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只中也》 第 1 章 ——真是糟糕啊。 斯图卡俯瞰着下方，心里这么想着。谁能想到他就是随便找个公园凑合一晚，就突遇一场爆炸。 原本灯火通明，繁华的住宅区，眨眼被一场爆炸炸成了废墟，他眺望着靠海的那个地方，恰好是爆炸的中心区，形成了凹陷区的最低点。 他记得那里好像有个军事基地。 傍晚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询问过路人，他是一脸倨傲的如此说着。恩……那个路人估计也死在爆炸里了吧。 斯图卡揪了下自己的卷毛刘海，想了想，还是操纵着火焰飞往那个中心点。他这人好奇心没那么重，可也得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把自己吵醒。 靠着彭格列和西蒙家族的帮助，联手坑了伽卡菲斯一把，千辛万苦从异世界归来，落地点却是在汪洋大海，累死累活的游到这个地方，身无分文的，连场好觉都不让人睡未免太过分了。 斯图卡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委屈。 爆炸的威力极大，斯图卡落地的时候，见到的是一片连建筑残骸都被炸成灰的土地。土地呈现碗扣形的镭钵状，形成了一个突然的人为盆地。 他的视力不错，应该说目标很显眼。 在这么个炸得什么都不剩的地方，前方却趴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实在有点超脱常理。 要知道这种威力足够将人炸成粉末了。 斯图卡插着兜，右手的指环点燃的火焰将周围的硝烟驱散，一步步的像是散步般走了过去。 离他比较近的趴着一名成年人，看不到他的脸，但很有意思的是，他后背有一处明显的烧伤，还在朝外渗血，除此之外就连衣服都很完整，他的手还紧紧抓着一顶同样完好的黑色礼帽。 这应该是个男人，虽然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但男人和女人的骨骼是不一样的。 而离他几百米远的地方，则是仰面躺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亚洲面孔的小男孩，一头赭发散乱的半遮住脸，没有穿衣服，小吉吉坦荡的样子配合那张香甜的睡脸，稍微有那么点伤眼睛。 斯图卡意识到这两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估计是异能者，也就只有异能者才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存活。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两个是导致这场爆炸的人呢？还是受害者？ “喂，还活着么？”斯图卡用鞋尖踢了踢脚下的男人，没有回应，呼吸声倒是很微弱。 他用脚踢着将人翻个身，这才看清了那张脸。 正是因为看清了，斯图卡才很是诧异。 “……兰波？” 法国的超越者阿蒂尔·兰波。比资料上看到的照片，面前的兰波要成熟一些，这是理所当然的，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阿蒂尔·兰波才十五岁，是法国知名的超越者，能搞到对方的照片足以见情报部有多努力。而当时的斯图卡不过是奥匈帝国特殊战力局一个十岁的实习生，还没等他转正，就被局里测试异能武器产生的特异点波及，去了异世界。 在异世界待了四年时间，对斯图卡来说犹如过去了一个世纪。倒不是说他对母国有多么强烈的依恋，像他这种底层出身的人，要不是有异能力估计早就饿死街头了，而局里像他这样的实习生不少，若是重视他的话，也不至于让他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参与异能武器的试验。 不过是个试验品、炮灰罢了。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 斯图卡很快就想明白兰波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小国家的原因。 自然是小国家，这个岛国名为日本，对欧洲来说就是个偏乡僻壤的乡下小国。 ——是任务吗？说起来，他是名谍报员。 但无论如何，总不能放着兰波不管。 斯图卡眼珠子动了动，有了个好主意。 他像是扛麻袋一样将兰波扛起来，成年人的体重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膀上，斯图卡皱了皱眉，顺手捞起那个光溜溜的小鬼，驱动指环飞向高空。 他需要找一个安全所，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对比起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这个城市其他地方大不相同。黑夜，枪声不绝，除了零星的高楼大厦外，大多是破旧的矮房和不规整的弯扭小道。 斯图卡想了想，扯掉兰波的外套裹住那个赭发小鬼的身体，这个城市靠海，夜晚的海风很凉，他可不想这小子感冒了影响自己的打算。 自然是不可能找个房子休整的，这么明显的三个目标出现，又刚发生了一场爆炸，此时不管去酒店还是民居，都是自找麻烦。 斯图卡干脆越过大海，飞行了一小段距离，就看到了他之前游泳时见到的一个小岛。 这个小岛是真的很小，光秃秃的也就长着稀疏的几棵树，还有一堆野草和灌木。他随意的将这两人塞进灌木丛中，转而飞回了那座小城市。 夜晚的城市是真的混乱，他朝着发出枪声的地方而去，小心的隐藏住身形，没走多远就见到了几具还温热的尸体。 尸体看起来凄惨极了，有死于乱枪之中的，也有被炸成焦黑的，服装倒是统一，都是穿着黑西装。 ——黑手党。 他很轻易的得出这个结论，或许是因为在异世界的时候，他是和黑手党打交道的。他掠过那些完整的尸体，从一个被炸死之人的旁边找到了对方飞出去的手机。 幸运的是手机电量充足。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斯图卡对地上的尸体没有施舍一眼，走出没多久，他停下脚步，目光锋锐的扫向一边的小房子。 一个黑影几乎是下一秒的就从房子窜出来，快速的沿着蜿蜒的小道深处跑去。 飞奔的人呼吸均匀，在这样的寂静会被扩大的黑夜中，他的呼吸连同脚步声都轻不可闻，显然这不是什么普通人。 从背影看，这应该是一名少年，红棕色的头发在月光照耀下，就像是放置发黑的血液一般，很容易融合如夜色之中，他并非直线飞奔，而是极其擅长此道，犹如飞跃的猫、四窜的蛇一般，就算有人从背后开枪，也能迷惑目标。 斯图卡在原地想了想，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他是今天才来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就算是想调查，也调查不出个明细。就算是黑手党又如何，即便是回去告密，这个世界这么大，对方想找到他可不容易。 更别说他只是拿走一部用完就可以扔掉的手机而已。 手机这种东西是稀缺的奢侈品，但既然是由黑手党持有，自然不会是实名的，就算用这部手机和外界联系，也无法追踪到他。 斯图卡觉得自己只是离开了四年，这个世界的科技还不至于四年时间就突飞猛进到手机普及大众的程度。 斯图卡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那个小岛，而是转了一下，找到一处悬崖峭壁，在海浪扑打石的声响之中，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记住的号码并不多，接连三个号码显示空号，直到第四个的时候，响了好一会才有人接通。 对方开口时，用的是英语。 斯图卡在认出这个声音后，用马札尔语道：“是阿拉菲特么？” 似乎听到了什么器皿摔落的声音，手机那边的人的呼吸一顿，才哑着嗓子不确定的用马札尔语说：【斯图卡·扎巴夫？】 斯图卡微微勾起嘴角：“很荣幸你还记得我。” 【见鬼的，你竟然……竟然还活着。】阿拉菲特不敢置信的道，【你这几年都在哪里？】 “去哪里了呢？你知道南极吗？我可是千辛万苦才从那里跑出来的。” 【……你以为我会信？】对方发出了质疑。 斯图卡不慌不忙的道：“好吧，那就达纳基尔沙漠，天呐，你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荒谬，我亲眼看着两座火山在我面前喷发，要不是跑得快，早就死了。” 阿拉菲特稍微有点犹豫：【那听起来是有点……不对，我才不会相信你小子的鬼话！】 “不相信又如何。”斯图卡无所谓的道，“你要什么地方，我给你现编一个。反正都一样糟糕。嘿，我的朋友，别管这些了，我记得的实习生号码就那么几个，如果你不能帮助我的话……” 阿拉菲特哀嚎一声：【除了我，你也联系不上其他人了。】 斯图卡的呼吸一滞。果不其然，听到阿拉菲特说：【我们那一届的实习生就只剩我一个活着，哦，得加上你一个。】 斯图卡猜到了这一点，但还是愣了一下，才说：“啊，这个消息比我的还糟糕。” 【恩，我也不问你遭遇了什么。反正特异点这种鬼东西，就算你跑到异世界去我也不稀奇。】阿拉菲特似乎打开了一瓶啤酒，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反正奥匈帝国也已经没了。】 斯图卡：？ 斯图卡：？！！ ——我才离开四年，国家就没了？！ 阿拉菲特并不知道斯图卡的震惊，他觉得这小子不至于连这么大的新闻都不知道：【如果是想找份工作的话，简单点的我还是能办到的。我现在身处英国的钟塔侍从，如果你想跟我一起共事的话，那我没有那么大的话柄权，只能说帮你引荐，不过，就凭你小子的脑子，我觉得问题不是很大，反正你对奥匈帝国也没什么忠心。】 大家都是实习生时代，靠着一起吐槽母国度过的，底层爬出来的人，想要对那个国家有什么依恋就是空谈。 斯图卡好不容易扛过这波冲击，听到阿拉菲特的话就有点无语。他说：“你在里面混得一般般吧。” 阿拉菲特生气的说：【就算是实话也别这么说，而且你怎么知道！】 斯图卡：“就你说话的语气，口气太大，充满不确定性，明明没谱的事情说得那么笃定，钟塔侍从除非是标准放海了去，不然不会对你委以重任的。” 这一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反倒让斯图卡有些怀念。抢在对方反驳之前，斯图卡说：“既然你在钟塔侍从，那事情就简单了。我这边收留了一个法国的超越者，估计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出了事受了伤现在昏迷不醒，你去问问你上头的人要不要？要的话，赶紧打钱。要是不想要，我去问问法国战力局。” 