笑死,楼上的装什么纯洁,就是你想的那个,车|震啊!】 【今天《小心尖》的发布会现场,我好像看见了这辆豪车。】 【我靠,实在是无法正视《小心尖》这部电影。】 【白天演纯爱校园剧,晚上演露骨风月片。】 【为什么只有一分多钟啊?这样我会以为总时长只有一分多钟哦!】 …… 苏珍久等评论发酵了一会儿,特地跑到“金照欢助理”的认罪小作文底下,缺德带冒烟地评论:【五十万?!】 节奏立刻被带了起来。 【钞能力就是好啊!】 【五十万一巴掌,要我,我也可以。】 【有钱人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自尊吗?还TM真的能!】 …… 金照欢的粉丝集体沉默了半个小时之后,又开始为自己的偶像冲锋。 【这明明是两件事情。】 【造谣的营销号,等着被@金照欢告到输掉底裤吧!】 …… 这还真的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只是第二个视频一出,莫名显得第一个视频的澄清假的要命。 吃瓜看客的心理,昨天还是金照欢哭得好惨,营销号去死。 今天是金照欢又要哭?这次要怎么编? 不好编! 金照欢团队的法务呕的要死,告,怎么告啊? 人家没有擅闯民宅,人家拍的是大马路。 人家没有拍过于裸|露的信息,人家拍的是汽车动。 从昨天到今天,人家只发了两段视频,没有加一个字的过分解读,甚至没有提过金照欢的名字。 而且对方很狡猾,车|震的视频只发布了半个小时,删掉了。 现在整个微博的吃瓜群众都在说:【完蛋,豪门粉碎机被钞能力的魔法攻击了。】 对方可不是不长脑子的营销号,套路玩的很溜,节奏带的飞起。 金照欢真的在哭,不过没有录视频。 少女爱豆,先爆出掌掴助理的不良新闻,又有车|震紧随其后。 她的形象和人设彻底塌了。 金照欢哭哭啼啼地说:“是你说的,港城的媒体不敢爆南家的料!” 南向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金照欢的火,居然烧到他的身上。 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闷闷不快地说:“我车牌照上又没有写姓南。” 金照欢:“现在要怎么办?” 南向霖:“视频不是已经删掉了。” “该扩散的已经扩散出去了。” “那就降低影响喽!” 金照欢的脑动向。哦,最近微博好热闹。” 说着,她便点开了热搜。 #金照欢车动#,莫名其妙的热搜标题占了娱乐版块第一名。 方太随手点开,秦允淑一眼便认出来了亲儿子的汽车。 陈太凑近了道:“咦,这车牌有点眼熟!” 秦允淑尴尬地笑笑,找借口提前结束了麻将局。 她一生要强,生的孩子,却没有一个随她的个性。 苏珍久原以为要等几天,吃瓜群众才能扒出玛莎拉蒂是南向霖的。 哪知,港城的娱报很给力,第二日南向霖就登上了头版头条,标题很缺德“霖出于臻而胜于臻”。 臻,是南臻,南向霖的老逗,因为私生活太混乱,不服管教,被老爷子取消了继承权。 娱报说,南向霖比南臻的私生活还要混乱。 秦允淑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人,她出街的时候接受了采访,语气轻松地说:“年轻人谈恋爱不都是这样,给年轻人一些个人空间啦!” 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金照欢的粉丝问她是不是真的在跟南少谈恋爱。 她回复:【没有车|震啦,就是打打闹闹,车子才动的。】 舆论的风向很快从金照欢的脸色却不好,她今天上午刚刚承认金照欢是南向霖女友。 老爷子气到吼:“你是三岁,识人不清,这样的女人也配进我南家大门?” 南向霖犹如被架在火上烤,认下识人不清,被女人耍,是能力有问题。不认,就是私生活有问题。 他豁了出去:“爷爷,其实我投资了电影,那个金照欢只是电影的女主角。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是他阿妈关心则乱,胡乱给他认女友。 空气静止了几秒。 南向霖本来还想说,女主角可以再换,不会耽误电影投资。 老爷子暴跳如雷,指着南向霖的手指都在发抖。 本来以为不上进的至少够听话,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南家的人不许高调,我有没有跟你讲过?” 南向霖为自己辩解:“爷爷,电影市场很大的,去年内地一部电影的票房就有几十亿。” 老爷子扔出了茶杯:“陀衰家!” 南光桦对老爷子教训孙子没多大兴趣,他站了起来,冷淡地说:“无事我先走!” 他走出书房,还能听见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大吼声音,足见九十几岁的他身体和承受能力都不错。 江逸舟等在门口,跟在南光桦的后面下了楼,左右没人,他才忍不住赞赏:“那个豪门粉碎机真的是好手段!” 这么多人都被牵着鼻子走,耍了好大一圈,声东击西,水被搅浑,才爆出了校园霸凌。 江逸舟小心翼翼看南光桦的神情,只见他眉眼舒展,心情看起来不错。 最近南生很奇怪,好久都没去找他妹妹。 仙仙的心情一定很好。 南光桦上汽车时想,他这么多天没有出现,不知道仙仙有没有不习惯? 南光桦挑了下眉,一双深邃的黑眸,忽然审视地看向江逸舟。 仙仙的秘密有很多,就连他一开始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不过人做过什么事情,总是会留下一些蛛丝人设崩塌,金照欢撒谎精,变成了金照欢获得南二太认可,要嫁入豪门。 苏珍久就是这时,发布了新的爆料预告:【今晚八点,继续。】 金照欢看见这条预告的时候,忘记了呼吸。 她只觉毛骨悚然,一下子想起上学的时候,也曾玩过猫抓弄老鼠的游戏。 猫捉到了老鼠,不会一口吃掉,而是放了抓,抓了放。 不一样的是,她以前是做猫的,现在却成了被人玩弄于鼓掌的老鼠。 时间退回到几年前。 金燕妮将那个叫雪宁的小可怜又一次堵在了储物柜里。 她的声音好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幽灵那般恐怖:“雪宁,乖乖出来,我今日就不会用烟头烫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南家。 秦允淑也没能力挽狂澜,阻止南向霖绯闻的继续发酵。 老爷子看见这篇报道的时候,脸色阴沉,吩咐齐秘书:“叫阿桦和阿霖回来。” 南向霖先是接到亲妈的懿旨,又接到爷爷的圣旨,一刻都不敢再耽搁,从港城回南家的路上,他发泄似的骂了一路的脏话。 南向霖也有秘书。 老爷子一视同仁,给他的同南光桦一样,也是六人组成的秘书团。 只是这六人里,有两个是老爷子派来的,有两个是秦允淑看着儿子不要胡来的眼线,另外两个是公司招聘的新人秘书。 南向霖爱玩,怕他们告状,宁愿让保镖跟着,也不会带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现如今出了事情,他在秘书群里下命令。 【找律师告那个豪门粉碎机,我要让他倾家荡产,封号道歉。】 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前几年有个港城的大佬告了《旧港奇闻报》,告的报刊停刊,还赔了一个亿。 南向霖发完了这条,又补充:【这次不告的话,以后谁都敢爆我的料,我要杀一儆百。】 六个秘书一齐陷入了欢,出道四年的少女爱豆,唱跳俱佳,人美歌靓。初次出演电影,请大家多多关照!】 【@《小心尖》官微肥水不流外人田,插曲、主题曲和片尾曲,都给欢欢唱吧!】 【文大师导的风月片,风骚却不露骨,期待转型巨作《小心尖》早日完成拍摄。】 …… 金照欢的粉丝在狂欢,并没有将自家爱豆和那个叫豪门粉碎机的八卦号联系在一起。 豪门粉碎机继上次爆完方澈后,要么是接几个恰饭的硬广,要么是摆烂什么都不发,躺平的姿势根本就不像营销号。 今日倒是上线发布了一条爆料预告。 【老规矩,晚上八点!】 金照欢的小号关注了豪门粉碎机,一看见微博信息提示,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快跳了几下。 她心想,这次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 两个小时后,豪门粉碎机发布了手绘线索图。 这次的线索图是游戏风格,仅有一张,高高在上的女王,眼神阴毒,一手香烟,一手拿着滴血的血锤,狂妄地大笑,画风血腥又暴力。 看不出来即将爆什么料,唯一明晰的是被爆料人性别女。 金照欢看见这幅画的时候,豪门粉碎机的评论早已过了几万。 【杀、杀、杀人?不是吧!】沉默。 过了好久,秘书一:【南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降低影响。】 秘书二:【么大。 他赶紧摇头:“没了,爷爷,真的没了。” 老爷子转头问南光桦:“阿桦,阿霖的事情,你怎么看?” 南光桦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事不关己地说:“快八点了,先看看是什么料。” 七点五十九分,很多人屏住了呼吸。 八点整,豪门粉碎机再一次放上了一段视频,这次的时长感人,居然是个十分钟的长视频。 视频里,一个脸部打上了马赛克的女孩,手持伤疤和心理鉴定两份证明,声泪俱下地控诉,五年前,原名金燕妮的金照欢对她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校园霸凌。 视频的最后,是这样的一段采访后记。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很多证据,只有一个心理年纪仍然停留在十五岁的伪少女,和她身上那些再也不能光洁如初的伤疤。 所有的人都已经长大,开始追逐梦想,并且获得美好的爱情。 高高在上的女王成了许多追星少女的光,但她躲在不开灯的房间里,一遍一遍问自己:我呢?为什么我要活在十五岁的阴影里? 我说:勇敢结束的孩子,诸神会奖励她一个崭新的开始。 我们拉勾上吊,一起揭开女王虚伪的面纱。高高在上的女王,终有一天会失去她骗来的王冠。 最后,我想跟花开学校的其他孩子们说,也许你们曾经畏惧强权,希望现在的你们仍然保有正义,和我们一起拯救那个被困在十五岁的少女。” 南向霖松了一口气,心里是怎么想的,脱口说了出来:“都是金照欢造的孽,我只是被波及。” 秦允淑马迹,比如她去过哪里,拍过什么人。 南光桦吩咐:“看住南向霖。” 江逸舟一凛:“是。” * 南光桦猜的不错。 苏珍久的心情很好。 如果,她一上来就爆校园霸凌,证据链的不完整会让金照欢的粉丝集中所有的火力,围攻雪宁。 然而她一次爆了三个料,分散了许多的注意力,也消耗了金照欢原有的人气。 一个谎言,说多了就成了真的。 那么很多谎言一齐出现呢?怎么圆都会留下破绽! 最值得高兴的是,花开学校的校友陆续站了出来,佐证了雪宁的控诉。 【视频里被困在十五岁的少女跟我同届,她半途退学,是很多专业课老师心里的痛。我跟她不在一个宿舍,但是见过她像个惊恐的小羊一样躲避金燕妮。】 【我见过她被金燕妮堵在储物柜里,对不起,当时不敢站出来。】 …… 金照欢的粉丝一开始还能嘴硬地说等辟谣,相信她们的偶像。 后来大约是“今日我若不站头硬,挨过凑的人都知道。 南光桦是野路子出身,没人知道他都会些什么,但他能活下来全靠自己摸爬滚打。 他的拳头黑,招招都是奔着让自己活命对方丧命去的。 彼时苏珍久拉不开两人,看热闹的人却越聚越多。 她一时想到自己居然是个假千金,亲生的父母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烦恼的不止眼前,还有那么多事情,她气急败坏地站在露台上要往下跳。 那一次,晏景铖吃了点暗亏,嗷嗷叫着发誓要找机会打回来。 来相亲前苏珍久准备理会他,她点开了雪宁的微信,最新的一条未读信息是一段小视频。 雪宁找到了一个舞蹈培训班老师的工作。 和单纯的小孩子在一起,做她喜欢的事情。 她发来的视频里,有她大大的笑脸和好多围着她哈哈笑的可爱孩子。 * 金照欢的料彻底被锤成了实锤,已无翻身余地。 作为被波及的南向霖,真的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男人嘛,风流成性,爱玩女明星,都不算大问题。 被人当做边角料爆出了车|震视频,那可真是牺牲自己的名誉,给别人无聊的生活增添了很大的出来,明日谁为我发声”的共鸣,金照欢被讨伐了。 苏珍久准备的二十万买水军的钱,没有用上,正义的自来水多如牛毛。 连金照欢的大粉也开始倒戈相向,她的代言亦纷纷和她解约,一个人的口碑,几天的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苏珍久明明知道,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可还是忍不住震惊,舆论的力量如此强大。 就是这时,苏珍久收到了南光桦发来的信息。 那个衰仔,跟她一样好缺德,居然偷拍了南向霖挨老爷子训的视频。 视频里,南向霖被骂的狗血淋头。 苏珍久冷笑一声。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南光桦知道这是她爆的料。 一瞬间之后,她坚定没有谁能够扒掉她的小马甲。 紧跟着,苏珍久的手机又叮了一声。 南光桦:【今日有想过我吗?】 想过他和想他,并不是一个概念,其中的差距恐怕有十万八千里。 好在,不习惯是习惯的开始。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要说一次都没想起来过他,那是自欺欺人。 想起来的频率稀少,无非是刚忙起来的前几天,好不容易能眯上一会儿,沉睡前忽然想起前天或是大前天睡在哪里,捎带着想起那晚和她呆在一起情绪不太稳定的南光桦。 人要是平淡无奇,存在感当然不会强。 这样的词语,永远也不会用来形容南光桦。 第一次见面,她的身世还是个秘密,她一无所知。 苏代茹指了指背对着她们,坐在沙发上的男孩说:“仙仙啊,那是哥哥!” 她踮脚看了一眼,没有看见男孩的正脸,紧皱着眉不懂地问:“阿妈别闹,我什么时候有哥哥?” 苏代茹支支吾吾,不肯明讲,却又一口咬定:“仙仙啊,你不要生气,阿妈确认过,真的是……亲生的。” 她以为他是南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个冲击,一点不亚于后来知道自己是个假千金。 彼时她要气疯了,不明白苏代茹怎么可以轻易接受?南誉要是还活着,她一定会大闹一场。 她愤怒地冲到了他的面前,看见的却是一个冷漠、惊艳,又干净的男孩。 他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骨架已经长成,月几肉还在勾勒。 他比她高出很多,告《港城小报》倒是好办,告豪门粉碎机比较难搞。告这些营销号,大部分告的都是他们诽谤和造谣,他一个字都没讲,还有视频,不好判定。而且按照内地的法律,想要告的他倾家荡产也不可能,就算能赢,赔个几万块钱……南少,三思。】 他说的很委婉了,杀一道这是个交易,拿晏二出轨照片换的,利索地说:“前几天说忙,没定下具体时间,你放心,包在妈咪身上。” * 韩迁收到了怨种大客户的信息,第一时间拿给苏珍久看。 【珍珍,是你,对不对?】 苏珍久不太想跟晏七见面,这与她和南光桦的赌约无关。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她自己一时也拆解不开,便给了晏七和南光桦同一个待遇,“不用回复!” 韩迁觉得这条微信的信息量很大,“珍珍”代表了怨种大客户跟苏珍久的关系。 至于后面的话,他似懂非懂,很明智地没有多嘴。 毕竟售后服务,可不包含出卖搭档。 逐云工作室的队伍日渐壮大,陆明和陈朗适应的不错,两个人搭档,跑到澳城拍了美食探店视频。 四个人聚在一起看原片,到底是新手,与韩迁的运镜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三个小时的时长,不一定能剪出十分钟的视频。 但新人嘛,要鼓励。 鼓励新人的事情交给了韩迁,豪门粉碎机刚刚战斗完毕,当皇帝还有休沐日,苏珍久正式进入了不知会为期几天的休闲时光。 韩迁装模作样地给新人科普了运镜的八种手法在实际运用中的区别。 摄影是需要天分的,有时还得有诗人的浪漫。 说白了就是一个好的镜头源自于一个优雅高级的状态,技巧是一回事,浪漫和优雅儆百是做不到,成为笑柄倒是很有可能。不是不能告,而是告不告都是一场笑话,好歹也是南家的金孙,什么样的套房开不起,真是没脸见人。 《港城小报》就是登了南向霖头版头条,说他比他老豆还胡来的报刊。 这个小报也可恨! 南向霖没能敲定告谁的事情,硬着头皮去了老爷子那里。 相比于亲妈的怒火,南向霖更害怕的是爷爷。 南家的奇葩比较多,他老豆就是最奇葩的那个。他老豆自己不听他爷爷的话,但只要他爷爷说让他老豆管教一下他,啊哈,他老豆就会化身乖仔,弄死他这个不孝子孙。 小时候,他没少挨他老豆的抽,心理阴影有很深。 南向霖怂怂地站在书桌前,等他爷爷发落。 秦允淑闻讯赶来,算盘打得精明。 “爸爸,阿霖这次是被人针对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 老爷子闷哼一声,心说,他可还没有老糊涂。 大房和二房不对付他知道,只是对外还是同一个利益体。 今日南向霖的八卦传播的又快又火爆,可能是有商业对家的手笔。 但绝对跟南光桦没有关系。 别以为商战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有时候越是低端的手段,越有用。 也幸好南向霖现在还只是南少,连董事会都没进,一个绯闻,还不至于牵扯南氏的股票。 如果是他的话,就算感冒去医院,恐怕都能累得股票下跌个百分之二。 秦允淑的话音刚落地,南光桦便推门进来了。 闯了祸的人要罚站,他一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老爷子黑着脸问南向霖:“你还做过什么事情?” 南向霖觉得这话耳熟,他好像也这样问过金照欢。 他仔细回忆了好久,出格的事情,真的只有一桩。 那天他喝了点补酒,哪知道后劲那深邃犹如宝石一样的黑眸和她对视了一瞬,下意识移开眼睛。 也许是他的眼睛过于澄澈,也仿佛是她有预感,她的怒火,在看清他的那一刻偃旗息鼓。 苏珍久失了会儿神,又觉得他蛮有意思。 南光桦的微信在她好友列表里躺尸了好几年,即使是她、阿妈和他的三人小群里,他也寂静的仿佛查无此人。 嗯,他先是吓唬她要跟她一起死,又耍酒疯教她怎么掌控他,这次发来的信息看起来碍眼,但跟前面疯癫状态一比,显得正常了许多。 这是不发癫啦? 苏珍久不 晏景铖听见这话,终于有了反应,他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站起身道:“走了!” 范新傻眼了,叫他出来喝一杯,真的就只喝一杯! 他跟在后面“喂”了一声。 晏景铖朝他摆手,径直出了夜店。 他没回自己家,而是回了晏家大屋。 时间还早,刚到十点。 晏太太追完了全员恶人的狗血电视剧,正要上楼,听见了大门响动的声音。 这个点回家的,不知会是谁。 男人可能都这样,晏家的男人有八个,不论老少都不喜欢回家。 晏恒有七个儿子,从她月土皮出来的有四个。 四个儿子,结婚了三个,还有一个在国外留学。 晏恒另外的三个儿子,两个在澳洲,还有一个听说回到港城了,但她至今没有见到人。 答案很快揭晓,居然是晏七。 晏太太惊讶里微带着不爽,但很快掩饰了,随口问:“要吃夜宵吗?” 晏太太是个合格的豪门大婆,不管老公在外面怎么花里胡哨,只要晏家不破产,她就是屹立不倒的晏太太。 哪怕还要抚养老公女友的孩子呢!又不是真的要她养。 孩子小的时候有保姆,长大了有保镖,她最多像今天这般不走心地问一句“饿不饿”或者“冷不冷”,连功课做不做,回家的晚不晚,都不在她的叮嘱范围内。她不需要刻意地捧杀他,也不需要虐待他。就当家里多了个阿猫阿狗啦! 晏景铖从六岁起,开始在她的手下讨生活。 确实没有受到过苛待,至于排挤,只能说就是孩子们之间的幼|稚游戏。 他小时候长得可爱,晏太太偶尔心血来潮,也会逗逗他,让他叫一声妈咪。 男孩子变声期之后,就不太适合撒娇了。 尤其还不是亲生的。 晏景铖叫了声“妈”,然后递给晏太太一个丝绒盒子,“礼物。” 盒子上的logo是KING家的,这是英国的老牌珠宝商,专门为皇家设计珠宝。 晏太太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盒子,但心情有比刚刚好,半真半假地嗔怪了一句:“你都回来多久了,才想起来回家看看我!没有良心。” 晏景铖坐在了黑色的欧式沙发上,一开口玩的是坦白局:“我老豆就没有打算让我回来,回家还要跟他吵架。” 晏家在澳洲有公司,他的两个亲哥哥都在那边,他老豆的意思,想让他毕业也去澳洲。 港城和东南亚的生意归晏太太四个儿子的,澳洲和欧洲就是他们三兄弟的天下,这样分配,才不会打架。 晏太太为了这个事情,刚刚跟晏恒掰扯过,她看见晏七不开心,确实是觉得他这次回来居心不良。 晏景铖看到了晏太太脸上的变化,笑了笑:“妈,我回来不是要争家产的。” 信与不信,晏太太都不会挂在嘴上,只做不知,也笑着说:“那你回来做什么?” 晏景铖道:“哦,我要跟南家……相亲!” “二房两个女儿,你中意哪个?”晏太太笑眯眯的故意讲。 晏景铖明明白白地说:“我要跟珍珍相亲。” “你老豆不许的。” “我老豆听你的。” 晏景铖说完,给晏太太看了自己的诚意。 既然是谈判,他的诚意十足,将晏二的出轨照片,发给了晏太太。 晏太太点开了第一张照片,肺都要气炸了,后面还有好几张。 真的是上辈子欠了姓晏的男人,她骂了句“衰仔”,缓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说:“南家这一次没有问到我们晏家这里,估计是没有跟我们结亲的意思。不过呢,圈子就这么大,我知道你那个珍珍啊,最近要跟程今相亲。” 如晏太太所讲,圈子确实就这么大。 南家说了,希望相亲的事情低调进行。 但晏太太姓程,程今是她堂侄,消息绝对可靠。 晏景铖换了个坐姿,脸上辨不出喜怒,“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晏太太知还得靠个人摸索。 韩迁统共没用半个小时,就让两位新人各自放羊去了。 他到现在还沉浸在做了好事没留名的兴奋里,很想跟苏珍久讨论金照欢的事情。 比如她又掉了几个代言,又被人扒出什么料。 道歉的信息就别想看到了,她的号被封禁了,卷土重来的机会不大,肯定已经入了劣质艺人名单。 对于一个艺人来一役,她敢肯定,在南向霖没进董事会前,他户头里的钱不会超过两千万。 而且,这件事也会成为他进董事会的绊脚石。 苏珍久心情不错地回答韩迁:“不会。” 韩迁吓的手一抖,刚编辑好的信息又发了出去。 【你认识南少?】 他其实还在犹豫,要不要问这个问题。 这感觉像在故意刺探她的隐私,虽然他是真的好奇。 苏珍久漫不经心又说:“认识。” 她的声音清亮且悦耳动听。 韩迁想说“你怎么说出来了”,转头一看,两位新人正带着耳麦,聚精会神地剪辑视频。 好吧,是他犯傻了。 这就是他后来不敢喜欢苏珍久的原因,没法喜欢,差距太大,他有自知自明。 人谁不会偶尔犯个傻,但她却能一直保持清醒,她要是犯傻的话,那一准是要坑人。 苏珍久很久不做坑人的事情,收到齐秘书发来的相亲时间时,想要坑人的心死活按捺不下去。 她装乖地回复了“OK”,又在脑海里搜索程今这个人的信息。 她当时就是随手一点,点复燃的记忆,让苏珍久的脸瞬间滚烫。 两个人离得很近,一如当年,她被抵在落地窗上。 然而,时间还是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她没有恼羞成怒,清醒又理智地想,事情不可以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苏珍久满脸嫌弃地说:“你可不可以有点长进?我知你恨我,但别再用小时候的方法报复我。” “小时候?报复?”南光桦眯了眯眼睛。 他的仙仙还是一如既往的扎手,他想和她确定关系,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行? 如果是介意别人的目光,她不愿意公开,地下情也行。 他摊牌了,不装了。 她却说,他的吻仅仅是年幼时的一场报复而已。 苏珍久挑着眉眼,不肯再说话。 两个同样倔强的人相对无言,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 这时,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马嫂在门口踌躇了很久,明明听见了汽车声响,怎么好半天没见人进来! 无人驾驶?屁,汽车又不是狗,还能自己了个不认识的。没想到,还真是完全不认识,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齐秘书给她发来了程今的资料,哦,是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大说,这是最严厉的惩罚。 可碍于两个新人,韩迁不想暴露豪门粉碎机这个马甲,只好给苏珍久发信息。 【你说这一次金照欢要赔多少钱?】 【那个南少会不会帮她出钱?】 苏珍久往韩迁的位置上一看,觉得他不对劲。 但见他提起南向霖,苏珍久又点开了南光桦的头像,再看一遍南向霖被虐到狗血淋头的小视频。 经此学还没有毕业。 要是个正常人,恐怕会觉得坑个不相干的弟弟委实下不去手。 她是个缺德鬼,才不会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别说弟弟已经二十几岁,就算是六岁,她也能坑得毫无压力。 苏珍久拎起背包,很潇洒地说:“走了。” 韩迁瞥了眼新人,弱弱地道:“你这是早退!” 苏珍久“昂”了一声,撇嘴说:“我下午得去相亲。” 韩迁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心里想的是:不不不,你一定不是去相亲的,你像是去砍人。 苏珍久不准备委屈自己化个丑妆,好让人知难而退。 她这个人,除了脸长得漂亮极具欺骗性,动一动手指都能让人畏葸不前。 齐秘书和程今约好的口气,没打下去,“我有事要做,你不要插手。玩几天,就回澳洲。” 晏景铖并不争辩,只提要求:“珍珍,我送你回家。” 苏珍久摆手,开玩笑,让他知道她家住在哪儿,是让他和南光桦在她家楼下打架嘛! 但是晏景铖不依,大有不让走的架势。 苏珍久说:“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再不找人耍你。” 得到了保证,晏景铖才悻悻地看着她走。 苏珍久在十字路口愣了会神,头疼地想起来,还跟南光桦约了个饭。 约饭的地方还有点远,约到了深市。 她是想耍赖爽约的,正往地铁口晃悠,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她的旁边。 咦,这是没走? 车门缓缓打开,苏珍久跟车里的人对视了一眼,被他黑亮的眼眸晃得心虚。 她没再讲条件,低头坐进了汽车。 又一次踏上去深市的路,南光桦无疑是高兴的,如果适当的退让能换糖吃,那倒不是不行! 再次上岗的马嫂,拿出毕生绝技,果真煲了锅靓汤。 吃饭的时候,南光桦给苏珍久添了勺汤,她没有拒绝。 南光桦心情不错地跟她聊起:“南向霖投资了文渊的电影你知道的吧?听说文渊只拿到了启动资金见面时间是下午三点,苏珍久到的尚算早。 国际贸易大楼顶楼的旋转咖啡厅,阳光透过宽大明亮的落地窗,洒在咖啡色的桌面上。 一杯咖啡好几千块,味道还一般般。 苏珍久合上酒水单,给自己点了杯白水。 她见缝插针地跟人开了把黑,直到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苏珍久没有抬头,直接讲:“你应该认识我的吧!但你要重新认识一下,我以前叫南珍久,现在叫苏珍……” 她边说边扬了下头,还没有说完的话便卡在了嗓子里。 面前的人她认识,不是程今。 晏景铖的脸色很不好,想起了她什么都不肯说却突然不理他,想起了她现在还故意躲着他,不善的语气里带了些委屈:“你相什么亲?当我死了吗?” 一身笔挺西装的南光桦缓步走来,他到的可真是时候,将好听见这一句。 “仙仙!”南光桦低沉又克制地叫她。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三人行,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晏景铖和南光桦不是没有打过架。 打架的原因也很扯,就因为南光桦叫了声“仙仙”,晏景铖愤怒地跳脚了,“凭什么他能叫你仙仙?” 晏景铖的老豆偏爱幼子,生怕他被人欺负,从他很小就请了拳台上有名的格斗老师教导。 他的拳乐趣。 范新指着那条“怎么才一分多钟,南少是不是不行”的评论,幸灾乐祸,“就这一件事情,我可以笑三天。” 因为晏景铖跟南向霖不对付,范新自然也是。 这里面固然有南家大小姐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南向霖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这是一种“尽管你家的钱比我家的钱多,可是我家又不缺钱,凭什么你看我仿佛看辣鸡”的情绪累积。 目中无人的南向霖摔了一跤,范新第一时间保存了车|震的小视频,转发进了好几个狐朋狗友群。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晏景铖没有理他,握着酒杯正在发呆。 珍珍给了他晏二出轨的照片,他一直以为那是珍珍特意替他收集的。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变得不那么确定。 可能是从小一起做多了坏事的默契,虽然他一点证据都没有,但南二的事情,他下意识认为和珍珍脱不开关系。 晏景铖给珍珍二号发了信息,还给豪门粉碎机发了一条同样内容的私信,都没能得到回应。 范新见他闷闷不乐,小心翼翼地透露道:“七哥啊,有一件事情,我听我妈讲,南家大房可能要相亲,南家老爷子问询过的人家,有男有女。” 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敢说,他,就他,居然也是上了问询名单的人。 他有自知自明的,他和南大小姐一点都不相称。 南家老爷子毕竟九十几岁的高龄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做不出来多新派的事情。 他操心大房子孙的婚事,可能与苏代茹不愿意出门交际有关系。 但更多的原因在他自己,一个老派思想的大家长,理应要管这些事情。 南老爷子这次的动静还挺大,打电话礼貌问询了好多人家,问询的内容多半是“你家有没有适婚的孩子,多大年纪,有没有男女朋友”。打着坑弟弟的念头,看见晏景铖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这是阴沟里翻船,让弟弟给坑了。 这还不算完,苏珍久的脑袋嗡了一声,看清楚缓步走来的南光桦时,当下做了个英明神武的决定,先胡弄走一个再说。 苏珍久不动声色地先看了看南光桦。 晏景铖本来就委屈,现在委屈炸了,他人就站在她面前,她看谁呢? 他一转头,正好看见南光桦那张死人脸。 怎么能有人长得那么讨厌,连头发丝都在他厌恶的起点上翻滚跳跃。 晏景铖有拉帮结派糖。 南光桦盯着她的眼睛:“哦,那不如回家吃,我让马嫂煲你爱喝的汤。” 苏珍久一心想先弄走他,顺着他的毛答应:“好啊!” “山鸡汤?” “好啊!” 南光桦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亲昵地揉了下她的头发,仿佛一点都不想弄死晏景铖:“你和七少许久不见,你好好招待他。” 晏景铖被南光桦那句“许久不见”的暗刀子戳的心塞,等他走远,才不爽地说:“珍珍,你对他为什么那么客气?” 苏珍久挑了下眼睛,意有所指地说:“那是我阿妈的亲儿子!” 晏景铖沉默了。 苏珍久心想,她是假千金的事情,应该很多人知道了。 也是,相亲的人选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晏景铖劝:“珍珍,我们一起去澳洲好不好?” 他并不是心血来潮。 苏珍久愣了一下,“你不要闹!” 到底是有一起做坏事的默契,晏景铖想了下问:“你要留下来整南向霖?” “不是他!” “那是谁?” 这次换苏珍久沉默了。 晏景铖也不知挡在他和苏珍久之间的,到底是几年不见,还是他们都长大了。 珍珍的心事不肯跟他讲。 他开始不停地说,让她不要想着再跟程今相亲,程今被他揍了一顿,不敢再来了。 又说他出国留学这几年发生了多少事情。 他说了很多,想问她“你呢,你这几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晏景铖烦躁地搅动着咖啡,没把心底的问题问出来。 苏珍久瞥了瞥他,忽然笑了。 他看起来和少年时不太一样了,能沉得住气,也学会了婉转和迂回,变得成熟了一些。 晏景铖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心情没来由松缓了许多,很认真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又说一遍:“珍珍,我真的回来了。” 苏珍久舒展了眉眼,只“嗯”了一声。 喝完了一杯咖啡,她要走,临走前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澳洲?我送你。” 晏景铖的心情又不好了,他想跟她说“你不走我也不走”,话在嘴边滚了几下,咽回了肚子里,纨绔气十足地说:“回澳洲要去公司工作的,我还没有玩够。” 苏珍久抬起手要打他脑袋,晏景铖不躲不避,甚至低了低头。 她叹了,现在想要告他毁约。” 苏珍久耸了下肩:“爷爷那么保守,不喜欢南家人高调地出现在媒体上。” 她顿了一下,问:“那南臻和秦允淑有什么反应?” 苏代茹如果在这里,一定会教育她怎么可以直呼长辈姓名,要叫二叔二婶的。 她对南臻的记忆不多,只记得他很少回南家,好像说当年出了很大一桩丑闻,惹的爷爷取消了他的继承权。 至于那个二婶,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南光桦说:“老爷子没有叫南臻回家,秦允淑约了文渊明天见面。” 苏珍久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有点多!” 南光桦看着她喔了一声,“齐秘书说的,老爷子让二房自己善后。” 苏珍久对后续的事情不大感兴趣,料想二房不会那么听话,只说:“你以后出门要带上保镖。” 南光桦漫不经心地又喔了一声,结束了这段平和的对话。 屋子的前方有一段往海滩走的林荫小道,天一黑,路边的灯光明亮。 吃完饭后,南光桦邀请她去海边走走。 苏珍久想了想他看起来尚算稳定的情绪,没有拒绝。 两个人一前一后,例,如同新闻要报选题一样,苏珍久需要浏览大量的娱乐圈新闻,以及大量的私信,从中寻找可以深挖的料。 她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手指不听使唤地点开了好几个嗑CP的视频剪辑。 视频里的CP,各种角度,口勿的性|感又热烈。 她想知道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被口勿的时候,应该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她只有两次被同一个人口勿过的经历。 第一次是害怕被人发现的恼羞成怒,第二次口勿得又深,时间又长,她只记得窒息后的颤栗和她不断地汲取救命的氧气。 就在今早,南光桦若无其事地剥了颗水煮蛋递给她,手指只是触碰了一下,那种颤栗的感觉便又上来了。 一旁的马嫂还在说:“小姐的嘴唇肿了,一定是昨晚散步的时候被毒蚊子咬到了。” 她下意识挡住了脸,“毒蚊子”在她耳边说:“仙仙,不想吃蛋黄,我帮你吃掉!” 午饭时间,韩迁说街角新开了家烤肉店,满一百减十三,他提议刚好人都在,大家聚个餐。 苏珍久不去,像是要把口罩焊在脸上,不肯取下吃午饭。 韩迁奇怪地看了看她,只能带着两个新人直奔烤肉店。 * 秦允淑让南向霖蹲在家里反省,她要去见文渊,给他善后。 老爷子说什么都不同意南向霖继续投资电影,其实这也好办,找个中间人,玩个障眼法! 只是她的心里不太服气,凭什么大房做什么投资都行,轮到她儿子就是这也不许那也也许是海风太平和,就像他们刚刚平和的谈话,她试探地喊了声:“大哥!” 南光桦顿住了脚步,慢慢转身,像电影中的慢动作,机械的很。 她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就只做大哥好不好?” 南光桦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他笑自己可真好哄,一顿饭就可以骗的他退让。 然后呢? 她不想给他糖,居然还想一把推开他。 南光桦低垂着眼眸控诉她:“仙仙给的糖,果然带了玻璃渣。” 苏珍久准备了长篇大论,用来说服他,“我知道你恨我的……” 可她只开了头,就被南光桦不可置信的声音打断了。 “我恨你?”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苏珍久说:“你恨我才会排挤我,让我改姓……” 南光桦用三根手指擒住了她的下巴,眼眸里的疯狂藏都藏不住,“仙仙啊,我要是让你做我胞妹,还怎么目垂你啊?”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苏珍久呛了一口海风,惊愕到不敢相信这是南光桦说出来的话。 她刚刚很冷静地审时度势后,才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 怎么就又发癫了呢? 眼看这个步散不下去,苏珍久快速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南光桦紧追了两步,一伸手将她拦腰抱住,气急地问:“你要走?” 苏珍久下意识看了看周遭,喔,她走的方向不对,慌不择路地选了往外走的路径。 这么晚了,她没想靠双腿离开这里。 她推了推他僵石更的手臂,“你放手!” 路灯下的光影如飘渺的薄纱,笼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眼睫抖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态度却很明显,丝毫不肯退让。 苏珍久心慌的很,她想快刀斩乱麻地厘清两个人的关系,却把事情搞得更砸了。 男人的气息环绕着她,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可她没法面对眼前这个“我拿你当长兄,你却想度我”的男人。 苏珍久挣扎不开,恼羞成怒,露出了尖牙,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南光桦一动不动,喉结却不自主地颤动着,眼底的疯狂变成了炙热的邀请…邀请她啃噬他的所有。 他的声音克制的的经验,三人“座谈”的时候,肯定得先跟珍珍统一战线。 他先发制人:“你怎么来了?” 南光桦很从容地坐在了苏珍久旁边,一语双关地说:“仙仙今日相亲,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怎么,要跟你相亲的吗?你,不行。” “你算老几?”晏景铖咬牙切齿,对他丝毫不客气。 南光桦仿佛并不气恼,还淡笑了一下,转而问她:“仙仙,你说…我是谁?” 苏珍久在心底叹一口气,幽幽地看向了窗外,提醒他们俩:“这里是118层!”真的要闹起来吗?要她跳一下吗? 她已经二十几岁了,难道要学电视剧里演的,在公共场合一边跺脚一边大哭地求两个男人不要打架。 她十几岁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更何况现在。 所有的明木仓暗箭都得给她按捺下。 晏景铖是让南光桦气糊涂了,他和珍珍这么久没有见面,应该互诉衷肠。 他挑衅地看着南光桦笑,却对着苏珍久说:“珍珍,你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 南光桦的眼眸颤了一下,手指微动。 这句话,真的是从他们还是小朋友起便经常听见。 小朋友哪里能随自己心愿和好朋友随时见面,好不容易等到宴会,小晏七会穿过众人,兴冲冲地跑到她的面前:“珍珍,你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的!” 苏珍久的脸色和缓了许多,终于有了老友相逢的温情。 只是小晏七早就长大了,这句话或许还能讲一讲,娶她做晏太的那句,却是提也不能再提。 别逗了,时过境迁,做谁家太太这样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苏珍久这时才想起来,晏景铖刚刚还吼了句不得了的话,像捉女干似的。 她横了晏景铖一眼,先跟南光桦打哑谜。 “不是说好了晚上请你吃饭,你怎么现在来了?” 这是要让他先走。 南光桦金丝眼镜下的黯然黑眸瞬间亮了一下,却还带着些许忧郁,他的心思犹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了许久。 看见晏景铖的那一刻,他满脑子叫嚣,是不是要把仙仙绑起来,才不会被抢走。 南光桦强行将自己的魂魄抽离了身体,一动不动,听晏景铖说想她。 他在等,他在克制,只要她有一点回应,他就…… 现如今三魂七魄回到了身体,南光桦眨了眨眼睛,迟疑地想:仙仙这是先打他一棍,再给点甜头吗? 他从没在她那里吃到过很,像是在跟她讲道理:“上一次,我亲你,你咬了我,当我付的利息。现在,我已经付过利息了……” 带了玻璃渣的糖,他也要。 南光桦一手握紧了她两个手腕,又将她的双手缚在了她的头顶,低头俯身,亲上了她的嘴唇。 苏珍久快要溺死在他侵|略性十足的气息里,她头脑发胀,却记得崩紧牙齿,寸步不让。 南光桦只能暂离了让他迷恋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原本揽在她后月要的手,忽然捏住了她的下颌。 他的唇再贴上来的时候,一种薄荷青草的味道,顿时在她口腔里蔓延。 苏珍久忘记了眨眼,她受不了这种抵死的纠缠,像只离了水面的鱼,力气被抽的一干二净,只能依附着他,吸取他带来的氧气。 马嫂略显焦急地站在屋檐下,南先生带着小姐去散步,一散散了三个多小时还没有回来。 港城的电视剧都说,港城人喜欢吃糖水和宵夜。 她懊恼的很,早知道他们临走前多嘴问一句要不要吃宵夜。 马上快十二点钟了,她是去睡呢?还是继续等着给他们做宵夜? 大门就是这时候打开的,马嫂瞠目乍舌,眼睁睁看着南先生抱着小姐,从她身边进去,还听见南先生礼貌地跟她说:“马嫂,晚安!” 南光桦小始有了他的痕迹。 苏代茹又总在她耳边念念叨叨:“他是你大哥,长兄如父的。” 好吧,长兄这个称呼可以慢慢接受,如父却是万万不能。 谁都不能代替南誉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妄想跟他培养出一丝兄妹情,但他很快让她知道,他不稀罕她做妹妹,她不可以姓南,她得姓苏。 南誉过世后,她再没有落过一滴眼泪。 知道自己改姓后,她哭得好凶,哭过后便想,他一定很恨很恨她。 她拥有了本应该属于他的父爱,可他根本没见过他的亲生父亲。 仅凭这一条,他多恨她,她都会接受。 直到十八岁,她即将挣脱南家,他将她压在窗户上口勿的时候,她惊心不已,却不愿多想,只当那是一场恶作剧! 今晚呢? 她有多希望今晚也是他的恶作剧。 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是苏代茹的期望呢! * 逐云工作室打卡上班的时间是九点。 其实以前没有固定的时间,这不是招来了新人,队伍在壮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然而,快十点钟了,制定规矩的苏珍久还没有来。 韩迁给她发信息:【你迟到!】 没料可爆的日子有点小无聊,他不想剪辑视频,就想知道她昨天相亲相的怎么样……男方还好好活着吗? 好奇之余,他有点担心。 相亲相不好,她要怎么跟家里交代? 苏珍久很少提起她的家庭,他仅知道她妈妈住在澳城,但她并不经常回家。 苏珍久踏着十点钟的整点报时,像一阵风刮进了工作室。 韩迁见她戴着墨镜还戴着口罩,惊讶地说:“你是被相亲男揍了,还是感冒了?” 苏珍久心想,她被狗啃珍珍二号发信息。 【珍珍啊,听说南向霖找了大哥,在查豪门粉碎机。】 【珍珍啊,我不放心你!】 三更半夜,韩迁看完了怨种大客户发来的信息,眨巴眨巴眼睛,回复他:【我不是你的珍珍啊!】 晏景铖控诉:【你又耍我!说好了不耍的。】 韩迁翻了个白眼,一个语音甩了过去。 “我说大哥,这下相信了吗?” 晏景铖惊恐地问:“你是谁?” 韩迁得意地说:“喔,我,豪门粉碎机。” 搞出了个大乌龙,晏景铖庆幸,幸好他没给珍珍二号发过“珍珍我好想你”这样的话。 晏景铖想约苏珍久第二天见面,苏珍久让他约周末。 其实别说她是八卦记者,什么记者都难有周末可以休,她的嘴还有点肿,不想见他而已。 但南向霖的消息算是告知了,晏景铖问她:“要不要给你请几个保镖?” 苏珍久又不是被吓大的,嗤了一声:“跟你说过啦,你不要插手,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上次爆的方澈,还说要给她下江湖追杀令,令呢了,她也啃了狗,算了,太炸裂的事情想不清楚,暂时就不要想! 她取掉了墨镜,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翘脚坐在工位上。 韩迁转着椅子到了她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抵过想要八卦的心,“你气压这么低,相亲男真的还活着吗?” “活着吧,反正没有轮到我出手!”苏珍久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讲其他的。 韩迁厌南向霖。 她才懒得管他去死。 不过是今天小姐妹聚会,她因为南向霖这个色|胚,被人取笑了。 塑料小姐妹问她:“你胞弟是不是有病啊?就是那种不度就会死的病?他一天要发几次情?你不要瞪我啦,你自己上网查一查,真的有这种病!” 都是千年的狐狸,难道她听不懂这是在阴阳怪气地取笑她! 南婉佳呕得要死,又瞪了塑料小姐妹几眼,提前离开。 南向霖的车窗缓缓降下,不耐烦地问:“什么事情啦?” 南婉佳朝着他一顿噼里啪啦地输出:“你的私生活可不可以检点一些?可不可以不要学爸爸?可不可以跟大房的学一学,像个男人一样撑起家业?” 南向霖有两个死穴:一、他像他爸;二、以前是不如南珍久,现在是不如南光桦,总而言之,不如大房。 他从小到大,秦允淑都是这么打击他。 亲妈他不敢反抗,但不代表谁都能踩他一脚。 他火冒三丈地说:“管好你自己吧!一把年纪了,又老又丑,活该嫁不出去!” 果真是亲姐弟,深知对方的死穴在哪里。 南婉佳最恨别人说她长得丑不如苏珍久,她的婚事也确实不太顺利。至于老,她分明才二十六。 留学的时候,她和金发碧眼的老外谈了场跨国恋,本来以为对方是个英伦贵族,谁知是个落魄的。 秦允淑死活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石更生生拆散了他们。 南婉佳颓废了一时,振作后开始在上流圈子里相亲。 与苏珍久的相亲对象不同,她的相亲对象,是秦允淑一手挑选出来的。 不能继承家业的不要,私生活混乱的不行,不是顶级豪门也不可以。 能够入选的人选,真的是少之又少。 前段时间,她刚跟一个商业价值还算不错的高尔夫球运动员看对眼,火花还没有擦出来,运动员伤病了要退役。 不是现象级的运动员,一旦退役,商业价值会大打折扣。 秦允淑本来就嫌弃运动员不符合她的标准,这下连南婉佳自己都犹豫了,还要不要跟即将退役的运动员继续谈恋爱。 她如果嫁的不如意,会被塑料小姐妹嘲笑。 南婉佳一听南向霖揭了她的短,气得跳脚,口无遮拦地说:“南向霖,你不要脸面,我还要的。” 姐弟俩谈崩了,崩得轰轰烈烈。 南婉佳的汽车横在门口,南向霖便倒车,选了个刁钻的角度,擦着她汽车屁股,开出门去。 南向霖约了朋友夜店买醉。 人不顺的时候,喝酒都塞牙。 其实过一阵子,等圈子里有了新的笑料,南向霖就不会觉得颜面尽失了,毕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或者,他脸皮再厚一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狐朋狗友都是来巴结他的,没谁会没眼色地提那件事情,还一人一句地献计,怎么可以搞死那个豪门粉碎机。 阳谋不行,还可以来阴谋。 港城也不是没有大哥了,重点是先想办法把人找出来。 南向霖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可惜,他遇到了范新。 范新拿着啤酒,从其他的包厢窜过来找他,老友见面似的扒着他的肩膀道:“南少不要觉得丢脸,又不是被怼脸拍了。男人嘛,就是被怼屁股拍了,也不怕!” 南向霖气得冒烟,扒拉开他的手,骂:“丢你老母!” 都被人问候老母了,还装尼玛的老友啊! 范新一个人挑了南向霖他们仨,手起啤酒瓶降落,给南向霖的走狗开了个瓢。 陪酒的佳丽尖叫着跑了出门。 这一仗并没有持续多久,夜店的安保便冲过来了。 范新不用人拉果断松开了手,然后没节操地说:“打坏的东西,全都记在南少的账上。” 一打三,混战的时间,也不知谁扇了南向霖一巴掌,他觉得牙齿都松动了。 再听到范新的话,又只觉一口毒|气堵在了胸口。 他没有范新那么无耻,他付就他付。 晏景铖到的时候,南向霖已经走了。他狐朋狗友里有一个伤的不轻,得去医院包扎,临走时,还叫嚣,让范新赔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范新又不缺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他也挂了点彩,手臂破了点皮,正在消毒。 晏景铖一看他的样子:“你又惹事了?” 范新没有输,开心地讲:“七哥,你来晚了,没有看见南二的脸肿成了猪头!” 晏景铖想到了苏珍久,她说不是要整南向霖,但他不太相信。 他拧了眉问:“你触他霉头做什么?”心里却在懊恼,他来迟了,没有触到南二的霉头。 范新义正言辞地说:“我本来只是想围观一下他的臭脸,谁知道一去就听见他们讲要怎么整那个爆料的八卦号,自己不要脸,还怪别人,欠揍!” 晏景铖的心思动了一下,珍珍需要保镖,他的机会来了。 晏景铖给?迷路了吧! 晏景铖捧着手机,急切地说:“珍珍啊,我可以护住你的。” 苏珍久认真道:“晏七,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需要人护。” 南誉的身体不好,苏代茹又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她从小就知道,她的责任重大,只偶尔会在南誉的面前撒个娇。 南誉死的时候,她发过誓的,要保护好苏代茹。 后来南光桦回来了,有几天她觉得好轻松,长兄如父嘛!苏代茹说的。 她想,她终于可以不用护着人啦!却从没想过,需要人护住她。 晏景铖见说不动她,悻悻地挂了线。 他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他可以盯住南向霖。 第二天,韩迁带着新人出门拍视频,美其名曰练兵。 工作室里没了其他人,苏珍久夜里睡得不安稳,趴在桌子上小憩。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手机震动,眯着眼睛打开微信,是苏代茹发来的语音。 “仙仙,最近很忙吗?有没有时间回家喝汤?阿妈好想你。你不回来,你大哥也忙,只剩阿妈这个孤家寡人,好寂寞!” 苏珍久像做了很大的亏心事一般,看见信息的那一刻,彻底惊醒。 她捂了捂狂乱跳动的心脏,如往常一样回:【阿妈,我过几天回啦!你要顾好自己,么么,永远爱你!】 苏珍久满脑子想的是一定要在苏代茹的面前粉饰太平,装也要装得像和平相处的兄妹。 她给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发信息,郑重警告:【阿妈的心脏不好,你不要在阿妈的面前胡说八道!】 想了想,她又挥动了手指:【你要抽时间回家陪阿妈喝汤。】 周一各部门例会,就连老爷子也会视频出席。 上一周南向霖的事情闹得太大,他又跑到外面跟人打架,脸肿的像猪头。 老爷子一怒之下停了心疼地问:“你有没有想过做其他工作?” “没啊!”苏珍久弯着眉眼笑,特地讲给他听:“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教授说‘你们谁以后要是做了八卦记者,就不要说是我教出来的’,我还是做了八卦记者。” 她顿了一下,直视他的眼睛:“晏七,我在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谁都不可以把我拖回到过去。” 晏景铖扼腕,珍珍倔起来,飞机也拉不回来。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劝她跟他走,现在一句都不能讲出来。 再废话,珍珍会翻脸的。 晏景铖很奇怪地看了看她,像没话找话一样说:“你吃绿豆沙啊,尝尝这里的味道!” 苏珍久点了点头,吃了勺绿豆沙,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右边的牙齿。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指着相册里一个身材好好,有36D的蜂腰美女,问他:“你喜欢这种类型吗?” 晏景铖也吃了勺绿豆沙,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差点没有喷出来。 他低着头否认:“不喜欢。” 苏珍久特地找的照片,为了这张照片,翻了好多个人的INS。 她不解地说:“我以前听你朋友讲,你喜欢月匈大的。” 晏景铖咬牙切齿地问:“你听谁乱讲?”他去弄死他的职务,亲自过问他接手的事宜。 今日的会议时长便拉长了许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南向霖手下的经理还在磕磕巴巴地汇报工作。 这半年多来,南向霖一心扑在他的电影事业上,公司这边的业务难免疏忽,建树不多,总之有他没他都行。 老爷子越听脸色越黑。 偏偏这时,南光桦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汇报工作的经理顿下了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他这里。 他泰然自若地划开了手机,眉眼轻轻挑起,眼神炙热。 苏珍久很快收到了南光桦的回复,只看了一眼,啪一下盖住了手机。 一个口勿像是解除了他的封印,他越来越会发癫了。 【你亲我啊,你亲我就能堵住我的嘴。】 【仙仙,你也要抽时间陪我。】 【我以后每天都要。】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苏珍久这两日居然开始长智齿,右边的牙龈隐隐作痛,仿佛是一个提醒。 提醒她那日南光桦是怎样捏住了她的下颌,不知是否也是因此触发了她智齿的生长开关。 她在心底多骂了他几次,却不再奢望可以跟他讲通道理。 概因那些道理实在无法宣泄出口。 即使苏代茹一直强调他是她大哥,但谁的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有心人为之,她和他可能是永远不会相交的陌生人。 因为错误产生的兄妹关系,也并没有因着纠错,从而摆正位置。 大哥仅仅是一个称谓,与血缘毫无关系,哪怕两个人真的乱|伦,也并非法律认定的乱|伦关系。 十六岁那年的错误判定,让二十几岁的苏珍久慌乱不已。 时光无法倒流,她也无法斥责十六岁的少年,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不记得自己十心翼翼地将人放在了大床上,又将她脸上的发丝撩到了一边。 他没有开灯,只有些许朦胧的月光映照在床尾。 她嫩白的小脸隐在黑暗里,他盯着看了许久,没有亲够,可是再亲,就不止翻脸那么简单。 不管是玻璃渣里捡糖吃,还是糖里面带着玻璃渣,他今日已尝到了甜,明日还想要,就不能逼的人跟他鱼死网破亮刀子。 南光桦对女人用的东西没有多少研究,却见过苏代茹给她准备的所有东西,大到新款科技产品,小到口红腮红,他在这里复刻了她在南家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是应有尽有。 有口红,也会有润唇油。 他在化妆台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个奶油香味的唇油,轻手轻脚地涂抹在她微肿的红唇上。 房间门啪嗒一声关上。 苏珍久没有睁开眼睛,却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十八岁之前,她以为南光桦对她,不是恨就是怨。 他人生里最辛苦的十六年,他是泥,她是云,是她,享受了他应该享受的一切。 听说他过得真的很惨,住过两个孤儿院,又流浪了好几年。 她是这不吃那也不吃,要米其林大厨做饭的小孩。 他却是惨兮兮,真的不一定能吃得饱饭。 是以,她接受了他的身份后,也克制了情绪忍耐着他的入侵。 他入侵了她的生活,她周遭的一切,都开六岁时有没有少女怀|春的心思,有人好像对这些东西天生少了些注意力。 像她没有追逐过帅气迷人的明星,也不怎么看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 她长得本身就靓,南光桦无疑也是俊美少年,漂亮与帅气对于她来说,仅仅是一种常见的符号而已。 她并不会因为他长得干净俊俏,眼神澄澈,和她对视时会害羞移开眼睛,就产生冲动想要扑倒他又亲又度。 诚然,男女的构造不同,她无法真的窥探到男人因为构造从而产生的正常冲动。 同样年纪的男生干过的蠢事,她也并非一无所知。 那年晏景铖带她赛车,出发前去了他们的临时聚点。 那是一个货仓,里面却别有天地,被改造成了娱乐休息一体的地方。 他们去的匆忙,她在门口听见了里面传出来了雅美蝶的奇怪声音。 晏景铖没让她进门,倒是自己进去,给了里面的几人一人一脚。 她又不是业课的教授说我‘你不要总冷着脸,新闻人要有亲和力的’。你知道为了这个亲和力,我上街做过调查,也发过传单,每到周末我就蹲在公园里,跟不同的人聊天。一开始真的没有人愿意搭理我,后来我才明白,什么亲和力,不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喽,再加上点真诚,至少得让对方觉得我真诚。” 晏景铖也有在中餐厅刷盘子的经历,那时他刚被晏恒扔到英国,给的钱不够用,只能自己想办法。 一天要刷六个小时,他一共做了三个月,手指泡到掉皮。除了刷盘子,他还送外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必须要去学校上课的时间,他每天要做三份工。 三个月后,他用兼职的钱买了支股票。从那支股票开始,他再没有那么穷过。 那三个月就成了他这辈子最苦的时光。 像他们这种人,从小没有吃过一点苦头,想要的东西得到的不费吹灰之力。 晏景铖他。 苏珍久没有回答,又将手机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再多看几眼?看看喜不喜欢?想不想亲?” “我为什么要想亲?”晏景铖又急又气,在这里还不敢大声说话。 “你摸着良心说。” 晏景铖气结:“不想亲。珍珍,你可不可以不要耍我?” 苏珍久撇嘴,收回了手机,“她是甄羽啊!” “谁?” “就是那个小时候骂过你私生仔的甄羽。” 晏景铖的眼底瞬间结上了一层冰霜,厌恶到不行。 苏珍久说:“我就是想知道男人的欲|望,跟恩怨有没有关系!比方说,你看了她这个人想亲,知道她是谁后,还会不会想亲!” 晏景铖闷哼,强调:“我亲你,都不会亲她。” 苏珍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翻起了旧账:“晏七,我见过你小时候豁了门牙!” 晏景铖愣了片刻,凶她:“闭嘴!” “我还见过你小时候打屁股针!” 晏景铖恼羞成怒:“闭嘴啊!” 苏珍久笑得前仰后合。 可是乐极生悲,扯到了右边光桦经常去的老街看一看,下意识觉得那里跟珍珍扯不开关系。 男人也是有直觉的。 那年,南光桦第一次在宴会上亮相,别人都赞他斯文有礼,还以为他在国外长大。 晏景铖看他不顺眼,悄悄提醒苏珍久:“珍珍,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不清不楚。” 苏珍久敲了敲他的额头,气愤地说:“痴线啊你,他是我大哥!” 他才不信,那是大哥看妹妹的眼神。 老街的路面不宽,交通有些拥堵。 等晏景铖到达地方,一眼就看见了街边停着的迈巴赫,与其他汽车格格不入。 报告上有说,南光桦进了哪一栋楼,却不知是哪层哪户。 晏景铖停好了汽车等在楼下,这里若真是珍珍的家,他一定要掐死南光桦。 * 苏珍久略显麻木地在双人餐桌边坐下。 她一时有些恍惚,只因餐桌上除了白米粥,还有一盅豆腐煲。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在门口,生气地拍掉他的手,却忽略了他身旁有一大袋东西。 南光桦解释:“本来还买了青菜和海鲜,你牙齿疼,暂时牙龈,好疼,她果真闭嘴了。 一碗绿豆沙没有吃完,苏珍久觉得自己的脸快要肿了,“我得回家了。” 晏景铖:“这次我要送你回家。” 苏珍久捂着脸,蔫蔫地说:“不行啊!我住的地方小,你看了会多想的。” 晏景铖眼神很是复杂,“珍珍啊,我现在不用我老豆的钱。” 苏珍久“嗯”了一声,不走心地夸他:“真棒!” 那句“我可以养你的”,晏景铖始终不敢说出来。 苏珍久从地铁站出来,先去了药店买消炎药,这才晃悠着回家。 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 楼道里的声控灯时灭时亮,她没有刻意发出声音,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一抬头,才发现南光桦隐在黑暗里。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熠熠发光。 南光桦知道,她和晏景铖又见了面,幽幽地说:“仙仙一见到我就不开心。” 他欺身上前,想要口勿她。 手指刚刚触碰到她的脸,就被她狠狠拍下。 “疼!”苏珍久娇气又愤慨地说。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仙仙,张开嘴,让我看看。” 客厅的灯光明亮,这次坐在公仔沙发上的人是苏珍久。 装着消炎药的纸袋子因为她抬手打人的动作太大,破掉了,药盒散落一地。 南光桦居高临下,将她抱进了客厅,最后圈|禁在公仔沙发里。 他说话时的声线低哑,但带着不容她置否的情绪。 在他的面前自己张开嘴巴,如同那日他撬开了她的唇齿,袭卷她的唇舌一样让她羞耻难堪。 苏珍久紧抿了嘴,死活不肯就犯。 南光桦无可奈何般替她理了理散落在腮边的碎发。 她的长相是那种一眼惊艳的,脸没有巴掌大,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一频一笑都很多情。尤其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多看他一眼,他就会融化。 可惜,仙仙并不常看他。 如今,她右边的脸颊微微鼓起,像是一只在嘴巴里偷藏了一颗小板栗的松鼠,有点可怜,还有点可爱。 他的声音温柔了很多,试图蛊惑她:“听话,让我看看需不需要去医院。” “你是医生吗?”苏珍久瞪了瞪他。 南光桦叹口气,同她商量:“现在有三个选项,一我带你去医院,二我叫医生过来,三张开嘴巴。” 苏珍久不配合地说:“还有四,你滚出我家。” “仙仙!”南光桦叫真的什么都不懂,知道他们聚在一起看A|V。 很奇怪的,也不知具体是从什么地方懂的,好像是青春期之后成长的浑然天成。 看晏景铖秒懂的样子,一定也没少看过。 少年人嘛,不冲动的才有问题。 但南光桦想度她,不论他多大年纪,都是让她惊恐的一件事情。 这不是一个乖仔应该想的事情。 周末,苏珍久和晏景铖约了家糖水铺,晏景铖比她到的早,打电话来问她要喝什么糖水。 苏珍久刚下地铁,捂了捂不适的右脸,“绿豆沙。” 晏景铖奇怪地说:“你不是不喜欢吃陈皮!” “败火啊!” 苏珍久十分钟后到了艾记糖水铺。 港城的糖水铺有很多,就连装修的风格也大同小异,都是很港式的风格,像在看二十年前的老电影。 晏景铖选的是靠里面的位置,他面朝着门,一眼就看见了踏上台阶的人。 她扎着丸子头,和门口的老板笑着说了句什么。 和上次见面差不多的装扮,她穿的很休闲,不是不漂亮,只是很难想象,和几年前完全像两个人。 晏景铖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他只是想珍珍可以过得比现在好。 他朝她招了招手,“珍珍!” 苏珍久坐落在他的对面。 晏景铖随口一样问:“你经常来这边?” 他们以前出门,从来不会来这种街边的糖水店。 苏珍久愣了一下,彼时晏景铖邀她,她随手指的地方,在工作室和她家之间,离地铁站也不远。 她道:“没来过,我只点外卖。” 晏景铖:“看你和老板很熟的样子。” 苏珍久笑了笑:“我大二那年,教我们专了她一声,克制的声线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一个口勿可以镇压他的时间太短,他说每天都要的,可好几日过去了,今日还求口勿不得。 他摩挲着她的脸,控诉她:“你今天又和晏七见面了,你答应过我的,要和他断掉。” 