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不可能是邪神！》 第一天（上） 新历241年。 盛夏暑热，行道树上的知了吵人。 一名穿着蓝色方格短裙的少女，站在一家店门前收起遮阳伞，抬手推开玻璃门。 纤细雪白的手指随意搭在门把上，手腕上系着一条银色手链，衔着一颗红色草莓样式的坠子，草莓上由一颗颗小巧的碎钻嵌入做籽。 少女推开门，店内的冷气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十分舒适，她进来就朝里面看去，很快在背光的那面瞧见熟悉的脸孔。 她笑着三两步跑过去，脚上的小皮鞋发出声响，很快就到了对方面前坐下，她不好意思吐吐舌头，“你怎么来这么早呀！” “你以为谁都是你，磨磨蹭蹭的啊？”回答她的也是一名年轻女孩，头发编成发辫盘起来，脸上化着淡妆，穿着吊带连衣裙坐在位置上，“想喝什么自己点。” 少女答应一声，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虚拟屏幕，整张桌子像是一台透明显示屏，顾客可以通过旁边镶嵌的电子笔来点餐，点完再打开自己的手环在显出的图形码上扫一下付款，一会就有人将餐点送过来。 “对了，今天不是什么纪念日，还和我出来喝下午茶，不怕你家那位吃醋啊？”女孩喝了一口冷饮，想起什么和少女开玩笑说。 少女很快点了自己想喝的东西，她听见对方的话眨了眨眼睛，吹了一下额头上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抬手捋到一边，“小鱼才不会这么小气！” “那可未必。”女孩笑嘻嘻说。 很快服务生端来一杯冷饮，过来和两人说：“恭喜两位顾客成为本店第9999幸运顾客，可以免费去二楼选位，二位要上去吗？” “二楼有什么特殊的吗？”少女有点不太懂，接过自己点的饮料喝了一口。 冰凉的饮料入喉，让人一瞬间舒爽许多，加冰果然最爽快啦！ “二楼可以看见不远处广场的空中花园。”服务生微笑说道。 女孩倒是很感兴趣，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和她说：“走走走，反正是免费的，我们去看看！” 少女跟着好友随着服务生去了二楼，二楼相对一楼来说十分开阔，四处都是落地的玻璃窗户，透过玻璃窗户确实能看见不远处的空中花园，甚至能看见红色的花海，被风吹落的红色花瓣及绿叶。 二楼的人少，但并非没有人，已经有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 她们看不见男士的长相，只能看见穿着西服的女士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喝咖啡，她的眼睛虽然看着窗外却不是在看空中花园，更像是在看外面的悬浮车轨道。 少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同好友选了个位置坐下，不到一分钟刚才还坐在位置上的男女，走到两人身边。 “唐杏杏、许浅墨小姐。”那名女士脸上浮现出微笑，取出一样证件给二人看，“你们好，我们是国家异能局的人，我叫陈冉，这是我搭档万弘。” 穿着白衬衫格子裙的少女，也就是唐杏杏和自己好友许浅墨对视一眼，一时说不出来话。 “请问，你们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许浅墨反应很快，虽然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才被国家找上门，但她和唐杏杏都十分遵纪守法，面对公职人员还是不怕的。 “准确来说，我们是来找唐小姐的。”陈冉收起证件，随后又礼貌问一句：“能让我们坐下再说吗？” 唐杏杏有些诧异，她寻思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怎么会被异能局找上门呢？ 异能局她也是听过的，那也仅限于民间传说，没想到真有这个组织。 许浅墨起身坐到唐杏杏身边，陈冉和万弘顺势在二人对面坐下，解释了一下他们来找唐杏杏的原由，就连刚才的中奖也是他们让店员配合的。 唐杏杏听他们讲述故事，脸上的表情逐渐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面的荒谬。 对，她觉得荒谬。 所以在听完二人的讲述后，她第一句话是：“你们是不是看多了？” 陈冉和万弘对视一眼，对此情景似乎是早有预料，她十分耐心和唐杏杏说：“这种事我们已经得到了验证，如何验证不能透露，根据信息唐小姐还有三天时间。” 唐杏杏还是不相信，谁对你说你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你的男朋友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还是邪神，以及你只剩三天可活。 这种小孩都能编的故事，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谁会相信谁脑子才有问题吧？ 许浅墨也觉得两个人恐怕是骗子，毕竟她也没验证二人的证件，还不知道是不是国家的人，她伸出手抓着唐杏杏的手站起身。 “我们走吧，别信。”在听见陈冉陈述唐杏杏只有三天可活时，许浅墨对她的印象就大打折扣，一见面就咒人去死，到底是什么居心。 唐杏杏拿着太阳伞跟着许浅墨离开，她对陈冉编排自己倒是不怎么生气，这么一点小插曲二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就说了不行，应该把那个人直接扣起来！”万弘看两人不相信，明显是把他和陈冉当成骗子，叹了口气说。 “我们现在只有证词，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随便抓人。”陈冉在旁边提醒，她在见到唐杏杏本人后，倒是对这个面容干净的女孩心生好感。 陈冉有些担心是不是唐杏杏男朋友，对她做了些什么，才会这么年轻就去世。 另一边唐杏杏和许浅墨出门，唐杏杏撑开遮阳伞和许浅墨走在大街上，没一会就换了一家店进去消磨时间。 许浅墨和唐杏杏说刚才的事情：“这种事你可千万别信，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说你快要死了，然后让你做什么，还好今天有我在！” “放心吧。”唐杏杏觉得自己好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没有这么容易被骗。 比起这件事她在想别的，她男朋友是那种会找替身的人吗？ 不错！又多了一个逗男朋友的素材！ 许浅墨还在担心，和唐杏杏说：“你这几天要不还是别出门了，不然遇到他们怎么办！” 唐杏杏觉得也是，但她父母这段时间不在家，就算不出门她总要吃吃喝喝，要叫外卖的。 她想到今天要和男朋友更进一步，打算晚上问能不能在他家里住两天，明后天都是周末，他应该没什么事情。 做好盘算，唐杏杏就放下心来，和许浅墨聊到下午五点，就和好友分别，打着伞朝着附近的大厦走去。 五点还没到男朋友下班的时间，唐杏杏走过去也要半个小时，见到人再等一会就能下班了，她计算的很好。 唐杏杏从大厅的前台前走过，前台瞧见她和同事挤眉弄眼，二人装作工作的样子当做没看见，实际已经开始在群里聊开了。 唐杏杏抬手将手环在闸机上面扫描一下，进去后按了一下电梯按钮。 在她等电梯的时间里，公司的群已经彻底聊开，前台见唐杏杏看不见她们，迅速拨通线内的电话，小声说了几句话后挂断了电话。 丁芸接到电话后有点诧异，挂断和前台的连线，拨通戚余雪的内线，“老板，唐小姐来了。” 戚余雪听见“唐小姐”三个字微愣，随后迅速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桌，“通知所有人下班，还有我走后你帮我关一下办公室的电，其他不用动。” 随后他抓了抓自己早上梳理好的头发，将头发给抓乱后出门，去电梯门口装作等电梯的模样。 戚余雪盯着电梯缓慢上升的数字，用手机交代一下后面的事情，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抬头就看见梳着双丸子头的女生背着小巧的包，手里拿着遮阳伞乖巧笔直站在电梯里。 他眨了一下眼睛收起手机，牵动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杏杏，你怎么来了？” “欸？小鱼你不用上班吗？”唐杏杏见戚余雪站在电梯门口有些诧异，她从电梯里出来左右看了一眼，没看见其他人。 戚余雪眼睛不眨编谎：“今天事情做完了，可以提前下班。” “哦，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唐杏杏立即明白过来，上前挽着他的胳膊，高兴说：“我订了餐厅！你今天开车了吗？没开车就只能坐公交去了！” “开车了。”戚余雪从她手里接过遮阳伞，将她肩上的挎包随手挂在自己肩上，才牵着她的手进了电梯。 与此同时丁芸忙着自己的事情，等了约有五分钟看戚余雪没有再发来信息，她才在公司的高层群里发信息：今天可以提前下班，打卡按照六点的算。 高层一：收到 高层二：老板娘真过来了？ 高层二：什么什么？ 丁芸看了一眼关掉了聊天框，开始关电脑。 丁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背着包去戚余雪的办公室看了一眼，瞥见桌子上翻开的资料，摇了摇头关了电脑和屋内的灯。 爱情，让人头脑发昏。 此刻头脑发昏的戚余雪和唐杏杏来到了地下车库，要带人去吃饭。 唐杏杏还不知道他公司的事情，而是问戚余雪：“你老板没有压榨你吧？” “没有。”戚余雪笑着回答，“放心吧。” 唐杏杏说道：“但是你总忙到半夜，我第二天还能睡到大中午，你第二天一早就要去上班，真的没有问题吗？” 戚余雪听完回答一句：“忙完这阵就没事了。” 下次还是少将工作带回家处理吧。 唐杏杏听他这么说没有多想，她话题转的很快和戚余雪说今天订的餐厅，“我订的地方是露天的，现在这个时候过去还能看夕阳！” “嗯。”戚余雪几乎能想到一会过去，唐杏杏首先不是吃而是先拍照，拍完再吃饭，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弯起唇角。 唐杏杏说完忽然想到什么打开自己的包看了一眼，见东西还在放松下来，和戚余雪卖起关子：“你猜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戚余雪佯装思考许久，才开口：“想不到。” 路过红灯停下的时候，他抬手在储物盒那里，取了一样锦盒递给唐杏杏，温柔看着她说：“给你的。” 唐杏杏从他手中接过礼物，迫不及待将锦盒给打开，看见里面放着一条锁骨项链，尾端坠着一枚蓝色透明的雪花，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感觉上面似乎泛着流光。 她将锦盒合上，和男朋友开玩笑：“你把自己送给我啊？” 戚余雪看着车前的信号灯，没有回答她。 唐杏杏却伸出手捏住他有些泛红的耳垂，偷偷地笑了两下，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一会帮我戴上！” “好。”戚余雪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坐好。 信号灯换了一个颜色，前方的车辆开始缓慢挪动，车流逐渐散开。 第一天（下） 餐厅离这边不近，开车要过二十多分钟。 路上唐杏杏想起冷饮店发生的事情，于是转过头去问身边的男朋友：“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戚余雪听见她突然提起这种话题，神情微愣：“杏杏，别吓我。” “哎呀，是如果啦！”唐杏杏让他放心，和戚余雪开玩笑说：“我这么聪明善良，怎么会这么早就死！” 戚余雪见她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心有疑虑但没问，只听见她生动清甜的嗓音：“你回答问题！” 他想了一下才认真回：“找祭品复活你。” 唐杏杏睁大眼睛看他，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莫名想到陈冉和她说，戚余雪不是人这件事。 唐杏杏有点不太确定起来：“你是开玩笑吧？” 戚余雪挑起嘴角，用轻松的语气像是编故事一样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一个和你像的人，让她……” “打住！”唐杏杏不敢再听下去，连忙阻止戚余雪继续说下去，她不知道戚余雪的念头是真的还是在逗她的，但唐杏杏显然不想未来真的会出现这种场面。 戚余雪趁着空档和唐杏杏说：“以后不要开这些玩笑好吗？” 唐杏杏撅起嘴巴，“我又不是故意的，今天突然来了两个人，说他们是异能局的，说我就剩三天寿命，我死后你会找个和我长得像的人……” 唐杏杏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戚余雪刚才也说会找一个和她长得像的人。 她的话突然停在那里，戚余雪不由分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然后他们说……你会找个人代替我，和那个替身虐来虐去。”唐杏杏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直觉告诉她陈冉说的没有那么简单。 “应该是骗子吧。”戚余雪微微眯起眼睛，随后又恢复原样。 唐杏杏点头：“我和浅墨都是这么觉得，他们还说你不是人，是邪神！” “杏杏觉得我不像人？”戚余雪唇边挂着浅笑，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冬日的冰雪一般冷寂。 唐杏杏没有看他，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看着外面的路况说：“我觉得你是个老古板！” 戚余雪微愣，随后又笑起来：“哪有。” 唐杏杏哼了哼：“你说这个年头谁还在用手机啊！我们新生代都用手环，又不方便携带！” “还有还有，明明我十八岁就可以交往，偏偏说不能耽误我学习，硬生生拖到了高考结束！” 戚余雪听见她一条一条数落，嘴边的笑意不变，等到了唐杏杏订好的餐厅附近，戚余雪找了位置停车。 唐杏杏下车后看着天边的彩霞，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和悬浮车轨道，看不太清太阳有没有落山，她转头看见戚余雪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和他进了大厦。 她订的位置在顶层，过去要乘坐电梯，唐杏杏和他进去看见还有别人在等电梯，看了一眼显示屏幕上的数字，也在旁边等着。 她倚着戚余雪，等了一会电梯门开了，唐杏杏和他进去后按了一下最高层。 旁边进来的人瞅了一眼，见戚余雪穿着一身西装而唐杏杏像是学生模样，心中有些异样。 唐杏杏发觉别人打量的目光，搂着戚余雪的胳膊微微蹙眉，不过戚余雪站在那边挡住绝大部分的视线，唐杏杏也没有多在意。 到了地方后唐杏杏拉着戚余雪过去，坐到位置上她点开桌上的条形码，扫了一下报到，然后才和戚余雪开始点餐。 “想吃什么？不用和我客气！”唐杏杏笑着说道。 她为了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 和他们一起落座的一对情侣，听见唐杏杏的话，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戚余雪，顿时明白刚才的揣测不对，这位才是被包养的那个，而唐杏杏是个小富婆。 戚余雪读到他们内心的话，看向对面专注看菜单的唐杏杏，弯起嘴角决定这回大度不计较。 点完餐，唐杏杏看向远处的天空，他们虽然在顶楼，但周围开着看不清的透明防风罩，感觉不到顶楼的风，可以坐在位置上悠闲看着远处的景色。 唐杏杏调出手环的拍摄模式，对着远处的夕阳晚霞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又觉得不够，跑过去坐在戚余雪身边，将镜头调整对着她和戚余雪，拍了几张照片。 戚余雪明显习惯了，很乐意配合她。 拍完照片后，唐杏杏手臂搭在戚余雪身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和远处的海面，隐约能看见有海鸥在飞。 少女神情恬淡望着海面，戚余雪听不见她在想什么，只能感受到一片宁静，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安宁。 他伸出手去握住她雪白的手指，看向她染了粉色的指甲，问她：“喜欢这里吗？” “嗯。”唐杏杏望着远处的风景，靠在戚余雪身上，声音清甜说：“我很喜欢。” 这里是她生活的地方，要她如何不喜欢？ 等到服务生将餐点送过来，唐杏杏才回到对面的位置上，她照例先拍了几张照片，才开始动起来。 吃完饭的时候周围的灯光都亮起来，桌子上也浮着一层浅浅的光，唐杏杏调出相机拍了一下夜景，她和戚余雪坐在一起才想起来自己准备的礼物。 再不拿出来好像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她起身去自己位置上将包给拿过来，坐在戚余雪身边打开包找出一只锦盒，“你不猜一下是什么？” 戚余雪望着她温柔浅笑：“打开就知道了。” 唐杏杏也不卖关子，打开锦盒里面是两枚对戒，“你试一试，我不确定合不合适。” 戚余雪看着唐杏杏手上的戒指，神情有点恍惚，“这是？” “情侣戒指啊！”唐杏杏取出其中一枚戒指，看了一下左右拿起戚余雪的右手，给他的中指戴上。 唐杏杏见戒指刚好，眼睛瞬时弯起：“刚刚好。” 随后她又迅速给自己戴上，然后张开手放在戚余雪手旁边，她的手比戚余雪要小两圈，肤色也比戚余雪更白一点，戒指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灯光下闪着奇异的流光。 “好看吗？”唐杏杏抬眼看他问。 戚余雪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忽而笑起来牵着唐杏杏的手，低下头在她的手心亲了一下，“好看。” 唐杏杏被他亲吻手心有些不好意思，害羞了一会儿小声问他：“我订了房间，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戚余雪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隐约察觉到她的心思，轻轻应了声，“好。” 唐杏杏这才高高兴兴起来，拉着戚余雪准备离开。 她订的地方就在这所大厦里，她拿着东西和戚余雪手牵手回到电梯口，唐杏杏低头翻着手环上收到的信息，确认楼层。 从电梯里出来后，唐杏杏拉着他在走廊上对比房间号，最后走到一间房门前，打开手环对着房间上的条形码扫描，很快房间打开，唐杏杏抿唇推门进去。 她订的房间是情侣套房，进去后打开灯，可以看出屋内布置的十分温馨，甚至还插着一束红色玫瑰，窗帘收着可以看见窗外的暮色，和闪着灯光的街道。 唐杏杏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戚余雪，她害羞说：“我先去洗澡！” 逃也似的跑进旁边的浴室。 戚余雪见她跑开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窗户前朝外看去，发觉有人似乎在监视这边，眼睛朝那边看过去。 墨色的眼瞳在深夜中，闪着紫色的幽光，哪怕离得很远也似乎被看穿了一般。 陈冉连忙收起望远镜不敢再看。 等她再看过去时，窗帘已经被人拉上，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们从唐杏杏离开后就一直跟着唐杏杏，没想到会被戚余雪发现，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他不是人类。 戚余雪合上窗帘挡住那些窥视的视线，转身去看屋内的布置，和唐杏杏放在床边的东西，他走到床边卸下自己手上的腕表，放在床头柜上，缓步朝浴室那边走去。 他手指放在浴室门上，原本上锁的门忽然打开，戚余雪推门而入。 浴室里的水声许久才收住，戚余雪抱着唐杏杏从浴室出来，将她放在床上手搭在她的小腹上，似乎是在试探着，眼中闪过一抹幽幽的紫光。 唐杏杏浑身酸软，感觉到小腹发热，手指抓着戚余雪的手，嗓音绵软：“小鱼，够了哦！” 戚余雪俯下身去吻她，声音含笑：“一会就好。”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墙壁上浮现一道暗色的阴影，他眼中闪现出一抹紫色，看着平坦的小腹上浮现一道紫色的暗纹，亮起又很快沉入雪白肤色之中。 昏昏沉沉睡着时，唐杏杏觉得以后要给戚余雪加强一下时间观念，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那不叫一会儿！ 第二天 7月3日，天光明媚，万里无云，风声寂静。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床边忽然站着一个人影，挡住缝隙中窥探的视线。 戚余雪将腕袖的扣子扣好，看见唐杏杏还在睡就没有叫醒她，过去将她露出来的手臂放回被褥里。 他转身走到窗边的桌子边上坐下，没有打开窗帘的意思，视线却朝窗帘看去，他的眼神不在看窗帘，仿佛是透过窗帘看向外面的景物。 一直到十二点四十二分，唐杏杏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有些恍惚，似乎还没从梦里醒过来。 