手机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末了，听到阿拉菲特大声的说：【要！傻子才不要呢！】这可是法国佬，还是超越者，英国佬怎么可能会错过！就算是阿拉菲特都知道，高层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得笑掉一圈假发！ 第 2 章 挂断电话后，斯图卡百感交集。他原以为自己回来的时间够快的了，不过是区区四年而已，不仅原本在他心目中强大无比的母国灭亡了，连他的朋友们也…… 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者同类共鸣吧，他那一届的实习生一共六个人，除了阿拉菲特以外，其他四个要么从小一起长大，要么是中途认识，在特殊战力局招揽实习生的时候，他们为了混口温饱一同报名了。 中途被刷下去了几个同伴，但好歹进去了五个，可以抱团取暖。但全都没了啊…… 既然连国家都没了，阿拉菲特这个傻子……为了保住这个电话号码也是做出努力的吧。或许是出于一种怀念，一种期待……不然不会那么快就认出是他打去的电话。 毕竟那个号码，除了他以外，还会有多少人去记住呢？ 四年前，斯图卡因为异能武器的波及，被特异点带去了异世界，浑身重伤的他被西蒙家族的初代目西蒙·科扎特收留，也由此认识了彭格列家族的初代目Gitt。 撇去这些不谈，斯图卡对眼前的路有些迷茫。 虽然这么说对阿拉菲特有点失礼，但他想要一起庆幸侥幸归来的挚友们，通通都不在了。 失去国家，失去同伴，现在应该也仅是一个黑户……这可真是糟糕无比的回归之礼。 明明世界这么大，胸口却泛着难言的酸涩。 孤独的滋味如影随形，伴随着斯图卡回到了那个小岛。他来时从一家被炸塌洗劫的便利店里翻到了残留的一瓶碘伏和两卷纱布、一盒掉在地上的一次性手套，一盒被遗忘在柜架后方的消炎药，还有一套没拆膜的衣服。 他找到了兰波的所在地，将对方搬出来，让他趴在草地上。刚才搬动的时候，他随手碰了碰兰波后背伤口的周边，确定了这个伤口并非烧伤，而是受到枪击。 从背后开的枪，很近的距离，离心脏的位置很近。让人疑惑的是，兰波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靠近他的后方还成功开枪，而且有这个能耐靠那么近的人，又为什么没有直接命中心脏。 在近距离间，心脏在枪口的衬托下是很大的目标吧，就算是手抖也不至于如此精妙的避开。 除此之外，伤口之所以会被烧成这样，爆炸应该是在兰波的背后近距离发生。 稍微在脑海里演化一下当时的场景，兰波应该不是一个人执行任务，而是和一个他很信任的人一起，那个同伴背叛了他，从背后开了冷枪，他回过头想反击，爆炸发生，爆炸的热浪烧伤了他后背的伤口，又被及时支起的异能空间保护自身安全。 那么，他那个同伴是死了么？ 斯图卡觉得这是无可争议的事情。兰波的异能那么强大，加上又是近距离的爆炸，那个同伴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很少。 可是多出来的那个没穿衣服的小鬼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兰波同时保护这个小鬼的生命安全，那为什么这个小鬼没穿衣服？ 谜题有很多，斯图卡暂时放弃深思。 他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用这种手套来做手术自然是不行的，可眼下的条件就这样，斯图卡相信超越者的身体素质能扛下来。 ——可不要死于感染啊，那样就太难看了。 ——重点是，钱还没到手，可别死了。死掉的超越者和活着的超越者，价格可差太多了。 对于斯图卡而言，兰波是个纯然的陌生人，自己也仅是知道对方一些片面的情报，对方肯定连斯图卡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他卖起来毫无负担可言。 他的异能是交换能力，这是一种非常鸡肋的异能力，若不是他的智商高，加上有四名挚友的祈求，当初也进不去特殊战力局。 可能因为他是用拖油瓶的形式进入的，才会沦落到成为炮灰的境地。 但这次异世界之旅却因为他的异能，为自己获得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作为他揭穿D·斯佩多的阴谋免除西蒙家族灭顶之灾的回馈，西蒙·科扎特将自己的大地火焰与斯图卡做了交换。 不过，对于西蒙·科扎特来说这种交换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过没几个月，他的大地火焰又重新觉醒了。 可能死气火焰和异能力是不同的力量体系，所以交换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斯图卡面色冷然的点燃大地指环，大地指环是他这趟异世界旅途留下来的见面礼。 临走前，西蒙·科扎特将包括大地指环在内的七枚西蒙指环送给他这一个异世界之人，这件事任谁看都觉得里面透着一种诡异。 在他离开的时候，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合并了，西蒙指环这么重要的，足以和彭格列指环并齐的指环，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更好吗？唯有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 斯图卡隐约觉得这应该是西蒙·科扎特为了某种平衡的目的做出的决定，因为在坑伽卡菲斯的时候，西蒙·科扎特与伽卡菲斯有十分钟的独处时间，这段时间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西蒙·科扎特做出这种决定。 但无论如何，指环既然送给他了，他自然不会不用。 斯图卡操纵着大地指环，利用重力将伤口里的子弹引出来，并不意外的，子弹刚脱离，原本止血的伤口就开始冒出血柱。 不仅离心脏位置很近，离主动脉的位置也很近，斯图卡不慌不忙的点燃冰河指环，冻住了伤口，同时又洒下了消毒用的碘伏，用纱布包缠，再抬起兰波的头，支开他的嘴巴，将两片消炎药塞进他嘴里。 昏迷不醒的人，对入口的药物也没有感知。斯图卡合上他的嘴，心里想着被含化的消炎药跟吞进胃里也应该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苦了一点。 兰波开始挣扎，斯图卡冷漠的捂紧他的嘴，想着：好吧，是苦了亿点点。 因为是太苦了，兰波无意识的挣扎了好几分钟，才恢复平静。斯图卡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想要压制住一个十九岁的成年人，终究还是有点费体力。 把处理好的兰波丢一边不管，斯图卡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小鬼头身上。 他翻开灌木丛，见到这小子依旧是那么坦荡荡的，甚至是四仰八叉的睡着，可能是睡得很舒服吧，嘴巴张大着呼吸，嘴角还有一道口水。 斯图卡：= =有点嫌弃。 脏兮兮的小脸蛋也看不出长相，不过皮肤应该很白，口水流下来的路径，和他的脸是鲜明的两种颜色，就算是在月光下也看得很清楚。 得给他穿上衣服。 斯图卡随手拿来从便利店零元购来的衣服，撕开包装膜。 虽然钟塔侍从那边想要的是兰波，但作为一个靠拖油瓶身份进入奥匈帝国特殊战力局的人，他觉得钟塔侍从应该会接受买一送一。 既然是要拿来卖的，不穿衣服就太辣眼睛了。说不准自己还会被英国佬误以为是什么变态。 撕开包装膜，摊开衣服，白色的蕾丝小吊裙在他手底下飘荡。 斯图卡：“……”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被自己撕开的包装膜，是淡蓝色的，上面还印着条纹。他拿衣服的时候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还以为是白色衬衫。 ——不是，既然是这样的衣服，就不要用这种包装膜啊！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好不！ 斯图卡看了看小鬼头坦荡的小吉吉，又看了看自己手头的小吊带裙，深吸一口气，给对方套上。 “算了，就这样吧。” 斯图卡压住自己抽疼的良心，想着到时候就骗钟塔侍从这小鬼是个女孩子好了。反正这个年纪的小鬼头，只要不是长得太粗犷，也分不清性别的……吧？ 回忆起以前见过阿拉菲特小时候的照片，三岁时就长着一张硬汉脸，斯图卡觉得自己的良心更痛了。 ——可恶，难不成还要特地跑一趟去找套男性的衣服吗？ 斯图卡觉得自己不行，从回来到现在他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又用死气火焰飞来飞去那么久，早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好不。 不仅眼皮打架…… “咕噜咕噜……” “咕噜噜噜……” 两道肚皮打鼓的声音，一个是属于斯图卡的，一个是属于小鬼头的。 斯图卡：“……” ——不，我才不会为了填饱肚子这种小事，再跑回那个小岛！ 半个多小时后，斯图卡一脸麻木的抱着怀里穿着小吊带裙的小鬼头，落在了某个小公园里。 这里不是他之前待的那个叫什么横滨的城市，而是横滨隔壁的一个叫川崎的地方，这个从公园的标志牌上可以分辨。 肚子的叫声越来越大，他双脚沉重的走着，试图让大脑运转好让他支撑着不要饿晕过去。 为了无聊的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什么理由的原因怄气，而越过了横滨，跑来这个相对比较和平的地方……啊啊啊别去思考！ 斯图卡觉得只要找到吃的就可以了！ 最好是零元购！ 兰波那家伙已经被他用冰河指环整个冻起来了，早点回去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跑不掉！ 对，只要思考兰波这个未来饭票跑不掉就可以！ 所以身无分文的他，需要一次填饱肚子的零元购！ 他朝着路灯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听到了几声猫叫。不仅如此，似乎还有说话声。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稚嫩，又是一个小鬼。大半夜的什么小鬼出门乱窜！ 可是对方身上好像带了吃的，他闻到了新鲜的面包气味。 斯图卡：“……” 他坚定的朝着小鬼和猫叫的地方走去。 走没多久，就和一双红色的眼眸对上。路灯下，金发的小鬼头看起来也就比斯图卡小个两三岁，手里抱着一个只比他身高低一点点的少女人偶，衣着打扮都写着‘富家少爷’的字样，一手拿着一个面包，旁边地上还放着一个塞满面包的纸袋子。 