苏珍久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你。”南光桦直视着她的眼睛。 苏珍久哈了一声,却不是在笑,十六岁的记忆彻底窜连到了一起。 “……我赌你很快就不姓南了,我赢,你和那些狐朋狗友断掉关系。” 这些是他十六岁做的事情,当真下了好大一盘棋。 惊吓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苏珍久并没有缓和多久,开口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我说过,不要让人跟着我了。” “你以前出门都有保镖。” “我现面,还有一盒鸡蛋和几颗青菜。 现如今,整个厨房可食用的食物恐怕只剩下白米。 厨房里传出了人间烟火的声音。 苏珍久“嘶”了一声,跑开的思绪跳转回来,不由被传来的声响吸引。 南光桦的身形高大挺拔,显得她本就不大的厨房越发迷你。 他是很奇怪的一个人,小时候分明没有受过多良好的教育,可他周身散发的气度,却看起来像是用累世财富堆积出来的傲慢矜贵。 他只站在那里,就是一幅过于美好的画卷。 苏珍久大脑放空了很久,却又直勾勾地看他在厨房忙来忙去,他与厨房并不相称,但好闻的香味很快飘来,勾的人想流口水。 她牙齿疼,中午没有吃饭。糖水也只吃了一勺,食欲来得汹涌。 “仙仙,吃饭。”南光桦将煮好的白粥端上了餐桌。 * 晏景铖和苏珍久分开后,突然不想独自回家。 他在一家粤菜馆找到了范新。 范新说,这是他今日吃的第一餐,差遣他做什么事情,都得等他吃完饭。 因为跟南向霖打的那架,他老爸狠狠训斥了他一顿,还关了他一天。 不过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只要信托基金每月还给他发钱,就没什么好怕的。 晏景铖没打算差遣饿死鬼,更何况,他本就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倒是范新想起来了,扒饭的间隙,拿起手机,给他发送了一份邮件。 “你不是让我盯住南光桦,调查公司整理出来了他上周的动向。” 他“啧”了一声后又说:“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进董事会跟那些老头玩心眼,每日的行程好满,超人也不过他这样啦!” 范新收到报告,只打开看了一眼,好像公司的财报那样密密麻麻,吓得他头晕脑胀。 晏景铖点开了邮件,他比范新有耐心,逐条去看,很快就从报告里发现了端倪。 南光桦一周会有六天去老街,有时会上楼,有时就等在楼下,却没见到他等的是什么人。 晏景铖问:“他出门不带保镖的吗?” 范新说:“现在都很少专门带保镖,一般是司机兼职保镖了。除非有大型活动,人很多的情形下,才需要保镖维护秩序。” 晏景铖记下了老街的地址,交代范新:“不用盯南光桦了,盯紧南二。” 范新摩拳擦掌,他私心是极想弄死南二的,积极地应了一声,下意识问:“哎,七哥,你去哪?” 晏景铖回他了一句:“走了!”推门出去。 他要去南吃些软的东西。” 苏珍久一双水杏大眼淡淡瞥向他,牙齿是真的疼,都不想跟他吵架。 她握住汤勺,舀起一勺白粥。 南光桦在一只空碗里盛了两块嫩豆腐,推给她说:“我小时候手艺不好,能找来什么吃的,都是一锅炖了,调味的东西也只有油和盐。现在……你尝一尝,应该比那时候的手艺好。” 没什么是比卖惨更可耻的事情了。 苏珍久假装听不懂,吃了几勺白粥,到底是没挡住他殷切的目光,尝了口豆腐。 居然比想象中有滋味,不如马嫂做的好,但比外卖好吃的多。 吃完饭后,南光桦像个真的家庭煮夫,手脚麻利地收拾厨房。 他洗好碗筷出来,指着他的衬衫道:“仙仙啊,我可不可以用你的浴室洗个澡?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溅湿了衣服。” 可能是连想度她这种话都听过了,南光桦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她惊讶。 苏珍久趁机说:“你回家啊!我这里又没有衣服给你换。” 南光桦看了看她的右脸,“又肿高了,我不放心,怕你夜里发热。要不我给你阿妈打个电话,我想她一定会赞成我留下来照看你的。” 苏珍久真的以为不会再被他惊到,嗬,惊吓来的这么快。 她知道她的反对不一定有用,却没想到他敢威胁她。 南光桦避开了她想要杀人的目光,没事人似地说:“我带了换洗的衣服,我还睡客厅的,不要瞎想。” 苏珍久被气到了,鼓着脸忍痛辩解:“我瞎想什么了?” 南光桦笑出了声音。 洗浴间在卧室里。 南光桦推门进屋,这里空指了指她的脸,“我也会做其他的,是你吃不了。” 这样的几句对话,好似他们的关系很和谐。 苏珍久撇嘴,又看了眼他月力骨青紫的位置,放下了背包。 卖她药油的师傅说,要将药油倒入掌心,使劲揉搓至掌心发烫,再覆盖伤处揉搓五到十分钟,力道要掌握好,不能怕疼太轻,当然也不能使蛮力,要用恰到好处的力让药油吃进皮肤,促进淤血行散。 药油是苏珍久买来备用的,往外跑的工作,难免会磕伤碰伤。 但买回来之后,她一次也没有用过。 小伤不用揉,大伤她对自己下不了狠手。 对他,应该是无所顾忌。 苏珍久将浸满了药油的掌心覆盖在了他月力骨之上。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白玉一样的月匈月几起起伏伏,显眼的要命。 苏珍久听见了他如雷鸣的心跳声音,不自在地说:“我还没有开始。” 南光桦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奇奇怪怪。 她低下头,告诫自己赶紧揉。 药油的味道很辛辣。 辣的苏珍久的掌心贴着他的月几肤像着了的面积跟外面差不多,除了有个洗浴间,还有一个面向着老街的小阳台。 他解开了衬衫所有的衣扣,缓步走向阳台。 风吹得他的衬衫鼓了起来,隐隐约约地露出了月几肉。 楼下的不远处停着一辆张扬的保时捷,车很新,看起来刚提车不久。 南光桦不是没有知觉,最近他的后面跟了条小尾巴。 看来就是下面那位了。 晏景铖等了好久,烟抽掉了半包,好几次都想冲过去,一家一家敲门找。 就在他快要等不下去时,在忽然亮起灯的阳台上,他看见了衣衫不整的南光桦。 他一脚踹在了迈巴赫的车门上。 两个男人隔着半条街对视,夜色中,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无独有偶,都有想要弄死对方的冲动。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苏珍久没有围观到南光桦挑衅晏景铖的现场,也不知他叫了拖车,拖走了迈巴赫,更不知暴跳如雷的晏景铖是如何压抑着怒火,没有冲上楼,仍等在楼下。 南光桦洗完澡出来后,苏珍久进了浴室。 进来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进来后,忽然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很怪异。 浴室里多了把黑色手柄的牙刷,还多了个剃须刀,就连他用过的素色毛巾也和她的提花毛巾并列挂在一起,一眼就能分出男女。 南光桦又似润物细无声一样,出现在她周遭的每一个角落。 就像十六岁那年,偌大的南家,每一处地方,突然有来他的身影。 影音室里多出来的一本书,健身室里没有拿走的水杯,以及她的房间里,他送给她的,和苏代茹同款的BABY熊,无不彰显着他的存在。 苏珍久今日顾不上苦恼他的入侵,她吃了止疼药,牙齿好像不太疼了,却感觉脸有点胀。 她胡乱清理了自己,倒在床上的时候,跟圣母玛利亚祷告,希望明天一早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 止疼药里有安眠在不是南家的大小姐,没有人会绑我啊,保镖应该跟着你才对。”苏珍久深吸一口气,“南光桦,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回到合适的位置好不好?” 什么叫合适? 南光桦笑了,嘴角微微勾扯,眼神炙烈的让人心惊,“仙仙,你要亲我一下。” 他仿佛即将要突破封印,急需要她的口勿来镇压心底的危险废料。 苏珍久目瞪口呆,他长得太好看了,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时,不会让人想打他,但她还没有老年痴呆,自然记得他们上一秒在聊的分明不是这件事情。 南光桦半跪在她脚下,低头噙住了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后贴在唇边,轻轻和她低语:“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想亲你……” 说完,他微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脸,清醒又疯癫,“仙仙,就亲一下。” 还在发怔的苏珍久,只觉嘴唇上突然有了软凉的触感。 他偏着头,让自己的脸贴上了她的唇,一触即分开了。 南光桦站直了身体,抬手脱掉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的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最后若无其事地走向厨房,“牙齿疼,要少食糖水……吃些白粥吧!” 苏珍久的厨房是个开放式的,操作台上很干净。 她上一次开火还是去年除夕,大过年的好多外卖都暂停,她提前买了袋五斤装的白米,一打细的作用。 半个小仔,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别人楼下打架。 晏景铖用上了在拳台上学到的所有搏斗技巧,一肘撞到了他的肋骨。 可他躲的快,若不然,只这一下,至少能让他骨头裂开。 南光桦觉得差不多了,刚刚的那一下,算他付的利息。 他抬手挡开了他再次挥来的拳头,另外的一只手,又快又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咙。 晏景铖被他推到了路边的绿化树上,咬着牙拼命挣扎。 拳台的血腥暴戾,他是见识过的。 但从没有见过南光桦这种,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只有五根手指在用力,手臂的青筋爆了起来,神色却平静的仿佛在出席公司例会。 树干剧烈摇晃,无数的树叶簌簌落下。 越来越稀少的氧气,让他憋红了眼睛,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这时,南光桦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仙仙那么喜欢你,那就让你留在她身边,好亲眼看着……” 他猛然松开了钳制在晏景铖脖颈间的手,一字一顿地说:“看着我们恩恩爱爱。” 意识快要恍惚的时候,大量的氧气涌了进来。 晏景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南光桦拍了拍他的肩膀,漫不经心:“哦,提醒你,仙仙不喜欢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情。你不要踩过界,惹得她烦你。” 他说完后,踢着坏掉的拖鞋,转身上了楼。 他要将这双拖鞋毁尸灭迹,不让仙仙看到。 南光桦不怕晏景铖告状,他打人没打脸,就是一想起仙仙跟她这个小竹马在一起开心的样子,一时没忍住想要掐死他的心。 苏珍久什么都不知道。 一觉睡醒,八点半了,她坐在床上缓了半天,奇怪地想,隔壁的小孩子今天上学又迟到了? 没有听见他关门的声音。 早饭是白粥、水煮蛋,居然还有一笼造型精致的叉烧包。 南光桦给她盛好了白粥,夹了只叉烧包给她:“这是马嫂做的,你尝尝味道。” 苏珍久一语不发,吃完了早饭,她进卧室收拾东西,背好了背包再从卧室出来,刚好撞见南光桦脱掉了黑色的睡衣,一手拎着衬衫。 她下意识转身。 南光桦故意将衬衫抖得哗哗作响,笑着说:“穿好了!” 苏珍久才不上他的当,没往他的方向看,抬脚朝外走,原想说让他把他的东西全都拿走,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她退了几步,退到他身边。 南光桦还没有系上衣扣,见她盯着自己,疑惑中带着些兴奋的邀请:“要看?” 苏珍久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一边的衬衫,她果然没有眼花,他皮肤本来就白,月力骨那里,一片青紫,触目惊心。 “还是要摸?”南光桦说完了剩下的半句。 苏珍久面无表情,戳了戳他的月力骨。 南光桦“嘶”了一声,捉住了她的手指,声线暗哑:“仙仙,不可以乱碰男人的身|体。” 苏珍久挣开了手,转身进了卧室,不多时,拿着药箱出来。 “里面有药油,自己擦。” 南光桦半倚在窗台上,略显艰难地抬了抬胳膊,扯开嘴角,痛苦的表情,“手臂也撞到了,自己擦不了,你帮我吧!” 他的演技很差,苏珍久才不吃他那套,冷淡地说:“我凭什么帮你?” 南光桦眨了眨眼睛,茶言茶语:“我帮你做了两顿饭,你帮我一次也不行吗?” 苏珍久满脸嫌弃,“两顿白粥而已,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南光桦隔火。 他皮肤的触感很好,兴许是药油的作用,又顺又滑。 苏珍久每一次推揉都是规规矩矩,绝不触碰青紫以外的月几肤。 她尽量拿捏着力道,尽管如此,南光桦压抑的痛哼还是会溢出喉咙,听得苏珍久只觉耳尖发烫,连眼睫都忍不住在颤抖。 他像是要转移注意力,用低哑的嗓音,缓缓开口:“其实我小时候经常被人打……” 苏珍久的手顿了一下,打断他:“不要跟我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她不想听。 苏珍久自问绝不是个懦弱胆小的人,但从最初她就不愿听到有关南光桦的过往,听之只会胆战心惊。 一开始她还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恐慌,人总是会长大的,后来她就明白了,那根本不是恐慌之情,而是愧疚。 真是奇怪,她明明没有害过他,却总是无法真的释怀。 约莫有五分钟,苏珍久停了手。 晨间的阳光泄进了窗户,微弱的金光洒落下来,让倚靠在窗台上的男人不甚清晰,被淡淡的光晕遮掩。 难以想象,他衬衫大开地露鸣,他用礼仪小姐递来的金剪刀剪断了红色的丝绸,不远处的主持人举着话筒兴奋地宣布:“奠基典礼礼成。” 南光桦将金剪刀放回了礼仪小姐捧着的托盘。 何瑾过来跟他寒暄,“南生,咱们今晚要不醉不归。” 南光桦礼貌又疏离地婉拒:“多谢!不过我今晚已有约,告辞。” 南生不喜应酬是圈子里的共识。 但何瑾没想到他走得如此快,说好的剪彩还真是剪彩,一剪刀剪完,直升机正停在不远处的空地。 南光桦大约用了四十分钟,从深市到港城,再到苏珍久工作室楼下。 苏珍久正等在那里,凌厉线条的汽车在她面前停下。 她打开车门,直接朝南光桦猛扑上去。 她半跪在车坐上,一手扯住了他的领带,一手将他推向车壁。 沈逸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放下车挡板。心里想:这几天,他是错过什么了吗?怎么妹妹变得如此迫不及待? 南光桦面不改色地吩咐沈逸舟:“开到可以停车的地方,你下车。” 汽车发动时,他怕苏珍久的姿势不稳,扶了扶她的月要。 苏珍久在上,南光桦在下,两个人无声出月匈前大片春|光,而她低着头站在春|光前。 苏珍久想,她长的智齿,一定是降智的智。 但做就做了,没道理做完了开始扭捏。 她抬起头,迎着阳光微眯起眼睛:“好了!” 措不及防间,南光桦的口勿,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口勿并不恋战,轻轻地一啄,声音响亮。 他说:“谢谢。” 苏珍久奶猫一样,龇着牙,张开了五指,用力往他月力骨上按,恶狠狠地警告:“南光桦,你再亲我,就是这个下场。” 南光桦吸了口长气,疼的连声音都变了调。 他的喉结抖动了好几下,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死不悔改地说:“疼,仙仙,可就算疼死也要亲。”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苏珍久不想再跟南光桦废话,临出家门的时候,她机敏地发现钥匙被人动过。 她家是有备用钥匙的,就藏在鞋柜的最下格。 苏珍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出了家门。 她不让他送,自己坐地铁去工作室。 没有意外,苏珍久又迟到了。 韩迁好似习以为常,再没有一惊一乍,看见她进门,随口说:“新丁二人组出门拍素材了。” 苏珍久见他正在往摄像包里装摄像器材,问:“你要做什么?” 韩迁:“去《小心尖》剧组。” 说起这个,他来了劲:“我这两天就在琢磨,咱们最近先爆的方澈,是《小心尖》的前男主,又爆的金照欢,这位也成了前女主。根据物以类聚的法则,我觉得这个剧组还有料,我要去做几天站哥,就算拍不到爆料,也能拍点物料。” 苏珍久居然没法反驳时后,南光桦推门进屋,苏珍久的呼吸均匀,安静的睡颜,乖得像个baby。 南光桦轻轻地触了触她的额头,还好,是温的。 他替她盖好了被子,转身出门。 苏珍久习惯性的会在进屋后将钥匙挂在鞋柜的上面。 南光桦取下钥匙,径直下楼。 昨日才将立冬,港城的冬天不算冷,但夜风微凉。 南光桦穿着黑色丝绸的长袖睡衣,显得他整个人冷白如玉。 这比刚刚他衣衫不整还要令人刺激。 晏景铖一见他下来,扔掉了手里燃了半根的香烟,挥舞着拳头扑上前。 南光桦真不想承认,他与晏景铖是有些默契在的。 他不躲,反往前冲,一拳砸在了晏景铖的肩膀。 晏景铖的拳头失去目标,擦着他的耳朵挥在了空气里。 晏景铖是可以一打三的,他在国外上过拳台,战绩还不错。 他动了动不适的肩膀,怒火不仅点着了他自己,还妄图烧死南光桦。 “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她大哥吗?”他瞪着眼睛质问道。 “大哥!”南光桦轻笑出声:“没有血缘关系的,就算有……” 他挑了下狭长的眼睛,轻蔑地说:“那又怎样!” 礼法、道德、颜面,那些是穿着礼服的人上人在意的东西。 像晏景铖这种人,吃过的苦,最苦不过是美式咖啡。 而有些人生来是野狗,野狗抢食,为的是活命。 若此时有人开窗,一定会看见楼下有两个痴线他的话,打不败他,只好融入,“我跟你一起。” 她一点都不意外《小心尖》能这么快就继续拍摄,二房才不会那么听话。 南向霖个棒槌投拍电影为的是求名,求利的话,秦允淑有一百种不暴露身份的投资方式。 《小心尖》的拍摄地方在圣德书院,苏珍久很熟,港城有名的贵族学校之一,她中六在那里念了一年。 港城的名校是这样,学的东西很多,以前是与国际接轨的教育,97后多了与国内接轨。考不上也能上,花钱捐楼喽。 她和南光桦省钱,自己考进去的。 在那之前,她一直在女拔念书。 女拔是操碎了心。 半个小时后,苏珍久就知道薛亦的站姐为什么抱怨了,一场男女主骑自行车相遇的戏,汤果果NG了八次,次次都拍成相撞。 薛亦的演技只能算一般,这位新人小姐,连一般都算不上。 第八次NG,汤果果骑着自行车直接撞上了薛亦的腿,医护小组出场,拍摄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这要是撞断了腿,咱们就不蹲了,离这个组远一点,”韩迁小声嘀咕,怕苏珍久不懂其中深意,加了一句:“太邪门!” 韩迁是北方人,北方的大仙多,港城的小鬼多,他倒是不用怎么进行文化融合,在这一方面,融会贯通。 苏珍久白了他一眼,想说他是不是傻,《小心尖》前两次的不顺,分明是跟他俩扯不开关系,难道他俩是邪? 没成想,一旁的薛亦家站姐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隔着苏珍久,和韩迁热聊起来。 “真的,我也觉得这个剧组好邪门!前日,马离来了剧组。马离你们知道的吧,以前是文导的御用摄像师,后来吸那个,被演艺工会除名了,没有人敢找他开工。听说,马离跟文导吵了起来,扬言要找豪门粉碎机爆他的料。” 莫名被cue,苏珍久和韩迁奇奇怪怪地对视一眼。 只听那站姐又说:“昨天有其他的八卦记者在这里,听说了前天的事情,特地跑去找马离,结果马离坑了他五百块,爆的是八卦新闻写烂了的旧闻。” 苏珍久被灌了一耳朵的八卦。 有些事情,略微一想就能想明白,人性不过如此。 马离来找文渊,八成是求财。 扬言要爆料,也不过是威胁而已。 花钱从他嘴里买料,能买来的绝对不是真料。 苏珍久对这个马离没有多大兴趣,豪门粉碎机想要挖料,会自己出手。 薛亦的腿被撞的不轻,要去医院拍片子,《小心尖》今日的拍摄提前结束了。 苏珍久和韩迁打道回府,今日拍到的素材,对他们来讲,没有用处,他们不靠卖明星周边发财。 晏景铖从苏珍久家回去后,像只受伤的小狗想要躲起来疗伤,却越想越不对劲。 南光桦一副他和珍珍好了很久的样子,可是他了解珍珍,上一次在咖啡厅见面,珍珍看南光桦的眼神分明是清清白白。 他不大甘心,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神色凝重地给珍珍发了条信息。 【仙仙。】 韩迁在工作室的楼下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车位停好汽车。 苏珍久刚从车上下来,背包里的手机叮了一声。 她将摄像包留给韩迁拿,低头划开手机,还以为自己眼花,退出去重新确认了头像,是晏景铖没错。 她问:【你痴线啦?】 晏景铖:【为什么我不可以叫,南光桦可以?】 这像耍赖皮要糖吃的小孩。 苏珍久:【只有我阿妈这样叫我,他是我阿妈的儿子,我阿妈允许他这样叫。】 她没有说谎,南光桦第一次叫她仙仙时,苏代茹明显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捏着她的手说:“仙仙啊,你大哥接受我们了。” 她当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悲伤情绪,身在其中,走不出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南光桦每日仙仙来仙仙去的叫,顺嘴到不行。 【你不跟我去澳洲,是不是因为南光桦?】 晏景铖的信息再一次发送过去,他其实喜欢聊语音的,只不过今日嗓子有些沙哑,声音也很丧气。 晏七是个很有自知自明的人,在大婆的手底下讨生活,要是连点自知自明的眼色都没有,那更难活下去。 他一直清楚自己打不过南光桦,只不过十几岁的时候吃的是暗亏,如今吃的是明亏罢了! 为了能够一雪前耻,过去的几年他在国外的拳台拼命积累经验值,但想来成长的也不仅仅是他。 珍珍好久都没有回复他,一定是翻脸了。 倒是范新给他发了条语音,告诉他五分钟后到。 晏景铖沮丧地叹了口气,一动不动地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直到门铃声响起。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手机忽然响起。 晏景铖不自觉接通了珍珍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喂!”苏珍久的声音传了过来。 晏景铖朝门外的范新指了指,示意他噤声。 但范新显然没有盖特到这项指令,他新近交了个女友,本来说好了今日开游艇出海,结果女友嫌弃他不肯给她买那只二十几万的手袋,说什么都不肯出门。 范新一生气,踹了女友,来找朋友happy。 苏珍久在电话那边问:“晏七,你是不是跟南光桦打架了?” “七哥,你的脖子是谁掐的?”范新个大嗓门,在看清晏景铖脖颈上的青紫痕迹时,大声嚷嚷了起来。 晏景铖龇了龇牙,示意范新闭嘴,举着手机说谎话:“没有。” 只有小孩子打输了才会告状。 苏珍久原本只是猜测,晏七好好的跟南光桦比什么比。 她的耳朵没聋,自然听见了范新大呼小叫的声音。 她深吸了口气,思路很清晰:“南光桦掐了你的脖子,你撞了他的月力骨,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打的架?” “没有。”晏景铖继续嘴硬。 苏珍久下命令:“拍个照片发给我。” 晏景铖:“不拍。” “晏七!”苏珍久抬高了声线,叫完他的名字,直接挂了线。 晏景铖恶狠狠地瞪了瞪范新。 他在拍照和不拍照之间摇摆不定。 拍,太TM像告状,丢脸。 不拍,珍珍会翻脸。 晏景铖犹豫了片刻,想起珍珍知道南光桦的月力骨受了伤,一定是那个死人脸告状在先。 他选了个光线暗的地方,拍了一张高糊的照片发了过去。 晏七发来的照片,像模特应聘,角度选的很好,他硬朗的脸部轮廓占据了照片一大半的位置,脖颈的青紫只露出了一点点。 但苏珍久能够推断出他脖颈上的青紫,是一个完整的手掌印。 苏珍久的手指轻颤,给南光桦发信息。 【你在哪?】 【来接我。】 * 南光桦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极满,今日深市的港口正式开工,举行奠基典礼。 礼炮声轰地对持着。 沈逸舟选了个人少的街面将汽车停稳,快速下车。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南光桦不染而朱的嘴唇带了些刻薄似的上扬,“你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我,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晏七找你告状了?” 他轻嗤一声,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凝视着她的眼睛,郑重询问:“仙仙,你是害怕我真的掐死他,还是害怕他被我掐死?” 他扶在她月要线的手掌微微收紧,掌心炙热,仿佛这个答案对他极其重要。 苏珍久咬了咬牙,满腔的怒火差点迸发,她真的试图在跟他讲道理:“这分明是一件事情。” 南光桦否认道:“仙仙,这是两件事情。” 苏珍久被他气到无右手捏住了左手,可两只手还是忍不住轻颤着,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出异样:“阿妈,南婉佳是故意让你听到的。” “我知道她坏。” 苏珍久又说:“南光桦不傻!” 苏代茹叹一口气:“你不知啊,有些人智商很高的,但是一沾上情字,就变得脑袋不灵光。” 还有一句话,苏代茹没有说,如今正值南家最关键的时期,老爷子的年纪这么大了,南氏面临新旧交接,很快就要分家。 南家分家一定也如其他豪门一般,有几房,家产便分作几份。但其中的一份肯定占大头,是家族的主要业务。 只要老爷子不被人药成老糊涂,大房肯定是要继承家业的。 若不然二房最近也不会到处作妖。 这次南光桦只是嘴唇破了一点,那个南婉佳便不怀好意,故意往男女关系上引。 恐怕是想让老爷子以为,她的阿桦和二房的南向霖是一丘之貉。 苏珍久终于镇定下来,“阿妈,你不要乱想。爷爷才不在意这些,他看中的是谁能让南家的产业继续辉煌下去。只要南光桦有能力,哪怕他结了婚,又在外交十个女友,爷爷也不会管束。” 苏代茹:“阿桦不是那种人,他像你爸爸,很专一的。” 苏珍久想要挂线了,和苏代茹聊南光桦的事情,总让她胆战心惊。 偏偏这时,她收到了南光桦的微信。 【仙仙,你阿妈要是问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讲的。】 【仙仙,你要跟我说话。】语。 南光桦却步步紧逼,“仙仙,你要跟我说清楚的,我不想误会。” 他的声线平静,眼眸里却闪烁着不容人抗拒的野性。 不知何时,形势逆转,苏珍久被他抵到了另一边的车壁。 南光桦一只手顺延着她的月要线缓缓向后,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背。 他克制了心底的嫉妒,大有不得到满意答案,绝不罢休的姿态,越离她越近,“仙仙,说不清楚,我是要罚你的。” 南光桦不等她挣扎,忽然捂住了她的耳朵,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他的唇舌狠狠地欺压上来,反复吸允。 苏珍久惊恐地发现,舌头发出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喘|息的声音,仿佛通过牙齿传到脑中,清晰到撞击她的心灵。 整个脑海都是唇|舌|交|合的声音,一阵酥|麻的颤|栗瞬间从脊背升起。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神识快要迷离的时候,也不知是他的唇还是他的舌,她竟啄住了他,心慌失措间,用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下。 鲜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热烈的亲口勿还在继续,直到苏珍久的眼眶泛起了红。 南光桦的唇舌离开了她,从痴迷中转醒,焦灼地问:“仙仙,你要掉眼泪了吗?” 苏珍久红着眼眶,瞪圆了眼睛看他,并不言语。 她的嘴唇被他口勿到殷红,让人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他多看一眼,整颗心都会陷进去。 南光桦抵专职的女校。 想当初,苏代茹准备让南光桦去男拔念书。 苏珍久并不知南光桦背着她做了什么,让苏代茹最终同意她和他一起去男女混校的圣德书院。 她只记得苏代茹跟她讲:“仙仙啊,大哥刚回来,好多地方不适应,你和他一起念书,看着那些坏孩子不要欺辱他!” 她那时的凶名在外,并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真是可笑,南光桦怎么可能被别人欺辱。 《小心尖》剧组,在圣德书院外面的林荫道上拍摄外景。 听说,还有一些书院内部的戏,要等到学生放寒假才能拍摄。 苏珍久和韩迁到的不算早,剧组的外围已经来了不少蹲拍的站姐和站哥。 两人挑了个不太靠前,却能纵观全局的地方架起了摄像机。 苏珍久自来熟地和旁边的站姐搭话。 “新女主是不是汤果果?” 要她没记错的话,官宣的时候,这个汤果果算女二,很新的新人,以前是个平面模特,拍婚纱照出名,长相很甜美。 不过,硬照美不代表动态也美。 站姐撇嘴:“我亦哥也是辛苦,要不是金照欢作死,我哥也不会沦落到给新人搭戏。” 这个站姐是薛亦的大粉,为偶像的事业住了她的额头,求饶似地说:“仙仙,你今日第一次主动找我,一路上,我都在骗自己,也许你不是因为别人的事情找我,就是想见我呢!” 怀里的人不给他一点回应。 他搂紧了她,握住她的手,让她拽紧了自己的领带,箍死了脖颈,“仙仙,以后你不让我口勿你,我就不口勿了好不好?我下次再发疯,你就这样马奇在我的身上,扯紧领带。” “回家。”苏珍久松开了他的领带,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平静的声线中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南光桦没有叫沈逸舟回来,他去了驾驶座开车,时不时回望后座的苏珍久。 她漂亮的小脸上还带着他揉搓的红晕,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面。 很快到了老街事情,却始终不肯收线。 她将剩下的半个可颂放进盒子里,留作明日当早餐,用纸巾擦了擦手,“阿妈,不要吞吞吐吐。” 手机里静了片刻,才重新传来苏代茹的声音。 “阿妈听你爷爷说了,你最近在跟人相亲。” 苏珍久讲笑话似地说:“哦,随便见一见啦!上次相的那个啊,是晏家的什么亲戚,被晏七知道了,揍了人家,所以我都不清楚相亲对象长什么样!” 这事是瞒不住的,老爷子已经知晓,又让齐秘书联系她,确定下一个相亲对象。 苏代茹闷哼一声,语气变得不快起来:“那个名单,列的时候阿妈就不同意,那些人怎么可能配的上你!你爷爷是个老顽固,你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被花言巧语的坏仔骗了去。阿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你是阿妈的女儿,阿妈的股份和钱都是留给你的。还有啊,等你大哥做了董事长,我再重新找些青年才俊给你挑。现在,你随便敷衍一下爷爷好啦!见了那些人,就说你身体不好。” 豪门什么时候都喜欢多子多福,身体不好不能生自然不行。 前几年,她忽然消失,老爷子让南家人统一了口径,对外说她身体不好在外养病。 老爷子是要顾全南家的脸面,苏代茹和他不一样,她想要一儿一女。 她到现在还打着等阿桦想开了,再让仙仙改回南姓的主意,到时候,南家的宝贝女儿,就算身体不好,也有大把人想娶。 苏珍久眨了眨眼睛,揶揄她:“啊,你好坏,你教我敷衍爷爷。” 苏代茹的心情好了许多,欢快地笑:“你还用我教!” 又闲聊了几句,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仙仙啊,有一件事情,你说我这个当阿妈的会不会管的太多?就是你大哥喽,今天下午被你爷爷叫回来了。他嘴唇破了一块,我以为是上火,还想让阿姨给他煲下火汤。二房的婉佳笑话他,一定是被哪个女人咬的,被我听到了。我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真的好像是女人咬的。你说,我要不要问一问他?我也不是要干涉他交友,我就是害怕他傻,被人骗了感情。” 苏珍久的脑袋嗡了许久,仿佛她最害怕的事情,马上就要被苏代茹揭穿了。 苏代茹还以为信号不好,突然没了声音,叫她:“仙仙,能听到吗?” 苏珍久用 【仙仙,你知的,我要疯起来会威胁你。】 苏珍久只看了一眼信息,她没打算理他,然而手机里突然传来了南光桦的说话声音。 “妈,你说女孩子要怎么哄?” 苏代茹惊讶到忘记自己偷偷在跟仙仙讲电话。 亲生的儿子和她不亲近,从来不需要她来教导。 这还是他第一次,郑重地请教他。 她呆呆地看着满脸苦闷的亲儿子,下意识问:“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南光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英气的五官清晰而立体,却面容如冰,“就是仙仙……” 他刻意停顿了。 苏珍久颤抖着手指,敲下了他的名字:【南光桦!】 信息才将发送过去,她便又听见南光桦清晰的声音:“哦,跟仙仙的脾气差不多。” 苏代茹顿时显得一言难尽刚走,一次舞会上,苏代茹撞见别人在背地里笑她守了寡。 后来是南光桦回家,总有些八婆想法设法地打听南光桦的来历,再后来又开始探听仙仙去了哪里。 她索性搬回了澳城,离那些八婆远一点。 再加上南誉葬在澳城,她越发的难离这里。 世事难两全,苏代茹哀怨地叹了口气,又说变天了让她记得加衣。 苏珍,他的骨头很硬,丝毫没有腿软。 昨晚被仙仙关在门外,那遗忘了很久的快要死掉的感觉,像波涛汹涌的潮水,差点淹没了他。 没有吃过糖的人,不知道糖的美味,只能想象那一丝诱|人的甜美。 他是吃过糖的,甜味已经在心底具象化,根本无法忍受甜味致命的吸引力。 南光桦静不下心,只勾勒出她眼型的轮廓,手不自觉地用力,笔芯断裂。 他在心底默念:仙仙还不太喜欢我,怎么可以呢? 南光桦上楼了很长时间,苏代茹才缓过神来。 在每一个当妈的人眼里,自己的儿女绝对是人中龙凤。 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太喜欢阿桦?是不是最近年轻女孩子的审美风向变了? 苏代茹十分想不通,那个女孩子是不喜欢他的脸,还是不喜欢他的身材,难道是不喜欢他有钱? 苏代茹想跟仙仙打听一下,圈子里像她这般大的女孩子,有谁跟她的脾气一样不太好。 反正她是没有听说过。 难道那个女孩子比仙仙会伪装? 她的仙仙可不是不会伪装,是不需要伪装。 苏代茹想要跟仙仙八卦亲儿子爱而不得反被咬的心情十分强烈,但她转念一想,她刚刚惹仙仙生气了。 喔,那还是等一等再跟仙仙讲电,女儿的脾气再坏都是宝贝女儿,是她宠坏的,可儿子要是找一个坏脾气的女友……她将双标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你好辛苦的!” 苏珍久大声叫:“阿妈!” 苏代茹一个激灵,急急地对着手机解释道:“仙仙啊,阿妈不是说你不好。” “挂了!”苏珍久不开心地收了线。 她沮丧地坐在公仔沙发上,手机又叮了好多次,她才不甘愿地打开。 还是南光桦。 他发来了一张自拍照,性|感的嘴唇上顶着一个明显的咬痕,有一种被凌虐的美。 【仙仙,你不理我,我好辛苦的。】 【仙仙,我今日在公司被好多人笑啊!下次,换个地方给你咬。】 30-40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仙仙,我什么都没有说,你要给我奖励,给我一个口勿好不好?】 昨日港城下雨,今日澳城在下。 南光桦等了许久,没等来仙仙回复他。 他低不可闻地叹一口气,拿起手机,准备上楼,冷冷淡淡地抬起眉眼,正对上苏代茹欲言又止的八卦表情。 南光桦对苏代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认真说起来,她不是他唯一的妈妈。 前两个妈妈领养过他,又遗弃了他,不提也罢。 以至于他对妈妈这个称呼,没有多大期望,面对苏代茹时,也就不存在失不失望。她不算很聪明,但有一个好处是她不自以为聪明,只这一点就比秦允淑强很多。她很少多事,偶尔还有些狡黠,最大的优点是将仙仙养的很好。 仙仙是个妈宝女,出门在外是个张牙舞爪的小妖精,一回家就变成了乖女仔。 南光桦的脚步顿了一下,给了苏代茹说话的时间。 苏代茹吞吞吐吐:“阿桦,妈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交往的是哪家的女孩子?” 她生怕他多想,又赶紧声明:“我不是要干涉你交友。” 南光桦嘲弄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回应她那句干涉他交友。 苏代茹已经做好了他不,苏珍久推门下车,当他不存在似的,缓步上楼。 南光桦不声不响跟在她身后。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砰”一声关住。 南光桦被隔绝在了门外。 连苏代茹都说,仙仙的脾气不好,一生起气来,连路过的狗都要踹两脚。 南光桦宁愿让她踹他两脚,而不是彻底地忽视他,仿佛他是个透明人。 * 第二日早起,苏珍久才知道昨夜下了半夜的小雨。 她推开阳台上的窗户,寒湿的凉气扑面而来,地面被雨水浸透,不远处却有一块干爽的空地,那里之前一定停着汽车。 苏珍久加了件风衣出门,照旧跟韩迁去《小心尖》剧组蹲拍。 马离到的比他们还要早。 他长得很瘦,隐约有吸过那什么的痕迹,看起来精神萎靡。 可能是尝到了五百块爆料费的甜头,他特意跑到站姐站哥聚集的地方,招揽“生意”:“我有很多料啊!你们谁想知道,请我吃顿早茶喽。” 这里靠卖明星周边的人居多,对他的料没有表示出兴趣。 马离见无人搭话,悻悻地走开了。 除此之外,《小心尖》的拍摄倒算顺利。 晚上,苏珍久拎了份可颂和巧克力牛奶,将打开家门,风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苏珍久看清来电提示时,迟疑了片刻,才接通电话。 “阿妈!” 苏代茹是个懂事的阿妈,很少会给她打电话,都是发语音。 “下班了吗?” 苏代茹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佐证了打这通电话有多不得已。 苏珍久开了免提,一面换鞋,一面很轻松地回答:“刚到家,正要给你电话。哇,苏女士,隔了海,我们都能心有灵犀。” 苏代茹的笑声传了过来,嗔怨说:“你那张嘴,就会哄我。阿妈这几天一直在想,我要不要搬回港城住?叫你回家喝汤,你好忙,你大哥也是十天半月都不会回家一次。我搬回港城,这样我们一家三口,还能常常见面。” 苏珍久假装无意地说:铖气鼓鼓地说:“你到底听谁乱讲?我不喜欢月匈大的,再说……”她不止B的吧! 说话的时间,他的眼睛想往下瞟。 苏珍久伸出了两根手指,示意要戳瞎他。 一不小心被抓包,晏景铖的耳尖瞬间通红,又羞又气地说:“你是不是和他来真的?” 苏珍久横了他一眼:“晏七!你要是想死,你就继续说。” 她拦了辆的士,上车前冲他喊:“滚回澳洲去。” 倒是有点像小时候两个人闹掰,一个冲着另一个喊“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和好的速度可能就在下一秒。 但是现在,晏景铖站在路边,被气到要深呼吸。 他拿出手机,发了他第一条朋友圈。 只有两张照片,没加文案。 一张是他刚刚在教堂里偷拍的他和珍珍祈祷的照片,一张是珍珍画的油画,一个天使捧着一颗爱心,那是她送给他的八岁礼物。 点赞的人数有很多。 晏景铖回来的这些天,用微信加了好多圈子里的朋友。 就连不是朋友的,比如南二,他也申请了好友。 范新在他朋友圈下评论:【不是吧,去教堂?这是要公开了吗?】 还有人问:【哇,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哪里都可以啊,随你喜欢的,不过回来港城的话应酬比较多。” 这话算是一语中的,苏代茹常住澳城,就是不耐烦港城那边的应酬太多。 起初是南誉话。 第二日的早饭很丰盛。 苏代茹为了安慰儿子受到创伤的心灵,吩咐吴姨使出了浑身解数。 汤包的种类就有三种。 苏代茹看了看儿子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斟酌地说:“我昨晚想了很久,阿桦,那个女孩子要是不太喜欢你,一定是因为你的性格有点闷。仙仙说啊……” 南光桦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看似平静的眉眼,搭腔道:“仙仙说了什么?” 仙仙原来说过,他一本正经管教人的嘴脸特别欠揍。 苏代茹摸了摸鼻子,刚刚话说的有点快,差点出卖了仙仙。 她福至心灵,想要替女儿在儿子的面前刷点好感度,胡诌道:“仙仙说啊,大哥长得那么帅,怎么可能不讨女孩子喜欢!加油就好啦!” 南光桦瞬间低垂了眉眼,随手夹了一只汤包,放在了碟子里。 她在说谎。 仙仙才不会期待他加油。 南光桦不动声色地提起:“仙仙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苏代茹没做他想,还遗憾地说:“我也不知啊,没有机会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仙仙的十六岁,成了他们一家人的人生分界线。 原本亲密的不自觉多了点隔阂,不亲密的也没有因此而变得亲密。 她在心底叹息,又说了句:“小的时候倒是讲过,小孩子嘛!开玩笑的,不能当真。” 苏代茹想起仙仙小时候,不由笑眯了眼睛。 仙仙的幼崽时期,真的是可爱到不行。 但她并不敢多讲,害怕阿桦会多想。她自己也会多想,她并不后悔养大了仙仙,只是痛恨又遗憾自己错过了亲生儿子的成长时间。 想来,阿桦的幼崽时期也会很萌很萌的。 谁知,阿桦居然感兴趣地问她:“她小时候讲了什么?” 苏代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很欣喜,她将此当做了南光桦即将要彻底接受仙仙的信号。 她高兴地讲:“仙仙小时候总是和晏七一起玩,我就问她喽,长大后愿不愿意让晏七当老公,你猜仙仙怎么说?” 南光桦的左手不由自主攥在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爆了起来。 苏代茹没有发现亲儿子的异样,笑着往下说:“仙仙当时啊紧皱着眉头,很严肃的说‘他话太多’。六七岁的小孩子,就知道嫌弃人家话太多……” * 现如今,话太多的晏景铖正准备去找苏珍久。 这次,是珍珍主动约的他。 他从英国匆匆回来,大部分的衣物没有带回来。 他一向不在意这些,礼服只有参加聚会时会穿,平日里的穿着随意休闲。 可一想起西装笔挺、浑身上下都挑不出错的南光桦,他昨日跟设计师定了好几套西装,还购置了两套现货,今日刚好派上用场。 晏景铖这几年在英国跟那些洋同学晒多了日光浴,完全走不了白皙斯文的风格,即使穿上了西装,依旧很野很man。 他将衬衫扣到了顶,又觉得这样太沉闷,干脆解开了两粒衣扣,露出锁骨,沉闷又成了闷骚。 头发吹成了背头,喷上发胶,最后拿起车钥匙出门。 珍珍让他到她家楼下等。 他原本还想假装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后来一想,南光桦那个死人脸已经告过状了,珍珍肯定知道他们是在她家楼下打的架。 晏景铖不疑有诈。 苏珍久就是诈晏景铖,没想到还真在她家楼下见到了他。 她满脸怒火,先看了一眼他的脖颈,青紫消了不少,这才翻脸说:“晏七,你居然跟踪我?” 晏景铖慌张解释:“没有啊!” 他反应了过来,撇了下嘴,认栽道:“跟着南光桦了。” 苏珍久冷哼:“所以,你们是在我家楼下打的架。” 她彻底破案了。 晏景铖也不辩解,说着最让他恼火的事情:“他穿着睡衣下来的。” 苏珍久咬了咬牙,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呢?” “珍珍啊,他是不是在纠缠你?我早就跟你讲过,他不安好心的。” 苏珍久很想掩饰自己的难堪,她坐上了副驾驶,吩咐:“去圣约翰教堂。” 今日是周末,她因着要去教堂,让韩迁一个人跟组拍摄。 其实她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南家的信仰很混乱,老爷子信佛,苏代茹信教。 她和南誉一样,陪老爷子拜过菩萨,也陪苏代茹去过教堂。 时间已经不早了,晏景铖发动汽车的时候说:“现在过去,礼拜应该结束了。” 圣约翰教堂在港城蛮有名气,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哥德式的外观,周围的环境优雅宁静。 港城的有钱人喜欢来这里做礼拜。 晏家不信教,但珍珍要是信的话,晏景铖也没什么不可以。 两人到达圣约翰教堂,教堂里的人果然所剩无几,只余了一对父子,在跟神父谈话。 晏景铖并不知苏珍久要做什么,只见她坐在了最后排,虔诚地低下头。 他赶忙坐在她旁边,凑近了听,什么都没有听到。 晏景铖拿出手机,偷偷和低着头的她,合拍了一张照片。 那对和神父谈话的父子从他们身边走过。 儿子看起来刚满二十岁,长得还算不错,义愤填膺地教训老豆:“怪不得你今日要拉着我来做礼拜,原来是要给你大婆和女儿做祈祷,你也不怕我跟阿妈告状。钟家成,不是我说你,活着的人比死人重要,这一次我不会多嘴,但你要哄好我阿妈。” 他老豆被直接叫了名字也不生气:“你阿妈才不会为了我给你阿姨和姐姐做祈祷生气,只会因为你要休学气得三天睡不着觉。” 父子俩很快走远,晏景铖回过神来,发现苏珍久也被那父子俩的对话吸引,抬着头看他们的背影。 晏景铖:“你祷告完了?” 苏珍久“嗯”了一声。 一阵沉默过后,晏景铖没话找话地聊:“今天天气不错!” 苏珍久挑了下眉:“晏七,你什么时候回澳洲?” 晏景铖急道:“我不回去。珍珍,南光桦这么纠缠你,我们结婚好了。我以前讲过的,娶你做晏……” “晏七!”苏珍久好像听见了他的话,又好像没有听见,一本正经地问:“刚刚那个男孩子,穿的是不是one的机车衣?” “好像是。”晏景铖之所以被那对父子吸引,正是因为那个儿子身上穿的机车衣。 港城的炸街党,也是有团队的。 最有名的两支队伍,一支叫one,一支叫胜天。 晏景铖不才,正是one队好几年前的大哥,只是大哥被送到英国好几年,早就有了新的大哥代替他。 团队嘛,自然要统一着装。One队的机车服上有队标,那个标志还是他请苏珍久画的,一只骑摩托车的飞鹰。 苏珍久站起身,往教堂的外面走,“等过几天,我们去山道那边看看有没有人赛车,我拍点新闻素材。” “珍珍,你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了什么?” 晏景铖拉住了她。 苏珍久叹了口气:“我月匈部只有B啊,而且我不打算去隆月匈。” 晏景姐?】 南向霖一眼就认出了苏珍久,虽然晏景铖发的照片里,她是低着头,没有正脸的。 他想了想,将晏景铖的朋友圈截图,转发给了南光桦,嘲讽他:【你妹妹好顶啊!这么快又勾搭上了晏七。】 南家正值新旧交替的时机,大房要跟晏家联姻,呸!真是不要脸。 晏景铖发的这条朋友圈,特地屏蔽了苏珍久。 苏珍久上了的士后,是准备去找韩迁的,挺巧,韩迁给她发来了位置共享信息。 “师傅,去码头边的泓季货仓。” 她给韩迁发信息:【你不是在剧组蹲拍,去货仓做什么?】 【我跟着马离来的。】韩迁的回复很快。 苏珍久:【你疯啦?跟着个吸|毒|佬做什么?快点出来。】 这时,韩迁的位置共享断掉了,再没有信息发送过来。 苏珍久拨打韩迁的电话,提示已关机。 她焦急地跟的士痛的呜咽声音,让苏珍久浑身发冷。 她一巴掌扇开了挡在她身前的人,很快又被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她奋力挣扎,眼眶通红地惊声尖叫:“我让你给七叔打电话!等一下,停手,我是南家的人,南家大房的……二房给了你们多少钱?” 二房一直是这样,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妻离子散,也不在乎别人的后半生是不是坐在轮椅上度过。他们从不敬畏天地,更不会敬畏生命。凭什么呢?就凭他们有钱? 南家在澳城的影响力太大,举着棒球棍的人,原本又挥起了棍子,现如今顿在了半空。 就是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撞开了货仓的大门,横冲直撞地进来了。 南光桦冷着脸,推门下车,转回头跟拿出手机的沈逸舟说:“不要报警。” 丁哥认识南家的汽车牌照,也认识南光桦。 汽车闯进来的一瞬间,他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再看见从汽车上下来的南光桦,脑门狂跳:“南生!” 南光桦脱掉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了地上,又松了松领带,没有看他,径直走向苏珍久,“七叔的人?” 丁哥硬着头皮回答:“是的,南生。” 一年多前,澳城的帮派都知道南家的第三代要掌权了,很多人摩拳擦掌,都想试一试南家的第三代是不是撑不起台面的奶娃娃,轮番派人去贝者场试水。 抽老|千、耍酒疯、各种闹事情。 一连闹了三天,也只闹了三天。 就是眼前的南生,带着两个人挑了三个帮派,打到澳城的警察出师傅说:“麻烦,快一点。” 南光桦盯着南向霖发来的信息,看的眼睛也不眨一下。 截图上,阳光斜照进教堂,落在苏珍久身上,让她多了圣洁的美丽。 南光桦自动给一旁的晏景铖打了码,只盯着她。 一直以来,她的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她跟拍了什么人,后面就会爆相关的料。 可是最近,她的一些行为路线,让他分辨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 南光桦的手机又叮了一声,收到了一个位置。 他回复对方:【今晚将南向霖吊起来。】 南光桦收起手机,敲了敲挡板,吩咐沈逸舟:“去泓季货仓。” 仙仙,我是来讨债的,你还欠我一个口勿。 可是现在还要再多一个,你和晏七怎么可以去教堂?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韩迁并不是单纯跟着马离。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他今日一大早到达《小心尖》剧组,架好了摄像机,原本以为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快到剧组放盒饭的时间,马离来了。 其实这几日马离经常来,剧组的人已经习以为常,连盒饭都会多定一份。 韩迁也习以为常,收拾好了摄像机,跟其他人打声招呼:“走了,放工啦,去吃午饭。” 前几日他和苏珍久一起蹲拍,两个人会换班吃饭或者叫个外卖。 连续蹲拍几日,都是无事发生,韩迁也想给自己放一会儿假。 虽说马离算一条线,但他的目的明显是搞钱,韩迁跟苏珍久的意见一样,不适宜从他入手。 他们私底下倒是做了很多功课,久吃了半个可颂,听她说了许久,并没有多重要的满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好好回答了她:“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她不让我说。” 她诧异地问:“为什么?” 南光桦想了想,答案清晰可见,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忍住了心底翻滚的戾气,淡淡言语:“喔,她还不是很喜欢我。” 说完后,南光桦顶着苏代茹震惊的目光,径直上楼。 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一转身去了仙仙的房里。 他坐在她的画架前,拿起一旁的画笔,一笔一笔勾勒她的眼睛。 仙仙的眼睛是带钩子的,骄傲的小公主,睥睨地看向他。 他应该很讨厌这种眼神才对,可仙仙看他的第一眼,让他浑身的骨头都软掉了。 他第二次被人遗弃,就没再回过孤儿院,领着一帮与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混街。 他们给餐馆刷过盘子,也给建筑工地看过场子,打架争抢地盘是常有的事情。 有一年,广市来了一个靠孩子坑蒙拐骗的团伙,几个手里有过人命的成年人将他们看作了肥羊,想要一网打尽。 认输的话,他们过不了几日就会断手断脚地出现在大街上乞讨。不认输的话,他们当中最大的只有十二岁。 那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一场反抗,几个半大的孩子,被揍的没有还手能力,眼看无力回天。 他其实已经记不大清当时的情形,只记得月匈腔里突然升起一股戾气“我已经在烂泥里翻滚了,凭什么还要拉我进地狱?” 亲手开,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就是这刹那间,几个壮汉压倒了他,将他捆进了货仓里。 这几人打家劫舍做的挺熟练,关掉了信号屏蔽器,用韩迁的手指解锁了他的手机,给他微信里经常联系的朋友,挨个共享了位置信息。 韩迁的胳膊挨了一棒,还有一棒打在了腿上,不晓得是不是骨折,这两个地方疼的他直冒冷汗。 “你们要是求财的话,钱包里的,微信里的,都给你们。要是不够,我卡里还有。” 识时务者为俊杰,韩迁的想法很简单,并不想明年的今日过他的忌日。 谁不想好好活着,是烤肉不好吃,还是蛋挞不香甜? 世界不够美好,但他的人生还是挺有滋味的。 为首的那个壮汉,被人叫做丁哥。 他坐在一张木质的椅子上,阴笑了一声问:“你们豪门粉碎机一共有几个人?” 韩迁的脑袋嗡了一声,靠,这是被人扒了皮。 他顾不上想这是来自于哪位被爆料人的报复,不怕死地说:“就我自己。” 丁哥显然不信,跷着脚等着鱼上钩。 苏珍久一下的士,在泓季货仓入口处看见了她花二十几万买的汽车,简直惨不忍睹。 她在心底盘算着需要花多少修车费,脚步没停地进了货仓。 苏珍久来的路上查了查泓季货仓的底,因着时间匆忙,能查到的东西有限,仅知道这个货仓在一家外贸公司的名下。 而那家外贸公司太小,查不到有没有更大的后台。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看清货仓内的几名大汉时,狠狠地松了口气。 天晓得,她有多害怕一进货仓看见的是端着AK的毒|枭。 警匪片看得太多,脑补的过了些。 但是,现实里,卧底的记者和警察一样,一旦被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怎么说?没有实质的证据,说怀疑韩迁被绑架?等警察证实完,他人都要凉透气了。 眼看那几人拿的是棒球棍,苏珍久的眉眼都跟着舒展了许多。 几人一看来的居然是个靓妹,其中的一个不怀好意地说:“好正啊!” 韩迁急的要死,但被捆的太紧,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喊:“快跑啊!” 苏珍久没有理会韩迁,而是冲着在场唯一坐着的人问:“这位大哥是哪个帮派的?七叔,你认不认得?” 澳城十四行的七叔,最辉煌的时期,号称有三万小弟,比澳城的警察人数都多。 不过那是二三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七叔比南誉的年纪大,现在应该是快七十岁的老人了。 但十四行的话事人还是他,只不过小弟没有以前多,业务没有以前广。 听说他现在就喜欢拎着鸟笼,打几圈麻将。 苏珍久只是提一提,并没有多大的期待,毕竟七叔太老了,新的古惑仔不一定认识他。 再说了这里是港城,跟澳城还隔着海。 这是话术,抬老人家出来用一用,万一有用呢! 几人对视了一眼后,坐着的丁哥问:“你认识七叔?” 苏珍久喔了一声:“十几年前一起吃过饭。” 几人大笑了起来,只有丁哥没有笑,“十几年前,你才几岁?” 苏珍久耸耸肩:“十几岁喽!” 丁哥闷哼一声,决定让他们当个明白鬼:“就是七叔让我们来的,谁叫你们爆了不该爆的料。” 苏珍久微愕过后,立刻明白这是南向霖搞的事情。 她的声音冷厉了起来,“你给七叔拨个电话。” 靓女的气势凌人,看起来不像是作假。 丁哥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其实这次的买卖七叔只算中间人,他老人家已经不管事情很久了,只是将他的联络方式给了买家。 买家花了一百万,要他查出来运营豪门粉碎机这个八卦号的人是谁,再买半条命,到了嘴的钱,自然不可能再吐出来。 丁哥指着地上的韩迁说:“今日不动你,只要他半条命,好让你们涨一涨记性。要记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他的话音落地,便有两人上前,一人塞住了韩迁的嘴巴,另外一人举起棒球棍。 棒球棍避开了头部和内脏,一棍落在韩迁的身上。 他惨动了大部队,才肯罢手。 南光桦听到了回答,微眯的眼睛里散发出寒冰一样的光。 他也瞬间明白了罪魁祸首是哪个。 他越走越近,分明是一个人,但周身散发着的威压,让人不自觉胆战心惊。 困住苏珍久的两人,下意识松开了手。 南光桦小心翼翼地捧起苏珍久的脸,诧异地问:“哭了?” 他紧皱着眉头,“以前就说过让你好好练武的嘛,你不肯听话。好啦,我帮你出气。” 苏珍久不知道自己哭了,可她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她心底的悲愤和恐慌,让她忍不住轻轻颤抖。 南光桦搂住了她,轻他,南光桦挪用了公司的钱,有证据要交给他。 当然了,证据可不是白给的,要他花五百万买下。 那人还说自己是公司财务部的职员,被南光桦炒了鱿鱼,却不甘心被炒。 南向霖来前,特地调查了一下,上个星期,南光桦确实将财务部的两名职员炒了鱿鱼。 有一个叫赵胜的,大声叫嚷,最后是被安保丢出去的。 尽管如此,南向霖仍旧半信半疑,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到了约定的时间,那人没有出现,只打了电话说保险起见,他不可能出现在有监控的地方。 南向霖将这辈子的耐心都花在了此时此刻,居然神志不清地接受了他的遥控指挥,开着汽车,越走越偏僻。 最后就到了这里,两个蒙面的男人摁住了他。 所有可以用来通讯的东西,全部都被他们收走了。 南向霖坐在汽车里,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他恐惧的要死,万一吊车吊得不牢固,他会摔下去。 天色已经黑透,回收站里的狼狗突然汪汪叫了起来。 辉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开大门,将一辆汽车迎了进来。 “桦哥!” 南光桦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吊在半空的豪车,问:“吊几个小时了?” 辉仔咧嘴一笑,黑黑的脸上露出了白白的牙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哄孩子一样。 苏珍久的眼睛看向韩迁。 南光桦也跟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放心,没事的!”死不了。 “南生,这是个误会!我们没有跟这位小姐动手。”丁哥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南光桦冷笑:“可你们让她生气了,也一定弄疼了她。”他都不舍得让她疼一下。 这次不用苏珍久说,丁哥拿出手机,飞快拨通了七叔的电话。 “南生,这件事七叔也知道,中间一定是有误会的……” 南光桦一拳砸了过去,手机晃动了一下,掉落在他手里。 视频里出现了他温文尔雅的脸,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那一拳,让人直接见了血。 他冲着视频那边的老头,不满地开口:“七叔,你手下的崽,动了我的BABY。” 视频外,缓过神来的苏珍久捡起了地上的棒球棍,一棍砸在了那个刚才殴打韩迁的男人身上。 南光桦的眼尾轻轻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又说:“七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南二的活你也要接。我的BABY,现在真的好生气啊!”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韩迁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和揍他的人一起住进医院。 而且他还不是伤最重的。 韩迁的胳膊骨折了两处,腿倒还好,只有些淤肿扭伤。 揍他的那五人,有两个伤的比较轻,现在跟他躺在同一个病房,另外三个惨兮兮的,住在隔壁。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打开,穿着西装的男人逆着光走了进来。 躺在病床上的三个男人,下意识浑身皮紧,生怕他一言不合再出手。 “仙仙啊,你不去隔壁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找到你朋友的吗?”南光桦的眼里没有其他人,只歪着头人畜无害地笑着跟苏珍久讲话。 住在这个病房里的是两个喽啰,丁哥是头儿,多挨了几下,住进了隔壁病房。 苏珍久点了点头,推门出去。 房门啪一声合上,南光桦刃的刀刺进别人月匈月堂的时候罗列出可以查询到的马离参与拍摄的所有作品,又按着作品搜索演员以及当年的八卦新闻,没有找到多特别的事情。 但今日很明显马离不是来剧组蹭饭的,他和文渊单独聊了几句,两个人便开着汽车离开了剧组,连个助理都没带。 如果只有马离自己,韩迁一定不会跟。 加上文渊的话,他只犹豫了半秒钟的时间,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跟拍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回做,与其之间隔着三四辆汽车的安全距离,宁愿跟丢,也不会暴露自己。 起初并没有什么问题,直到路越走越偏僻,隔在他们之间的汽车,从三变二,再变成一。 这条路上都是些货仓,隔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辆汽车,也拐进了一个货仓里。 眼看跟不下去,韩迁也不强求,查了下导航,准备在下个岔路口拐弯。 然而事情的转折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确切地说,从岔路口驶过来两辆汽车,将韩迁的汽车在一处货仓外逼停。 从汽车上下来五六个戴着口罩的壮汉,其中的一个拎着棒球棍,一棍打碎了车玻璃,“下车!” 韩迁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但是对方人多。 前路被堵,车门搞坏了一扇,韩迁想要报警脸上的微笑也随即敛住了。 空气似凝固了一样,先前还哼呀嗨呀此起彼伏的呼痛声音,顿时消失了。 南光桦的眼神落在两个喽啰的身上,有一个忍着惊恐,弱弱地说:“南生,这里是医院……” 他嘲弄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开口:“我跟七叔讲过了,再同你们说一遍,怎么回南二,你们自己商量。小姐的事情不要多嘴乱讲,医药费我付,误工费我出。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胡说八道……” “不会的,南生,不会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人只有吓破了胆,才会乖乖听话。 南光桦没再言语,踱着方步,走到了韩迁的病床前。 韩迁下意识一凛,他早先觉得南光桦有些面熟。毕竟他的长相过于出众,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 他们好像是在半山会所的外面见过,韩迁却不太敢跟他套近乎。 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像做梦一样,苏珍久情绪崩溃拿着棒球棍对着那几个大汉挥打的时候,有人下意识伸出胳膊挡。 眼前的男人出手了。 彼时,韩迁还躺在地上,南光桦是怎么出的手,他看得不清,就只听砰砰了几声,便有人飞了好远,跟他一起排排躺。 最后,挣扎的越厉害,揍得越惨,饿狼也被凑成了小绵羊。 想还手小心尖》有关,要说不是故意针对,都没有人相信。 