戚余雪察觉到她醒了，才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起身过来坐在床边：“醒了？”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唐杏杏摸过戚余雪手，朝他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发现快要一点了。 戚余雪温柔说：“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唐杏杏想起昨晚的事情，脸上有些发红，她让戚余雪背过身去，迅速穿好衣服去洗脸刷牙。 她感觉自己有些脚软，唐杏杏很想说戚余雪两句，但对上他那张温柔英俊的脸，最终只是凑过去在他的脸侧亲了一口。 唐杏杏想起来昨天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去包里翻出那枚项链，让他给自己戴上。 戚余雪接过项链，将她散开的头发撩开，帮她扣好链扣，雪花坠在唐杏杏的锁骨上，蓝色的流光和雪色的皮肤映衬，显得更为通透。 唐杏杏想去照一下镜子看合不合适，但一想到刚才刷牙的时候看见的痕迹，决定不去了。 戚余雪问她想吃什么，唐杏杏思索一会才说想吃海鲜，戚余雪没有在这里多待，带她离开这边。 路上唐杏杏低头看着昨天拍的照片，挑了几张修了一下发朋友圈，闺蜜许浅墨迅速给她点赞评论一条龙：真般配！ 唐杏杏给她回了三个亲亲表情，许浅墨给她发了私聊，让她别忘记这两天小心一些。 唐杏杏显然是忘记了这回事，想起来和戚余雪商量，能不能去他家里住两天，等她父母回来再回去。 戚余雪问：“因为昨天那两个异能局的人？” 唐杏杏点了点头，“墨墨怕他们还会来找我。” 戚余雪神情平静道：“那吃完饭我送你回家拿些衣服？” “好呀！”唐杏杏高兴点头。 吃完饭唐杏杏在戚余雪的陪伴下，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戚余雪离开。 暗处跟着的人心有疑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规劝唐杏杏，但上次的谈话唐杏杏显然对他们生起了戒心。 唐杏杏不知道暗处有人跟着，和戚余雪说晚上想吃他做的饭，戚余雪又带着她去附近的商场采购一些生活物品。 之前唐杏杏来过戚余雪家里，不过那个时候只是参观一下，没有在这里住过。 戚余雪家在楼盘高层上，实际整座楼都是他的产业，但唐杏杏不知道这些，也没有问过。 她特别喜欢戚余雪卧室的落地窗户，对面没有高大的楼盘，只有一些高大的树林簇拥着别墅，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唐杏杏找到遥控器开窗，原本的玻璃忽然朝内收起，直到和地面齐平变成悬空的玻璃桌，唐杏杏又按了一下，玻璃才继续朝下收起来。 她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屋外的凉风吹进屋内，扬起她的鬓发。 下方是一片密林和别墅，远处的海面一片蔚蓝，天上的阳光也特别的明媚。 只可惜现在是夏季，唐杏杏晒了两分钟就受不了回到屋内，将玻璃窗户重新合上。 戚余雪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过来找唐杏杏，见她站在玻璃那边看外面的景色，于是走过去。 “很喜欢这边？”戚余雪手落在她的腰上。 唐杏杏点了点头，她将手里的遥控器放到一边，安静下来觉得有些疲倦，回身和戚余雪说想睡一会儿。 戚余雪应了声，看着远处的海面，安静的水面随着风掀起一朵又一朵浪花，今天的海面也和以往一样安静。 但不知道这份平静，多久会被打破，有什么正要从水底苏醒。 他看了两秒收回视线，将窗帘拉上，屋内的光瞬间暗下去。 唐杏杏坐在床上发现他将窗帘拉上，抬头朝他甜甜笑了一下，“一个小时后记得叫我哦！” “放心吧。”戚余雪温柔说。 唐杏杏放心躺下去，戚余雪没有留在房间里，而是走出门随手带上房门，去了另一边的书房。 书房的格局和卧室不一样，这里是背对着海面，窗户都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遮住，屋内的光线暗沉，戚余雪却没有开灯。 他走到自己办公桌前面，在智能桌面的某一处点了一下，眼前瞬间显现出一道白色的屏幕，戚余雪面对雪白屏幕上的软件图标，见有人发了邮件过来于是点开查看。 早上让人去查的消息，已经有了回信。 邮件里的所有照片都在他眼前铺陈开来，从六月十九号开始就有人一直在跟着唐杏杏，这些人似乎是怕唐杏杏发现，所以一直没有出现。 一直到昨天，有两个异能局的人和唐杏杏见面，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告知唐杏杏。 戚余雪手覆在那些照片上，将那些照片全部移走，再去看今天发回来的照片，他们在自己住处周围也同样安排了人手。 如果不是这座居民大厦是自己的，他们恐怕还会想尽办法住进来。 戚余雪对他们说的话实际有些鄙夷，但若是唐杏杏真的出现意外，戚余雪也不敢想这之后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觉得这些人对唐杏杏有所隐瞒，既然他是邪神，怎么会单纯和一个女人虐恋情深，他必然是要那个女人在绝望中死去，用她绝望的心和她的肉身，让唐杏杏复活。 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取代唐杏杏。 怎么会有人能取代唐杏杏？ 戚余雪将剩下的照片也移除，把下属关于异能局的报告看完，他们没查出异能局的动向，也不知道异能局怎么盯上的唐杏杏。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盯上唐杏杏，而是盯上了自己。 这些年他一直隐藏的很好，所以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戚余雪将剩下的报告也移除，面前的虚拟屏幕瞬间空空荡荡，他站在原地想不明白是哪里出现问题。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一直尝试用人类的思维思考，忘记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常人。 但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唐杏杏真的会死吗？ 戚余雪突然发现书房待不下去了，他将眼前的屏幕关掉，迅速离开书房回到了卧室，开门的时候声音显得很轻。 唐杏杏没有睡熟，听见开门声睁开朦胧的双眼，瞧见戚余雪在床边坐下靠近，于是伸出手去揽着他。 “你也困了吗？”唐杏杏的嗓音有些沙哑，又因为半睡不醒之间，显得含糊。 戚余雪“嗯”了一声，在她身边躺下，闭上眼睛感觉不到任何混乱，只有一片宁静。 就像是焦灼的旅人走在沙漠上，忽然天空开始下雨，雨珠滑过脸庞抚慰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干涸。 戚余雪见过太多的东西，多到所有的一切能将他腐蚀，只有唐杏杏不一样。 唐杏杏见他靠在自己身边没有说话，于是又闭上眼午睡，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唐杏杏睁开眼睛，发现戚余雪躺在自己身边不动，甚至没盖被子，虽然外面是夏季，但屋内开了空调，温度实际不低但也不高。 她连忙推醒戚余雪：“你怎么不盖被子，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戚余雪睁开眼，眼底清明仿佛没有一点困意，他睁开眼眨了一下，看见眼前的少女，脸上才缓慢出现温柔的表情，是少女最喜欢的温柔脸孔。 “还睡吗？”戚余雪问。 唐杏杏说：“不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她起身下床去浴室洗脸，点开自己的手环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回到卧房将窗帘给拉开，果然发现外面的太阳颜色开始朝橙黄转变，远处的云彩颜色也发生一些变化。 她回过头去看坐在床边的戚余雪，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冲他笑了一下跑过去，从床上爬过去望着他的眼睛。 “怎么一直看我？”唐杏杏注视着戚余雪的眼睛，他的眼瞳漆黑如墨，她能在戚余雪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戚余雪没有回答，而是问：“要不要去找电影看？” 唐杏杏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好呀！” 戚余雪起身带她去了隔壁的影音室，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唐杏杏拿着透明的平板开始选片，选了一会才点了一部老片子放映。 她靠在戚余雪身上，戚余雪将她揽在自己怀中，和她看着电影没怎么说话，唐杏杏拿着薯片包装，偶尔吃一片。 等看到男女主分别的时候，原本应是感动的让人潸然泪下的画面，唐杏杏却只是安静看着，仿佛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分别，掀不起她心中的一点情绪。 戚余雪一直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似乎不觉得分开是什么大事，哪怕是生离死别，唐杏杏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如果说人类的心能感受到喜怒哀乐，那唐杏杏的心永远都是宁静的，像是平静的水面，哪怕起风也毫无波澜。 但她也有自己的情绪，会欣赏自然的美，称赞人类的智慧，喜欢生活的城市，热爱所拥有的一切，她的心好像从来没有负面的情绪。 什么情绪都有，但好像缺失了愤怒，显得格外宽容。 晚间是戚余雪做饭，唐杏杏看见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打开手环给戚余雪拍了几张照片，她看着照片忍不住笑眯起眼睛。 等戚余雪回身将装好的菜盘端上桌，唐杏杏迫不及待想要动筷子，不过在这之前她点开手环的拍摄功能，先拍几张照片再说。 戚余雪知道她喜欢拍照分享，也就没有阻止，帮她拿了碗筷。 晚上唐杏杏过度劳累昏昏沉沉睡下，戚余雪看着她疲倦的睡颜，躺在她身边没有出声。 在她灵魂留下刻印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戚余雪知晓自己不能着急，但那个三日期限，让他免不了担心。 他俯下身在唐杏杏额间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 第三天（上） 7月4日，周日，晴。 今天的天气延续了昨日的晴朗，天明亮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吃过早饭戚余雪说好要带唐杏杏出门。 唐杏杏想和戚余雪出门约会，她不太想闷在家里，还是更喜欢出去玩。 她坐在车里收到昨天发的朋友圈消息，给闺蜜和爸爸妈妈都回复了一下，顺道去询问妈妈现在到了哪里。 妈妈给她发了一张游客照，顺便让唐杏杏帮她和戚余雪问声好。 唐杏杏和戚余雪说：“我妈让我代她和你问好。” 戚余雪见过唐杏杏的家人，是很普通的家庭，对于戚余雪和唐杏杏之间的交往，还是过了半年才接受。 他们觉得戚余雪比唐杏杏大五岁，有些担心唐杏杏不谙世事被人欺骗，还是唐杏杏在中斡旋许久，唐家的父母才松了口。 前面有个路口，戚余雪看见快要红灯了，没有加速闯过去，而是缓下车速打算等红灯。 听见唐杏杏的话，戚余雪笑着说：“也替我和阿姨问好。” 唐杏杏清脆答应一声，欢快给自己母亲回复。 戚余雪似乎察觉到什么，偏过头朝车窗外看去，车外突然出现巨大的声响。 “砰！” 唐杏杏被吓了一跳，朝那边看去。 “发生什么了？”唐杏杏也顾不上和母亲聊天，看向戚余雪担忧问。 戚余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另一边的车道出车祸了。” “那是不是该叫120？”唐杏杏说完想起来，出事车辆的车载系统会自动拨打120，于是说：“希望不太严重。” 她没有继续过问，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和母亲回信息。 戚余雪见红灯灭下，换了绿色，便启动汽车朝前驶去。 有他挡着唐杏杏看不太清那边的情况，不知道那辆车侧翻几乎要贴近他们这边，只是莫名被中央的绿化给挡住，没有翻到这边的车道。 若是按照那辆车的翻滚路线，必然会砸到戚余雪的车。 戚余雪手指握住方向盘，觉得刚才似乎像是某种预兆，他心中不安，于是立即换了手动驾驶，没有让车载系统自动驾驶。 等上了高架桥，行驶一段时间，路段忽然堵起来，前方有一截路下方是宽阔的湖面。 戚余雪忽然意识到什么没有继续朝前开，后面车辆以为前方还在堵着，也有人看见前面没车了，不耐烦打着喇叭。 “轰！” 忽然的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方的路段开始朝下塌陷。 周围的司机都探出头朝前方看去，见前面的桥面塌方，顿时心有余悸，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戚余雪看着前方蹙眉，他们被堵在了这边的路上，要掉头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唐杏杏看见前面的桥突然掉下去一段，有些后怕，“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是有点。”戚余雪柔声说，随后又安抚唐杏杏：“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唐杏杏当然相信他的话，她也不怎么焦虑，而是打开车内的屏幕，随便点开一个听见主持人在播报道路拥堵，和哪条路出现了事故。 戚余雪见她很快平静下来，唇角微微弯起，他的杏杏果然不是一般人。 唐杏杏不知他所想，找了个电影放起来，她有东西看也不觉得着急，等了半个小时终于从高架桥上下来，戚余雪换了一条路开往市中心。 到了市内最大的商场，戚余雪下车拉着唐杏杏进去，一进入商场就有个人拿着一把刀朝这边冲过来。 霎时间，戚余雪将唐杏杏拦在自己身后，眼睛望着男人，眼中的幽光一闪而过，对方突然口吐白沫，像是犯病了一般晕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商场追来的保安立即将他控制住，戚余雪抱着唐杏杏安抚，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心中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唐杏杏被戚余雪拦住没有直面刀具，心中并不惧怕，她只是靠在戚余雪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雪一般的气息，和他笑着说：“我没有事啦！不要担心！” 戚余雪拉着唐杏杏进入商场，接二连三出现变故，戚余雪也知道这些事情有古怪。 这就到了第三天了吗？ 戚余雪拉着唐杏杏的手片刻不敢松开，怕她离开自己视线之外，就会出意外。 唐杏杏倒是没发觉这些事情是冲着自己来的，和戚余雪在商场转了一圈，买了一些东西后，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透过玻璃看向外面。 “咚！” 一只乌鸦忽然一头冲撞在玻璃上，玻璃上留下血痕，将唐杏杏吓了一跳。 唐杏杏看见眼前的变故，看着玻璃上的血迹朝下流淌，有些不忍坐到了戚余雪身边，戚余雪无声揽着她安慰。 戚余雪朝外面看了一眼，原本朝这边飞来的禽类，瞬间转变了方向。 这点变故唐杏杏没有放在心上，吃完饭他们去电影院看电影，但电影院忽然告知观众电力出现故障，唐杏杏只能歇了心思和戚余雪离开，换一家电影院。 他们从商场走出来，这附近还有一家电影院，可以直接步行过去。 然而就在唐杏杏刚要走出大门的时候，戚余雪忽然返身将她抱在怀里。 “砰！” 巨大的声响在唐杏杏的耳边炸开，她被戚余雪搂在怀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等到戚余雪松开她朝外看去，唐杏杏才看清眼前的场景，是一辆悬浮车突然从悬浮轨道上掉下，直接砸在了商场的大门门口，似乎还砸到了人，车底下很快流出鲜红的液体。 唐杏杏看着眼前的意外眨了一下眼睛，她朝外面的天空望去。 今日天色碧蓝万里无云，阳光十分晒人，整个世界明亮的过分。 “小鱼……”唐杏杏纵使再不信，也不由得想起三天前陈冉的话。 她望着戚余雪，眼睛没有惧怕也没有恐慌，而是充满了忧伤，“我会在今天死去吗？” 戚余雪安抚吻了吻她的唇，“不会的！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夺去你的生命。” 唐杏杏靠在他怀中没有说话，门口有悬浮车挡路，戚余雪带着唐杏杏走另一边的出口，他的手抚着唐杏杏的胳膊，脑袋朝她那边靠去。 “别担心，有我在。”戚余雪和她保证。 戚余雪拥着她走出商场，和唐杏杏去了另一家电影院，这家电影院倒是没再出什么问题。 戚余雪思量了一下，为了不被打扰，他直接开了气场，将整个电影院都笼罩其中。 安然渡过了两个多小时，唐杏杏的心情也随着电影的播放轻松下来，出来的时候还和戚余雪有说有笑，讨论着电影中的剧情。 戚余雪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准备带着唐杏杏回去，现在的外面看上去并不平静。 日常之下似乎在涌动着什么，就连今日的太阳，落在人身上都显得发冷。 好在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戚余雪带着唐杏杏上车，唐杏杏坐好后他就启动汽车朝外开去。 相比在商场内部，商场外的世界更为危险。 戚余雪没有办法一直和唐杏杏待在商场，他只有将唐杏杏带回自己的属地，那里才最为安全。 唐杏杏看见闺蜜给她发的信息，给她发去视频邀请，那边很快就通过。 “杏杏，你在哪里？”许浅墨有些担忧说：“我看新闻好像看见你和你男朋友了。” “在外面，小鱼开车带我回去。”唐杏杏让她不用担心，她现在没出事情。 话音刚落，戚余雪突然慢下行驶，在路边停下，后面的车辆见状直接超过戚余雪的车。 “怎么了？”唐杏杏眨着眼睛不太明白看他。 “砰！” “砰！” “轰！” 前方突然传来好几道巨响，突然一声有辆翻过来的汽车爆炸。 许浅墨也听见这边的声响，于是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唐杏杏望着前方的事故，蹙眉说：“前面出车祸了。” 随后她又觉得不安，和许浅墨迅速挂掉视频，转过头看向神色如常开车，绕过车祸路段的戚余雪。 “小鱼，你知道前面会出事？”唐杏杏望着他，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却透着一股焦虑。 戚余雪安抚道：“刚才开车开累了，就想休息一下。” 唐杏杏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接下来的路段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二人一路将要回到戚余雪的住所时，忽然有辆警车别道堵在戚余雪车前。 戚余雪被迫停下来，看着警车里的人下来，神情隐隐有些不耐烦，却因为有唐杏杏在身边给按捺住了。 唐杏杏面对眼前的变故也有些茫然，周围几乎都被警车围堵住，很快有个穿着制服的女人从车上下来，走到戚余雪那边敲了敲窗户。 “异能局办事。”陈冉掏出自己的证件，放在窗边给戚余雪看。 戚余雪降下车窗看着上面的证件，轻笑一声：“你们这么大阵仗拦住我的车，想做什么？” “劳烦戚先生和唐小姐同我们回去一趟，我们怀疑戚先生故意损坏公共设施。”陈冉开口。 戚余雪抬眼望她：“有什么证据？” 陈冉早有准备：“从戚先生出门到现在，一共经历过几次意外，我们需要回局里评估戚先生的危险性！请戚先生配合我们调查！” 唐杏杏认出陈冉，但不知道他们过来做什么，现在听他们怀疑戚余雪毁坏公物，不禁道：“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怎么会是有人故意的？” “或许别人不是，但我们已经检测出戚先生身上的特殊磁场，请二位配合。”陈冉说。 戚余雪明白是在电影院的时候泄露的，但他也不会露怯，只是道：“你们开路吧，我会跟着。” “不过今天有点特殊，路上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保证。” 唐杏杏少见听戚余雪这么说话，嘲讽不加掩饰，声音甚至淬着冷。 但那就像是一瞬间的错觉，戚余雪转过头温柔看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看来我们得过去一趟才行。” 唐杏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我信你，走吧。” 戚余雪捏了捏唐杏杏的手，松开她开车跟着这些警车离开，这群人为了防止他逃走，前后都安排了车辆。 戚余雪实际没有逃走的打算，他想知道这些人还知道些什么。 第三天（中） 戚余雪跟着他们开车，一路上确实听到一些谈话，和心语。 