小鬼周边围着几只讨食的小猫咪。 二人对视。 金发少年的目光从斯图卡和他怀里的赭发小豆丁身上来回转悠，非常上道的站起身，举起手，说道：“我不管闲事，面包可以给你，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可惜金发少年上道得不是很完整，勾着嘴角嘲讽的说：“给小男孩穿小吊带裙，作为人贩子的嗜好可真是特殊啊。” 斯图卡：“……” 他眯起眼睛，将怀里的小鬼头放在地上，撸起袖子朝着金发少年走去，像是抓小鸡一样轻易的将准备开溜的金发少年捞回来，把他肚皮压在自己膝盖上朝着那小屁股就是一阵抽。 少年：？！ ——不可能，我偷溜的水平可是多次离家出走练出来的，向来杠杠的，竟然逃不过！ ——还有，痛死了啊！死变态！ 第 3 章 打完后，斯图卡心满意足的啃着从金毛小鬼那里抢来的面包，金发小鬼双手抱着人偶，用力的眨着眼，小腿微微颤抖。 斯图卡：“想哭就哭呗，毛没长齐的小鬼，哭了也不会被嘲笑。”却故意咧开嘴，露出一副你敢哭我会笑得很大声的表情。 小鬼没说话，斯图卡三两口吃完了一个面包，抱着纸袋指着地上的赭毛小鬼说：“交换，面包我的，这小鬼你带走吧。” 金毛小鬼：？！ 斯图卡翻了个白眼：“干嘛这样看我，刚才故意挑衅不就是为了引我生气去追你，好把我带到人多的地方，让人来抓住我这个人贩子吗？被我打了还不肯走，不就是想着让我放松警惕，想办法救走这个小鬼么？” 金毛小鬼瞳孔震颤了下，一看就知道心思全被猜中了。他皱了皱小鼻子，说：“他不是你拐来的？” 斯图卡：“为什么这么想？” 金毛小鬼：“人贩子拐走小孩后，剃头发换衣服，或者套假发都是正常的。就是为了误导群众。” 地上的小鬼有一头半长的头发，既然是男孩，很少留这么长的头发，所以他猜测是假发。加上小吊带裙，满满的可疑。 斯图卡又翻了个白眼：“啊，好有道理。不好意思，我见过的人贩子不需要拐，一点吃的玩的就乖乖骗到手，可听话了。小鬼，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就想当英雄了？” 金发小鬼抿了抿唇：“我才不当英雄。绫辻行人。你呢？” 斯图卡将地上的赭发小鬼提起来放在绫辻面前，朝他龇牙一笑，飞速跑了。跑没几步，催动指环利用重力让自己升空，眨眼间飞没人影。 绫辻：“……”等等，你这叫强买强卖！ 如果斯图卡不是人贩子的话，他就没必要救走这个昏迷的小子了啊，自己都是被通缉人员（因为离家出走），怎么带得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年方十二岁的绫辻行人，生平头一次有一种‘好心办坏事’的感悟。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正在思考着怎么将这个昏迷小鬼放在最近的警察局门口又不被发现时，小鬼头醒了。 对方悠悠的睁开眼睛，钴蓝色的眼睛是一片迷茫，他挠了挠头发，坐起身的时候因为是背着绫辻的，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这时候，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一圈红色的微光，将他裹住，身体就像是失去引力一般的升空，他吓得呜哇大叫，绫辻手快的抓住他的脚，却连同自己也一块儿升空。 绫辻，瞳孔地震。 这能力和刚才那个自来卷的黑发男人很相似，这两人该不会是兄弟吧？就算不是兄弟，也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所以，他刚才干嘛多管闲事啊！ 斯图卡毫无负担的将那个和兰波一起捡到的小鬼送出去，对他来说这场和钟塔侍从的交易里，兰波才是重点，那个小鬼就是个添头，还不知道是不是异能者呢，而且谁知道钟塔侍从会不会想要。 再者说了……那个小鬼是一副纯然亚洲人的面孔。 虽然四年过去，母国没了，但四年的时间也说不上很长，一些偏见总是存在的。兰波出个任务，身边肯定有个同国的搭档，那么这二人就不可能额外带个亚洲血统的同伴去一个军事基地执行任务。 最可能的是……这小鬼是那个军事基地里的。军事基地这种地方，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里面肯定不简单，这小鬼要么是目标，要么就是某个高官的孩子有留下来的价值，要么就是个让谍报员也动恻隐之心的倒霉蛋。 如果是倒霉蛋也就算了，是前面两种的话……交给钟塔侍从反倒是害了那个小鬼。 嘴巴一直很硬，心其实有点良心的斯图卡从一开始就没真的想将这小鬼当做添头给出去，不然他也不会去找吃的还带上这个小鬼头。 等他快到小岛附近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里有灯光。他凑近了看，就见到有几名一看就是英国佬的人正围着兰波，有的捏着下巴似乎是在研究什么，有的负责拍照，而四年未见长相越发粗犷的阿拉菲特，顶着一嘴络腮胡朝他挥手。 “嘿，斯图卡，你特么的还好吗？！” 手挥到一半，整个人僵住，等斯图卡落在他面前，一拳头不轻不重砸在他肩膀上时，阿拉菲特才回神，吃惊的道：“这是你的异能？哪个冤大头竟然用这种异能跟你交换！” 要知道斯图卡的异能要启动的条件可苛刻了，需要对方全心全意心甘情愿的交换才行。这种能飞的能力，价值可高了，傻子也不愿意换啊。 斯图卡嫌弃得要死：“是啊，挺冤的。” 他自己当初也觉得西蒙·科扎特脑子坏掉了，这么宝贵的能力也能换给他，结果人家又再觉醒了。 全程就阐述了一句：得天独厚的大佬不需要倒霉蛋的操心。 他将纸袋里的面包给了阿拉菲特一个，迎面有个穿着白西装的钟塔侍从成员走来，似乎要跟他握手，斯图卡将又一个面包塞进他手里。 白西装男：“……” 斯图卡假装不明白他的无语，用英语道：“别愣着，吃吧，大晚上的出差很辛苦吧，这面包虽然是我从便利店垃圾桶捡来的，但请放心，不脏，人家放在袋子里密封丢的。不会嫌弃的吧？饿肚子可难受了，这年头哪儿哪儿都不好混，好多人连饭都吃不起。” 白西装男：“……”他抽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不嫌弃，只是我不饿。啊，丹尼尔肯定饿了，刚才还跟我抱怨呢。” 将面包塞给了身后的同事。 那人：“……”满脸写着‘我不想要’，面上还要道谢。 斯图卡看在眼里，心里嘀咕着英国佬还是十年如一日的能装。他怎么可能跟对方握手，就算对方戴着手套也不能啊，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异能力。 本身会主动和一个异能者握手的人，都是需要警惕的。更别说还是钟塔侍从。 奥匈帝国还在时，两家打得可凶了，大家都想做欧洲的霸主，一家独大，怎么可能关系好。 不过奥匈帝国没了，恩怨也可以消了吧……阿拉菲特会被吸收进去，看来是确定奥匈帝国肯定复国无望了。 就不知道阿拉菲特是不是也猜到这一点。不过，猜到了也无所谓，像他们这种人，只对那片土地有感情，对那个国家可没什么真心实意。更别说斯图卡觉得四名挚友死掉的账肯定要算在奥匈帝国身上。 原本斯图卡回来时是挺轻松的，他当初被算计当成炮灰时，并没有跟挚友们说这一点，是担心说了之后那四人为了给自己报仇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但四人还是没了。 那名白西装男名为哈罗德·品特，而正如斯图卡猜想的那样，他的能力跟读心类有关，异能名为看房人。 被斯图卡打乱了节奏，意识到对方并不是那种粗枝大叶随便可以糊弄的人之后，心里一边思考着‘阿拉菲特这个傻大个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一边嘴上寒暄。 斯图卡假惺惺的跟他聊了起来，主打一个对方想套话，他就装傻的原则，聊了五六分钟，厌倦废话文学的品特才直入主题：“请问您当初只找到兰波先生吗？是否在旁边发现另外的人？” 斯图卡面不改色的说：“你是说他的搭档吗？没有，你们应该也发现了，他后背中枪，可能他的搭档背叛他了吧。” 品特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猜测的，但心理想什么斯图卡就不得而知。 斯图卡继续问：“这算是法国的内讧，这可真是不得了啊，丢脸丢到乡下来了。”作为一个无国籍人士，斯图卡心里没点数的嘲讽日本在国际地位的渺小。“怎么，你们想找那个搭档？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太贪心比较好，我也变不出来一个大活人，更别说放对方走了……如果当时对方在场的话，我也活不下来，更别说执行这场交易吧。” 品特的表情不变，看着斯图卡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让他不太舒服的审视意味。斯图卡没放在心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早就想到这场交易不会那么轻松。 他听到品特说：“听说斯图卡先生的异能是交换彼此的异能力。” 他的话含着深意。斯图卡想通了某个节点，笑容更深的道：“你是怀疑我和那个人交换了异能，作为放他离开的条件？” 品特：“我可没这么说。”但他的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斯图卡耸了耸肩：“你的这种猜想不无可能，谁都知道兰波是多么强大，他会被偷袭是一时不察，但不可能不反击，全力反击加上这场爆炸，没有兰波异能的帮助，对方就算活下来也很可能重伤。但是……” 他抬眸，似笑非笑的反问：“您会觉得那样的人，会全心全意跟我交换异能，换取活下去的条件吗？” 品特沉默了一瞬，笑出声：“不会，如果他会这么做，那就不是魏尔伦了。暗杀王的骨头有多硬，稍微听说过的人都知晓。” 斯图卡也笑了起来，一时间，刚才紧绷的气氛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过斯图卡也得到了两个重要的讯息—— 1、背叛兰波的搭档名字是魏尔伦，能用‘暗杀王’作为代号，和之前猜想的一样，也是名十分强大的超越者。 2、对方的能力跟他刚才使用的能力很像，是飞行能力么？不，飞行能力只能算辅助，能被称为超越者的，能力肯定有着十分恐怖的杀伤力。那么，就是重力。 斯图卡不意外对方会看穿自己刚才使用的是重力，重力在飞行之中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他落地的时候，因为外放的引力关系，周围的树木和草会被吸引着朝向他的方向。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而且…… 他看着三言两语被自己反套话的品特，觉得钟塔侍从的成员也不是各个有脑子的。 