马离便是那个饵,嚷嚷着要找豪门粉碎机爆料。 其实上网查一查“记者被欧打”几个字,出来的信息多到数不胜数。 以前上课的时候,教授也戏称“记者是个高危职业。” 苏珍久是有这种认知的,她只是没办法跟韩迁说买家是她认识的,也没法跟韩迁解释,她并不是故意针对南向霖。 她解释不清的,她就是想要弄死二房。 可她不想牵连到其他人。 苏珍久不太想说话,头倚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沈逸舟还留在医院,办后续的事情。 南光桦将汽车开得平稳,放了让人心情舒缓的钢琴曲。 感觉过了很久,还没到地方。 苏珍久睁开了眼睛,看着路过的街景,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里,但可以肯定的走这里不到她家。 苏珍久叹气:“南光桦,我今日没有精神跟你闹,送我回家。” “马上就到了。”南光桦回了下头,汽车拐进了一条没有任何标志的路。 苏珍久认得出,这样的路一般是私家路,直通的地方一定是顶级豪宅。 “我要回家。”苏珍久再一次强调。 汽车短暂地停在了一道红杉木大门前。 大门打开,南光桦将汽车开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种满了罗德斯红玫瑰的花园。 大片大片的红色玫瑰,无一杂色,被橘色的晚霞笼罩,像是蒙了层轻纱。眼前的一切,绚丽的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苏珍久震惊的忘记了抗议。 汽车越过了玫瑰园,最终停在了一幢红杉木别墅前。 苏珍久知道这是哪里了,港城有名的红杉木屋,建造耗时整整八年。 八卦报道说,上个月拍卖,被来自内地的神秘富商豪掷八亿拿下。 “你拍下的?”苏珍久问。 南光桦替她打开了车门,“马嫂一会就来了,想吃什么,让她给你做。” 苏珍久皱眉,不肯下车,“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啊!” 南光桦俯身探进车里,离她很近,“你那里不安全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有下次。听话,以后住这里。” “南光桦,你这叫强人所难。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 “关于你的事情,不用问。” “凭什么?” “问了你,你一定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苏珍久张口结舌,没法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她不敢置信地说:“你要强迫我?南光桦,别说你只算我大哥,就算是我老豆,也不可以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 南光桦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带着些央求:“仙仙,我真的有事要出门,让马嫂给你做晚饭好不好?” 苏珍久抿紧了嘴巴,并不出声。 他就知道仙仙对他心狠,才不会因为他的央求就心软半分。 他撩了下她耳边的头发,扯了下嘴角笑:“仙仙,我回来看不见你,就把你朋友沉到海底。” 苏珍久瞪圆了杏眼,她想起了刚刚在货仓里他熟练的身手,惊慌失措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臂质问,“你是不是做过违法的事情?” 南光桦愣了一下,仙仙才不会主动触碰他。 可是现在,她的手紧紧地攀在他的手臂上,他带了些力气,将她拉扯了出来,欣喜万分地说:“你紧张我?” 苏珍久急道:“我问你啊!你是不是跟二房一样,觉得有钱就可以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你有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 南光桦将她抵在了车旁,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用手指轻轻地刮过她娇嫩的皮肤,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好想亲下去! 他克制了好久,才低哑着声音宽慰她:“没做过啊!你放心,我很忙的,不经常回家,只有马嫂在这里陪着你。或者,你今晚先呆在这里,等我忙完回来再说好不好?” * 新界北部,废旧汽车回收站。 无数的报废汽车被支解,堆成了高高的汽车坟墓。 这里是港城的农村,与城市的高楼林立不同,老旧的村庄里有好多废旧的房子没有人住。 一辆显眼的蓝色豪车与周遭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豪车被吊车吊到了半空,不时从车里传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音。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放我下去。” 大约是韩迁被人围堵的同时,南向霖被人约到了新界谈事情。 那人告诉,“七个多小时。” 南光桦挑了挑俊朗的眉眼,“放他下来。” 一旁的柏生迅速钻进了吊车。 车臂缓缓下落,还有半人多高的高度时,猛然降了下去。 汽车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荡起了一层土。 汽车里的南向霖被震得七荤八素,感觉心都快要被震出来了。 他忍住了剧烈的恶心,手脚并用地从汽车里爬了出去。 头顶的照明灯将整个回收站照得亮如白昼。 南向霖捂着嗓子,喘了好久的粗|气,抬起眼睛,正好看见穿得人模人样的南光桦。 他手指夹着一支香烟,一下,转移她的注意力:“仙仙,你都管我了,可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这不公平。” 苏珍久拍掉了他伸到她脸前的手,“不要闹了,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防备二房,你这一次没有被算计到,他们还会有其他阴招。” 南光桦根本不在意那些,又凑近了一些,柔声哄她:“仙仙,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会越来越爱我的。” “疯癫啊你?”苏珍久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南光桦摊了摊手,“你看你连赌都不敢跟我赌。” 苏珍久的头脑还没有发昏,输赢的前提是她要住在这里,他当她痴啊? 她气到笑,“南光桦,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长得好,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我就那么肤浅,只喜欢外貌皮相?” 南光桦轻挑了眼睛,赌很大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衣扣,露出了宽肩窄月要,供她赏玩。 他又低垂着眉眼,蛊惑她:“仙仙,你要看着我,或者你来摸一摸,你试都不肯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我的外貌皮相呢?” 苏珍久早在他动手的时候,就没再看他一眼。 可是他居然过分地拉着她的手让她摸,她也不知自己触碰到了他哪里,只知道月几肉又弹又石更,皮肤也好光滑。 他低吟了一声,吓得她抽开了手,心狂跳。 这个天聊不下去了。 苏珍久推开他,想往楼上跑,却被他一把扯住胳膊。 他从背后将她环住,他的大掌又热又有力,月匈月堂也是,明明隔着她的针织衫,却烫的她心惊乱颤。 他的呼吸就贴在她的耳后,扰的她头发丝跟着他的呼吸轻轻地舞动着,在她耳边一次一次刮过,痒|麻到了心底。 南光桦低沉的声音像是能直达她的脑海般,让人震撼:“仙仙是个胆小鬼,心里明明有我,却不敢认。 苏珍久连呼吸都止住了片刻,她心底慌乱到不行,想说她没有,却捏紧了手指,故作镇定地说:“南光桦,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南光桦幽怨地说:“记得,我说你不让我口勿你,我就不会口眼神凉薄地看向他。 南向霖被吊了七个多小时,漫长的犹如过了一个世纪,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想到了三十几年前,被绑架撕票的百货大王的三公子。 那是轰动了整个港城的绑架案,绑匪嚣张至极,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到。 还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差点被绑架的船王孙子。 97之后的社会治安真的好了太多太多,二十年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绑架案,以至于年纪轻轻的他误以为那些不过是听来的故事。 哪知今天居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真是想了好多,甚至还想不知绑匪会要多少赎金。 南向霖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南光桦在耍他。 他颤抖着嘴唇道:“你疯啦?你,你是我大哥的!” 南向霖从来没叫过他大哥。 可见也是个识时务的。 南光桦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走到了他跟前,将剩下的半支烟在他汽车上摁灭,居高临下地问:“我警告过你什么,你还知吗?”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爷爷要是知道你对手足下手,绝对不会放过你。” 南向霖倒是会以己度人,搬出了老爷子吓唬他。 “不要贼喊捉贼,你们二房上个月还在找人给我下|药,我有证据的。”南光桦轻轻地抬了下眼皮,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事南向霖知道,原想着商业聚会,南光桦不会有防备,他阿妈买通了侍应生,房间都安排好了,却没能派的上用场。 要说他阿妈也是毒辣,找个小姐就是了,偏偏还安排了一个男公关。 现在好了,遭受报应的是他! 南向霖的后背顶在了车轮上,硌得他整个后背痛的如燃起了火,他动弹不得,求饶说:“大哥,那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南光桦冷笑:“我今日可不是因为那些卑鄙的小动作才找你。” “我知道我不该发那个信息给你,我错了,你妹妹和晏七一定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不是勾搭,不是!” 显然,这句话南光桦更不爱听,他脚上用了些力,南向霖觉得自己的肩胛骨要断了,嚎叫出声。 “我留着你们二房作死,没动你们,不是给你们脸。” 不过是要骗仙仙,他好难,不一定能拿下继承权,他需要外援。 南光桦有一百种让他痛的几个成功入住隔壁病房。 跟他住在一个病房的两个算是识时务的。 南光桦幽幽地说:“我只弄哭过她一次……她今日也哭了。” 韩迁潜意识里认为眼前这位先生根本没把他当队友,他之所以没有挨揍,是因为他久儿姐镇场。 他很是上道地说:“不是我弄哭的,是那群大哥,你不是已经教训过了。” 可能是他说的有理,只见南光桦转身往外走:“给你请了护工。” 韩迁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没事别找苏珍久。 南光桦出了病房,正好撞见从隔壁病房出来的苏珍久。 他道:“送你回家。” 苏珍久想要进去跟韩迁道别。 南光桦:“他休息了,请的有护工24小时看护。” “谢谢!”苏珍久说着,往电梯走去。 刚才那个丁哥说,找他们其实不算太费功夫,难的地方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后来有人提出去查方澈被爆料时的监控,这就查到了札记糖水铺外面那条街的监控。 韩迁比较显眼,背着很大的摄像器材包。 可是监控视频里,韩迁的脸看不清楚,只确定了他的身高和其他特征,他们又想到利用《小心尖》剧组撒饵。 毕竟豪门粉碎机连着两次爆料都跟《不欲生的方法,但他想起了仙仙不让他做违法的事情,遗憾地松开了脚。 南向霖不敢说一个不字,他一心只想着脱身,再怎么报复回来。 南光桦知道他现在只是敢怒不敢言,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他们害人的方法,将他们引以为傲的脸面撕碎一地。 柏生上前,拍了拍南向霖的脸:“怎么,不服气?不就是带你看了看新界的风景,不喜欢啊?是不是嫌弃不够高?也是啊,都没有公园里的过山车飞得高,要地瘫倒在地。 * 南光桦回到红杉木屋时,已经过了零点。 他一直忍着二房,是想让仙仙关注他,谁知道,二房的招数太脏,他又不想给仙仙知道。 南光桦走进客厅的时候,下意识去松领带,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今日跟七叔的人动手时,他嫌领带碍事,早就扔掉了。 做人和穿衣服其实差不多,穿得太体面,就会束手束脚,放不开。而人呢,想要的太多,顾虑也就更多。 客厅只给他留了一盏小灯,南光桦以为客厅里没有人,解开了衬衫的袖扣,又开始解衣扣。 只解开了两颗衣扣,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我问过沈秘书,他说你今晚没有行程安排。” 苏珍久双手环月匈,气势凌人,就坐在红杉木沙发上等他。 以前她从来没有朝那方面想过,只因南光桦除了对她不太正常,其他时候表现的都很正常,只是对人稍微冷漠,但总体斯文有度。 可是正常人说不出要将人沉到海底这样的话,她又想起上一次晏七的脖颈被他掐得青紫,越想越后怕。 苏珍久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有一段时间,异想天开地以为自己是被扔掉的,她的亲生父母会不会去孤儿院看过她。 她查了深市所有孤儿院,也查到了南光桦住的那一所。 她一点都不想多查关于他的事情,只知道他三岁那年被一对丁克到中年,又忽然想要孩子的夫妻领养过,可不到一年,那对夫妻出国找了代|孕,有了自己的孩子,又将他送了回去。 他第二次被人领养是六岁的时候,这一次被领养的时间是四年。 弃养的原因不知,只知道那家人给孤儿院打了电话让他们过去接人。 等到孤儿院的人赶到,他已经不见了。 她听说过的,他在广市流浪了很久。 如此复杂的经历,他不疯癫才不正常。 苏珍久其实是想找一根竹鞭握在手中,却没找到合适的。 她五六岁的时候,突然好叛逆,南誉便找了根竹子做的板子,告诉她那是南家大房的家法,不听话就要打手心。 现在南誉不在世了,他要是真的走歪路,那她要请家法。 南光桦听见她的声音,缓慢转身,只见她神色严肃,他笑了笑,“仙仙,你这样,好像老婆在查老公的岗。” 苏珍久瞪他,不许他打岔,又问:“你今晚做了什么?” 南光桦朝她走去,轻飘飘地说:“哦,去找南向霖了。” 苏珍久诧异了一下,拧眉说:“不用你帮我。” “不是帮你啊,上个月,二房的人出了个阴招。” 苏珍久被他的话砸懵了片刻,二房的招数有多贱,她是知道的。 她小时候也不是没吃过暗亏,没有办法,大人不会出手,只有小孩子也是二房三个对她一个。但是她够凶,就算吃了亏,也要咬下二房一块肉。 苏珍久明显紧张了起来:“什么时候?什么事情?” 南光桦避重就轻:“就是第一次去你家那天喽。” 他停顿了勿,我没口勿啊!”说着,他吹了一下她的耳朵。 苏珍久的耳尖顿时变得通红。 南光桦低哑着嗓音笑,“仙仙的耳朵好敏|感。” 他不让她反抗,将她彻底锁在了怀里,低下头,一口啄住了她的耳垂。 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 苏珍久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又像自燃了一样,浑身滚烫。 她不自觉张开了红哥不行,哄阿姐的方式不太对。 辉仔大叫了声:“收到!” 他性格活泼,但是做事稳当,一点也不毛躁。 苏珍久恢复好了,也有心情套他的话。 她先是好奇地问:“辉仔,你身手很好吗?” 辉仔只恨现在天冷衣服穿的多,要不然可以跟阿姐秀一秀臂月几的啦! 他举起了拳头,“阿姐,你放心,一般人打不过我。” 苏珍久不动声色:“那你桦哥呢?” 辉仔苦恼地哀嚎了一声,吹牛嘛,当然要吹自己天下第一,但是跟桦哥比,他只能当个天下第二。 他叹了口气:“桦哥的身手也就只比我好一点点啦!” 苏珍久斟酌了一下,又问:“你们经常打架?” 辉仔:“以前混街的时候是啦!后来,他回了南家,就要我们当斯文人,谁不听话,可以啊,跟他单挑,打不过他就得乖乖听话。” 辉仔说的兴起,不用苏珍久问,自己接着往下讲:“阿姐,你不知他多没有人性……” 苏珍久听到这里眼皮一跳。 好在辉仔只顿了一下,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你知的,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学习,真的有人学不进啊润的唇,大口大口地无声喘|息。 南光桦反复用舌尖碾压吸|吮着她的耳垂,半晌,恋恋不舍地松开,偏着头和她对视。 他眼眸里的神采太过摄人心魄,说出来的话也疯癫不正经,“仙仙,不许我口勿你,可你还欠我两个口勿,不如你来口勿好了!” “发梦吗你?”苏珍久喘匀了气,声音是虚张声势装出来的强硬。 南光桦不在意地笑,“啊,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我直接问好了……仙仙,我现在想要口勿你可不可以?” 苏珍久张了张嘴,想说不可以。 南光桦却托住了她的头,开心地说:“没有反对,就是同意。” 苏珍久惊讶地看着他的唇舌落在了她的唇舌里。 他的口勿也像他的人一样疯癫,吮的她舌尖生痛。 南光桦郑重地将所有的爱意全都摁在了口勿里,单手托住了她的月要,就这样托着她上了楼梯。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苏珍久红着眼眶和鼻尖,不知是惊吓,还是委屈,整个人平躺在床上。 南光桦坐在床边,支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罩住了她。 她脑中一片浑沌,只记得一句倔强的话语:“你是我大哥的!”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像是一只被饿狼吓坏的小兔。 南光桦抵住了她的额,这会的他只有心是软的,其余的地方都很坚石更。 脑海中有一股邪气在叫嚣着,想要覆|在她的身|上…… 南光桦克制的很好,反正他早习惯了怎么演一个乖仔。 他故意惊讶地讲:“仙仙,你脑袋里在想和我……那个吗?” 他很快又变了脸,沮丧地说:“我可能小时候饿的次数太多,身体……不行的!” 苏珍久的大脑逐渐运转正常,听见这句不要脸面的示弱话语,一副“你怕不是在骗鬼”的表情。 南光桦却神采奕奕地是再有下次,请你坐云霄飞车好不好?” 柏生和辉仔一人拖着南向霖的一条胳膊,带他进了屋子里。 “南光桦,你疯了,你们要做什么?”南向霖惊恐的声音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柏生戴着面罩,凶神恶煞地说:“不要吵,再吵打断你两根肋骨。” 南向霖想起他阿妈那些毒计,生怕南光桦用在自己身上,惊慌失措地说:“你、你们不要靠这么近!” 柏生气到笑,不客气地扯住了他的头发,逼他抬头看好:“瞎叫什么?老子不是GAY啊!给你看一部靓片,比你车震的照片还要靓的。” 一旁的辉仔举着摄像机给他看,添油加醋地说:“你们这种坏心眼的有钱佬,不就是喜欢这种调调的东西!对了,上次那个男公关,你知不知啊?最后成了你阿妈的入幕之宾!哦,看来你阿妈不好意思告诉你。” 摄像机里的是南向霖和女人度的影片,摄像的角度一看就是精心调试过的,很清晰地拍到了他的脸。 其实那一日是在金照欢家里,她也在的,她说她不舒服,很大度地给他叫了个高级外围。 南向霖在心底骂了句,死女人居然敢设计偷拍他。 前一阵子,金照欢找他要过钱,还说过一些威胁他的话。 他没有放在心上,只警告她,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呆着。 南向霖的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他的财务并没有完全自由,给女人,花个几百万,或者上千万可以,如果他阿妈知道他为了女人要花上亿,会打死他的。 不曾想,死女人真的有他的把柄。 他忍住了心底的愤恨,压低了声音引|诱:“南光桦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给更多!五倍!不,十倍!你们把影片给我。” 辉仔笑了起来。 可惜的是,桦哥不让他们露脸,戴着面罩,这个傻佬也看不出来他笑得有多开心。 “妈宝仔,这次就算了,下次找个男公关给你啊!这些影片呢,你猜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出现在董事会上?” 南向霖犹如被人捏住了七寸,浑身发软提议:“你不信啊,要不你摸一摸!” 他作势去拉她的手,她吓得大叫:“我信,我信……”信你个鬼的! 南光桦从喉咙里咕噜出一记愉悦的笑声,笑她傻,又不是真的要拉她去摸。 苏珍久蜷缩成一团,心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搅得她心神不宁,他说她心里有他,有啊,她当他是大哥的。 她在心底反复强调,在快要崩溃前,无助地说:“南光桦,我们讲和好不好?” 她已经糊涂了,这句话她好像说过一次。 南光桦歪倒在她身旁,其实他想的不是这样,想要一步一步逼近她,绝对不可以心软。 可她现在就是一只炸了刺的小刺猬,竖起了身上所有的刺,开启了最强硬的防御体系。 他舍不得拔掉她身上的刺,好疼的。 但这是一场赌上了他全部的赌局,就像那年被人当做了肥羊,输就输掉了性命。 他不能输的,他要仙仙很爱很爱他才行。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住下来,我就不烦你!” 南光桦没有等来苏珍久的回应,她蜷缩着身体,直到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他悄悄地向她靠近了一些,呼吸间是她甜甜的香气。 因为前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苏珍久睡得又很晚,第二日早晨起床她很没有精神。 她不知南光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一睁开眼睛,没有看见他人在哪里。 她打开苏珍久和马嫂只是各吃了一碗粥,剩下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但他吃相斯文,加上长相讨喜嘴巴很甜,只一顿早餐的功夫,就在马嫂那里得到了点餐的待遇。 临出门前,马嫂特地问苏珍久:“小姐晚饭想吃什么?” 苏珍久迟疑了一下,她想说她晚上不一定来。 马嫂却以为她选择困难症犯了,提议道:“高汤细面好不好?再炒几个新鲜的蔬菜。” 一旁的辉仔插话:“细面我要吃三碗。” 马嫂笑眯眯地应下:“好啊!” 苏珍久没再说什么,跟着辉仔去了车库。 车库里,清一色的豪车中,还混着几辆二十万左右的普通汽车,颜色也并不显眼,黑白银色,和满大街跑的汽车区别不大。 辉仔道:“桦哥说了,阿姐要是不想太显眼的话,就开这几辆车。” 苏珍久“嗯”了一声,很随意地选了辆黑色的商务车。 辉仔发动了汽车,问她:“阿姐,先去哪里?” 苏珍久回答:“工作室。” “OK啊!” 辉仔没有假模假样地问她工作室的地址,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日日都跟在我后面的吗?” 这个问题有点像送命题啊,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桦哥的命。 辉仔严肃地说:“阿姐你不知的,二房的人好嚣张,上个月港城开商会,桦哥差一点被人下了药,而且啊他们好歹毒的,特地安排好的房间里有摄像头和男公关。” 苏珍久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昨晚南光桦故意没提的事情。 她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一股热浪翻滚,顶得她头晕目眩。 有些人,真的只是披了层人皮而已。 辉仔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这才接着道:“桦哥的身手好,不怕人算计的。但是阿姐出门,还是要带着保镖。你放心啦阿姐,我嘴巴很紧的。” 最后一句,就是骗人的鬼话。果然是物以类聚,南光桦的朋友,也跟他一样。 可是苏珍久没有心情纠结他的话。 她一直沉默到工作室,下车的时候,客气地邀请他去工作室。 辉仔摆摆手,“不用啦!我就等在车里。” 他抓了抓头发,挺不好意思地要求:“阿姐,我们加个好友好不好?这样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用手机吩咐我!” 苏珍久点下了头,加了他的手机号码,也加了他的微信。 今日会很忙碌,都是些琐碎的活,她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日,拷贝走了所有有关豪门粉碎机的资料,又往公账上转了一笔钱。 苏珍久踏着夕阳下楼,坐上车的时候,情绪比早上缓和了很多,神色也更加的鲜活,她的嘴角上扬,笑得很甜:“辉仔,去医院。” 辉仔愣了一下,桦哥告诉他,他可能要看阿姐好几天冷脸。 他要不要告诉桦哥,没啊,还没有一天他就看见阿姐对他笑啦! 嗯,一定是桦!桦哥说,孩子要是不好好学习,多半打一顿就好,要是打一顿不好,还可以打两顿、三顿……” 苏珍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就好像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去买爆款的爆珠奶茶,排到她的时候,营业员说没有爆珠了。 有点无语。 苏珍久打趣:“学不进的那个是你吧?你挨了几顿打啊?” 辉仔嘿嘿笑了一声:“桦哥其实很心软的。” 苏珍久嗤笑:“你桦哥是不是在你这儿买了夸夸卡?要不然你怎么翻来覆去都是变相夸他!” 辉仔圆润的娃娃脸上全都是真诚:“没啊,不过桦哥真的天下第一好的。那年要不是他反杀了那个人渣,我们早就死翘翘啦!” 苏珍久不太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她的脑袋嗡了许久,启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杀,杀人了是吗? 她不敢跟辉仔确认,万一答案是肯定的,她要怎么办才好? 今日的天气其实不错,二十度的气温,并不寒冷。 苏珍久手脚冰凉地下了汽车。 她一进到病房,冷着脸,像个大姐大一样吩咐七叔的人,“我们有事要聊,你们出去。” 辉仔往那里一站,眼神凉凉地扫过和韩迁同一个病房的两个喽啰,他们敢怒不敢言。 但是一个伤到了腿,要坐轮椅的,另一个吊着胳膊,推着坐轮椅的那个,动作缓慢地出了病房。 苏珍久看了辉仔一眼,他倒是知趣,退出了病房,还关上了房门。 韩迁觉得今天的苏珍久不太一样。 并不是知道她或许很有钱,就觉得她高贵不可攀了。 他摸了下鼻子,干笑着说:“你这样,让我觉得心慌!” 苏珍久没笑,递了一张银行卡个不长眼的会上来问她为什么要跟她阿妈姓。 就算都知道她是假千金那又怎么样? 不敢明着说,就全给她憋回去。 这边的动静,引得中老年社交区侧目。 秦允淑穿着明蓝色的丝绒旗袍,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 看见苏珍久的时候,她也怔了一下,不过她掩饰的极好,微笑着说:“珍珍来了!” “二婶!”苏珍久乖乖地叫她,摆出了小辈关心长辈的模样:“二婶最近是不是又跟二叔吵架了,鱼尾纹多了两条。” “啊,不对,二叔最近都没有回家,二婶一定是为了阿霖的事情太操劳。” 她一定是疯了!家丑不可外扬知不知啊? 南婉灵气到想跳脚,却被秦允淑凌厉的眼神按住了。 她伪善地笑:“珍珍啊,身体不好要少喝点酒……” 苏珍久像是没有听见她说什么,顾左右而言他,“我是饿着肚子来的,怎么这里到处是鱼丸面的味道?好想吃啊!” 她真的是好本领。 让秦允淑的笑容瞬间垮掉,眼神阴冷地看着她。 时茵惊讶地微张着嘴巴,这几刀还真是刀刀命中她的亲亲舅妈。 真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不帮她亲亲舅妈。 她那个好外公,去年带着南光桦去了内地参加国家过去。 韩迁没有接,开玩笑地说:“误工费?还是精神损失费?” 苏珍久深呼吸:“散伙费啊!我从去年年底开始,用公账的结余买了支股票,前几天卖了,我把一半的收益打进了卡里。我们散伙啊,我要豪门粉碎机,你要逐云。好好做,你一定可以拍出很好的纪录片。” 韩迁惊愕过后,消化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像个男人有担当,八卦记者不适合女孩子做的。 他说:“就算是散伙,也不能你要豪门粉碎机,我要逐云。要不豪门粉碎机给我,逐云给你,逐云现在的浏览量很好……” 苏珍久决绝地打断了他:“韩迁,我骗你的,我没有理想,逐云在我手里只会烂掉。” 走廊的尽头。 头顶的白炽灯明亮,辉仔盯着前方不远处紧闭的房门,跟南光桦讲电话。 “桦哥,按照你说的,找了个机会跟阿姐说了那些事情……她的脸色不是太好……你放心啦!” 南光桦收了线,跟着欢快的电台音乐,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车窗。 这下不用他求,仙仙也会紧紧地看住他。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苏珍久又往工作室去了两日,给陆明和陈朗强行塞了不少工作经验,安排后续事宜。 其实做这行,有时候眼光跟经验同等重要。 并不是人人能成为韩迁。 好在韩迁住院的这段时间,由陆明和陈朗拍摄视频送到医院,再由他剪辑做后期。 眼看逐云能够顺利运转,她便要彻底放手了。 韩迁却不死心,打电话邀她到医院谈话。 “好啊,五点,你在医院门口等我。” 苏珍久答应了邀约,挂了线。 今日港城又落了雨,今年冬天的雨水可真多。 苏珍久接电话时,正坐在落地窗边,看雨水一滴一滴地打在玻璃窗上。 辉仔猜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阿姐忙了几天,今日不是周末,却清闲了下来。 一下雨,玫瑰园盛开的玫瑰会被雨水打落花瓣,他穿着雨衣,剪了一大捧玫瑰。 “阿姐,我去找只花瓶帮你插起来!” 辉仔将玫瑰捧到了苏珍久面前。 暗红色的花瓣上水龙头,捧一把凉水扑在脸上,仍有点头昏脑胀,直到看见马嫂将丰盛的早餐端上了桌,愣怔了一下说:“先生不是走了,我和你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的!” 桌子上摆着看起来就滋味好好的猪扒包,皮薄馅足的水晶虾饺,汁水饱满的汤包,兔子形状的糕点,还有用汤盆装着的鲜香海鲜粥。 马嫂还没有回话,便有人抢答了。 “阿姐仔,没事的,你吃不完,还有我。”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男人,长着一张和善可亲的娃娃脸,个子只比苏珍久高一点,肤色有点黑。 他看起来和钟家成的儿子差不多大,刚刚二十岁的样子。 苏珍久仔细搜索了回忆,确定没有见过他。 他见她的眼神疑惑里还带着防备,自来熟地自我介绍说:“阿姐,我叫辉仔,你住在这里出入不方便的,我给你开车。” 辉仔见苏珍久不说话,生怕她不肯用他,又拍了拍自己,信誓旦旦地说:“阿姐,我比你的马仔有用的。” 苏珍久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说韩迁?他不是马仔,是我朋友。” “差不多啦!都是帮阿姐做事。”辉仔挥了挥手说。 苏珍久眯了眯眼睛,招呼他:“坐下吃饭。” 辉仔的食量很大,满满一桌子的早餐,还带着雨滴,玫瑰独有的香味被雨水激发,更加的清新扑鼻。 苏珍久原本有点出神,被他的声音和玫瑰的香味唤了回来,她指了指壁炉上面放着的空置花瓶,“插在那里好了。” 辉仔点了点头,转身向壁炉走去,身后传来了阿姐的声音:“辉仔,我们一点钟出门。” 他心想,原来阿姐只休息半日的吗? 等到一点钟要出门,苏珍久没选普通汽车,让辉仔开了辆黑色的宾利。 她做了两个小时的SPA,一个小时化妆,最后用半个小时搞定了礼服和首饰。 五点位南先生叫她baby,不过妹妹,叫baby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家里的小公主。 苏珍久:“哦,那没事,我先走,待会要去参加一个舞会。” 韩迁又点了点头,机械地推门下车。 一直到韩迁晃进了医院大楼里,苏珍久才吩咐:“走吧!” 辉仔:“回家?” “忘记告诉你,去圣港酒店,今日时家包下了那里举行舞会。” 辉仔下意识问:“阿姐收到了邀请函?” “没啊,晏七有。”苏珍久漫不经心地说。 辉仔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再看一看放在中控旁边的手机。 苏珍久把玩着新做的美甲,和罗德斯玫瑰一样的复古暗红色,浓艳到具有攻击性,她嗤笑:“不用找借口打电话,你直接跟他讲好了!” 辉仔那日说的事情真假不论,但一定不是无意说给她听。 南光桦不止辉仔一个兄弟,偏偏让他来,除了他嘴甜,还有那张娃娃脸,太有欺骗性,会让人不自主放下防备心。 辉仔噎了一下,讨饶地喊:“阿姐!” 他的眼神闪烁,没敢辩解,只专心开车。 圣港酒店在维多利亚港口旁边,有港城最高的屋顶泳池,还有一个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港全貌的观景台。 可惜啊,今日下雨,舞会只能在内场举行。 辉仔将汽车停在了圣港酒店的大堂门口。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晏七,早等在了那里。 车门打开,苏珍久像个网瘾少女,正捧着手机编辑新微博的最后一个字。 她冲车外的晏七说:“等一下,发个微博先。” 豪门粉碎机:【从今天起,改变风格。】 苏珍久将肩上的羊绒大衣褪掉,又将手机装进了黑色纱制的手包里,伸出一只白玉一样的手臂,搭在了晏七递来的手上。 黑色的公主裙落地,她挽住了他的胳膊,随口道:“我是不是来得太晚?” 晏景铖笑了笑:“刚好压轴登场。” 时家和南家有姻亲,今日是时茵三十五岁的生日,南家二房的两姐妹,为了给表姐庆生,来得最早。 时茵却不大喜欢这姐妹俩,也不知她亲亲的舅舅怎么想的,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女明星,却娶了个卖鱼丸面出身的老婆,自己小家子气不说,连累的孩子也眼皮很浅。 南婉佳眼巴巴盯着她手上的红宝石项链好久了。 她这个项链上的红宝石,颗颗都很大,颜色又正点,花了她一千多万美金,是她最近的新宠。 时茵可真怕南婉佳会像那些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似的,说出一句借她戴戴的话。 南家不缺钱,更不缺珠宝。 可她那个亲亲的舅妈好搞笑,很少给两个女儿添置时兴的珠宝就算了,连外祖母留下的古董珠宝也不肯赠给她们,只许借戴。 是,南家的女儿出街,随随便便都有大牌珠宝傍身,可那都不算大件,总要有一两件几千万的珠宝撑场面吧! 这些事情啊,只有自家人清楚,外人看南家的女儿穿块破布,也当是古董。 时茵懒得应付姐妹俩,看见有人过来,赶忙上前打招呼。 南婉佳和南婉灵也各有社交。 南婉灵是南家最小的孩子。 范宝宝是范新的幺妹。 两个人年纪相当,却不大对付。 范宝宝一看南婉灵举着香槟过来,翻了个白眼,故意给她看到。 这是社交中的诡计啊! 南婉灵有被气到,恨不得戳瞎了范宝宝,却因为要体面,不得不逼着自己装眼瞎没看到。 “宝宝,你今日是找哪个化妆师化的妆啊?我以后要避雷的,将你化老了五岁都不止。”南婉灵阴阳怪气地扳回一局。 范宝宝才不接她的话,四处看了看,“珍珍姐没来吗?咦,我明明听我哥说她回港城了。” 她这时候提起了珍珍姐,纯粹是为了气南婉灵。 谁不知道啊,南家大房的大小姐,是二房两姐妹的克星。 南婉灵不自觉皱眉,举起香槟,轻轻抿了一点,压抑心底的烦躁。 这个范宝宝好讨厌! 香槟的杯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听到讨厌的范宝宝突然很惊喜地说:“哇偶,南家真正的公主来了。” 那一边,苏珍久挽着晏景铖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 她高扬着脖颈,像一只高贵美丽的黑天鹅。 那明亮如钻石一般的杏眼,睥睨众人的模样,又像是巡视疆土的女王,仿佛这里不是她的舒适区,而是她的统治区。 南婉灵移开了杯子,张口结舌,想说苏珍久怎么会来?她怎么敢来? “珍珍!”时茵也很意外。 当年,她那个古板的外公,连亲女儿上门打听大房的事情,也不肯透露一句。 她也是最近两年,听二房的两姐妹不小心说漏嘴过一次,才知道假千金真少爷的事情。 “茵姐,生日快乐!”苏珍久给寿星女送上了祝福。 “谢谢珍珍!真的是好久不见,你越来越靓了。” 苏珍久笑:“茵姐最靓,年年十八。” 这句时茵爱听,笑得花枝乱颤。 苏珍久余光瞥见脸色不太好的南婉灵,走近了挑衅她:“灵灵啊,怎么选了烟紫色的礼服,不衬你肤色的……” 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和南婉灵比较,“你看,衬得你气色好黄,又瘦又干,没有一点女人味。”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南婉灵刚刚是怎么阴阳怪气范宝宝的,现在都报应回了自己的身上。 “苏珍久!”南婉灵叫完,赶忙捂住了嘴,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小可怜样。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来看苏珍久的笑话,好让那些人知道谁才是南家真正的公主!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珍久身上。 “听说她是假千金。” “这么劲爆!” “可是她戴的皇冠好贵的。” …… 晏景铖上前,想要隔离开那些人或意外、或看戏的目光。 苏珍久却淡淡地说:“喔,灵灵好贴心,帮我告诉大家,我现在跟我阿妈姓。” 没有哪会议,这意思还不明显吗?阿桦要接班了。 再说,大家都是亲戚嘛! 时茵暗自戳了下同样看戏的晏七,示意他带来的,管管啦! 今日好歹是她的生日宴,苏珍久杀得太疯,她面子过不去的。 晏景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他问过珍珍,怎么突然想要参加舞会? 珍珍说日子过得好无聊,她不出声,有些人当她死掉啦。 今日的舞会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够劲。 范宝宝看戏看到应接不暇,心里狂赞,果然是她女神,嘎嘎乱杀,无差别创死,好痛快。 这时,不知谁小声在她旁边道:“天啊,南生来了。” 她又听到有人幸灾乐祸地低语:“压一万块,假千金和真少爷会打起来!” 从南家二房传出来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却没能近到苏珍久跟前。 她黑色的裙摆好大,像一朵盛开的食人花。 南婉佳不自觉退后了两步,唯恐被她吞噬,但找事的气势犹在,“苏珍久,你来这里是丢人现眼的吗?” 苏珍久轻蔑地扬了下精致的眉眼,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说起来,南婉佳很惨的,二房里,南向霖是个男孩子,南婉灵又小了她一点,于是南婉佳就被秦允淑养成了冲锋陷阵,专门对付她的炮灰。 小的时候,南婉佳仗着自己大一点,小动作不断的。扯过她的头发,故意弄脏她的礼服,带着小一点的南婉灵栽赃陷害,还妄想以二胜一,跟她打架。 长大后,抢过她的礼服。最恶搞的是,南婉佳好像要证明些什么,居然对晏七使过美人计。 人类的嫉妒心有时莫名其妙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往事真是历历在目,苏珍久不由笑出了声音,故意作弄她,冲着她的身后叫:“晏七!” 南婉佳的脸色瞬间一僵,她也好几年没见过晏七了,久到忘记了好多尴尬丢人的事情。 她僵硬地转过头,想要假装平静地跟他说声“Hi”。年少的时候嘛,脑袋被青春期的激素影响,时灵时不灵,干出的痴线事情,精准地命中了现在的自己。 然而,她的身后根本没有人。 南婉佳一时庆幸,一时愤怒,转回头怒道:“你耍我?” 苏珍久直白地说:“是你傻而已。” 投胎投到南家,不能说不好,哪怕阿妈是秦允淑。 但是自己不长脑子,被亲妈亲妹妹当木仓使,还被塑料小姐妹拿的消息,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差,到了“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地步。 所以苏珍久才消失了这么久。 范宝宝扭头一看,看见她新晋男神,气宇轩昂地走了过来。 他抿着性|感的嘴唇,却没有一丝笑容。 她不由跟着好紧张,男神和女神,手心手背都是肉。 时茵汗都要流出来了,她还记得自己是舞会的主人,干笑着招呼:“阿桦来了,哈哈!” 她挤眉弄眼,就差明说给姐姐一个面子啦! 苏珍久才刚刚发过疯,他又来,她承受不住的。 南光桦径直走到了苏珍久面前,动作轻柔地将焦糖色的羊绒披肩,披在了她裸|露白嫩的肩膀上。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众人,不管他们是不是惊掉了下巴,柔声问:“仙仙,玩够了没有?” 苏珍久直直地盯着秦允淑,似笑非笑:“刚刚开始而已!”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怎么都围在这里呀?” 一道女声很适时地响起。 南鹂只是上楼补了下妆而已,怎么下面热闹成了这样? “姑姑!”南婉灵很委屈地叫了一声,“珍珍姐她……” 这会儿倒是不敢连名带姓的叫她苏珍久了。 苏珍久看也不看她,甜甜地笑:“姑姑!哇,你今日的妆面好好看!” 南婉灵是想要接着告状的,嘴巴都张开了,被秦允淑狠狠地掐了一把。 她呼痛,压低了声音:“阿妈!” 可是周遭都是人,其实再小声,别人也可以听的到。 南鹂却假装没看见,如果秦允淑今日闹出来,她还敬她是个人物。 顶着南家儿媳的名头,却总装出一副大度明理、委曲求全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窝囊。 南鹂热情地搂住了苏珍久的肩膀,“珍珍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给姑姑打一通电话的吗?” 她又看到一旁的南光桦,“阿桦也来了!茵茵啊,你今日的面子好大。” 时茵附和:“我是姐姐啦!人缘很好的。” 姜还是老的辣。 南鹂将苏珍久带离了是非圈,刚刚聚起来的人很快散掉了。 她点了点苏珍久的鼻子钟,黑色的宾利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 韩迁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五分钟,说散伙的时候,苏珍久好大方,给他的卡里居然有一百万,还将所有的摄像器材和汽车都给了他。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今日苏珍久会坐地铁来医院,眼巴巴盯着地铁站的方向,直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他的面前,并且打开了车门。 韩迁惊讶,这才真真切切直观地看见他的搭档摇身一变,真的成了有钱人。 她这次连穿衣装扮都不一样了,不知是卸下了以前普通人的伪装,还是重新戴上了华丽的面具。 她穿在黑色羊绒大衣里面的是黑色的公主裙?他只在明星走红毯的时候见过这么华丽夸张的礼服,连黑都是绚丽夺目的。 她戴的皇冠应该是真的吧?粉色的钻石又大又闪亮,果然跟九十九块九包邮的那种不一样。 还有,她高贵优雅的气质,完全不输给赫本。 韩迁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苏珍久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说话。 辉仔要推门下去,她阻止道:“不用啊!” 苏珍久捋了捋自己的裙摆,让韩迁有地方可以坐下。 韩迁其实准备了很多话要说的,当初他们开始做八卦记者,是想用八卦来养理想。 毕竟理想太清高,并不能有情饮水饱。 记者也是有鄙视链的,假如一桌子同学聚会,人家有做财经记者的,有做新闻编导的,只有做八卦记者的那个最抬不起头,有负恩师教导。 他想说,既然理想已经可以果腹,那干脆他们一起做逐云,豪门粉碎机卖掉或者弃掉,总之他不想散伙。 她说她没有理想,他不相信。 可是现在韩迁有点怀疑人生,他觉得自己也好,豪门粉碎机和逐云也罢,可能都只是豪门大小姐游戏人生中PLAY的一环,根本不值一提。 苏珍久偏偏在这个时候加了点油,她说:“苏是我阿妈的姓,你应该听说过的,苏代茹,第一届港姐冠军,没有进演艺圈,获得港姐冠军的同一年,嫁进了南家。对了,你叫我过来,想聊什么?” 韩迁机械地摇了摇头,倒是想起了那日那,“就你最淘气!乖乖的,今日你茵茵姐最大。” 人要用小跑助力,她这才稍稍放心,转头招待朋友。 来舞会哪有不社交的。 南光桦被一群老狐狸缠住。 晏景铖被来得晚的范新拉住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刺激的事情。 不止范新在问,还有好多人在偷偷打听。 这就好比老师讲课,一节课下来,总有好多后进生,不晓得老师讲得重点在哪里。 “她是假千金?真的假的?” “是不是她家里人见钱眼开,故意将她换给南家?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她的裙子是艾伯设计师的作品,亚太区仅此一件呢!” “南生看起来好宠她啊!真是好命!” …… “鱼丸面是什么意思啊?我都听不懂的!” “南家二房的太太,原来是卖鱼丸面的。她刚嫁进南家的时候,八卦报写她‘鱼丸变成了金蛋’,她雇了人将八卦报给砸了。那八卦报也有后台的,气不过,登了她一个月的头版头条,拍她出街,就写‘金蛋扫街’。最后还是南家的老爷子发话,八卦报才肯放过她。不过她后来生孩子,八卦报给的标题是‘金蛋生蛋’啊!” “八卦报好损的!” “听说她很介意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鱼丸啊、金蛋啊,这些话。” “说真的,那她老公不是应该很爱她,娶了个身份地位那么不相符的女人回家,怎么现在变成了怨侣?” “不知啊!” “不过她长相一般的,面相也够刻薄。” “真不知南二叔是为了什么娶她?” “可能是鱼丸面做的好吃吧!” “你也够损啦!” …… “南婉佳到底行不行的?怎么到处乱说假千金和真少爷的关系不好啊!害我输掉了一万块。” “谁让你犯贱,跟别人赌这个的!” “好玩嘛!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南婉佳刚刚去了洗手间跟高尔夫男友煲电话粥,错过了她阿妈和妹妹,跟苏珍久的大战。 聚在一起说话的是她塑料牌小姐妹,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出声插话。 输掉一万块的小姐妹噗嗤一声笑,不怀好意地说:“要论好玩,就属你们南家二房最好玩啦!” 她转身指了指坐在休息区的苏珍久,又跟南婉佳说:“佳佳,你看那里啊!” 南婉佳以为自己见了鬼,怎么在这里看见了苏珍久? 她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 时间好像退到了从前,她会和苏珍久一起参加各种舞会的光阴。 要说小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深怨大仇? 不过是她今日穿的礼服好靓,钻石发卡也好靓。 她的爸爸好爱她,她阿妈会叫她baby,还有好多叔叔阿姨夸她可爱…… 而自己不过是个背景板一样的存在,还要在回家后被阿妈痛骂不够争气,为什么不像大房的女儿一样,会讨人欢喜。 年幼时的压力,一直影响到她少女时期。 不幸的是,新的压力又来了。 为什么她比自己小了两岁,月匈部已经开始发育? 为什么她的皮肤那么白,晒不黑似的? 为什么她的脖子好长,身材比例好好,穿什么样的礼服都可以驾驭? 她有什么好嚣张的,她爸爸都死掉了! 太好了,她根本就不是南家人,她终于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可是现在,明明已经消失的苏珍久,像从来没有离开过,风姿绰约地端坐在那里,美丽到令全场瞩目。 南婉佳捏了情绪,可见有多蠢。 南婉佳想要找回场子,趾高气扬地说:“你居然敢瞒着爷爷参加舞会?” 她一副抓到了她把柄的样子。 苏珍久无聊地叹了口气,“爷爷同意的!” 要不然干吗让她相亲。 老爷子好似人精啊,事情都过去了这么旧,南光桦也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她出现在人前,只会被人议论几句,又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股票,有什么不可以的! 南婉佳冷笑,才不会相信,脱口而出:“不可能,爷爷又没有老糊涂。” 苏珍久盯着她笑了好久。 南婉佳最怕她这样笑了,被坑的次数多了,一见她胜券在握的样子,就忍不住后背发凉。 刚刚拿晏七戏耍南婉佳,苏珍久眼角余光扫了一圈,居然没发现晏七和南光桦的身影。 她不想再跟南婉佳废话,施施然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嘴角漾起了笑:“悄悄告诉你,你刚刚说的话,我录下来了。” 南婉佳上下打量她,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用伪装出来的强硬来替自己打气,“鬼才要信你!” 苏珍久翻了个白眼:“那你再多说几句爷爷的坏话。” 南婉佳一噎,狠狠地瞪了瞪她,转身走掉,一点也没有刚刚冲过来的气势。 她果然是她们的克星! 苏珍久此时的在南光桦开口前说话,“晏七,我明日再约你!” 辉仔的手脚可真快,她的话音落地,汽车便发动了。 车内的气氛不是太轻松。 辉仔想要活跃一下气氛的,才清了清嗓子,他桦哥一脸性|冷淡地说:“专心开车。” 辉仔想要翻他白眼,那么闷,还不会骚,活该追不到老婆! 当然,有些事情,只能在心底想一想。 辉仔不敢开口,闷声将汽车开出了好几条街,好像忽然盖特到了他桦哥为什么要让他专心开车。 他一只手转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着手机,拨了个手机号码。 “喂,生哥,黑色的埃尔法,车尾号43,交给你了。” 苏珍久听得似懂非懂,但好歹有八卦记者的专业度在,她下意识扭头往后看。 这时,辉仔突然靠边停了车。 苏珍久很快看见一辆车尾号43的埃尔法汽车,从他们旁边缓慢驶过。 司机戴着鸭舌帽,目不斜视。 但她一眼能看出他在假装镇定。 那辆埃尔法汽车刚刚走出几百米,只听砰的一声,和一辆大奔撞到了一起。 辉仔重新发动汽车,苏珍久还没有看清楚,从大奔上下来的生哥长什么心情也不是很爽,她今日是来给别人添堵的,可不想被人当成笑话。 晏七和南光桦两个衰仔要是敢在这里打架,她一定会弄死他们。 苏珍久招来侍应生问清楚了洗手间的方向,若无其事般离开了宴会厅。 洗手间的位置不远,苏珍久走了三遍,也没有发现两人的身影。 难道去了楼梯间? 苏珍久的脑门急跳,顾不上姿态,走得很急。 路过贵宾休息室,突然从里面伸出来一只强壮的手臂,用蛮力将她拉了进去。 她心慌到心口突突乱跳,还没想好怎么脱身,一股熟悉的木质苦香味扑鼻而来。 南光桦将脸埋在了她白玉一样的颈窝,委屈地告状,“仙仙,他要跟我抢你啊!”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晏景铖被范新拉到了露台上透气。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里夹杂着海水的湿气,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璀璨绚丽。 其实今日不止苏珍久和南光桦令人瞩目,他也算隔了很久才重新出现在社交圈。 好多人同他打招呼,问他,是否刚从澳洲回来,或者,什么时候回澳洲啊? 还有狐朋狗友打趣,上次朋友圈里的女人怎么没有露脸,到底正不正点? 晏景铖本来只想透口气,却耽误了一支烟的功夫,再回到宴会厅,没有看见苏珍久的身影。 范新见他四处张望,嬉皮笑脸地说:“七哥,找你的珍珍啊?” 晏景铖深深地看了看他,“不是!” 范新还以为他嘴硬,嘻嘻哈哈地想要拉住刚刚没有离开宴会厅的朋友,问问他有没有见过苏珍久的身影。 哪知,晏景铖的眼睛一瞪,气凶凶地说:“你不要多事!” 范新被他这波怒气值惊到。 有些事情,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很清楚。 要是以前的南大小姐,晏七还真的配不上她。 可现在的苏小姐,晏家提亲,南家不一定不同意。 他不知七哥在烦适当的发疯,对身体有好处的。 但疯的太过,就是不长眼色,不给人家面子啦! 总不能搅得时家的舞会开不下去,南鹂是老爷子的幺女,六十几岁了,仍然可以找爸爸告状,真是好命。 苏珍久乖乖地应:“放心啦,姑姑!” 南鹂很满意,又吩咐时茵:“茵茵啊,你最大,照顾好弟弟妹妹和朋友,不要让别人说我们时家待客不周。” 时茵应了声“好”。 南鹂接过侍应生端来的香槟,优雅地向中老年社交区走去。 时茵吁了口气。 苏珍久善解人意地说:“茵姐,你去招呼其他客人,我去那边坐一坐。”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去那边坐坐,她提着裙摆,挺直了腰背,雍容闲雅地走到了休息区域。 今日挑选礼服时,苏珍久看了一眼,便只中意这条裙子。 不是因为它够华丽,只是因为它的裙摆够大,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要占三个人的位置,谁都别想靠近她。 时茵眼见她款款落座,在心底赞了她一声好仪态,又下意识用眼神搜索二房的人在哪里。 她的亲亲舅妈带着她亲亲表妹,正没事人似的同人客套。 见两边人离得够远,就算打架也得躁什么,想不明白,只老老实实地收了声。 舞会嘛,总是要跳舞的。 小提琴乐队奏出了优美的华尔兹乐曲,时茵作为今日的寿星女,落落大方地走到宴会厅中央,向着众人行礼,而后和她男友跳了支开场舞。 范新不想被妹妹范宝宝抓住,因为不想陪她跳舞,往柱子后面挤了挤。 只是一转身的功夫,便不知晏景铖去了哪里。 晏景铖满心的愤恨。 男人嘛,他也是。 他了解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喜欢刺激的,喜欢偷情! 总之,南光桦不是什么好东西。 贵宾休的是什么我知道,她中不中意你,我也知道。” “仙仙是我的。” 晏景铖就是被这句话气到,才跑到露台吹风。 还有啊,为什么他就一定会吃亏? 她不帮他,还算不算是个人了? 晏景铖气得直翻眼睛。 苏珍久盯着他看,很认真地告诫:“晏七,你癫不过他的。” 她顿了一下,移开眼睛,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且啊,我不帮他,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晏景铖心想,那你嫁给我,就可以帮我喽! 想归想,他有眼色地没出声音。 回到宴会厅的时候,舞会已经进行到高|潮。 晏景铖的眼睛黏在苏珍久的身上,怂恿道:“珍珍,要不要跳舞?” 苏珍久摇头。 晏景铖有些失望。 范宝宝追着范新满场跑,范新一看见晏景铖,像是遇到了救星,推了他出去,让他代替自己跟范宝宝跳舞。 “七哥,帮帮忙啦!” 晏景铖被推到了场中,只能和撅着嘴的范宝宝跳一支舞曲。 为了照顾到那群岁数不小的老狐狸,乐队演奏的舞曲很怀旧。 对于苏珍久来说,却没什么意思。 哪有怼人好玩呢! 苏珍久的目光穿过一对一对舞动的男女,精准地捕捉到了秦允淑。 她躲在人后,正在跟一个西装革履,但一看就是酒店工作人员的男人耳语。 苏珍久盯着她的嘴唇,恨不得自己能读唇语。 “查的怎么样了?” “太太,监控器受到了干扰,丢失了一些数据。” “怎么会这么巧?” “也许是今日下雨,受到了干扰。” “能不能找人修复?” “我已经给监控公司打了电话,他们正在想办法。” “有结果了告诉我。” “好的太太。” 南光桦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震得她月匈腔都在颤抖。 苏珍久不可思议地抬起杏眸看他,心里想的是,他真的能读唇语?是不是在诓她啊? 她低下头又想,她以前有没有自作聪明地用口型骂过他。 南光桦以为她担心监控数据可以修复,淡淡地说:“放心。” 他轻挑着眉眼,一副“我做的不错吧!是不是要给我奖励”的邀功表情,好像选择性失忆了,是谁不讲道德地将她拉进了贵宾室里。 苏珍久赌气地别过了脸,没再看他,只一心盯着跳舞的男男女女。 舞会结束。 秦允淑和时家人一起送客,拉着时家站队的心情过于急切。 南鹂的脸色不太好看,是,她是二房的没错。 可她和大房也有血缘,同父异母,所以在她这里,南光桦和南向霖都是侄子,谁有能力谁继承,自己生的儿子不行,还想玩合纵连横那一套,真欺负老爷子年纪大了。 她老豆啊,九十几岁的老人精了,从年轻就很专|制,发起火来,像富士山喷发。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才不要掺和继承权的事情。 南鹂见苏珍久和南光桦从宴会厅出来,热情洋溢地说着场面话:“珍珍、阿桦,过几日到姑姑家里喝汤啊!” 苏珍久甜甜地应:“好啊!” 秦允淑也摆出了关心的姿态,问苏珍久:“珍珍啊,也不见你回大屋住,住酒店哪有回家方便呢?” 苏珍久像看白痴一样看她,“我大哥那么多金,名下的大屋不要太多,我今日住这间,明日住那间,为什么要住酒店?” 秦允淑一噎,咬的牙根疼。 她大哥那么多金……她大哥的金,可不应该是她大哥的。 辉仔将汽车停在了大堂正门口,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 苏珍久弯腰上车,南光桦也跟着上来了。 “你没车吗?”晏景铖眼巴巴地站在车外,没好气地说。 珍珍要是肯嫁他,大哥也要靠边站。 可是珍珍不肯,在外人看来,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他。 苏珍久抢样子,汽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驶了过去。 她倒是听见生哥怒发冲冠地骂了一句:“发鸡盲啊你!”(你眼瞎啊!) 苏珍久诧异地看了看南光桦。 他身边的人,都纪不算小了,挣的钱是比过去多很多,可没人会嫌弃钱多。 他们从大街上流浪,到租住的房间从很小的一间,变成了套房,很用力地在活着。但未来太渺茫,最好是弄一笔钱傍身。 因为饿怕了,也穷怕了。 他冷眼看着她们议论关于他的事情,她很不开心,完全不能接受。 彼时,他只觉得很有意思,她居然以为他是私生子。 她那么义愤填膺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就在他猜测她是要开口骂人,还是动手打人的时候,她居然硬声问他:“你几岁啦?” 十六岁的女孩,瘦瘦高高,发育的很好,头顶能到他下巴。 她扬着巴掌一般大的小脸,明明漂亮的眼眸里有委屈和愤怒,却还是向他释放了良好品性中的善意。 一看就是被教养的很好的女孩子,脖颈又直又硬,是个倔强又骄傲的公主。 他当时想,这个家好像回来也行,比他想象的有趣的多。 他后来又想,其实也不差的,养错就养错,就当提前养老婆了! 南光桦看着眼前这个高扬着脑袋的小东西,想要拥抱她的心情在月匈腔内翻滚着。 苏珍久观察了好一会儿,想要通过他的微表情观测他心底真正的情绪。可是没啊,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变化。 她只好继续说:“你的手里一定拿到了南向霖什么把柄,看今日秦允淑的表现,不像是发现了什么……” 南光桦突然打断她,眼眸黑沉沉地盯住她:“所以,你以为秦允淑发现了是人才呢! 辉仔多绕了几条街,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才笑嘻嘻地将汽车开回了红杉木屋。 辉仔和马嫂一样,住在主屋旁边的副楼里,他将汽车停好,很长眼色地消失不见。 苏珍久提着裙摆进屋,她没有找到趁手的竹板,倒是弄了一根带刺的玫瑰枝条,藏在沙发的后面。 南光桦不知她跪在沙发上,在找什么,好奇地凑了过去。 苏珍久捡到了玫瑰枝条,拿在手中,转身在沙发上端坐,冲他扬眉,“伸开手掌!” 南光桦疑惑中带了些莫名的兴奋:“你要打我?” 他的眼睛里像燃烧着一簇火焰,那温度仿佛化作实质,要将她一起燃烧。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苏珍久没有注意到南光桦墨色的眸子里闪耀的奇异光彩。 只是品出了他话里的不可思议。 讲真,南光桦不接受才叫正常。 要是换做他跟她说“伸开手掌”这样的话,她最大的可能是五指张扬,抓花他的脸。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社交距离的,就是不要管的太宽。 管教他,本就不该,也不是她能做的事情。 她觉得这样做,不管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都有一种需要克服的羞耻感存在。 她自己说服自己用了好几天,真的没有办法,南誉不在了,苏代茹连慈母都做不好,更不要说严母了。 南誉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划了一道做事的底线。 受了欺负还回去可以,自保也可以,就连耍手段玩心机也不是不行。 总之,做事的方法有千万种,不可以做违法的事情,不可以因为对手LOW,就忘记了自己本来站在哪里。 那是一道绝对息室,其实是酒店的总统套房,很大,设施也很齐全。 南光桦的体温比她高了好几度,身高也高出她许多,他的身躯笼罩着她的肩背,将她整个人镶嵌在他身体里。 苏珍久听清了他说什么,只诧异片刻,便挣开了他,一手抓住他的领带,一手拉紧他的领带结,一气呵成的动作很是凶悍凌厉。 “南光桦,你算计我,我也知道你算计我,我没跟你计较。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他像是一颗不定时爆炸的炸|弹,她不想提防着敌人,还要提防着他发癫。 领结勒紧了脖颈,南光桦好像真的被她拿住了命脉,咳了两声,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所以……我很乖了,没人的时候,知道剩下的故事他不配听,又转着椅子回去。 按照惯不行。 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想要南家的继承权,就只能听命。只能说,她什么都算计到了,唯一没有算计到的就是老爷子活得太长寿。 她临走前,敲着南向霖的脑袋说:“衰仔,不要出门啦!去陪陪爷爷,让爷爷消一消气。” 谁知,她前脚出门。 南向霖后脚便开溜。 只是不幸,被南婉佳堵在了门口。 南家的大门够大,可以同时经过两辆汽车。 南婉佳不讲武德,直接将汽车横在了门口。 她下了车,敲了敲南向霖的车窗,示意他降下车窗好说话。 南婉佳比南向霖大了三岁,长姐管教胞弟,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秦允淑有些重男轻女,别说管教他,南婉佳倒是没少被他欺负。 老实讲,南家的人,南婉佳第一讨厌大房的,第二讨你要加倍对我好才行。” 苏珍久对他的疯话好像已经产生了免疫,不像第一次听见时整个人都如被雷劈,也不像第二第三次,总想跟他掰扯清楚才行。 现在,她学会了打不败他,就干脆当做自己耳聋。 她又不是真的要勒死他,只是防止他做更过分的事情。 苏珍久松开了他的领带,退后了好几步,离他远一点。 她整了整裙子,肃着白皙的脸说:“我先走,你一会儿再离开。” 苏珍久很警惕的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细缝,正对上满脸冰霜的晏景铖曲起了手指,要敲门。 四目相对,不,是六只眼睛,南光桦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后面,表情暧昧地整理领带结。 