他们知晓的事实比告知唐杏杏的多一些，但更多的也不知情，他们知道的情况都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 对方自称是穿书者，来到这个世界发现有戚余雪这个人，连忙找上国家告知自己得知的信息，想让国家制止。 以防止戚余雪后面发疯。 如果说现在的戚余雪还像个人类，后期的戚余雪简直不是人，不仅对一个柔弱女孩虐身虐心，还会为了壮大自己的信仰，将无辜的信众残杀。 因为他是邪神，可以肆意更改别人的记忆，女主后期几乎快要被他逼疯了，意识却仍旧清醒着。 一直到最后，这世界只允许信仰一个神祇，他后面甚至丧心病狂要献祭女主，这样女主就能永生永世和他在一起了。 戚余雪一边开车一边思考，忽然他轻笑起来，眼睛像是有着一片虚无，让人看不透。 永生永世在一起。 真要永生永世在一起，是不可能去献祭她的。 献祭二字，就如同一个诅咒。 唐杏杏不知道戚余雪在想什么，于是问：“小鱼，你在笑什么？” “在笑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荒唐。”戚余雪翘起嘴角说。 唐杏杏没听明白，但她看着前面和后面跟着的警车，蹙眉道：“确实有点荒谬。” 相比警车中众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唐杏杏和戚余雪的车上倒是显得轻松许多，唐杏杏在和戚余雪说：“小鱼你真的是邪神吗？邪神也会长着一张人类面孔吗？还这么好看！” “不是。”戚余雪笑着回答，“我要是邪神，怎么会在书里让你死去？” 唐杏杏被他说的也想起这一点，“是哦，那我是怎么死的？意外吗？” 陈冉当时只是简述，没有说明唐杏杏的死因，甚至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唐杏杏的死因，不然也不会将原因怀疑到戚余雪身上。 他们到的地方并非是警局，而是一处看上去很普通的院子，等唐杏杏和戚余雪下车跟着他们进去，才发现外面的情景只是一个障眼法，里面是一座高楼。 起码有六七层那么高，配置着外部电梯上上下下，里面的人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制服，看见戚余雪和唐杏杏出现，神色都显得十分戒备。 陈冉带他们走到电梯边上，和另外几名人员一直盯着戚余雪，唐杏杏被压迫的气氛感染，搂着戚余雪的胳膊，和镇定异常的戚余雪相比，她瞧上去显得十分无辜。 很快到了三楼，陈冉在前面带路，打开其中一间房门，让戚余雪和唐杏杏进去。 “戚先生不要妄想搞破坏，这里的设置屏蔽了各种磁场，戚先生的磁场在这里发挥不了作用。”陈冉说完派了两个人看着他们，准备去和自己上司请示审问。 戚余雪搂着唐杏杏在旁边坐下，里面似乎还有一间屋，对面墙上镶嵌了巨大的显示屏。 唐杏杏好奇左右看了看，和戚余雪说：“我们国家真有异能局啊？” “嗯。”戚余雪搂着她不是很放心。 陈冉说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能量只是以磁场体现，会影响磁场，不是说那就是磁场。 所以在发觉屋外有鸟撞死在窗户上时，他就知道这里也不安全。 他在自己和唐杏杏之间撑开能量，将唐杏杏归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他们之间的刻印还是太浅了，如果再深一些，就能彻底用自己的气息将她笼罩。 戚余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排斥唐杏杏，他不信他们生活在一本书之中，更像是这里的事情被投射到某个世界人的潜意识里，才会写出这样的剧情。 但他还有一点想不通，戚余雪还要继续探究下去，门忽然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对方面孔十分肃穆，很有威严，说出来的话也不容人拒绝，看见戚余雪没有多客套，请他到里面的房间谈话。 戚余雪没有拒绝，而是亲吻上唐杏杏的唇，甚至将舌头伸进去，异能局的人似乎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无措。 戚余雪只是渡过一些自己的气息，嘱咐唐杏杏：“不要出去，在这里等我。” 唐杏杏乖乖点了点头，不太放心看着戚余雪离开。 陈冉被留了下来，她坐在唐杏杏对面，看着少女脸不红气不喘的秀丽面容，打开了屋内的监控屏幕，可以清楚看见和听见戚余雪那边说了什么。 戚余雪似乎察觉到，朝监控那边看了一眼，那张脸温润秀雅，很难不让人着迷。 唐杏杏一直望着监控里的青年，听见他们在询问姓名出生日期之类的问题。 陈冉这边也要负责询问唐杏杏，但和戚余雪那边的不同，就像是日常问话，还给唐杏杏倒了一杯热茶。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陈冉将茶水放在唐杏杏面前询问。 唐杏杏道了声谢，才开口：“高一暑假。” 陈冉先入为主，觉得戚余雪是哄骗无知小姑娘，又问：“戚余雪追的你？” “不是，是我追的他。”唐杏杏抬眼看向陈冉，露出一双明亮又秀气的眼瞳，微微弯起来，“是不是很意外？” “我对小鱼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你有过吗？”唐杏杏主动开口，虽然降低了陈冉问话的难度，但也让陈冉不知如何下手。 唐杏杏垂眸道：“我有过。” “在海边看见小鱼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需要我。” 唐杏杏实际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但仍旧能记住当时戚余雪看过来的眼神，那么美，像是一片荒芜的雪地，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 “你确定这是一见钟情？”旁边一名比陈冉年轻一些的姑娘问，她身上也穿着和陈冉一样的衣服，显然也是异能局的人。 “为什么不是？”唐杏杏反问，对方没有经历过不知如何争辩，只是道：“也许你是被戚余雪蛊惑了！” 唐杏杏却一反常态说：“对，那也是我愿意。” 姑娘听见她的话有些气恼：“你这是恋爱脑上头！” 陈冉当即喝止：“小荷！” “没关系。”唐杏杏用那双澄澈的眼眸看她，不吵不恼，十分平静。 她看了一眼监控里的戚余雪，问陈冉：“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冉看她这么配合，于是接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一年前。”唐杏杏回答，“我高考查完分，确定关系是七月二日下午。” 屏幕里传来戚余雪的声音，带着轻嘲：“你们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查的再彻底一些？将我的老底都掀了？” 唐杏杏一直在听，知晓他们是查到了戚余雪名下的财产和股份，她闻言不由蹙眉，她记得小鱼说他只是总裁助理的。 陈冉发现唐杏杏的表情出现变化，趁机问：“戚余雪没和你说他名下有什么？” “没有。”唐杏杏回答。 陈冉又问唐杏杏知道戚余雪什么事情，唐杏杏只是看着屏幕没有回答。 相比这边的配合，戚余雪那边却完全不一样，他显得十分配合，但得到的答案总是不能让他们如愿。 若说他说谎，但一些事情的特殊性，是没有办法验证的。 唐杏杏之后也没有再回答问题，而是沉默看着屏幕。 他们一直僵持到傍晚时分，哪怕是逼迫戚余雪也毫无用处，他们是文明社会，不可以用刑。 戚余雪从里面出来，看见唐杏杏坐在外面等他，刚要松口气就对上她的眼睛。 她生气了。 戚余雪实际没见过她生气的模样，但他看见此时的唐杏杏，就知道她是在生气。 他坐到唐杏杏身边，揽着她去握她的手，唐杏杏没有推开只是安静望着他，启唇说：“总裁助理？” 戚余雪连忙解释：“身边凑过来的人太多了，所以编了个谎，没有想要一直和你隐瞒。” “可是小鱼，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唐杏杏冷静说。 戚余雪知晓她在外面看着，但是不知道唐杏杏会为了这个生气，他确实不清楚该如何去处理，只好低头说：“我错了。” 唐杏杏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打算在这里让戚余雪交代清楚，毕竟周围都是异能局的人，要是知道什么密辛，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戚余雪。 异能局显然不打算放人，吃饭也是点的外卖，唐杏杏没有抱怨，表情似乎恢复如常。 她挑出自己菜里的肥肉放在戚余雪碗中，戚余雪知晓她不喜欢肥腻的东西，所以都帮她吃掉。 他们屋里实际也有监控，有更高级别的人在看，戚余雪清楚但唐杏杏不知道，她不太喜欢在这里待着。 “我们要在这里呆一晚吗？”唐杏杏望着头顶的白炽灯问。 “二十四小时没有证据，会放我们离开的。”戚余雪安抚着回答。 唐杏杏靠在他身上没有说话，周围没有声音显得有些安静，过了一会又有一批人进来，他们这次没有对戚余雪进行审问，而是选择了看起来无害的唐杏杏。 戚余雪不太放心，站在屏幕前看着唐杏杏坐在审讯室，有人打开门进来，戚余雪也没有分出半点心神。 对于唐杏杏的表现，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意外，哪怕是一些恐吓手段，她神色仍旧如常摇头说：“不知道。” 陈冉这个时候才问戚余雪：“要喝茶吗？” “不用了谢谢。”戚余雪眼睛没放在她身上，仍旧盯着屏幕。 陈冉于是又问：“唐小姐说是她先追的你？” “嗯。”戚余雪似乎想起了往事，没有再去看屏幕，而是抚摸手上的指戒。 陈冉看见他手上的戒指，不禁道：“你们订婚了？” “还没有。”戚余雪知道她误会了，但没有解释。 陈冉于是又试图和他交流，“唐小姐说她对你一见钟情，她说在海边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需要她。” 闻言戚余雪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才看向陈冉问：“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其他的了。”陈冉见他突然有了反应，趁热打铁询问：“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吗？” “不，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戚余雪回过神来，随后又看向屏幕上的少女。 他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色，那样的神情完全不像是模拟人类才能露出来的表情。 “她说的没有错，是我需要她。” 第三天（下） 一开始陈冉认为唐杏杏这样的女孩，应当是涉世不深，才会和戚余雪这种已经有工作的人在一起。 她还是个学生，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不够多，还很单纯。 但随着审问的深入，比起戚余雪相对配合，唐杏杏仿佛是个假人，她不会被激怒，面对审问永远保持着冷静。 最让人费解的是，戚余雪面对审问还会有自己的情绪在，不像唐杏杏这样无动于衷。 要陈冉来说，戚余雪比她还要像个人类。 他们从监控中看到的情况完全颠倒，也许是唐杏杏在剧情里早逝，所以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重要性，他们需要重新评估唐杏杏。 但她和戚余雪的生活轨迹不同，戚余雪的成长轨迹有问题，但唐杏杏几乎毫无破绽，她完全是本市长大的平凡女孩儿。 会议室内的几人看见唐杏杏的表现都十分惊讶，其中一名剪着干脆利落短发的女性道：“看来想利用唐杏杏让戚余雪承认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唐杏杏。” 她旁边的坐着一位编发的女性，鬓发有些卷，她将桌子上的文件拿起来重新翻过一遍，开口说：“叶闻星提及唐杏杏的剧情确实很少，要将她叫过来吗？” 说实话他们一开始也不信这种臆想，但之后发生的事情都验证了叶闻星所说，他们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任由戚余雪将这个世界弄得千疮百孔。 但现在他们面前摆着另一个问题，唐杏杏。 “叫她过来吧。”坐在首位的一名老者开口，他整个人缩在轮椅之中，腿上还盖着毛毯，唇边蓄着雪白的山羊胡。 很快叶闻星就被叫到会议室，她最近都处在异能局的保护之下，住在员工宿舍里，看见大家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各位领导好，领导叫我有什么事情吗？”叶闻星显得十分乖巧，她还指望国家救她于水火，可不想和书里一样被戚余雪波及。 鬓发有些卷的女性开口：“坐下吧，你认识监控里的人吗？” 唐杏杏已经被审问完了，她此时坐在戚余雪身边，看上去显得有些虚弱，像是用极大的心力去对抗刚才的问话。 但只有围观了全程的人知晓，她的心脏远比他们想的要强大。 叶闻星见过戚余雪，但是没有见过唐杏杏，她看见戚余雪脸上的害怕表情不是假的，“男主我见过，另一个女生不认识。” “她是唐杏杏。”鬓发有些卷的女性回答，“你还记得对唐杏杏的描述吗？” “我想想！”叶闻星自从知晓有戚余雪这个人，就将所有知道的事情记在一个本子里，但显得有些混乱，后面还是异能局帮她梳理完的剧情。 对方贴心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叶闻星翻看着文件上的剧情，过了一会才开口：“没有，开头就是戚余雪遇见女主的名场面，只有追忆的时候才会描述一点，但只有寥寥几句，写她天真单纯，活泼开朗，是男主荒芜世界里唯一的太阳。” 说完叶闻星自己都忍不住抖了两下，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当着这么多领导面说出来可真羞耻！ 她当时看见作者标着替身元素，还是追妻火葬场，才点进来看的，谁知道这是预谋诈骗！ 气得她最后一章没看，只记得评论区似乎在骂作者，说男主甚至死了都没有追妻，而女主还因为男主的死疯了。 作者甚至直接在评论区回了两个字：嘻嘻。 更气了有没有！ 至于她对唐杏杏的印象，只是一个虐女主的工具白月光。 其中一名男性回答：“你的描述完全不符合我们对唐杏杏的印象。” “啊？”叶闻星有些呆滞。 短发女性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时间调回她来之前，他们审问唐杏杏的对话，叶闻星一开始没明白，等她看了几分钟之后瞬间明白过来。 她甚至有些诧异，这就是天真单纯，活泼开朗的唐杏杏？ 这哪点像了！ 女主表现都比她单纯吧！ “她真的是唐杏杏？”叶闻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她记错了？ “是，目前和戚余雪交往的只有她。”旁边鬓发有些卷的女性说，随后她随和笑了笑，“不用有什么压力，如果想到什么可以直言。” 叶闻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看见监控里戚余雪突然朝监控这边看了一眼，那张脸俊美温雅，甚至显得十分温柔。 叶闻星顿时紧张起来：“他听得到我们的谈话！” “什么？”旁边的男性没听明白，叶闻星身边的女性拍了拍她的背安抚：“这里有磁场屏蔽仪，不会的。” “不，他听得到！”叶闻星知道戚余雪完全不像表面看上去无害，他的相貌是一大杀器，甚至在相貌的伪装下一往无前。 现在的谈话陷入了僵局，众人都看向上首的老者，对方坐在轮椅上许久没有出声。 唐杏杏对会议室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她的手被戚余雪握在手中，闻着他身上的干净气息，想睡但头顶的白炽灯过于明亮，睡不着。 “几点了？”唐杏杏问。 戚余雪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十点二十八分，困了？” “有一点。”唐杏杏半睁着眼睛，靠在戚余雪身上仿佛对他十分依赖。 “我去见他。”会议室里的老者忽然开口。 “祁老！” 有人不禁站起来，“我反对！” 祁老缓慢开口：“我们总要面对的，未来还有更多的危险，必须得做点什么。” 比起这些他清楚知晓，自己行将就木，必须找个接班人，不然镇不住。 戚余雪似有所感，朝门那边看去，陈冉看见老者连忙起身：“祁老。” “辛苦你了。”祁老面对陈冉说，等转向戚余雪的时候，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的不是沧桑，也没有沉重，要唐杏杏说是充满了智慧，甚至因为睁开了双眼，原本垂老的人，忽然精神矍铄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祁老和陈冉他们说。 唐杏杏仔细打量了一番，注意力便被老者身边的一名年轻女性吸引，对方似乎在惧怕着什么，一对上唐杏杏的眼睛就连忙低下头。 “我姓祁，单名一个山字。”祁老看向戚余雪，让身边的人推他到戚余雪对面停下，“你我是什么身份，我们心知肚明。” 戚余雪望着他没有回话，祁老看向身边的人，对方将手中的几页纸放在桌上，递到戚余雪面前。 戚余雪没有动，唐杏杏倒是好奇拿过来，看见上面写着对戚余雪的评估是危险，朝下则是陈冉当初和她说的剧情。 不同的是上面描述的更为具体一些，不像陈冉简述大概，可谓十分详尽。 从戚余雪遇见女主开始描述，唐杏杏知道大概，没什么耐心于是朝后翻去，翻过两页只有草草的一个女主疯了，男主死了的结局。 后面则是一些人物划分，唐杏杏没有兴趣看下去，她将手上的文件放回在桌子上，露出手腕上的草莓手链，和手指上的对戒。 “你们怎么能证明这是真的？”唐杏杏望着他们说。 “我们验证过剧情背景格局变化，都成真了。”祁老见戚余雪不说话，也没有无视唐杏杏的问话，甚至一直在关注着。 唐杏杏没有问是如何验证的，她抿唇在想事情，她还是不太能理解：“男主的死因呢？” 祁老看向一旁的叶闻星，叶闻星声音十分紧张，“最后一章我没看，只知道他死了。” 唐杏杏将目光放在旁边的女生身上，从一开始进来她的打扮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更像是普通人。 她没有再问，收回自己的手看向身边的人，对方神情难测，触及唐杏杏的目光神情温柔下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直没有松开过。 唐杏杏其实不太愿意相信，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世界观要重新构成，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由想的更多。 她想到当时问的那个问题，戚余雪的回答。 “小鱼，你可以将那个答案完整说出来吗？”唐杏杏没有看戚余雪，而是看向桌上那薄薄的几页纸，“我死之后，你会做什么？” 戚余雪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这件事，他将唐杏杏揽在自己怀里，唇落在她的头发上，许久都没有回答。 唐杏杏等了一会，抬头看他：“你说吧，我不怪你。” 戚余雪望着她的眼睛，唐杏杏的目光清清白白，看上去并不为此生气，他最后妥协说：“找祭品复活你。” “让她堕入绝望深渊，用她的血肉重新塑造一个身体，让你活过来。” “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你。” 唐杏杏望着他，忽然伸出手搂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唐杏杏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明明戚余雪这么做很过分，她却生不起气来。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祁老打断二人之间的亲密问。 唐杏杏松开戚余雪转过头看向对方，她冷静又分毫不让：“小鱼没有做出那些事情，不能因为这些剧情就胡乱给他定罪。” “但为了这个国家公民的人身安全，预防犯罪也是一种手段。”祁老并不为唐杏杏的态度气恼，只是平静诉说他们此刻的诉求。 唐杏杏知道他是对的，如果戚余雪真的有那个能力，会被人监控起来并不意外，但唐杏杏不喜欢他们这么对待戚余雪。 唐杏杏道：“小鱼也是合法公民，你们不能因为未发生的事情，就断定他的嫌疑，这对他很不公平。” 祁老望着唐杏杏，从刚开始进来的软弱无害，到现在尖锐的气势，这样的转变让他不由对唐杏杏多了几分探究，“你说得对，但他要是做出不合法的举措……” “我不会包庇。”唐杏杏回答。 祁老看向一旁没有怎么开口的戚余雪，“一直让你的小女朋友为你开口，不是你身为伴侣应该做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戚余雪并不和祁老打太极，而是直接问。 祁老也十分干脆，“不求你出手相助，但求不要雪上加霜。” 唐杏杏听见他的话伸出手去拿过那几张纸页，朝下面的记载扫了几眼开口问：“是有什么？” “这世界即将要变天了。”戚余雪回答。 她看见后面的剧情被人用笔画了红线，上面记述一个月后，整个世界的格局将要发生变化。 高山海洋，甚至是城市，都会出现不明生物，他们结局无一例外都成为男主提升实力的食材。 但仍旧会威胁人类社会。 唐杏杏没有将手中的纸页放回去，而是一点点朝后面看着，上面记述的大半是男主对女主的虐待，另一部分则是整个世界的格局改变，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 戚余雪显然更关心另一件事：“我答应你们，你们能保证不再来找我？” “我只能保证我在的一天。”