第 4 章 品特对斯图卡的腹诽一无所知，可能在他看来兰波的搭档是魏尔伦这一点是圈内人尽皆知的，这个搭档组合专门负责窃取情报和暗杀，从未失败的。 关于斯图卡他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路上问过阿拉菲特，对方给出的讯息也很少，只知道他的异能很难得，有价无市。 难得是因为交换能力的这种异能，光是想象就让人热血沸腾。虽然这种交换只能是异能者对异能者，将普通人排除在外，但也足够让人期待的了。比如对自己的异能不满意，就让斯图卡作为中转站，和拥有强大异能的能力者进行交换。至于那位异能者同不同意？ 有的是方法，不管是威逼利诱，是人总会有弱点。 而有价无市的原因是因为——必须要双方都心甘情愿，不容一丝的不甘。 ……这就等于告诉他们，这个能力是纯然的鸡肋。威逼这条走不通的，被逼迫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异能力，利诱？能被利诱的人小心思多，会在心里不自觉的估量得失，导致交换失败。 如此，斯图卡作为异能者的价值就约等于无。听阿拉菲特的意思是斯图卡之所以能成为前奥匈帝国的战力局实习生，是有四名同伴的担保和请求。而且失踪之时，也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没有表现出让人侧目的其他能力，光是阿拉菲特所谓的‘他很聪明’这种笼统的判断，这样的人钟塔侍从是不会吸收进去的。 可现在不一样，对方有形似重力的异能。 品特看向了被冰封住的兰波，心里思考着：魏尔伦没有这种异能力，那么这个异能应该是这名少年奇遇获得的。 ——也可能和卷入特异点有关系。 从现有的研究里，并没有百分百的论证表明人一生只能拥有一种异能，在骤变之中觉醒多一两个，理论上是可行的。 品特没从斯图卡那里套到话，心里不以为然，对方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有些人这个年纪已经是历经风霜，也有的‘没断奶似的’，斯图卡自然是有些阅历的，但品特不认为一个十岁就失踪的小子，那空白的四年里能蜕变得多出色。 人的能力和认知总是随着阅历上涨而增加的。 品特道：“斯图卡先生。”他顿了一下，似乎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称呼先生，让他有些不习惯。“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加入钟塔侍从？” 按照来时路上的估量，品特不会邀请。但现在斯图卡表现出来的异能，让品特觉得他的潜力很大。不管是重力还是操纵冰的能力，稍微训练一下都能很强大。 斯图卡眨了眨眼，猛地看向阿拉菲特，傻大个摸着脑门，似乎没看懂这两人刚才你来我往的唇上交锋，还朝着斯图卡比出一个‘有空了我请你吃饭’的手势。 斯图卡撇嘴，看向品特道：“我不知道阿拉菲特这个笨蛋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好歹家大业大的，想通过让我进入你们的组织赖掉我的报酬，没门。” 他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叉：“我穷得都只能去捡垃圾了，你们别太过分了。” 品特：“……”他想说交易归交易，入组织归入组织，不是一码子事。但斯图卡提到‘捡垃圾’还是让他有些心理不适，他刚才差一点点就碰到那个面包了。 斯图卡知道品特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于是接着说：“虽说奥匈帝国灭亡了，但我和阿拉菲特不一样。” 品特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露出一个官方式的笑容：“也对，确实不一样。” ——如果这小子对奥匈帝国还有留恋，这种立场不同的人确实不能吸收进组织。 猜到对方是想歪了，斯图卡故意用没看穿这点的表情抱怨着：“这小子整天想着做出点成绩让人刮目相看，而我当初做实习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不饿死。” 一边的阿拉菲特点头，用一种回忆岁月的表情惆怅的说：“是啊，当时真的太难了，虽然我家是工人家庭，但吃的也很差，因为收成不好的关系，食物涨价涨的很离谱，在路边都能看到饿死的人。” 斯图卡继续道：“我是因为不想死才去当实习生，结果却被卷进去差点死掉，那四年更是跟泡在苦水里一样，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有大志向的也不会觉醒的是这种鸡肋的交换异能，我当初觉醒的时候是想着快饿死了怎么样都好，就算是拿命也想换点吃的，结果有了这个被嘲笑的废物异能。现在也一样，这是交易，你花钱买下他，我不牵扯这种麻烦事，只想拿钱在一个风景好的地方定居，后半辈子就这么悠哉过去了。” 阿拉菲特擦着眼泪说：“我就知道你这四年过得很苦。该死的战争，要是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该多高兴啊。你失踪后，都以为你死了，每年都会在忌日里去教堂祷告。” 品特：“……” 说实话斯图卡的话说服力还是有的，觉醒的异能基本上与能力者本身相关，可能是志向，可能是意志，也可能是习惯之类，大多数情况下是在危急时刻觉醒。 能觉醒这种异能，就表明了斯图卡的本性在一定程度上没有什么攻击性。 钟塔侍从作为世界最强的官方组织，在这方面的研究算是走在他国的前列，所以斯图卡说自己只想做个富家翁的时候，他虽然意外倒也不算惊奇。 毕竟对方是真的差点死了一次。惜命很正常，而正常人都知道，加入钟塔侍从基本与平静生活告别。 他们的生活充满了腥风血雨。 可是…… 品特无语的对阿拉菲特说：“你能安静点吗？没有在问你。” 阿拉菲特不服气：“我是在为我曾经的同伴难过，你不能阻止我！” 品特：……要不是看你才十七岁，老子真想踹碎你的脑壳。 品特叹了口气，道：“行吧，但如果改变想法的话……”他递出自己的名片，道，“随时可以打给我，我还是很期待能与您共事的，相信我，钟塔侍从不会让您失望。” 这么说的时候，品特笑了，是一种很自傲的为组织自豪的笑容。 谈判到这里已经可以进入砍价时段了，虽然可以明抢，但钟塔侍从不至于做出这么没格调的事情，而且给出的价格还挺可观的。 三千万英镑已经足够让斯图卡这辈子和下辈子都衣食无忧。不过这个价格对比兰波的价值，是不够看的。 让品特有些吃惊的是，斯图卡先是瞳孔震动一下，都不带提价就成交了。品特心情有点微妙的给了支票，觉得良心有点痛。 ——为什么有一种糊弄小鬼的感觉，这小子是穷惯了吗？以他现在的异能力，就算是出于交好的目的，只要敢提价，就算是喊双倍都能商量的。 这算是品特见到的最爽快的交易对象了。 交易成立，斯图卡将手放在兰波身上，对方身上的冰很快就消散无踪，而且没有水汽，就像是被火焰燃烧殆尽一般。品特看在眼里，觉得自己更馋了。 他安慰自己：没事，他才十四岁，青春期小鬼的念头总是容易改变的，说不准过没几年就后悔了。 钟塔带来的装备齐全，依旧没醒的兰波被他们绑得像是个茧子一般，就连脸都被特殊面罩罩住，斯图卡猜测对方使用的装备可能是专门作用异能者的，在奥匈帝国时他曾经听说过有一种特殊的材料能够吸收异能力，只是数量极其稀少，价格也让人叹为观止。 阿拉菲特还是没找到机会和斯图卡吃一顿阔别许久的聚餐，就被品特拖走了，一群人乘坐着突然露出水面的隐形小型潜艇离开。 斯图卡目送着那艘潜艇合上门后，消失在水面之中，心里嘟哝着科技发展得还挺快，看着手里的支票心情颇好。 他是见好就收的人，早就做好了对方给多少自己就拿多少的准备，如此不仅能给钟塔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不会多出额外的麻烦。 钱有了，就是考虑接下来要去哪里。斯图卡刚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到之前将兰波藏着的草丛，果然发现那里遗落了一顶礼帽。 他给兰波简单包扎伤口的时候，确实没看到这顶帽子。看来那群英国佬和自己是前后脚到的，还没开始对岛上进行搜索，自己就来了。 可能也有眼尖的看到这顶帽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斯图卡摩挲着帽檐，摸到了一层有些硬的物质。从外表上看，这顶帽子算是很老式的款式，一点都不起眼，但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斯图卡手指灵巧的撕开边沿，果然看到了有一圈像是铁丝圈的物质。但从成色看，不像是普通的金属。 斯图卡眨了眨眼，到底还是没将帽子随意丢进大海，而是带着它一起离开了这座小岛。 他准备先去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好好享受一下，收集点情报再决定要在哪个国家隐居。 第 5 章 斯图卡的本意是想先享受一番，可当他趁着黑色飞到东京上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计划大概率要搁置了。 他站在一栋大楼的顶层，叉着腰往下看，只见到下方灯火通明，时不时还有军车开过，军队也在四处巡逻。 他定睛一看，见到满大街上挂着横幅，大概意思就是——征兵。 斯图卡：很好，在打战。而且看这样子是和国外开战，不是内乱。 但他在横滨和遇到绫辻的那个小镇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战争的迹象。也可能是因为横滨本就混乱？又或者是因为有个军事基地在，作为一个后勤据点，不用第一时间加入这场喧嚣中？ 可是，那个基地已经毁了，东京这边的事情迟早会波及到那里。 斯图卡捏着下巴思索：很明显东京是不能去的，想用正规的渠道离开这个国家也不可能，在出入境的防守上肯定是重中之重。 他并不想牵扯过多的麻烦，所以武力离开不在选择范围内。 刚跟钟塔侍从接触过，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会推翻他们心中‘这人还算安分’的想法。 他是准备短期内赶紧将四年的情报差距补上，不想被外人知晓他是从异世界归来的。 思来想去，觉得横滨反倒是个好去处。首先那里并不平静，一看就知道鱼龙混杂势力更为复杂，作为一个黑户，短期藏身在那里，就连情报工作都好做许多。 他现在的处境，最适合待在浑水之中。 而横滨地理环境优越，就算是招惹了麻烦，水路发达，大不了像之前那样游到其他国家去。 哦，斯图卡才不会想着一路飞到其他国家呢，死气火焰又不是无限燃料，用久了是会累的。也就东京离横滨很近，他才会飞过来。 想通之后，斯图卡……只能返回。