晏景铖冷冷地瞪了瞪南光桦,他估计自己的月匈月几都要大上一圈,因为月匈腔里全部是气。 珍珍的头发都没有乱一根,要说他们两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点什么,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南光桦就是在故意挑衅他。 晏景铖忍了又忍,他一语不发拉住了苏珍久的手腕,将她带出了门。 走开了几步,他才不悦地说:“我就是抽一支烟,你乱跑什么?” 苏珍久抽回了手,提起裙摆,“我那么大人了,丢不了。” 晏景铖想说这是丢不丢的问题吗? 那些八婆,如果注意到她和南光桦一起不见,会编排很多不好的言语。 那些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他说不出口。 为什么南光桦成了她大哥?糟糕的是,还没有血缘关系! 苏珍久看了看他,噗嗤一笑,表扬道:“你刚刚做的很好。” 晏景铖瓮声瓮气,明知故问:“什么啊?” 苏珍久:“没有跟他打架。” 晏景铖嘁了一声,十分不服气,心想,他又不是不懂什么叫顾全大局。 苏珍久又说:“你今日是怎么招惹他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记得以后不要再招惹他,你不听我的,吃了亏,我不会帮你!” 这句话的槽点实在太多。 他怎么招惹南光桦了?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彼时,就是去露台前,他找了个无人干扰的时机,警告南光桦:“珍珍都来参加舞会了,她的意思还不明白吗?你,只能是她大哥,不要做一些让她困扰的事情。你不要脸面,她是要的。” 南光桦:“仙仙让你这么跟我说的?” “我六岁就比他阿妈还要恐怖。” 南光桦好整以暇,看了看细长的玫瑰枝条,玫瑰都是带刺的,这一根枝条上的刺,被她细心修剪过。 可能她自己并不知道,她是发着光的。 仙仙第一次见到他那天,她和苏代茹站在楼梯上,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 他却早已知道她,因为那是他第二次到南家。 他第一次去南家那天,坐在汽车里,刚好看见她戴着头盗,坐在一辆黑色机车的后座,那机车呼啸着驶出南家。 载着她的是一个身型高大,但一看眼睛就很年轻的男孩,因为头盔下的是一双没有阅历的纯净眼睛。 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知道她的腿很长,长发在风里飞舞,他下意识觉得她会很靓。 他还认识那辆机车,杂志上看到过,一百多万的价格。 柏生做梦都想要一辆。 他们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然后他见到了那个说是他亲妈的女人,她先是抱着他狠狠哭了一场,又喋喋不休地告诉他:“仙仙是妹妹,很乖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其实和你一样是无辜的。是妈妈对不起你,真的怪不到她。现在根本找不到她的身生父母,你就当她是妹妹好不好?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生活,我和妹妹会很爱很爱你的。” 那时他满身的戾气,根本没想过要认妈,更没想过要多个妹妹。 他从广市到港市前,辉仔怕得要死,生怕他不再回去。 他说:“他们没有养过我,我去弄一笔养育费就回来。” 他们几个的年什么?” 他的声线其实很平和,苏珍久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咄咄逼人的意思。 发现了什么?发现了她不肯承认的乱|伦兄妹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得出来,她是想拿到你的把柄,和你做交换,或者达到一种抗衡。” 南光桦像是刚刚恢复了记忆,眼睛微眯,“啊,是有一些东西,但那个东西不是我让人拍的,他应该感谢我,要不然那个东西已经被发到网上了。” 苏珍久的心里有了判断,她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南向霖的死活,只是介意他还手的方式。 她又说:“狗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咬狗?他们的手段很脏,你一定要还手的,但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南光桦慢镜,给照片增加了厚重的故事感。 只是照片的角度选得很微妙,有马离精神萎靡的在打哈欠,有他捧着盒饭呆呆地四十五度望天。最后一张,是他和文渊站在路边抽烟。 马离不是什么流量明星,自带的根本没有热度。 还好,豪门粉碎机的口碑不错,粉丝量也还凑合,不多时,评论区热闹了起来。 【豪门是在替瘾|君子惋惜吗?】 豪门粉碎机:【我只是提醒内地的演艺界,小帅拥有辉煌的过往,一定要擦亮眼睛。】 【看那状态,肯定没有戒掉,害人不清的东西!】 豪门粉碎机:【不知啊!我只是讲讲老掉牙的故事。】 【小帅的朋友看起来好面熟。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他倒是超荒谬的,又在发什么癫? 美男计? 上次,上上次……不是都用过。 他上半身的月几肉,她哪一块没有看过。 摸也是摸过的,具体摸的哪里,她稀里糊涂的没搞清楚,也不想清楚。 苏珍久认真分析过自己的心理。 害羞,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女性该有的正常反应。 不是像他讲的她心里有他。 她不承认的。 南光桦解开了束缚在脖颈的第一颗衬衫衣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苏珍久再不肯退让,心里鼓足了一口气,大有“你敢脱,我真的敢打”的架势。 衬衫落在地上是没有声音的,不知道为何,她的心脏重重地震动了一下。 她还在强撑。 他指着自己鼓囊囊的月匈膛,饶有兴趣地邀请她:“仙仙,这里,最靠近心脏。”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苏珍久这辈子都没有听到过如此离谱的要求。 一个人的皮相好,真的很占优势。 她觉得自己欣赏他应该像欣赏大卫雕塑一样,不是觉得“哇,这个男人好不检点”,而是欣赏他每一块月几肉线条的隆起。 血色饱满的青年体格,充斥着她的眼眶。 她脑袋里面嗡嗡,也不知道在叫嚣什么。只是突然记起南誉告诉她的,要始终记得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她胸腔里鼓起一股酸涩的勇气,别过了脸,赌气一样说:“南光桦,我不爱你的!” 南光桦觉得自己应该了然一笑,心里有他和爱他,本身就差着从广市到港市的差距。 他明明是知晓答案的,但是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讲出来呢?她知不知,他每日都因为这样的差距苦恼。 气氛从焦灼的火热,陡然降到了冰点。 南光桦黑沉沉的眼神压在她的脸上,声音还是温柔的,只是刚开口的时候,声线抖了抖,“仙仙,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苏珍久真的去看他的眼睛,红润的嘴巴缓缓张开,刚刚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便被他用嘴唇将所有的话语堵了回去。 他的双手捏住了她的认识她了,她心里想不可以逾越的红线。 正因为有这道红线在,是她无比庆幸的事情。 苏珍久在心底叹气,南光桦小的时候,哪有人给他划这道线! 现在,就当是她把南誉给她划的底线,还给他好了。 南光桦的动作慢慢吞吞。 她不等他真的将手掌张开,先声明:“不是因为今日撞车!” “那是因为什么?”南光桦离她很近,正站在沙发前面,他低垂着眉眼,很好地掩饰了眼睛里的殷切炙烈,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讲,脑子里却在叫嚣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悸动。 “南向霖今日没有参加舞会。”苏珍久仰着白皙的小脸看他,心里纠结,这样是不是太没有气势,要不要站在沙发上,或者更高一点的地方,俯视他。 南光桦勾了勾唇,笑起来的样子斯文尽显,说出来的话却十足像个纨绔:“有什么奇怪,南少的消遣很多的!” 苏珍久对着空气挥了一下玫瑰枝条,只听“咻”的一声,她正色说:“他的消遣再多,今日是时茵的生日,以秦允淑的强势,他不敢不出现的。只有一个原因,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手腕,她整个人被他钳制在沙发上无法动弹。带着暴戾情绪的热口勿,只是在她嘴唇上吮咬了片刻,便顺着唇往下,落在她美丽又倔强的脖颈上。 他凌乱的呼|吸灌进了耳朵,苏珍久浑身麻车欠,这陌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恐慌,手脚并用地挣扎。 他惩罚似的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上,一只手想要去触碰她的心脏,想知道那里怎么那么坏呢,不顾人死活的说着谎,却忘记了离心脏最近的是什么。 他的手触碰到一团可以要走他魂魄的车欠云时,整个人一僵,手好像不听使唤,僵在了那里。 苏珍久顾出一道又细又长的红印,难道是鞭子? 他脸色很差,“桦哥,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叫柏生一起……” 南光桦嫌弃地打断了他:“你以后进我房间要敲门的。” 辉仔是真的想不通,直到南光桦离开红杉木屋,他看见苏珍久穿着高领毛衣下了楼。 今日的天气不错的,辉仔疑惑地问:“阿姐,你很冷吗?” 苏珍久面色不渝的“嗯”了一声。 啊,鞭子和高领毛衣,好像有什么答案呼啸而出。 辉仔的脸上居然溢出了知道天大秘密的惊喜。 苏珍久见他笑得奇怪,一点也没有想要探究的心情,只交代他:“我这几日都不出门,你不需要守着我。” 辉仔:“阿姐不出门,我也不出门,刚好可以打游戏。” 苏珍久起来的不早,吃过早饭,已经算半上午了。 她弄了个摇椅放在院子里,摇摇晃晃地喝茶、赏花、晒太阳。 辉仔知道的,阿姐哪有这么清闲过。 果不其然,十二点钟,她抱着平板电脑回了房间。 苏珍久登陆微博,发布的是早就整理好的照片。 豪门粉碎机:【最近都不爆新料,讲点老故要窥探的心理,“你敢搞我儿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厉害!” 说来也巧,她刚刚关注,就遇上了大戏。 秦允淑围观了大半天,一开始根本没看懂,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用语,让她眼花缭乱。好容易搞清楚,事情已经变得很大条了。 秦允淑赞同南向霖的想法,最近几年世界经济都不景气,房地产更不用提,再也不是那个光靠炒楼就可以炒出万亿的时代了,想要一本万利,还得投资影视业。 她的动作不算慢,上次跟文渊见过之后,便让家弟收购了一家影视公司,《小心尖》算是她收购公司后的第一个投资项目。 秦允淑并不懂文渊这件事的严重性,一个劲地瞎指挥。 她给家弟秦允章打电话,“你告诉妲娱的负责人,上热搜,那就花钱降热搜喽!” 秦允淑也不容易,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搞清楚热搜是个可以展示钞能力的地方。 在她的心里,只要能花钱,就算不上大事。 妲娱影视在业内的业绩一般,若不然也不会被港资收购。 收购他们的公司是新组建的,占股百分之六十。 妲娱只能算是《小心尖》的联合出品方,不算是项目的主控方。 是以妲娱的公关部一开始只是采取了观望的姿态。 大股东明显什么都不懂,不止钱多,话也挺多。 本来就是嘛,哪有公司的决策层关注谁被黑了这种小事情,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用来看财报! 但是,双方都是第】 【爱看老港片的都知,小帅曾经是文导的御用摄影师。已故三|级片女星洪江的处女作,听闻当时她是被迫签约,到了片场死活不肯脱,后来是文导清场,带着小帅两个人拍出来的。】 豪门粉碎机:【哇!还有故事可以听,洪江自杀,也是因为心理接受不了自己拍三|级片。】 【最后一张照片,两个人都好像是在吸哦!】 【我刚去查了,如果导演吸食有毒物质,电影会怎么样?妈呀!为我本命瑟瑟发抖!】 豪门粉碎机:【哈哈,不至于啦!你们可以要求导演去查个毛发血液什么的,清者自清喽!】 苏珍久活跃的像豪门粉碎机的皮下换了人。 她才不是要文渊清者自清,她是怕水不够浑,得搅起来才行。 事情一开始并没有发展的太离谱,只是薛奕的几个粉丝艾特了偶像来看。 可是苏珍久买了水军,复制粘贴到处发布让文渊清者自清的话。 众口铄金下,《小心尖》官微不得不发布了澄清公告。 【散了吧,散了吧,前同事见面叙旧而已。】 苏珍久请来的水军在底下评论。 【发布个验血证明,不比空口说白话有说服力!】 【不是吧,不是吧,连提告都不敢,心虚了?】 【不说清楚,我要开始抵制电影啦。】 …… 两个小时后,《小心尖》官微又发布了一条要告豪门粉碎机造谣的公告。 【哇,没盖公章啊!】 【早干什么去了。】 …… 豪门粉碎机第一时间回应:【作为公众人物,要合理合法地接受群众监督、接受群众质疑,并及时有效做出回应。这是文导的责任、义务,是职业操守和道德。那么多演员和工作人员跟着文导开机呢!请正确对待问题,清者自清!】 文渊不是没有反击。 坏就坏在他并不是偶像,没有死忠粉。 作为港城即将老去的导演,他自己的风评也很一般,网传他可是逼死洪江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请来的水军,不仅要对付苏珍久请的水军,还要跟一群吃瓜看客掰头。 【文导是老艺术家,怎么可能会犯原则性问题!】 【拍风月片的老艺术家吗?】 【当个公众人物可真难,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光说不练,验一个就全剧终了。】 …… 到了晚上,有好几个口碑不错的明星跳出来公开立挺文渊。 其中一个是两金影后。 【感受到了唇亡齿寒,公众人物就一定要陷入自证的怪圈吗?】 明星带来了粉丝效应,豪门粉碎机被两金影后自诩正义的粉丝组团攻击。 苏珍久挑了一个跳得最欢的粉丝回复:【知道什么叫用热度分散热度吗?多看点兵法书,蠢!】 随即她发布微博:【我不爆新料,不代表我没有哦,请各家营销号私我详谈。当然,我首先要面对的还是文导要告我的事情,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任何形式的起诉书。】 秦允淑最近在学跟内地接轨。 和内地接轨这个话题,不止她身边的朋友这样说,听说大房的狼崽子最新的投资动向全部都在内地。 她刚刚让秘书帮忙下载了微博,第一个关注的就是豪门粉碎机这个帐号。 这是一种想东面子。 这个热搜,妲娱花钱撤了。 一个小时后,一份《小心尖》的投资版图,包括妲娱影视最近的股份重组图,全部被爆了出来。 爆料的营销号,自然还是豪门粉碎机。 吃瓜的看客们集体高|潮了,神特么只讲老故事。 【有没有课代表总结一下,太复杂了,单行道的脑回路看不懂。】 【一句话总结,资本妄图控制舆论,控制市场。】 【这跟文渊有没有吸食有毒物质有什么关系?】 【资本下场撤热搜了,根据现有的情况推断,除非明天文渊开直播去验血验头发,不然他就是心虚。】 【表白豪门,有料他是真的敢爆啊!】 …… 妲娱有点傻眼,难道剑指的不是文渊? 就像豪门粉碎机一开始爆的看起来分明像是马离一样。 苏珍久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过房门,马嫂叫她下楼吃饭,她只让她送上来了一碗鸡汤。 夜幕早已降临,她这一下午的光景,并不是守在平板电脑前,而是坐在画板前画画。 画板是房间里本来就有跟深市港口的负责人见完面,一会儿还要出席一个签约仪式。 午饭可能要在飞机上吃,他要飞一趟广市,参加政府组织的招商会议。 看见辉仔发来的信息时,他烦躁地将领带往下捋了捋。 下午,辉仔领着一个比他高出一点的西装律政男进来。 辉仔介绍:“阿姐,这是姜宇安。” 这个姜宇安看起来文质彬彬,苏珍久客套地说了句“你好”,将电脑递了过去,“告我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会想法设法,利用一切话术,好达到逼迫我发道歉声明的目的。” 姜宇安爽朗地笑了一声,“苏小姐是个明白人。” 辉仔小声嘀咕:“阿姐就是太明白了,做人要难得糊涂!” 姜宇安瞪他一眼:“闭嘴。” 苏珍久只是微笑,仿佛他们说的并不是她一样。 和苏珍久预料的差不多,对方玩的是先兵后礼,一上来带着些流氓律师的气质,言语中的威胁和恐吓,足以吓坏普通人。 刚好,姜宇安不是普通人,褪去了文质彬彬的表象,跟对方比流氓。 双方周旋了整整一下午,还有的扯皮,辉仔留姜宇安吃晚饭,他说还有个饭局,告辞离开了。 苏珍久一日三餐习惯性只吃两餐,她拿了瓶牛奶上楼,刚刚进房,接到了韩迁的电话。 韩迁的声音很兴奋,“久儿姐,我得到的消息,今天文渊没有去片场,拍摄组刻意捂住了消息,还故意营造的,支起画板的地方,正对着绚丽的玫瑰花园。 苏珍久不知不觉调好了浓烈的红色,画了一大片玫瑰花海。 在画板上落下最后一笔,她动了动不适的肩颈,转身下楼。 一楼的客厅并没有开灯。 苏珍久仔细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开关在哪里,索性抹黑往餐厅走去。 打开餐厅里的冰箱,拿出一瓶牛奶。 她转身开盖的瞬间,看见南光桦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餐桌前。 黑暗中,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 她不想多看他一眼,却好奇他的眼睛为什么直直地盯着他自己的手掌? 她下意识想到了什么,只觉晦气的不得了。又忍不住心想,口口声声要目垂她的南光桦,居然是个纯情仔! 等到南光桦的眼睛向她移了过来,他闷哼了一声,站起来,从她身边上楼。 苏珍久:“……”他居然哼她?应该剁了他的狗手。 40-50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苏珍久气到睡不着觉,她昨晚也没有睡好,脑袋里像装了个放映机,将楼下措不及防的触摸一遍一遍播放。 人类的大脑很强悍,明明重播第一遍的时候,她还在又羞又恼,重复到第N遍的时候,她已经麻木到说服了自己,亲都亲过了,好像也不在意被摸一下。 换句话说,被摸的人是她,他凭什么哼? 苏珍久翻了个身,起身抱起平板电脑。 这个时间还没有睡的,都是夜猫子。 又有新的词条被顶上了微博热搜。 #灾难警报资本带着烂汤菜来袭# 底下获赞最高的几条评论,都不是她请的水军。 【盲猜三秒撤热搜。】 【被撤之前,合不上锁|骨疼,奋力推开他,手中的玫瑰枝条,“咻”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月匈月堂上。 他的皮肤好白,瞬间泛起一条细长的红印,凌虐中带着破碎感的身躯,刺红了她的眼睛。 她气冲冲地偏着头,头发早就乱掉了,嘴唇殷红,锁|骨上还留着一枚牙印。 他抵挡不了这样的她。 南光桦只觉血气在乱冲,他想说他不是有意的,但是脑袋说好车欠好车欠。 裙子因为剧烈的挣扎,有随时滑落的风险,苏珍久一手捂住月匈口,气哼哼地说:“走开!”头也不回地奔上楼梯。 南光桦没有去追,只看着自己的手掌,留在原地。 * 南光桦没回南家前,辉仔一直羡慕有钱人可以每日睡到自然醒。 他们就不行的,要早起挣钱活命。 他桦哥回到南家后,辉仔才知,原来有钱人也得早起。 也是,网上不是说雍正都是四点起,也不知真假。 好在他桦哥没有皇帝那么苦命,每天六点准时起床。 昨日柏生成功倒打了一耙,要找桦哥汇报战果,被他阻止了,“桦哥要跟阿姐互道晚安的,没空理会你。” 今日他起大早,就是为了跟桦哥提一下昨晚的事情。 辉仔大咧惯了,推了门进屋。 南光桦光裸着上身,刚从洗浴间出来。 从小一起躺到大的关系,辉仔一点也不避讳,刚要说话,却看见了他月匈前的红印。 辉仔惊讶地说:“桦哥,你什么时候被人打了?” 南光桦没有说话,走进衣帽间,挑了件黑色的衬衣套在身上。 辉仔想了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才可以抽影留恋。】 【文导明日会不会去验毒?】 【有谁还记得那个二十多岁跳楼身亡的港城女演员洪江吗?】 …… 新闻报道对受众的影响有明示和暗示两种。 苏珍久这次不像以往规规矩矩拿到一手的证据,才开始爆料,而是用了很拙劣的手段,明示马离,暗示文渊,最后再加上一招引蛇出洞。 她的手段比之南光桦可能也算不上高雅,她赌上的是自己的职业操守。 如果她的导师知道,她最得意的学生,没有经过证实,就去引导舆论,大概最想做的就是逐她出师门。 然而,有些真相,根本无从考证。 所以,无从考证的真相,就不是真相了吗? 苏珍久睡着的时候,脑海中仍旧印着这个问题。 第二天又是阳光明媚,她吃完早饭,心情不错地去玫瑰园散步。 玫瑰园里有起。 苏珍久抬脚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 “你不是哼我吗?放手。” “仙仙,说你爱我。” “有病!”苏珍久深吸口气,甩开他的手,正要大步离开,那只叫汪仔的狼犬从玫瑰花丛里钻了出来,嘴巴叼着什么东西。 它挡住了她的路,献宝似的将叼着的东西拱到她的脚边。 那是一只香槟杏色的小刺猬,粉色的鼻子,酒红色的眼睛,因为恐惧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刺团。 汪仔见她不动,歪着头看她,然后用爪子将小刺猬拨弄来拨弄去。 “你叫汪仔啊!”苏珍久在狗爪下护住了小刺猬。 汪仔汪了一声。 苏珍久一手捡起牵引绳,一手捡起刺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她忽视了南光桦,小跑着回去。 南方很少有野生刺猬的,这只长得这么正,一定是人工繁殖出来给人做宠物的。 苏珍久找了个空盒子给刺猬做窝,汪仔就守在门外。 小东西可能感觉到危险解除,放松了背刺,探头探脑地打量新环境。 苏珍久给了它两颗车厘子,它先闻后咬,发现好吃,啃得欢快。 苏珍久不太清楚南光桦弄只刺猬给她要做什么,毕竟汪仔还能看家。 她懒得费脑子去想,听见了汽车离开的声音,闲闲地歪在沙发上,打开了平板电脑。 网络上没有文渊去验毒的新闻,《小心尖》的官微也没有新的信息发布。 快吃午饭的时间,辉仔晃悠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跟在他后面的是狗狗祟祟的汪仔,偷眼看着没人注意到它,直接窜到了刺猬窝面前。 苏珍久啼笑皆非,心想,不管是南光桦的人还是狗,怎么都是戏精! 辉仔今日要做有任务的NPC,他其实很不愿意,他才不要做“爹地和妈咪吵架,从中间传话的NPC小孩。” “哥,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自己跟阿姐讲啊,不然她怎么记你的情!” 当时啊,他桦哥耷拉下眼皮,他直觉不好,立刻改口:“我办事,你放心!” 苏珍久假装没有看见像罚站似的辉仔,伸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继续盯着电脑。 辉仔终于忍不住了,不自然地说:“阿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最近可能会需要律师帮忙?” 苏珍久刚刚点开豪门粉碎机的私信,在一堆骂人的私信里,确实有一封起诉书。 她还没有点开那封起诉书,淡定地说:“我不用南氏的律师团。” 辉仔:“不是南氏的人,是一家小律所啊!不过呢,律师的专业素质不错,胜诉率也很好的。” 苏珍久挑了下眉眼,瞬间明白:“喔,有些孩子真的学不进去,就只能给我当司机,有些孩子学习很好就做了律师?” 辉仔嘿嘿一笑,“也有做医生的。” 苏珍久恭维道:“真好!有保镖,有司机,受伤了,有医生看,要上法庭了,还有律师帮。” 完美的团队配置!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沟通,她顿了片刻,“约来谈谈喽!先声明,代理费我给的很低。” 辉仔高兴地说:“好嘞!” 他没有转身就走,又像罚站似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苏珍久不解地看他,“有话直接说。” 辉仔:“阿姐,你是不是跟桦哥吵架了?” 苏珍久给了他一记“谁问谁死”的凌厉眼神。 辉仔的好奇心瞬间死掉了,撂下句“我去约律师”,扯着汪仔一起离开。 辉仔给南光桦发信息:【哥,你惨喽!阿姐听到你的名字,脸色变好差!】 南光桦刚刚出导演就在现场的现象。” 韩迁没有说,从她昨天开始用豪门粉碎机发布微博,他在医院就呆不住了。 绝不爆没有得到证实的料,是他和苏珍久做豪门粉碎机时的约定。 他不相信她会抛弃自己的职业操守。 现在,可以侧面证明文渊有鬼,他不敢去验|毒。 韩迁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安稳落进了肚子里。 但苏珍久的声音十分平静,“你提前出院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 韩迁:“我腿已经好了,只要不跑,走路没问题的。” 苏珍久叹气:“韩迁最多,说话的时候,还不耽误吃饭,米饭添了三碗。 马嫂用电饭锅焖了整整一锅米饭,被三个男人瓜分的一干二净。 幸好马嫂有提前给汪仔盛出来一碗,要不然狗饭都没了。 送走姜宇安,辉仔也闪离。 苏珍久不太想理南光桦,转身正要上楼,却见不远处的刺猬窝里,没了那只小东西。 她没有给小刺猬取名,像这种脑袋不太灵光的小动物,给它取了名字,它也不知那是在叫它。 不像汪仔,聪明的像个小人精。 苏珍久点着汪仔的额头,“是不是你不乖,将刺猬叼进狗窝啦?” 汪仔眨着飘忽的狗眼,憨憨地跟她卖萌,试图蒙混过关。 背后传来了南光桦低沉有威严的声音:“叼出来。” 汪仔呜咽了一声,眼神再不敢飘忽,转身回窝,叼了小刺猬出来。 它居然还知道将小刺猬送回刺猬窝。 苏珍久夸了句“乖仔”,拍拍它的狗头,迈脚往楼上走。 南光桦就跟在她的身后,她走快了几步,想要甩掉他。 却被他一步抢在了前头,直接堵住了她的路。 他本来就比她高,现在站在比她高一阶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像是问候晚安,多喝点汤好好休养身体,然后好好去拍纪录片,不要掺和我的事情。” 她没再听韩迁要说什么,挂线了。 与此同时,秦允淑刚刚收到文渊失联的消息。 她愣了一瞬间,气得眼前直冒小星星,忽然想到老爷子那日说的话。 她的儿子眼光怎么会这么差,港城有那么多的名导,他怎么就偏偏选中了文渊? 那个衰仔难道真是个陀衰家? * 南光桦忙碌了一天,归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二楼,苏珍久的房间黑乎乎的。 汪仔卧在主楼廊檐下的精致狗窝里,精神萎靡地耷拉着眼皮,不太想理他。 南光桦拍了拍它的狗头,不快地讲:“你得意啦!她是不是好喜欢你?还特地叫人给你外送狗窝……可是她说不爱我……” 他眼神黑沉沉地看着它。 汪仔瞬间就吓精神了,竖起来的狗耳动了又动,不晓得为什么两脚兽的眼神里突然含了刀!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文渊失联的消息,只捂了三天,便被薛奕的站姐捅了出来。 【已经第三天了,只有一个副导演在现场指挥。我崽因为这部戏,推掉了一个S+偶像剧的男二,辛辛苦苦付出,结果掉进了黑|帮组织是吗?从演员到导演,就没一个不爆雷的。要爆赶紧爆,这么拖着,是要拖死人吗?】 这下不用吃瓜群众乱冲,薛奕的粉丝先把《小心尖》的官微冲了。 《小心尖》紧急发布了小作文一篇,中心思想是文渊导演的年纪不小了,兢兢业业拍戏几十年,一朝被人诬陷,精神受到冲击,被气病了。 小作文写得深情并茂,卖惨也卖得水到渠成,还真有不少人上了同情分。 豪门粉碎机被冲击的厉害。 【微博升堂,你真是好大的脸。】 【人血馒头好吃吗?】 【营销号去死一条沙砾铺成的十字路,这里的玫瑰大多数都有半人高,每一株上大概有四五朵用力绽放的玫瑰。 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露水,站在十字路口,就能闻见玫瑰特有的清香味。 苏珍久没有问过南光桦,冬季的港城,玫瑰会不会大片盛开,他们两个现在都不讲话的。 她一早下楼,发现他正坐在客厅。 她不想让马嫂和辉仔看出异样,客气又官方地跟他道了声“早安”,他居然没有回。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么多美丽的玫瑰花,苏珍久觉得自己不应当想那些气炸肚皮的事情。 可是不远的地方,南光桦牵了条正值壮年的狼犬,毛色油光发亮,看起来很是威武。 男人峻拔的身形,狼犬的威武霸气,相得益彰,他像是古堡中散步的绅士,缓步走在玫瑰花丛边。 那是一条很活泼的狼犬,扯着主人想和花园里美丽的女人邂逅。 他松开了牵引绳,默许了它的行为。 高大威武的狼犬径直跑到了苏珍久的身边,憨憨地吐着狗舌,跟她卖着反差萌。 她是第一次见它,昨天只隐约听到了狗叫。 苏珍久有点绷不住,抬手拍了拍它的狗头。 它像是得到了鼓励,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钻进了玫瑰花丛里。 玫瑰花有刺。 苏珍久张了张嘴,想叫它回来,又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汪仔!”南光桦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 …… 苏珍久不慌不忙应对:【@港城NB毒|品调查科请帮助文渊导演证明清白。】 【我靠,豪门你真的敢!】 【如果文渊军中的新起之秀,作品有《天空的一半很飘渺》等。】 文渊是打定了要装病到底的主意。 毕竟就此淡出娱乐圈,也比晚节不保被封杀的好。 当然了,想要彻底保住他的晚节,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他公开验毒,证明自己的清白。第二个,豪门粉碎机公开向他道歉。 验毒是不可能验的,他经常出国,有好多国家的大|麻是合法的,港城不合法罢了。再说他要是真的清白,还淡出娱乐圈个毛线,早就将验毒报告拍到豪门粉碎机的脸上了。 如今,只剩下曲线救国这一个办法了。 文渊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晚节不保。 可是豪门粉碎机表现的软硬不吃,她的代理律师就成了外界认为的唯一突破口。 姜宇安承受的压力很大,资方纷纷下场,他被妲娱影视和《小心尖》请来的律师,轮番轰炸。 几次交锋下来,苏珍久有一种姜宇安瘦了一圈的错觉,好歹得表示一下,邀请他吃饭。 这是一种社交里的虚假客套,换句人话说,她想要请姜宇安吃饭的心并不真诚。 姜宇安却不客气地说:“那就谢谢苏小姐,不用去酒店,就在家吃!我想吃肉沫蒸蛋。” 苏珍久听见那个“家”字,恍惚了片刻,才笑着点头:“好啊!” 澳城的南家,对她来说,不算家了。 她租住的小屋,可能也不叫家。 这里,她更没什么认同感,像是临时避难所,防的不过是二房的人狗急跳墙找她麻烦,借此给南光桦添乱。 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情,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她和南光桦是绑在一起不会拆分的。 姜宇安留下吃晚饭,除了辉仔很高兴,马嫂也很欣喜。 厨师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肉末蒸蛋还不是洒洒水啦! 马嫂要大展身手,第一道菜做烧乳鸽,煮熟的鸽子抹上麦芽糖和浙醋调成的酱汁挂起来风干,这个风干的时间要好久,中间刚好可以做肥而不腻的芋头扣肉,软糯清香的珍珠肉丸,还有清淡一点的葱姜花蟹和白灼大虾。 这一餐的含肉量很高,青菜只有两个快手炒时蔬。 南光桦回来的时候,马嫂还有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将风干好的乳鸽淋油。 淋过油的乳鸽皮是脆的,口感超好。 辉仔就像家里讨喜的小儿子,进进出出地帮忙端菜。 就连汪仔都叼来了狗盆,规规矩矩地排队等开饭。 一向冷清的红杉木屋,忽然有了提前过除夕的氛围感。 苏珍久只来晚了两分钟,倒像是跟南光桦约好了。 南光桦上楼换掉了正统的西装,穿了件白色的圆领毛衣下楼。 这件毛衣看起来有些眼熟,尤其是毛衣边边的破洞感,好像几年前很是流行。 看多了他穿黑色的正装,换了件白色,只觉亮眼,有点像电影明星。 苏珍久慢慢吞吞坐下,说好了请姜宇安吃饭,她这个提议的人不好不来。 她坐下之后,南光桦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马嫂不肯上桌,并且带走了汪仔,长方形的餐桌怎么也坐不满。 就凭几人的关系,省略了一切虚礼,好像真的是一家人在吃一顿很寻常的晚饭。 南光桦难得没有那么闷,开口询问姜宇安:“最近律所的生意怎么样?” 姜宇安:“还行吧,都是些小案子,像离婚抢财产啊,一个月有三宗。还有楼上的忘记关水管,淹了楼下,或者因为装修大打出手告上法院。总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纠纷。最大的一桩……” 他抬眼示意苏珍久。 与此同时,南光桦剥了只虾子,放进她的碗里。 苏珍久措不及防被拉进了他们的谈话。 她放下了筷子,这次倒是很真诚:“姜律师业务能力很不错!嘴巴很溜!” 她听姜宇安跟人吵了好几天架,语言的逻辑十分周密,反应也很迅速。 辉仔嘎嘎笑了起来:“阿姐,你说的好对!小的时候,我们负责跟人打架,安哥是负责跟人理论的。后来高考的时候,他苦恼自己要学什么专业,桦哥说,你嘴巴那么能说,考个律师,继续跟人吵架啊!” 苏珍久很干地笑了笑。 她有一种即将要融入南光桦生命的错觉。 这突然产生的念头,让她呼吸一滞。 “我去拿个牛奶!” 她慌里慌张找了个理由,转身离开了餐桌。 姜宇安压低了声音:“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老婆好像不想搭理你!” 辉仔嘴贱地说:“老婆?娶不娶得到呀!” 南光桦只瞪了他一眼,心底有话没有讲:娶不到就哄,哄不到就抢……人,总归只能是他的。 苏珍久再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像没什么事一样,继续说说笑笑。 南光桦笑的频率不高,但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松弛感。 辉仔的话一样的寻常语气:“仙仙,今日爱我吗?” 苏珍久绕过了他,坚决地一字一顿回答他:“不、爱!” 临睡前,苏珍久收到了苏代茹发来的信息。 【仙仙啊,最近有没有见过大哥?后天是爸爸的忌日,我怕他忙忘记了。】 后天是南誉的忌日,她好几年没去祭拜过他。 说不大好那种感觉,总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不晓得他泉下有知,会不会生气? 苏珍久叹了口气回复:【你发信息提醒他喽!】 苏代茹:【发了。你知阿妈做的好差劲。 儿子和女儿的关系缓和了,她却要从外人的嘴里听说。 苏珍久不用多想,便知是二房的人多嘴,她看了一眼给她端来茶水的吴嫂,笑着说:“二婶跟你提的?那她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脸拉了好长?我故意气她的。我那日跟她说‘我大哥那么多金,名下的大屋那么多,我今日住这间,明日住那间’,阿妈,你不晓得二婶当时的脸色,啧啧!” 苏代茹啼笑皆非,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嗔怪道:“鬼灵精!”又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没说的话是:仙仙,你名下也会有大屋的。 苏代茹好奇地转了话题,“仙仙啊,你教教阿妈,怎么跟你大哥缓和关系?” 苏珍久端起茶杯,低头品了口茶,“白茶的味道不错!” 她试图打岔。 但效果并不明显,苏代茹又没有老糊涂,显然还在等她的答案。 她在心底叹气,又唯恐苏代茹看出异样,假装不在意地说:“我和他的关系没有不好吧!一直都这样啊!” 苏代茹也说不好那种感觉,像二房,三个子女的关系其实也一般,打打闹闹,有时候是姐姐挤兑弟弟,有时候是兄妹相争,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阿桦和仙仙从来都不会争执,如果有外人,还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一旦危险解除,两个人表现的就像陌生人,仙仙看阿桦的眼神里,还带着防备。阿桦,应该也在防备仙仙吧! 总之,都是聪明又有主见的孩子,他们的关系,远的时候很多,近的,他忙起来,可能不会看见。】 苏珍久想说怎么可能看不见,就算当时有应酬,应酬完了总会看手机的。 但也有可能假装看不见。 她认命地下床,去敲南光桦的房门。 敲了好久,里面没有人应。 苏珍久没有听见汽车驶离的声音,人不在房间的话……她一边拨打他的手机号码,一边下楼。 楼梯只下了一半,她就听见空荡的客厅里传来了手机震动声音。 南光桦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像一座被下了定身咒的雕塑。 苏珍久打开了手机照明,对准他。 “阿妈给你发了信息,后天是爸爸的忌日,你不要忘记。” 刺目的灯光,让他微眯了下眼睛,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反应。 苏珍久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像“虽然你们没有见过,但他始终是你亲生父亲”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颓然地站在原地。 她弱声说:“你就当是为了阿妈!还有啊,阿妈发信息,你要回的。” 南光桦终于有了回应,他的眉眼微挑,黑漆漆的眼眸如宝石一样闪亮,唇边勾起了多情似的笑。 “仙仙,我这几日好伤心的……” 他委委屈屈地点了点自己的唇:“你要亲我一下,我才会记得回信息。”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夜晚寒凉,苏珍久穿着黑色丝绸的长袖睡衣,又在外面罩了件泰迪色的珊瑚绒长袍,整个人看起来毛绒绒软乎乎。 好想捏一把。 南光桦压抑了心底的冲动,忍不住想,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房间里恒温26度。是不是要开36度,这样她才会穿衣柜里那件酒红色的吊带睡裙。 她皮肤好白,穿那件睡裙一定好靓! 想看,想捏,想做的事情好多好多。 苏珍久没看懂他突然变得闪烁的眼神,倒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这几日没有发癫,总让她有一种不知他在憋什么大招的错觉。 人与人的相处,也讲究博弈。 好比一对新婚夫妻,总要经历一段磨合期。 而所谓的磨合真的证明了自己清白呢?你小嘴一巴巴,凭什么别人就要受无妄之灾?】 豪门粉碎机:【那我封号道歉!接受法律惩罚。】 新一波热搜的热度来了。 网络上开始深扒豪门粉碎机的底,然而这个营销号,除了爆料的时候上线频繁,偶尔接个广告以外,平日里不活跃的像个假营销号。 是以,能够扒出来的东西十分有限。 秦允淑也在围观网络上这场浩浩荡荡扒人,却没扒出什么所以然的行动。 她知道南向霖找了七叔,揪了他的耳朵问,“衰仔,七叔那边怎么说?” 提起这茬,南向霖便不开心,悻悻地说:“七叔说他老了,手下的马仔不听号召,没找出来人。” 他想想自己最近的遭遇,投资影视业原想以此进军大陆好大展拳脚,现在却一塌糊涂。不仅如此,他最近连出街都要带两个保镖,去酒吧喝酒也会让他们守在门外。心情本来就在谷底,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自己先吓没半条命。 南向霖咬着牙问:“阿妈,那个泰国大师是不是诓骗你了?你明明说是大房那个死女仔克我,弄走她就好了。我怎么觉得分明是南光桦更克我!” 秦允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是你自己没出息!” 南向霖一想到南光桦的狠毒,连他阿妈都不害怕了,“谁让你生我的时候日子没选好!要被人克来克去。” 秦允淑被亲儿子气得月匈口发闷,转头便给亲弟弟下KPI指标,“阿章,赶紧解决文渊的事情。” “知道啦阿姐!”秦允章不耐烦地说。 秦允章的长相和秦允淑差不多,能力也差不多。 姐弟两人其实都算聪明人,就是那种给他们八家十家酒店,他们可以做的很好。 但他们的能力也仅限于知道哪里的街面适合开酒店,新近开发的菜品有哪里不适合客人的口味,快要到除夕了应该推出什么样菜品的阖家宴。 如果给他们一个商业帝国,那就玩不转了。 他们是从底层开出的花,MBA的课程也读了不少,可是一旦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去染指新的生意,立刻变得晕头转向没有一点条理,完全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入股妲娱影视,一共花了两个多亿。 秦允章一开始也有壮志豪情,想要一部电影賺上几个亿,但还没有一个月就碰到了拦路虎,难免丧气。 他给妲娱影视的负责人发了最后通知,“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对娱乐圈还什么都不懂的秦允章,这次倒是一语中的。 电影已经拍摄了一半,《小心尖》官微发布了一条紧急通知:【因文导突发心脏病,需要长期住院治疗,不能再担任导演工作,剩下的拍摄工作将由麦小田导演负责。麦小田导演是港城导演大,不如说是博弈。 家里的地谁拖,衣服谁洗,饭谁做……双方试探、拉扯、博弈,直到某天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苏珍久和南光成为最大赢家。】 苏珍久上网围观了一圈,关掉了平板电脑。 她诠释了一把家住大海边,管的好宽。 临出门前交代:“马嫂,我今晚不回家,先生也不回家。” 又交代马嫂不要忘记喂狗喂刺猬。 甚至还打电话给沈逸舟,“明天不要给南生安排行程。” “这……”沈逸舟犹豫地看向南光桦,默默打开免提。 她的声音又脆又甜,还带着果决的不容置疑:“明日他老豆忌日啊!听见了吗?除非南氏明日倒闭,不然不要给他安排任何行程。还有,督促他今晚六点半准时回家喝汤。” 苏珍久说完,直接挂线。 她想吐槽苏代茹这个阿妈做得好憋屈,想当年教训她,要是胆敢不学好,就断掉她所有卡让她喝台风的威武霸气,一点都没有用在儿子身上。学着点嘛,找不到儿子,找他秘书啊! 苏珍久做完这些,让辉仔开着车带她到了西九龙,看似没有目的性地乱转。 这里大部分的土地由填海而来,成为近几年新兴的豪宅区。 辉仔也看八卦新闻的,知道文渊的豪宅就在这个区,转着方向盘问她:“阿姐想做什么?” 想做的事情还挺多的,不过得等南誉的忌日过完再说。 苏珍久没打算隐瞒:“先看一看地形,要知道这里什么时间车多,什么时间车少,哪条街人流量最大,还有文渊的出行规律。” 辉仔记在了心底,“像这样的事情,阿姐不用亲自出来的。” “他最近肯定如惊弓之鸟,很小心的。” 辉仔笑:“我和生哥,当年真的学不进,桦哥说他好忙要学的东西好多,没空管我们,就踢我们进了法国的外籍军团。我和生哥在那里签了五年的合同,退役后回来开了家安保公司,我们公司比安哥的律所大,保镖都是退伍兵。我跟了那么多人,阿姐是最难跟的,反侦察力好强,有一次差点被阿姐发现,吓得我心脏乱跳。文渊,洒洒水啦!” 苏珍久撇嘴,故意说了句:“怪不得。” 她早就感觉身后有人跟,可又找不到证据,原来是专业的。 苏珍久这几日,从侧面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南光桦,冷峻、重情义、有慧眼、懂布局,有这样的本领,绝对是南向霖拍马不及的。 老爷子只要不糊涂,继承权的事情,就没有南向霖什么事情。 看来她所有的担心都显得有点多余,不对,并不是她瞎担心,是南光桦那个衰仔在故意示弱。 她在心底骂了他一句狡猾! 下午四点半,辉仔送了苏珍久回南家,又自行离去。 苏代茹坐在阳光下,随手翻着杂志,看最近流行的时尚单品。 她做阿妈的乐趣就只剩下给儿子女儿买买买,可是连这项乐趣的快乐都不太多了。 儿子是个小古板,穿衣服只穿黑色的,她上次给他订了套白西装。 白色,虽然清冷,但不会像黑色那样,显得无法让人靠近。 她希望他能多多尝试不同的风格。 哪里知道,儿子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穿是不可能穿的。 她真的是没忍住,才念了一句:“以前仙仙给你买过一件白毛衣,边边破洞的,你忘记了,我见你穿过几次的。” 结果她儿子像失忆一般,没给任何回应。 女儿呢,好倔强地想跟她算得一清二楚,她买来的那些衣服,全部挤在衣帽间里,吊牌都没有拆过。 “阿妈!”苏珍久站在廊檐下叫了一声。 苏代茹回过神来,看见她好开心,招招手让她过来,下一秒却怨念地说:“仙仙,我都不知你现在住在大哥那里。而且,你大哥的房子买在哪里,我也不知……” 她想说她这个的时候很少。 其实并不全是二房的人在跟她嚼舌根,苏代茹只是这几年隐居,朋友还是很多的。 刘太给她打电话说了那天的事情,“仙仙,还是那个脾气,揭了二房的短,二房好糗啊……哥哥知道照顾妹妹,还给妹妹披羊绒围巾!” 她便笑着回:“是啊,哥哥好疼妹妹的!”其实她心很虚。 苏代茹还想再追问点什么,听见了由远及近的汽车声音。 她惊喜地说:“今日你大哥回来的好早!” 苏珍久松了口气,她知道的,苏代茹的注意力从她这里转移了。 刚开始发现她阿妈似乎更关注南光桦的时候,她小小的心脏,还难受了一下。 后来她便劝自己,阿妈觉得亏欠他喽,还有啊他才是亲生的,人之常情。 院子里一阵慌乱,像要接待什么矜贵的大人物。 苏珍久张了张嘴,想说,那是你儿子啊苏女士。 但她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撇了撇嘴。 直到脚步声传来,苏珍久才懒懒地抬起眼眸。 苏代茹:“阿桦,今日不忙吗?” 南光桦惜字如金地回应:“忙!” 他朝苏珍久看过去,今早没有见到人,他刻意晚走了好久,但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他不走她就不会出现。 她穿一件泰迪色的高T领口太大,被她一扯,凌乱不堪地露出了半边月匈月几。 男|色是有的,她没心情赏鉴。 她一只手卡住了他的脖颈,一只膝盖跪在沙发上面,想起晚饭前的那幕,想像野兽一样嘶吼,质问他“玩够了吗?” 玩她很有意思吗? 他明明知道她在意什么,恐惧什么,所以这就成了他拿捏她的方法吗? 南光桦一副任她宰割的样子,好像她现在要掐死他,他连反抗都不会反抗一下。 理智突然就回来了,苏珍久卡住他脖颈的手松了松,颓然地说:“你明日要是再敢这样……” 她的眼眶突然泛起了红,愤怒和委屈,还有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一起涌了上来。 她想,这TM都是什么破事? 天旋地转间,被推|倒在沙发上的人就成了苏珍久。 南光桦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克制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仙仙,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发疯?” 他顿了一下,比她还委屈似地告状:“是你阿妈啊,她问我,让仙仙改回南姓好不好?” 楼下。 按照往常,十点钟的时候,吴嫂要给太太送去一杯热牛奶。 太太的睡眠不好,要靠这个才能多睡一会儿。 她敲了门进屋,发现太太正对着过世先生的照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太太……”吴嫂犹豫着如何开口劝说。 这世上的事情好奇怪的,有些夫妻吵吵闹闹打破了头却能过完一辈子,有些夫妻恩恩爱爱却有一个人先走。 要说先生已经过世了十几年,太太还哭成这样,真的是夫妻的感情太过深厚领毛衣,长发没有披肩,而是随意地拢了起来,翘着脚坐在那里。 她的眼神也落在他的身上,平静到让他心绪不平。 苏代茹碰了碰苏珍久,小声提醒:“叫人啊!” 苏珍久的嘴巴才刚张开,就见南光桦轻轻挑了下眉眼,深邃的黑眸变得微凉。 可能是相处的久了,她能轻易读懂他的微表情。 他说:你敢叫一声大哥试试! 要是以往,试试就试试! 今日苏珍久不想惹得他发癫,偏偏苏女士自己讨好儿子,还非得拉上她。 苏珍久觉得自己成了汉堡里的肉饼,被两人左右夹击。 好在她脑子转的快,在苏女士殷切的注视下,又甜又腻地叫:“哥哥!” 南光桦怔了一下。 几个人进屋时,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心。 苏珍久打了个寒颤,惊恐地去看苏代茹,她转着轮椅走在最前,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 南光桦却勾唇浅笑,无声地喊她:bb,多叫几声哥哥听听。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好在,南光桦只说了这一句,就闭上了嘴。 屋子里又是一阵慌乱,苏代茹待南光桦一向谨小慎微,显得很是客气。 “阿桦,喝不喝茶?” “阿桦,要不要看会电视?” “阿桦,晚饭烧猪脚中不中意?” …… 一旁坐着的苏珍久脑子搭错了筋,突然搭话:“做个芋仔煲。” 苏代茹以为她要吃,诧异地问:“你不是不吃五花肉?” 苏珍久悄悄地看了一眼南光桦,那日请姜宇安吃饭,马嫂做的芋头烧肉光盘的最快,她假装不经意地说:“哦,我想吃芋头,要买正宗的荔浦芋头。” 苏代茹笑:“就你挑嘴!” 苏珍久:“阿妈,我上楼换件衣服。” 她才将站起来,南光桦也跟着起身。 苏珍久心里警铃大桦也在博弈,小心翼翼试探对方的底,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输赢。 他似乎不敢激进,她呢,也不敢轻易惹的他疯癫。 其实今日并不适合玩探底的游戏。 她在心底叹一口气,不知是同情他,还是心疼自己,上前了两步,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头,“乖仔,晚安!” 苏珍久的手来不及撤回,便被他捉住了手腕。 南光桦像是被惊到了,用很复杂的眼神望着她:“你刚刚也是这么对汪仔的!” 想要蒙混过关,被人彻底发现。 苏珍久没有恼羞成怒,心态好好地趁着他恍惚的瞬间,挣脱了手臂,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第二天,她下楼很迟,没有和南光桦打照面。 只是在昨晚跟苏代茹打了包票,今晚南光桦一定回家,她也会回去。 文渊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僵局,韩迁不止一次给苏珍久发信息,骂他文老狗好狡猾,卖惨博取同情心。 微博上还有人预测:【押一把,最后世纪大和解,豪门顶不住压力道歉,文渊隐退,可能只有电影未播人先被虐的薛奕通过虐粉作,真是怕了他,下意识冲他瞪眼,她知道他能读懂,动了动嘴巴:你要干嘛? 南光桦舒展着眉眼看她,心情看起来不错。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女儿,苏代茹看懂了她的眉眼官司,没有觉出异常,捂着嘴笑:“他也要上楼换衣服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仙仙和阿桦看起来变熟了好多。 真好! 苏珍久心虚的不得了,让了让他,“你先!” 南光桦不动声色,转身先上楼了。 苏珍久从衣帽间里拿了套圆领的长袖运动衫,剪掉吊牌,这是BABY熊家的,一套下来怎么也要好几万。 苏女士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型,但她忘记她已经二十四岁了,穿得那么鲜亮卡通,有装可爱的嫌疑。 南家,只一个衣帽间就比她自己租的屋子还要大。 衣服、包包和鞋子全部是按照购买的年份排列,如果仔细找,应该可以找到她小学时穿过的校裙。 红杉木屋的里磨磨蹭蹭不想出去,偷吃了一只酱油鸡的翅膀。 外面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陶瓷碎裂的声音,苏珍久丢了鸡翅骨,探头去看,原来是茶水打翻在地。 她抬脚走了过去,唇边还沾着一点点酱油汁,这是偷吃的痕迹来不及擦去。 苏珍久一进客厅,就发现了不太对劲。 气氛很僵,苏代茹默默无语,低头用纸巾擦拭了一下眼睛。 她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怎么了?” 这句话不知是在问苏代茹,还是南光桦。 其实她心底有个答案,明日是南誉的忌日,苏代茹难免伤心。 苏代茹哽咽着说:“没事啊!是不是要开饭了?我去洗手,准备开饭。” 她转着轮椅,往一楼的洗手间去。 苏珍久深吸一口气,正要跟上,却被南光桦拉住了手。 她甩开了他,怒目而视。 她拒绝的那么明显,南光桦却伸手揽住了她的月要,那张俊到带有攻击性的脸缓缓靠近。 苏珍久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她眼角余光瞥到苏代茹转着轮椅进了洗手间,同一时间,她的唇上多了温热的触感。 她不知道南光桦是怎么敢的,只知道他的口勿落在她的唇齿间时,她瞬间惊出了一背的汗。 他吮住了她的唇,还想加深这个口勿。 苏珍久恼羞成怒,奋力推开他。 却只推开了他的口勿,她的人还被紧紧地圈在他的怀里。 南光桦伸出舌尖,轻舔了下他自己的嘴唇,眯着眼睛说:“酱油鸡啊!” “你做咩啊?”苏珍久刻意压低的声线在发颤,她以为他们两个有共识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可以在南家发生,更不可以给苏代茹知道。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下来。 苏珍久脑袋被气到发懵,低喝:“快放手啊!” 南光桦不仅没放,还搂她更紧,恨不能告诉所有人他想要她。 他克制着月匈腔内翻滚的戾气和酸涩,又问她那句:“仙仙,今日爱我了吗?” 苏珍久想说,恨死他了! 洗手间的门好像响了。 南光桦真的是好有种,逼的她浑身颤抖。 好像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踮起脚尖,拉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唇,狠狠地口勿了上去。 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她推开他的瞬间,苏代茹转着轮椅,从洗手间出来。 苏珍久的神魂归位,瘫软地坐在沙发上面。 南光桦听见响动,一回头,刚好看见厨房门口那盆挂满了果的橘子树动了动。 吃饭的时候,苏珍久拿筷子的手,仍旧不自主地轻颤着。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刚刚的劫后余生,只是心口发堵,没有一点胃口。 苏代茹因为刚刚哭过,情绪低落,也显得食欲不佳。 只有南光桦吃完了一盘酱油鸡。 吴嫂做的菜剩下了一多半。 饭后,苏珍久想要陪苏代茹在院子里转转。 “阿妈,散步去不去?” 苏代茹摇头,不自在地说:“我有点累,先回房间,明日要早起上山。” 苏珍久等她回了房间,也上了楼。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她拉开房门,愤恨地想,她要去跟南光桦决出输赢,却诧异地发现他就在她的门口。 走廊上没有开灯,敞开的房门将屋子里的灯光泄了出来。 他的眼神从暗转亮,瞬间璀璨,“仙仙,要去找我啊?好巧,我们心有灵犀。” 苏珍久不会承认这是心有灵犀。 她略显熟练地拽了他的衣领,将他扯进门,又猛的一推,直接将他推|倒在软皮沙发上。 沙发好弹,他整个人陷在了里面。 他穿的也不好。 有些话,苏代茹真不知要跟谁说,抓住了吴嫂这根稻草,发泄似地讲:“我今日跟阿桦聊天,我说给仙仙置点产业好不好?他满口答应了。我就觉得他一定是想开了喽,又说,那趁着爸爸的忌日,给仙仙改回南姓好不好啊?” 她悲伤地抽泣了一声,抓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那个衰仔说好啊,我当时好开心的,可是他跟着又说‘那我姓苏好了’。你说那个衰仔,为什么非得要仙仙姓苏?他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不管仙仙姓什么,最不可能继承南家的就是她啊!” 吴嫂低头看了看脚尖,忽地想起晚饭前看到的场景,男人高大,女子娇美,两个人抱在一起,好像是在看电影里的特写画面。 她一时看得呆住,差点被南生发现。 她想,太太要是知道她的儿子和女儿,在客厅里拥口勿,哭得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凶。 苏珍久真的不知晚饭前,苏代茹是跟他聊的是这个。 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不可思议地问:“他们……真的……” 南向霖阴笑了一下:“阿妈,你怎么这时候变得好天真!什么真的假的,男的帅女的妖,血气方刚,想要他们干柴烈火,加一把料而已!” 不知是不是错觉,忽然一阵冷风吹来,秦允淑下意识汗毛竖立,她往后看了看树荫掩盖的墓园,照着南向霖的后脑拍一巴掌。 南向霖莫名被打,不满地大叫:“阿妈!” 秦允淑压低了声音:“你个衰仔,能不能走远点再说这些事情!” 南向霖:“……” 菩提禅院人潮拥挤,还有好多游客。 南家是这里的常客,挂一个往生牌要捐上香油钱几百万,自有主持亲自接待。 南光桦在往生牌上写下了南誉的名字,按照主持的指点,往一棵百年的老树上挂,忽然听到背后的苏珍久嗤笑了一声。 他没有回头,将牌子挂在了高处的树杈上面。 等到主持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同他告别,他才走到苏珍久身边,问她:“刚刚在笑什么?” 苏珍久双臂环月匈站在树下,声音微凉地试探:“我们兄妹不像兄妹,情人不像情人,却要装模作样一块给父亲挂往生牌,你说有多可笑!” 这样的激将法,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南光桦淡淡地瞥向他刚刚亲手挂上去的往生牌,微扬了下眉眼,显得漫不经心:“怕遭报应啊?” 苏珍久白了他一眼,警告:“在寺院里不要乱说话。” 他无所谓地说:“没事啊,你不要害怕,是我用强的,就算天打雷劈,也先会给他们单独谈话的时间。 她震惊地半启开红唇,语无伦次地说:“我……她,没有跟我提起过……我……”她没想过的。 刚刚改姓的时候,她是无法接受,年纪小,想不开。现在,她其实连苏都不应该姓的,她知道了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南光桦的月匈月堂起起伏伏,找到了她慌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睛钻到她的心底,“你今日宁愿口勿我,都不愿意说爱我!仙仙,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在一起?” 苏珍久的关注点根本不是这个,她抓住了他的手臂,突然清醒地问他:“那你跟阿妈讲了什么?她为什么哭啊?” 她焦急地等待他的答案,心里想着,他应该不会那么疯直接告诉苏代茹。 但她心里又不确定,想起苏代茹好像对她冷淡了不少,她整个人如同跌进了冰窖。 她拍了他一下,催促:“说啊!” 南光桦像是手臂没了力量支撑,覆在了她的身|上。 他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蹭了又蹭,声线暗哑:“仙仙,我今日受到了那么大的冲击,还没有搞砸事情,没有奖励的吗?”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唇,心跳在加剧。 真好,仙仙口勿他了! 时间太短了,他还要!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苏珍久只听清了那句“没有搞砸事情”,她松了一口气,好像世界的喧嚣就此平静了一样。 沙发只是两人座的,即使两个人不亲密,也会拥挤在一起。 苏珍久睫毛轻颤了下,破罐子破摔地说:“南光桦,你今日要是想目垂我,来啊,月兑掉我的衣服。明日……” 南光桦知道她在说气话,打断她道:“仙仙,我只要一个口勿啊!” 苏珍久气呼呼地不想理他。 南光桦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眸望着她,慢条斯理地笑:“你要目垂我都可以的,给我一个口勿却不可以。晚饭前也是这样,给我一个口勿可以,说爱我就不可以。这是什么道理?” “我没有要目垂你!” “那你刚刚为什么讲违心的话?喔,你骗我,我要是真的相信,真的做了,你又要恨死我了。仙仙,你这样骗我,我很冤的。” 南光桦的手指在她唇边轻轻勾勒。 那似有似无的触感,像他说的话一样,惹得她心烦意乱,她张开了嘴想要咬住他作乱的手。 灵巧的手指撤去衣帽间其实并不比南家的小,她第一次推开红杉木屋的衣帽间时,惊讶到无语。 不是因为衣服有很多,价钱有多贵,而是琳琅满目的吊带裙,还有各种材质的bra…… 就好像她从不问玫瑰园要怎么养护,才能每日开花一样,她也绝对不会问那么多衣服是不是请来的专职买手准备的。 最好是,要不然她会想打人。 苏珍久洗了把脸才下楼,额间的碎发被她用发卡卡了起来,下楼的时候,忘记取下。 楼下,苏代茹正在跟南光桦聊天。 气氛看起来十分不错,苏代茹笑得好开心。 苏珍久想让他们母子聊的久一点,径直拐向了厨房。 “这么香!”苏珍久夸张道。 吴嫂为人内敛,话不多,得到赞赏,也只是矜持地笑了笑。 吴嫂的手艺比之马嫂,应当不相上下。 要非说区别,吴嫂的摆盘更精致一点,每盘的份量都很小,做菜传统,清淡适口。 马嫂就是好吃量大管饱,花样还蛮多,她平生两大爱好,爱看港剧,爱跟着短视频创新菜品。 也不知外面还要聊多久,苏珍久在厨房,凑上来的是他的唇。 苏珍久咬住了他的唇,下意识就松开了。 难道明日要他顶着被咬破的嘴唇去墓园? 只一个分神,这个口勿便变得热烈起来。 如同城门失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晓是哪里失了守,他的唇舌席卷了她的意志,她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纷乱的呼吸声音。 直到苏珍久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那种事情,要你情我愿,你才会喜欢我……今日先放过你!” 她只觉自己好像身处梦境。 吴嫂每日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情,要上楼看一看露台的门窗有没有关紧。 今日太太哭了好久,她无奈作陪,再上楼查看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钟。 她没有开灯,只拿着一盏手电筒。 周遭的寂静,是被一声开门的声响打断的。 吴嫂看着南生从仙仙小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衣衫有些凌乱,下意识想躲,已然来不及。 南光桦却一点要躲避她的意思也没有,更没有丝毫慌乱,大大方方从她面前走过时,轻声道:“吴嫂,晚安!” 吴嫂结结光桦同车,拉着苏珍久坐一起。 南光桦眼看着苏珍久上了汽车,从始到终都没给他一个眼神,他面无表情地坐进另一辆汽车里。 很快,好几辆黑色的汽车,列队驶出南家。 老爷子出动,二房的人自然会跟上。 苏珍久越发不知要怎么跟苏代茹相处。 她总觉得她阿妈养了她,还不如养一块叉烧。 阿妈一定是觉得她会被人议论,才想让她改回南姓。 而她昨晚却跟她的亲儿子抱在一起啃来啃去。 苏珍久数不清楚心底的罪恶感,抿紧了嘴巴,不发一语。 苏代茹还以为她在想南誉,叹了口气,安慰她说:“爸爸一定上天堂了。” 苏珍久听见这话,癔症了一下,歪头倚在她的肩膀上。 她和南光桦一点都不像苏代茹这样天真又乐观。 但倔强却是一模一样的。 比如苏代茹嫁给南誉,南家一家子佛教徒,她不肯盲从,依然信她的上帝。 比如南光桦,她打不败他,想让他变得可控,至少不要再让自己陷入昨日那样的荒唐境地。 南家的墓园面向海景,背后有山,据说是一块风水佳地。 老爷子对风水之说深信不疑,南家的几大贝者场,都设有专门的风水厅。 