祁老缓慢开口。 唐杏杏将上面记载的剧情看完，后面的人物又扫了一遍，除了戚余雪和女主的记载，还有哪些地区会出现问题，也都特地标注出来。 甚至一些重要人物都单独写出来，其中不乏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这回唐杏杏将手中的纸页放回去，她实际觉得有一点不太合理，但说不明白哪里不合理，于是暂且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唐杏杏问。 祁老开口：“我在等一个承诺。” 戚余雪给了回复：“有杏杏在，我不会做什么。”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祁老还想说什么，但看着他许久才开口：“好。” 唐杏杏和戚余雪从异能局中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不知为何周围停留着许多乌鸦，眼睛都盯着这个方向。 唐杏杏一出门就被吓到了，戚余雪看了一眼，这些乌鸦瞬间挥动翅膀离开。 送他们出来的陈冉也十分惊讶，一时不知道是谁的缘故。 坐上车后，唐杏杏看向又变成一间小院的异能局：“刚才的那个祁老，是这里的老大吗？” “不清楚，但这些障眼法应该是他设置的。”戚余雪回答。 唐杏杏问完没有再说话，她实际很困，但还记着戚余雪欺骗她的事情。 她转过头看向戚余雪，认真说：“小鱼，总裁助理的事情我可没有忘。” 戚余雪对上她的目光：“……” 异能局内，祁老又合上了他的眼睛，和戚余雪对话似乎耗尽了他的心力，他没有动只是问叶闻星。 “小星，你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如何？” 叶闻星刚才一直站在旁边围观，她皱眉思考着回答：“唐杏杏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好像很柔弱，却又不那么柔弱。” “他们看上去很相爱。” 祁老回去的路上和她说：“唐杏杏这个小姑娘，看似不像人类，实际上她正是，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只有人类才会如此坚韧。” “她就像是戚余雪的一层保护壳，一旦这层壳被剥落，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说完祁老睁开眼睛去看外面的夜空，窗外的天空布满了星辰，今晚没有月亮。 第四天 7月5日，周一，凌晨一点钟。 戚余雪好容易将唐杏杏哄睡着，和她保证不会故意再有欺瞒，唐杏杏才愿意去睡觉。 他躺在唐杏杏身边睁开眼睛，感觉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缓慢抽回搂着唐杏杏的手，从床上下来朝窗边走去。 窗帘是合上的，戚余雪将窗帘拉开，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外面簌簌落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几乎覆上白雪，在夜色中让人无法忽视。 窗外有两只麻雀挥舞着翅膀，见戚余雪拉开窗帘于是朝窗户这边飞过来，戚余雪回过头见唐杏杏还睡着，才翻出遥控器打开窗户。 麻雀从窗户缝中飞进来，一进入温暖的屋子，瞬间飞到戚余雪的手臂上停下，戚余雪感觉到外面的温度下降的厉害，于是立即关上窗户。 两只鸟在他的手臂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叫着。 戚余雪垂眸：“说人话。” 周围孕育着奇怪的规则，很快两只鸟你一句我一句开口：“主！” “七月飞雪！” “冻死我了！” “我也是！” “天气不正常！” “主！我的兄弟姐妹还在外面！” “能不能放他们也进来！” “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戚余雪语气平板无波。 两只鸟跳来跳去，“不可以吗？” “外面很冷！” “小鱼？”唐杏杏的声音突然传来，戚余雪放下自己的手臂，两只鸟瞬间飞离，不再言语。 “怎么起来了？”黑暗中唐杏杏看着戚余雪走近，刚刚好像还有两个影子一晃而过。 “没事，我要去开一下中控系统，你睡吧。”戚余雪温声回答，垂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起身离开卧室。 唐杏杏不知道他说的中控系统是什么，但她实在困倦，应下就没有起来。 戚余雪出了卧室去了书房，他调出书房的电脑屏幕，看着当初设定的东西，默了一瞬还是打开了辐射场。 这座大厦有他的气息，只要打开辐射场就会不停扩散，戚余雪之前一直没开过，不清楚能覆盖多远，但为了保证这附近的平静，以及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他只能现在打开。 随后他又调出整座大厦的模型图，随意在顶楼点了一下，“顶楼开了天窗。” “嗷！谢谢我主！” “赞美我主！” 他看了一眼肩上的两只不安分的鸟雀，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找到开窗的按钮让他们离开。 早上天亮的时候唐杏杏才发现外面在下雪，但看外面已经积蓄了厚厚的一层白，只有远处的海面仍旧一片碧色。 唐杏杏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冬季，等打开手环看一眼时间，才发现他们仍旧处在酷热的夏季。 “小鱼！”唐杏杏连忙从窗户边上离开，朝卧室外跑去。 戚余雪煮了猪肉白菜的饺子，正要将围裙拿下来去叫她起来，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过去：“怎么了？” 唐杏杏扑到他怀里，有些惊恐说：“外面在下雪！七月飞雪欸！是不是有什么？” “有冤情？”戚余雪顺着她的话开玩笑。 唐杏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后又不解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是很奇怪。”戚余雪也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吃早饭吧。”戚余雪拉着她去餐厅。 吃东西的时候唐杏杏想起昨晚戚余雪的话，“你昨晚说中控系统，是什么？空调吗？” 屋内确实开了空调，温度适宜，唐杏杏没察觉到冷。 戚余雪和她解释了一下：“不是，只是扩大一下我的属地。” “会不会有麻烦？”唐杏杏有点担心异能局的人找上门。 “看情况。”戚余雪回答，若是有人知道他在这里，还要在此处做什么，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 吃完早饭戚余雪准备带唐杏杏去商场买些过冬的衣服，他没有让唐杏杏回家拿衣服，总觉得不是很放心。 因为唐杏杏之前拿的衣服都是夏季穿着，戚余雪翻找自己的衣服，找到一件贴身的羊绒高领毛衣，但他衣服对唐杏杏来说还是偏大了一些。 唐杏杏穿了一条吊带连衣裙，可以遮住腿的那种，将他的毛衣套上后，戚余雪帮她卷偏长的袖子，又去找外套给她先将就一下。 唐杏杏站在衣帽间看着架子上挂着的衣服，指着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和戚余雪说：“小鱼，我穿那个！” 戚余雪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格子间都是他平时上班的穿的，戚余雪过去拿下来递给唐杏杏。 唐杏杏套上后戚余雪垂眸帮她卷衣袖，唐杏杏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一：“你不去上班吗？” “嗯，放了两天假。”戚余雪回答。 唐杏杏换上运动鞋后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找戚余雪借手机对着镜子挡住自己的脸，拍了几张照片。 她只将头发梳顺，就准备和戚余雪出门。 戚余雪见她在镜子前摆各种pse拍照，有点无奈取了一条围巾给她戴上，“该走了。” 他自己不需要收拾什么，套件大衣就能出去。 “陪我拍两张嘛！”唐杏杏挽着他的手臂说。 耽误了五六分钟唐杏杏将照片都传给自己，才和戚余雪出去，在室内不觉得有什么，等一出门唐杏杏不禁将手缩进袖子里。 外面的天气比她想的还要冷，也不知道是降了多少度。 戚余雪没有多耽搁，牵着唐杏杏进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后他立即打开车内的空调。 开车进入高架桥，外面的车辆都有所减少，好在路上的雪被清了不少，还能开得动车。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唐杏杏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担心父母那边，于是立即给他们发了信息。 她爸爸没有回复，妈妈倒是回信：我和你爸在酒店睡觉，没事。 妈妈：你记得多穿衣服，这么冷就不要跑出去玩了。 唐杏杏回了两句，看向外面还在簌簌落下的大雪。 进入市区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头顶的悬浮轨道仍旧有人使用，到了城市中部最大的商场，戚余雪基本知道自己的气息辐射到了多远。 几乎是囊括了半座城市。 商场里开了空调，唐杏杏拉着戚余雪兴奋地去选衣服，发现周围也有很多人和她一样过来买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唐杏杏还有点不舍，她觉得自己穿男朋友的衣服挺好看的！ 不过她没有多耽搁就换了一身，还买了加绒的裤袜，戚余雪又带她去买了带绒的靴子，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后顺便在商场内吃饭。 旁边还有人在讨论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雪，他们临近海边纬度也不怎么高，一年四季分明，按理来说不会在夏季下雪。 餐厅周围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唐杏杏喝着戚余雪给她买的热奶茶，看见外面一刻不停的雪，有点担心。 好在下午他们离开商场的时候，外面的雪终于停了，天上的乌云缓慢散去，太阳从云缝中露出一点白光。 今天一路没遇到什么事情，唐杏杏有点儿高兴，回到戚余雪住的地方她才发现，大厦周围的雪比别处要薄一些。 她坐在车里问戚余雪：“小鱼，你家附近的雪化的这么快吗？” “嗯。”戚余雪要开车回地下车库，刚和唐杏杏下来去拿今天买的东西。 两只麻雀飞过来落在他身上，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唐杏杏自然看见了，她好奇伸出手去摸，两只鸟就站在戚余雪肩上不动，任由她摸头。 戚余雪知道瞒不了唐杏杏多久，叹了口气：“说话。” “主！我和你讲……” 另一只抢话：“海鸥姐姐说海底有东西要上来了！” “你居然叫小海鸥姐姐！臭不要脸的！” “我小，叫姐姐怎么了！” 唐杏杏还没从小麻雀居然会说话回过神来，戚余雪就牵起她的手朝电梯走去，两只小麻雀在旁边飞来飞去，互相斗嘴。 戚余雪道：“说重点！” “好的主！” “哥哥说大雁开始迁徙了！” “不过蚂蚁妹妹说我们这边的地下没什么动静！” “其他没有了！” 唐杏杏在旁边听完两只小鸟的叽叽喳喳，看向戚余雪问：“它们是谁？” 一只小麻雀飞到唐杏杏跟前：“我叫豆豆！” 另一只也飞过来：“我叫珠珠！因为我的眼睛和珍珠奶茶的珍珠一样黑。” 戚余雪不想回答，两只麻雀跟着他们进了电梯，唐杏杏伸出手让他们在自己手上待着。 “你们怎么会说话？”唐杏杏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 豆豆说：“主允许！” 珠珠说：“就存在！” 唐杏杏听了一会也知道他们喊的主是谁，于是朝身边偏过头的戚余雪看去，“你这么厉害啊！” 戚余雪抿唇不看唐杏杏：“没有，刚来这边养的两只小宠物。” 豆豆挺起自己的小胸脯：“主说得对！” 珠珠扇了下翅膀：“没错！” “一边去！”戚余雪抬手将他们给挥走，见电梯门开了拉着唐杏杏出去。 唐杏杏看他们自豪的样子有些好笑，她跟着戚余雪回到家中，两只小麻雀也跟着飞过来。 戚余雪将买的东西带回房间，唐杏杏在客厅问两只小麻雀，“你们平时都住在哪里？” “楼下林子里！” “外面！” 唐杏杏又问：“你们说的海里有东西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不知道！” 唐杏杏见他们也不知道，于是就没有继续探究，换了一个问题：“谁给你们起的名字？” “自己起的！” “豆豆起的！” 唐杏杏刚要继续聊，戚余雪过来将客厅的玻璃门打开，看向这边有些不耐烦：“出去！” “好的主！” “杏杏拜拜！” 唐杏杏看着他们飞走，随后就见戚余雪将玻璃门关上，她望着戚余雪有点好笑：“让他们再待一会儿嘛！” 戚余雪走过来牵着唐杏杏的手：“还冷么？” “不冷了。”唐杏杏摇了摇头，随后又问戚余雪：“它们说的海里有东西是什么？” “不是什么东西，是他神的眷属。”戚余雪拉着唐杏杏在沙发边上坐下，和她说：“等他们上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唐杏杏没有继续问，她一个普通人只能待在家里，做不了什么，再说了还有国家在，这种事也轮不到她。 但唐杏杏在担心另一件事，“你住的地方靠海，没有关系吗？” “没事。”戚余雪让她放心。 只是眷属不是本神出现，不用放在眼里。 唐杏杏看戚余雪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戚余雪为了让她放松拉着她去找电影看，免得唐杏杏又问东问西。 他和唐杏杏在一起后，就不想再提及自己本来的身份，戚余雪只想做一个能陪着她的人类。 哪怕是个普通人类也好。 但经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戚余雪知道，普通人是护不住唐杏杏的。 第五天（上） 7月6日，周二，晴，地表温度73.6℃。 唐杏杏起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突然开了冷空调，她觉得奇怪。 一开窗帘，外面的太阳光线落在人身上，晒得难受，她连忙关上窗帘，跑出卧室去找戚余雪。 戚余雪在厨房看火，唐杏杏跑过去问：“小鱼，外面怎么了？” “高温，今天别出去了。”戚余雪见她起来了，让她等一会过来吃早饭。 唐杏杏答应一声，去卧室换了身上的毛茸茸衣服，换了清爽的裙子出来。 戚余雪今天煮了海鲜粥，又给她炸了几个虾饺。 唐杏杏吃完早饭看见许浅墨给她发的信息，于是点开看了一眼。 消息还是昨天晚上发过来的，许浅墨晚上遛狗的时候给她拍了几张雪景，她家的萨摩耶几乎要和雪色融为一体。 唐杏杏立即给她回复几句：可爱耶耶，让姨姨亲亲！ 唐杏杏：你那边怎么样啊？ 唐杏杏：今天突然高温，小鱼说最好不要出门。 许浅墨可能没有爬起来，唐杏杏就关掉了聊天框，照常给父母发去信息，收到回复后打开班级群看了一眼。 大家都在讨论昨天和今天的天气，突然低温高温，让人心中不安。 还有同学发了自己家这边的照片，外面的雪几乎一夜之间化完了，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水渍，整个世界在照片里明亮的不太正常。 唐杏杏有点担心，起身去找戚余雪借电脑查询信息，戚余雪开了卧室的电脑屏幕，输入密码的时候唐杏杏看见他输入的是拼音。 xingxing 唐杏杏在心中默念了一下，忽然搂着戚余雪的胳膊问，“密码是我名字？” “嗯。”戚余雪应了声让唐杏杏自己玩，他得去处理一下别的事情。 唐杏杏知道他有事情，就没有缠着他，而是迅速打开网页去看今日的新闻，基本都是和高温有关的，偶尔有几个明星的新闻。 唐杏杏看了一会手环突然发出声音，她点开看了一眼见是许浅墨发过来的视频邀请，于是点开看了一眼。 许浅墨穿着睡裙在摸一只雪白的大狗，看见唐杏杏接通了视频才和身边的狗说：“儿子，见过你杏杏阿姨！” 狗突然叫了一声。 唐杏杏笑起来，“耶耶真乖！” “对了墨墨，你现在是在家吗？”唐杏杏问。 许浅墨坐在地板上回答：“对啊，今天看上去太热了我家狗都不愿意出门了，我爸怕出事情，给员工放了一天假。” “刚刚还在家和我念叨，怀疑是世界末日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在和唐杏杏笑，头发微卷散在肩上，笑眼盈盈说：“估计是被奶奶影响了。” 唐杏杏知道许浅墨家的奶奶是信了什么教，具体的她不是很清楚，也没有见过对方，只从许浅墨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是神明在保佑这个世界，保佑他们现在富足的生活。 但唐杏杏和许浅墨读的书记载的历史，都是祖祖辈辈用血和汗建立起如今的和平，哪怕现在无法真的达到所谓的共产。 他们国家强大，不是因为有神明，而是有人民。 “对了，你家那位呢？”许浅墨见只有唐杏杏一个人，于是问了一句。 唐杏杏收回思绪回答：“他有事去忙了。” “被他的大bss叫走了？”许浅墨开玩笑说。 唐杏杏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想了一下捡了几个重点和许浅墨说：“别提大bss，他自己就是大bss，他之前都是在骗我！” “我以前还和他抱怨他们公司不干人事，把他上司批了一顿。”唐杏杏说到这里蹙眉，“他不会都在当笑话看吧？” 许浅墨有些诧异，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搂着自己的狗肩膀抖个不停。 “别笑了，我有事情和你说。”唐杏杏说起正事，“前天我被带到了异能局。” 许浅墨这回真的不笑了，她有些担心：“不会是骗你的吧？” “不是，一堆警车围着，也没人敢随便开警车堵人吧？”唐杏杏道。 许浅墨神情有些凝重：“这么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嗯。”唐杏杏点了点头。 许浅墨透过屏幕望着唐杏杏，看她现在好好的和自己说话，忽然放松下来，弯起嘴角和她说：“但你没事啊，这比什么都好。” 唐杏杏听见她的话知道许浅墨关心自己，于是和她说了前天发生的事情，从路上不停出车祸到后面大桥坍塌，再到悬浮车坠落。 许浅墨看着她几乎立即想到另一个人，她望着唐杏杏说：“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你家那位就是……” 唐杏杏轻轻点了点头。 许浅墨想要是戚余雪不是人，救下唐杏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望着自己好朋友鲜活的脸，忽然有些庆幸。 庆幸她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庆幸她还活着。 许浅墨靠在自己的狗身上，对戚余雪稍微有一点改观，她其实不太喜欢戚余雪。 就如同天底下所有的闺蜜一样，她不喜欢闺蜜的男朋友。 总是觉得他哪里都不顺眼，怎么都配不上她最好的朋友。 她们从小学就认识，一路行到大学从未分开过，许浅墨喜欢唐杏杏，唐杏杏也喜欢她。 突然多了一个外人，真是哪哪都不顺眼！ 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唐杏杏在和她说话：“异能局的人告诉我，再过不久世界就会发生一点点混乱。” 许浅墨不解：“什么混乱？” 唐杏杏想着自己看到的剧情，和她解释了一下：“据说会有很大的生物出现，就连海底都有东西。” “海底不是一直有东西。”许浅墨笑了一下，“那些鲸鱼章鱼还不够大吗？” 唐杏杏仔细一想也是。 许浅墨又道：“如果是陆地上的话，总不能是恐龙复活吧？” 唐杏杏说：“不管啦！反正有异能局在！” 许浅墨望着她乐观的脸孔，幽幽地说：“小心你家那位被抓去当壮丁。” 唐杏杏倒是不在意：“小鱼如果有这个能力的，壮丁就壮丁吧，反正不是我去！” “说我什么坏话呢？”戚余雪靠在门边看着唐杏杏。 唐杏杏回过头看见他出现睁大了眼睛，随后看向一脸坏笑的许浅墨，谴责说：“你居然不提醒我！” “别生气嘛！我挂啦！”许浅墨和她挥了挥手挂断电话。 她坐在位置上想了一下，松开狗起来去找自己的父亲，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要生活，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为好。 这边唐杏杏看着靠在门边的戚余雪，朝他笑，“你忙完了？” “什么叫壮丁就壮丁，反正不是你去？”戚余雪好笑望着她，他要不是听见这句话，还不知道自家女朋友在想什么。 唐杏杏见他不肯放过这件事，起身跑过去抱住他，撒娇喊他：“小鱼~” 戚余雪站直身体伸出手揽着她的背部，低下头在小女朋友的嘴巴上亲了一口，“不和你计较。” 唐杏杏嘻嘻笑，突然被戚余雪打横抱起，她显得有点疑惑，“怎么了小鱼？” 戚余雪将她放在床上覆上来，“为了避免我被抓走，没人救你，我们先完成刻印。” “什么刻印？”唐杏杏听不太懂。 但戚余雪的动作让她反应过来，她看向被窗帘遮住的光线，大声说：“现在还是大早上啊！” “我知道。”戚余雪垂下头堵住她的嘴，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裙子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热意。 