他在路上纠结的想着，自己从那个金毛小子那里抢来的面包都要消化干净了。 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劳碌命。 等回到横滨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他落在一个小树林里，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与他想象中的一样，长时间的飞来飞去消耗了大量体力，斯图卡迫切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吃顿饱饭。 这个小树林靠着山，他从上方看的时候面积并不大，他四处张望着，想着能不能打猎，就算没有兔子啊野猪的，来几只田鼠也可以啊。 饿过肚子的人只要食物没毒能吃就行，他不挑。 不挑的斯图卡饥肠辘辘有气无力的在小树林绕圈，他悲哀的发现别说是动物了，他连棵果树都没找到。哦，也不算是没找到，只是果子不管成熟不成熟，早就被附近居民摘光了。 看得出来生存条件没那么好，附近居民也不傻，白薅的食物自然不会放过。 地面有点湿润，还有水雾，斯图卡看了看，捏起一小块在手里揉搓。按照含水量，六七天前应该下过雨。 他张望着，看到一棵倒下的断木旁，冒出几个白色的蘑菇。 斯图卡不是第一次见蘑菇，但他是第一次见到山里长出来的蘑菇。他原先在奥匈帝国时，因为附近并没有山，只在商店的橱窗看到被晒干的蘑菇，价格还很贵。 到了异世界更不用说，西蒙家族还是不缺钱的，虽说忙了点，吃方面挺上档次。 他的肚子叫得更大声了，饿得有点发晕，忍不住伸手要去摘。他记得蘑菇分有毒没毒，长得好看颜色艳丽的肯定有毒，这种白色的有点像他之前看过的干蘑菇的形状。 “那个不能吃！”就在要摘到时，一个声音急切的喊着。 斯图卡掀开眼皮，看到右前方的灌木丛里，一个妹妹头的小姑娘冒出一个脑壳，后背似乎还背着个小背篓。 她不敢靠近，似乎是忌惮于斯图卡外国人的面貌，咽着口水忍着害怕，却很坚定的说：“没骗你，虽然不知道叫什么，我隔壁的租户就是吃了这个全家都死了，警察来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 斯图卡已经累极了，坐在地上，朝着那个小丫头招招手：“你身上有吃的吗？我买了。” 这个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虽然很瘦，明显的营养不良，但眼睛很亮，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很怯懦的性子，而且这个时间点跑到山里来找吃的，肯定是个胆大的。 斯图卡的判断没错，听说他要用钱买，有警惕心但不多的小姑娘眼睛更亮了，就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一边起身一边说：“我有带饭团，本来是准备自己吃的，如果你要的话，五百卖给你。” 说着她又道：“我不是坐地起价，你应该知道现在粮价有多贵，煤炭费也涨价了。” “但你这饭团用的米不是用煤炭煮熟的吧，这里虽然没吃的，树枝挺多，是无成本。”斯图卡摆出一副我才不上当的样子。 粮价贵他信，煤炭……这个少女明显也用不起煤炭。衣服一看就知道穿了很多年，缝缝补补得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小姑娘被噎了一下，不甘不愿的说：“那，那减个五十，四百五，不能少了。”说完她想到什么，来了底气，单手叉腰盛气凌人的说，“你都快饿晕了还讲价，信不信我现在就走让你饿死在这里。” “才不会。如果你那么狠心的话就不会提醒我那是毒蘑菇了。”斯图卡道。 少女：“……”她瘪着嘴角，快步走过来将兜里用树叶包着的饭团放在斯图卡手里。 斯图卡见她也不先要钱，心里笑了笑，解开树叶，看到饭团是用糙米做的。他也没多想，三两口就将拳头大的饭团吃了。 想也知道在战争时期，别说是白米，就是糙米肯定也是卖到天价。 斯图卡吃完，拉过她后背的背篓，少女哎的叫了一声，斯图卡手快的扒拉着，道：“果然，你个本地人也是连吃的都没翻到啊，就一堆草。” “什么草啊，这是野菜。”少女觉得他像个生活低能，“虽然看起来像草，也是能吃的，虽然有点苦。去市场上好歹也能卖点钱。” “行吧行吧。”斯图卡打了个哈欠，道，“饭团我吃了，你有住的地方推荐吗？我不挑，能住就行，会付房租。” 少女：“……”她狐疑的道，“你该不会是没钱吧？”不先给钱反而说什么租房，感觉像是忽悠人的，骗吃骗喝完就跑。 斯图卡掏出那张支票，在她面前晃了晃。太阳已经渐渐升起，靠着朦胧的日光，少女数着上面的零，双手捂着嘴才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斯图卡道：“放心，这钱没问题，看这盖章就知道，我是个古董商，刚才卖了个大件拿到的钱。” 少女不信，嘟哝着：“古董商？盗墓的还差不多。” 斯图卡：“那你可真聪明，怎么，嫌忌讳？” 少女哼的一声：“能赚到钱就行，有什么好忌讳的，要不是黑手党不要我，我都想加入他们了。” 斯图卡：“那，成交？” “成交！”少女确认他确实有财力，很是爽快的道，“我隔壁空着，我和房东说一声，她会很乐意的。不过你是外国人，我算是你的担保人，所以你得付我一个月房租作为担保费，能接受不？” 斯图卡撇嘴：“就是你那个死了人的隔壁家？” 少女翻个白眼：“敢盗墓难道还不敢住死过人的屋子吗？就现在这情况，你也不会想去住很容易被抢劫的酒店吧。况且我不会告密，不会跟人说你人傻钱多，很讲义气，这个担保费你不亏。” 斯图卡觉得确实不亏，还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我叫斯图卡，十四岁，你叫什么名字？” “与谢野晶子，今年十岁！” 斯图卡跟着与谢野七拐八弯来到了一栋破败的二层木制楼，打眼就看到通往二楼的楼体年久失修，走路肯定会发出声音。 一楼有个很小的小卖店，一个老人正在给地面洒水，与谢野欢快的跑了过去和对方小声交谈，还指着斯图卡。 不一会儿，老人点了点头，还朝斯图卡招招手。 与谢野拿着一根生锈的钥匙过来，递给斯图卡：“你这钱得趁早还啊。” 斯图卡：“放心，我明天就去换一点出来。” 与谢野这才开心起来。 他俩一同上了楼梯，果然那楼梯坏得差不多了，一脚就是一个咯吱声，中间还有一块是漏空的，木板坏掉了。 与谢野熟练的跨过去，道：“别看这里很旧，便宜啊。而且房东是好人，押金就收一个月，很多地方要收半年一年的押金，谁交得起。哦，还有公共厕所和公用厨房，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在自己家里开伙，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吃什么。” 斯图卡点点头：“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几天没吃饭吧。” 与谢野回头瞪了他一眼：“隔音很差的，给大家留点面子。” 斯图卡举手，投降似的说：“行行行。”心里却不以为然。 面子压根就不值钱。他心里这么想着。 面子很值钱。前往横滨的小道上，绫辻愤恨的这么想着。 他一手抱着一个人偶，一手拉着一个懵懵懂懂就像十万个为什么的小豆丁，牙齿都要咬碎了。 ——是异能者就罢了，竟然还是个失忆的！可恶，就不该多管闲事！ 好歹还记得自己名字的小豆丁，也就是中原中也，穿着绫辻的外套咬着小手指，问道：“行人哥哥，我们真的能找到我哥哥吗？” 绫辻头没回的说：“放心，就算他跑到国外去，我也会给你揪出来！” 那个可恶的臭卷毛！这场子他怎么都得找回来！ 第 6 章 绫辻和中也已经走了很久。不，正确来说不算是走，只见他们身上覆盖着一层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的深红色光圈，表面上左右脚迈动着，实际上双脚是离地的。 中也：“这样真的不累耶，行人哥哥好聪明。” 虽然失忆了，但没有失忆得很彻底，口齿清晰说话也伶俐，用词准确，这也是绫辻会认为中也只是单纯失忆的原因。 起码他还会点形容词。对于七岁小孩子来说，这词汇量还是可以的。 绫辻：“异能本就该这么用，但先说好，不要滥用，这次是为了找你哥才例外，不到危险时机尽量别使用异能，不然会被坏人抓走的。” 绫辻脸不红心不跳的如此说着，见中也坚定的点头，沉重的心情才松快一些。 刚才中也将他带到天上去，折腾了一番好不容易落地了，想到离横滨那么远，又没有交通工具，绫辻就想到了这个偷懒的办法。 中也能使用重力，只要将他们身体变轻脱离地心引力，在中也体力耗尽之前是不需要动用他们四条小短腿的。 是的，时年十二岁的绫辻还没进入蓬勃的发育期，才一米四五，腿也没比七岁的中也长到哪里去。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用嘴巴撕开包装递给中也：“多吃点，保持体力。还有一大段路，还得靠你呢。” 那个卷毛混蛋虽然拿走了他的面包，但既然是离家出走，绫辻身上的口袋可藏着不少吃的，虽然基本都用来投喂中也了。 中也没有先吃，而是用眼神示意绫辻先吃，对方摇头拒绝后，才放心的啃起来。 绫辻：不得不说，挺乖的。 但作为一个纯粹的猫控，像小狗狗一样乖巧的中也不是绫辻的菜。 中也很快吃完了，他人小，肚子也不大，问道：“行人哥哥，我哥真的会在你说的那个叫横滨的地方吗？” “你不是说自己昏迷前看到了一场大爆炸吗？”绫辻冷静的道。 中也点头，指着耳朵：“声音很大，这里嗡嗡嗡的。” 绫辻：“近期发生爆炸的地方只有横滨，而且你哥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是当了几年老黄牛一样又饿又累，苦了吧唧的，应该是带着你好不容易跑出来。” 绫辻的脑洞没猜到中也就在爆炸的中心，只以为是在附近。虽然从外表上看那个卷毛少年和中也没有相似之处，但这人将中也交给自己，明显就是为了给对方找个长期饭票。 绫辻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臂小短腿，愤恨的咬牙。 他天生洞察力就远胜常人，看得出来那个卷毛少年根本不是遇到麻烦才将中也交托给其他人，纯粹是嫌弃麻烦罢了。 可凭什么他就要接收这个麻烦啊！ 他自己也麻烦一大堆好不！ 想到前些天偷听到的父母的对话，显然是有人知道他是异能者，劝说父母将自己送到吃紧的前线。目前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时期，虽然主战场在一个叫常暗岛的地方，还没波及到岛国本土，但上头一直在寻找异能者将之投入战争。 甚至可以说是被迫强征。 按照父母话里的意思，是已经用钱说买了那个劝说的人，让他不要走漏自己是异能者的消息。同时也要将自己送出国避难。 但绫辻不想这样。 