他六十岁的时候,请了澳城最有名望的大师给他勘墓地。 哪里知晓,他给自己找的风水宝地,是南誉先用了。 各式的新型纸扎,就连兰博基尼今年出的新款车型都有,还有元宝、纸钱,都是专人准备,一早放进了烧纸炉。 到场的众人,一人在墓前献上一朵花,代表思念,仪式就算完毕。 时间真的是可以治愈一切,没有人再掉眼泪。 只有苏代茹眷念地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菩提禅院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去挂往生牌,便是南光桦和苏珍久的任务。 两边分开,苏珍久和南光桦同坐一辆汽车。 一直默不作声,离他们很远的南向霖,瞧着苏珍久弯下纤细的月要肢,坐进车里,最后收回落在车门外的笔直白皙小腿。 他满肚子的怨气,眼皮动了一下,低声说:“阿妈,你说兄妹相女干的话,爷爷会不会将南光桦逐出家门?” 秦允淑不劈高个子的……我。” 苏珍久伸出手臂去堵他的嘴,却被他躲开了,她抬脚就走。 南光桦拉住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刚刚的事情:“仙仙,那边可以写姻缘牌。” 苏珍久在心底骂了他救护车,车里一片狼藉,“护士小姐”瑟瑟发抖地躲在最里面。 助理只觉头疼地问:“文导,怎么了?” 文渊简直像个精神失常的神经病,指着“男医生”大喊大叫:“这个傻咗,食错药啊,想要抽我的血拿去做化验!” “男医生”的声音不比他低,气急败坏地说:“你才是傻咗,正常的救治程序嘛!你还心脏病发,差点吓得我心脏病发!你还要不要吸氧?没事的话,有点公德心,不要占用公共资源。” 助理看向被打翻在地的医药箱,满地的一次性用具,有注射器,有采血针。 不知道是不是个误会? 文渊却心有余悸:“不吸啦!我要记你工牌,投诉你。” “男医生”愤恨地关上车门,骂了句:“神经!” 救护车呼啸而去。 此时的文渊还不知,豪门粉碎机今日忽然上线,开了一场全程只有八分钟的直播。 因为没有提前预热,一开始观看直播的人数并不多。 弹幕也很随意。 【豪门在做咩啊?】 【看起来好像救护车的内景。】 【要拍电影吗?还是隐藏拍摄?】 【会不会是娱乐圈的谁叫了救护车?】 【八卦记者太无良了,是要公布别人的隐私?】 【这和偷拍别人换装,有什么差别,去死吧!】 【哇,居然是文导。】 【文导心脏病发了?一句疯癫,挣脱了他,头也没有回地走出禅院。 南光桦酸涩地笑了笑,没人知的,可能只有南誉和佛祖知道,他第一次跟她来给南誉挂往生牌,鬼使神差地写下了第一块姻缘牌。 “想和仙仙鸳鸯壁合。” 两个人去完菩提禅院,很有默契地没有回南家。 苏珍久给苏代茹发了信息:【阿妈,还有工作,我回港城了,爱你!】 她逼着南光桦也给苏代茹发信息,他挑了下眼皮,一动不动。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中间的挡板早就放下。 苏珍久看见他将手机装进了西装口袋,伸出手,准备自助。 她出其不意,抢到手机,按亮屏幕,却在看见手机屏保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跳。 应该是昨晚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拍下来的。 女人紧闭着眼睛,依偎在男人的怀中。 虽然只是侧脸,但只要熟悉她的人,一眼即能认得出。 南光桦淡定将手机收了起来,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尴尬。 苏珍久眼神复杂地看向他,那句删掉吧,说了也没用,他不肯听的。 她知道的,打不败他,可以掌控他。 只是做起来很难,无法轻易突破那层带着罪恶感的心理。 南光桦像是看懂了她心中所想,眼神专注地看向她,那黑色眼眸迸发出的璀璨光芒像是光漩,想要将她吸进去,让她再也无法逃脱。 他贴在她的耳边,循循善|诱:“仙仙,我教过你的,掌控我很容易。想让我听你的,要让我甘心情愿才行。” 苏珍久的脸变得滚烫,她试东西看起来根本没有心脏病,全部都是演戏。】 【文导的演技真是牛。】 …… 前一辆救护车才走两分钟,司机和商务车车主还没能理论清楚,居然又来了一辆救护车。 别说文渊了,连助理也是一脸懵逼。 从救护车上下来了一个男医生,也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对着他们问:“病患在哪里?” 与此同时,助理接到了公司负责人的来电。 电话一接通,负责人发飙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和文导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网络上已经炸翻了知不知道,这次我们一起完蛋。” 助理被一连串的问题炸到懵逼,他顾不上电话那边的人是老板,直接挂线后第一时间上网搜索,出来的正是文渊在救护车上的那段直播视频。 短短八分钟的直播,让文渊风烛残年被人冤枉的老人形象彻底崩塌,变成了说谎精、吸|毒|佬。 这种口碑,再无逆转的可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啊,被人当猴戏耍了。 文渊半黑半白的头发,被风吹到凌乱。 他激动地站在路边大吼:“我要告他,告的他倾家荡产,告的着轻轻地拉扯他的衣领,缓慢凑近他,像是要口勿他,却又保持着距离。 “这样?”她轻轻地说,心跳无端加速。 南光桦拿出手机,摆在了车座上,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继续引|诱她:“还不够!” 她又凑近了一点,一只手从他的下颌缓慢下移,在他微微颤动的喉结边绕来绕去。 她也贴近了他的耳朵,无师自通地对着他的耳尖吹了口气,又问他:“这样,够了吗?” “还差一点。”南光桦的声线微颤着。 她顺着他的耳朵,缓慢地凑向了他的脖颈。 嘴唇似有似无地划过了他的喉结。 南光桦打开微信,言简意赅只肯给苏代茹发一个字:【忙。】 手机被推到了一旁,他拉了她狠狠地按在怀里,给她听他狂乱躁动的心跳。 “仙仙,让我变乖,是不是很容易!”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心跳吗? 苏珍久的心也在狂跳,带着自我厌弃的罪恶感,无法压抑地狂乱跳动着。 心里好像藏着一个再也难以平衡的天平。 人生真TM的难搞,有时明知前面是个坑,跳不行,不跳也不行。 苏珍久开始用工作麻痹自己。 好在,手头的事情要赶紧收尾,她和南光桦决不出输赢,不代表她和文渊也是。 她开始早出晚归,有时甚至要在外蹲守一夜。 辉仔劝她没必要亲力亲为,他可以带人将文渊的一切,查的明明白白。 苏珍久并不听他的提议。 文渊真是人老成精,他很少出街,偶尔出街一次,作出十分虚弱的样子,上下台阶都需要助理搀扶。 他还买通其他营销号爆料自己出街的照片,苏珍久的豪门粉碎机已被人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水军更是每天准时会在评论区和私信报道,礼貌的问她什么时候道歉,嘴贱的问她什么时候去死。 文渊想要利用舆论的压力,逼的她发布道歉声明。 她干脆不上线,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跟了大约有半个月,苏珍久开始制定计划。 文渊的事情用正规的手段根本解决不了,只有另辟蹊径。 这一次换她巴巴:“晚,晚安!”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特意跟南生提,她会闭紧嘴巴,绝不乱说话。 南生已经推门回了自己房间。 吴嫂在原地呆愣片刻,转身下了楼梯。 第二日大家都起很早,苏珍久穿了件黑色羊绒材质的长袖连衣裙。 裙子是个小圆领,她前后左右仔细照了露出来的脖颈,确定没有任何痕迹,才拢起头发,下楼。 天才微微亮,坐在轮椅上的苏代茹也穿了身黑色的长裙,又在膝盖上搭了条黑色格子的羊绒围巾。 要是苏珍久没有记错的话,那条围巾是南誉以前用过的旧物。 苏代茹的情绪看起来比昨晚好很多,只是眼睛还微肿。 苏珍久假装什么都不知,叫了声“阿妈。” 苏代茹微笑了一下:“吃早饭啦!” 今日要斋戒一天,去完墓园,还要去菩提禅院挂往生牌。 苏代茹只跟着去墓园,菩提禅院她是不去的。 早饭吃的清淡,苏珍久昨晚没怎么吃,今早好饿,吃了两个水晶皮的素包。 七点,老爷子让齐秘书传话,要出发了。 苏代茹还在生闷气,别别扭扭不肯跟南来做导演。 苏珍久让辉仔联系了柏生,还另外需要租一辆救护车和临时演员。 唯一的难点在于文渊本身就是导戏的,临时演员的戏如果太假,恐怕会被他揭穿。 辉仔很快找到了合用的临时演员,这位男演员在港剧的医疗戏里露过脸,本身是卫校毕业,扎个针什么的不再话下。 苏珍久又让姜宇安和文渊请来的律师交涉的时候,显出一些弱势来。 一切安排就绪,只差文渊出门。 此时离春节还有二十天。 提前办年货的港城人开始准备置办一些吉祥如意的物品,比如年花、挥春、挂饰啊! 文渊也不例外。 往年都是快到除夕才买,今年文渊觉得自己好衰,要提前去旺角的花墟买花,他已计划好,今年要多买几盆超靓的桔子树,大吉大利呀! 他带上了助理,加上司机,一共三个人,一起出门。 助理劝他:“文导,其实你要买什么花,我去就好!咱们还是那个方案,事情解决前,都要少出门。” 文渊摆摆手:“其他的东西可以交代你买,年花不行的啦!要我亲自去,才可以旺我嘛!放心,今日买完年花,这几日我都不会出门。” 助理见劝不动,不再多说。 如果被什么人拍到放上网,也可以解释的清,就讲是医生让病人多呼吸新鲜空气,多散一散心。 心脏病 他就说嘛,所有的事情明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凡事发生必有利于他才对。 救护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医生”,“谁是伤员?” 助理指了指坐在一旁台阶上的文渊:“他有心脏病,需要氧气。” 同样戴着口罩的“护士小姐”跟在后面问:“需不需要担架啊?” 助理:“需要。” 很快,文渊躺在了担架上,被推到了救护车旁边。 “男医生”跟助理说:“搭把手。” 两个人合力将文渊弄到了救护车上。 助理拿出手机,准备拍文渊的吸氧照。 另一边,司机检查完了擦碰的地方,他的前杠撞到了白色商务车的侧门。 助理只打给救护车,他让司机尽量私了,不要报给交通警察,他要拍照的嘛,肯定是越少人在场越好。 司机给文渊开了十几年汽车,老板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对触他霉头的。 他见对方只是一个人,气势汹汹地先发制人:“你怎么开车的?” 白色商务车车主眼见那边的人被推上了救护车,冷冷一笑:“我叉你老母!” 司机暴怒,伸手推了商务车车主一把。 商务车车主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推搡的动静太大,顿时吸引了助理的注意力。 他要气昏了,他让司机理论,又没有让他动手。 助理跳下救护车,劝架:“不要打了。” 救护车里。 “护士小姐”给文渊罩上了氧气罩,他平躺在那里,做着深呼吸。 即使没有心脏病,吸氧也能让人缓解压力。 他最近的压力好大,夜夜被噩梦惊醒,想他纵横港城娱乐圈几十年,没想过要拿终身成就奖,更没想到在阴沟里翻船。 文渊的手指被夹上了心电监护夹,手腕上也多了束缚力。 他起初没有多想,直到手腕上传来明显的扎针痛感。 他微微抬起头,正看见“男医生”拿着一次性的采血针。 救护车上采血做什么?又不可以化验。 文渊神经敏感,瞬间从担架上弹起,一手取下了面罩,中气十足地质问:“为什么抽血?是不是要偷拿我的血去做化验?” 助理刚刚劝说打架的两人要以和为贵,忽然听见了救护车上的怒喝声音。 他顾不上这两人会不会再打的你死我活,赶忙小跑两步,跑到救护车旁边。 文渊已经跳下】 【豪门为什么直播文导被救治啊?是要发道歉声明了吗?】 【天呐,突然暴起,他到底有没有心脏病?我吓得咖啡洒到了键盘上。】 【文导为什么那么害怕被抽血?】 【靠,答案多显而易见,豪门YYDS。】 …… 直播只播到文渊从担架上弹起,指责医生要偷偷抽他血那里。 观看的人数不多,传播的速度却极快。 【我发现豪门真的是有点东西。】 【谁押豪门要道歉了事的,脸疼吗?】 【我现在说一句文渊肯定吸食有毒物质,还有没有人来反驳?】 【靠,那老他去坐监……” 司机被吓到忘记在和商务车的车主吵架,等他再回过神来,哪里还有那辆白色商务车的身影。 那辆载着苏珍久的救护车一直开出十条街,才在路边停下。 辉仔推开驾驶座的门下车,给临时演员发薪水,夸赞他:“演技不错!” 临时演员捏着厚厚的利是,“多谢!下次有活还可以联络我。” 辉仔比了个“OK”,等他人走远,才跟戴着口罩的苏珍久说:“阿姐,我要去还车。” 苏珍久已经脱掉了粉色的护士服,她掐断了直播后,还没顾上看网络上的反应,“我自己回去。” 辉仔:“不用啊,桦哥来了。” 他笑嘻嘻地指了指街对面的黑色迈巴赫。 车窗只降下来了一半,车里的男人也只露出来半边脸。 他今日又在装乖,架了副金丝框的眼镜。 他原本在低头看着什么,转眼看向窗外,发现她的注视时,带着冷淡和漫不经心的眉目,一下像着起了火,变得滚烫。 苏珍久今日解决了文渊,心情不错。 她转头问辉仔:“他以前看起来也是这么斯文的吗?斯文的人可以混街?” 辉仔没有犹豫地点了头,却顿,那几根发丝从他的手指缝溜走了。 他像是刚刚才从那场亲口勿中回过神来,炙热的眼神一下子冷掉了,他“喔”了一声,情绪不明地说:“原来仙仙只肯跟我地下情!” 没了其他人,苏珍久呛声说:“不然呢!我们是手牵手先去跟爷爷说我们两个不清不楚好久了,还是先去跟阿妈讲?” 南光桦轻笑一声,重复她的话:“不清不楚?” 苏珍久呼吸都停滞了一下,没再看他,转身推门下车。 进一步,他们好像没有那种资格,所以,不是不清不楚,又是什么关系呢? 苏珍久刚刚走出车库,汪仔奔跑着迎了上来。 狗子的好心情,用一根尾巴就能表达了。 汪仔的尾巴快摇成了螺旋桨,她摸了摸它的头,算是回应它的热情。 那只小刺猬每日不用人看顾,活动范围就是从狗窝到刺猬窝那么大。 有时汪仔会顶着它去玫瑰园玩上一圈,它好像真的认了这里当家。 苏珍久勉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刺刺。 刺刺乖乖地呆在刺猬窝里啃果果,汪仔围在她的腿边疯狂转圈圈。 苏珍久带着些难以言说的纷乱情绪,原本要上楼闭关的,却被两小只绊住了脚。 南光桦脱掉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面。他漫不经心地挽起衣袖,再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苏珍久突然记了起来,他第一次回南家,正是她十六岁生日。南家要借她的生日舞会,迫不及待地向外界公布他的存在。 彼时她并不知,那也是他的十六岁生日。她心里有一万个怨愤,一个私生子的台面那么大,是在打她阿妈的脸。 可她答应了阿妈,要乖要照顾他的嘛! 还有为了不让二房看他们的笑话,她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可以表现出来。 她带着他挑选礼服,絮絮叨叨地给他讲舞会上的注意事宜。 他的眼神飘忽,不知有没有在听。 她微微皱眉,“我在跟你讲话,你要有礼貌地看着我,眼神不要躲闪。” 他的眼睛终于肯和她对视,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却有着肆无忌惮的眼神,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又讲:“眼神不要那么野,装斯文装乖会不会啊?”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苏珍久若无其事地坐上汽车,也没问南光桦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回去,自顾自地打开手机,开始看网络上的发酵程度。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文渊那句“是不是要偷拿我的血去做化验”,是他发一万份声明也挽不回的败笔。 有好多人@港城NB毒|品调查科,作为好市民检举文渊吸食有毒物质。 《小心尖》的官微和妲娱影视很有默契地一齐保持了沉默。 但前面装的有多惨,反噬就又多狂暴。 【文导有心脏病,文导是老艺术家……包庇犯。】 【共同利益体而已喽!】 【为了骗钱,一点底线都没有,对得起每年牺牲的缉毒警吗?】 【抵制《小心尖》,抵制妲娱影视出品的一切电影电视。】 …… 妲娱本来就不是《小心尖》的主要出品方,负责人李玘从一个营销号敢和他们硬碰硬,便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好歹混圈这么多年,见过的营销号数不胜数,有贪财好色的,有沽名钓誉的,但没有一种像这个豪门粉碎机。 金钱利|诱,舆论施压,都不能让他屈服。他像是娱乐圈里的纪检监察,冷面无私到让人无计可施。 李玘很早就主张跟文渊彻底切割,但秦允章跟他说:“这样会不会显得好没有义气?会不会影响公司的形象?” 说到公司形象,李玘也犹豫了。 他并不是相信文渊没有吸|毒,反而确信文渊不干净。 然而一边仅仅是营销号,而另一边却是拥有很多人脉的导演。 其实好多站队文渊的明星也是这种心理,大家都在等这场没有任何证据的营销号炒作,到底会不会引来政府机关的介入? 谁也想不到,这招正是助理给文渊献的计,这个病好,说晕就晕,前几天还有几个八卦记者言辞过于激烈,文导一捂月匈口,集体噤了声。 毕竟都是工作嘛,为了几两碎银逼死人命的事情,傻瓜才会做。 自从文导装了次病发,门口的八卦记者走光光了。 这几日网络上的舆论开始变好,就连豪门粉碎机的律师也有松口之意,只要年前将这件事情画上完美的句点,那今年可以拿到的花红肯定不会少,他是功臣的嘛! 一行三人,各有各的喜气。 汽车平稳地行驶了六条街,走到一个十字路,这条路上的车不多,司机想要超过前面那两白色的商务车,赶下一个绿灯。 可是变道超车的时候,白色的商务车不肯相让,司机骂了一声“傻佬”,想要别他一下。 白色商务车的车主恐怕也是这样想,也别了一下,瞬间发生了擦碰。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助理的额头重重地嗑在了前面的座椅上,没有出血,也没有鼓包,只是头有点懵。 他第一时间检查完自己,又赶忙询问文渊:“文导,有没有事啊?” 文渊也是因为刹车的惯性,往前栽了一下,没碰到额头,撞到了脸。 他撞到的半边脸泛红,没有撞到的半边气到泛黑。 去买年花求大吉的路上,擦了车,晦气! “对不起啊文生!”司机急匆匆地开门下车,去找白色商务车的车主理论。 助理还是很会来事的,当下就有了主意,“文导,也不算坏事啦!叫辆救护车,再拍点你在救护车上吸氧的照片发给合作的营销号……” 剩下的不用他说,文渊自会找人操作。 文导要是偶像的话,这种行为就是虐粉提纯。 最近公司也确实在用偶像的路数来给文导洗白。 文渊泛黑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 助理打了急救电话,请求救护车过来。 一分钟后,一辆印有“消防处救护车”的白车驶来了。 助理诧异地嘀咕:“哇,现在港城的救护车好神速,飞来的吗?” 文渊不以为然地说:“立法要求救护车必须12分钟内到达的嘛!可能我运道好,刚好碰见离得近的救护车。” 这么一说,他自己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一个营销号却用如此荒诞的方式,将文渊钉在了耻辱柱上。 现在与文渊切割已经是最坏的时机了,可不切割又不行。 李玘让公关部紧急发布了一条“妲娱影视一直以来遵纪守法”的官方公告,算是与文渊彻底切割,并且倒戈相向。 苏珍久有认真分析过妲娱影视,在娱乐圈中属于中上等规模,前几年影视业正欣欣向荣的时候,出品过几部佳作,曾经离上市仅有一步之遥,只是挂牌两年零融资,最后黯然离场。 她似乎可以窥见秦允淑的野心,一定是奔着让妲娱影视尽快上市去的。 但不晓得秦允淑有没有好好做过市场调研,最近几年想要融资上市的影视公司,可不止妲娱一家,几乎纷纷撤回了上市申请,足以说明这并不是个入市的好时机。 秦允淑不是个昏头的傻瓜,她名下的两家五星级酒店,一直被她经营的很好。 苏珍久想事情想到出神,耳尖忽然感觉到了温热,南光桦低沉的嗓音也钻入了她的耳朵里:“仙仙,不可以当我是透明人的。” 可能自己也勾|引过他,苏珍久抬头将他的俊脸推到了一旁,无情的像个拥有三千美男后宫的女王:“忙!” 南光桦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勾了勾她的手心,不满地控诉:“仙仙,你不可以有事就亲我,无事不睬我。” 他的声音压得好低,看来还知道要脸。 苏珍久悄悄地瞥一眼被挡板挡住的驾驶座,她刚上车的时候有特意看过,开车的人不是沈逸舟,没见过的。 新的司机肤色看起来没比辉仔白到哪里,精壮的身型很像保镖。 对此她倒是满意,他终于肯给自己配保镖了。 南光桦勾唇浅笑,“柏生,叫阿姐啊!” 驾驶座到了。 南光桦哑然失笑,取掉了金丝眼镜,随手一扔。 他教会了她怎么玩他,迟早要被她玩死的。 他一只手从她的月要上,缓缓攀上了她的脖颈,他托住了她,不让她逃,也让她的唇终于贴在了他的唇上。 好像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刺激,他的舌尖拨|弄得她的灵魂快要脱体。 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亲口勿的时候,手脚会瘫软无力,只能攀附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亲到第几次的时候,她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不肯再亲。 她好容易平复了呼吸,到一旁坐好。 南光桦把玩着她的头发,“仙仙,过两日我们一起去广市好不好?” 汽车在这时驶进了红杉木屋,柏生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车库,没打招呼,自己先溜走。 桦哥在谈恋爱,他在,万一影响发挥怎么搞! 苏珍久像是渣男,提上裤子就变了脸,她忘记了刚刚是怎么口勿他的,慵懒地微眯了下眼睛:“忙啊,约了晏七见面,还要去相亲的。” 南光桦的手一到门口,从狗窝边捡了只飞盘扔出去。 汪仔像箭一样,嗖一下追随着飞盘不见了踪影。 狗又没有惹到他。 苏珍久有点无语,抬脚往屋里进。 南光桦拉了她一下,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和我不清不楚的女士,我们晚上还能不能继续进行一场不清不楚的……” 他的话没讲完,被苏珍久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她瞪了瞪他,挣脱了手臂,从包里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苏珍久接通后,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声响起:“珍珍啊,晚上我们在玫瑰会所玩,要不要一起来啊?” 苏珍久仔细回忆了一下声音的主人,没想起来是谁,面不改色地说:“打错了。” 她即将要挂线前,对面的女人慌张地表明身份:“珍珍,我是苏溪啊!” 哦,那个想泡晏七,才故意跟她交好的校友! 苏溪看了一眼冲她挤眉弄眼的南向霖,又讲:“珍珍,我刚从国外回来,邀请你和你大哥来玫瑰会所玩啊!” 有点搞笑,居然不是邀请晏七。 苏珍久真的是自己坏事做的太多,防备心好强。 她拿腔作调地说:“什么南家彻底洗白上岸已经不是一两天,刚好正中他意。 捐了地皮,和政府一起开发南岛,对于南氏来说,算是百年大计。 南光桦回了家,才知道苏珍久又出门了。 他叫来了柏生,“让你盯着的事情怎么样了?” 柏生:“吴嫂的女儿忽然换了新工作,查了一下,那家公司有秦允章入的股。” 南光桦面无表情地吩咐:“调两个女保镖去南家,护着太太。就说是女护工,帮忙太太做复健的。她要是不乐意,就告诉她,等我和仙仙结婚的时候,她要站着出席的。” 汉语真的是博大精深,比如“我和仙仙结婚”这句话,他说的就是他们两个结婚。到了苏代茹那里,她会理所应当地以为要参加两次婚礼。 柏生点了点头,又说:“阿姐去了玫瑰会所,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她……” “她怎么了?” “我讲不好,她今日跟马嫂说你是她大哥,逗得马嫂都傻眼了。” 南光桦挑了下眉,“她明日要跟晏七见面,不让辉仔开车,你就让其他人远远跟着。” 柏生“哦”了一声,“阿姐,她想做什么啊?” 南光桦勾了下嘴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仙仙啊,好吝啬的!只想给他一点点甜头,哄骗他,比如想用一个口勿,彻底安抚住他,让他乖乖听话。不给她的阿妈知道,不给她的爷爷知道,不给所有人知道…… 然后呢,仙仙,安抚住我之后,你还想做苏溪啊?我不认识你。喔,你不会想泡我大哥吧?拜托你照照镜子好不好,告诉你,他有爱人了,你没可能的。” 这次苏珍久直接挂了线,双臂环月匈,不快地质问南光桦:“你刚刚讲什么?” 被气死,又乐活的南光桦不答反问:“你吃醋了?” 苏珍久觉得自己昏了头,跟他聊不到正题的。 她白了他一眼,抬脚上楼,跟他说话,还不如上楼回复吃瓜网友。 她刚看了一眼微博,好多人让她上线,报个平安。 南光桦跟在她的身后,“你刚刚说我有爱人……” 苏珍久深吸口气,“南光桦,你懂不懂什么叫真话,什么叫假话?” 南光桦一副他很好骗的样子,循循善|诱地说:“仙仙,你要是肯说爱我,不管真假,我都当真的。”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我说我当你是大哥爱,你当不当真?” 苏珍久气死他不偿命地说。 她没有拦他进门,当他不存在,该做什么做什么。 先上网报个平安,又给晏景铖发语音:“晏七,那个苏溪啊,有没有找过你?” 晏景铖的电话很快拨了过来:“哪个苏溪?” 苏珍久听到那边传来了汽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女拔的,比我高一个年级,泡过你的!” 晏景铖硬声道:“不记得了,珍珍啊,你为什么总是记得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就好像记得谁说他喜欢月匈大的一样。 苏珍久“喔”了一声,心里在想那个苏溪到底是怎么回事,随口问他:“你在赛车啊?” 晏景铖原想先不告诉她的,他不想回澳洲,气得他老豆要请家法。 他哪里会怕晏家压根就没听说过的家法,他老豆只好退而求其次改跟他讲鸡汤:“幺仔,做男人,总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他老豆歪打正着,刚好让他想起珍珍总说的话“我有事要做”。 珍珍有事要做,不上的柏生笑哈哈地说:“阿姐,我开车很稳的,绝对不会撞车。还有啊,我绝对不会偷听你们打情骂俏的。” 苏珍久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窘的要死,伸出手去掐南光桦。 掐人的时候,没计划的,还不是掐到哪里算哪里。 不晓得怎么就没有掐中他的臂膀,掐到了月要。 南光桦没躲,还捏了她的手,就让她抓住那里,又上脚踢了下驾驶座的座椅,没好气地说:“开你的车!”他的老婆,只能他逗的。 要说点什么缓解她的尴尬。 南光桦捏着她软乎乎的小手,慢悠悠地讲:“你知最近南向霖在做什么……” 苏珍久果然忘记了抽回手,还眨巴着眼睛看他:“他在做咩啊?” 南光桦看的心痒难耐,凑近了她一些,才讲:“他啊,好久之前就找了几个刚毕业的学生,说是要做一个经融有关的APP,可以时刻关注股票基金的变动。最近听说APP做了出来,但这种APP没什么新意的,那几个学生负责增加APP的浏览量,他负责去他阿妈那里要钱,他阿妈呢,负责去找老爷子要钱。” 苏珍久一言难尽的样子。 突然觉得她阿妈养了她可能还好,南向霖才是真的不如叉烧。 南光桦举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接着说:“老爷子叫南向霖自己去找天使人投资,还说有天使人投资,他就投。” 苏珍久有点受不了他,原来主动和她说起南向霖的事情,也像是个陷阱。 她抽了下手,没抽回来,一双水润润的杏眼说不出是警惕,还是不满地看着他。 南光桦低头浅笑,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讲:“仙仙,不要这样看着我。你满脸都写着‘他怎么越靠越近啊,是不是要亲我啊’。仙仙,你这样,我忍不住的。” 苏珍久想堵住他的嘴巴,不想跟他多说话,就是不想听到他每日仙仙来仙仙去的叫,魂魄都要被叫走了。 她心里这么想,真的这么做了。 她扑过去,用一只手堵住他的嘴,却挡不住他的笑。 他原本用来捏住她手的大掌,好自然地环在了她的月要上。 苏珍久叹了口气,心底在和他斗气,为什么总是斗不过他?一步一坑,全是陷阱。 她松开了捂住他嘴唇的手,正视着他。 她很少这么看着他的,他的长相啊,带出门真的是很长面子,比那些一线的电影男星还要有型。 她慢慢凑了过去,先口勿住了他的上唇,只是轻轻地啄口勿了一下,再慢慢离开。又口勿住了他的下唇,和刚刚一样。 她听到他的呼吸声变重,慢吞吞再去口勿他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两个人挨的好近,动一动嘴唇,就能口勿肯让他帮忙,那他也找个事情做好了。 “今天有个ROCK大赛啊!珍珍,我要上场了,等明日带你来啊!” 现代赛车的关系的。” 马嫂松了口气,埋怨道:“听说小姐是做新闻的,果然懂怎么讲故事才会勾的人热血沸腾。” 标题党要吓死人好不好! 吃完了牛奶燕窝,苏珍久叫了辉仔出门。 辉仔还以为今天有得闲,没想到要加夜班,“阿姐,这么晚去哪里啊?” “开辆低调点的汽车,去一趟玫瑰会所。” 苏珍久才不信什么校友叙旧。 苏溪的漏洞好多,比如她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还有她为什么不邀请晏景铖,却邀请南光桦? 若是换个其他时间,她也许不会多想。 现在啊,她连自己住,都害怕二房会有人害她! 殊不知,苏溪今日其实是被逼上梁山。 她确实刚刚回国,一回来就听人议论南家的假千金改姓了苏。 不过是为了交际的时候多个可以聊的话题,苏溪便到处跟人讲:好巧哦,我和南家的小姐现在不止同姓,以前还是校友,关系不错的。 南向霖信了她的邪,找上了她,给了她苏珍久的手机号码,让她打电话邀约。 能和南家二少搭上关系,苏溪自然愿意。 她心想,又不是什么难事。 听说现在圈子里没有人愿意和苏珍久交好,她顺势抛出个橄榄枝,再说她们两人好歹是校友,还一起吃过两顿饭,出来玩一玩有什么不行? 她也撞到了邪,那个贱人说什么她想泡她大哥,她是疯了吗? 玫瑰会所里,灯光朦胧,包厢里的台面上,红酒已经空了好几瓶。 苏溪借着酒劲和朋友吐槽,不屑地说:“你说她是不是精神错乱,不会是个女人找她,都是想泡她大哥吧?嘁!” 朋友撇撇嘴讲:“苏溪啊,你刚回国,是不是还不太认识南光桦?” “不认识!帅的过阿森吗?”乔森是近二十年港城最帅最有型的男明星。 “那你上网搜一搜喽!” 苏溪现场拿出了手机,关于南光桦的新闻好少,只有一个几秒的剪辑视频,被人玩出了花。 港圈霸总VS各种小花,据说都是明星粉丝做的。 苏溪随意点开了一个CP视频,先被弹幕糊了一脸,最醒目的那条:【哇,我的霸总文终于有脸了!我可以!我愿意!】 她关掉了弹幕,终于看到了南光桦。 苏溪才刚刚见过南向霖,长相怎么说呢,要不是提前知道他是南家的二少,就那种长相的男人,搭讪她,她绝对不会睬一下。 他们不是堂兄弟吗?怎么可以差那么大! 她嘴巴微张,想说,她也可以。 但死要面子地跟朋友讲:“一般般啦!” 苏溪很果断地给苏珍久发了条道歉信息。 【珍珍,好久不见,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才会失礼。你不要生气啊,今日真的来了好多校友,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玫瑰会所玩一玩啦!如果你大哥没有时间,我们可以下次再约的。】 苏珍久收到苏溪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到了玫瑰会所的停车场附近。 对,是短信,她们又不是微信好友。 她没有让辉仔将汽车开进停车场,而是找了个可以纵观全局的地方,停好了汽车。 蹲人这个活儿,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 南向霖不知道苏珍久今日会不会来,按道理说,她那么精明,一个很久不联系的校友突然约她,她一定要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没有在玫瑰会所露面,还特意跟人换了辆汽车,从八点开始窝在停车场,整整三个小时。 南向霖越等越心烦,将手机扔向中控台,吩咐保镖:“走啦!” 苏珍久和南光桦一样,精明到让人找不到破绽。 在外如此防备,那就只能从家里入手了。 原以为要等很久,只不过几十分钟过去,一辆黑色的林肯从停车场驶了出来。 林肯没有关窗,这下连汽车牌照都不用记,辉仔的眼神好利,一眼看见了车里坐着的南向霖。 “阿姐!”辉仔出声提醒。 苏珍久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掩藏自己。 其实黑灯瞎火的,她让辉仔停车的地方,连路灯都离得远。 南向霖想不到的,蹲人,她才是专业的。 林肯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 片刻后,苏珍久道:“回去吧!” 这是个很玄妙的现象,就是她在想怎么弄死对手的时候,好巧哦,对手果然也在想怎么弄死她。 苏珍久只是没想通,南向霖究竟要做什么。 南光桦近来在忙南岛那边的事情。 南家在南岛有一些地皮,好多年前政府没有开发那里的时候,南誉入手的。 那时港城的经济十分发达了,但从海上走,离港城只有几十里的南岛还是一片荒芜,南誉看中了那里迟早会有大发展。 现如今政府正大力开发南岛,南光桦主张将那些地皮捐给政府。 老爷子想让什么? 苏珍久回到红杉木屋,南光桦已经回来了。 他好像刚刚洗过澡,头发吹得低了声音,“八婆,不想挨揍,就闭嘴啊!” 苏珍久瞪了瞪他,从晏景铖的身后站了出来。 这一帮人里,明显是那个满头黄毛的男人领头,他的年纪看起来也比其他人成熟。 她走上前。 黄毛吹了声口哨,“靓女,道个歉,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她一脚踹翻了他的车,“是不是你啊?自己不戴头盔找死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带坏别人。” 黄毛惊叫了一声,他当车是他老婆的,现在他老婆被人踹翻在地,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他伸手去抓苏珍久,被晏景铖眼疾手快地挡开了,“找死啊!” 山道上来往的车辆不多,一辆白色的汽车,缓慢地开了过来,司机探出了头,好像十分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 今日港大校庆,临近放寒假,港大的学生也正值考试周,可来礼堂参加校庆的学生依旧人山人海。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南生会来。” “南生作为优秀学生和优秀企业家,要受邀上台演讲的。” “南氏给港大捐了座新的图书楼。” “听说跟南生同一届的校花也要来。” “是不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靓女律师?” “就是她,打环保的官司赢了资深名嘴的谭师姐,她上庭的时候好帅的,人又靓。” “所以,有帅哥美女看,才来这么多人喽。” “啊,不知帅哥美女以前认不认不是很干,蓬松飘逸,很随意地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衣服的领口开得很低,不知道是想要引|诱谁。 他们应该算是又吵架了。 苏珍久眼神都没有落在他那里,说了句“晚安”,抬脚上楼。 南光桦很快跟上,在她诧异的眼神注视下,他的手指贴上她的脸,摩挲着,“仙仙啊,我们现在像不像吵架的小情侣?不要提兄妹也会吵架,没有哪个做阿妹的,会坐在大哥的月退上,跟大哥拥抱舌口勿……” 他的眼底含笑:仙仙,不管你心底想的什么,今日都是你先的,明日我也会让你先。 苏珍久被他噎到月匈口发堵。她白日里用来气他的回旋镖,到了晚上扎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南光桦好像并不想听到她的回答,又道了句:“晚安!” 转身离开了。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约好了和晏景铖在中环见面。 苏珍久让辉仔送她到了中环地铁站,晚上也到这里来接。 辉仔是给她做保镖的,提议:“阿姐,我远远跟着你……” 苏珍久打断他:“我和晏七一起的,不是一个人。” 辉仔没再讲什么,很勉强地接受了他今日不被需要,一直等到晏景铖出现,他才挥挥手,开走了汽车。 晏景铖认识这个司机,上次去时家的舞会,就是他送的珍珍。 他问了一句:“保镖啊?” 苏珍久“嗯”了一声,“我大哥的人。” 晏景铖不太想提起南光桦,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没有南光桦的存在,他和珍珍一直会是老样子。 相比于现在,他更喜欢老样子。 小的时候,他老豆吓唬他,“你那么喜欢南家的女仔,你知不知啊,南家,我们晏家是高攀的,搞不好你要入赘她家。你老豆我的儿子是很多啊,但入赘,你是要被人笑话的幺仔。” 小男仔死要面子的,他一直都没有正经表过白,他说过“娶你做晏太啊”,却从没有讲过“珍珍,我好钟意你!” 他最近总会忍不住想,珍珍不理他的时候,如果他不是跟她赌气,而是跟她表白,不知道珍珍现在会不会已经做了晏太太? 汽车很快过了海安全设备还是很先进的,相比在马路上飙车,赛道里面安全多了。 苏珍久嘱咐了他一声:“那你自己小心。” 晏景铖兴冲冲地答了声“好啊”,又讲:“珍珍,我会拿第一的。”这才收了线。 南光桦还没走,脸色漆黑地坐在一旁。 苏珍久讲完电话,并不看他,翘着脚开始写这一次的新闻总结报告。 她做八卦记者很严谨的,爆料前要做选题报告,爆料后还要对本次案例总结分析。 她打开了文档,只拟了一个标题,没有心思想应该怎么总结这个非正常手段获得成功的案例。 她在等着南光桦摔门而去。 她一级台阶都没有给他,明明刚刚在车上是她主动口勿了他。 现在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果然,南光桦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真的走了,但是没有如她预料的摔门。 苏珍久挑了下眉,沉下心,继续对着电脑。 一直到晚上九点,苏珍久才下了楼。 不爱吃饭的小孩,对喝牛奶却情有独钟。 即使现在二十几岁了,苏珍久一天三餐可以喝三顿牛奶。 天气冷了,马嫂不让她喝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絮絮叨叨地说吃多了冰的食物,对女孩子的生理期不好。 马嫂一见她下楼,立刻从厨房端出了一盅牛奶燕窝,朝她招了招手。 “还温的,刚好合口。” 苏珍久道了句“多谢”。 马嫂好歹是看过无数部八点档电视剧的女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小姐和先生之间出了什么事情。 “先生又出门了。”她犹犹豫豫地提醒。 “他是我大哥啊,是不是比八点档电视剧还要顶!”苏珍久吃了口牛奶燕窝,冷不丁开口。 马嫂承认她是很八卦,但好员工守则她是背过的,不可以八卦老板的家事。 她原本以为那个守则是保护老板的权益,现在看来其实是保护帮佣啊,保佑她们不会被劲爆的豪门隐私给吓死。 就在马嫂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句什么的时候。 苏珍久笑眯眯又说:“逗你玩啦,没血缘,再走不远,就是港城的旧机场。 那里因为地理位置三面环山,曾经被评为全球最危险的机场之一,十几年前被弃用了。 也是因为地理位置,刚好适合做塞车场地。 晏景铖要带苏珍久去的就是那里。 “我现在住在我大哥的别墅里。” 苏珍久的话突然打断了晏景铖的回忆。 他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便听她又讲:“我跟他接口勿了,我亲的他。” 晏景铖的脑袋像是有好多部电台一起失去了信号,滋滋拉拉了好久,他才听见自己带着恼怒的声音:“珍珍,你疯了,你知不知他是谁?你叫他大哥的!” “知啊,所以……”苏珍久挑了下眼皮,“地下情,玩一玩喽!不能给阿妈知道。” 她拿马嫂练了练手,跟晏景铖说起她和南光桦的事情时,果然好开口的多。 原来承认这些,没她想的那么难以启齿。 “你是叛逆期啦?背着你阿妈,跟你大哥……”瞎搞两个字,晏景铖说不出来。 苏珍久噗嗤笑了一下。 晏景铖带着点期待地问她:“你刚刚是不是在耍我?” “没啊!” “那你为什么笑?” 苏珍久的钱的,钟家只能算普通小康家庭。 晏景铖有心教年轻人重新做人,可他还没有出手,苏珍久冲在了前面,一巴掌拍在了衰仔的后脑。 “你爸妈生你出来,就是让你飙车摔死的吗?” 可能是她的气势太足,钟傲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居然被个不认识的女人打了。 等到他的朋友骑着机车折返回来,他才惊觉自己的脸面碎了一地,“八婆,你谁啊?简直有病。” 晏景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牛气哄哄地说:“one现在的领头是谁?告诉他,老子是晏七。你们这帮小鬼,下次再让我看到不戴头盔飙车,头给你们拧下来。” 钟傲的狐朋狗友里有人嘲讽地问:“晏七是谁?” 又有人附和:“多管闲事的。” 晏景铖乐了,还真是离开的太久,名头都不够响了,镇不住小鬼。 这帮衰仔看起来没有一个能打的,但人多,有十几个。 他要是不带珍珍,再多几个人也不怕,那些人围拢上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将苏珍久护在身后。 苏珍久好像看不懂剑拔弩张的气氛,又一巴掌拍在了钟傲的肩膀上。 “不好好念书,你爸妈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 真的,她就算长得再好看,此时此刻钟傲也想掐死她。 他压识?” “他们不是一个系的。” “校草和校花,不是一个系的,也会认识吧!都是名人。” …… 被人议论的校草正坐在礼堂后面的接待室里。 其他参加校庆的校友,多是聚在接待室外面。 南光桦的待遇不同,身边还有保镖,一副生人勿近的派头。 谭颖欣落落大方地敲了敲虚掩的房门,探了头进去,“南生,好久不见。我是谭颖欣,还记得吗?” 他的眼睛看向了她这里,她耸了耸肩,“不要这么高高在上,大家都是校友的嘛!你以前不是这样。”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们很熟。 南光桦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 他上学的时候好忙的,要学习,还要去公司,仙仙又不在身边,那几年的糟糕日子,过去了之后,他很少去想。 倒是记得他大二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大学辩论赛,因为赢家可以去京城录电视节目。 法律系的谭颖欣是辩在一起,一个挣扎,一个圈制,衣衫都是凌乱的。 南光桦的衬衫衣扣不知什么时候崩开了好几颗,露出了上次被玫瑰枝条抽过的痕印。 他的眼神终于亮了一下,抬手将敞开的衬衫领口扯开的更大,露出鼓囊囊的月匈月几,指着月匈前的痕印,也终于肯开口说话:“你知道这是惩罚?我犯了错,你都是拿棍子抽我的,我舍不得抽你啊!” “我犯了什么错?我没错啊!”苏珍久趁机爬到了床的另一边。 南光桦朝她伸了手,“过来!” 苏珍久一个枕头砸了过去:“你先讲,为什么发癫?” “你告诉晏七说你口勿了我,你知不知啊,我好开心的,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可是,仙仙,你又在算计我对不对?你好聪明的,将跟在你身后的人都挖了出来……你是不是想像上次一样啊,找到机会偷偷地跑掉?” 南光桦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她,不肯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苏珍久顶着满是口勿痕的脸,气到了笑。 “所以,亲的我满脸红印,让我跑不掉?你自己知不知道,你到底要做咩啊?” “要你爱我!” 苏珍久下意识抠住了手心,深吸口气,声线颤抖地说:“我爱你啊!这样行了吗?” 南光桦轻笑出声。 苏珍久摊手,像是无可奈何:“我都说我爱你了,可你又不相信,搞不搞笑?” 南光桦克制着没有让自己的声线太高,但他的声音也在抖:“你知今日晏七跟论赛的队友之一。 除此之外,两个人应该再无交集。 南光桦客气又疏离地回应:“好久不见。” 谭颖欣:“我可以进来吗?你是在准备上台的演讲词吗?你知道的,当律师的就是嘴皮子厉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她说着,已经不请自来了。 偏偏这时,南光桦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柏生的电话。 南光桦一接通,就听见柏生略显焦急的声音:“桦哥,跟着阿姐的人说,阿姐和那个晏七,被十几个飙车党围住了,我们的人问要不要出手啊?” 南光桦的脸色阴沉,“护好她,位置给我。” 他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谭颖欣追了两步:“南光桦,你不是还要上台演讲的吗?” 南光桦走得很快,连头都没回一下。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晏景铖第一次知道,珍珍比他还会惹事的。 能有什么办法呢?打架就打架喽,反正今天烦的快要爆炸了。 对面的黄毛骂骂咧咧,他一拳砸过去的时候,跟苏珍久说:“快,上车,锁好门窗。” 苏珍久是往汽车旁边跑去了,却是打开后备箱,翻找出了一根高尔夫球棒。 十几个人已经自动分成了两帮,一帮围住了晏景铖,一帮来追苏珍久。 钟傲没想过要打架的,他虽然烦那个多管闲事的八婆,但男人打女人,还是好几个男人,很没品的。 他下意识劝说道:“你们不要打女人啊!” 狐朋狗友骂了句:“靠,打架是因为谁啊?” 钟傲呆在原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几个男人很快将苏珍久围到了山壁旁,晏景铖那边的人更多,打翻了一个,又上来一个,一时竟抽不开身。 她挥着高尔夫球棒横挡在自己面前,不让那些人近身。 其中的一个色心大起,想调戏她两句:“靓女,哥哥……”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突然加入的三个彪型壮汉,让晏景铖的压力顿解。 那十几个人眼神暗了暗:“我在想啊,你都是这个反应,其他人要是知道这个劲爆新闻……”讲出来的话该有多难听。 晏景铖又是气愤又是伤心地问:“你很爱他吗?” 苏珍久沉默无语。 晏景铖:“不爱他,就分手啊!” 苏珍久嘲弄地笑:“都没在一起,分什么手!” “那你亲他……” “他长得好亲。” 晏景铖气到月匈口发堵,“我长得不好亲?你为什么不亲我?你就是爱他。” “不爱啊!”苏珍久冷冷地瞪了瞪他,警告地说:“你闭嘴!” 晏景铖锤了一下方向盘,“反正你不爱我,你要气死我。” “嗯,告诉你这些,就是赶你回澳洲的。” “我不回啊,我已经跟人谈好了引资,我要在港城建一个永久的赛车场,可以有塞车的赛道,还可以有主题的酒吧和餐厅,没赛事的时候举行少年赛车会,培养赛车手。珍珍,我有事情做啊!你不要嫌弃我只会玩给不了你未来好不好?” 苏珍久指了指前面,提醒他:“看路啊!还有,我的未来是我自己的,跟你们谁都没有关系。你不走也行,不要捣乱。我要稳住南光桦就算了,不想再多应付一个你,好累的。” 再往前开,是一个岔道,其中的一条路是往山道去的。 晏景铖因为激动,车速降的好慢。 十几个年轻人骑着重型机车,没戴头盔,呼啸着从汽车旁驶过。 苏珍久突然面色严肃地问:“那些人是谁?” 晏景铖看了一眼,只看到了机车尾气,他以为她要转移话题,烦躁地说:“不认识。” “是不是有钟家成的儿子?” 晏景铖连钟家成是谁都想不起来,哪里会记得钟家成的儿子。 苏珍久吩咐:“跟上去。” 就算吵架了,也得听话。 晏景铖不发一语,转了下方向盘,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那几个飙车的年轻人技术一般,晏景铖很快追上了他们。 苏珍久:“将那个穿机车衣的逼停。” 晏景铖这时也认了出来,是上次在教堂见过的年轻人,上次他就穿着one的机车衣。 这群衰仔,谁教他们的飙车居然不戴头盔!嫌命大啊! 他的火气本来就没有地方发,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 晏景铖到底是上过赛车场的,技术当然比他们这些业余选手赞。 他将汽车和机车衣的机车并行,很快将那个年轻人挤到了山道最边。 钟傲气呼呼地停了车,再不停,他就要撞到山壁了。 他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这是遇到了路霸? 汽车的车门刚刚打开,钟傲气愤地喊:“开保时捷了不起啊!” 钟爸爸兢兢业业做了半辈子的投行会计,年薪百万,可在港城供楼供车养孩子很费虽然仗着人多,经常打架,但跟专业的比,还是很逊。 不过十几分钟,机车和人倒了一地。 钟傲却是站着的,没有人揍他啊! 他人很崩溃,这样下去,他会没朋友的。 “你们搞什么飞机啊?” 钟傲冲着苏珍久大喊。 他不就是骂了她两句八婆,那个女人好像故意要跟他过不去。 况且,根本不是他先骂她的,明明是她先找事情。 苏珍久踩着黄毛的机车,指着钟傲说:“以后不要带他玩,听见了吗?” 钟傲气得要死,想要上前两步找她理论,“你谁啊?你有病……” 人还没有走到她的跟前,被人按在了保时捷的汽车前盖上。 从港大过来很远的,好在这附近有个废弃机场。 南光桦坐着直升机先到机场,又将汽车开得像飞机。 砰的一声,他将人按在汽车前盖上。 因为背部突的掌控欲? 南光桦今日的情绪很不好,是从一大早就开始的。 起先是郁闷苏珍久要和晏景铖见面,去了港大,又想起他无比难捱的求学生涯。 紧跟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晏景铖是他不可以动的人,钟傲又是谁? 南光桦眼神复杂地看向苏珍久,“仙仙!”是不是只有他是最不重要的那个? 苏珍久回避了他的目光,却依然感觉的到他灼热的注视,她碰了碰挡在她前面的晏景铖,“晏七,我回去了,今日的事情……” “珍珍!”晏景铖深呼吸,忍耐着怒气的爆发。 “改日再说。”苏珍久转身,自己走向了南光桦开来的汽车。 她上了车后,汽车的门窗关闭的很紧,两个男人还站在不远处吵架,她看不懂口型,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去想他们吵什么。 苏珍久在心底复盘这几日的事情,确认了没什么漏洞时,车门响动,熟悉的苦木香味靠近。 南光桦又重新确认了一遍,她没有哪里受伤,这才沉声道:“走吧!” 苏珍久睁开了眼,降下车窗,和晏景铖挥手告别。 车内安静了许久,苏珍久主动说:“你应该还有行程,送我去中环,让辉仔接我就好。” 南光桦没有出声。 苏珍久故作轻松地笑:“你干嘛紧绷着脸?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汽车没有往中环的方向开,而是径直开向红杉木屋。 苏珍久见他抿紧了嘴巴不肯开口,转头看向车窗外面。 路过旺角的花墟道,路边的鲜花铺子,个个都挤满了人。 港城人过年多要买年花,像桃花、桔子啊,都是大热门。 去年过年,苏珍久撒谎说自己去了雪乡看极光,没回南家过年。 今年过年是撒谎工作忙,还是说去云南看花,她还没有想好。 年底公司的事物繁忙,老爷子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宣布继承权的。 年后正月十四是老爷子九十三岁大寿,很有可能就是那一天宣布。 算一算时间,还有一个多月,也就是说还要再和南光桦住在一起一个多月。 这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年的各种聚会,一定不可以让南光桦发癫。 回到红杉木屋,苏珍久磨磨蹭蹭下了汽车。 屋子好像提前清了场,别说人了,连汪仔和刺刺都不晓得去了哪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萦绕上她心头。 身后响起了手表落入置物盘的清脆声音。 她的后背不由一紧。 紧接着,南光桦脱掉的西装外套,隔着她,扔到了沙发上面。 再下一秒,没有征兆的,她被他抱了起来。 上楼,开门,扔她到床上,一气呵成。 苏珍久的心要提到嗓子边,南光桦一只膝盖跪上了床,整个人覆了过来。 “你……” 他不想听她讲话,她不会说爱他,只会说那些让他心碎的话。 他用热浪似的口勿,将她的唇堵上,似乎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证明她仍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口勿了有多久,苏珍久只知,她明日一定没有脸面下楼。 嘴唇好麻,脖颈也麻,还有锁骨,到处都是他印下的草莓印。 苏珍久不知是气还是臊,轻轻地颤着,骂他道:“你是汪仔吗?” 南光桦捏住了她的下巴,好像是在看哪里还没有他的口勿痕,贴在她的耳边又狠狠地啄口勿了一下。 苏珍久推不开他,气恼地叫:“南光桦,我到底怎么了?你要这样惩罚我?” 两个人抱我说什么吗?他说,‘珍珍根本就不爱你,你用手段逼迫她算什么男人啊?’是你告诉他的,你不爱我!他还说,‘珍珍什么脾气你不知的吗?她很有种的,如果她爱你的话,她会牵着你的手,自己告诉她阿妈’。” “牵着你的手告诉阿妈,做不到啊!” 苏珍久说着,月兑掉了针织衫,又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扣子,“和你目垂,可以做到,你要不要?” 南光桦怀疑自己的耳朵,怔立在原地,甚至忘记了他还需要呼吸。 他好像见到了传说中的爱神阿芙洛狄忒,轻盈地跃出了海面,赤果着身|子踩在荷叶般大小的贝壳之上,白瓷一般的月几月夫,身形修|长,体态丰|满,姿态诱|人又端庄。 她是天界最美的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南光桦下意识别开了眼。 “你为什么不看我?” 衣服一件一件丢右想,觉得这不应该的! 只要南光桦带着记者去警|察局验|毒便可不攻自破的局,秦允淑的脑袋又没有被雷劈,怎么会想出连累自己儿子的昏招? 苏珍久拿起手机,想要给南光桦打电话。 她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她劝自己要淡定,南氏的公关部门又不是摆设。 以往,南氏的公关部每年都要澄清几次南老爷子生病啊或者过世的传闻。 没办法的啦,那些媒体好缺德,而老爷子的事情会影响到公司的股价。 今年过到年尾,突然来活了,来得还是新鲜活。 南氏的公关部和法务部都在行动,什么都写好了,只差发出去。 南光桦却在这时叫了停。 网络上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热搜都上了好几个。 #文渊爆料其他涉|毒人员# #南家金孙# #南光桦# 南光桦接到了老爷子的视频电话。 他吹胡子瞪眼睛地质问:“网络上的新闻你没有看见?公司的公关部和法务部都没人了吗?” 南光桦勾着唇,嘲讽地笑:“我澄清了,你宝贝金孙怎么在地板上。 房间的温度明明是恒温26度的,苏珍久却忍不住颤抖,她咬了咬牙,假装镇定:“把你想要的,都拿去啊!”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不发疯的话。 她一步一步,从床尾走到了他身边,去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苏珍久轻笑,“南光桦,你也有过不去的心结吗?现在想起来,我们其实是兄妹了吗?你今日要是不做的话,以后就不要把逼我的话挂在嘴边,我们各退一步啊!” “退到哪里?” 南光桦缓缓地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深邃的黑眸,星光熠熠。 好奇怪的,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倾略性,只是虔诚地一寸一寸刮过她的月几月夫,仿佛可以直视到她恐惧颤抖的心。 苏珍久差一点就伪装不下去,硬声道:“我讲过的,没资格进一步,就退回到合适的位置,对我们都好。” 南光桦突然抬手,吓得苏珍久闭了闭眼睛。 谁知,他只是抬手指了指她的心脏,笑的腼腆又疯癫:“仙仙,知不知啊,心是最坏的,不止会说谎,还会教嘴巴说谎。你到底爱不爱我…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60-70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天好像黑了,又好像还亮着。 苏珍久陷在他的魔法里,记不清楚自己被喂了几口水,也记不清楚是不是被喂了汤,只记得洗浴间去了好多次,可洗澡跟不洗澡,没什么两样。 她以为上一次的被亲经历,已经是人类羞耻的极限。 不是啊,原来人类的羞耻是可以没有极限的。 给不给亲,他都一定要亲到。不管她是醒着,还是睡着。她不懂,他怎么可以混蛋成这样,像被人种了蛊,除了穿上衣服会露出来的地方,他连脚腕都没有放过地盖上了他私有的印章,仿佛只有不停地亲口勿她,他才不会蛊毒发作而身亡。 眼泪只有一两次是有用的,说爱你也没有用处,反而更像是陀螺的发条,产生了无限的动力。 在翻天覆地中,她误打误撞地呢喃出“没有不要你啊”这句话,蛊毒像是瞬间解开了,他又恢复了斯文的模样,动|作不再米且野,不再没命似的将自己全部送给她,他迟疑地转身,他在判断她这句“没有不要他”是出自真心,还是在安抚他? 心底的戾气不断翻滚,说起来可真可笑,他好像生来就是被遗弃的。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你想的很复杂的事情,明明可以很简单。你不喜欢别人说三道四,我可以让他们全都闭嘴。你害怕被阿妈责备,我不会让她责备……” 这时,他的女孩,踮起脚尖,口勿了口勿他的嘴唇。 南光桦怔了一下,没有说完的疯言疯语卡在了喉咙里。 他仰着头,伸长脖颈,像是想要离她的口勿远一点,还像是想要散尽让他痛苦又会伤害她的戾气。 她的口勿又落在了他轻轻颤动的喉结。 “你每次都是这样,口勿我比说爱我,还要让你为难吗?”南光桦低下头的时候,轻轻叹口气。 “你不想要这样吗?还是你想要的不止这样?我明明已经同意了的……”苏珍久呢喃的语气。 南光桦笃定了,她是在安抚他。 他咬着牙,死死将她嵌进怀里,“仙仙,你真的确定?你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 苏珍久被他搂的喘不上来气,微微扬起了头,咽了下口水,“为什么要后悔?” 南光桦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分明是紧张的吧? 他抱起她,一脚踢开洗浴间的门。 哗哗的水瞬间从头浇下,她被水流激的半张着嘴呼吸。 南光桦关上了花洒问:“现在,清醒了喟叹着躲闪开她带了泪珠的眼睛,贴在耳边告诉她“仙仙,我好爱你的。” 这样的表白,她可能听了一万遍。 即使是再难以背诵的文言文,一万遍,也足以深深地烙印在脑海。 苏珍久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窗帘外的时间是几点,只知道身边的人还在紧紧地贴着她。 她连手指都不想多动一下,却勉为其难地踢了他一下,要求他起床去公司。 她露?” 他居然笑! 这个衰仔,欺负了妹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苏代茹没有绷住,举起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在他的身上,“衰仔,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砸在他身上的拳头,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南光桦站在原地,有片刻的走神,他在想,她怎么会知道?难道这么大的房子,还不够隔音?还是说,他昨晚叫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他是比仙仙叫的大。 下一瞬,他便又想,暂时不可以给仙仙知道。 南光桦不顾苏代茹的反对,推着她的轮椅,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 “我强迫她的。”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 苏代茹气到嘴唇颤抖,“你知不知道,你爷爷那么爱面子,如果被他知道,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会怎么对仙仙?” 南光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没说老爷子知道了,更没说老爷子现在没有功夫对付仙仙,他还要忙着摆平二房惹出来的事情。 他郑重其事地交待:“阿妈,你可要瞒好了,不要给爷爷知道,也不要给仙仙知道,你知道仙仙的脾气……” 她养大的孩子,她能不知仙仙的脾气!就是太清楚了,她昨晚才忍住没有冲进去。 如果她冲了进去,她的仙仙啊,一定觉得自己没有脸面面对她。 苏代茹沉声问:“你到底拿什么事情威胁妹妹?” 拿你啊!所以你还不可以失效。 南光桦站直了身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阿妈,我这两天会很忙。你记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关上门,和仙仙好好在家。”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苏珍久沉沉地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摸到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钟了。 身体的构造还真是奇特,昨晚明明被重物滚|压了一遍又一遍,今日还能复原。 她等卡壳的思绪恢复了正常,穿戴整齐,下了楼。 “阿妈!”她发现苏代茹的情绪低落,傻傻地看着窗外,走上前问:“你怎么了?” 苏代茹悲伤地说:“还不是阿桦那个衰仔,他怎么可以这么坏?” 在她的心里,儿子的形象一落千丈。 一定是他,威胁强迫了仙仙,还逼迫仙仙对所有人保密。 可再落,她还是亏欠了他。可是仙仙又没有亏欠他! 苏珍久神情复杂地劝:“还好啦,也没那么坏。” 苏代茹的情绪很激动,“那个衰仔,他哪里好?” 苏珍久想了想:“十几岁才找回来,不贝者不吸,没回来的时候,自己养活了自己。阿妈,你想开点啊,总比南向霖强的多。” 苏代茹知道她们两个在鸡同鸭讲,她又不可以往清楚的地方说。 她一转轮椅,“仙仙,你乖乖在家,我要去找爷爷。” 苏珍久不知苏代茹为什么要找老爷子,但紧急拦住了她,“阿妈,今日爷爷可能没有心情,不如改日啊!” 苏代茹抿着嘴,不出声。 苏珍久又说:“那你等我吃点东西,我和你一起去。” 苏代茹好似恢复了正常,转着轮椅往餐桌边去,“我让吴嫂炖了鸡汤!” 苏珍久一边喝汤,一边上网。 网络上暂时还没有关于南家的任何消息,但社会新闻有一条深市警察破获重大贝者博团伙的新闻。 线索正是她提供的。 她窝在红杉木屋那么多天,日日都登南向霖开发的发大财app,终于成了他们的目标用户,和他们取得了单线联系。 她通过网络下了几次注,输光了她在股市里挣的所有积蓄,适时提出要亲临贝者场,挣回本钱。 她演输红了眼的贝者徒很像的,对方丝毫没有怀疑,提供了接送的路线。 她将所有的聊天记录,以卧底记者的身份,报给了深市警察局。 人已经抓住了。 可以肯定的是,南向霖接到的那些贝者徒并没有接到南氏的贝者场,而是另有一个地下贝者场。 苏珍久一碗汤没有喝完,老爷子那边传话,让她们过去。 看来,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苏珍久推着苏代茹赶到老宅,二房的人,除了一向不在的南臻,只有南向霖不在。 