唐杏杏被他亲的身体发软，闻到他身上的清雪味道，像是昨天的冷雪气味，但又不太像。 手腕被戚余雪握住，唐杏杏感觉到从他身体里传过来的热意，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浸在热水里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恍惚看见自己身处黑暗之中，周围的雪地一片荒芜，头顶落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她伸出手去接，雪花在她手中滚烫着融化，让唐杏杏忍不住缩回手。 滚烫的热雪。 雪白的荒芜世界，好像她在戚余雪眼中看到的世界。 唐杏杏回过神来，额头上的发丝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她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望着戚余雪看向她的眼睛。 紫色幽深的眼瞳。 唐杏杏伸出手去摸他的眼睛，她恍惚明白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戚余雪在向她展示他的世界，就是如此的荒凉和炙热。 她抬起头去吻戚余雪的唇，像是在分担他的一切，温柔的，平静的，宽容的去接纳他。 屋外的太阳仍旧炽热，树叶几乎要被烤化，白光不知何时染了一抹昏黄。 哪怕这个世界分崩离析，千变万化，一天的日落还是会来。 缓慢的走向结尾。 第五天（下） 戚余雪看着最后完成的刻印，望着睡过去的唐杏杏，将她抱起来去浴室清洗。 唐杏杏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察觉到身边有只毛茸茸的东西，她伸出手去摸，摸到了一手的毛。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只雪白的长毛猫，睁着一双紫色透明的眼睛，伸出粉色的舌头去舔她的脸。 唐杏杏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去将猫抱在怀里，手放在它身上缓慢抚摸，猫咪乖巧待在她的怀中。 卧室里还是昏暗一片，天色似乎已经黑下去了。 唐杏杏将屋里的灯给打开，放下手里的猫缓慢从床上下来，脚步虚软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 整个世界陷入昏暗，只剩下一抹始终不肯落下的金光，仍旧固执的留在西边。 海面被金光洒满，深蓝上漂浮着金色碎片，波光粼粼。 天边的云彩被染出五颜六色，诡异又奇异的颜色，在天空交织着，整个世界在最后的余晖中，不肯褪去。 好像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就会变样。 唐杏杏眨了眨眼睛望着天际的色彩，白猫从床上跳下来蹭在她的脚边，没有和其他猫咪一样蹭着她，而是同唐杏杏一样望着玻璃外的天色。 唐杏杏察觉腿上有东西，低头看见它站在自己身边，于是弯下腰将它抱起来，没有想的那么重，甚至有些轻。 “杏杏？”戚余雪出现在房间里，见唐杏杏站在窗边抱着猫若有所思，于是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唐杏杏看着猫的紫色眼瞳，又去看戚余雪的黑色眼睛，“你从哪抱来的猫？” “不是猫。”戚余雪说。 他将被唐杏杏拉开一角的窗帘全部拉开，让唐杏杏去看一直不肯落的半颗太阳。 他说：“现在已经是八点了。” 唐杏杏闻言有些诧异看向西方的红色夕阳，“八点太阳不是早就落山了？” “嗯。”戚余雪点了点头，“太阳一直不肯落，另一边的天就一直不会亮。” 唐杏杏有些担忧，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她的常识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戚余雪和她道：“这种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担心若是我不在，你会出事，就拟了一个化身出来。” 唐杏杏眨了一下眼睛，听明白他的话去看手里的猫，“你说的不会是这只猫吧？” “不像吗？”戚余雪笑着问。 唐杏杏摇头，觉得一点儿也不像。 戚余雪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这样不会有人怀疑。” 唐杏杏摸了摸怀里的猫，有点好奇问：“你的化身会说话吗？” 戚余雪瞥了一眼化身，猫咪慢悠悠“喵”了一声，软绵绵的。 唐杏杏有点可惜，戚余雪的化身居然不会说话，不然没事的时候还能聊聊天什么的。 戚余雪收回视线看向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这样的奇景要坚持多久。 他想起来自己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于是走到唐杏杏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去吃饭吧。” 戚余雪知道她现在腿软，估计走不了几步路。 唐杏杏被他抱着有些害羞，等戚余雪将她放在椅子上，她撒开手怀里的猫就跳下去，一路乖巧回到房间里。 唐杏杏望着猫问戚余雪：“要不要买点猫粮？” “不用。”戚余雪盛完饭递给唐杏杏，“都说了不是真的猫，不用管。” 唐杏杏就没有继续问，她吃饭的时候想起什么，去看戚余雪的眼睛，“小鱼，你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 “紫色。”戚余雪没有瞒她，抬起头给她看自己的眼睛。 黑色的眼瞳突然散出一点紫色的光芒，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紫色，发出幽幽的亮光。 黑发青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的气质不再温润，而是显得有些邪魅，周身像是被黑暗笼罩，却显得格外的纯净，好像是一片皑皑的雪地。 唐杏杏望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世界一片荒凉雪色，灰暗却又纯净。 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看向黑发青年弯起唇角笑起来，“紫色眼睛也好看！” 她又好奇问：“小鱼你的眼睛能换成别的颜色吗？” 戚余雪见唐杏杏只是微微愰神就恢复了神智，神情如常没有多大变化，心中松了口气才回答她的话：“能是能，但是……” “真的吗？”唐杏杏闻言眼眸亮起，当即提出要求，“你变个粉色给我看看！” 戚余雪听见她说要粉色，紫色的眼瞳瞬间恢复原样，根本没给她变，要是一些深色的就算了，唐杏杏居然要看粉色眼睛。 “你不饿吗？”戚余雪尝试转移话题。 唐杏杏早上吃了中午没吃，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只好先吃饭再说。 至于说要看粉色眼睛，她也只是促狭一下，并没有继续要求。 戚余雪看她没有再提算是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自己小女朋友提五颜六色的眼睛，没准还会提五颜六色的头发。 他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被这里的世界一点一点浸润，思维无限接近人类。 说他是老古板也行，他不能接受五颜六色的眼睛，也不能接受五颜六色的头发。 小女朋友没有提要看粉色眼睛，而是回房间抱着猫猫亲亲，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许浅墨：看我家猫猫！ 许浅墨看见唐杏杏给她发的照片，立即回复：你从哪里抱的，眼睛居然是紫色的！ 墨墨：好像宝石啊！ 墨墨：下回我带儿子去你家！ 唐杏杏给她回：好呀！ 墨墨：你看今天的太阳了吗？好奇怪，一直不下去。 唐杏杏抬头去看外面的夕阳，哪怕是现在太阳也仍旧没有落山，像是依依不舍着什么。 唐杏杏回复许浅墨：看见了，很奇怪，明天也小心一点。 墨墨：嗯嗯！还好我们才刚放假没几天！ 唐杏杏看着许浅墨发来的信息，才反应过来确实如此，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唐杏杏以为自己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出现，让人惶恐不安。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戚余雪收拾好回来看见唐杏杏坐在床上发呆，于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怎么了？” “在想明天会是什么天气。”唐杏杏看着窗外最后一抹金光说，“我发现我眼中的世界实际很不一样。” “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了，就算有剧情，我们真的能平安渡过去吗？” “小鱼，我有些害怕。” 她转过头充满担忧看向戚余雪，戚余雪见状上前搂住她，安抚拍了拍她的背部，“有我在。” “你会好好活着。” 唐杏杏靠在他怀里不说话，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也知道只有自己活着，戚余雪才不会做什么。 戚余雪为了复活她什么都能做出来，她应该高兴吗？ 唐杏杏觉得自己高兴不起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也不知道明天会迎来什么。 第六天 7月7日，周三，阴。 今天的白天来的比平时要晚一些，一直到九点多天才蒙蒙亮。 戚余雪今天要去公司，临走时和唐杏杏说没有必要不要出门。 唐杏杏吃完早饭答应下来，回到卧室去抱着猫摸几下，她一个人在家没有事情做，就去找东西看。 她打开戚余雪的电脑，打开浏览器就看见下方的新闻词条。 #某某市发生5.6级地震# #顶流爆出恋情，女友竟是！# #某某火山凌晨爆发，已有十几名登山客失踪# #某某市出现百年一遇暴雨# #某某林场鸟类大迁徙# #当红主持人竟自爆是某某教成员# #某地沿海发生海啸，已有百人遇难# 大多数都是一些自然灾害新闻，虽然伤亡人数不多，但聚集在一起也显得触目惊心。 唐杏杏没有点进去看，而是继续朝下翻，除了间隙一些娱乐花边新闻，大多数都是类似的。 看完这些唐杏杏找了部电影开始放映，她转过头去看窗外，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天色暗沉像是太阳还没醒。 中午戚余雪回来给她带吃的，唐杏杏和他吃饭的时候说起新闻，问他出门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戚余雪摇了摇头，他这边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一上午都在忙堆积两天的工作。 吃完饭戚余雪问唐杏杏要不要出门，唐杏杏在家也没什么事情，爽快答应和他出门。 不过出去的时候看见外面太阳出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又是反常的天气。 戚余雪开车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唐杏杏看着外面雨势不减反增，阳光透过雨珠落在地面上。 路口上方的巨大显示屏幕，在播报实时新闻。 不知道是哪里突然起了山火，消防人员正在前往抢救。 唐杏杏看着屏幕上记者播报的情景，收回视线没有继续看下去，前方的红灯忽然灭下去，换了绿色。 车辆朝前行驶，路边的行人停下脚步，鲜亮的柠檬黄雨伞出现在明亮又潮湿的世界里。 任佳夕站在路边望着远处的巨大屏幕，阳光将柠檬色的雨伞照的十分透亮，但外面的雨却一直不停，格外恼人。 路口的红绿灯慢悠悠地读秒，红色的禁止换成绿色的步行路人，任佳夕打着伞和周围的行人走上斑马线。 提前半个小时到了一家公司门口，她和前台说明自己的来意，前台让她签个到才放行。 从这家公司面试完，任佳夕有些沮丧出来，看着外面仍旧落雨不停的天气。 想到还有一家公司要去，任佳夕才定下心神撑开伞朝外走去。 查了一下路线，任佳夕选择了坐地铁前往。 从地铁口出来，任佳夕打开手里柠檬黄色的雨伞，顺着导航朝要面试的公司走去。 刚站在门口收起伞，里面突然跑出来一名少女，穿着米色的上衣和半身背带裙，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头上戴着宽大的米黄色发箍。 她从闸机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透明雨伞，脚边跟着一只雪色长毛猫。 任佳夕有点诧异，会有人穿成这样来面试吗？ 还带着猫过来？ 少女似乎发现她在看，朝任佳夕笑了一下，表情明媚没有任何阴霾，好像这样的天气也没有办法侵扰到她一样。 她站在门边按着开伞按钮，透明雨伞“嘭”的一声撑开，身边的猫亦步亦趋，脚步轻快迅速下了台阶朝外走去。 任佳夕收回视线朝室内走去，去前台签到准备去面试。 唐杏杏跑出去打开地址看了一眼，身边的猫不用她抱着，乖巧迅速跟上她的脚步，有几滴雨落在身上也浑不在意。 到了路口一人一猫停下来，安静等着红灯过去。 到了咖啡厅门口唐杏杏收起伞推开门，看见猫跳进去才踏步进去关上玻璃门，室内开了空调，比外面沉闷的天气要清新许多。 唐杏杏左右看了一眼，瞧见许浅墨坐在窗边微低着头点餐，立即抬脚朝那边走去。 “墨墨！”唐杏杏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怎么突然想约我出来？” “没事不能找你呀？”许浅墨看见脚边的猫，立即从位置上起来过去抱它，“你怎么把它也带出来了？” “不是我要带的，小鱼要求的。”唐杏杏说完就见猫从许浅墨手里挣扎出来，跑到自己身边坐着。 许浅墨看自己被猫嫌弃了，不禁道：“你家猫还挺有个性！” 唐杏杏随便摸了两把，打开电子桌面屏幕上的点单系统，许浅墨看向玻璃外面的雨势，等她点完单才转过头和她说： “明天我要陪我奶奶回老家，暑假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唐杏杏有点意外。 许浅墨叹了口气：“我奶奶觉得这里不安全，想现在回去。” 闻言唐杏杏没有再说什么，就是可惜不能和许浅墨一起出来吃下午茶了。 许浅墨和她说完这件事，又和她道：“等我回去给你拍照片看！那边山水环绕，没什么高楼，景致特别好。” “好啊！”唐杏杏一口应下，“等我爸妈回来，我就去找你玩两天！” 许浅墨听她提起父母，于是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唔……他们这回直接休的年假，一共十天，应该还有两天回来。”唐杏杏算了一下，等父母回来就得回家住了。 许浅墨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外面的雨，又去看天上的阳光，“这个太阳雨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停。” 两人说话时，服务生将饮料和甜品送过来，唐杏杏拿起一块烘烤的饼干咬了一口，和许浅墨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打算离开。 唐杏杏撑起手里透明的伞，雪白的猫站在她身边，许浅墨弯下腰趁机摸了一把，起身和唐杏杏告别。 “我先回去啦！”许浅墨举着雨伞朝唐杏杏挥手，“开学见！” 唐杏杏也朝她笑：“开学见！记得拍照片哦！” 许浅墨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 唐杏杏看向脚边的猫咪，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雨水实在冷清，“我们也回去吧！” 她从路边的人行道朝回走去，雨珠不停落在透明的雨伞上滑落下来，许浅墨和她约的地方离戚余雪的公司不是很远。 唐杏杏一路走回去，身边跟着一只雪白的猫，亦步亦趋跟着她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猫咪走在沾着水的地上，脚上的毛却没有沾到一点水珠，它跟着唐杏杏走到路边的路口，随着唐杏杏的动作停下来。 唐杏杏的雨伞正好遮住它头顶的雨水。 和她一起等绿灯的行人，不禁和唐杏杏夸耀：“你家猫咪好可爱！还会等红绿灯，它不怕人吗？” 唐杏杏听见旁边的女生说话，朝她笑了下：“不怕生的。” 女生问：“我能摸一下吗？会不会咬人？” “不咬人，不过他不喜欢别人抱他。”唐杏杏回答。 女生闻言弯下腰摸了猫咪脑袋一下，见它没有动静于是又摸了一下。 这个时候路口的绿灯亮起，唐杏杏撑着伞朝前走去，猫也跟着她离开。 回到公司唐杏杏收起伞，走到闸机面前将手环贴在上面，很快闸机放行。 晚上戚余雪带她去外面吃饭，今天一天都显得特别安静，身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虽然不停有新闻出现，但那些事情都离她太远了，远到只要关闭各种软件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去路上，戚余雪开车要离开市区，右转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走上人行道。 突然停车唐杏杏被吓了一跳，随后去看外面摔倒在地的女生。 车外的雨还在下着，对方一只手拿伞似乎是在打电话，没有注意到红绿灯已经换了颜色。 唐杏杏推开车门打开手里的雨伞下车，连忙跑过去将被雨淋湿的女生扶起来，“你没事吧？” 女生手里的伞掉在地上，包也落在地上，显得十分狼狈。 从车上下来的戚余雪将地上的柠檬色雨伞拿起，他站在雨中望着眼前柔弱的女人，眼中没有一点情绪。 那些雨珠还没落在他身上就蒸发干净，戚余雪身上没有沾染一点水渍。 唐杏杏扶着她上车，让戚余雪先带她去医院看一下，她收起伞回到车上，旁边的白猫跳到她身上蜷成一团。 她回过头去看后座的女生，见她身上都湿了，于是问戚余雪车里有没有毛巾，戚余雪打开副驾的储物柜。 唐杏杏找到毛巾递给女生，“擦擦头发吧。” “谢谢。”任佳夕看见递毛巾的手上系着鲜亮的红色草莓，接毛巾的时候才看清对方的脸。 是白天遇到过的女孩。 到了附近的医院，唐杏杏打着伞下车，问她还能不能走。 任佳夕的脚扭到了一点，唐杏杏将伞递给她打着，扶着她缓慢朝医院大厅走去。 戚余雪下车站在雨中没有动，雪白的猫却追着唐杏杏过去。 他看着雪白的影子追上去，才缓慢朝前走去，行在黑暗的雨夜中，如同鬼魅一般。 唐杏杏到了医院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才看见戚余雪慢吞吞跟上来，她提醒：“挂号啦小鱼！” 戚余雪走过去，墨色的眼瞳看向一旁的女人，“身份证。” 任佳夕翻了一下自己的包，将身份证递过去，她看着戚余雪冷漠至极的脸，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实在不好相处。 戚余雪拿了身份证去挂号，唐杏杏扶着任佳夕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叫什么？”唐杏杏好奇问，“我叫唐杏杏！唐是唐朝的唐，杏是杏花的杏。” “那是我男朋友戚余雪。” 任佳夕抬头看向唐杏杏，女孩的眼睛明亮没有一丝恶意，她轻声回答：“我叫任佳夕。” “任佳夕？”唐杏杏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看见戚余雪回来就没有再想，而是问该去哪里检查。 好在任佳夕只是扭伤，诊断完拿完药就可以回去了，医药费戚余雪给付了，唐杏杏问她家在哪里，让戚余雪送她回去。 任佳夕和他们道谢，她觉得自己今天很倒霉，但还好有唐杏杏在旁边陪她说话，让她觉得放松一些。 唐杏杏将人送到楼下，任佳夕和二人道谢，剩下的路她自己回去就好，脚上喷了冷冻药剂感觉好多了。 唐杏杏也没有坚持，打着伞和戚余雪离开。 戚余雪伸出手接过唐杏杏手里的伞，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越走越远。 任佳夕站在楼道的电梯口，看着不断下落的数字，期望明天能够正常去面试。 回到车上，唐杏杏坐在车里似乎才想起来，“小鱼，你听过任佳夕这个名字吗？” “女主。”戚余雪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说。 唐杏杏有些惊讶，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们很像吗？” 戚余雪回答：“不像。” 至多是有几分相似，但眉眼和气质一点不一样。 唐杏杏想到自己和陈冉留了联系方式，还是给陈冉发了一条。 剩下的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唐杏杏发现外面的雨夜格外的黑，今天天黑的有点快，吃完饭没多久天就黑透了。 “雨明天会停吗？”唐杏杏摸了摸怀里的猫，望着外面的天气轻声说。 戚余雪不会预测这里的天气，毕竟对这个世界本源来说，他只是一个外来客。 “会的吧。”他只能这么回答。 前面的路哪怕亮着路灯，都显得十分幽深昏暗。 好在一路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平安回到家中。 