或许是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或许觉得没必要给父母增添麻烦，干脆就离家出走，前头已经被抓回去两次，这次是第三次。 他不想出国…… 因为作为主和派的学者的父母不会陪他一起去，而是依旧留在国内，毕竟家里的生意得有人看着，而他不是独生子，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孩子就让其他孩子也一起奔波。 ——我就像一个棘手的麻烦。 绫辻这么想着。 他知道父母对他的维护并非出自于纯然的护子之心，更多的是责任感。绫辻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讨喜的孩子，他对问题看得过于透彻，本身性格又不是那种能说会道哄人开心的，就连兄姐都不喜欢跟他交流。 况且……如果只是送走自己一个人，以目前的国情来说，留在国内的父母们迟早会遭遇生命危险。 目前国家局势里，容不下主和派，随着战争越演越烈，危险会浮出水面。而他却无法说服他们。 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离开那个家不是更好吗？ 这是一种放在十几年后，绫辻都会觉得很幼稚的想法，但如今十二岁的他，只想着遵循心中的意志。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但首先要把中也这小子还给那个卷毛混蛋！ 斯图卡不知道有人心心念念的要将自己转手出去的小豆丁送回来，他找到了临时居住的地方，盖着与谢野好心借给他的毛毯，躺在榻榻米地面上香甜的沉睡。 理所当然的，这间出租屋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墙壁散发着腐朽发霉的气味，但斯图卡向来对环境不怎么挑剔。 他真的太困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想着能暴睡上三天三夜。 所以第二天中午，与谢野敲门的时候并没有得到里面的回应。她手里还抱着一个袋子，里面散发着甜甜的香气，这是她工作的和果子店老板送给她的。 虽然是一些快要过期的和果子，但免费的食物怎么可能不要。若不是想到斯图卡还没还钱，与谢野都不想送给他吃。 虽然才十岁，作为孤儿的与谢野已经懂得很多世俗道理，比如欠钱的是大爷。所以她打定主意每天要用各种借口去找斯图卡，好知道对方想不想还钱，会不会跑路。 带着食物上门算是很有诚意了，表明了自己是个好邻居，适当表现一下自己悲惨的处境（虽然只要如实说就够惨的了），引发对方的恻隐之心……然后赶紧还钱！ 门敲着没回应，与谢野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该不会跑了吧！ 刚冒着这个念头，没有锁的门吱呀一声被她敲开。与谢野冒头看进去，让她安心的是人还在，就是还在睡。 如果是赖床的话就没问题了。与谢野这么想着，却听到了室内沉重的呼吸声。她皱眉走进去，果然见到斯图卡面色红润呼吸沉重的躺在榻榻米上。 ——生病了。 这是与谢野的第一反应。 ——看起来像是发高烧。 与谢野鼻子动了动，掀开斯图卡的毛毯，一股气味就直冲鼻尖。就连毛毯抓着都感觉有点湿润。 倒不是气味很难闻，也就是那种衣服湿了之后又沾上汗水，没更换而发酵出来的酸臭味吧。而且闻起来咸咸的，可能是对方掉入海里过？ 横滨是个临海的城市，所以与谢野没有多想，只是抱着袋子有些手足无措。 这气味她清晨时好像从对方身上闻到过，但没有那么浓烈……恩，也可能是她当时压根没注意。 在这个狭窄的室内，才能清晰闻到。 与谢野叹了口气，嘴里抱怨着：“真是的，本来想着今天能拿到钱就一了百了的。” 就这个状态，谁信他能爬到银行去取钱啊。 深感自己不是一般倒霉的与谢野，只能够求助于邻居家的大叔帮斯图卡脱掉身上的衣服，又盖上她家里仅剩的另一条毛毯，打来热水用湿毛巾给对方擦汗，还去找房东奶奶借了点退烧药喂他吃下。 至于送对方去医院？ 呵呵，别想了。医院那种吃钱的地方，穷人不配！ 毕竟斯图卡欠了自己钱，那张支票也只能本人去银行领钱，与谢野自然不希望对方把脑子烧坏了。过了一会，见热度虽然有降却没降下多少后，她没好气的跑去和果子店请了半天假。 请完假又跑回出租屋的她，心里还呐喊着——赶紧还钱啊混蛋！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走没多远，一名身穿军服的黑发男人踏入了她工作的和果子店。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应该是有些阅历，所以看到男人那身军装时并没有诚惶诚恐，而是听到他的来意后，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会，才说：“找那孩子啊？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男子笑着说：“我就是找那位小小姐有点事。” 店主嗤笑一声：“我不觉得她会有您这么个亲戚，会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而我也想不通一个军人能够找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有什么正经事。” 男子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店主眼神锐利的道：“你身上散发着一股富家子弟的气息，而且是外地人吧。” 男子：“如果是因为我的出身，我……” “我不听这些。”店主放下手上的报纸，朝上的报纸最大的版图恰好是某位学者厉声控诉世家贵族因为私利不顾平民性命发动战争的行为，道，“很不巧，她前几天已经辞职回老家了。” 男子眨了眨眼，自信的道：“不可能，我问过，她今天早上还在。” 店主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那您是有备而来。那就等她在了的时候您再亲自问问她吧……”过了一会，他又继续道，“我这店每个月定期会给港口黑手党交保护费，待会就有人过来巡逻了，所以我建议军官先生您还是离开比较好。不然……像您这样的人，想离开这个城市，恐怕连条底裤都带不走。” 男子的嘴角抽搐得十分厉害。可油盐不进的店主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就算是出钱对方也不肯说。 最后，男子只能满腹郁闷的离开这家店。 他是很难才请到假期的，明早就要上船回部队，今天离开这里，下次能来的日子就不能确定。 ……得把人找到才行。 ——这可是不死军团中最关键的一环。 想到上次无意间看到的，濒死的小鸟在那个小姑娘手掌心里复活的场面，军官，也就是森林太郎的胸口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是象征着野心的熊熊火焰。 第 7 章 森鸥外走后，从和果子店的卡座后面冒出一个小脑袋，一只稍微大的手将这个小脑袋按住，小声说：“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吃。” 中也哦了一声乖乖坐下，用小叉子叉起被切割成小块的和果子，塞进嘴里，浑身打了个激灵：“好甜！” 甜到他觉得喉咙就像是被什么粘稠的东西堵住一样，抓起一边的抹茶咕噜噜灌下去，吐舌：“好苦！” 绫辻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个浅浅弧度，又迅速抹平：“是你想吃才点的，不能浪费食物。” 其实中也并没有说想吃这个，只是路过时看到柜架上各种花啊草的点心有点好奇罢了。但绫辻的话又让他找不出什么错处，他觉得是自己多看了几眼，对方想吃就给他买了。 不过……真的太甜又太苦了。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绫辻看着埋头苦吃的中也，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揉了揉小腿肌肉。 好吧，其实是他走累了。在靠近横滨的时候就没让中也使用异能，接下来的路都是他们靠双腿走的。 失忆的小鬼头精力旺盛，但绫辻却觉得自己的双腿快失去知觉。不仅是累，还很困，吃点甜腻的和果子能提提神。 店主重新给中也上了一杯茶，中也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询问：“爷爷，那个叔叔是坏蛋吗？” 店主：“你们听到了啊。我也不知道。” “咦？可是爷爷你刚才不是骂了他吗？”中也奇怪的问。 店主见他年纪小，多出几分耐心的说：“没有骂，我说话就这样。” 中也这才点了点头：“那跟行人哥哥一样，听起来好像是在骂人，其实不是。” 绫辻：“……”端着的茶突然就喝不下去了。 店主看绫辻不自在的面色就知道‘行人哥哥’是指他，于是道：“你们的父母呢？” 绫辻在中也说话之前道：“他们去车站抢票了，待会会过来找我们。昨晚的爆炸波及了酒店的地下车库，我们两家的车都坏掉了。” 店主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也对，昨晚的动静确实很大。”但也仅是如此罢了，就好像爆炸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他似乎想了点什么，道：“那你们父母来之前就待在这里吧。像刚才那种人贩子横滨也不少，不要随便乱走知道吗？” 中也乖巧的应了一声，店主没忍住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才坐回柜台后面。 绫辻若有所思，中也没察觉，而是小声的说：“行人哥哥，人贩子是什么呀？” 从绫辻那里他知道自己失忆了，中也同样是这么觉得的，不然他怎么会只记得自己的姓名，连哥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需要绫辻帮他找。 绫辻正思考着为什么店主对爆炸的事情那般淡定，而且他一路过来其实也发现了，既然是军事基地爆炸，官方应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才对，然而没有。 没有看到军车，也没有看到军人，大多数人表现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直觉那个军事基地应该没那么简单，但这种想法很快又被他炮竹脑后。 ——他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中也既然提问了，绫辻耐心的解释：“人贩子就是抓小孩的坏人，将小孩子拐去卖掉，也可能卖到国外去，反正都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对待，被杀还是好事，更惨的是过得生不如死。” 