秦允淑的脸色很差,南向霖和秦允章都被限制了出境,要不是老爷子靠脸面暂时压住了消息,现在恐怕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秦允淑带着女儿是过来求情的,老爷子却说,等人到齐。 她看见姓苏的母女,绝望中挣扎出一丝希望地问:“爸爸,叫大嫂来,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要是正财产的分配。 南光桦获得了老爷子所持的所有股份,南家这所堪比林园的大宅,也由他继承。 二房得到的只有秦允淑名下的两所酒店。 南婉佳和南婉灵没有分到股权,可以领信托。 何律师最后宣读:“限期五天,二房搬出南家大宅。” 秦允淑失控地喊:“那我的阿霖有什么?” 苏珍久在心里说,你的阿霖有牢饭吃啊! 一直都没出声的苏代茹没有觉得盼了许久的事情,突然降临,心里有多痛快。 她等何律宣读完,将所有文件装进了公事包,开口说:“爸爸趁着律师在,我要将名下的股份和财产转让给仙仙。” “阿妈!”苏珍久惊讶地喊。 老爷子的眼神落在苏珍个字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切换到微信,找出和珍珍的聊天界面,删删打打了许久,一个字也没有发出去。 就好像去看一场盛大的电影,他中途离场了十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再也续不上之前的情节。 谁又能想到呢,仅仅一次中途离场,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 * 苏珍久和苏代茹准时六点吃晚饭。 明日才是除夕,两人的晚饭简单,让吴嫂煮了清淡版的艇仔粥来吃,默认为南光桦不会回来。 毕竟他要忙着和董事会的老狐狸达成协议。 艇仔粥才刚端上桌,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苏代茹一点没有儿子回来的欣喜。 苏珍久提醒她:“你儿子回来了。” 她才像梦醒似的“喔”了一声,挤出一点不太自然的笑容,“阿桦回来了,吴嫂,你问问他要吃什么?” 南光桦迈着长腿走进了屋,第一眼先落在苏珍久那里,眼底的神色微动。 吴嫂问他晚饭吃什么。 他不疾不徐地脱掉西装外套,看着她将勺子送进了红润的嘴唇,不由自主咽久的身上,缓了半天,才回答:“随你!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啦!” 这句话像是在回答苏代茹,更像是在告知秦允淑。 又加了项业务的何律师带着谭颖欣到了大房。 苏代茹:“两位律师请坐,我去拿我的证件和印章。” “阿妈!”苏珍久跟了上去,“我跟你讲过的,我养的活自己,我不要啊!” 苏代茹难得霸气地说:“你去招呼律师,不要跟过来。” 谭颖欣适时站了出来,“不如我陪太太取证件。” 苏代茹没有拒绝。 谭颖欣推着苏代茹回房,强烈的妒忌心,让她压低了声音说:“太太,其实你的养女没你看到的那么乖,她啊,私下里勾|引你的儿子……”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谭颖欣自认为自己是很专业的,有设身处地站在客户的角度着想。 豪门多隐私,也就是大太太还不知道养女和儿子的私情,若不然绝对不会做出大额财产转让的决定。 她这是在替客户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苏代茹听见勾|引这两个字,额角乱跳。 怎么一个律师都知道衰仔和仙仙的事情? 这个律师要是说衰仔勾|引仙仙,她倒是相信,仙仙勾|引衰仔,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是不知道仙仙的骨头有多石更。 苏代茹思绪转的飞快,手更快,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啪的一下,一巴掌甩在了谭颖欣的脸上。 谭颖欣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抽的倒退了两步,碰倒了身后的桌子。 桌子上的一只白色的陶瓷花瓶应声落地。 苏代茹又缓缓坐在出的手臂上,有他的口勿痕。 南光桦好笑地看着她,眼睛没有睁开,脑袋却是一如既往地清醒。 “才六点钟啊!还早。” 甚至还有时间再有一次。 苏珍久像是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又踢了他一下,牵动了又酸又痛的耻|骨。 “喝水吗?”南光桦拨开了挡在她脸前的几缕头发。 苏珍久摇了摇头。 “那给你做艇仔粥好不好?” 她又摇了摇头。 南光桦懂她的意思,她昨天午饭和晚饭都没有下楼,为了不让阿妈起疑心,她今早无论如何都会出现的。 想起了昨夜的餍足,他口勿了口勿她的脸,起床。 直到听见南光桦开门的声音,苏珍久才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时间是六点三十分,整个宅院还静悄悄的。 苏代茹的睡眠一般,不喜欢早起,佣人的上工时间也在七点半之后。 南光桦没想到会在客厅里碰见苏代茹,脚步迟疑了一下,叫:“妈。” 苏代茹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客厅里的落地窗。 窗外有一棵佛顶珠,是仙仙六岁的时候,南誉亲手栽下的。 要是以往,儿子主动跟她打声招呼,她会欣喜一天。 可今日,她没有任何回应地调转了轮椅,气愤地看着他。 有些她原本想不通的事情,一旦有了结果,就自动联系了起来。 比如仙仙为什么总是防备他,要躲得远远的。 比如他破掉的嘴唇。 她昨夜对着丈夫的照片,不知所措了整整一夜。 “老公啊,我们亲生的儿子,那个衰仔,怎么可以威胁仙仙?” 南光桦眯了下眼睛,随口解释道:“这两日有事,我昨晚回来的太晚,所以你不知啊!” 苏代茹还是没有声响。 南光桦已经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细细地打量起他这个阿妈。 她是个性格温良的女人,不管是作为亲生儿子的他,还是被她养大的仙仙,全都没有继承她的好脾气。 只是好脾气,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个褒义词,比如脾气太好的女人,是护不住崽的。 可是现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怒意。 南光桦勾扯了一下嘴角,“你知道了了轮椅上,警告道:“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否则的话,我告的你吊销律师牌照。” 她的声音才落地,听见花瓶碎裂声音的苏珍久和何律匆匆赶了过来。 苏珍久对谭颖欣的印象不好,看了看一地的狼藉,又审视了她一眼,温声问:“阿妈,怎么了?” 苏代茹“喔”了一声,再没有刚刚的盛气凌人,委屈巴巴地解释说:“她打碎了我的花瓶,我没有忍住打了她一巴掌。其实那只花瓶不算贵,五百多万,可那是你爸爸拍给我的。” 苏珍久蹲下看了看花瓶的碎片,安慰道:“没事的阿妈,我找人修复,一定可以修复好。” 苏代茹又师,拍了碎瓷的照片,正要跟他联络。 苏代茹招手道:“仙仙,过来啦!” 苏珍久一边走过去,一边宽慰她:“阿妈,找到很棒的修复师啦!” 苏代茹摆手:“不用修的。” 苏珍久还以为她伤心过度,正要再劝。 苏代茹得意地又说:“那只花瓶啊,是给你买裙子的时候,设计师送的,出窑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 “阿妈!”苏珍久抬高了声音。 她担心了好久,毕竟南誉送给苏代茹的一盆茉莉,她都当宝贝在养。 苏代茹像犯了错似的小声嘀咕:“要真是古董的话,我哪里会那么大方,不让她赔钱,吓唬她而已。” 苏珍久以为苏代茹只是找点事情给她做,好让她不能阻拦财产转让的事情。 “阿妈,你知不知啊,我买了一只股票,挣了一百多万。我知道啊,对于南家的人来说,一百万买不到一件贵的珠宝。可对普通人来说,要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就像刚刚的律师,年薪才有百万的,而且一百万可以花很久。其实我真的不用……” 苏代茹端详着她美丽的小脸,打断她的话:“女孩子要有资产傍身的……”这样才不会被人随意威胁。 她知道仙仙肯定不是因为钱被衰仔威胁,她暂时想不到原因,只能将可以想到的隐患全部扼杀在摇篮中。 苏代茹昨夜没有合眼,今日撑到现在,她精神不济地打了个哈欠,“仙仙,我要睡一会,你自己玩啦!” 苏代茹回了房间。 苏珍久在客厅里发了会呆,抬脚上楼。 网络上还是没有关于南氏的任何消息,想来也是,这种重大的人事变动,是要在危机爆出来的时候,顶雷的。 苏珍久想了想,登陆了豪门粉碎机的账号,发了条微博:【爆料倒计时。】 吃瓜的看客早就熟悉了豪门粉碎机人狠话不多的状态,打了鸡血似的一涌而来。 【前排,瓜子花生啤酒小板凳。】 【哈哈,春节好无聊,找不到麻将搭子,这不乐趣来了嘎嘎。】 【豪门每一次爆的都是法制咖,我的拳头已经石更了。】 【插一句,是人都会犯错的吧!豪门也可能爆了错料假料,不要将一个营销号神化。】 苏珍久挑了这条回复:【爆错,爆假,自封账号!】 【我靠,牛还是豪门牛,快点爆啊,我等不及了。】 【我上蹿下跳的好像闰土钢叉下的猹。】 …… 晏家。 按照每年的惯例,过年前,晏景铖常年居住在澳洲的亲妈,会回到港城。 当然不会住到晏家的大宅,要不然过年会直接变成血斗现场。 好在晏家的房子多,晏景铖也不和亲妈住在一起。 但要过年了,不出现不好。 晏景铖从小和亲妈呆在一起的时间短暂,但拦不住赵女士的拳拳爱子之心,一会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回澳洲,一会又问他干嘛要找天使人投资赛车场,找他老豆啊! 晏景铖敷衍了亲妈几句,拿起手机,才发现微博给他推送了关注人发博提醒。 他点开主页,豪门粉碎机十分钟前发布的微博,引人注意。 珍珍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这个豪门粉碎机是她在运营,但晏景铖就是知道一定是她。 他将那几了下口水。 “艇仔粥!”他说完,稍微移了下视线,正对上亲妈怒火冲天、想要杀了他吃掉的眼神。 他好笑地勾了下嘴唇。 苏代茹又要头晕了。 这个衰仔,不知羞耻,没有脸皮。 她压下了火气,却克制不住地将勺子和碗碰的叮叮当当。 南光桦坐在了苏珍久的对面。 苏珍久至始至终没有看过他。 桌子下。 南光桦的脚尖轻轻地勾扯着她的小腿。 苏珍久抬头瞪了瞪他,却看见他用口型无声地问:“还痛不痛?” 难不成,睡过一次,她被传染了凉地又说:“你阿妈可真爱你,为了她的好儿子,只要能给大房添堵,可以不要女儿的。我巴不得你闹大啊,这样说不定信托又少一部分……到时候我结婚,拥有的财产更多,请你做伴娘啊!” 南婉佳嘴石更地说:“爷爷不会的。” 苏珍久一步一步逼近她:“那我们要不要贝者一局啊?” 谁不知她从小十贝者九赢的。 南婉佳强撑着说了一句“神经,谁要跟你贝者”,落荒跑掉。 苏珍久又在花园里站了很久,等到心平气和后才慢慢走回老宅。 六点钟,南臻和南光桦陪着老爷子从二楼下来。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那里,他的背早就挺不直了,但依旧睿智的眼神从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才威严地开口:“开饭吧!” 英雄也有迟暮时,这大概是一家之主最后的权威。 吃饭的时间,苏珍久好几次挑衅地去看南婉佳。 南婉佳却不知在想什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直到这顿平平无奇的团圆饭结束,她终于下定决心,人要为自己活。 南婉佳站了起来,“趁着今日大家都在……” 她转向南臻,委屈地说:“爸爸,你为什么不跟阿妈离婚?你不离婚,怎么把酒店拿回来?你不是只有他的能力? 苏珍久看的好清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宁愿自己看不懂。 她不太想回忆起那些尺度招标的羞耻记忆。 平心而论,他没有不好,她只有起初是疼的。 后来,他每一次都要耗费很久的时间,半是强迫地要她动情。 整个过程的心率没有低于过一百五,肌肉痉挛的时候,她甚至出现过短暂的失焦,以及过于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水份流失的太多,干枯而死。 苏珍久不想和他交流事|后感觉,很奇怪的。 她不肯多看他,重新低下头,他的脚再伸过来的时候,她狠狠地踩了下去。 这时,苏代茹突然开口:“仙仙啊,阿妈白日睡得太多,晚上肯定睡不着。今晚跟阿妈一起睡,我们母女可以聊聊天啊!” 苏代茹的眼神分明没有落在南光桦那里。 南光桦却感受到了来自亲妈的恶意。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不知是不是女儿在身边,苏代茹料想中的睡不着,并没有发生,她挨着软香软香的女儿,很安心地睡沉了。 苏珍久却睡不着,悄悄起床坐在落地窗前,打开了平板电脑。 她打开文档,只敲下“没有实证”几个字,这时门外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音。 夜半三更的。 苏珍久本不想理会,又拍吵醒了苏代茹。 她轻手轻脚地将门闪开一条缝,又戒备地用一只脚抵住了门。 南光桦偏着头,倚在门框上,毫不掩饰他眼底的欲|色,像荒野中骤然亮起的一簇光,引|诱她一探究竟。 两个人无声对视了许久,就在苏珍久要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衣领,措不及防将她拉了出来。 门合上的下一秒,她被他按在门框上亲。 “你疯了吗?”苏珍久好不容易躲开了他炙烈的口勿,压低了声音,慌乱的用手捶打他的肩膀。 南光桦低笑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耳尖,“你一开门,我就知道你输定了,你走不掉的。” 苏珍久咬了咬牙“喔”了一声,看向谭颖欣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厌恶,“这位小姐,你不道歉的吗?” 谁不知南家大房夫妻恩爱,但夫早亡,打碎了人家亡夫送的花瓶,挨一巴掌,这缘由确实说的过去。 何律师谴责地看向谭颖欣,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道歉,“大太太,实在是对不起,修复花瓶的费用,就由我们律所来付。” 苏代茹撇嘴,“南家可不缺钱。” 她指着谭颖欣又道:“她要道歉的。” 谭颖欣捂着脸,沉默了半天。要为有钱人服务,除了专业技能外的第一要领是会揣摩有钱人的内心。 她见过的富家太太、富家先生,每一个都极其的自我。 像南家的老爷子,活到九十多岁了,才肯转让股权、分配财产。也不要说这些富家翁,普通人也知的道理,钱这个东西,爹有,老公有,儿子有,都不如自己有。 眼前这位南大太太还没有六十岁,就急于将财产转让给养女,放在哪个豪门,都不合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能说这个养女的道行好深。 谭颖欣忍住了想瞪苏珍久的冲动,低垂着眉眼认怂:“对不起啊,大太。” 苏珍久让吴嫂将花瓶的所有碎片装进了一个纸箱里,想办法联系古董修复师。 另一边,苏代茹在和何律师清算她的资产。 至于谭颖欣,何律怕她惹人烦,让她先离开了。 苏代茹名下的一部分资产来自南誉赠予,剩余的那一部分是她这些年的投资所得。 说起来可笑,苏代茹是个运气很旺的女人,只要是她做的投资,十次出手,要有九次盈利。 也许是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她丈夫早亡、儿子被换的噩运,全都转换成了财运。 这种运道啊,让人唏嘘。 何律师整理好文件装进公事包,“大太,后续还有很多琐碎的事宜,有需要大太签字的地方,我会统一拿过来。” 苏代茹没什么异议,只记仇地道:“何律师啊,下一次换一个有眼色的徒弟带啦!” 这句话无疑断掉了谭颖欣再做南氏业务的可能,何律师歉意地讲了声“抱歉”,提着公文包告辞。 苏珍久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古董修复:“是吗?” 她转身正要开门,他又缠口勿上她的脖颈,蛊惑人的危险声线紧贴着她的耳廓:“其实我在这里也可以的。” 苏珍久惊讶到倒吸气,瞪圆了杏眼瞪着他。 他笑着松开了她,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手给她牵:“来啊!” 苏珍久气呼呼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南光桦又退了回来,先是捏住了她的手指,轻轻一拉,将她拥在怀里,亲口勿着抱上了楼。 他带她进了他的房间。 苏珍久来他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也是推脱不过,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补课。 港市的教材和内地不同,更何况他当时只念完了初中,高中根本没有上过。 苏代茹担心地讲:“阿妈想让你和大哥去一所学校,你可以照看他啊!我怕他换了新的环境,不适应。” “好啊,等他能追上进度再说。” 彼时,她只是敷衍。 她接受的是港城最好学校的精英教育,不提其他的,只英语比中文溜太多。 神奇的是,十六岁的那个暑假,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赶上了她的进度。 南光桦拥着她到了桌边。 “还记不记得这里啊?当时你坐在这里,用英文给我讲数学,你知不知啊,我盯着你的嘴唇看发音,可心里好想口勿你的……” 他啄口财,要有蚝鼓,好事连连,还要雕一条只许看不许吃的金龙。 她是来看戏的,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不知道她的好二叔,会不会和老爷子吵起来。 忽然,有人在背后捅了她一下。 她回头看见南婉佳冷着脸,朝她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出了门。 小时候她们约架,想要避开大人的耳目,都会这样做。 苏珍久站了起来,跟苏代茹说:“阿妈,我去院子里透一透气。” 苏代茹没有异议。 花园里。 南婉佳双臂抱月匈,不屑地看着她。 “苏珍久,我还真是高看你了。以前大房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你为了在爷爷面前表现,不要脸总跟二房竞争,不就是为了继承权。现在,你是争不了,没想到为了南家的钱,居然目垂了自己的大哥,你好令我恶心的。” 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会听到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等到真的听到了,苏珍久还是不由捏紧了手指。 片刻后,她故作轻松,看着南婉佳嘲讽地笑:“你阿妈今日没有来,却故意告知你这些,你有没有想过原因啊?我上次就跟你讲过,不要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你最好一会等人到齐的时候,把刚刚的话大声讲一遍。” 南婉佳真的有这个打算,看着苏珍久过于平静的表情,她心里一惊。 苏珍久凉阿霖一个儿子,你还有我跟灵灵,我们也是南家的孙女,可是酒店的股份,阿妈一分都不会分给我们的,她迟早要把酒店给南向霖败光光!” 刚刚在楼上,老爷子就是在跟南臻说她站起了身,一如对钟傲的冷淡,她与钟家成也保代茹,和苏珍久一道往大房走,大老远,看见二房那对姐妹花。 以往,不管长辈的关系怎么样。 晚辈见了长辈,还是要叫一声的。 今日姐妹俩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目不斜视地进了老宅。 齐秘书说,南臻一回来就去了老爷子的书房,还叫南光桦来了,也上楼。 南光桦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苏珍久,这才转身上楼了。 秦允淑和南向霖没有出现,听说的,说秦允淑被气病了。 她这个气来得原因未明,不知是因为儿子不争气,还是因为儿子没有分到南氏的股份? 苏珍久坐在客厅的角落,像只松鼠剥松子吃。 南家的团圆饭,年年如此,没什么新鲜的。 要有鱼,年年有余,要有发菜,新年发南家二房的长子生命垂危,儿科专家,心脏科专家,还有其他组专家,不得不进行会诊。 还有一个不幸,在妇产科同时生产的苏女士和梁女士,一个因为骨盆过窄,一个因为胎位不正,同时发生了难产,而妇产科好几名医师和护士被借到了急诊救治伤员。 有参与过伤员救治的护士回忆,那一日的圣玛丽仿佛被凶星笼罩,所有的医护人员忙到不知自己的姓名。 好在苏女士和梁女士最终没有大碍,唯一的不幸是梁女士生下的女婴窒息身亡,以及南家二房的长子没能被救回来。 梁女士因此产后抑郁,最终于四年后选择了追随女儿而去酒店和南向霖的事情。 南婉佳和南婉灵到现在只知南向霖那个衰仔又犯事了,事情还不小,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有多大,并不知晓。 南臻面无表情地回应她:“回去说。” 他又冲着老爷子的方向:“走了,爸爸。”打先走了出去。 南婉佳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除夕就这么过去了。 新的一年开始。 大年初一,南向霖“鸿运”当头,被警局传唤。 各大媒体平台全都是关于过年的喜庆新闻,中间夹杂了几条老爷子卸任董事长的传闻。 大约是全民放假,大家除了喝酒聚餐打牌,有的是闲暇时间,几个港城的营销号将南家扒了个底朝天。 讲老爷子是怎么发家的,他第一桶金靠的是老婆的家世啊! 又讲他发达后娶了二房,讲他长子南誉的病,还有苏代茹摘得港姐桂冠的照片,以及南家的第三代,南光桦和南向霖的对比照片。 就是没有人提起真少爷和假千金。 这时,豪门粉碎机也发布了微博,特地艾特了那几个爆料的营销号。 【你们知道南家真少爷和假千金的料吗?】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正式的爆料前,苏珍久才刚刚投递完一份简历。 她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评论区,深吸一口气。 【豪门上次的预告,不会就是要爆南家的料吧?】 【啊啊啊豪门你要活的好好的,千万不要被灭口哈哈!】 【快来快来,展开说说,我这个年也过得太好了。】 【姐妹们,谁懂啊,豪门一发微博,我从麻将桌上下来了,我可是快要清一色的牌。】 …… 【仅以此条爆料,献给梁沫女士。 现在无需我多赘述,大家应该很清楚南家的人物关系了。 我要讲的事情发生在二十五年前,南家大太苏代茹生产那天,很巧的是南家二房的长子突然呼吸困难,南家人紧急将两个人一起送到了圣玛丽医院。 也正是那一天,一个叫梁沫的年轻女士因为要生产,被丈夫送到了圣玛丽医院。他们是一对刚结婚一年多的新婚夫妻,如其他的普通夫妻一样,对第一胎子女寄予了殷切的厚望。 不幸的是,皇后大道发生了连环车祸,就近运送了很多伤员到圣玛丽。 更不幸的是,勿了一下她的红唇,心满意足地笑:“现在,我口勿到仙仙了。” 苏珍久想说她不记得了,还想吐槽他学习那么不专心,是怎么追上进度的。 她一句话还没有讲出来,他扯开了她的睡袍,捧住了她的心脏尖,英俊的脸上满是沉迷,连眸色都深了几分,“仙仙,给我吃好不好?” 苏珍久的心里是有怨气的,根据昨日的经验,说不好是有用的吗? 半点用处也无,只能换来更羞耻的。 衣袍落地,她的身|体在月光的照耀下瑟瑟发抖。 可他搂紧她的时候,她又快被滚烫的炙热融化了。 她不许他像昨天那样疯癫,洗完澡,套上衣袍,转身要下楼的时候,他又拉住了她。 “做咩?”苏珍久气他说话不算话。 是哪条狗哄她,说一次就放她下去了。 他偏着头过来口勿她,被她挡开了。 南光桦郑重地问:“仙仙,我们结婚好不好?” 苏珍久答非所问地说:“要我没猜错的话,南向霖的事情最多再拖一日,过了年,就会爆出来了。” 南光桦紧紧盯着她的脸:“仙仙,我在说我们的事情,跟南向霖,还有南氏没有一点关系。你以前就骗过我,我问你说上港大好不好,你不肯正面回答我,只给我一点飘渺的希望吊着我。现在,我问你,我们结婚好不好?你只需要正面回答我,说好……” 苏珍久觉得他在这里搞笑,嗤笑道:“在你这里只有一个答案,你还问我做咩啊?” 南光桦口无遮拦地说:“我们不该结婚吗?目垂都目垂过了,非得我次次不戴,弄到你最|深的地方,让你怀上bb,再结婚是吗?” 苏珍久这两天听他说了好多荤言荤语,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整个人傻掉,什么bb你好棒,你太窄啦是不是多几次我们会更加适|配…… 今天听到,她镇定了好多,可是还没有形成免疫,气愤地踢了他的小腿,转身跑掉了。 苏珍久轻手轻脚地回了苏代茹的房间,见她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变过,才长舒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那边让人传话,今日的团圆饭照旧。 每年都是如此,大房和二房要一起去老宅,和老爷子一起吃一顿面和心不和的团圆饭。 今年恐怕会更加热闹。 南光桦上午还是出门了一趟,赶在四点前又回来了。 等他回来,推上苏定是看过了爆料,想了想,反正无事可做,便答应了赴约。 毕竟豪门粉碎机一开始是他们俩个一起做的,她骗他做八卦号是为了养活理想,实际是她需要人手,也需要八卦号的流量。 总要给人一句交代的,虽然她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只能讲,很万幸的,逐云做了起来,让她想起他时,才不会觉得愧疚和困扰。 她以前真的是个没有理想的人,她用了八年的时间,只为了追寻真相,现在做完了,突然觉得脑袋空空,一片茫然。 苏珍久走进咖啡屋,一眼看见坐在那里显得很局促的钟家成和钟傲。 她扫过了他们,和韩迁打招呼:“最近不忙吗?” 韩迁站了起来,想要问问她好不好,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你准备做什么啊?”号都自封了。 苏珍久道:“我刚刚给无线电视投了简历。” 韩迁的眼睛闪了闪,他没再坐下去,一闪身走出了咖啡屋,将这里留给苏珍久和钟氏父子。 钟家成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到他或者梁沫的影子,她是个很会长的孩子,走在大街上,他一定不会想到这可能是他的女儿。 他扯出了一记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缓缓地说:“你比你阿妈,就是梁沫啊,还要靓好多。” 苏珍久:“谢谢。” 钟家成激动地说:“对,对不起啊,当时好乱的,她们说你没了,你阿妈也好凶险,我太害怕了,顾不上多管你,我要是仔细一点,你阿妈……” 苏珍久打断他:“你多仔细,都无济于事,她们既然做好了局,就不会被你发现,所以跟你没关系。人要往前看,你现在不错啊,工作不错,家庭不错,儿子也凑合,好好过日子。” 说完,。 荒唐的是,又,从小长在孤儿院。 假千金过得很好,拥有锦衣玉食,父母的关爱。 唯独二婶不太喜欢她,在她四岁那年避开了众人告诉她:你阿妈死了。 南家所谓的争宠,争的是钱、争的是利、争的是泼天的富贵,丑陋的究竟是金钱还是人心? 幸运的是,真少爷终于归家,假千金也好似没有什么损失。 唯有故去的梁沫女士,是本次事件的最终受害人。 还有更多的细节和逻辑链,我无法推敲完整,我为此咨询过很多法律专家,先不提一个四岁孩子的记忆能不能成为证据,即使我能拥有完整的证据链,也不足以让秦允淑为梁沫的死付出代价。 我没有见过梁女士本人,去过一次她的墓园,墓碑上有一张小小的照片,她长得很是温婉,眼神柔和又多情。 有人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将他人推入深渊,却能全身而退。即使法律不能制裁她,那真相就不可以大白于天下吗? 仅以此条爆料,献给梁女士,请公众对害死她的人,进行审判。 但是很遗憾,证据链始终不够完整,此条爆料无法再有实证,对不起大家,豪门违约了,就此封号。 有缘,江湖再见!】 在这篇长微博的底下,苏珍久又放上了两段采访视频。 一段是她采访老年痴呆的助产士。 “你认不认识秦允淑?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四年前,你家为什么突然暴富?一下子还清了金融危机欠下的股债,还买下了三间大屋。” 视频里的老人一脸茫然,答非所问:“女仔,我接生很厉害的。” 视频的最后,老人的女儿顶着马赛克脸走了过来,听到记者的问题,无所谓地说:“我那时才几岁的,哪里知道家里的事情,暴富可能是我爸爸买股票挣的喽,那几年的港城就是这样啊,有人因为股票一夜暴富,有人因为股票排队跳楼……我爸爸啊,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还有一段采访的是圣玛丽医院的儿科专家,这也是位老人,不同于上一段视频里的老人,他的脸色打上了马赛克。 “那个孩子太小了,刚出生的时候,没有确诊过是否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前也没有过病发特征……档案上只写了心脏衰竭,是因为孩子的母亲至始至终没有承认他有食过花生酱。” 苏珍久做完了这些,没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吃瓜看客的评论,她关掉了微博。 她知道,她选的时机很好,正值二房的多事之秋,就是趁她病要她命。 就像她在爆料文渊时用过的明示和暗示的手法,现在的南向霖在明,用他的作恶多端,引导舆论往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想,从而使得爆料有更多的人相信。 这条爆料一定可以引起轩然大波,老爷子、苏代茹很快就会知道。 苏珍久并不在意老爷子会怎么想,他不孝的子孙不止她一个,多她一个也不多。 她看了看南家的大屋,这里是她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随便一个小摆件都是昂贵又精致的奢侈品,她突然无法在这里安坐下去。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匆匆下楼。 苏代茹看见她拎着包,很是诧异。 “仙仙,你要走吗?” “阿妈,我大学的朋友约我啊!她去港城旅游,我要给她做向导。” 谎话说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顺了。 苏珍久避开了苏代茹的眼睛,用力抱了抱她:“阿妈,我好爱你。” 苏代茹拍了拍她的头,意有所指地嘱咐:“工作不要太忙太累,遇到了困难,一定要跟阿妈讲,不管什么困难。” “知啦!” 苏珍久走出南家的时候,对着碧蓝的海,呼出一口长气。 南家的富贵迷人眼睛,她也好喜欢漂亮奢华的礼服,璀璨夺目的珠宝,可是她和南家的富贵之间,隔着梁沫的生命。 * 南光桦看到这条长微博时,正在公司和几个董事开会。 无非是谈南向霖的事情,如何降低对南氏股价的影响。 几个董事刚刚离开,南光桦叫来了柏生。 “秦允淑那边什么反应?” “正在买水军压评啊!” 南光桦又问:“去深市抓人的时候顺利吗?” 柏生笑嘻嘻:“我只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深市警察接到卧底记者的举报后,撒下了天罗地网,只为抓捕运送贝者徒出境的专线人马。 贝者徒嘛,也贝者自己的运,那个叫阿汉的小头目抢了汽车,想要闯关卡,被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开车阻拦,成功拿下。 南光桦的脸上多少有了点笑意,“这几日要警醒。” 柏生正色道:“放心。” 公司初八才正式开工,但有南向霖搅局,公关部的同事已经上了班。 南光桦吩咐给加班的同事送上大餐,这才离开公司。 沈逸舟要给他开车,他摆了摆手,“你也回家休息。” 柏生坐进了驾驶座,对驾驶工具敏锐的他,下意识回头看了南光桦一眼。 南光桦挑了下眉,吩咐:“走吧!” 一直到汽车开出去了两条街,柏生才刚刚发现似的,惊恐的语气:“南生,刹车片不灵了!” 南光桦冷笑,猜都能猜到的手段。 他镇定地讲:“往人少的地方开。” 他的仙仙啊,乖的让人心疼。 过去的事情定不了秦允淑的罪,那就让她再犯好了。 只需要偶尔给她一些暗示,只要没有他,她的儿子就是南家的独苗,继承权便唾手可得了。 再层层加码,一点一点逼到她走投无路,这时,她一定会惊慌失措地选择铤而走险。 * 钟家正在聚会。 来得都是钟傲母亲这边的亲戚。 几个半大的小孩子,又吵又闹,钟傲嫌烦,躲进了房间。 电视里正回放着无线台过年的耍宝综艺,年轻人哪里喜欢看这些,人均一部手机,玩游戏的玩游戏,追剧的追剧。 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好劲爆啊!有人爆料南家狸猫换太子。” 这是钟家成妻姐家的老二,比钟傲大了一岁。 钟家成喜欢乖巧的女孩子,笑笑地给她添了杯饮料,随口问:“什么换太子啊?” “姨夫,就是微博上有人爆料啊,南家真少爷假千金……”她顿了一下,问:“姨夫,你是不是都不知微博是什么东西?” 钟家成笑了笑,“知啊,和INS差不多,我没有下载过而已。” “那姨夫,我念给你听,好精彩的,‘仅以此条爆料,献给梁沫女士’……” 钟家成的笑容瞬间消失,惊讶地问:“谁?献给谁?哪个梁,哪个沫?” “你自己看喽!” 他略显失态地接过了外甥女的手机,那上面他每一个字都认识,可组合成了句子,他好像无法思考。 钟家成失魂落魄地推开了儿子的房间,声音有些颤抖:“钟傲,你帮帮老豆,老豆的脑袋好乱。” 钟傲撇了撇嘴,还以为他是被外面小孩子的声音吵到:“再忍半日啦!” 钟家成问:“你有没有微博?” 钟傲从床上翻了起来,奇怪地问:“咦,老豆,你也要和内地联通了吗?” 说着,他打开了微博,点进热搜。 #仅以此条爆料,献给梁沫女士#的词条后面,已经有了爆字。 钟家成朝钟傲点了点头。 钟傲打开了这条热搜,还下意识吐槽了一句:“哇,好长的小作文啊!” 等到他逐字逐句看完,如遭雷击。 对于钟家成经常在他面前提起的梁阿姨,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还有个姐姐,刚刚出生就去世了。 他惊讶地微张着嘴,问:“真的还是假的?” 钟家成像是如梦惊醒:“信息是对的……可不可以查到她是谁?我,我想见一见她。” 钟傲对假千金好敏感的,其实他刚刚就想起了那个长相好靓、无缘无故打他的疯女人。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心,“老豆,勃然大怒,比看见真少爷假千金的爆料还要怒。 甚至两厢一对比,老爷子直接忽略了爆料,对外宣布,南家分家,犯了罪的人,交给法律惩罚。 这几日,苏珍久也很忙乱。 晏七和韩迁都约过她见面,她说好忙啊,没有时间。 连微博都顾不得上,她始终没去看过她的爆料被微博侦探们推测出了多少个版本。 她却日日都会到圣玛丽医院报道,还会跟南光桦讲她去面试的事情。 南光桦的状态好了很多,头不晕,排除了脑震荡,只剩下养腿养伤。 受了伤的人,还有心情作乱。 苏珍久眼睛一瞪,他盯着她的眼睛说:“我看了好几家婚庆公司,等我腿好了,我们就结婚啊!” 她垂下了眼眸,“不知阿妈会不会同意?” 南光桦兴奋地口勿了口勿她的脸,“阿妈一定会同意的。” 面试很顺利,年初六,苏珍久办好了入职手续,正式成为了无线台的记者。 她给苏代茹打了通电话,这是爆料后的第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两个人沉默了好久。 苏珍久才叫:“阿妈!” 苏代茹欲言又止:“仙仙啊……”她想说,其实她也查过的,可是医院推我好像见过她啊!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的,认不认识一个好靓的富家千金?” 钟傲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打开书桌旁的抽屉,翻找了好久,才从一个本子里拿出一张白纸,那上面有她给他的手机号码。 钟傲拨通韩迁的电话时,韩迁正对着“就此封号”四个字愣神。 钟傲不知该怎么开口,犹豫着问:“请问你认不认识爆料中的那个假千金?我,我老豆的第一个老婆,就叫梁沫的。” 韩迁约苏珍久到工作室旁边的咖啡屋见面。 她知道,他一持了距离。 她调查过的,他和梁沫的感情不错,梁沫伤了子宫,不可以再生,他去孤儿院看过领养,没想过要和梁沫离婚。 可是有些人,错过了彼此需要的时间,明明知道他很亲近,却又做不到真正的亲近。 她大约可以明白南光桦对苏代茹复杂的感情。 苏珍久快要走出咖啡屋的时候,钟家成叫住了她:“钟爱,你叫钟爱的,你阿妈给你起的名字。” 他说完,转身趴在了钟傲的肩膀,不知是不是在哭。 苏珍久只顿了一下脚,推门出去。 路过等在角落里的韩迁,没有怪他多事,她道:“我走了,拜。” 韩迁跟了上去,“你投的是无线哪个部门的简历?” 苏珍久警惕地看向他,并不言语。 韩迁抓了抓头:“跟你搭档久了,一个人拍很没有意思的,要不我们继续搭档啊?” 苏珍久没有回答他,招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真的走啦!” 她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屋,像往常出差回来一样,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用被子掩埋自己。 大脑在持续放空,心灵却并没有很平静。 她不太想管外界再发生什么,可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苏珍久的手机叮叮了几声,是南婉佳发来的信息,【你以为你真的能嫁进南家?阿霖才不会要你。】 她只觉莫名,拨通了南婉佳的手机号码,一接通,直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南婉佳轻哼:“没什么意思啊!”她挂了线。 苏珍久迟疑了片刻,给南光桦打电话,“你在哪里?” 南光桦的声音不太对劲,他只有欺负她的时候,才会带着那种疯癫劲,可是现在他好兴奋地说:“山道上啊!” “去那做什么?” “你猜。” 汽车无法降速,一边的车门擦着山壁,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柏生大叫:“准备好了吗?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跳啊!” 苏珍久的心跳加速,举着手机大声问:“你到底在做咩?” 一声剧烈的响声后,南光桦的手机断了线。 苏珍久抓起外套,慌乱地出门,可是出了门,她又不知该去哪里。 她手忙脚乱地拨通辉仔的电话,“你桦哥,现在在哪儿?” 等到苏珍久赶到翻车地点,警车、救护车,还有各大电台的采访车,全都到了。 这可是超大新闻,刚刚接班的南氏掌门人,遭遇车祸,据爆料人说,车祸很可能是人为。 苏珍久挤进了人群,看见被围在当中,坐在轮椅上的南光桦。 他伤的不轻,脸色苍白,左腿进行了简单的固定,额头上包着的绷带透着血色,看见她的时候,居然还勾着嘴角笑。 来的路上,辉仔安慰她:“没事的阿姐,桦哥下好了棋,就等着二房的老女人动手,这样就可以报你们的仇啦!” 她动了动嘴唇,也仅仅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南光桦的汽车不止装了行车记录仪,还有其他的拍摄工具,他的汽车虽然损毁的很厉害,但找到的摄像存储卡完好无损。剩下的事情,只需要交给警察处理。 警察很快挡开了那些想要采访的记者,将南光桦和柏生送上了救护车。 柏生的胳膊也断了一条,看起来没比南光桦好多少。 苏珍久面无表情地坐上救护车。 挺巧的,救护车将他们送到了圣玛丽医院。 圣玛丽医院今日算是名声大噪,院长的电话都快被八卦记者打爆了。 院长觉得自己很冤,二十多年前,他还不是院长。 一听说南家的新董事长受伤入院,五星级的私人病房,专家团队服务。 院长亲自前来,“南生,你放心好了,现在的医疗条件比二十几年前好太多,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苏珍久没有在那条长微博里写,她怕苏代茹看到了会尴尬。 即使是二十几年前,苏代茹和梁沫在这里受到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那场车祸借走的只有普通妇产科的医生和护士,专程为苏代茹服务的人员一个也不少。 只能怪,那日的紧急状况太多,梁沫被推进了高级产房,或许是人为,或许是阴差阳错。 如今知道所有真相的,恐怕只有秦允淑自己。 一直等到医生会诊完毕,确认南光桦除了左腿骨折,额头破损,怀疑有脑震荡外,再无其他的重伤。 苏珍久还是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南光桦换好了病号服,朝她伸伸手。 他的头有点晕,半眯着眼睛喊:“仙仙!” 苏珍久回了神,走到病床旁边。 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他一句“疯癫。” 也不知怎么评价,他以自己的性命做饵。 她平静地替他拉了下被角,主动告诉他:“我给无线台投了简历,这两日应该会通知我去面试。” 南光桦笑,故意逗她:“那么自信的?” 苏珍久抬了下眼眸,“我是京大新闻系毕业的,做娱记,他们还不要的吗?” 南光桦想说,可不可以只做文字记者,就是不到处风吹日晒的那种,像以前那样的好辛苦。 苏珍久突然道:“你没什么要问的吗?”她指的是爆料。 南光桦侧着头认真看她,“我不这样做的话,老爷子还是会想要替二房遮掩。仙仙啊,你不要生气。” 苏珍久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说:“你不要乱动,要多给你熬点骨头汤喝了。” 接下来的两天,南氏乱极了。 继南向霖之后,秦允淑又被警局传唤了。 不同的是,南向霖的案件牵涉的人太多,还尚在完善证据链当中,她做的事情却简单明了。 她买通了司机,趁着除夕,对南光桦的汽车动了手脚,又删除了行车记录仪,却没想到,他留的有后招。 老爷子三阻四,老爷子又不许她和医院对簿公堂。 她不是没有私心的,她将女儿养边转悠了一会儿,跟着场上的球童转悠到了工作人员休息区域。 球童的帽檐依旧压得很低,试图从她面前走过去。 苏珍久伸出球杆挡住了他的路。 球童见避无可避,一抬头,露出了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是钟傲。 他没好气地说:“遇见你,就没有好事情。你来这里做什么啊,是不是又要搅黄了我的兼职?” 苏珍久不是明知故问,只是觉得诧异:“你在这里兼职啊?” 钟傲指了指自己的工作服,翻她白眼,“你们上次打坏了那么多机车,我不要赔的?” 苏珍久点点头,认真评价:“来兼职,也比不戴头盔飙车好!” 钟傲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情,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只别扭地说:“刚刚那个高尔夫球手,他每日都要来这里泡妹的,听说他还有正牌女友。总之,你不要傻傻地上钩。” 苏珍久笑了起来:“你刚刚是故意撞他的喽?” 钟傲紧张地说:“怎么,你要去找经理告状的这么大,不舍得还回去。她想,既然找不到,也行是天意吧! 谁能想到呢,没了孩子的傻女人会想不开死掉。 她要难受死了,仙仙一定更难受。 她很爱仙仙的,可是如嘲弄地笑:“躲我吧!” 苏代茹听出了他的不对劲,“衰仔!” 南光桦沉默了好久,他闭上眼睛,可还是有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又嗤笑了自己一声,问:“你不骂我的吗?” 没有等苏代茹回答,南光桦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翻搅着他,让他不由自主抬高了声音:“我想和她结婚的,我请人做了婚纱的。你不是问我拿什么威胁她?她不想让你知道啊!她为什么不肯让你知道?因为她不爱我……”可是,他连结婚的誓词都在脑海中过了无数遍。 这次和上次还不一样,上一次,他们还没有开始的。 可是这一次,他们明明已经很好了,原来拥抱接口勿上床,还是不可以留住她吗? 那就抓回来,关起来。 苏代茹是惊讶的,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都怪我啊,是我没有好好教过你。你回来了之后,只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一定是因为还是小朋友的时候,没有太多衣服穿,一双小手也不会洗衣服,久而久之发现只有黑色最耐脏,也是最省事的对不对? 我只想着让你赶快融入南家,想着亏欠了你好多,从来没有想过你缺了正常人的常识,你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阿仔,你爸爸说爱人像养花啊!因为爱很娇贵的,要细心呵护。可是爱人又不止像养花,人是有思想的。 阿仔,仙仙是有思想的。你爱她,想让她爱你,首先要学会尊果时间能够倒回去,她希望仙仙能在亲生阿妈的爱护下长大。 “阿妈,我最近工作会比较忙,不会常回家看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 苏代茹低声说:“知啊!仙仙,你怪不怪我?” “阿妈,你说什么呢!”苏珍久很认真地说:“我很爱你的。” 苏代茹眼眶发红,有点想哭,她吸了下鼻子道:“好啦好啦!挂了挂了。” 可挂了线之后,她心里更不舒服。 她再打苏珍久的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根本打不通。 苏代茹心跳的好快,她从通讯录里找到了衰仔,拨通后,语无伦次地说:“衰仔,你找一找仙仙啊!” 南光桦皱了皱眉:“她今日要去无线报道。” 苏代茹蛮不讲理地抬高了声音:“你找一找她。”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五星级病房的落地窗很大,窗户外的风景也不错。 南光桦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外,却无心欣赏美景,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不自觉地捻碎了花瓶里的花朵。 他说了句“知道了”,挂了线。 南光桦的心突突地乱跳着,仔细回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难道哪件事情露出了破绽? 他下意识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刚刚进门的辉仔,紧张地将门关上。 “大哥,拜托你哦,你现在在演瘸子。要是露馅,被阿姐知道,你可不要连累我!” 南光桦没有回应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深白。 他拨通了沈逸舟的电话,“我要找无线的方总。” 沈逸舟发挥出了第十二年过去。南家大房找到了苏女士的亲生儿子,那么被苏女士当做珍宝的女儿又是哪里来的? 我因此花了四年的时间调查走访,当年的圣玛丽没有监控,当年替梁女士接生的医生和助产士,一个移民去了加拿大,在加拿大遭遇车祸过世。另一个退休后得了老年痴呆,连自己的儿子都记不清。 我无法取得实证,只能从侧面推敲实情。 我从圣玛丽查到的资料,有专家怀疑,南家二房的长子是因为花生酱过敏,呼吸急促,诱发的心脏衰竭,而不是先天心脏病。 我拜访了当时的专家,一共跑了七次,才从专家的口中得知,送医的时候没人提过孩子吃花生酱过敏的事情,导致延误了最佳的救治时机,是一个专家闻到了孩子嘴巴里残留的花生酱香味,根据孩子的症状,大胆推断,只是那时为时已晚。 而且奇怪的是,南家自始至终不知道花生酱的事情,只知道那个本可以长大的孩子死于心脏病。 是谁要隐瞒花生酱这个关键信息?又是谁会是这一场荒唐的狸猫换太子事件的受益人? 我不想在这里亵渎母亲这个身份,却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推测。 南家二太秦允淑,为了两房争宠,给自己的亲子喂了不足以致命的花生酱,或者虎毒不食子,孩子真的仅仅是误食,却阴差阳错要了她儿子的性命。 还是为了两房争宠,没了儿子的秦允淑,指使人换走了大太的儿子。 这个被换走的真少爷经历了许多苦难一秘书强悍的工作能力,两分钟后,一个号码发到了南光桦的手机上。 南光桦和那位方总在酒局上见过面。 电话一接通,他自报了家门后,先问无线最近几天是不是在招聘? 方总笑哈哈地说:“南生不会想到我这里挖人吧?” “方总真会开玩笑,应当说是你在抢我的人…是我未婚妻啊,去了无线应聘。” “未婚妻?”这个消息实在劲爆,方总不知他是第一个知道南光桦有未婚妻的,只是下意识问:“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请问芳名?” 南光桦的语气里带了些宠溺和无奈:“她啊,叫苏珍久。说了她不听,非要去做娱记。” 方总惊讶地说:“娱记?南生是不是搞错?最近无线没有招娱乐版块的记者,只招了新闻记者。这样,我帮你查一下。” 南光桦道辉仔刚刚的话。 他硬着头皮敲门,门里没有一点回应,他悄悄地探进了头:“南生,已经在申请航线了。伊卡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还在沟通。” 南光桦“嗯”了一声,他拨了无数遍那个手机号码,只有嘟嘟的断线声音。 他呆呆地坐在轮椅上面,旁边还扔着从腿上拆下来的装瘸道具。 苏代茹的电话又打来了。 南光桦按了接听,却一言不发。 苏代茹着急地问:“找到仙仙了吗?” 南光桦:“在飞机上。” “她要去哪儿啊?” “阿国。” 苏代茹惊叫了一声:“仙仙去那里做什么?” 南光桦重她。 我也爱她,阿国好危险的,可是她非要去的话,我会尊重她。 阿仔,你有没有听啊?你不要犯傻,你乖一点,仙仙会回来的。” 南光桦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 他穿上了外套,走出病房,左腿因为跳车的时候拉伤,走路的姿势稍微不利索。 沈逸舟赶紧汇报航线的进程,“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伊卡那边……” 姜宇安想要劝他:不想理这样的挑拨离间,每日像上了发条。 他接手南氏之后,大刀阔斧,做出好几项改革,增加了员工的福利。 今日是董事会聚餐日,南氏的董事要齐聚员工餐厅,南光桦也得露脸。 他十二点钟从办公室离开,员工餐厅在三楼。 南氏的员工餐厅很豪华,有一块不小于电影院的大屏幕。 南光桦走进餐厅的时间,大屏幕上正在放午间纵横天下。 这是无线的老牌节目,会根据前线记者发来的报道,联系一些时事专家。 南光桦第一眼扫过去的时候,眼神冷漠,只觉大屏幕上的记者有些眼熟,头戴钢盔,身穿媒体防爆服,说话的声音好像仙仙。 他再看了一眼,居然真的是仙仙。 可又不太像他的仙仙,披肩的长发没有了,又飒又利落的样子,她如果不开口讲话,会被人当做靓仔的。 他从没有想过,他们会隔着大屏幕见面。 南光桦呆愣在原地,根本不知仙仙报道了什么。 只知道,画面里,不远处的天空突然冒起了黑烟,爆炸的声音好像离得很近,摄像的镜头剧烈地摇晃着。 他的仙仙大喊了一声:“韩迁,跑“不是吧,你老婆的脾气很倔强的……” 南光桦听也不听,抬脚往电梯旁走。 辉仔耸了耸肩,跟上。 汽车行驶的很快,离机场越来越近。 沈逸舟接了通电话后说:“南生,航线搞定了。” 南光桦闭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地点了下头。 从贵宾通道进去,南氏的飞机就在眼前了。 南光桦一只脚踏上了台阶,一阵风迎面吹来,好像吹醒了他。 他忽然转身,快步往通道外走去。 沈逸舟不明所以,小跑着跟上,“南生。” 南光桦的手指下意识收紧,面无表情地吩咐:“取消。” 仙仙,我乖一点,你真的会回来吗?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飞机降落伊卡。 机场内的警察全部都是荷枪实弹,很多位置禁止拍摄。 韩迁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没有打开,却还是有几个警察特地过来查看。 苏珍久的阿语很烂,确实像韩迁说的那样,战地是每个记者和摄像师的梦想,而放眼全世界常年战乱的土地,也只有地中海东部,是以,大学里开的有小语种选修课,从小接受英语教育的苏珍久,选修了阿语。只是学艺不精,只能听说一些简单的短语,而且阿语也有很多方言,有些甚至夹杂英语和法语的词汇。 一路磕磕绊绊地出了机场,终于见到了常驻伊卡的同事来接。 来人一共有两个,其中的一个坐着简易轮椅,三十几岁的年纪,长相应该还行,但胡子凌乱,是扔在国内的天桥,可以直接乞讨的形象。 他叫刘毅,苏珍久前簸了一阵后,终于飞了起来。 苏珍久望着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远的港城,拉起毯子,盖在了身上。 她想,也许,南光桦已经知道了吧! * 南光桦度秒如年地等待着。 方总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南光桦迫不及待地接通,听见方总说:“哈哈,南生,果然是我抢了你的人。苏小姐啊,进了新闻部,主管说她很赞的,社论的文章写得好好,不愧是名校毕业。” 主管还说,一开始以为她要应征主持人,外形好靓的,本来还想打听一下她有没有男友,好介绍给家里的子侄。 这种没有营养,还惹人不愉快的话题,方总当然不会提。 方总接着又说:“国际新闻部很缺人的,苏小姐一入职,就接到了委派任务。” 站在桌子前的南光桦只觉一阵头晕,举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克制着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沉声说:“多谢方总,小女孩闹了脾气,怪不得我见她收拾了行李……” 国内的新闻还不行,还要往其他的国家跑,这是有多远想跑多远! 可是仙仙,你跑不掉的。 方总调侃着笑:“女人嘛!脾气都大的。我们外派的记者,也有休假的时间。再说了,南生想去哪里不行!坐着私人飞机,和女友去异国约会,也很浪漫。” 新闻部的主管还没走,不知为何,听见他这样讲的时候,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方总下意识看他。 主管抓起一旁的纸笔,写下了一个“阿”字,他举起纸,挡住了自己的脸,不敢看方总的脸色。 方总的眼睛瞪得好大,再也没有调侃的心思,一秒切换了严肃的口吻,“南生,那个,我刚刚收到的消息,苏小姐被派去了阿国。” 方总又说了什么屁话,连他自己都不知。 他尴尬地挂了线后,在办公司里发疯,指着新闻主管的鼻子骂:“你们在做什么?居然派个新人去战地?这个新人居然还是南生的未婚妻!” 新闻主管又摸了下鼻子,“刘毅的脚摔断了,需要回伊卡修养,前线没有人了,刚好她自己申请,而且不止她一个新人,摄影记者也是新招的。但是他们的水平很好,只是刚进无线,又不是刚毕业的菜鸟……” 主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斜眼睛,摆烂道:“反正飞机已经起飞了。” 飞往阿国的航班,国内已经暂停。 从港城去阿国,要先飞往伊卡,再自驾过去。 南光桦让沈逸舟紧急查去伊卡的航班,得到的结果是飞机早已起飞了。 沈逸舟不知南生怎么突然对阿国产生了兴趣,那里是很富啊,但那里很乱的,他可不想被派去挖石油。 他这几日也好忙的,要公司医院两头跑,还要抽空去警局问案子的进度。 他本来以为案子会交给衡安律所,谁知道,南生找了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律师。 沈逸舟和那位姜宇安律师到达病房外的时候,正看见辉仔在病房的外面罚站。 姜宇安:“你干嘛站在外面?” 辉仔朝里面努嘴,摇头。 姜宇安问:“他怎么了?” 辉仔压几日恶补了无线新闻播报里的各种记者连线,那里就有他。 不止在无线,他在国内外的记者圈都很有名。 苏珍久看见他的时候,不由想起了南光桦。 当然了,人家是真的断腿,南光桦是在装。 有时,她真的觉得自己跟南光桦是心有灵犀,无需太多的证据,她就是知道他在装断腿。 思绪跑偏的空档,韩迁已经像见着了偶像似的,朝那两人走了过去,一脸崇拜地说:“前辈们好!” 刘毅的眼睛先是打量了他,又越过他,去看后面的女人,没好气地说:“喂,新来的,你长得那么靓,为什么不去参选港姐,跑到战地来选美吗?” 人类对女人总是带有偏见。 尤其是男人,明明喜欢女人的纤细柔软,偏偏又排斥这种纤细柔软。 苏珍久知道,她和韩迁犹如刚入狼群,想要被同类认可,需要拿出实力。 她偏着头看他,仿佛不知那是挑衅,淡淡地喔了一声:“我阿妈就是港姐,冠军。” 韩迁兴奋边炉。 这里能买到的打边炉食材,放在港城,只能叫寒酸。 可在伊卡,是很丰盛的大餐。 夏文旭很快支好了炉子,招呼人过来吃饭。 刚下飞机,苏珍久胃口一般,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你们慢慢吃,我下楼转转。” 现在还是白天,伊卡晚上的治安不行,但是白天还算安全。 夏文旭只嘱咐了她两句,不要去人少的巷子,以免遇到抢劫,又让她带上手机,便不再多言。 苏珍久没准备走远,手机还没来得及换上新卡,想了想,她带上了卫星电话。 房门刚刚关上,她听见刘毅气愤似的吐槽:“这不吃那不吃,等进了阿国,还没有三天就饿回来了。” 韩迁应当是为她辩解了一句什么,她没仔细听,走下逼仄的楼梯,给了刚刚那个伊卡小女孩一块太妃糖,剪了个头发。 其实她在港城就想剪了,只是南光桦与她一样生性多疑,一定会问她为什么要理短发。 她试着与小女孩的父亲用简短的阿语沟通,过程尚算顺利。 苏珍久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上楼,屋子里的三个男人看见她的一瞬间,惊讶到半张着嘴。 她没什么表示地去了屋外的平台,坐在一张木质的长椅上面。 没多久,刘毅转着轮椅过来,递了罐啤酒给她。 “富家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苏珍久看了看远处碧蓝天空下的一片焦土,翘着脚,姿态慵懒又松弛,“你呢?腿都瘸了,还不走?” 刘毅很深沉地说:“大约是为了晚上能睡的着觉吧!你呢?” 苏珍久:“你不是查过我的底!” 做记者的都有这种能力,仅仅靠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撬出一个人的老底。 况且,南家的事情还没过新闻热度的讨论时期。 她没什么表情地说:“料是我自己爆的。” 刘毅半开玩笑地说:“所以你是来逃避追杀?” 那么烂的笑话,苏珍久居然笑了:“你们都是为了理想,我只是做完了一件事情,发现无事可做。人活着总要有事可做,我喜欢做难度高的。” 她很认真,没说那些冠冕堂皇的保证。 刘毅见过很多来战地的新人,第一天信誓旦旦地聊理想,聊正义,说自己会怎样怎样,为了战火下无辜的生命,为了手无寸铁的妇孺,等到第二日经历过一轮战火的洗礼,哭着喊着要回去。 她看起来也不是来这里镀金,毕竟她想要镀金的话,方法有很多,捷径也有很多。 刘毅没再说那些烂笑话,郑重地道:“我为我刚才的态度,向你们道歉,尤其是你。” 苏珍久大方地说:“接受你的道歉。” “你看伊卡,这座城市已经够烂了吧!”刘毅转了转轮椅,指着阿国的方向,“那里现在就是地狱!我们轮换着来,第一次,你们先进封锁线一周……” * 南光桦的行程,每天都排的很满。 他仿佛要以工作来麻痹自己,才能阻止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无线的方总约了他好几次,都被他以工作忙的借口婉拒。 他不太想听到任何有关仙仙的消息,他怕自己忍不住。 有好几次,深更半夜,他突然疯癫,想要打电话给沈逸舟,让他申请航线。 他每日都在自我博弈,不知什么时候能等到他的黎明。 苏珍久的手机号码显示已停机。 他的仙仙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也没再找过苏代茹。 老爷子冷眼旁观:“你们当中,只有她,是最心狠的。她只要她的真相……” 后面还有一句“她不会要你”,精明如老人精的他,才不会这么直白地讲。 南光桦!” 连线却在这时突然被切断了。 南光桦只觉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快要不能呼吸。 沈逸舟发现了他的异常,“南生。” 他急促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地知道,到底是谁先勾搭的谁?” …… 可以和南光桦有未婚妻这个炸裂消息相提并论的,只有南光桦的未婚妻是他阿妹苏珍久。 南光桦一个人站在场中央,他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心里不屑的要命。 他就在这里,让他们看,让他们笑,让他们议论诋毁…… 他忽然踏上了礼仪台,从傻眼的司仪手里拿过话筒,大声道:“我的未婚妻是苏珍久,是我阿妹,都听到啦!你们今日说过了我,过了今日……” 他冷冷地扫向众人,最后眼神落在南婉佳那里:“谁也不能在她的面前说三道四……” 他将话筒又扔给了司仪,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刺耳的滋拉音。 南婉佳只觉后背发凉,却作死不断地拉住了南鹂,控诉道:“姑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南家还要不要脸面啦?” 南鹂哪里会被她当木仓使,挣脱了她的手,朝司仪使了个眼色。 司仪回过了神,举着话筒卖力地喊:“哎呀,小插曲过去,我们接下来的重头戏——扔捧花啦!究竟是谁能接到新娘子的好运?” 南鹂头疼不已地躲开了众人,给老爷子打电话。 “老豆啊,你知不知你的乖孙有多惊人?刚刚在阿茵的婚礼上吩咐:“去,快找无线问,他们在阿国的记者,生命安全……” * 防空洞里。 苏珍久和韩迁,与好几个国家的记者聚集在一起。 与他们的惊恐紧张不同。 他们周遭的阿国人,眼神空洞又茫然。 像这样的轰炸,几乎每周都有。 他们从起初的惊恐悲痛,到现在的麻木心死。 也许,他们活过了今天,就不再有明天。 这是苏珍久和韩迁第一次离轰炸和死亡那么近。 有人就倒在防空洞口,生死仅在一步之间。 她的手还在颤抖,摸出了口袋里的本子,歪歪扭扭地写下:南光桦,当第一声爆炸在耳边炸开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你贝者赢了。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防空洞里时不时有低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远处的几个老外记者,有人在向上帝祈祷,有人在FUCK恶魔。 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写完,苏珍久的紧张和恐惧感好了不少,她又将本子收了起来。 韩迁抱着摄像机,转移注意力似地问:“久姐,你在写什么?” “遗言!”苏珍久淡淡地说完,好像看见韩迁的表情垮的更厉害了,补充说:“为了不留遗憾写下的言语,简称遗言。” 韩迁半张着嘴,缓了好久才说:“那我没有遗憾了!来之前,其实我有犹豫的,后来我想,我不来的话,我会遗憾到死。” 苏珍久笑了起来,“那你可真行!” 韩迁抓了抓头,叫她一起来看刚刚拍到的照片。 刚刚的爆炸离得特别近,他们甚至感受到了热浪席卷。 两个刚地在一旁认证道:“第一届港姐冠军。” 刘毅吃了颗不软不硬的钉子,转着轮椅往汽车边去。 另一个来接他们的叫夏文旭,是刘毅的摄像师,每一次刘毅播报完新闻时,会说“以上是无线记者刘毅夏文旭发自阿国前线的报道。” 摄像师是不会出镜的,刘毅此举很帅气。 三个人将行李塞进了一辆破旧的越野车,夏文旭坐进驾驶座,才道:“你们先在伊卡修整两天,听我和阿毅讲讲注意事项。” 韩迁点头,道了声“好”。 汽车抖了一下,缓缓发动。 一路上遇见了几辆装甲车,车里的士兵个个端着木仓。 夏文旭看着后座的两个新来的,科普道:“这都是正常,战事紧张的时候,民航的飞机还要给战斗机护航。” 韩迁问:“伊卡也有战事吗?” 夏文旭认真道:“去年没有,随时可能有。阿国周遭的国家几乎都这样,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互为世仇,有时候是宗|教战争,有时候是恐|怖主义。” 上车后一直沉默着的刘毅,突然开口:“会不会阿语?” 韩迁:“两句。” “哪两句?” 韩迁说了句阿语的你好和再见。 这是在飞机上,苏珍久刚刚教给他的。 阿语课,他只去旁听了两节,比英语课还容易让人发癫。 刘毅的脸色难看至极,无视了夏文旭朝他使来的眼色。 