睡觉前，唐杏杏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漆黑夜色，只能隐约看见远处的海面。 戚余雪过来拉上窗帘，阻隔住唐杏杏的视线，让她回床上睡觉。 他似乎不经意扫了一眼窗帘，又很快收回视线。 外面的雨仍旧在下着，整个世界都湿润的过分，远处平静的海面冒出一只巨大柔软的腕足。 触及到荒凉冷漠的邪恶威慑，又很快缩了回去。 第七天（上） 7月8日，周四，雨。 凌晨时分。 卧铺上一名老妪不安坐在床上，她一只手覆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上，放在心口闭眼不语。 许浅墨坐在地铁上一时也睡不着，打开手环看网上的消息，见唐杏杏不在线估摸她去睡觉了。 凌晨四点二十，地铁到站。 许浅墨拉着行李陪自己奶奶下车，来接他们的是家里的小叔。 “妈，路上没出什么事吧？”小叔坐在前面开车，看上去精神不错。 许浅墨奶奶只是说了一句：“女神保佑。” 许浅墨在旁边犯困，听见自己奶奶又开始神神叨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想什么时候到，她想睡觉。 小叔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地方，他们从市区进入环山公路，最后进入新式古建筑群。 刚到家小婶就慌慌张张跑出来，问：“接到妈了吗？天门关那边出事了！” “妈就在车上呢！”小叔去车厢拿行李。 许浅墨和奶奶打开车门下来，听见小婶的声音：“妈，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事，都回去睡吧。”许浅墨奶奶这回没有再说“女神保佑”这句话，让小婶带着许浅墨回房间。 小婶看见许浅墨，脸上的慌张顿时不见，“浅墨丫头走，小婶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许浅墨答应一声，心中却对小婶刚才说的“天门关”有些疑惑，这好像是他们坐高铁的时候，经过的其中一站。 她跟着小婶去自己房间，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婶，你说的天门关怎么了？” “没什么，天门关塌了。”小婶让许浅墨早点睡，明天中午叫她起来吃午饭。 许浅墨等送走小婶后，打开自己的手环搜索“天门关”的字样，很快就出现不久之前的新闻。 #南宁线天门关塌方，暂无人员遇难，事故正在勘察中# 那条线许浅墨记得，当时地铁进入隧道的时候，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她奶奶絮絮低语，但许浅墨当时戴着耳机没有多在意，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许浅墨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奶奶口中的女神保佑。 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8:10am— 唐杏杏被戚余雪叫起来吃早饭，戚余雪要去上班不能在家里陪她。 唐杏杏刷牙洗脸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帘看外面的天气，可惜今天的天气也不怎么好。 今天不仅没有太阳，外面还在不停下着雨。 又是不宜出门的天气。 唐杏杏放弃出门的想法，去餐厅吃早饭，今天的早饭是拌面和豆浆。 戚余雪嘱咐唐杏杏出门记得带着猫，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唐杏杏打了个哈欠，吃完早饭回到床上继续睡。 她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 唐杏杏从床上爬起来，还在想这么快就到中午了吗？ 迷迷糊糊走到门边刚要开门，又觉得不对，戚余雪出门会不带钥匙吗？ 而且他们家好像是指纹锁呀。 唐杏杏站在门边迟疑了一会，外面门铃的声音还在响，唐杏杏打开门旁边的监控屏幕，屋外的景象立即出现在她眼前。 屋外没有人。 吓得唐杏杏跑回去抱住床上的猫，迅速给戚余雪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杏杏？” “小鱼！你家的门铃一直在响！”唐杏杏惊慌道。 戚余雪默了片刻和她说：“你别开门。” 唐杏杏答应下来后，她怀中的猫突然跳下床，一路朝外跑去。 唐杏杏连忙下床追过去，却看见猫站在门边坐下，似乎在看外面的东西。 “杏杏开门吧，没事。”戚余雪的声音从手环中传出。 闻言唐杏杏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她视线从上到下，看见一个没有半人高的小朋友站在门口。 “妈妈！”小朋友看见唐杏杏开门，突然一声大喊跑走，吵得唐杏杏瞬间关上门。 戚余雪似乎听到了那边的声音，和唐杏杏说：“一会有人过来，你开门不要给她进屋就行。” 唐杏杏还在说会有什么人过来，忽然听见外面的拍门声，她打开门露出一个侧边缝，瞧见外面站着一名光鲜亮丽的女人。 对方戴着暗红色的墨镜，看见唐杏杏不禁将眼镜朝下移了一点，露出一双眼睛：“戚余雪在家吗？” “他在公司。”唐杏杏望着对方回答。 “哦，他回来的话，就和他说我们都回来了。”女人说完就将小孩给拉走，边走边说：“你叫什么叫啊！吓到人家怎么办？” “但是叔叔不在。”小孩辩解。 唐杏杏看他们都走了，立即关上门，她和戚余雪的通讯还没有关。 她问：“刚才那位是谁？” 戚余雪回答：“她老公你认识，江溯音。” 唐杏杏听见这个名字，忽然想起当时在海边，正巧遇到江溯音在拍MV，她也是那个时候才遇到戚余雪的。 唐杏杏还是有点不解：“江溯音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吧？小孩这么大了吗？” 戚余雪没有回答，而是和她说：“中午我会回来，再有人就别开门了。” “哦好。”唐杏杏关了通讯。 戚余雪下班问唐杏杏想吃什么，唐杏杏点了餐等他回来，她摸了摸怀里的猫看向外面的雨天。 心情有点郁闷。 密码锁被人打开，戚余雪进来后叫了声：“杏杏。” 唐杏杏听见声音从卧室里出来，见他带了冰可乐回来，当即高兴接过炸鸡可乐去了餐厅。 戚余雪和唐杏杏说出去一趟，出门去了安全通道的楼梯口那边，他抬脚朝上走着，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等到了最高层戚余雪走出通道的出口，入目可及屋内空空荡荡的，周围都是玻璃窗户，可以清楚看见外面的情景。 戚余雪站在原地看了一会，随后打了个响指。 他走到中间的会议长桌上坐下，抬起一只手扣了一下桌子，不多时就陆续进了五个人。 五个人中有男有女，分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们回来做什么？”戚余雪看见这几个人就觉得头疼。 和唐杏杏见过的女人开口说话：“他们几个是被其他眷族给赶出来了，我就不一样了。” “你哪不一样？”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多嘴问了一句。 女人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跑得快，他们压根没发现我。” 少年：“……” 少年旁边的中年男人开口道：“其他属地的眷族都开始异动，我主不做点什么？” “我能打得过？”戚余雪开口就是嘲讽。 其他人：“……” 没见过承认的这么利落的邪神。 “咳！江溯音要跑通告暂时回不来，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他的。”女人连忙转移话题。 她身边的一名青年开口：“阿柚也有事回不来。” 最后一名年纪较轻的女生没有开口说话，她掏出一只玻璃罐，玻璃罐中困着一只雪白的蝴蝶。 她将蝴蝶放在桌上，看向戚余雪。 戚余雪感觉的一股窥探的视线，他指尖微抬，玻璃瞬间碎裂，白色的蝴蝶从玻璃罐中闪着翅膀朝戚余雪飞来。 戚余雪手指微动，一股滚烫的风雪之气朝蝴蝶吹去，蝴蝶被吹落在桌面上，似乎死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过了几个呼吸间，蝴蝶才从桌面上缓慢闪动着翅膀。 女生眼中有些惊喜，她朝蝴蝶伸出手，察觉到它身上的标记全部消失，立即打了自己的标记上去。 戚余雪看向其他人：“没事我先回去了。” “您走好。”女人将胸前的墨镜拿出来戴上，见戚余雪走了之后才看向那名女生，“小苏，你从哪抓的蝴蝶？” 小苏给她比划了一下，女人有点诧异：“你说在万湖雪山？” 小苏点了点头，女人看了一眼小苏手里的蝴蝶，显然不是什么普通蝴蝶，看来那边也有东西。 戚余雪回去的时候，刚开门进去就看见唐杏杏和两个公职人员坐在客厅。 “小鱼回来了！”唐杏杏说：“你们有什么就问他吧，我今天没出去过。” 陈冉和万弘又见到戚余雪，心中也是无奈，谁让他们和戚余雪打过交道，只好派他们过来了。 “什么事？”戚余雪看着这两个人，走到唐杏杏身边坐下。 陈冉让搭档不要开口，和戚余雪说了一下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唐杏杏小姐和我提了任佳夕的地址，我们连夜派人去守着，以防万一。” “但是过去的时候，到了早上都没有看见任佳夕出现，她今天早上还有一家公司的面试没去。” “后来我们请示了一下上级，拿到了搜查令进屋，才发现她不在家。” “周围基本找遍了，都没有她的身影，问过邻居也是没有听见异样声音，所以才来问一问。” 戚余雪听完对任佳夕的状况丝毫不在意，他开口说：“这和我应该没有关系吧？还是你们怀疑是我将她藏匿起来的？” 陈冉开口：“不是这个意思，祁老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过来问问，戚先生有没有察觉到别的东西存在本市。” “她的住处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就算你们再抓我回去，我也不知道。”戚余雪回答。 陈冉身边的万弘有些着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是故意隐瞒？” “万弘。”陈冉连忙叫住他，和唐杏杏二人告辞，“若是二位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通知我们。” 戚余雪没有应，他将人送走，转身看见唐杏杏站在身后。 “怎么了？” 唐杏杏望着他问：“好奇怪，她刚和你见过就消失了，为什么呢？” “别想了。”戚余雪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一点不在意别人的死活，只要唐杏杏活着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从戚余雪家出来的陈冉和万弘说话：“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揣测，何况这里不是异能局有祁老坐镇，你要是激怒他不怕他报复你吗？” 她按了一下电梯的楼层，等了一会电梯缓慢到了，陈冉和万弘进去看见里面站着一个小朋友。 陈冉有点诧异，据她所知戚余雪的这间大厦几乎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其他住户都不在本地。 “小朋友，你住在几楼？”陈冉和善问。 小朋友望着陈冉的面容，歪了一下头突然眼神空洞说：“阿姨，晚上出门会死的哦。” 陈冉心中一惊，随后看见电梯突然停下，门打开后小孩又蹦蹦跳跳跑出去，好像刚才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 万弘站在旁边望着陈冉欲言又止，“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陈冉对上他的视线，骤然瞪大了眼睛，“刚刚有个小孩这么高，你没看见？” 万弘连忙按着电梯门按钮，心中也忍不住惊慌：“你别胡说！刚才可什么人都没有！” “我确实看见一个小孩，他还对我说……”陈冉急忙解释，但话没说完就止住了。 万弘见她突然不说话，于是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陈冉感觉自己身上有点泛冷：“他和我说晚上出门会死。” “草！这是什么鬼地方？”万弘不禁骂了一句。 很快电梯门打开，二人连忙离开大厦，片刻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头顶的天空仍旧阴沉沉的，雨水不停落下，空气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小朋友回到自己家，和妈妈说：“妈妈，刚才我遇到一个阿姨。” 女人正在收拾带回来的东西，听见他的话不禁看他：“你是不是又去吓唬人了？” 小朋友看见纸箱里出现的皮球，高兴将皮球拿到手里，没有回答就拍着皮球跑了。 第七天（下） —1:27pm— 唐杏杏吃完饭就收到了许浅墨的信息，她点开看了一眼，看到许浅墨给她发的照片。 照片里的建筑建在山林之间，新式飞檐下挂着一只铜铃，背景是绿树青山。 许浅墨似乎是在楼上拍的，另一张照片远处的景致有湖水溪流，从山上朝山下流淌而去。 唐杏杏迅速给她回了信息：你到了？ 许浅墨回复：对呀，我和奶奶连夜走的。 墨墨：也幸亏提前走了，不然就走不成了。 唐杏杏不解回：发生什么了？ 墨墨：有条路的隧道塌了，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 唐杏杏知晓后有些庆幸，还好许浅墨平安到了目的地。 墨墨：你说我奶奶的女神，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个问题唐杏杏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她的预想，甚至完全打破她对这个世界的概念。 唐杏杏给她回复：也许有的吧。 墨墨：我奶奶下午要去拜祭女神，我看看能不能跟过去，就是祠堂不给拍照。 唐杏杏和她说了几句下线，抬头看见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戚余雪不放心她，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市区。 唐杏杏不想麻烦戚余雪，摇了摇头打算待在家里消磨时间。 这里很安全，戚余雪也就没有再要求，和唐杏杏说了一声就出门。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看见里面站着的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只彩色的皮球。 小朋友看见戚余雪乖巧叫了声：“叔叔好！” 戚余雪没有应，只是说了一句：“没有事不要随便跑出去。” “妈妈说过了！”小朋友声音清脆回答。 —3:15pm— 任佳夕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外面的天亮了，于是连忙想去找自己的手环。 她这才发现周围的摆设不是自己的房间，甚至连手环也不见了。 任佳夕看见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你醒了！”突然一个少女从门外出现，她扑到床上看向任佳夕，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第一次使用能力不太熟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是谁？”任佳夕有些紧张看着眼前的少女。 对方顶着一头银色的头发，扎成双马尾，身上穿着吊带衫配短裙，腿上套着长筒袜，穿的衣服又是红色又是黑色又是粉色，颜色花里胡哨十分显眼。 “哦哦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相月！”少女和任佳夕自我介绍，随后和她说起自己知道的剧情。 “你可能不太明白，我和你说一下我知道的事情。” 任佳夕听完相月的讲述，怎么也无法相信她说的那些话，怀疑她脑子不太正常，尤其是再加上这身装扮，刻板印象加深了。 她开口说：“你说的那些东西，先不论真假。” “第一，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现在只想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没空和你玩这些拯救游戏。” “第二，你口中的戚先生我昨晚才见过，他有女朋友，请你不要污蔑人家清誉。” “第三，我不管你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请你原封不动把我送回去！” 相月听见任佳夕的话微愣，她有些惊恐：“你和戚余雪见过了？！” “麻烦送我回去！”任佳夕不知道现在几点，但她知道今天的面试黄了。 相月完全没听任佳夕的话，而是焦急跑出去了。 任佳夕左右没看见自己的拖鞋，只好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她看见外面这么大的雨，她身上没有手环不能打出租，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咚咚！”两声敲门声传来。 “麻烦你送我回去！我还有事……”任佳夕回过头才发现不是刚才的少女，站在门边的是一名长相清纯的女人。 她一副中式打扮，裙子是墨绿镶金的马面裙，头发挽成发髻簪了一根发簪。 “我叫相柳，很抱歉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女人站在门口看向窗外，和任佳夕说：“需要我现在送你回去吗？” 任佳夕心中警惕，她看向外面的天气应了声。 相柳给任佳夕找了一双拖鞋，给她穿上后准备送她回家。 但相月过来抱着相柳的手臂，有些不情愿：“姐姐！真要送她回去吗？” 相柳望着她神情肃穆：“不许再擅自将人掳回来。” “我明明是救她！”相月仍旧坚持，“谁知道那个戚余雪会做什么！” 相柳没有开口而是和任佳夕再次表达了歉意，带着人出门准备去楼下的地下车库。 任佳夕对二人的谈话不明所以，但想到昨晚的情景，她脚上还有点微痛，不影响走路她也没有叫疼。 昨晚路上唐杏杏一直在和她说话，而且任佳夕并不觉得自己和唐杏杏相似，唐杏杏比她要更为天真烂漫，这世上所有的阴霾都进不了她的眼睛。 不像自己，还要为了工作四处奔波。 相柳将任佳夕送到她家楼下，给她递了一把雨伞，相柳和她说：“虽然任小姐或许不相信，但我妹妹确实是好意，还请任小姐不要接近戚余雪。” 任佳夕打开门下车，撑开伞就走出去，被突然掳走已经够烦了，还要听她们编故事。 任佳夕可没有时间和她们耗，她得回去拿手环看今天错过了几个安排。 守在附近的人看见任佳夕回来，于是连忙给局里发去信息，顺便记下送她回来的车牌号。 —6:00pm— 唐杏杏坐在电脑前正在看电视剧，忽然听见外面有拍窗户的声音，转过去就看见两只笨鸟顶着大雨用翅膀拍打窗户。 她走过去摸到开关打开窗户，放它们进来。 两只鸟进来后落在地面的毛绒地毯上，跳了几下抖掉身上的水珠，“得救了！” “主在吗？” “有海啸！” “要来不及了！” 唐杏杏看了一眼手环，“这个点小鱼可能刚下班。” 随后她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海域，“你们说的海啸，是那边吗？” “对！”豆豆飞到唐杏杏身边，和唐杏杏说：“小海鸥躲到我们这边来了，说海啸很快就到了！” 这里距离海边虽然有一段距离，但难保不会被淹没，唐杏杏刚准备联系戚余雪，就听见一声猫叫。 雪白的猫走到唐杏杏身边，身形变幻迅速变成一个少年模样，长相和戚余雪有几分相似。 “我去。”话音刚落少年就消失在唐杏杏面前。 唐杏杏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两只麻雀挥舞着自己的翅膀，“这是什么？” “是新宠物吗？” “他会变人！” “羡慕！” “嫉妒！” 唐杏杏望着玻璃窗户外面，暗沉的颜色中远处的海面似乎形成了一条线，她不知道那个少年跑去了哪里。 等到那条线近前时，唐杏杏才看清那是数十米高的海浪，如果真的任由海水冲过来，哪怕不会殃及这边，也会殃及住在海边的村舍。 化身望着眼前的海水，发觉里面孕育着的规则，他浮在半空中抬手，面无表情望着眼前比他高出数丈的海水。 海水将要打到他面前，化身指尖微抬，滚烫的风雪之气朝海水袭去。 一瞬间海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化身望着水中的东西，声音冷漠含着特殊的韵律：“滚回你的海域。” 高楼一般的海水立即改了方向，朝着大海席卷，离开这片领地。 天空阴沉还在下着冷雨，化身在原地等了片刻，才回到唐杏杏身边。 化身重新变回雪白的猫咪，轻巧跳到床上身体蜷缩，睡在柔软的被褥上。 唐杏杏看见原本的海啸瞬间朝反方向离开，转过头去看回到自己身边的猫咪，她跑过去跳到床上去揉猫咪的毛发。 “你是小鱼对不对？”唐杏杏将猫抱起来晃了晃，“怎么不说话？” 但只得到了一句：“喵。” 唐杏杏狠狠揉了一把猫：“可恶小鱼！” 戚余雪回到家里，就被唐杏杏拎着猫过来：“你让他再变一个！” “变什么？”戚余雪看着她手里的猫，似乎还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对上猫的视线，很快明白过来事情原委。 “变吧。” 唐杏杏手里的猫跳到地上，很快变成和唐杏杏差不多高的少年，面容和戚余雪有几分相似，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唐杏杏见猫真的变成人，于是跑到戚余雪身边面对着少年仔细看了一会，她搂着戚余雪的手臂，打量完少年后看向戚余雪： “这也是你？” 戚余雪搂着她说：“一部分。” 随后少年变回猫咪，轻巧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唐杏杏放下这件事，和戚余雪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屋里的两只小鸟飞过来，“变人！” “我们也要！” 戚余雪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变不了。” “可恶！” “怎会如此！” 戚余雪让唐杏杏开窗放他们回去，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问唐杏杏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唐杏杏看着躺在旁边的猫咪，摸了摸猫身上的毛，没有和平时一样将猫搂在怀里，而是将猫放到了戚余雪那边。 不知道会变人就算了，现在知道猫会变人，唐杏杏有点不适应。 戚余雪看着被嫌弃的猫咪没说话，然而雪白的猫咪又跑回去，在唐杏杏身边躺下。 唐杏杏发现于是爬起来将猫给拎走，“你是个男孩子，应该自己睡！” 戚余雪没有管，关灯躺下。 半夜猫又跑回唐杏杏的枕头边上，刚闭上紫色的眼睛。 忽然意识到什么睁开眼睛。 戚余雪也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感觉到城市周围出现的能量场，明白是异能局那边的举措。 与此同时，许浅墨听见外面有警报声，打开窗户朝外面看去。 瞧见天空不知何时打开了防护屏障，散发着微微的光亮，而天空之外有一层厚实的雪白朝屏障撞来。 坚持不懈，不惧死亡。 许浅墨盯着半空的东西看了好一会，才发现是一些体型颇大的飞蛾，似乎想要闯过这层关卡，进入人类的居所。 周围原本陷入一片黑暗的住家，忽然亮起一盏盏灯，明亮的光线互相映衬着，试图驱散这些阴霾。 祠堂方向开始放出一盏盏孔明灯，明亮的光线飞至高空和那些飞蛾撞在一起，瞬间灰飞烟灭，化为细碎的星点。 许浅墨发觉头顶不知何时出现的明月，这才发现，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 永夜① 7月9日，周五。 因为之前电梯遇到的小孩，陈冉不敢天黑后一个人回去，于是主动和一个人同事调班。 她有些困倦打着瞌睡，想着等天亮了就能回去睡了。 一直等到五点多，陈冉看着外面仍旧漆黑的夜色，不见一点熹微的天光。 月亮仍旧悬挂在天上，位置似乎一点没有变过。 异能局内仍旧灯火通明，许多同事都在和各地的分局沟通，提前打开城市的防护系统。 本市的异象比其他城市要少许多，或许是因为有戚余雪坐镇的缘故，至多也就海边无疾而终的海啸。 有的地方因为晚了一步，城市内的动物开始出现暴动，纷纷开始往外逃窜。 陈冉打开自己的工作簿，尝试写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动一动自己的大脑，醒一醒神。 等她写完抬头，已经七点多了，到八点就能和同事换班回去了。 然而值班室内的灯还亮着，外面的夜色没有一点变化，天空仍旧黑沉，看不见一点光亮。 哪怕是冬日，太阳也不会出现的如此之晚。 陈冉不禁看向和她一起值班的同事，示意他看向外面：“你看外面，天还没亮。” 同事从短视频中回过神，抬头去看窗户，他有些不太确定打开门出去，等发现夜色没有一点变化，月亮像是静止了一般，悬挂在天空上。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上面显示的时间确实是上午七点多。 陈冉也从值班室出来，抬头看向外面的月亮。 很快异能局内部的广播响起：“天象有异，永夜来临，请各位做好随时出任务的准备。” —8:21am— 唐杏杏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黑暗世界。 经过前面的几次异常，她几乎不会再大惊小怪，而是望着黑沉的天空，月亮洒下的冷光温柔得诡异。 月亮周围只有一颗明亮的星尘陪伴，周围几乎没有星光，远处沉静的海水也是一片死寂。 戚余雪起来时也发觉外面的天色不对，他过来叫唐杏杏去吃饭，打算今天先休一天假。 黑暗容易滋生各种东西，哪怕这里有他的气息，他也不是很放心。 戚余雪给她煮了鸡蛋沙汤，煎了几个饺子。 还没吃完饭唐杏杏就收到父母发过来的信息，说他们已经到家了，问唐杏杏什么时候回来住。 一直让她和戚余雪住在一起，他们不是很放心。 唐杏杏和母亲说吃完早饭就回去，她随口和戚余雪说了一声，戚余雪望着她。 想了片刻才勉强同意：“回去可以，别让化身离开你身边。” 唐杏杏觉得这没什么问题，于是立即答应下来。 吃完饭唐杏杏准备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戚余雪在旁边看着想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家里有衣服就不收了。” “为什么？”唐杏杏抬头看向他，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瞬间笑起来：“好吧，下回还来住！” 戚余雪没有回话，而是带着唐杏杏下楼，进电梯的时候唐杏杏看见之前见到的小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啊？”唐杏杏记得这位好像是江溯音的小孩。 小孩看向唐杏杏刚要开口，却只是眼神空洞望着唐杏杏张开嘴巴，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很快恢复过来回答：“我叫江辰辰！” 江辰辰看着戚余雪和唐杏杏离开电梯，按了一下楼层让电梯门关上，他觉得有点奇怪，但却想不起来哪里奇怪。 唐杏杏跟着戚余雪上车准备回去，出车库的时候看外面的天色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黑夜要维持多久。 月亮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挂在天上没有一点变化。 路上唐杏杏心中莫名有股不安的情绪，妈妈发来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唐杏杏回：就在路上。 快到唐杏杏家的小区门口，戚余雪看向楼顶天空的暗色，因为天一直不亮，几乎每家每户都开了灯。 戚余雪开车进了小区，找了个临时停车的地方，唐杏杏等他停好车后，打开车门下去。 雪白的猫跟着她跳下车，站在唐杏杏身边抬头看着眼前的居民楼。 戚余雪下来后也同样望着眼前的居民楼，收回视线见唐杏杏准备进去，喊了声：“杏杏。” “嗯？”唐杏杏回过头去看他。 戚余雪走到她身边像是为了确认一般：“你父母真的回来了？” “对啊，妈妈说已经到家了。”唐杏杏眨了下眼睛，有点没听明白，“是有什么问题吗？” 戚余雪抬头朝楼上看去，他和唐杏杏说：“你家没有亮灯。” 唐杏杏听见他的话，也抬头数着楼层朝上瞧去，大多数窗口都亮着雪白的灯光，但她家的窗口没有。 可是她妈妈说他们在家。 唐杏杏打开手环看了一眼，上面是四分钟前，妈妈给她发的信息：到门口了吗？ 戚余雪看见唐杏杏手环上的讯息，抬手牵着她的手，“上去看看，我陪你。” 闻言唐杏杏关掉手环上的信息没有回复，她心中担忧，但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居民楼里的电梯显示屏闪着幽蓝的光芒，唐杏杏看见电梯缓慢到了一楼，里面有居民拿着菜篮子出来，似乎是要去附近的菜市场。 等人都走了，唐杏杏和戚余雪进了电梯，按了一下楼层按钮。 雪白的猫咪一直跟着二人，站在旁边“喵”了一声。 唐杏杏听见它的声音，抓着戚余雪的胳膊，靠在他身旁有些紧张。 也许父母只是睡下了，她心想。 电梯门被打开，外面楼道的声控灯没有亮，光线显得十分昏暗。 戚余雪抬起手搂着唐杏杏走出去，猫咪跟在二人身后，跳出电梯门。 站在家门口，唐杏杏犹豫要不要指纹解锁，手环上又冒出一条信息： 到门口了吗？ “开门吧。”戚余雪冷静的声音将唐杏杏拉回现实，她神情有些恍惚，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将指纹贴在识别区域显示识别失败。 唐杏杏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一遍，又贴了上去。 门锁打开，唐杏杏拉开大门，没有立即进屋，而是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 戚余雪记得她家里的布置，身体比她先进屋内，他抬手打开侧边墙上的客厅开关，黑暗的室内一下变得亮堂起来。 唐杏杏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仿佛明亮了。 她家室内的格局一眼就能看见客厅和几个房间门口，她站在门边扫了一遍，房门关着，屋内没有人。 唐杏杏感受到手环的轻微震动，很快又冒出一条信息：杏杏，你到家了吗？ 唐杏杏深吸一口气进屋，“妈妈，爸爸，我到家了，你们在哪儿？” 猫咪比她先一步进屋，轻巧跑到了唐杏杏父母的屋门口坐下，过了片刻里面出现响动。 屋门被打开，露出房间内的漆黑和沉寂，门口处站着一个人。 口中发出声音：“杏杏，是你吗？” “是我，妈妈。”唐杏杏大起胆子走过去，只看见一个人影有些不解：“爸爸呢？” 她身后突然吹来一股热风，裹挟着滚烫的冰雪朝屋内吹去，这些冰雪无一例外避开了唐杏杏。 唐杏杏不禁停在了原地，她回过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戚余雪，对方神情温和上前，站在她身边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爸爸在睡觉。”屋内的人回答，像是没有受到戚余雪的影响，用女性的声音和唐杏杏说： “你的男朋友很不礼貌，现在和他分手。” “杏杏，把灯关了。” “妈妈不会害你的，妈妈永远爱你。” 唐杏杏望着黑暗中的人影，客厅里的灯光像是照不亮里面的情景，她只能看见屋内站着一个黑影，却瞧不清对方的面容。 戚余雪听见黑影的话，神情有些不虞，他瞥向坐在地上的猫。 猫咪从地上弹跳起来，朝黑影扑去：“喵呜！” “啊！杏杏！”人影挥舞着手臂喊着唐杏杏，似乎十分害怕。 猫咪趁机窜到了和床差不多高的卧室灯开关边上，朝上面撞去。 “啪！”房间内的灯光一瞬间亮起来，屋内不见所谓的妈妈，只有一只鱼首人身的怪物。 他的头不知道是什么鱼类，手和脚都生长着蹼，身上的皮肤是银青色，一些地方还有未退化的鱼鳞。 他的口中仍旧是唐杏杏母亲的声音：“杏杏！快把灯关了！” 唐杏杏站在原地犹豫，她看向戚余雪：“这是我妈妈吗？” “不是，鱼人为雄，人鱼为雌。”戚余雪回答，“他是雄性。” 唐杏杏相信戚余雪不会骗她，但她此刻担忧自己父母的处境：“我爸爸妈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猫咪跑到鱼人跟前冲他呲牙恐吓，但对方口中仍旧喊着“杏杏”，紧闭着双眼似乎很不适应如此明亮的光。 戚余雪走过去才发现屋内还有个鱼人躺在床上，头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戚余雪低头看着在房间门口挣扎的鱼人，开口说：“看着我。” 对方顿时安静下来，睁开一双像是青蛙一般的眼睛，看向戚余雪。 戚余雪从他的眼中看尽他所经历的一切，他站在原地停顿片刻，才回到唐杏杏身边，“我没有找到你父母的踪迹。”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唐杏杏心中担忧的同时，又忍不住放松下来。 她打开手环准备给陈冉发消息，她和戚余雪说：“这些东西不归我们管，还是送去异能局吧！” 戚余雪站在她面前安静望着她，最后只是垂眸缓慢应了一声：“嗯。” 他生平又一次撒谎。 永夜② 异能局的人很快就到了。 唐杏杏和戚余雪也不能离开，要跟过去做笔录。 唐杏杏想知晓他们为什么假扮自己的父母，她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和戚余雪再次走进异能局的大门。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巧遇到有人出来。 唐杏杏看见迎面走来打扮相差极大的两个人，一个穿着中式长裙极为素雅，另一个人却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身上的衣服都是十分明亮的颜色，甚至连头发也染成了银色。 二人看见戚余雪和唐杏杏，目光瞧过来后都忽略了一旁的唐杏杏，看向极具威胁性的戚余雪。 相柳和相月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警惕望着眼前的男人。 戚余雪只看了她们一眼就带着唐杏杏绕开，唐杏杏走在戚余雪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仿若没有发觉。 她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问戚余雪：“天什么时候才会亮？” 戚余雪揽着她朝异能局的大楼走去，声音温和：“我也不知道。” 相柳和相月发现戚余雪无视她们两个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相月皱眉问姐姐：“总觉得和描述里的对不上。” 相柳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和相月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工作人员带进来的两个鱼人，只是他们的脑袋被戴上了黑色头套，看不清什么模样。 相月在旁边被唬了一跳，看见这两人身上居然还有黏液，顿时嫌弃：“这是什么，好丑！” 相柳在旁边看着这两个被抓到的生物，和相月说：“海域访客。” 相月不是很明白，但听懂她说的海域两个字，说明这些东西是从海里出来的。 另一边戚余雪和唐杏杏去做笔录，二人这回没有被分开，坐在一起接受询问。 戚余雪不怎么开口，大部分时间都是唐杏杏说话，等结束后二人签字按手印，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回去了。 唐杏杏坐在位置上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说：“如果有我父母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 工作人员答应下来，等有消息就通知唐杏杏，并让唐杏杏留下联系号码。 陈冉撑着困意等唐杏杏和戚余雪出来，看见二人后忍不住坐在位置上打哈欠，唐杏杏见她今天好像特别困，于是问了一句。 陈冉回答：“昨晚值夜班，还没来得及回去睡。” 唐杏杏这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困，于是说：“你不回去睡觉吗？” 陈冉叹了口气：“现在外面天这么黑，一会我回办公室窝一下算了。” 随后她看向戚余雪，“你家大楼电梯是不是有问题？我看见电梯里有个小男孩，我同事说没看见。” “他和你说了什么？”戚余雪顿时明白过来问。 陈冉回答：“说我天黑出门会死。” 唐杏杏从陈冉口中听见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顿时明白过来陈冉为什么要坚持坐在这里。 陈冉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中午饭吃了吗，我可以带你们去食堂。” 唐杏杏笑着和陈冉道谢，拉着戚余雪跟着她出门，绕到大楼后面是不小的庭院，往后走了一段距离才是食堂。 陈冉端着盘子去打饭，让唐杏杏和戚余雪别客气，反正都是食堂饭菜贵不了多少钱。 唐杏杏也没有那么不客气，和戚余雪挑了两样自己喜欢的，跟着陈冉去算钱。 吃饭的时候他们正好坐在一起，唐杏杏想起来今天见到的电梯小朋友，于是看向戚余雪问：“小鱼，那个电梯里的小朋友，为什么陈冉同事看不见？” “恶作剧而已。”戚余雪回答。 陈冉在旁边听着停下来，她用熬夜过度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恶作剧？” “嗯，不过他说的话都会真实发生。”戚余雪说完，又补充一句：“建议你不要在黑暗处停留太久。” 陈冉：“……” 好在唐杏杏问了一句：“要一直这么下去吗？那不是很辛苦。” “有特定的时间，度过就没有事情了。”戚余雪回答。 唐杏杏思考了一下：“什么特定的时间？”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戚余雪没有经历过，没有办法给唐杏杏描述。 他说完看向唐杏杏的餐盘，问她：“土豆还要吗？” “要！”唐杏杏闻言顿时不客气将他餐盘的牛肉炖土豆，夹到自己的饭盘里。 然后唐杏杏将自己盘子里一些夹带肥肉的糖醋排骨，全部夹给戚余雪，两个人的举措似乎是习以为常。 陈冉坐在对面默默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剧情内容，对比眼前的情况，不由生出一股唏嘘感。 但现在的境况已经好很多了，戚余雪没有其他举动，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吃完饭陈冉回自己的办公室准备躺一会，唐杏杏和戚余雪打算回去，路上忽然有人叫住唐杏杏。 唐杏杏回过头才发现是个女孩，对方穿着日常的衣服，不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叶闻星没想到真的是唐杏杏，她朝这边跑过来，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心中还是有些惧怕。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遇到一点事情。”唐杏杏记得这位好像是剧情的提供者，对她的印象并不多，只浅浅见过一面，“你叫什么？” 叶闻星面对唐杏杏倒是放松下来，露出笑容说：“我叫叶闻星，叶子的叶，闻所未闻的闻，星星的星。” “他们都叫我小星。” “你知道的，我叫唐杏杏，这是我男朋友。”唐杏杏说完又想起来，开口问叶闻星：“你也是异能局的人吗？” “不是，我没有他们那么厉害，只是个普通人。”叶闻星连忙摆了摆手，“不过目前我确实住在员工宿舍，因为祁老担心会遇到什么意外，就让我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这样啊。”唐杏杏没有追根究底，她看了一眼在旁边不怎么开口的戚余雪，和她说：“我们打算回去了，就先走了。” “哦哦，好！”叶闻星立即点头应下，等到人走了之后才想起来，忘记要联系方式了。 唐杏杏和戚余雪离开异能局的大门，回过头看大楼瞬间变成普通的宅院，再看一次还是会觉得很惊奇。 她牵着戚余雪的手回到车边，猫咪盘在车内睡觉，发觉他们回来才抬起尾巴扫了一下。 等唐杏杏坐好后就跳到她腿上团着不动，唐杏杏手放在猫身上摸了两下，系好安全带后看向窗外的夜色。 “天一直黑着好压抑哦。”唐杏杏望着窗外的灯光，哪怕有灯光还是会觉得阴暗在心中滋生。 这种天象异常明显不对劲，书中并没有描述这一段。 唐杏杏心中有股不安在蔓延。 下午的时候异能局的人给唐杏杏发来信息，告知她做好心理准备。 唐杏杏不敢再往下翻看消息，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才继续朝下看去。 经过一系列的审问，和监控鱼人手上戴着的手环，最终定位到一座海边旅游城市。 唐杏杏父母的踪迹，就是在突然下雪的那天下午消失的。 这两只鱼人是通过海水游到了这里，他们有任务在身。 虽然鱼人可以模拟人类的声音，但沟通并不通畅，异能局的人审问还是颇为花费了一些时间，才知晓的这些消息。 知晓他们要带唐杏杏回他们的海域。 而唐杏杏的父母，从沟通中勉强拼凑出来，这些怪物趁着世界混乱之际，用人类的血肉献祭他们的神。 异能局的人推测，他们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唐杏杏看完这些后，深吸了一口气，她此刻的心情仿佛十分平静，但又有着说不明的悲伤，却不足以哭出来。 她只是觉得难过。 后面的内容都是异能局让唐杏杏帮忙，询问关于世界封印的问题。 因为从这些鱼人口中得知，是世界的封印减弱，他们这些异类苏醒，才会出现在人类社会中。 唐杏杏安静了许久，才和往常一样露出笑容，去找戚余雪。 她跑去客厅看见戚余雪坐在餐厅边上，桌上放着一面平板电脑，戚余雪面前投影出虚拟屏幕。 唐杏杏跑过去凑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看向虚拟屏幕：“你在看什么小鱼。” “看今天发生的新闻。”戚余雪回答，他将脑袋靠在唐杏杏身上。 感受到她内心的哀伤和空寂，戚余雪抬头望着她和平时无异的面容，轻声问：“怎么了？” “异能局的人想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世界封印。”唐杏杏回答。 戚余雪垂眸想了片刻才说：“没有听过，对这个世界而言，我是一个外来客，再加上我这些年都住在人类社会中，没怎么和其他邪神眷族打过交道。” “你也不知道啊。”