以现在的国际国情确实如此。战争期间，弱势群体的利益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孤儿很常见，小孩子不会得到大人的怜悯和照顾。 那是只有和平时期才会有人重视的。 不会被卖去一些无子的人家，更可能是卖去一些黑工厂，或者是非法组织成为炮灰之类的换取舆论同情，又或者训练成杀手之类的。 中也震惊的捂住嘴，过了一会才道：“那、那么那个黑头发的人贩子要找的那个小姐姐，岂不是很危险？我们能帮助她吗？” 绫辻瞥了一眼中也，道：“这事等找到你哥哥之后，你再去问他。还有，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别滥用，不然那个人贩子还会盯上你。” “咦？”中也诧异不已，低声问，“那个小姐姐难道也是……和我一样？” “肯定是。不然为什么他会千里迢迢跑到这种地方找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女孩，还想着将人带走。总之你知道就好，藏好它。” 中也用力的点头，可能是雏鸟心态，他对绫辻十分信任，但还是说：“可如果人贩子来了，我可以碾死他们吗？”他觉得用重力的话，肯定能把对方碾碎成渣的。 绫辻：“……” 对上中也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他突然觉得——好像面前的小孩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乖。表面上是乖乖小家犬，本性其实是狂犬？ 中也上一秒发表了十分凶残的话，下一秒却依恋的对绫辻说：“放心吧行人哥哥，中也会保护你的。要是有人贩子，你躲好，让我来！”说着拍了拍胸口。 绫辻叉起一块小和果子塞进他嘴里，就见到中也被腻得小脸皱成一团。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还轮不到你保护。” 小看谁呢？要是有坏蛋，肯定是对方先死！ 中也喝了太多茶用来解腻，没一会就想上厕所，店里没有洗手间，只能去街尾的公共洗手间，绫辻自然不能放任他一人，和店家打了声招呼就带他过去。 老板无所谓，他虽然让这两个孩子待在这里等父母，可横滨这种鬼地方，他的怜悯之心也少得可怜。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让那个军人‘自己去和小女孩交涉’的话。 钱是提前收的，顶多就是等一会，别收他们那桌，就算两个孩子不回来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公共洗手间味道很刺鼻，绫辻嫌弃的站在对面街道，让中也一个人进去。中也进去后，却发现自己的身高受限，于是就选择了单间。 这是一间很破的洗手间，不知道建了多少年也没人整修，墙壁还有一道长长的狭窄细缝，能够看到外面是一片荒草地。 中也小解着，无聊的他就对着细缝看，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熟悉的并不是对方的脸，其实中也记住的是对方那身显眼的衣服。 ——是那个人贩子！ 他连忙放下裙摆，用绫辻的外套遮住里面那身小吊带裙，不嫌脏的贴着细缝，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人贩子是背对着他的，因为说话声音太小，没能听见，但他面前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 他只看到人贩子将几张纸钞递给这个少年，那个少年就指了指某个方向。 中也：？！ 就算他懂的不多，可一旦知道这个男人是坏蛋，就知道这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有人告诉他那个小姐姐住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预见到那个小姐姐会成为绫辻口中‘被卖到不好的地方生不如死’的可怜人，他都快吓哭了。 于是，本是打着哈欠等着中也的绫辻，就撞上了中也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 中也哭唧唧的说：“小姐姐会好惨好惨的，我真的不能将他碾碎吗？” 绫辻：“……为什么会对碾碎这么执着？” 中也，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听谁这么说过。” 他记得自己经历过一场爆炸，被绫辻这么一问，好像有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像是唱歌一样的声音说了这样的话。 他道：“用重力，碾碎？” 绫辻：“……”他头疼的捂着脸，道，“等我找到你那个不负责任的哥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那个卷毛混蛋也是用的重力，肯定是对方说的吧。好的不教，偏要瞎教！ 虽然绫辻觉得那个卷毛少年十有八九和中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才不管呢。他只是‘物归原主’的。 中也原本担心绫辻不会想扯进这件事，但绫辻推着他往前走：“行了，去看看吧。”触及中也好似担心自己做错什么一样的眼神，他道，“想什么呢，你知道我未来的志愿是什么吗？” “是什么？” 绫辻咧开嘴角，第一次露出一个堪称是笑的表情：“成为一名世界知名的名侦探。所以，无法放任这种事情不管。” 毕竟即将受到伤害的，也是一名孩子。 森林太郎完成了一笔交易，他其实知道交易过程有人盯着他看，但无所谓，反正对方也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 他腰间别着枪，这身衣服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和果子店主之前的威胁在森林太郎耳中听着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用了最简单的办法，从当地一名孤儿手里买到与谢野晶子的住处。 不要小看孤儿，失去父母在街头流浪的他们，往往掌握着海量的情报，也是情报贩子最乐意雇佣的眼线。 因为他们足够不起眼，为了一点金钱就能够豁出性命，特别好忽悠。 与谢野晶子的住处并不难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少有的明明是个不大的孤儿却能够找到一份工作的缘故，嫉妒她的孤儿多得是。 因为知道对方贫穷，加上性格刚烈，招惹过几次被打跑后不敢打主意。但既然有人要买消息，也卖得很利索。 森林太郎甚至连换一身衣服的打算都没有，就那样大咧咧的往与谢野晶子的住处走去。 他觉得自己说动对方加入军队的计划是十拿九稳的。理当如此，对于一个十岁的孤儿来说，进入军队是一条逆天改命的道路，前途无限。 只要不是傻子……不，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跟他走是正确的。 而且为了拯救一只小鸟而使用那么珍贵的异能，显然并不知道她异能对于战场而言是多么的珍贵…… ——是纯白无垢的画板。 是可以任意添加颜色的，野心之徒最青睐的工具。 第 8 章 森林太郎到的时候，与谢野正在晒衣服。勤快的她不仅将斯图卡的衣服都洗了，连湿掉的毛毯都一起。 她捞起毛毯的一角闻了闻，点头：“恩，幸亏没留下什么味道。”这可是她的东西，家里就两条毛毯，还要靠着它们过冬的。 至于那张支票，当然被她塞进了枕头里，枕在斯图卡的后脑勺下。 尽管如此，她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虚掩的房门，深怕溜进去什么小偷啊老鼠之类的把支票弄走了——那可是关系到她的钱！ 先别提饭团，还有一个月的中介费呢，有了中介费就不用担心下个月的房钱了。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与谢野神经紧绷，屏着呼吸。 于是，在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时，她下意识的出拳砸了过去。 是脑海里预想的‘如果有小偷的话就这样用尽全身力气的挥出一拳吧’的下意识行动。 作为一个在社会摸爬打滚的孤儿，什么脏活累活与谢野都做过，力气是练出来的，所以尽管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这一拳还是让毫无防备的来人发出了惨嚎。 森林太郎捂着肚子凄惨的弯腰，发出了难忍的痛吟。他浑身冒汗，一想到刚才那拳差几公分就要落在最宝贵的地方——精神压力可比躯体疼痛更加难熬。 与谢野眨巴着眼睛，看着蜷缩蹲在地上的男人，触及那身军装，啊的叫了一声后退：“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您没事吧！” 好像只要对方说一声‘有事’，她就要冲进屋里锁门一样。 毕竟……对方有枪啊！ 森林太郎揉着肚子，虽然现在痛意基本是消散了，还是故意表现出吃痛的模样，虚弱的说：“我没事，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来找个……” “什么声音？” 一个比他更虚弱的嗓音冒了出来，斯图卡一手按着脑壳上的冰袋，斜倚着门框，脸色苍白的道：“这个装模作样的男人是哪儿来的？” 森林太郎：“装、装模作样？” 与谢野就像是来了底气，蹭到斯图卡旁边，虽然斯图卡还生着病，但一个人和两个人总是不一样的，安全感大大提升。她小声的说：“我的手还痛着呢，他能比我的痛吗？好歹是个大男人吧。” 腹部有肌肉，加上又是个成年男人，与谢野觉得叫两声能理解，痛这么久…… 斯图卡点点头，也没避讳森林太郎：“他不会是想敲诈你吧？” 与谢野：？！ 看着森林太郎的眼神十分不善。 森林太郎连忙举手：“等一下，我才是受害者吧，不要随便将别人当成坏人……” 斯图卡打断他的话：“啊，你反应过来了？那又怎么样，这里可是横滨，就算是把你打坏了我俩都不想负责，当然是把你当成坏人要好处理一些。” 别说是森林太郎，与谢野也觉得离谱。但斯图卡将她拉到身后，道：“小丫头别管，这种事让男人处理。” 就算母国没了，绅士风度也是刻在斯图卡骨子里的，更别说他在异世界的意大利待了那么长时间，保护老弱妇孺也是西蒙和彭格列家族创立的初衷。 