她的搭档,只能她自己嫌弃。 韩迁正要开口说他们带了翻译器,苏珍久挑衅地问:“要不你们打包送我们回机场?” 刘毅被噎的不轻,瞪了瞪她,扭头看向车窗外。 韩迁悄悄地冲她竖起了拇指,她只当没有看见。 刘毅他们租住在一栋五层民房的顶楼,一楼的门面是家理发店。 苏珍久推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一个伊卡的小女孩坐在理发店的大玻璃窗前,好奇地看着她。 苏珍久冲她招了下手。 为了迎接新同事,刘毅他们准备了打进封锁线没有几天的菜鸟记者,没有扔下摄像机抱头鼠窜,甚至拍下了炸弹爆炸瞬间的近景。 如果有酒的话,值得喝一杯,庆祝。 希伯人对阿国进行了长达数年的封锁。 封锁线内的物质紧缺,连麦当劳都得靠偷渡进来。 他们带进来的物资有限,分发了一些给路上遇见的孩子,留够了两人几日的供给,还要提防被人打劫,连喝的水都需要每日限量。 韩迁也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他过得最苦的日子,是大学的某个期末,兜里还剩二十块钱花了整整一周,可是至少那时他不用担心馒头不够,还有无限供给的自来水,以及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一个多小时后,防空警报解除。 碧蓝的天空下,有几块土地冒着滚滚黑烟。房屋变成了废墟,平地炸出了巨坑。 苏珍久让韩迁打开了摄像机,记录眼睛看到的一切,那些麻木又慌乱的阿国人,有人哭喊着寻找孩子,有人在废墟里翻找,还有无法令人直视的本化不开:“她,过几日回来……” 汪仔还在哼唧。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我也不知的,我不知她还回不回来,她到底要过多久才会回来?你知不知道,那里好危险的,炸弹是不长眼睛的……” 情绪一了。 婚礼就订在明日。 老爷子明日确定不会出席,但要求南光桦无论如何必须到场。 这是他宝贝幺女撒娇耍泼提出的要求。 现在谁不知南家的二房是败寇,被挤出了南家的决策层。南鹂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她毕竟是二房出身。 她现如今急需向所有人表态,她与大房的关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再怎么说这是件喜事,也算给多事的南家冲一半喜。 南光桦到的比较晚,婚礼已经进行了一半。 时茵的婚纱是找知名设计师设计,超大的拖尾,衬得她多了些圣洁的美丽。 南光桦看见婚纱,忍不住恍神。 无线的方总从人群中挤过来,跟他打招呼。 方总是无线的总经理,却也是名副其实的打工人。 要论实力,还够不上南家这样的阶层。 他能来参加时茵的婚礼,是因为她以前混过娱乐圈,也给无线自制的电视剧唱过传唱度一般的插曲。 方总和南生的共同话题不多,一张口自然要提苏珍久。 “南生,放心啦,苏小姐这几日暂时回到伊卡休整了,身体状态和心理状态的评估都过了关。” “苏小姐?” 时茵请来了著名的乐队为她演奏婚礼进行曲,居然没有完全盖住南婉佳刻意拔高的声音。 南光桦凉凉地看向她。 南婉佳当然知道他们两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但地下情怎么可能变成地上?她无法接受自己往后的日子只能领一点点信托过生活,而她讨厌的苏珍久会成为南家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她震惊地说:“你疯啦?你不要说外面传的你未婚妻是苏珍久?” 南光桦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冷笑着问:“怎么?你有意见?” 南婉佳的气势瞬间弱了好多,她不敢与他对视,声音也降低了几分:“那是你阿妹!” 南光桦笑出了声:“仙仙是我阿妹啊,也是我未婚妻。我要娶谁,还要经过你们二房的同意?” 婚礼进行到要扔捧花的环节,时茵站在台上做好了准备,可这么紧张的时刻,来抢捧花的却没有几人。 台下的不远处,许多人围在了一起,窃窃私语。 “要扔捧花了,不知谁会抢到啊?” “抢捧花算什么,还是哥哥要娶妹妹劲爆,骨科啊!” “嘘!你小声点啊!没有血缘关系的。” “我好想宣布,他要娶珍珍!” 想象中的愤怒并没有发生,老爷子那边沉默了半天,淡淡地问:“就这件事情?” 南鹂意外地喊:“老豆,你居然知道?你不反对的吗?” “大惊小怪!”老爷子闷哼一声,挂了线。 他抱着新买的茶壶,啄了口茶。 反对有用的吗?他都九十几岁了,九十几岁的老头说话没人听。 不止是老爷子。 苏代茹那里也接到了朋友的问询。 有人特地打了电话问她:“听说你儿子要娶你女儿啊?什么时候办婚礼?” 苏代茹意外了一下,但换算,至少晚了二十几分钟。 苏代茹就守在门边,一脸凝重。 南光桦叫了声:“妈”,在门口处换了双拖鞋。 他抬脚往里走,室里。 发疯的秦允淑,一巴掌甩在了谭颖欣的脸上。 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 秦允淑的事情算是在苏珍久这里掀篇,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她和刘毅牵头,给夏文旭和韩迁开了场摄影展,展出的照片全部拍摄于战地。 她将瓦力豁牙大笑的照片,摆在了大爆炸旁边,底下的注解是:愿天国只有飞机,没有轰炸。 这个摄影展吸引了许多人前来,一时成了港城新晋的网红打卡地。 钟傲和钟家成因为复学的事情,差点闹掰。 两个人请了苏珍久做“裁判”。 钟傲信誓旦旦地说:“老豆,我不念会计,我要做专业的赛车手。不让做,那就这样混日子喽!” 钟家成气得要手刃亲儿,但他舍不得真打,只高举了手,“很危险的。” 钟傲:“开车出门就不危险吗?你知道每天会有多少车祸发发现苏代茹还在原地,也还是那个想打人的表情。 他不解地问:“我怎么了?”他才刚回来,说话的语调不重,也没有犯什么错。 苏代茹:“你今日回来晚了。” “有事。” 南光桦回答完,看见亲妈的眼睛往上挑了一下,上道地解释:“喔,遇到了仙仙的…弟弟。” 苏代茹对钟家人始终怀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歉意,下意识问:“他们遇到事情啦?” 南光桦:“没有,不相信无线,来问我仙仙安不安全。” “你对人家的态度好不好啊?有没有邀人家来家里做客?” 苏代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没有,悻悻地又说:“那可是仙仙的弟弟。” 南光桦:“我有给他手机号码。” 苏代茹想起那日接到的仙仙电话,语重心长地说:“阿仔,你不要嫌弃阿妈啰嗦,一家人不止要互相尊重,还要凡事为对方考虑啊!像你今日回来晚了,就要记得家中是有人在等的,会担心。还有啊,你最近有没有到处说仙反应很快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快的,阿仔好愿意的,但是仙仙是个工作狂,为了工作连阿妈都可以不要……我很好命的,要娶的儿媳是我自己养大的宝贝,又乖又靓,还不会跟阿妈生气……” 苏代茹刚刚挂掉了第三通问询电话,她很不容易的保全着儿子和女儿的脸面。 这时,一身酒气的南光桦踏进了门。 她板着脸质问他:“你到处跟别人说仙仙是你未婚妻,她答应你了吗?” 南光桦的脚步顿了一下,也许是酒气上了头,他的眼眸泛着红,激烈地说:“她答应我了!” 苏代茹一脸震惊地将那句“我不相信”咽了回去,换了个说辞道:“你脾气那么差,也不知道改一改,怎么讨仙仙喜欢?” 南光桦好像瞬间酒醒,一秒变成了乖仔,不知是怕她,还是怕他自己不信,用很温柔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她真的答应我了!”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苏珍久一觉醒来时,金灿灿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细缝照进来。 她眯着眼睛,有些恍惚。 这里的岁月沉静到让她误以为自己身在港城,癔症了片刻才记起来,她和韩迁回了伊卡休整。 在阿国的这几日,她和韩迁有时会住在阿国专程为外国记者提供的国际避难所,条件简陋,嘈杂混乱。 若是赶不回去,还会住在汽车里。 每日都像活在灾难大片里,如果世界真的是场大电影的话,那么阿国的这场特效,逼真到让人产生心理阴影。 有很多上过战场的人,从战场下来,会变得酗酒、暴力或者厌世、抑郁,这是典型的战争后遗症。 在港城,警察开过木仓后,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 而战地记者从前线下来,也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做疏导,尤其是第一次上前线的。 以伊卡的条件,吃顿打边炉都算奢侈品,哪里会有专业的心理专家。 刘毅带着他们去听了一场讲座。 开讲座的地方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地点,只是在伊卡市内的一个小广场上。 讲课的是一个中国老人,听刘毅说她已经在这片战火混乱的土地上呆了快二十年,是有名的人道主义工作者,帮助战争中受到伤害的儿童。 她以前会亲赴前线血腥画面。 也有一群人在坚守着这里,救治伤员,寻找幸存的人,安慰受伤的孩子…… 苏珍久将口袋里仅存的两块太妃糖送给了两个受伤的小孩,这才用卫星电话联络了刘毅。 刘毅像是正守在电话前,几乎是第一时间传来了他的声音:“你们怎么样?” 苏珍久答:“没事。” 刘毅长出了一口气,“摄像器材呢?” “也没事。” 刘毅笑了起来:“你们可真好运,直播连线的时候发生轰炸,吓得总部那群呆瓜全傻眼。你发个报道回去啦!随便报一下平安。” “知啦!” 刘毅夸奖:“干得不错!” 苏珍久挑了下眼皮,没等她回应,好似刚刚的话烫嘴,那边急匆匆掐断了连接。 她很快敲了篇报道,和韩迁拍的那张大爆炸的照片一起,发回了总部。 新闻部的主管接到她的报道时,差一点喜极而泣。 下次再招人,一定要调查一下背景,问一问新人的老公或者未婚夫吓不吓人这个问题。 新进员工的未婚夫好吓人。 关键连方总都惹不起。 新闻主管颠颠地跑去给方总汇报,斜了斜眼睛,偷眼打量方总身边坐着的年轻人。 南生比镜头里还要俊朗,派头也很足,和方总坐在一起,衬得方总又老又秃,还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 “接到阿国记者的报道了,没事啊!” 方总长出了一口气,“南生,虚惊一场啊哈哈!” 新闻主管适时道:“要不要现在连线?” 南光桦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说了声“多谢,改日再约”,径直走出了无线的新闻部。 他没再回公司,直接回了红杉木屋。 自从苏珍久走了之后,他也很久没回这里了。 汪仔一见他从车上下来,欢快地摇着尾巴迎了上来。 可它看见只有他一个人下车,围着汽车转了两圈,确认后,用不解的小眼神看着他汪汪叫。 南光桦不想对着一条狗交代什么。 可汪仔绊住了他的脚,像哭似的哼哼唧唧,他不得不停下来说:“她工作去了。” 汪仔眨巴着睿智的小眼睛,没听明白。 南光桦垂着眼眸看它,眼底的郁色浓到像墨根,去年做了一场大手术后,暂留伊卡,给前线下来的各种工作人员开讲座。 她有一个诗情画意的中国名字,叫江蓝。 江蓝老师的讲座很有意思,算是她个人这二十年的人道主义救助经历。 但她没有讲那些救助成功的案例。 比如她讲!” 刘毅气得想跟夏文旭吐槽。 夏文旭却跟韩迁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音。 刘毅: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新人会出现心理阴影?会有阴影的明明是他! 回到房间后,苏珍久打了通国际电话。 伊卡和港城的时差有五个小时,现在的苏代茹应该快要吃晚饭。 电话一接通,苏代茹迫不及待的声音传了过来。 “仙仙,是不是你啊?” “阿妈。”苏珍久叫了一声,做好了被念的准备。 果不其然,苏代茹气愤地说:“你工作就工作,跑那么远做什么?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看新闻了,那些希伯人不是东西,连记者都杀的。” 苏珍久宽慰她道:“误杀啦!”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工作结束。” 这是一个很敷衍的回答。 母女俩一起沉默了。 苏珍久低声叹息,手指不由攥起,还是问了出来:“阿妈,你知道的…对不对?”那晚,苏代茹叫她一起睡,她就怀疑了。 苏代茹说了谎话,“那个衰仔来求我啊!他说,他要跟你在一起。” 苏珍久又沉默了。 苏代茹恳切地说:“仙仙,阿妈对不起你啊,没有教好他。你放心,等我教好他,再把他给你好不好?” 苏珍久慌乱的不知该怎么回答:“阿妈,照顾好自己,信号不太好,听不清楚啦,爱你,拜!” * 晚上六点,南光桦准时下班。 他推掉了饭局,准备回家。 这是苏代茹对他提出的新要求,她信誓旦旦地说要教好他,要不然他一定会祸害到仙仙。 因此,他耐着性子,听她念了好多日。 他想,都这么多日了,他应该被教好了吧! 南光桦的汽车缓缓驶出南氏的停车场,一辆重型机车跟了上来,打了个手势,让沈逸舟停车。 想到才发生不久的刹车片失灵事件,沈逸舟不敢掉以轻心。 汽车并没有停下来,甚至还有要加速的架势。 钟傲只好去掉了头盔,指着自己的脸,对车里的人大喊:“南生,聊两句可不可以?” 南光桦认出了他,让沈逸舟靠边停车。 他推门下来,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 上次没有看清楚,这是和仙仙有血缘的弟弟,幸好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的仙仙。 钟傲没有南光桦高,微微抬头,只见他带着威慑的眼睛扫向他的头盔,不好的记忆死灰复燃。 上回是因为什么挨打,他记忆犹新,怂怂地说:“我,我有好好戴头盔的。” 南光桦:“有什么事?” 钟傲抽了下嘴角:“我阿姐……” 他停顿了一下,又改了口:“是苏小姐的事情啊!” 他老豆,总是在他面前念经“你阿姐”怎么样的,每日要念好多遍。 他心里有当她是阿姐,可谁知道她想不想认他的?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告诉他,可她就会动手打人。 血脉压制的嘛? 钟傲在心里吐槽完,接着说:“我老豆在无线新闻上认出了她,就是突然有爆炸的那个新闻,后来我打电话给无线确认了她的安全,但我老豆在电视边守了好多日,没见她的报道,非让我过来问问她到底有没有事?” “她没事。” 钟傲道了声:“多谢。” 南光桦示意沈逸舟,“号码给他。” 他又对着钟傲说:“下次有事打这个电话,什么事情都可以。” 不过南光桦想了一下仙仙的标准,又补充:“犯法的不行。” 钟傲收好了名片,小心翼翼地问:“你算是苏小姐的大哥,还是弟弟?” “未婚夫。” 钟傲张大了嘴,看着他转身上了汽车。 他骑上机车就往家赶,要赶紧告诉他老豆这个劲爆的消息。 南光桦到家的时候,刚好八点钟。 按照路程仙是你未婚妻?” 南光桦一点没有迟疑地否定:“没有。” 苏代茹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要记得,就算仙仙答应你了,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你也不可以到处乱说。”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就仙去的医院,其实离救济品发放地没有多远。 她和韩迁下了汽车,韩迁扛着摄像机,她拿着话筒,脖颈上还挂了个照相机。 苏珍久和韩迁算是来得比较晚,他们来之前,这里已经围了几个外国记者。 仔细听,混杂的阿语里还夹杂着几句英语。 阿国人大多数信仰伊|斯兰教,也有少部分人信仰佛|教。对欧美人有敌意,对黄种人倒是还行。 不管苏珍久和韩迁去拍哪里,都没有受到明显的白眼和推拒。 轰炸已经结束了一天,有慈善组织的志愿者在清洗医院走廊上的血迹。 韩迁打开了摄像机,对准了这些不幸的证据。 有人推开了诊疗室的大门,用阿语兴奋地宣布:“江,在发放救济药品。” 苏珍久和韩迁对视一眼,想起了那排悍马车,和江蓝今早在关卡告诉她的“国内优秀企业家”,“走,咱们也去看看,顺便还仙那日的反应,她是不相信仙仙会答应他。 南光桦:“我上楼洗澡。” 他的脚已经迈了出去,又停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喔,我过两日要去南岛几日。” 提起南岛,苏代茹心里难受,以前南誉讲过的,等南岛开发好了,带她去小住。 她讲了一声“等你下楼吃饭”,转着轮椅,往餐厅去。 南光桦上了二楼后,脚步迟疑了一下,没往仙仙的房间去。 有些事情,不敢过多回想,当时有多欢愉,现在就似凌迟的刀,一刀一刀割在身上。 他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辉仔打来了电话。 “桦哥,准备的差不多了。” 南光桦“嗯”了一声,“后天早上动身。” 仙仙,我好挂住你的!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三月的第一天,这是苏珍久第四次进封锁线了。 因为局势陡然升级,希伯人对阿国进行了连续七天的轰炸,这一次没有前几次顺利,距离伊卡最近的关卡突然宣布,只允许记者抽签进入,每次的名额只有五人。 她和韩迁不得不绕行几百公里,到达了另一个进入阿国的口岸。 这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个记者,不同国家的语言汇集。 无数的汽车挤在一起,像是进入了杂乱没有秩序的停车场。 韩迁下了汽车,四处打探小道消息,有的记者说这个口岸也要临时关闭,有的记者说还在等待是否能进入的消息。 苏珍久在这时见到了熟人,关上车门,走了过去,诧异地问:“江蓝老师,你也要进封锁线?” 江蓝认得她,战地记者中为数不多的女性面孔,还是个优雅漂亮的中国女性。 “苏记者,你好啊!国内的优秀企业家带来了一批非常紧缺的物资,等待联合国统筹安排的话,耗费的时间太久,所以我们准备自己进去。” 苏珍久面露忧色:“江老师,最近的局势,还有你的身体……” 江蓝和善地笑了笑:“放心。” 关口处突然传来骚动,所有的记者纷纷跑向自己的交通工具。 韩迁在人群里朝她招手,苏珍自己救助一个靠毒|品来麻醉战争伤害的小男孩,她没能将男孩从犯罪的边缘拉回来,最后一次听到那个男孩的消息是他参加了当地反政|府武装组织的童|子军。 一场讲座三个小时,直到最后她才讲述了一个救助十分成功的案例。但不幸的是,那个叫阿拉义的男孩从痛苦的犯罪边缘悬崖勒马,却依旧没能奔赴美好的生活,死于一场轰炸。 有人听到这里,捂脸痛哭。 她却在此时,说了最后的结语:“本来可以救回他的,他本来可以长大……没有那么多的本来,我们想要做更多的事情,就不能被这样的心理折磨。这里是盛产遗憾的土地,我们可以做的仅仅是我们能做的事情。” 封锁线内的地狱模式固然会让人产生心理阴影,比地狱模式更恐怖的是无能为力的自责感,往往会让人陷入无法释怀的抑郁。 听完讲座后,一行四人坐上汽车回去。 刘毅这个人很有意思,夸赞江南的时候,用的也是不太中听的实话,“她很傻的,不像我们好歹还领着无线给的薪水,就算真的殉职,也能领到抚恤金。她这么多年全部都是单打独斗,只过不下去的时候才会接受慈善捐赠。” 夏文旭和韩迁跟着唏嘘。 苏珍久没出声音。 刘毅忽然转换了问题,问她:“你母亲的事,没法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你有遗憾吗?” 苏珍久看向了车窗外的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有个痴线仔以身犯险,她最近会以买|凶|杀|人的罪名被提起诉讼。” 她轻笑了一下,接着说:“不晓得能判几年,不过这对她来讲,名声、自由,还有她的财富帝国,全都毁掉了,如同跌入地狱。” 刘毅很感兴趣地想要她展开说说。 但显然苏珍久不想多说。 他只能略带失望地评价:“那个痴线仔很厉害啊!” 苏珍久下了汽车,回头看他一眼,认同地道:“比你厉害。” “什么意思?” “至少他没有断腿久来不及说其他的,“江老师,你保重”,她急匆匆跑向韩迁。 就在苏珍久排队进关卡的时间,一辆悍马车队向着这里行驶了过来。 关卡的外面是布满铁丝网的隔离通道,现在的港城早已春意盎然,这里却只有遍野的黄色牧草。 “桦哥,咱们到了。”坐在头车里的辉仔先跳下汽车。 第二辆悍马打开了车门,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落了地。 这里没有斯文的南生,什么西装,什么礼仪,全都见鬼去。 南光桦穿着黑色的皮夹克,一条同色的工装裤,裤脚很随意地塞进了军靴里。 他看着关口处排起的汽车长龙,淡淡地回应:“先找江老师。” 苏珍久和韩迁花了两个小时,才顺利通关。 再一次进入到封锁线内,仿佛和上次没有区别,依旧是满目的废墟和焦土。 连续轰炸七天,无非是将早已破败的建筑物,炸的稀巴烂而已,让原本就艰难生活的阿国人变得更加不幸。 无线总部要求他们做出一档专题节目,在伊卡时,苏珍久和刘毅便定下了可以拍摄的专题,他们的摄像机要从大处聚焦到小处,从国运聚焦到个人命运。 上一次进入封锁线,苏珍久选定了跟拍小男孩“瓦力”一家。 瓦力的真名并不叫瓦力,她之所以这么叫他,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瓦力从垃圾堆里捡到了一个被炸毁了一半的飞机玩具,将此当做了珍宝。 她拍下了那一瞬间,觉得他特别像电影里那个处理垃圾的小机器人瓦力,同样是家园变成了废墟,也同样有变废为宝的能力。 韩迁开着汽车一路疾驰,瓦力的家在阿国以北,本次轰炸的火力集中区域。 苏珍久不够。 来之前,刘毅特别交代他们两个,“不要正义感爆棚,不要过分渲染悲伤,要记住我们是记者,要客观公正地报道事实真相。” 事实的真相是不需要过分地渲染,这里入眼皆是地狱。 人是很奇怪的,苏珍久只有刚来的时候,才会时不时想起港城的一切纠葛,想起南光桦,想起…… 汽车路过联合国为慈善组织搭建的临时避难所,也是联合国和各界的慈善组织发放救济品的地方。 苏珍久被一排悍马车吸引,有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好像南光桦。 苏珍久的心慌乱地跳动着,她收回了探向车窗外的目光,又无声地笑了起来。 南光桦怎么可能在这里! 韩迁问她:“久姐,你笑什么?” 苏珍久揉了揉额角:“太累了,眼花,还以为见到了熟人。” 从伊卡绕过来的五百多公里路并不好走,他们连夜开车,一共开了八个多小时,途中遇到了三个检查岗哨。 韩迁:“那你睡会,到地方我叫你。” 南光桦带来了不少的儿童用药,这批物质的采购资金,并不是出自南氏。 他与江蓝算是老熟人,他们的渊源,还要从十几年前他们还在混街说起。 彼时,回国探亲的江蓝听说广市有一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不愿意接受领养,每日在街头流浪,她特地找到了他们。 江蓝没能说服他们回孤儿院,但是却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送回了学校。 南光桦让辉仔清点完了所有药品,将清单递给了江蓝,“这是第一批,陆续还会有。” 在这之前,南光桦给江蓝为首的人道主义工作者捐赠过资金,亲力亲为到战地,还是第一次。 江蓝将清单又递给了其他志愿者,“你那么忙,其实不用专门跑过来。” 南光桦很坦白地说:“我来是为了其他事情。” 一旁的辉仔笑嘻嘻插话:“他来是为了追老婆,他老婆是个记者。” 江蓝想到了那个漂亮的女记者,惊讶地说:“不会那么巧,是苏记者吧?” 苏珍久要能做个采访。” 韩迁没有异议。 两个人又驱车往回赶。 可是没有来时顺利,汽车只开了半道,排队领救济药品的人太多,已经排到了这里。 两个人只好找地方停车,再步行过去。 江蓝做这种事情很熟练,跟着她来的志愿者,有人负责维护秩序,有人负责发放药品,现场井然有序。 苏珍久大老远和江蓝打招呼:“江老师。” 她没有注意江蓝看见她的眼神顿时一亮。 她直接表明了来意,特写,苏珍久给了瓦力两块面包和一瓶稀缺珍贵的饮料,还有一个她在伊卡的旧货市场淘到的金属飞机玩具。 瓦力漆黑的小脸上明明还挂着泪珠,却露出豁了一半的门牙,开心地笑。 他抱着可以救命的食物和水,还有他的童心,跑向了躲在残破的门后,只露出了一点黑袍衣角的妇女,那是他不愿意出镜的妈妈。 这片充满了遗憾的土地,留给悲伤的时间不多,剩余的全部都是麻木。 拍完了瓦力一家,苏珍久和韩迁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阿国的医院。 其实这里的医院早就陷入了瘫痪状态,每日的电力供给只有几个小时,缺医少药,别说消毒水,可能连最基本的饮用水都追阿姐这件事屡屡碰壁。 真不是幸灾乐祸,就……他还挺爱看的。 临走前,姜宇安遗憾自己还要跟秦允淑的律师周旋,不能同行,还悄悄告诉他和柏生,最好盛况直播。 几个人背着南光桦,拉了个小群。 现如今,辉仔在群里现场直播:【见面了,见面了。】 柏生:【靠,我物资还没搬完,我跟来了个寂寞吗?】 姜宇安:【什么反应?是巴掌还是眼泪?诸位,贝“我想对这次物资的捐赠人进行采访,江老师,可不可以代为沟通一下?” 江蓝和善地笑了笑,指着身后的帐篷,“捐赠人在里面,不如你自己问问他!” 帐篷里。 辉仔好兴奋地说:“桦哥,阿姐要采访你啊!” 南光桦没有理他,他又不聋,听得清楚。 他坐在那里不说不动,眼神忽暗忽明,直到帐篷外响起她的声音,“先生,我是无线的记者,可以进来聊几句吗?” 南光桦一怔,面色不明地说:“你去告诉她在外面等,我要准备一下。” 这句话不是对着辉仔说的,而是对着一旁的志愿者。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这是他们分开的第四十九天,他从地狱回来了。 第 70 章 第 七十章 苏珍久得到了志愿者的回复,让韩迁在可以拍到排队领药场面的位置,架好了摄像机。 她小声地跟志愿者打听:“那位先生姓什么?” 志愿者是一个黑人,只是听到江叫过那位先生hua,于是告诉她:“hua !” 苏珍久用英语说了句“谢谢”。 她背对着帐篷站在那里,在心里打着底稿,确定这个临时起意的采访,要问哪些问题。 正对着帐篷的韩迁,低头调试着摄像机的镜头。 这时,帐篷从内掀起,从韩迁的角度先是看见一双军靴,而后是男人笔直结实的腿。 他本来想要示意苏珍久,那位华先生出来了,可等到他的视线再往上移,看清了男人的脸,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忘记了他本来要做的事情。 苏珍久听到了帐帘掀动的声音,等到脚步声越离越近,她举着话筒,下意识回头,“华先生,我是无线……” 方才听那黑人志愿者提起hua时,她只是有些恍惚,觉得自己累傻了,短短的时间内,居然想起南光桦两次。 现如今,苏珍久看清楚了“华先生”的庐山真面目,没有将话筒砸在他那张俊脸上,是她还有理智。 一旁的辉仔站在帐篷外,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的好开心。 桦哥做啥啥行,唯有和韩迁赶到瓦力家的时候,瓦力的家里正沉浸在悲痛当中。 镜头外,韩迁架好了摄像机,苏珍久问他:“瓦力,发生了什么?” 镜头内的小男孩流下了晶莹的泪水,抽噎着用阿语告诉她:“轰炸的当天妹妹就生病了,她的头很烫,我们都躲在地下的防空洞,我们没有药,空气也不流通,妹妹病死了。” 她在镜头外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口吻说着画外音:“据不完全统计,阿国每十分钟有一名儿童死于非命,而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不是死于轰炸,就是死于缺医少药。” 苏珍久应当安慰他的,可她指挥着韩迁推近镜头,给那双饱含着晶莹泪珠的眼睛特写,又指挥着他对准了不远处残缺墙壁上的阿语涂鸦“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拍完这个长者一个呗!】 小医生:【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啊!】 辉仔:【哈哈,不是巴掌,也没有眼泪。】 柏生:【?】 姜宇安:【?】 小医生:【?】 苏珍久看清楚了人,吩咐韩迁将摄像机收起来。 韩迁弱弱教育|局奔走,给他们办理了学籍。 你知道吗?我想过他长大会长成什么样的人,高智商无须质疑,这种人要是犯罪很恐怖的。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亲自将他们几个全部踢进正道。 辉仔说这是你的功劳。” 苏珍久摆出的是漠然的表情,否认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江蓝笑了笑,不再言语。 苏珍久和韩迁只拍了一会儿想换地方的,却在排队的人群中发现了瓦力。 小瓦力很开心地朝他们挥手。 韩迁又重新架起了摄像机,聚焦瓦力。 一直忙到天黑,江蓝宣布今日的救助品发放完毕,明日还有一批食物可以入关。 瓦力和小伙伴们开心的手舞足蹈,是今日最后一个镜头。 苏珍久和韩迁收拾红点似乎在逗她玩耍,晃动着又移到了他的喉都会去找阿桦聊天,聊理想,聊时局,聊国外战乱中儿童的生存条件。他总是沉默不语,可我知道他有在听。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因为自身的经历又很早慧。我以为和聪明人讲话,说明白了利害关系,很快就会出成效。 我和他聊了一周后,问他愿意回孤儿院吗?你猜他说了什么?” 苏珍久摇头。 她想说自己跟南光桦其实不熟,不太想听他的过往。 但是江蓝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讲:“他什么都没说,表现的很纠结。我当时虽然沮丧,但觉得仍有希望。 又聊了一周,我又问他,他还是很纠结的模样。我想好吧,那就继续聊,就这样又聊了三周。 他们当时住在一间废弃的大仓库里,那天,我去的比往常早,听见大嘴巴的辉仔开心地问他:桦哥,那个傻傻的阿姨,今日会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 他开门看见了我,一点都不慌张,接过我手里的东西,问我:你明天不来了吧? 我这才明白,他肯听我聊天,是因为我给他们带去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吃的东西。 十来岁的小男孩正是疯狂长身体的时候,他们给人擦车,也去工地,偶尔还会去饭店的后厨帮忙,工资挣得不多。 我的出现用他的形容是老天给的加餐。 我简直哭笑不得,挫败到不行,这才意识到他不止聪明,自我防御的能力太强,好似在心底建起了一堵高墙,他固执的只肯遵守他自己的行事规则。 很遗的任何决定,连丁克都肯的。 他却恰恰知道,那个丈夫在深市还养了两个小蜜,生了好了摄像器材,和江蓝告别。 江蓝认真地说:“你们是不是要去国际记者避难所?不如跟我们在这里,明天发放食物,来的人一定更多,你们一定要拍下来给全世界的人看到这个国家儿童的生存惨状。” 这样的理由,让苏珍久没法说不。 晚饭吃的再简单不过,压缩饼干和矿泉水。 南光桦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撬开了一盒罐头,递给苏珍久的时候,她突然站起了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南光桦将刀子和罐头递给辉仔,跟在她的后面。 明亮的月光照着不远处的废墟,眼前的一切明明是破碎的,却又偏偏笼罩着圣洁的光。 苏珍久终于开口跟他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南光桦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里随时会有轰炸……” 南光桦打断了她:“是啊,随时会有轰炸,你来这里,是觉得你死就能摆脱我了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满目的委屈和悲伤:“仙仙,不对的。我死,只有我死,你才能彻底摆脱我。” 70-77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南光桦的眼睑低垂,破碎的像是月光笼罩下的废墟。 苏珍久见过太多他疯癫的样子,现在怎么就不算疯呢? 她闭了闭眼睛,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 “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想死?我没想过啊!我从十六岁开始,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找我自己是谁,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去找证据。 你去过京城对不对?我查过港大那年去京城辩论的时间,我回学校的时候,听说有人找过我。为了找那个给梁沫接生的医生,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共去了加拿大七次。 大学毕业,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做记者,做主持人。我心里只有那件事情。 所以,你懂不懂那种感觉啊?那件事情结束了,我需要新的人生。 可你总是在逼我,逼我喜欢你,逼我跟你结婚。你不懂的吗?人是会有逆反心理的,你越是逼我,我越是不可能喜欢你。 你不是断腿了吗?地问:“不采访了吗?” 苏珍久瞪了他一眼,他低头拆三脚架的动作飞快。 辉仔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问了一句:“怎么不采访了?” 换来他桦哥一记眼刀。 他怂怂地缩了下脖子。 南光桦没问她怎么不采访了。 两个人心知肚明,他的采访若是在无线台播了出去,家里一定会乱翻天。 刚刚,江蓝在他面前夸了她好多。 她的好,他当然知道,无需别人来告诉他。 她的坏,他也知道,只对着他一个人来的。 苏珍久默默将话筒放进背包,像不知道南光桦存在似的,示意韩迁去拍发放药品。 韩迁抱着摄像机过去。 苏珍久抬脚也要过去的时候,南光桦拦住了她。 “仙仙,你好狠的心,只刚刚不知情时看了我一眼,往下竟一眼也没看过我。” 他低沉的嗓音灌进了她的耳朵,她一时有些恍然,很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 刚才看他的那一眼,她也看得出,他的下颌更显棱角分明,瘦了。 苏珍久还不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她抿紧了嘴巴。 以前她和南光桦博弈,就好像打牌,他们知道对方的手中捏的有王牌。 可是牌已经打完了,她不准备再来一局,所以现在是两人手中皆无牌可用的局。 苏珍久像是没有听见,绕开了他,继续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她走到正发放药品的江蓝身边。 江蓝偏头,朝南光桦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开口:“我第一次见他,他才十二岁。” 苏珍久怔了一下,没想到江蓝和南光桦认识的那么早。 江蓝分装药品的动作没停,笑笑地说:“那年归国探亲,我本来只打算呆一个月的时间,结果就因为他们,多耽搁了两个月。 我自认为自己做儿童救助的工作很有经验,一开始面对他们也很有信心,他们那个小团伙,一眼就能看出,阿桦是头儿。 我当时的方案是擒贼先擒王,每日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苏珍久惊恐地尖叫出声。 南光桦回身,抱住了她,一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别怕!” 哒哒哒的木仓声,连发了一阵。 咒骂声,尖叫声,还有汽车发动和撞击的剧烈声音。 而后,木仓声越来越远,直到周遭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苏珍久经历过轰炸,却是第一次离木仓战这么近。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和血腥的气息。 她颤抖着手去摸南光桦的身体,想要检查他是否完好无损。 南光桦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幽暗地说:“仙仙,不要乱摸啊,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一点抵抗力。” 苏珍久高高悬起来的心,瞬间安稳落地。 她挣开了他的手,气愤不已。 还来不及骂他,却在这时发现,他的额头出现了一个晃动的红点。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来不及去想刚刚的那些人手里有没有人拿着狙击木仓,只慌乱地伸出手挡在他的额前。 那个两个孩子。 男人惯会说谎做戏,他虽不屑与那样三心二意的男人为伍,却不得不承认,他也在仙仙的面前做戏,他和其他男人的戏码不一样而已。 最关键的地方,别人的太太都好傻好天真,而他的仙仙太过聪明,一眼便识别了他在演戏。 阿国的夜晚并不算安全。 江蓝是有经验的,当日入关的救济品,无论发到多晚,都要发放完。 若不然,今夜还要安排人手守夜。 晚上入睡时,所有人挤在同一个帐篷里,男人睡在靠外围的地方,将女人保护在里面。 男人里,辉仔和柏生,还另有个服过役的黑人,睡在帐篷口。 苏珍久没让自己想的太多,连日来的奔波也没有给她想太多的机会,几乎刚刚闭上眼睛,整个人就陷入了混沌里。 她这一个多月都是这样过的,人一忙起来,什么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帐篷里静悄悄的,连月色都照不进来,只偶尔从帐篷外传来几声虫鸣。 不知过去多久,苏珍久是被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和她一样刚刚惊醒的志愿者。 而帐篷外亮起了大灯,亮如白昼,隐约有用阿语还夹杂着几句英语对话的声音传来,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她扫了一眼南光桦的位置,睡袋空空。 苏珍久套上了带着记者字样的防爆服,小心翼翼越过好几人,才到了帐篷口。 不知谁说了一句,“不要出去,先让江带着男人们交涉。” 苏珍久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心不下,掀了帐帘出去。 那几盏正对着帐篷的大灯,是好几辆越野车的车前灯。 七八个举着A|K的阿国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她听见有人用阿语说:“他们有药品和食物。” 帐帘晃动,是睡眼朦胧的韩迁抱着摄像机出来了。 苏珍久没有阻止他的拍摄行为,竖着耳朵仔细听江蓝和对方交涉。 她的阿语小有进步,对方的语速很快,还带着口音,要是放在一个多月前,她不一定能听懂。 可是韩迁听不懂,用手肘碰了碰她问:“他们在说什么?” “要物资,药品和食物,各要一半。”苏珍久言简意赅地复述。 韩迁嘟囔着骂:“明抢吗?不要脸。” 江蓝告诉他们药品都是儿童专用,而且已经全部发放完了,她一直试图用大义打动这些人,甚至搬出了佛经。 但很显然,收效甚微。 其中的一人,端着AK对准了南光桦,偏头跟头目道:“那个就是捐赠物质的老板。” 这些人一定是白天的时候就来打探过消息,抢不到物资,可能会杀人,还会绑架。 苏珍久心中狂跳,上前了两步,张开手臂挡在南光桦的身前,用阿语大声斥责道:“他是中国人,记者。我们远道而来,是为了让全世界的人知道阿国正在发生什么,可是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打劫来帮助你们的朋友吗?”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身后的男人往后推。 可是他怎么那么高,她挡不住他啊! 可不可以蹲下来啊? 她焦急地拽着他,手指骨节因为用力变得深白,将他使劲往下按。 南光桦纹丝不动,一双深邃的黑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 苏珍久急的不行,伸手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南光桦展颜笑了:“哪有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的?” 他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仙仙,你这样对我,我死了也心甘情愿的。” “你不要发癫啊!”苏珍久的声音颤抖。 南光桦轻轻一扯,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苏珍久一向以骨头硬闻名,这个名,还是苏代茹传播出去的。 她做幼崽的时候,也有狗都嫌弃的调皮时期。 南誉对她的要求严格,有一把尺子是专门用来打手心的。 每一次犯错后挨打的流程都是一样的。 “错没错啊?”南誉会高举着尺子,先吓唬她。 “没啊!”她即使心里认错,嘴上也不肯认的。 尺子啪啪落在掌心,只需两下,掌心就会发红。 南誉又问她:“错没错啊?” “没啊!” “那痛不痛啊?” 哪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会仰着小脑袋,忍住不落泪道:“不痛。” “你都掉眼泪了,还不痛?” 她伸着手掌,让南誉继续打,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地说:“我没有哭啊,哭就是认输,我不会认输的。” 于是苏代茹和朋友聊起孩子经,时常忍不住吐槽:仙仙的骨头好硬啊,犯了错,爸爸打她,她都不哭。哪有女孩子不爱哭! 可是现在她好爱哭,眼泪夺眶而出,拉扯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再推到身后。 木仓声咙。 她的手瞬间盖了过去,根本没有分神去想这样做是不是在做无用功。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的声音。 她顺着笑声望了过去,是几个大胡子的老外,个个都扛着木仓。 其中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大胡子收起来狙击木仓,笑的最开心,笑完后,用英语问候南光桦:“老板,她是谁?” 南光桦低头看了看她,南光桦商议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去这次被轰炸最严重的地方。 那里距离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界,还有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午饭可以在车上解决,但人总有三急。 车队停在一块空旷的田野边,休整半个小时。 苏珍久不过是下车透了个气,再回到采访车旁边,只见辉仔坐在她的位置上。 辉仔朝她眨了眨眼睛,恳切地说:“阿姐,桦哥脾气好差,你救救我,跟他坐一辆车行不行?” 苏珍久想说,别闹,她是要工作的。 话还没有出口,她被人从背后抱起,径直抱向后面的悍马。 几个大胡子吹起了口哨,还有人鼓掌,唯恐天下不乱。 南光桦打开了车门,催促她:“仙仙,快点进去,不然会被更多的人看见啊!” 苏珍久:“……”他还知道要脸面的吗? 南光桦装可怜地又说:“仙仙,你只知道赶我走啊,就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吗?” 苏珍久的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的话,却被低空飞来的飞机吓了回去,她惊恐地拉他:“上车,快上车。” 南光桦也看见了希伯人挂载着炸弹,超速飞来的战勾着嘴唇浅笑:“我妻子。” 苏珍久的魂魄终于归位,手脚却还在瘫软着。 她推了推他环在她月要间的臂膀,却没能推开。 这时,江蓝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弥陀佛,阿桦,幸好你早有准备。” 还有辉仔兴致冲冲地说:“桦哥,搞定。” 苏珍久像做梦似的,这才想起来,刚刚一直没有看见辉仔和柏生。 还有那几个大胡子,一定是雇|佣|兵。 苏珍久彻底松了口气,无力地说:“放手啊!” 南光桦不肯,“仙仙,你说不喜欢我,可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紧张我?”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片刻间,又从帐篷里涌出了许多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惊恐和庆幸。 苏珍久没有出声,只动了动嘴。 南光桦看懂了,他的仙仙说:你再逼我一次试试! 他觉得自己今日已经得到许多,但得到多少都不够啊!他心不甘地松开了揽在她月要上的手。 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了声多谢,先收了线。 他在心里跟自己说,没事的,做新闻记者也可以的,不管做哪种记者,反正都会出差,只是不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 苏珍久是到了机场后,才见到所谓的新同事。 韩迁挥舞着机票,龇着牙,冲她笑的好欢乐。 苏珍久没好气:“你是不是有病啊?” 韩迁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吗?去战地,是很多记者和摄像师的梦想,就像小时候人人都想仗剑走天涯一样。” 苏珍久白他一眼:“也是很多记者和摄像师亲妈的噩梦。” 开往伊卡的大飞机上,只坐了二十几名乘客,还有很多位置都是空的。 那里的战争不停,除了必须要去工作的中国人,基本不会再有游客。 飞机颠低了声音,只能让他们三人听到,“他啊,装瘸想要骗老婆结婚,结果他老婆趁他瘸跑路了。” 姜宇安瞳孔地震,真的,不知道该说他活该,还是同情他好惨。 沈逸舟的心情更复杂,他宁愿自己耳聋,没有听见,众人在惊恐的余韵中互相安慰几句,又各自钻进了睡袋。 南光桦没再进帐篷,带着辉仔、柏生,和几个大胡子一起在帐篷外升起了篝火。 拿着狙击木仓的大胡子叫憾,我最终没能说服他回孤儿院,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们去阿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们的事情?” 苏珍久盯着他的眼睛,不等他回答,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收集南向霖的证据?秦允淑为什么会缺钱?你只勾了她来杀你吗?你就像下棋一样,老早布局,断了她的资金链!你看,你是怎么对付二房的,可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也这么对我啊,步步为营,从不会尊重我在想什么!” 仙仙的质问来得气势汹汹,她说她不喜欢他,他不信的。 南光桦站在原地,“你走的那天,我本来要追过来的。可是阿妈说我要学会尊重你的想法,我在学了,真的在学了,你可以问阿妈的。” 苏珍久审视着他,轻斥:“骗子!” 南光桦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馅,“我知道上回我没有忍住,你一定怪我的。以后你不答应,我不会动你的。你走的这么多日,我每日都在想你,你看今日,我多想抱你,多想口勿你,我都没有啊!” 苏珍久冷静地转换了话题,“明日发完救济的物资,你立刻回去。” 她说完这句,不留情地转身。 南光桦紧跟在后,叫了她一声:“仙仙。” 还想问她,说不喜欢他那一句,一定是假的对不对? 她没有回头,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没有拉住她。 南光桦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轻声叹气,十分遗憾不能将人强行拥在怀里。 他想起还在港城时,苏代茹每日给他念的经。 不管是苏代茹,亦或是江蓝,给人讲课,无非是先讲些大道理,可大道理只有那么多,还得用事例佐证。 苏代茹的学识不错,却不如江蓝见多识广,她能讲的佐证片面到不行。 比如她讲谁家的夫妻恩爱,丈夫尊重妻子亚尼,澳洲人,是这帮雇佣|兵的头头。 和辉仔、柏生一样,亚尼原来也参加过法国的外籍军团。 想当初,南光桦将辉仔和柏生踢去法国,亚尼正是联络人。 大家都是熟人,南光桦专注地摆弄那些木仓械。 像男人天生都是说谎家一样,男人也天生都是冒险家,对木仓械有着迷之爱恋。 南光桦还记得仍在孤儿院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爱心人士捐献的一把塑料玩具木仓。时隔久远,他仍旧清晰地记得那把玩具木仓每颗零件的颜色。 一旁的亚尼见他神色专注,旧话重提:“老板,你像我们,天生该拿木仓吃饭。” 南光桦放下了手里的AK,挑眉微笑:“我妻子不许。” 大胡子亚尼被他腻歪到,耸了耸肩,扭头跟人喝酒去了。 第二天,食物想要入关比儿童药品更加麻烦。 若不是江蓝在本地的名声响亮,换做其他人来,根本不可能办理入关手续。 苏珍久和韩迁全程跟拍入关的流程,一直耗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全部的手续还没有办完。 韩迁接过了苏珍久手里的摄像机,换她去吃午饭。 关卡的办公楼是一座二层小楼,周遭被铁丝网围出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的入意亚尼。 大胡子会意,举着AK朝天上打了个三连发。 突如其来的木仓声,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护食的幼崽恢复了正常,老老实实地在志愿者的引导下排好了队。 物资很快发放完毕。 累了一天的江蓝露出了些许笑意,跟苏珍久说:“明日我们往南走,听说这次的轰炸不止北方,南方也很严重。我下一次进封锁线不知何年何月,这次我想去看看。” 苏珍久下意识问:“南光桦去吗?” 江蓝和善地笑笑:“那你要问他。” 苏珍久回头。 他们两个或许真的是天生一对。 如同她知道,他来是想带走她一样。 南光桦像是一眼看穿她的心理,认真地问她:“仙仙,三个月之后,你真的肯回去?” 苏珍久有片刻的迟疑。 南光桦敏锐地洞悉到,他走近了一些,深邃的眼眸像是引人深陷的潭水。 他只用低沉的气音,呼吸的热浪袭击她的耳朵:“仙仙,你明明是爱我的对不对?” 不是喜欢,是比喜欢多了很多喜欢的爱。 苏珍久没再躲避他的追问,抬起杏眸定定地凝视他许久,冷静地说:“南光桦,爱不爱你,我都得是我自己。” 她说完这句,要走。 南光桦哪里会肯,拦住了她的路,将人紧紧地拥在怀里,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希望了,又觉得希望很渺茫,这种摸不着的感觉让他心慌。 “仙仙,你到底什么意思?” 苏珍久挣脱不开,气急:“爱不爱你,我都能不要你啊!” 南光桦执拗地反驳:“爱我,怎么舍得不要我?” 没人比他更懂那种日思夜想,想把她牢牢锁在身边的感觉。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不要?除非他死掉。 “明天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天,去完南方,你走。我们两个,不可以都在这里。”苏珍久咬了咬牙,威胁道:“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 “仙仙!”南光桦不可置信地一怔,呼吸开始短促。 打蛇打七寸啊,这一次,他的仙仙精准地捏住了他的七寸。 南光桦想:他也有今天。 苏珍久趁机推开他,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有大胡子的几把AK在,没人敢来轻易打劫。 天才亮,志愿者们便动身了。 悍马车和AK开道,物资车在中间。 苏珍久和韩迁开着采访车,紧随在物资车的后面。 再后面是辉仔开车载着南光桦。 最后一辆车是大胡子亚尼,他打开了天窗,架着狙击木仓断后。 这一路走得也算太平,只是选择物资发放地点时,江蓝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纠结里。 整个阿国已经烂透了,别说十几车物资,就是一百车,一千车,也是杯水车薪。 这里的人,连最基本的饮用水都缺。 换句话说,物资只有那么多,看谁都惨,到底给谁? 江蓝和机。 来不及上车了。 他的眼神里透着悲伤和决绝,大吼道:“仙仙,开车,快开车走!” 苏珍久拼命摇着头,声珍久和韩迁回到了伊卡休整,完成了战地纪录片的剪辑。 纪录片的最后,是苏珍久的旁白,平淡却莫名极有感染力:“对尼莫的追访尚算顺利,这种顺利却是短暂性的,谁也不知道我们下次进封锁线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尼莫。孩子是国家的希望,而战地的孩子没有未来。” 纪录片由无线播出,震痛世界。 一个月后,江蓝和无数志愿者组成的人道主义救助人士,还有各界的和平人士,在联合国的外面静坐请愿。 他们印了无数的传单,是战地儿童的普通生活,却被人们评价为“最悲惨的世界”。 更多的战地记者用各自的摄像机将拍摄到的真相,告知全世界。 反战的请愿在世界各国举行,一浪高过一浪。 希伯人面对着全世界的压力,终于宣布要和阿国谈判。 刘毅的腿已经好了八成,和苏珍久说:“你们去联合国,我们进封锁线。” 几天后,办理完签证的苏珍久和韩迁落地全世界最繁华的土地。 这里的记者不再需要穿防爆服,也不需要戴钢盔。 她换上了黑色的职业装,脖子上挂着记者证,在联合国外围堵希伯人音颤抖:“你快上车,我求你了。”这是比狙击木仓瞄准了他,还要让人绝望的恐怖。 车队乱成了一团,人们惊恐绝望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几辆车在第一时间发动,朝飞机飞来的相反方向亡命地开去。 霎时间,巨大的轰隆声,像是掀翻了大地,汽车在颤抖。 巨大的声浪使得人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苏珍久眼睁睁看着希伯人的战斗机,从南光桦的头顶掠了过去。 她的眼泪一涌而出,觉得今日用尽了这辈子的运气。 希伯人的战机并没有真的扔下炸弹,那堪比炸弹一样的恐怖声音,是飞机制造出来的音爆,杀人不见血的特殊炸弹,杀伤力如一颗炸弹在耳边爆炸。 苏珍久什么都听不见了,两耳轰鸣,她推开了车门,扑进了南光桦的怀里。 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空气似冻结了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像在演默剧,劫后余生的他们好像在嘶喊,南光桦看得见他们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刚刚的音爆,像是飞行员的恶作剧。飞机明明已经飞离的不见了踪影,那种心跳加速的眩晕感仍然让人极度的难受。 南光桦的身体没有恢复,本能却恢复的很快。 他捧起苏珍久的脸,紧张地问:“你有没有事啊?”尽管他根本听不见自己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 大约是隔了一层汽车阻拦声音,苏珍久已经隐约可以听见他的话语。 她摇了摇头,心里的恐慌一时片刻并没有褪去。 刚刚亡命开出去的几辆汽车,又开了回来,众人聚集在一起,心有余悸。 大胡子亚尼一边拍着嗡嗡乱叫的耳朵,一边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着希伯人。 江蓝来问过南光桦的情形后,看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事情,有人幸运,也会有人不幸。” 希伯人的飞机载满了炸弹,没有在这里落下来,就会投到别的地方去。 车队重新集结。 苏珍久坐在驾驶座上,不安地看了看副驾上的南光桦。 他也朝她看过来口处有端着木仓的士兵把守,一旁还栓了几只凶神恶煞的狼狗。 和见过人血的它们比起来,汪仔绝对是小可爱。 苏珍久避开了那些狼狗,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抬头看了看蓝天。 真的,这里什么都很糟糕,唯有天很蓝很蓝。 她撕开了压缩饼干的包装袋,一阵剧烈的风裹着沙漠的沙向她席卷了过来。 她下意识躲闪,像鸵鸟一样,将脸埋进了防爆服里。 身旁多了道高大的身影,将风沙与她隔离。 她抬眸去看,正对上南光桦温柔的眉眼。 他递给她一瓶温热的牛奶,和一盒撬开的罐头。 她没有拒绝牛奶,但没有说话。 南光桦很会看脸色地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默默地呆在角落分享食物,难得的拥有了一段平静时光。 下午三点,第一辆满载着物资的卡车,终于开进了封锁线。 苏珍久和韩迁拍下了志愿者击掌欢庆的画面。 发放物资的场面比昨日恐怖,药物可能不是人人需要,食物却是人类每天的必须品。 难以想象,那些半大的孩子化身凶兽,个个都展现出了兽类护食的本性。 志愿者无力招架,直到南光桦面无表情地示,苍白的脸上挂着笑。 苏珍久问他:“你耳朵可以听见了吗?” 南光桦自若地说:“可以。” 音爆的声音大得邪门,苏珍久的耳朵只能算恢复了七八成。 当时没能来得及上车的几个志愿者,有一个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流了很多鼻血。而南光桦是离音爆最近的人,他没有打滚,没流鼻血,唯有脸色苍白。 车队继续向南。 苏珍久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南光桦。 说起来也好笑的,他第一天来时,还在控诉她心狠不肯多看他一眼。今日倒好,她不知多看了他多少眼。 终于到了要发放物资的地方。 南地比北地遭遇的轰炸次数要少,这里阿国人的悲痛还是鲜活的,比北地少了一些麻木。 大约是因为路上的那个恐怖插曲,志愿者发放物质的速度更快。 可以理解,受到了创伤的人类,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自我疗伤。 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变身的铠甲,也没有人临阵脱逃,已经很伟大了。 苏珍久了诱饵:“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南光桦还维持着刚才的笑意。 渐渐,笑意凝在了嘴角。 他败下阵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哀求:“仙仙,我还听不见,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我可以用眼睛看。” 苏珍久的眼睛有了潮意,她站了起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南光桦,真的是很重要的秘密。天一亮,你就出封锁线,等你能听见了,我再说给你听。” 真的是天一亮,苏珍久叫来了辉仔,严肃地告知他,“你桦哥现在还听不见。” 辉仔原本是笑嘻嘻的,脸色巨变,跑到南光桦的背后,大声叫:“桦哥!” 南光桦没有反应,辉仔跑到他的面前,“哥,你不要吓我。” 很快,连江蓝也知道了。 所有人的意见都很统一,阿国没有精密的检查仪器,南光桦需要立刻马上出封锁线。 苏珍久适时地说:“我送你们出封锁线。” 然而,走到一半,她又毁约了。 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在废墟边痛哭。 苏珍久叫停了车,走到她的身旁。 韩迁抱着摄像机跟了下来。 这个女人,他也认识,是瓦力的母亲。 苏珍久用阿语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女人抬起绝望的泪眼:“我的孩子被炸死了。” 苏珍久还记得小瓦力领到食物时,欢快跑远的背影,她难掩悲伤,和汽车里的南光桦对视了一眼,从包里拿出了话筒,示意韩迁开机。 南光桦的心情很差,耳朵的疼痛感,没有比昨天缓解太多。 他知道他的仙仙不会再上车了,失落地吩咐辉仔:“开车!” 这一次的分别,如上一次一样,没有告别,也没有归期。 南光桦不是没想过要用听不见来博她心软,只是他有装断腿的劣迹在,他一直在等她发现。 可她发现了又怎样?她对谁都会心软,只有对他的心最硬。 悍马车队越离越远。 苏珍久举着话筒,面对着摄像机宣布:“本次的追踪采访到此结束,我们追踪采访的对象,七岁的男孩瓦力,死于昨天下午的轰炸。” 苏珍久和韩迁不得不重新选择了追访对象,她给对方取名尼莫,这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穿着和尼莫一样颜色的破烂毛衣。尼莫没有父母,和姐姐相依为命。 夜深人静的夜晚,苏珍久给南光桦发了封邮件,询问他的耳朵治疗情况。 隔日,她收到了他的回复:仙仙,我准备好了。 苏珍久盯着这封邮件愣了好久,始终想不明白,他准备好了什么。 半个月后,苏的代表。 那是一个头发发白,眼神冷酷的希伯人,对着所有记者的话筒,面不改色地狡辩所有的轰炸不针对普通民众,只打击军|事系统。 苏珍久的话筒递到了他的面前,无所畏惧地用阿语询问:“请问你知道音爆炸弹吗?据不完全统计,除了轰炸外,过去的半年希伯对阿国制造过一百多次的音爆弹袭击,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特殊炸弹。你知道长期的音爆弹导致了多少阿国孕妇流产?多少儿童受到精神创伤?他们难道不是普通民众?你知道你所说的只打击军|事系统的轰炸,炸死了多少儿童吗?他们做错了什么?” 希伯人的代表被问的哑口无言,一双冰冷的眸子,像毒舌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想要记住这个难缠的女记者。 苏珍久回视着他:“全世界的人民都在反战,他们都在等待希伯的回答。” 这时,激进的反战人士闯入了联合国大门,开始纷撒传单。 工作人员快速带着希伯人的代表进入了联合国大楼。 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这场谈判进行了整整一周,七上八下的,他不是不知道她今日回来,可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他的耳朵…… 这是她一直不敢触碰的问题。 苏珍久深吸口气,被人领着进了总裁会客室。 玻璃门关上,却不太隔音。 她听见门外的员工小姐说:“谁呀?” “你是不是不看新闻的?苏小姐,无线台的记者,南生的未婚妻。” 苏珍久委实诧异,这是她今日第二次听说了,到底多少人知道她是南光桦的未婚妻? 就是这时,穿着灰色西装,黑色衬衣的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看多了他穿黑色衣服的样子,陡然见他穿了身灰色西装,苏珍久一时恍惚,张了张嘴,没有喊出声音。 明明知道他会读唇语,即使耳朵真的听不见,也用不着助听器那种东西。可能是关心则乱,她特地看过了,他的耳朵上没有戴助听器,心下微松。 南光桦不是没有脾气的,可一看见她,所有的怨念瞬间消失了。 四目相对,苏珍久还在愣神,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他扬了下眉,不确定地问:“找我?”知道了他到处宣扬她是苏珍久和韩迁与总部连线,直播希伯和阿国签订停战协议的那一刻,刘毅和夏文旭也在和总部连线,同时直播了阿国普通民众喜极而泣的画面。 据说,无线台的这段新闻获得了同时段第一的播放量。 新闻部的主管说要给他们发奖金。 所有人的喜悦无以言表,却不是为了高额奖金。 苏珍久和刘毅连线时,随口问他:“没有战乱了,你们准备做什么?” 刘毅沉思了一下,说:“歇一歇啦!我也不想真的变瘸子。等歇够了,去非洲拍狮子打架,你们要不要去?” 苏珍久沉默了片刻,“我要先回港城。” 挂了和刘毅的连线,苏珍久给苏代茹发去了视频邀请。 很巧的,南光桦居然也在家。 苏珍久:“阿妈,我过几天回去了。” 苏代茹高兴地说:“真的?不许骗阿妈的。” “真的!”