唐杏杏没有表现出失望，她只是搂着戚余雪靠在他身上不说话。 戚余雪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摸了摸她好像没哭却显得难过的脸颊，“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杏杏吸了一下鼻子，“爸爸妈妈他们……” 戚余雪将人搂在自己怀里，他摸了摸唐杏杏披散着的长发，感受到她内心逐渐下起了雨，只是轻声安慰着。 “你还有我。” 戚余雪知晓异能局的人能问的东西有限，他眼睛看到的东西更为清楚。 这些眷族只是随便挑几个人类吗？ 不是的。 唐杏杏的父母显然是被不知名的神明眷顾着，神明的眷顾哪怕只有一丁点，也会令这些邪恶的眷族垂涎。 因为眷顾，他们成了这些眷族的食物。 永夜③ 这几日各地发生的诡异事件，快速在网络上传播。 这种压不住的事情，需要迅速做出对应的举措，异能局派出来一位代表，开了一场发布会。 该发布会就异能局何时创办，平日解决什么事情，以及近几日的怪事做了一通报告。 相比异能局人的严肃讲述，观众们却显得格外不严肃。 【会有里写的灵气复苏吗？】 【你就告诉我有没有美人鱼吧！】 【所以传说都是真的吗？】 【那我妈信的那什么什么教也是真的？】 【我是不是该找个神明拜一拜？保佑我赚大钱！】 【视频里大家都好严肃好认真哦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不是大型骗人的发布会吗？】 紧接着异能局开设了官微，将目前已知的物种特征公布，配图多半都是一些在局子里拍摄的照片。 再古怪的长相，配上背景也十分具有现代囚犯气息。 评论区有的人正经也有人不正经，更有人拿这些东西的照片做了表情包，一部分人仍旧是不相信的，怀疑是国家在欺骗民众。 但随着网上越来越多的照片，和各地异能局抓捕的录像，众人心中不安的同时，得到了些许慰藉。 这场世界级的巨大变化，最无力的都是普通人。 唐杏杏这几天没怎么出门，屋外的天空仍旧没有亮的意思，月亮挂在天上一动不动已经好几日了。 比起这些唐杏杏在想自己父母的事情，她想出门去找自己的父母，哪怕找不到人，找到尸体也好。 但出门需要规划，现在的情况唐杏杏摸不准路上会出什么事情。 戚余雪平日又有工作，唐杏杏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走。 许浅墨又不在身边，如果她一个人出门，戚余雪不一定会答应。 她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做好决定，于是又试探从陈冉那边问了异能局那边的情况，得知已经派人去那边查探了。 唐杏杏还想问能不能带她过去，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发过去。 晚上戚余雪下班回来，见唐杏杏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海面，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夜色朦胧的景色，转过头去看唐杏杏。 唐杏杏发现他回来，转过脸对着他眉眼弯起，“小鱼，我想去那边。” 戚余雪知晓她话里的意思，他摸了摸唐杏杏的头发说：“这几天刚好事情交接完了，我陪你去吧，顺便拿一下叔叔阿姨的行李。” 闻言唐杏杏有点诧异，随后明白过来戚余雪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缓慢伸出手将戚余雪抱住，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迷茫。 哪怕如今没有太阳，他们仍旧需要生活，飞机航班还是正常飞行。 唐杏杏父母的手环还在异能局那边扣留着，这次过去拿行李估计还要去找异能局的人，他们定然派人过去查行李了。 戚余雪和她定了时间，先去那边再以家属的身份去拿她父母的东西。 唐杏杏听戚余雪的打算，才发现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规划，甚至连这些都没有去思考。 她有些庆幸和戚余雪说：“还好有小鱼在，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戚余雪伸手将人揽在自己怀里，柔声问：“那就这么定了？” “嗯。”唐杏杏点了点头，她看不出哪里有纰漏，第一回遇到这种事，如果没有戚余雪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一瞬间她不免会想，如果她按照剧情去世，会不会就不会变成这样。 次日一早，戚余雪就带着唐杏杏去机场。 路上的天色还是一点没变，月光温柔又冷清落在地面上，周围的灯光几乎是彻夜不眠。 到机场的时候唐杏杏心中还有些忐忑，她跟在戚余雪身边，看上去十分无害，一直被戚余雪牵着手带着走。 顺利登机，唐杏杏坐在窗边，暗夜里看不到什么特别清晰的东西，只能看见窗外景致的模糊轮廓。 路上的行程有些长，戚余雪让她觉得困就睡一会，等到了的时候再叫她。 唐杏杏暂时不困，只是觉得无聊。 猫咪被戚余雪给收起来了，宠物托运有些麻烦，干脆到了地方再放出来。 她找到座位上配置的虚拟屏幕打开，翻找了一下看上回没看完的电视剧，一直到实在坚持不住她才关了虚拟屏幕，和戚余雪说想睡一会。 戚余雪找空姐要了毛毯，给她盖上后感觉到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海面上空，跨过海面就要到了。 海底的东西实在太多，戚余雪也不清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怪事。 从飞机上下来，戚余雪找了地方先住下，然后再去联系这边的异能局，询问唐杏杏父母的遗物。 他们休息了一晚，戚余雪带着唐杏杏过去，对方刚接洽了首都的同事，在知晓唐杏杏是遇难夫妻二人的家属，确认过后签完字就让他们去拿行李。 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异能局也找不出来什么异常，这几日一直在海面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唐杏杏过问后得知，暂时没有找到线索，就没有在这里久留，离开后她才问戚余雪，“小鱼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吗？” 戚余雪和她说：“不一定，我不怎么接触海域，里面的种族有些复杂。” 他看唐杏杏露出失望的表情，安抚她说：“我会试一试。” 他看过鱼人的记忆，但在海底找不到特别的参照物，犹如大海捞针，他需要先找出他们上岸的地点，和将人抓回去的路线。 实际上并不需要戚余雪费力，因为有唐杏杏在。 他们抓唐杏杏父母是因为神明的眷顾，那么找唐杏杏又是为了什么？ 唐杏杏并未被神明眷顾，这些人找她一定有什么理由，现在唐杏杏出现在这座城市，那些东西说不定会再来。 戚余雪不想将唐杏杏置于危险中，也不打算用唐杏杏引蛇出洞，而是趁着海边还灯火通明着，带唐杏杏过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唐杏杏抱着猫走在他身边，听见海浪温柔的声响，转过头看向不怎么平静的海面，月光下的大海更为幽深朦胧，多了几分神秘危险。 戚余雪陪她站在海边，很快就察觉出有点不对，虽然城市内开了防护系统，但防护系统对海面的防护只有浅水区域。 二人背后的世界灯火通明，甚至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嬉笑谈话声不断传来，面前的海域却十分宁静，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响。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远处的海水中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腕足，唐杏杏只能瞧见一个轮廓，然后就看着那只腕足扑打过来。 城市内的防护系统骤然亮起，阻隔了腕足的冲击，微亮的光线让众人一瞬间看清眼前的状况。 有的人已经拉着朋友朝岸上跑去，但还有人见防护系统没有问题，便打开手环开始拍摄。 唐杏杏望着眼前巨大的腕足，看着它被防护系统阻挠在外，海水中又冒出一只腕足扑在防护系统上，像是在闹脾气一样，不停在上面滑来滑去，就是没有办法进入陆地。 “小鱼，我们是不是该离开？”唐杏杏转过头去看戚余雪。 戚余雪望着眼前的东西，总觉得有点熟悉，他听见唐杏杏的话和她说：“它没有恶意。” “那它过来做什么？”唐杏杏不明白。 戚余雪重新抬头看向眼前的腕足，和唐杏杏说：“它在找人。” “找能够让它安睡的人。” 唐杏杏听见戚余雪这么说，摸了摸怀里的猫：“你知道它在想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能读到它在想什么。”戚余雪和她说。 唐杏杏不怎么害怕眼前的场景，而是好奇问戚余雪：“小鱼会读心？那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读不到你在想什么，只能感受到你内心的喜怒哀乐。”戚余雪实话实说，“这么多人中你是唯一一个。” 唐杏杏闻言微微弯起眼睛，“这么说我是最特别的那个？” “对。”戚余雪回答。 唐杏杏心情好了不少，她又看向坚持不懈，想要上岸的巨大腕足，不知道水底的是什么东西。 “那它呢？它的世界是什么？”她看向戚余雪问。 戚余雪望着眼前的景象，缓慢回答：“纯白色的世界，温柔悠扬的琴声，模糊令人安心的身影。” 他忽然道：“或许我明白所谓的世界封印是什么了。” “或许那不该称为封印，只是有谁用琴声让这些东西沉睡，安抚它们不去打扰这个世界的进程。” “但现在，那道琴声消失了。” 唐杏杏听完戚余雪的话，还想问什么就看见有个人影，突然拿着一把长刀朝着屏障上方的腕足扫去。 腕足吃痛，被割了一道裂痕，瞬间开始狰狞挥舞起来。 连带水底的其他腕足也冒出来，整个身体都浮出水面，巨大的章鱼头颅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女性过来，和戚余雪和唐杏杏说：“二位还是尽快离开这边，这里并不安全！” 唐杏杏转过头去看戚余雪，戚余雪也没打算和这些人交流，道了声谢后搂着唐杏杏离开。 回去的时候唐杏杏问戚余雪，“他们好像不是异能局的人。” “嗯，是执法者。”戚余雪回答。 唐杏杏感觉戚余雪的语气不对，于是问：“你们有过节？” 戚余雪见她察觉出来也没有隐瞒，“是有点，这群人像苍蝇一样赶不走。” 听上去可不是“有点”这么简单，唐杏杏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回过头去看和巨型章鱼打在一起的影子。 她有些担忧问：“但它只是在找人，没有害人的意思，我们不去阻止吗？” 戚余雪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只章鱼，和唐杏杏说：“打不过它会回去的。” 闻言唐杏杏才放下心。 永夜④ 回去路上唐杏杏还有点不太明白，“执法者是什么人？” “是民间组织。”戚余雪一边开车一边给她解释，“这些人信奉传闻中的世界之神，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但我没有见过。” “他们是以守护为宗旨，四处斩杀异类，自称守护神麾下的执法者。” “刚来这边的时候和他们打过交道，不是容易交流的组织。” 唐杏杏听完后思考了一会，感叹道：“以前世界展露的面貌，似乎都是冰山一角。” 她对执法者没有多大的想法，也不觉得以后会和这些人遇上，这回只是偶然罢了。 回到酒店，唐杏杏打开父母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实际被翻的有些乱，她将里面的东西重新折叠好放进去。 行李箱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算有应当也被异能局给收去了，唐杏杏将行李整理完才起来。 戚余雪在远程监控公司和大厦那边的情况，公司有些文件需要他确认签字。 唐杏杏收拾好后凑过去，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她看了一眼虚拟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快要到中午了。 “小鱼我们出去吃？”唐杏杏问他。 “好。”戚余雪点头答应下来，随后他想起来一件事，和唐杏杏说：“下午要和我一起去海边看看吗？” “嗯。”唐杏杏应了声，她并不想待在酒店里坐以待毙。 戚余雪问她中午想吃什么，等看完这份文件就陪她出门。 外面的霓虹灯纷纷亮着，街道上的路灯也是一侧开着一侧关着，交替的开关缓解一些电力。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猫，猫咪就睡在酒店的床上，守着屋内的东西。 唐杏杏和戚余雪坐在餐厅内点吃的，点完她看向外面的景致，生不起一点欣赏的心思，现在的天色一直昏暗，分不清昼夜，难免令人烦躁。 吃完饭戚余雪打算带唐杏杏去另一处的海域，二人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看见中央的大屏幕上，在播放着各地出现的逸闻。 红灯很快灭下去，戚余雪开着车离开十字路口，唐杏杏收回目光没有再看。 等到了一处海边戚余雪随便找了个位置停车，二人下车望着公路下方的海面，冷清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只余一个倒影。 “要下去吗？”戚余雪看向唐杏杏问。 唐杏杏伸出手去牵他的手，望着他点了点头。 戚余雪带着唐杏杏从小路朝下方走去，走过一段路二人到了沙滩上，鞋底踩在松软的沙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海水不停拍打着不远处的沙面，随即又退去。 这里不是景区，这样的天色很少有人过来，戚余雪牵着唐杏杏走到水边望着远处的海面。 除了海浪的声音，周围都显得过于安静，唐杏杏看不出海面有什么东西，就去看身边人的脸色。 “小鱼看出来什么没有？” 戚余雪转过头去看她，没有隐瞒说：“闻到一股鱼腥味。” “和那些鱼人一样？”唐杏杏问。 戚余雪摇了摇头，又朝着海面看去，他不是很确定这些味道是谁留下来的，但他确定他们可能需要出海。 海边有一些杂乱的礁石，唐杏杏拉着戚余雪走过去，她站在礁石上，海风吹过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和裙子的边角。 灰暗的夜色中戚余雪望着她，无法否认她明亮的心境，在黑夜中似乎都在散着微光。 温柔平静的心湖，哪怕是在这样深沉的夜色中，也在安抚着他的内心。 唐杏杏牵着戚余雪的手感受海风的味道，转过头看向戚余雪，语气轻松问：“小鱼还记得我们在哪里认识的吗？” 两个人分别站在一块礁石上，手牵在一起没有分开。 戚余雪听见她的声音，回忆了一下点头：“记得。” 唐杏杏听他说还记得不由笑起来，她转过头去看海面上一层接一层的波浪，月亮下的海面实在静谧。 她隐约听见有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人在哼着调子，委婉动听。 唐杏杏转过头去看戚余雪：“小鱼，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见了。”戚余雪也听见那道曲子，甚至听的比唐杏杏更为清楚。 他拉着唐杏杏从礁石上下来，和她走回沙滩上，等离开海边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那是什么？”唐杏杏感觉那道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有什么在接近。 戚余雪眼睛恢复成紫色，在黑夜中散着幽幽的光芒，过了一会和唐杏杏说：“是人鱼。” 唐杏杏还想问人鱼和鱼人有什么分别，就瞧见城市防护系统突然亮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远处似乎有个人影。 海边的浪潮忽然变大，巨大的尾巴从海水中浮现出来，又很快沉下去。 戚余雪抬手将海边的巨浪给退回去，想到之前化身遇到的情况，看向身边的唐杏杏。 “要不要过去？”戚余雪问。 唐杏杏有些紧张看着被防护屏幕挡在海水中的不明生物，突然听见他这么说于是问他：“是线索吗？” “或许有。”戚余雪回答。 唐杏杏略微想了片刻，说道：“那我要去。” 戚余雪不放心留唐杏杏一个人在岸边，便将唐杏杏一起带过去，他抬手用冰雪在海面上造了一座长桥，一直延伸到防护系统边缘。 唐杏杏不知道戚余雪的能力是什么，总觉得什么都会的样子。 她跟着戚余雪走上冰桥，到了防护系统边缘停下，这里的光线昏暗。 唐杏杏打开自己的手环，调节了一下手电筒的灯光，就看见双手挡住自己面颊的一张人脸。 对方似乎适应了一下，放下自己的手看向唐杏杏和戚余雪。 唐杏杏第一回看见海中的人鱼，此前她一直以为那是传说中的生物，现在见到却觉得和书上描述的差不多。 有着漂亮到令人惊异的面孔，卷曲湿润的长发黏在身上，眼睛是大海的蔚蓝之色，耳朵更像是鱼鳍，脸颊后边的地方还有鳞片。 手腕上也生出鱼鳍，皮肤上覆着一层浅浅的鳞片，手指之间似乎还有层薄膜，指甲很锋利。 她的身上套着破旧的衬衫，似乎是人类的遗弃物。 唐杏杏在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唐杏杏和戚余雪，她的目光在触及到戚余雪时，整个身体下沉只露出一双眼睛。 等移到唐杏杏身上，将身处的位置挪到唐杏杏的面前，她朝着唐杏杏张开口，却只有一段优美的韵律。 人鱼很快反应过来，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显得有些沮丧。 唐杏杏见她似乎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便走到冰桥的边缘蹲下身，她望着眼前的漂亮人鱼，试探问：“你想说话？” 人鱼的手覆在防护系统上，听见唐杏杏在和她交流，她似乎能听懂唐杏杏在说什么，于是立即点了点头。 唐杏杏转过头去看戚余雪：“小鱼，有没有办法？” “没有，除非她背弃她的信仰，我才有办法。”戚余雪语气微凉回答。 人鱼听见戚余雪说话，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等听明白他和唐杏杏的对话，她望着唐杏杏忽然退出一段距离。 她伸出双手开始唱一段曲子，音调显得有些欢快，却又让人觉得格外神圣。 唐杏杏不知道她在唱什么，歪着头望着人鱼看不太明白，但戚余雪却看懂了。 她在为唐杏杏献上自己的忠诚。 鱼人在为一个人类献上信仰，戚余雪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由蹙眉，唐杏杏是自己的伴侣没错。 但她的举措，却无端将唐杏杏和他的属性拉开。 神明和邪神，立场不仅错开，更是对立。 戚余雪看出来对方在惧怕自己，却对唐杏杏格外亲近，他暂时没看出来唐杏杏身上有什么可以让这些物种需要的东西。 但身为唐杏杏的伴侣，从打开刻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有能力，都会平分给唐杏杏。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是人类的身躯，不足以容纳那些力量。 “说话。”戚余雪站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以伴侣的立场命令对方开口。 面对人鱼献上信仰的行为，让他显得有些焦躁。 人鱼被打断也不生气，她游到唐杏杏面前，和她隔着防护系统，“我的主人，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我叫粼。” “啊？”唐杏杏没明白她怎么一开口就叫主人，不禁朝身后的戚余雪求救。 不知道为什么，戚余雪感觉到唐杏杏的灵魂似乎一刹那间亮了一下，但又很快沉寂下去，显然是人鱼的举动成功了。 “不用管。”戚余雪虽然不喜欢人鱼的举措，但他并未阻止。 唐杏杏才看向人鱼，问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的主人，您等一下。”说完人鱼就沉入水中不知朝何处游去。 唐杏杏起身走到戚余雪身边，有点不太明白：“她刚才在做什么？” “敬奉神明。”戚余雪微微蹙眉，他望着唐杏杏的无知无觉的脸孔，垂眸亲上她的唇。 唐杏杏还没从他说的话回过神，就突然被戚余雪亲上来，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戚余雪才松开她的唇，望着唐杏杏清亮的眼眸，心情平静下来，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这条冰雪架构的桥面实在显眼，只不过海边的公路没什么人经过，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唐杏杏伸出手去碰戚余雪的脸，感觉他刚才的情绪不对，想问他怎么了。 忽然被戚余雪揽着腰抱着转开，唐杏杏只听见一道利风声传来。 紧接着是一道耳熟的嗓音质问着：“你们是什么人？！” 唐杏杏循着声音看去，发觉岸边不知何时出现四个人，其中一个修长身影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