苏珍久看了看一旁垂眸喝茶的南光桦,他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心里咯噔一跳。 她开口叫他:“南光桦!” 喝茶的男人放下了茶杯,没有回应她。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八月初,苏珍久落地澳城。 走的时候还是冬天,回来已经立了秋。 大半年的时间,恍如新生。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忍不住想半年前的事情。 她那时浑身都长满了别扭的刺,一心只想弄死二房。 如果换作现在的心态,她一定会做的从容许多。 苏珍久站在行李提取处,等待着传送带上的行李,转念又想,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 她与梁沫虽然没有见过,但感情的羁绊无法割舍。 她自嘲地笑,从容哪有那么容易! 苏珍久推着行李走了出来,被一大捧火红的玫瑰吸引。 还道是撞见了别人久别重逢,玫瑰后却露出钟傲那张别别扭扭的脸。 他看见她的时候,故意左顾右盼:“咦,迁哥呢?我是来接他的。” 苏珍久没将自己回程的确切时间告知任何人。 她挑了下眉,“喔,他转机回家了,你找他给他打电话!” 她越过了钟和韩迁架好了摄像机,又看了南光桦好几次。 有一次,她看见辉仔拍了下他的肩,他转身面对着辉仔,两个人说着什么。 发放完全部的物资,车队连夜赶回北地。 等众人住进了联合国慈善组织的避难所,不约而同松一口气。 希伯人轰炸了北地这么多天,所有的国际避难所始终完好无损。 此时已经凌晨,等众人放下戒备熟睡,苏珍久钻出了睡袋,走出帐篷。 她没在月色下等多久,南光桦便从帐篷的侧面绕了过来。 大胡子来了之后,南光桦几人是和大胡子一样住在车上的。 他其实没有听见动静,还是辉仔说有人出来,好像是阿姐。 “睡不着吗?”南光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苏珍久没有立时转身,叹了口气的时间,他已经转到了她的面前。 “害怕?”他靠近了一些,弯下月要,额头与她的额头仅有一点点距离。 苏珍久对着他甜笑了一下,一双杏眼里好像带着无限的情谊,“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仙仙从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南光桦惊喜到恍惚,她错开了他的脸,贴在他的耳朵边,艰涩地说:“南光桦,我爱你了……可是,你听不见对不对?” 她离开了他的耳侧,又与他面对面,抛下傲,往门口走去。 钟傲急匆匆地跟上,将玫瑰塞进她的怀里,又不由分说推走了她的行李。 “你最近很出名的,好多媒体叫你战地玫瑰!我老豆现在见人就夸你啊,说你又靓又有本事,比我争气好多。” 苏珍久嗅了嗅怀里的玫瑰,她听出了钟傲话里的怨念,回头看他一眼,“所以你专程来接我,告诉我这个?” 钟傲还在别扭,但到底没说那句“才不是专程接你”。 他忽略了她的问题,碎碎念道:“虽然知道你不会回去住,但我妈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她说,你出嫁的时候要从娘家走的,总不能从南家嫁入南家。” 苏珍久错愕地有要求赔偿的。” 苏珍久沉默了很久。 钟傲忐忑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她喔了一声,回头告诉他:“我会出庭当证人的。” 一个四岁孩子的记忆,会被法官采纳的可能性很小。 但钟家成说的对,告不赢也要告。 钟傲明显高兴了起来,“你不知啊,老豆很搞笑的,他很郁闷,但是不敢在我妈面前讲,怕我妈多想啊!我妈跟我说,要我多跟他聊天,让他把心底的郁闷发泄出来。去提告也是啊,赢不赢再说,总要把心里的恨发泄出来吧!”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机场的等车处。 苏珍久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车窗落下,辉仔朝她挥手,“阿姐。” 连机场都是南氏的,她一点都不奇怪南光桦知道她回来的日期。 车里又传出了狗叫,汪仔从后座挤到了前头,露出狗头,挡住了辉仔。 辉仔拍了一下狗屁股,气愤地说:“滚开啦!” 钟傲将行李装进后备箱,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学着辉仔的语气,含糊不清地叫了她一声“阿姐”,又大声道:“上车啦!” 苏珍久怔了一下,假装不在意那个称呼。 她想:到达澳城的第一日,有点魔幻,是两个绝对想不到会凑在一起的组合和一条狗来接的机。 上车后,她想问辉仔,南光桦的耳朵怎么样? 犹豫了好久,她没敢问出口。 倒是一旁的钟傲叫了声阿姐后,解除了所有封印,央求她:“你可不可以跟老豆说,不要让我复学啊?” 苏珍久看着钟傲,觉得他从上到下都很欠打。 她板着脸说:“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钟傲气呼呼地吐槽:“我不想念会计啊,他自己做了半辈子的会计,非说职业稳定,我不喜欢的。他逢人就说,男孩子念会计好,工作稳定好娶老婆,女孩子念会计也好,工作稳定好找老公。” 苏珍久莞尔,敷衍道:“再说啦!” 南家很快就到。 辉仔和钟傲没有进门,只将她送到了门口,带着试图跟进去的汪仔,调转了车头。 车子开了出去,苏珍久还能听到汪仔有点好笑,又很凄厉的叫声。 再次走进南家,她坦然了很多。 苏代茹一早在院子口等候,看见她的时候,心疼地说:“我的仙仙,头发呀!”她精心养大的孩子,像个野孩子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吃那种苦头? 苏珍久摸了摸快要齐下颌的头发,笑:“已经长很多了!” 在战地,每日戴着钢盔,没有注意过发型。 她又说:“明日找个理发师修一修就好啦!再说,我那么靓,剃成光头也靓的。” 苏代茹破涕为笑,“是啊,真的剃成光头,像电灯一样亮。” 苏珍久见哄好了她,下意识看向屋里。 这个时间,南光桦不应该在家,她却莫名希望他在家。 人心可真有意思,她居然不想躲他了。 吴嫂接过她的行李,送上了楼。 苏珍久和苏代茹坐在客厅里说话。 苏代茹最在意的问题,“仙仙啊,我看新闻已经签了停战协议,你是不是就不需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做个新闻主播就好啦,这样阿妈每日都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你做记者,阿妈在新闻上看到你好揪心,看不到你又害怕。” 苏珍久不准备告诉她记者可以去的前线有很多,不止战地,还有救灾现场,缉|毒现场,好多好多。 她宽慰道:“还不知,要回无线再说。做新闻主播,也不是我说做就可以做的。” 苏代茹又问:“那你可以放几天假?” “我从国外轮换回来可以休十天,又申请了年假,大概半个月吧!” 苏珍久坐立难安,突然叫了声“阿妈”。 她吞了下口水,艰涩地承认:“阿妈,我想去找南光桦。” 苏代茹惊愕了一瞬间,苦恼地说:“仙仙,我本来说要管好他的,但是那个衰仔,好会阳奉阴违的。” 苏珍久低头笑了一下,没说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 她抬起头又喊:“阿妈。” 苏代茹表情很奇怪:“想去就去啦!” 等到苏珍久走了出去,她才小声嘀咕:“阿妈没有那个衰仔香…哎哟,衰仔要高兴疯的。” 司机将苏珍久送到了南氏集团的大楼外。 果然像钟傲说的那样,她现在好有名气。 前台小姐看见她的时候,居然认了出来,“苏小姐,总裁正在开会,要上楼等吗?” 苏珍久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 她的心里他未婚妻,来找他算账? 他不知她什么时候还会走,不可以浪费时间。 南光桦认错的速度很快,了她,眼神灼灼地确认:“仙仙,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苏珍久移开了眼睛,不想说她在害羞,二十几岁了,只看别人谈过恋爱。 上大学的时候,她很忙的,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去各种地方体会普通人的生活。 她经常会撞见室友和男友压马路,每逢周末他们还会相约出去看电影,过节或者过生日也会互送礼物。当然啦,穷学生,送的礼物不算太贵重,但他们好像很满足。 她想,爱一个人大约是不管和他一起做什么,都会很满足。哪怕是大大方方牵手,走在马路上。 不像她和南光桦,从一开始就好像在偷情。 南光桦却不容她闪躲,扭正了她的脸,“仙仙,要回答的。” 苏珍久被南光桦注视着,她垂着眉眼,不满地说:“你不逼我才可以。” 她的话音才落地,南光桦狠狠地口勿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口勿隔了好久好久,失而复得才是最珍贵的。 他想,他终于口勿到了。 南光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控诉的语气:“仙仙,你要回应我的。我口勿你舌尖的时候,你不要躲,要回口勿我。” 又不是第一次亲,可苏珍久的心跳仍然像打鼓,她想毒哑“仙仙,我知道我错了,那是我去找你之前啊……” 苏珍久轻笑一声,大概知道他在说未婚妻的事情,基于对他的深刻了解:“南光桦,下次还会犯对吗?” 南光桦一如既往地选择了示弱,委屈地控诉:“你走之前我问你的,你没有正面回答,还故意误导我……” 有些账,一句两句算不清楚。 苏珍久的手指盖在了他红润的嘴唇上,只用口型说:说谎的人永远都得不到我。 南光桦一怔,被她戳中了心底祈愿,眼神变得狂热。 他下意识坐在了她的身旁,假装若无其事地给她泡茶。 苏珍久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慢慢靠近了他的耳朵,轻声细语地说:“南光桦,你要是还听不到的话,就听不到我说爱你了。” 水杯里的水已经蔓延了出来,南光桦还在维持着倒水的动作。 他的脊背僵硬,瞬间的失神后,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答案不言而喻。 苏珍久悄悄地将整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翘着脚坐在那里,气了一瞬,又好笑地看着南光桦。 杯子里的茶水早已满溢,顺着茶桌的水道像一条蜿蜒的浅溪,缓缓流了下去。 苏珍久并未出言提醒。 直到南光桦自己从巨大的惊喜中惊醒。 他猛地回头,看着好整以暇的她,不可置信地说:“仙仙,你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苏珍久“喔”了一声,不疾不徐:“再说一百次也可以啊!反正像你说你错了一样,都是说谎而已。” 南光桦深吸口气,焦急地说:“仙仙,我没想骗你的,是鼓膜严重穿孔,我做了两次手术的,右耳的听力恢复了百分之八十,左耳只有一半啊,不信你可以问医生。你张大了嘴,“谁告诉你,我要嫁入南家?” “姐夫喽!”钟傲叫姐夫叫的毫无压力。 苏珍久不可思议地问:“你见过南光桦?他这么跟你说的?” 钟傲怕她误会,“当时老豆很担心你啊,叫我找姐夫问你安不安全。然后我问他算你哥哥还是弟弟,他说是未婚夫喽!老豆听说后,专程去南氏见他,不晓得他们两个聊了什么。后来老豆起诉了那个秦允淑,我们本来自己请律师的,姐夫知道后,介绍了一个价格还算不错的律师给我们。”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哪句话惹到她。 他老豆说姐姐只是脸臭,心地好好的。她心地也就一般般啦,但脾气是真的好差,他领教过的,有十分深刻的痛的领悟。 看来这半年,港城发生了好多故事。 苏珍久瞪了瞪他,先说:“你都没有叫过我姐姐,哪来的姐夫?” 钟傲的眼神会漂移,他瞥到了一边,不想承认,叫姐姐很有压力的。 苏珍久又说:“告秦允淑偷换小孩吗?告不赢的,没有可以定罪的证据。” 钟傲认真讲:“老豆说了,告不赢也要告。那个秦允淑很坏的,找人报道说我们是想讹钱,我们没刚刚是对着右耳说的,我听见了,说话要算话的……” 苏珍久闷哼了一声,“前日我跟阿妈视频,有大声叫你啊,你故意不应声。” 南光桦:“我生气啊!你只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心里没我的。” 两个幼|稚鬼在吵架,而且半斤八两,各有心虚的地方。 苏珍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南光桦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刚刚,真的骗我?” 苏珍久又闷哼了一声,没有回应他。 苏代茹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仙仙好着急地去找了衰仔,然后两个人一起回来,却避嫌似的一前一后进屋,气氛不太对的样子。 等到仙仙 她抬头看了眼衰仔,停顿了一下,在想让仙仙叫他什么,总不好再叫大哥,“让阿桦陪你去。” 南光桦终于被点名了,他抬起头道:“好啊!” 苏珍久笑:“阿妈,爷爷又不吃人。” 苏代茹哼哼着说:“脸会很臭的。” 老爷子偏疼幼子,连带着偏疼二房,要不是南向霖干出的事情会祸及南氏,他一定不会乐意分家。 二房的事情还没有个定论,在老爷子眼里,秦允淑想要害南光桦叫死不足惜,但南向霖被关起来很久了。 第二日,苏珍久和南光桦一起去见老爷子。 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大老远看见走过来一对儿金童玉女,般配是般配,前提如果他们不算名义上的兄妹。 就好像一块上好的美玉,偏偏多了块黑渍,让人无法忽视。 老爷子到底是活的岁数久了,心想着,越拦越爱,不拦,没准谈不了几日就是分手的结局。 两个人进门,乖乖叫:“爷爷!” 苏珍久以为,他一定会训斥她的,他想要捂起来的事情,被她宣扬的人尽皆知。 谁知,老爷子看着她,脸色没有很臭,只是淡淡地说:“人老了总是希望家和万事兴的……”这话有点像解释,也有点像道歉。 紧跟着又客气地问了几句她的工作,让她注意安全,就让他们走了。 迈出了老宅的大门,苏珍久才松一口气,南光桦勾住了她的手指,“仙仙,你不去红杉木屋看刺刺吗?小刺猬的生命很短的,一共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苏珍久抬头,一双杏眼对上他带着撩人火光的黑眸。 是了,她快忘记了,他有很多勾人的小花招,这次居然真的收敛了很多。 苏珍久面无表情地抽回了手指,“你让辉仔送过来啊!” “仙仙。”南光桦叫了一声,她像是没有听到。 苏代茹如往常一样扶着院子里的栏杆,拖着不灵便的腿,练习走路。 她看见儿子女儿回来,赶忙坐回了轮椅。 苏珍久已经看见了,蹲在她的面前,惊喜地说:“阿妈!你能走的?” 苏代茹脸色很不自然:“走起来好丑的,我不想被很多人看见。” “阿妈,不丑的,你要是觉得奇怪,我们可以买长裙子遮盖住脚啊!” 苏代茹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走不走路再说,她对买漂亮的衣服感兴趣。 苏珍久还想说点什么,晚她几步进门的南光桦从她背后就这样抱起了她。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预兆,大步走来,一气呵成,母女俩一起惊呼。 南光桦和苏代茹四目相对:“阿妈,我有事要和仙仙聊。” 苏代茹的嘴唇抖了又抖:“你,你……” 太不可思议了,这个脸皮好厚的衰仔,居然是她生出来的! 南光桦抱着苏珍久上了二楼,其实在一楼也可以的,他害怕仙仙会害羞。 苏珍久恼羞成怒,等他一松开她,气鼓鼓地坐在露台边的沙发上。 她白皙的脸颊微红,不知是气,还是羞。 他昨晚就在忍了,能忍到现在,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不过,南光桦认错的姿态好顺滑的,像求婚一样,一只膝盖跪在地上,“仙仙,我真的知错了。” 苏珍久气愤地说:“你不知啊!你让我上楼,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问了你会肯吗?” “不肯你就用强的?” “仙仙,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我真的有在改了。” “南光桦,你知不知道正常的恋爱要怎么谈?” 南光桦的身体不由颤了一下,放轻了呼吸,似乎生怕有点风吹草动,让她改变了主意。 他凑近他啊! 以前不知阿妈的腿能走路,今日知道了,她一会儿害怕阿妈会不会上楼撞见,一会儿又怕被帮佣看到。 她的脸皮,没有他的厚。 她的要求,也没有他的多。 南光桦见她目光躲闪,白嫩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喉咙里滚出笑,得寸进尺地说:“仙仙,再骗我一次好不好?不如,我说一句我错了,你说一句我爱你?” * 人为什么要工作? 谈恋爱了可不可以不久遗憾地耸了耸肩,不再言语。 南婉佳转身离开,她其实在等苏珍久追上来。 如果苏珍久能追上自己,再身泪俱下地求她出庭……然而,她想的有点多。 直到婚礼结束,她看见南光桦和苏珍久坐着同一辆汽车离去,一条门缝,“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南光桦的黑眸一闪一闪,“你不要把我当成色|狼,我现在没有啊!让我进去说话好不好?隔着门,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苏珍久在心底叹气,眼睛往下瞄了瞄,又快速地移开了。 她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还是那个有过抵死缠绵的沙发。 苏珍久将他推到沙发旁坐好,像广播前测试一样,对着他左边不太灵敏的耳边,用了好几个音调,但皆是轻声细语:“南光桦,听得清楚吗?” 温热的呼吸撒在他的耳朵上,他深吸一口气,炙热的眼神盯着她的嘴唇。 苏珍久误会了,以为他在读唇语,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又像说悄悄话一般继续测试。 “123。” “南光桦。工作? 南光桦不想去公司的,还想接口勿。 苏珍久捂住了脸,不肯给他亲,还催促他快走。 南光桦脚步轻快地正要出门,却看见亲妈给他使了个眼色。 不可以过河就拆桥,要不然亲妈会跟仙仙告状。 他心情好好地走了过去。 苏代茹见他喜上眉梢的样子,问他:“哄好了?” 南光桦眨了眨眼睛,答案很明显了。 苏代茹又问他:“仙仙答应跟你结婚了?” 南光桦微微勾着的嘴角,收了一收,“我们在谈恋爱。” 苏代茹撇了下嘴,“还以为仙仙要嫁给你了。” 南光桦正色道:“今日恋爱,明日结婚!” 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恋爱中的男人绝不加班。 多一分钟都不行。 沈逸舟提前订好了加班夜宵,却发现南生穿上西装,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沈逸舟:“……”沉浸在今日不加班的巨大惊喜中。 路过花店,南光桦叫停了车。 他买了一束娇艳的红玫瑰,想了下,又买了束茉莉花。 还特地绕路,去买了三盒新出炉的葡挞。 一盒叫人送去了老宅,两盒拎回了家。 南光桦一进门,获得了两双眼睛的灼灼注视。 他将葡挞递给了吴嫂,还上楼洗澡,苏代茹给了衰仔一个眼神,示意他留下来,八卦地问:“你们,怎么了?” 南光桦不太想跟亲妈分享,只闷声说:“没怎么。” 苏代茹“嘁”了一声,“不讲啊,等仙仙知道你到处乱讲她是你未婚妻,我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已经知道了!” “仙仙因为这个生气啊?”苏代茹想想被亲儿子阳奉阴违的日子,幸灾乐祸地笑:“活该。” 南光桦抬脚上楼,苏代茹拉住了他,这次是严厉警告:“还没有结婚的,你不许……” 亲妈的教导来得有点晚。 南光桦眨着澄黑的眼眸,显得好无辜。 苏代茹原来是会上当的,可现在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是头大尾巴狼。 她拍了他一下,威胁道:“你不乖,休想我帮你。” 南光桦的声音软和了很多:“阿妈,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你要帮我的。” 苏代茹的脑仁疼:“……” 以前只会冰冰冷冷地叫妈,现在学仙仙,也叫她阿妈。 以前冷着脸不爱说话,现在还是冷着脸,不过学会拿捏人了。 他如果是一直养在身边的小儿子,天天撒娇,她才不会理会他。 但这样的央求,他只说了这一次。 手心是女儿,手背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好纠结! 苏代茹越想越不对劲……衰仔,他一定也用这个方法哄骗仙仙了。 苏珍久洗完澡下楼,见南光桦也换了身衣服,路过他身边,没有睬他。 苏代茹叫开饭。 吴嫂和其他帮佣将菜肴摆满了一桌,又避去了厨房。 餐桌前只有他们三人。 苏代茹给女儿夹了块没有刺的鱼肚肉,“仙仙,要多吃点!” “谢谢阿妈!” 苏代茹是想一碗水端平的,瞥了一眼衰仔,算了,不想睬他。 转而又给女儿夹菜。 苏珍久小时候过的金尊玉贵,这不吃那不吃,恨不能饮仙风露水,长大后没那么挑,但胃口一直很小。 她吃了半碗饭,放下筷子,平和地说:“阿妈,我明早去见爷爷。” 老爷子毕竟是长辈。 苏代茹叹了口气:“你不要一个人去。”抱着两束鲜花。 这样的注视,会让他觉得心虚,下意识去想,他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南光桦将红色的玫瑰递给了仙仙,白色的茉莉花递给苏代茹。 苏代茹嗅了下洁白的茉莉花,同仙仙耳语,“好像你爸爸。” 南光桦听得不太真切,但看的懂。 苏代茹并不知儿子还有读人唇语的逆天技能,还在跟仙仙吐槽:“怕我嫉妒你有玫瑰,还知道买束茉莉来哄我!衰仔长进了。” 苏珍久?这样,你们先去六点半的新闻专题报道,熟悉一下播放流程。” 新的工作有点类似于编导,需要将外派记者采集到的新闻,整理制作后播放。 苏珍久没想到,她整理的第一则新闻就是和她有关的。 这是则社会新闻,钟家成告秦允淑的案子,下个月二号开庭,有记者成立专题,分别采访了他们。 回播的视频里,秦允淑穿着囚服的样子憔悴了好多。 苏珍久挑了下眉,将审过的带子交给韩迁剪辑。 下班后,苏珍久约了姜宇安见面。 他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 大家都是熟人了,约在了一家中餐厅,可以边吃边聊。 意外也不意外。 苏珍久再次见到了钟家成。 就连南光桦也在。 姜宇安煞有介事地指着钟家成介绍:“原告。” 他又指了指她:“受害人1号,也是证人。”接着指向南光桦:“受害人2号……好啦,先吃再聊,快要饿死了。” 钟家成见到女儿是有点拘束的,几次想找话题,又不知和年轻的女孩子该聊什么好,少言寡语到啰哩巴嗦的钟傲不像他的亲儿子。 他用公筷给她夹了只虾,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苏珍久愣了一下,含糊地回答:“还不知啊!” 桌子底下,南光桦轻轻地踩了她一下。 苏珍久找姜宇安是告诉他,当年听见秦允淑说她阿妈死了的人不止她一个。 比她大了两岁的南婉佳也有听到,但南婉佳会出庭作证的可能性很小。 姜宇安说了句“交给他。” 饭后分别,苏珍久对着钟家成叫不出那声老豆,又不可以伤人的叫他叔叔。 她好为难的时候,南光桦开来了汽车,“仙仙,上车,我们先送爸爸回家!” 苏珍久惊愕不已,却见钟家成激动的仿佛喝多了酒,满脸通红。 她默不作声地上了汽车。 * 周末,苏代茹请了港城著名的造型团队,给苏珍久重新设计发型。 眼看着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又变回精致的小公主,苏代茹高兴地拿起电话,要约设计师上门:“新发型要配新衣服。” “阿妈,不要礼服,我上班不需要。” 苏代茹正经道:“要的,要的。 ” 苏珍久瞬间明白了苏代茹的意思,就是她身份不同了,以前是南家的女儿,现在是南家的准儿媳,不管谁家的舞会,亮相一次,算是一种宣告。 只是……这算是被阿妈变相催婚吗? 苏珍久抱住了苏代茹的胳膊,“阿妈,你真的不怪我吗?” 苏代茹笑:“怪你什么?你以为我不知的吗?是那个衰仔,缠住了你啊!不过,你们要是十几岁的时候这样,我会打断你们的腿!” 十几岁时的偷口勿好像就在昨日。 苏珍久以还不想结婚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句“阿妈,我才二十几岁,干嘛要结那么早的婚”,刚好被下楼的南光桦听到。 这个周末,南光桦难得也休假了。 只是刚刚造型师带着团队在楼下,他不想混在一群女人当中,这才上了楼。 母女俩很有默契地结束了刚刚的话题。 南光桦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苏珍久那里,她回来的这么多日,他乖乖地遵守苏代茹的要求,他们还没有结婚,所以不可以。 是他不想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将他的欲和贪全数都藏了起来。 可刚刚听见她说不要结婚太早,差一点前功尽弃。 他滚烫的眼神仿佛会传染,苏珍久只觉耳尖好热。他上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还是上一回他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 她心底有不好的预感,瞥了他一眼,紧紧地依偎在苏代茹身边。 可苏代茹是要午休的。 帮佣不会自讨没趣地呆在客厅里。 苏珍久犹豫片刻,楼下只剩他们两人,上楼可能也是他们两人。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好危险的。 这时,南光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站起身去落地窗前接电话。 此时不跑,还等何时! 苏珍久一闪身,快速跑上了楼。 没过多久,南光桦在门外敲门,他的声线低沉,“仙仙,我要死了。” 苏珍久才不上当,无语至极:“你少来。” “不结婚,不可以碰你,那我还要等多久……”没碰过的时候,还能忍一忍。可他是偷过腥的猫,怎么忍啊? 二十几岁的男人惹不起。 他不怕楼下听到吗? 苏珍久闪开了看见她时,脸色极度的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并非是因为二房在外界烘托的轰轰烈烈的南家争产大战中,几乎不战而败。 她也说不清楚原因,她几乎不看电视的。 苏珍久直播连线遇到炸弹空袭爆火后,她却每日都会守着无线台的新闻,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想看苏珍久狼狈的样子,可每每看到苏珍久镇定地站在废墟前报道,她都笑不出来。 后来有一天,她买醉后清醒,突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仿佛只在做一件事情,潜意识里总在和苏珍久对比。 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想要做自己,可早就养成的习惯,深深地印在了骨子里。 南婉佳瞥了一眼一旁的南光桦,没敢将那句“你真的有脸来”说出口。 苏珍久主动道:“聊聊?” 南婉佳知道她想聊什么,正色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不要劝我,我不会听。” 苏珍” “听得到吗?” 那细细的声音像蚂蚁钻进了他的心底,痒的难以忍耐。 他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了几下,用气声诱|惑道:“仙仙,你不想口勿我吗?” 苏珍久的气息滞了一瞬,眼睛不由自主向他红润饱满的嘴唇看过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却先红了脸。 南光桦还在蛊惑她:“仙仙!不接口勿怎么叫谈恋爱?” 苏珍久一着急,另外的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了。” 南光桦引|诱不成,选择自己动手。 他双手固住了她的月要,轻轻往面前一拉。 两个人挨的本来就近,苏珍久没有站稳,向他扑了过去。 还来不及惊呼,他的口勿便将她所有的声音堵了回来。 他不停用舌尖、唇齿,挑|逗着,厮磨着。 南光桦沉迷地闭着眼睛,不想泄露他眼底想要吞噬她的欲望。 然而,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苏珍久推开了他,不肯再亲下去,小脸嫣红,“你说你没有的?” “对着你才有的,我不动啊,你也别动。” 苏珍久一动不敢动,却似想起了什么,艰难开口:“阿妈是不是知道我们那个过……” 南光桦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傻?” 苏珍久不满地看向他,被他亲到殷红的嘴唇嘟了嘟。 南光桦没忍住,又亲了她一下,接着说:“比如我们今日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你看到他们,一定知道他们晚上要做那种事情。人,不都是这样来的。” 苏珍久被他的歪理噎住了,但居然想开了不少,只是强调:“我们没有结婚。” “所以我们才要结婚啊,不然,很奇怪对不对?” 苏珍久觉得最奇怪的是他,抿紧了嘴巴,不肯回答。 南光桦没指望一次就能让他的仙仙松口答应他,不可以用强,就只能磨。 他以前从没敢想过有一天仙仙能说爱他。 现在,他的愿望很大很大。 想要结婚。 想要肆无忌惮。 想要做很久很久。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苏珍久很快在无线台站稳了脚跟。 电视台太大,派系复杂,但这跟她没有太大关系。 毕竟一个人不止长得漂亮,还有漂亮的履历和漂亮的能力,从哪方面都招惹不起,只能成为特别的存在。 刘毅和夏文旭去了一档野外生存的新节目。 节目的收视率还是未知,新闻部的主管不肯将苏珍久和韩迁也派去。 恰逢有国外的首脑访问港城,有联合国采访经历的苏珍久成了本次访问的特邀记者,风头一时无两。 她并不知,那些冠在她头上的名号,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 她以前是南家的从玫瑰花枝的细缝中去看他,确实有点像南誉。不是长得像,而是以前南誉出门回家,会记得送苏代茹花,也会记得给她买公仔娃娃。 南光桦侧首,见她用一双黑亮水润的杏眼凝视着他,心头一阵滚烫,想要亲她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着。 他伸手,拿回了她怀里的玫瑰,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用玫瑰花束挡在了苏代茹的脸前。 在苏代茹的惊呼声中,南光桦口勿住了她的唇。 很遗憾,这个口勿不可以持续太久。 他直起身来,装模作样地说:“我帮你把花插起来。” 苏代茹:“……”简直没眼看。 今日的晚饭吃的融洽又舒心,好像突然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种一家三口简单的快乐。 临睡前,苏代茹忍不住想,都说儿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这个娘,在儿子那里没有多少分量的,幸亏要娶的是仙仙。 哎呀,她这个命,怎么就不算好呢! 苏珍久又陪了苏代茹几天,才去无线报道。 无线驻外的记者三个月一轮换,她却在外呆了半年多,按照惯例,她要留在台里同样长的时间,台里才会考虑下一次派遣她驻外。 刘毅和夏文旭还在放大假。 韩迁和她同一天回无线报道。 新闻部的主管先是夸赞了两个人,接着派了新的工作。 “你外形靓,有没有考虑过做新闻主播啊大小姐,是南家的假千金,是南生的未婚妻。 现在是苏珍久,采访犀利的战地玫瑰,外形好靓霸台了好多天的苏记者。 她的粉丝给无线留言,希望她做主播或者主持人,能经常性出镜。 钟家成告秦人的眼光。 苏珍久主动挽住了他的手臂。 走过一段长廊,宴会厅的大门敞开,尽管外面是白天,室内的灯光依旧璀璨。 苏珍久和南光桦代苏代茹送上贺礼,围观了婚礼剩下的流程。 她并不知,众人得知她是南生未婚妻这一震撼消息,也是在一个婚礼上。 她只知,有很多人过来打招呼,笑意盈盈地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些人自有南光桦应对。 “正在筹备。” “不急。” “快了。” …… 只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苏珍久好笑地听南光桦讲了好几种说辞。 这些人算是善意的,也有恶意的眼光,不断朝她打量。 苏珍久用眼刀,一一回敬。 婚礼快结束的时间,苏珍久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 南婉佳不甘心地跺脚。 汽车里,南光桦装作无意地问她:“仙仙,我们究竟什么时候结婚?” 苏珍久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懒洋洋地回应:“如果你很想那个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夜不归宿……” 南光桦磨了磨牙,抬高了声音:“仙仙!” 苏珍久回了神,她忘记了,二十几岁的男人不经撩拨。 南婉佳要出庭给秦允淑作证的消息,是姜宇安带来的。 上一次,钟家成见了女儿,不知该说什么。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带来了话很多的钟傲,用来缓解尴尬。 钟傲不止话多,还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他气到哇啦哇啦:“姓南的也太不要脸了。” 苏珍久清了下嗓子提醒,这里还有一位南姓先生。 钟傲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姐夫……” 单凭“姐夫”这个称呼,南光桦可以允许钟傲在他的头上蹦迪,大方地表示没有关系。 苏珍久波澜不惊地安抚了钟家父子,并教他们,向法庭申请公开审判。 姜宇安眼睛一亮,很快递交了申请。 因为买凶杀人被判了八难道没有发现吗?豪门竟然是最近霸屏的战地记者。】 【有懂港城律法的大佬吗?能不能讲讲,这次豪门会不会胜诉?希望她赢,告慰梁沫的在天之灵。】 【希望她赢!】 【希望她赢!】 …… 舆论的热度太高,原定三日后的宣判,又往后推了三日。 终于到了宣判的时间。 法官最终采纳了苏珍久的证言,在只有人证,没有物证的情形下,人证的证据符合人之常理,可以形成证据链条,当庭做出秦允淑有罪的判决。 秦允淑不服,叫嚣着要上诉。 钟家成捂着脸,在法庭上喜极而泣。 秦允淑被狱警带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瞪着苏珍久。 苏珍久心平气和地笑了笑,转头对钟家成说:“别哭了,我带你去看她的最终宣判。” 钟家成不解,但女儿说什么都很重要。 他们一行人跟着苏珍久来到了法庭外。 只见押送秦允淑的囚车,被许多人团团围住。 包围圈的最外围是扛着摄像机做直年的秦允淑最近真的是麻烦事不断,南向霖的案子还没有判,南臻正在申请和她解除婚姻关系,她又被钟家咬上了。 她不肯接受公开审判,在接待室发疯,“你给我申请不出庭。” 谭颖欣作为她的律师,一派镇定地怂恿道:“二太,法官绝对不会采信一个四岁孩子的证词,这场官司我们稳赢的。” 她怎么可以放过如此出风头的时机! 她接着说:“到时我们可以塑造一个被欺负被诬陷的人设,再顺理成章地想办法减刑……” 果然,秦允淑动摇了。 开庭的日子是一个艳阳天。 许多媒体闻讯赶来,其中还有苏珍久在无线的同事。 苏珍久在庭外候场,等待法官准入。 与她同样等待的是南婉佳,她目不斜视地仰着高傲的头。 【end】 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 “请证人苏珍久上庭。” 苏珍久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打扮干练,为了给法官留下好印象。 今日出门,南光桦原本要陪她出席,却被她婉拒,她不想她和南光桦的恋情八卦,盖过了案子本身的热度。 苏珍久经人引导,站在了证人席上。 不远处,钟家成去看南光桦,高大的男人和那些欧美大胡子站在一起,也丝毫不显弱小。 他原本是背对她而站,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立时回头,她的眼神挪移不及,正好与他撞在一起。 她没有躲避,只动了动嘴唇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南光桦皱眉,故意眯了眯眼睛,表示自己看不清。 他指了指帐篷。 苏珍久迟疑了片刻,抬脚过去。 南光桦迈开长腿,很快来到她的身后。 此时的众人都在帐篷外欢庆,帐篷内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 苏珍久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走?” 南光桦一本正经答:“明天还有一批物资要运到南方。” 苏珍久有点无语地看着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南光桦,这是我的工作,无线驻外的记者三个月一轮换,没到轮换的时间,我绝对不会退。” 实际,三个月到期,仍旧可以无限延期坐在原告席,身后是钟傲和他的母亲。 钟傲怕她紧张,想要给她打气,转念又想,他阿姐是去过战地的记者,炸弹都不怕,也采访过国外的首脑,还怕什么法官。 他瞬间挺直了月要背,与有荣焉。 苏珍久至始至终没打量过秦允淑一眼,倒是和她的律师对视了瞬间。 衡安律所是港城最知名的律所,秦允淑会请衡安的律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律师做的久了,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越是外表凶煞嚣张的人,进了警局或者上了法庭,越是会自乱阵脚,仿佛嚣张只是他们的保护色。 谭颖欣没从苏珍久的眼神中看到慌乱,很是失望。 她转身向法官提出要问询证人的申请。 法官准许了。 谭颖欣的第一个问题是:允淑的案子,秦允淑的律师申请了延期,月底才能开庭。 姜宇安找南婉佳出庭的事情不太顺利。 全在意料之中,苏珍久不疾不徐地做着该做的事情。 九月初的港城有一件轰动的大事,“百货千金下嫁普通职员”,这是港城八卦媒体的标题,,依旧知道如何夺人眼球,提也不提男方其实是名校毕业,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 苏珍久本来没太关注这件事情,苏代茹和新娘子的妈妈,也就是樊太,关系不错,邀请她们去参加婚礼。 新娘子叫樊珠,苏珍久其实也是认识的。 樊家的教育与南家不同,樊珠十岁出国,大部分的时间呆在国外。这次要嫁的对象,也是她留学时的同学。 苏代茹不准备出席,但张罗着给苏珍久选衣服,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只是出言提醒,“阿妈,不穿礼服,不可以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苏代茹:“知啦!”心里却想,她的女儿,哪怕在战地时,头戴钢盔,丝毫没有打扮,也靓过港姐冠军。 樊家的婚礼在维港旁的京维天地举行,大约是为了迁就新郎,婚礼走的是亲民路线。 苏珍久到的不算太早,直接从无线开车过来。 她才停好汽车,便有人替她拉开了车门。 她本以为是服务生,道谢的话还未出口,抬起杏眸,正对上南光桦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来很久了?” 她穿了一身香槟色的小香风套装。 苏代茹为她挑选衣服的时候,捧着设计师拿来的图册,甚是苦恼。 路过的南光桦像是随手一指,建议道:“这套怎么样?” “不错,够低调啦!” 南光桦笑了笑,贴近她的耳边耳语:“想你,想早点见到你。” 苏珍久才不信,轻笑,“怕我听到闲言碎语,一时想不开,跑掉?”未免小看了她。 人生当如下棋,落子无悔。她既然已经落子,就不会畏惧别“苏小姐,请问你清楚大脑会清理幼时的记忆吗?” 苏珍久口齿清晰地反问:“古有孔融四岁让梨,甘罗十二岁拜相,现今各大名校也有闻名的少年英才班,请问谭律师,你是否承认人与人的智商、记忆能力都是有差距的?” 谭颖欣想到了她很棘手,却没想到会如此棘手。 她张了下嘴,正要反驳,却听苏珍久抢先道:“谭律师一定会要我拿出自己是神童的证据,难道要我做智商测试吗?法官,与其在这些意义不大的问题上纠缠,我请求呈上我的其他证据。” 谭颖欣举手示意:“反对。” 法官驳回了谭颖欣的反对,同意了苏珍久的申请。 那是一本贴满了无数报纸讣告的旧笔记本。 苏珍久平静地陈述道:“众所周知,大家关注这个案子是从网络上一个叫豪门粉碎机八卦号的爆料开始,我是豪门粉碎机的实际运营人……” 被告席上的出一个被人逼迫的苦情形象。 可是现在……她慌乱了一时,强装镇定地向法官申请:“请求我方证人出庭。” 法官同意了。 “请证人南婉佳上庭。” “请证人南婉佳上庭。” …… 庭内的人等了许久,才得知,刚刚南婉佳说要去洗手间,再也没有回转。 此时的南婉佳正坐在自己的汽车里,瑟瑟发抖。 明明并不害怕,却不知为何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是听完了苏珍久的陈述,临时决定的跑路,连秦允淑许诺的给她百分之十五的酒店股份,也不再留恋。 法官当庭宣布,改日宣判。 宣判的日子定很高兴地上了一旁的赛车。 苏珍久和晏景铖就站在赛车场的外围观看。 钟傲是苦练过车技的,技术和专业的赛车手比,只能算一般,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有天分的。 晏景铖的心思却不在钟傲的身上,他想说的话有很多,瞥了眼珍珍,瓮声瓮气地说:“南光桦配不上你……” 不止南光桦,他也配不上她,甚至没有人能配得上这样的珍珍。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让他举步不前。 苏珍久眉眼弯弯,像小时候一样笑,还来不及说什么,发现南光桦大步走了过来。 晏景铖也看见了南光桦,嘲讽道:“你是珍珍的尾巴吗?” 南光桦不在意晏七怎么想,却害怕苏珍久误会他又在找人看着她,破天荒地解释道:“仙仙,是钟傲打电话让我来看他赛车。” 晏景铖才不相信,嗤笑一声,嘀咕:“绿茶!” 南光桦眨了下黑亮的眸子,问苏珍久:“仙仙,什么叫绿茶?” 苏珍久头疼的“嘶”了一声,还真是,有男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她挡在了两个人中间,主持公道:“不许吵在三日后。 因为公开审判,好多家媒体,进行了直播。 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惊讶什么的都有。 【天啊,豪门好漂亮!】 【豪门居然是假千金,是小说照进了现实,还是现实照进了小说?】 【她的爆料都是真的,我哭死了。】 【你们播的记者。 而秦允淑还来不及被押上车。 谭颖欣和两个狱警挡在秦允淑的身前。 “你们这是聚众闹事!” 人群中响起的声音愤慨至极。 “秦允淑,你要不要脸啊,换了人家的孩子,害的人家丧命,活该你把牢底坐穿。” “你睡的着觉吗?怕不怕梁沫来找你?” …… 居然还有人准备了烂水果和臭鸡蛋。 钟傲惊讶地张大了嘴,悄声问:“阿姐,你找的人吗?” 苏珍久笑了起来,“不是啊!” 秦允淑偷换孩子的罪名很难成立,这是她要求公开审判的原因。 舆论并不能左右司法,但也会给司法带去相应压力。 哪怕秦允淑的罪名侥幸成立,也只能在她原有的刑期上叠加个三几年,而社会性的宣判,才是她最终的宣判。 网络上好热闹的,秦允淑被臭鸡蛋砸的狼狈画面,被人热议。 紧跟着传来的是南臻和秦允淑离婚的消息。 作为过错方的秦允淑,在二房的争产大战中,不战而败,所剩无几。 接待生?专业的赛车手很安全的,比在马路上开车安全的多。” 父子俩僵持不下。 苏珍久只好斟酌着劝:“要不让他试试?” 年轻有试错的资本。 苏珍久拎着钟傲的耳朵,将他送给了晏七。 再次见到晏景铖,是在他刚刚建好的赛车场。 他瘦了不少,成熟了好多,什么都没问,抬了抬下巴,吩咐钟傲,“下场跑几圈给我看看。” 钟傲架。” 晏景铖收下了钟傲,先训练,能不能成为专业的赛车手,全看个人的造化。 钟傲如愿以偿。 两个人回到南家。 吃晚饭的时候,南光桦心不在焉,惹得苏代茹问他:“衰仔,有什么烦心事吗?” 阿桦一旦成了衰仔,顺易走火,她拨开他的时候,他的理智瞬间决堤。 南光桦的呼吸很沉,眼眸里冒着炙热的火光,却问的小心翼翼,“仙仙,我对你那样的话,你还会走吗?” 苏珍久不太想正面回答:“我只是出门工作。” 南光桦无法克制地说:“可我想日日都见到你,日日都……” 苏珍久想说他是不是痴线,“南生,你想得可真美!日日都要荒唐,不休息的吗?打工也有休息日的。” 南光桦口勿向她的脖颈,低语:“我可以死在你身|上的……” 他关掉了灯光,隐藏着他眼底的劣和滚|烫的想要彻底吞噬她的欲,不停地吮舌忝着她,缠磨着她,一定要她开口:“仙仙,说爱我。” 苏珍久的意识混沌了清醒,清醒了又混沌,她只是下意识哭闹:“你又逼我!” 南光桦好似叹了口气,将自己彻底送给她,“仙仙,上了chuang就不叫逼迫了啊,分明是情趣。” 抵死纠缠的漫长夜。 苏珍久再睁开眼睛,天光大亮,她心慌不已,翻身坐起,“糟糕,今日会迟到。” 南光桦的喉咙滚出了愉悦的笑意:“今日周末啊!你说的,打工也有休息日。” 苏珍久的意识汇拢,又将自己重重地埋进了枕头里。 南光桦贴她贴的好紧,不知是第几次,在她耳嘴好多。 改也改不掉,苏代茹顺其自然地总这么叫。 南光桦看了看一旁可以镇压他的仙仙,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没有!” 他最近好像真的成了乖仔,谁都可以在他的头上蹦迪了。 苏珍久没有拆穿南光桦的谎话,倒是在等,他还可以忍耐多久。 南光桦没有忍耐太久,是夜,在她的房间不肯走。 他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仙仙,我知道,是我缠住了你……” 苏珍久用两根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不许装可怜。” 她看见他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才又说:“你为什么那么介意晏七?” 南光桦自己都分不清,最嫉妒的是晏七载着她无忧无虑地出门玩耍,还是第一次参加舞会,晏七拉着她的手欢快地舞蹈。 他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那是他无法融入的氛围。 南光桦不会提那些让他嫉妒到在阴暗里扭曲的过往。 他只是灼灼地盯着她,告诉她:“仙仙,我知道是我缠住了你啊……我没有装可怜,我只会一直缠住你不放。” 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那么好的仙仙,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小天鹅,我要做什么才能让她漂亮的眼睛注视到我? 这是十六岁的南光桦遇到的大难题。 他长在地狱,正经的东西会的不多,混街的本领有一大堆,他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谁是小偷,谁是站街女。 明明只有十六岁,却像是活了几辈子,沧桑又平静地厌恶着世界上的所有人和物。 他对突然冒出来的亲人没什么感觉,回南家的目的仅仅是想要弄笔钱。 他没指望南家接受他,也不想接受南家的任何人。 孩子都弄抱错,凭什么要他接受? 拿到他们欠他的抚养费,各过各的,省得两看生厌。 老爷子第一次跟他谈话时说:“你母亲养了一个女儿,已经养了这么多年,南家不缺养孩子的钱,就让她养着吧!你做哥哥也行,弟弟也行,先适应适应,别想太多。” 和苏代茹第一次秦允淑情绪很不稳定,激动地大喊:“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害了我的阿霖……” 怪不得那个豪门粉碎机像个疯子,从一开始就紧咬着阿霖不放。 若是没有她的爆料,阿霖会好好地投资电影,哪里会铤而走险弄那个博|彩APP。 法官重重地敲了敲法槌,“请被告保持安静。” 苏珍久丝毫未受打扰,继续讲述:“我需要向法庭说明时间线的问题,首先,我四岁那年听被告说我阿妈死了,急匆匆跑回家,发现阿妈好好的,内心一直以为原来是被告心地太坏,吓唬小孩。 时间线推到我十六岁,南生被找回南家,我成了不知父母是谁的孩子,身世无从查起,突然想起被告说我阿妈死了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我呈上的证据是我四岁那年所有报纸的讣告,我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从那些讣告中找出了梁沫,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被告当年恶意的提示,我其实并不会知道梁沫是谁,也不会有豪门粉碎机的爆料。 以上,已经可以论证四岁孩子记忆的可靠性。” 谭颖欣深吸了口气,开庭前,她分析过豪门粉碎机的爆料,甚至多方打听,只觉得豪门粉碎机或许和苏珍久有一定的关系,比如雇佣关系,却没想到真的会是她。 而且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正是苏珍久刚刚的陈述,她究竟是怎样找到梁沫的。 这原本是个没有悬念的案子,她一定会赢。 她甚至想过,她一定会赢的很漂亮,还会替秦允淑塑造见面时,她也问他:“阿桦,你做仙仙的弟弟好不好?” 他想也不想闷声回答:“不好。” “那做仙仙的哥哥。” 他沉默不语。 只在心里想,仙仙,只听名字就知她是个受尽了万千宠爱的小女孩。 他很快见到她,一颗心不受克制地剧烈跳动着,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她和仙仙这个名字很相配啊! 好消息是,他愿意留在南家。 坏消息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一点都不喜欢他。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皮相产生了怀疑,他生得好看,有一双潋滟的勾人眼。 混街那么多年,他靠出色的外表哄骗了无数人的好心,当然也有恶意,不过他拳头硬,没人能打的了他的歪主意。 他在烂泥里生长,仰望迷人的月亮,从未有过的不甘,在心底疯狂滋长。 于是,他从地狱爬上枝头,祈求与月亮相近。他想要偷吻月光,更想要浸染月亮。 如今,他终于将如月珍宝拥入怀中,却仍旧不敢置信。 幸运是真的降临?还是痛苦默默蛰伏,时刻准备着给他致命一击? 是不是只有他紧紧地缠住她,她才不会离去? 苏珍久叹了口气,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叹道:“给你缠住,你才能缠的住啊!” 南光桦央求:“仙仙,你再说一次爱我好不好?” 苏珍久再叹,男友黏人的程度,让她忍不住吐槽:“这句话又不可以像吃饭,一日说三遍。况且,这种话听得多了,会越来越没有感觉。” 南光桦将脸埋回了她的颈窝,闷闷不快地说:“你明明只说过一次,我听见的时候身体像过了电。” 过电的感觉? 她那个的时候也有。 苏珍久目光闪烁,“两次啊!有一次你没有听见。” 南光桦的身体很明显颤动了一下,没给苏珍久反应的时间,托住了她的后颈,狠狠地口勿了上来。 她回来了快两个月,他与她之间,最亲密的界限,仍旧仅限于亲口勿。 强烈的占有欲中又饱含着最原|始的欲,他的口勿让她无法招架,却又无法逃离。 他不断吸允着她的舌尖,又迫不及待给了他的。 这么高需求,必须要她回应的男友,实在是让人羞|涩不已。 她好不容易推开他,大口呼吸着没有他味道的空气。 两个人依旧贴的很近,她无法忽视他早就变化的身体。 “你真的……” “什么?”南光桦还没有亲够,他知道这样的亲口勿看似止渴,其实只会让他更加渴望,想要的更多更过分。 苏珍久喘匀了气,含糊不清地问:“你真的不要吗?” 南光桦还是听清楚了,心跳漏掉了一拍,坚定地摇头。 这个房间里发生的甜蜜欢|愉,好似就在昨日,痛也像在昨日。 那明明是她给的最甜蜜的糖,却掺了砒霜,和他上完了床,又毫不留情地转头走掉。 她不在的那些日子,他日日都在反省自己,一定是他太过心急,太过贪心。 如果他们没有上床,或许她就不会狠心走掉。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什么时候结婚这个问题,几乎日日挂在嘴边。 苏珍久没想这么快结婚,她猜到了接下来他要说什么,转移话题道:“南光桦,再给我看看你的胎记。” 床已经上过,月几肉也是摸过的,可她没敢睁开眼睛看过他。 更不要提那个他说是她名字的胎记。 “你要做什么?” 南光桦的神情好无辜的,像贞|洁烈|男宁死不屈。 苏珍久气笑了,“看一下,我一直怀疑你在骗我。” “没有啊!”南光桦的眼眸闪烁,喉结滚动的频率加快了好多。 他不肯动手,苏珍久就自己动手了。 南光桦抓住她的手腕,眼神灼灼地盯着她问:“仙仙,真的要看?” 她拍掉他的手,人是这样的,给她看的时候,送到了她的眼前,她都不愿意睁开眼睛。不给她看啦,她却越发觉得他在骗她。 南光桦不做挣扎了,只用舌尖顶住了右腮,呼吸变得凌|乱。 他好像被她凌|虐的很惨,一动不动地斜躺在沙发上。 沙发的旁边,是被她随手一扔的衣服。 年轻的身|体,饱|满的月几肉,多一分会油,少一分又瘦。 她的眼睛扫向他结|实的月要线,忍不住问:“在哪里?” “给你摸过的……”南光桦埋怨似地说完,双眼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又道:“月土月齐下|面。” 巨型怪物让人无法忽视,他摆出了进攻的姿态,仿佛随时会伺机而动。 想要看他的胎记,或许是一时兴起,或许是蓄谋已久。 但苏珍久鼓足的勇气一秒跑光。 偏偏这时,他用低哑的嗓音说:“拨开就能看到。” 这样会很奇怪。 苏珍久坐在他的大月退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复做着心理建设。 她半眯着眼睛,用两根手指拨开了他。 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嫣红色胎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形状。 仔细看的话……苏珍久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诈骗,气恼地说:“一点都不像仙。” “哪里不像!”南光桦捏了她的手指,在胎记上勾勒,“你看,这是个人字旁,这是个山。” 最后,他执拗地说:“这就是你的名字!我就该是你的!” 苏珍久微讶,第一次见识这样不要脸的强买强卖,她正哭笑不得,他猛然翻身,将她盖在身|下。 擦木仓容边郑重地提议:“仙仙,我们结婚好不好?” 苏珍久哼唧了一声,半晌没有回应。 她的敷衍那么明显! 南光桦坐起了身,捏了捏她红润的小脸,像无辜的烈|男失了贞|洁,咬牙切齿地愤慨着:“我要下楼告诉阿妈,你玩了我一夜,还不想对我负责。” 苏珍久瞬间清醒,顾不上什么都没有穿,扑上去的时候,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 好好的男友,就是长了张什么都敢说的破嘴! 楼下,早就过了早饭的时间,可是衰仔和仙仙都没有下楼。 苏代茹吃过早饭,先给茉莉花浇水,又去给月季剪枝。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又若无其事般看向楼梯。 最后她摇了摇头,自我规劝:“想开点啦!年轻人精力旺盛的。不过还是要补一补,给仙仙炖点燕窝……” 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她不可以催的,会招人烦。 先婚后孕,或者先孕后婚,她现在的接受能力好强,都可以! 第 80章 第八十章 苏代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 “仙仙,你和衰仔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苏珍久道:“阿妈,你和爸爸快三十岁才结婚的。” 苏代茹的口吻很认真,一点都不似开玩笑,“不结婚,可以先订婚的。你要是觉得衰仔不行,那你可以多交几个男友,挑一下啦!” “阿妈!”苏珍久第一次知道苏代茹是如此开放,她是一点都不害怕她儿子会发癫。 苏代茹笑了笑,“开玩笑的啦!” 她对比过的,外面的男仔也不见得有衰仔好。 她八卦地又说:“我听樊太讲,霍家的老二和他大嫂不清不楚的,被他大哥撞见了,兄弟俩打了一架,现在在闹分家。还有那个和太太好恩爱的刘生,养了个女明星啊!阿妈不是帮他说话,衰仔除了不听话,品性倒不算差的。所以呢,你什么时候决定订婚,去给爸爸说一声。” 苏珍久沉默了好久,艰涩地问:“阿妈,爸爸会不会生气?费劲心思养了我那么久,结果我不是他生的。” 苏代茹的笑点好怪,笑的前仰后合,“衰仔也不是他生的,他没有那种功能啊!” “阿妈!”苏珍久哭笑不得。 苏代茹敛住了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拍拍她的头:“傻女,爸爸早就知啦!记不记得你六岁啊,发高烧,烧了好几日,要验血的嘛,做了好全面的检查。检查报告上说你是B型血啊,我和爸爸都是O型的。其实你爸爸走之前,已经找到衰仔住过的孤儿院,也找到了最后领养他的人家,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爸爸说了,不管找到找不到他,仙仙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苏珍久的眼眶发酸,眨了又眨,眼泪没有落下。 她应该觉得很幸福的。 * 做记者的,哪有不出差的。 苏珍久只是出了几天的公差,刚回来,就被南光桦紧紧缠住,吃饭、洗澡、睡觉都要黏在一起,阿妈都没眼看的程度。 还不如在外出差轻松。 苏珍久夜夜被他欺负的意识凌|乱,谁家的好人一上床,就变永动机! 七点钟,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总台新闻。 南光桦在南岛的开发项目很顺利,他接受了总台采访,顶着那张俊脸,义正言辞地说:“财富来源于社会,自然也要回馈给社会。” 南家三代人经营,几乎奉献了一个岛,自此正式打上了爱国商人的标签,听说前几日老爷子在老宅天天唱戏。 七点半,南光桦打来电话,说今日海上雾大,赶不回来。 苏珍久心底雀跃,面上不显,只表现出了她出公差时,他同款的阴阳怪气:“没事啊,工作要紧。” 挂了线之后,难得有个人空间的苏珍久,找了部口碑很好的下饭电影,又想到其实每日南光桦都在和她上演小电影,就是情节格外有伤风化,不可描述。 难以想象,她已经可以对着他的果体,大大方方地睁开眼睛,并且评头论足,哪一块月几肉的爆发力最好,哪一块在她摇晃不止的时候最适合当把手,哪一块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好像是他身体的开关,轻轻的动一下,巨型怪物就会苏醒。 电影才刚打开,苏珍久又接到辉仔的信息。 【阿姐,刺刺不见了。】 苏珍久淡定地回:【花园里找一找。】 【找遍了,查了监控,只见到它爬出屋子,会不会掉进下水沟?】 苏珍久有点坐不住了,她有提出过让南光桦把刺刺和汪仔带回南家,可他始终不肯。 他把它们留在红杉木屋,勾着她。 又过了几分钟,苏珍久才回复辉仔:【找到了吗?】 辉仔:【没啊!找不到的话,桦哥会弄死我。汪仔也找不到,只会乱叫。】 跟这条信息一起发过来的,正是汪仔嗷呜嗷呜的声音。 苏珍久火速换好了衣服,下楼跟苏代茹交代一声,开着汽车直奔红杉木屋。 到达红杉木屋已是十一点钟。 苏珍久将汽车开进大门,这才发现不管是主楼还是副楼全都静悄悄的,没有开一盏灯。 只有玫瑰花园里亮着一束一束的小彩灯。 苏珍久打给辉仔,显示无人接听。 她停好了汽车,往玫瑰花园走去。 夜色朦胧,走的近了,苏珍久看见,花园里的玫瑰每一株都在盛开着,而每朵盛开的玫瑰旁亮着一束小彩灯,照的玫瑰越发的瑰丽。 她放眼望去,璀璨又瑰丽的玫瑰,在夜风中摇曳,送来了迷人的花香。 花园里还摆着很多用彩灯环绕的画架,她在第一幅画前顿足。 作画的人可能是一个小孩,或者是第一次拿起画笔涂鸦,画的很认真,但不可以说谎,画的很丑,毫无画功可言。 画中是一个腿很长的女生,画的旁边有题字,很无厘头,“她和仙仙这个名字很相配”。 苏珍久的心跳莫名乱了一下,她下意识抬头找人,可偌大的花园里似乎只有她。 她走向前,又在第二幅画前停下。 这幅画的题字是“仙仙,看我”,画中的她埋头坐在书桌前,相比于第一幅画,人物的比例好看了许多。 第三幅画叫“仙仙是个大骗子”,是她推着行李箱走出了南家。 题字与画好像并不相干,苏珍久却知道他的愤慨是什么。 他的进步很大,不看旁边的题字,苏珍久也知他画上的人是她,一双杏眼被他画的出神入化。 第四幅叫“想念仙仙”,画的是她十六岁生日时照的照片。 第五幅“没有见到仙仙。” 第六幅“仙仙还记不记得我?” 第七幅“仙仙要回来的。” 第八幅“仙仙,我已臣服。” 第五幅画的是漫天的大雪,只有一个似她又不似她的模糊背影。 第八幅是她穿着与玫瑰一样红的礼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像女王睥睨万物。 他画的越来越好,画可以传神,色彩渲染了氛围,每一笔透着无法言说的忧伤。 苏珍久站在第九幅画前,这也是最后一幅画,没有题字。 他们十六岁相见,至今为止,不多不少,九年的时间。 画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着红艳艳的玫瑰,恬静地笑。 耳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音。 苏珍久不用回头,也知是他来了。 她轻声问他:“都是你画的吗?” 南光桦轻挑眼眉,“嗯”了一声。 苏珍久忍住了心里的震撼,又问:“你有在模仿我的画风啊?” 南光桦没有否认,也没有说像这样笨拙的画,他私藏起来的还有好多好多。 苏珍久指着第九幅画,穿着婚纱的她身旁还有一大片空白的位置,“按照这幅画的布局,这里还可以再画一个人。” 南光桦目光灼灼地钉在她的身上,他花了很多天的时间和功夫,控制着玫瑰在同一天绽放,又亲手布置了玫瑰边的每一束灯光。 他蓄谋已久地做了这一切,却还在怀疑眼前的美好是不是真的,就连昨晚的彼此深入,都像白日梦成真。 他像梦呓一样说:“留给你画的。” 苏珍久转身的刹那,院子里所有的灯光骤然亮起。 南光桦扔掉了手里遥控灯光的按钮,单膝跪在了地上,手里捧着戒指。 他的心跳很快,表情凝重,“没有叫其他人来做见证啊,这样你就不要担心人多要给我留面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仙仙,可不可以将我画在你的旁边?嫁给我,好不好?”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下次再跪下来的心理建设。 一旁的汪仔很有存在感地汪汪了几声,还有刺刺啊,背上顶着几颗喜庆的红球。 苏珍久看过别人被求婚的视频,都是惊喜万分,然后喜极而泣的。 她看到那些画的时候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他每日将结婚挂在嘴边,她明明做了好久的心理铺垫,可真到面对的时候,心脏还是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动着。 她假装很镇定地说:“可不可以先订婚?其实现在和结婚没什么区别的,反正什么姿势都用过的。” 人一紧张,连说出的话都比平时豪放。 南光桦的眸光闪了闪,眼睛里全是真诚地告诉她:“仙仙,我有在录视频,想要留纪念,还想在婚礼上放……” 苏珍久张着小嘴,成了小哑巴。 南光桦嘴角含着笑,又讲:“放心,可以剪掉。” 苏珍久被哽住,五官俊美的男人,像每晚剥掉她衣服时一样,自己动手,无需她配合,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等到她回神,他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苏珍久小声道:“你又犯规!” “仙仙,是我的错,是我太心急了。”南光桦懊恼又真诚地说:“那你罚我啊!今日你在上面,我保证不乱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