与谢野呆呆的哦了一声，而森林太郎看了看他那小身板……呃，也不能算是小身板，明显是个未成年，但西方人的体格从少年期就与亚洲人拉开了水平，才十四岁的斯图卡顶多看起来瘦了点，身高也就比森林太郎矮了一丢丢。 森林太郎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他来时已经打定主意要給与谢野留下个好印象，可他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砸一拳过来。 他根本就没有克制脚步声呀。 心里思考着斯图卡和与谢野是什么关系，反正不可能是兄妹，是抱团取暖么？但……和一名外国人抱团取暖？ 他似乎有点为难的举手说：“我不想惹麻烦。那个，我是来找这位小小姐的。”说着看向了斯图卡。 与谢野反应很快：“我可没有惹事，就算是找麻烦也找不到我头上吧。而且我压根不认识你！” 森林太郎：“对对对，我们是不认识，但您之前在一家和果子店打工对吧？我见过您，这次是……” “好了，破案了。”斯图卡现在看到谁都不顺眼，哦，最主要的是看到森林太郎那身军装不顺眼，毕竟他之前从军事基地的废墟里捞出了两个人，一个被他送走了，一个被他卖了。 人性啊，一旦心虚起来就是不爱讲道理。况且他觉得森林太郎这人不太对劲。自从跟西蒙·科扎特交换能力后，他的直觉虽然比不上Gitt的超直感，对坏人的分辨度还是挺高的。 斯图卡深吸口气，大声的喊道：“来人啊，有人贩子啊！！！” 这片地区算是贫民窟，人群密集，稍微喊一声就能被听到。而且租客也不少。 但他这么喊了后，并没有发生一大堆人扛着家伙来围堵人贩子的戏码。森林太郎本来被他这一喊吓得一个激灵，可预料的事情没有发声。满堂寂静中，甚至还能听到一些租户无情的锁门和关紧窗户，一副不想被牵扯进去的声响。 他抽了抽嘴角，道：“不愧是横滨耶。” 他觉得就算是恶作剧，也可以到此为止了，配合这么久，是时候走入正题。 却不想斯图卡下一秒喊道：“是刚卖完小孩的人贩子，他身上有好多钱啊！！！” 森林太郎：？！ 斯图卡拉着与谢野往后退，并不意外的，不仅是整栋出租楼，连楼下都震动了，一大帮人扛着家伙冲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将森林太郎淹没。 什么叫做一人难敌十拳，说的大概就是森林太郎。在不能暴露异能的前提下，他被人潮淹没，惨叫着。 “等等这是误会你们在摸哪里啊！别脱我衣服，别太过分——” 很明显这些人是熟手，全程不到两分钟，就跟来时那么突然一般，退得也是那么的突然，森林太郎凄凄惨惨的躺在走廊的破败木地板上，只有他死命保住的枪还在，外套、手表钱包之类全都没了。 哦，鞋子也没了，裤子还被人撕掉了一大块，头发杂乱，还有人趁乱踩了他几脚，躺在地上的姿势，就像是一块无人问津的破布。 森林太郎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终于意识到他过去的环境还是太单纯了。 从医学院毕业不久就进军医院，接触的也基本是一些达官贵人的世家大少爷，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横滨的人情冷暖。 ——这是什么鬼地方啦！ 更过分的是，斯图卡还音量不减的对与谢野说：“看到了吗？呼救的时候就应该这样，你说有人抢劫是没用的，你应该说对方身上揣着一大笔钱，见者有份，抢完就跑，不用负责。” 与谢野似懂非懂的点头。森林太郎从地上做起来，哭唧唧的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坏啊，这可是公然袭击军人，妨碍公务……” 斯图卡补上一句：“可这里是横滨啊。” 森林太郎孩子气的在地上蹬腿：“够了啦不要再提醒我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 “你能忍这么久，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大的恶意。”斯图卡冷漠的说道。 森林太郎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了斯图卡用一双像是结冰的冷酷眼神盯着他：“如果你第一时间开枪警告，赶走他们，还有点可信度，偏要用这种自作聪明的废材行为应对，不仅身怀恶意，所图不小。” 森林太郎抽了抽嘴角：“作为一个外国人，你的日文水平还挺好的。”都会说成语了。 “又在转移话题了。”斯图卡不给他机会，将冰袋递给与谢野，抱着双手仰着头道，“说吧，你找她到底想干什么？” 但森林太郎现在不仅是对与谢野，对斯图卡也很感兴趣。他自认为装模作样这套是很擅长的，而这小子……迫害人的水平一套一套的，挺高杠，明显是个不好忽悠的。 既然被看穿了，他也不装了，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一边道：“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是这位小小姐的什么人？” 斯图卡：“债主。” “哦，债……主？”森林太郎有些反应不及。 斯图卡：“她欠了我一大笔钱，你要带走她就得痛痛痛——” 本来乖乖的任由斯图卡处理的与谢野，一把拧住他的手臂肉，面色狰狞的说：“是你欠了我一大笔钱，我才是你的债主！”就算是口头便宜，也不会让的！ 斯图卡撇嘴，对森林太郎说：“行吧，你也听到了。我欠她钱，所以你别想欺负她，想让我不管，那就先帮我把钱还了。” 森林太郎，沉默十秒后道：“你欠她多少？” 斯图卡随口道：“一百二十三万六百零五日元。” 森林太郎：“这里不方便说话，要不我们找个……” 斯图卡白了他一眼，作势又要喊人，森林太郎连忙道：“嘴下留情，我是说真的，我是有正经事，事关国家的大事，这才来找这位小小姐的！这里真的不方便说这些。” 与谢野，一脸写着‘鬼扯’呢。 斯图卡倒是正色几分：“事关国家啊……那把公文掏出来看看。你最好别想骗我，我哥是钟塔侍从的骑士，要是瞎扯的话我找他告状！” 说着高傲的仰起头。 见森林太郎在听到钟塔侍从后面色凝固，显然是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组织。斯图卡撇嘴，指着他对与谢野道：“看吧，果然是人贩子，有备而来，普通的军人怎么会知道钟塔侍从是什么组织。” 就算不是异能者，也应该是跟异能者扯上关系。而显然，与谢野晶子肯定是异能者，不然不会找上门来。 森林太郎：……怎么还是个套啊！你嘴里就不能说出一句不带语言陷阱的话嘛？！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和外界接触太少了，现在的未成年这么机灵的吗？！ 第 9 章 森林太郎拉了拉领子，发现里面衬衫的扣子也不知道是被谁扯掉了，顿时就很心塞。用枪口顶了顶脑壳上方，很好，帽子也不见了。 与谢野咽了下口水，手里紧紧抓着门板，对他手里的枪很是忌惮。她已经确定了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应该是斯图卡的行为惹怒了他，这把枪是在威慑。 事实也是如此，森林太郎并不想用暴力带走与谢野，而是想要让对方全心全意的跟着他一起离开。可以用正义的名义，也可以许以对方光明的未来，如果不是中间冒出一个古怪的西方少年，他的计划应该是毫无波澜。 他很擅长说服一个人，但显然斯图卡对这招不感冒。而且对方连钟塔侍从都知道，本身不是异能者，他口中的哥哥也会是。 “那您应该知道，日本现在正在和英国开战吧。”森林太郎面色平静的道，既然这人不打算配合，他也没必要继续采取柔和手段。 尽管会让与谢野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如预期，但没关系，只要人到手了，即便中途多出几道程序，他也有把握紧紧抓住这张牌。 森林太郎似笑非笑的道：“而且这个国家，正在四处抓异能者参战，你这么聪明，能猜到我是什么意思……对么？小小姐。” 与谢野的瞳孔收缩颤抖着，她是个不适合撒谎的人。这个表现就跟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有异能一样。 “和英国开战？”斯图卡嗤笑，“你确定不是被按在地上打吗？在战争局势里，你们的军队发挥的作用，也就是烦人的跳蚤，只要别被黏上，都懒得处理。我还很吃惊呢，作为一个乡下小国，竟然敢对大国宣战，对自己的水平没点清楚认知么？” 森林太郎的表情变得很是难看，显然斯图卡的话触犯到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作为一名军人，而他国之人这种贬低的话语，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森林太郎的变脸只在一瞬间，他转而道：“我想你应该搞错了一件事，我只是一名军医罢了。我来是想邀请小小姐成为我的助手……” 他深吸口气，略带愁容的道：“上面的做法作为士兵没有能力改变，作为医生能够做的最大限度的事情，就是尽可能让他们能够回去见自己的亲人……” “上战场的基本都是平民，有钱子弟只会躲在安全的大后方，让士兵去当炮灰，在背后捡他们的胜利成果。”斯图卡又打断他的话。 森林太郎：“这位少年，我想听完别人的话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节，而且这个国家的高层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因为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嘛，当然觉得没有那么不堪。”斯图卡打了个哈欠。 他其实也就是裹着一条毛毯而已，衣服都被与谢野洗了。就算是病还没全好，他面对森林太郎的态度也十分沉着。 ……可能也是因为这份沉着冷静，反而让森林太郎无法推断他的背景。至少在大众认知里，一个没背景没依仗的人，在异国他乡面对一名异国的，有枪的军人，不可能是这种态度。 斯图卡懒洋洋的看着他，吐字清晰的道：“得利者不会觉得他人的牺牲是残酷的，甚至会认为他人的牺牲是一种自己施舍给对方的荣耀，要他们感恩之余，背地里嘲笑他们的愚昧。他们会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达到目的之前不择手段……比如你，什么时候才会开枪呢？” 斯图卡上前几步，对方只差三十公分的距离才停下，他笑着说：“我很好奇你能够忍多久，才会朝我开枪耶。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公文吧，你要找这个小丫头，是因为觉得她可以利用，在得手之前你先放松她的警惕，会故意表现出一副很好说话，又不喜暴力的样子，所以直到刚才你都在忍耐……” 他低声说着：“虽然中途想着要么还是直接威胁吧，但你的脑子在告诉自己，不，再多忍一下说不定还能按着原计划走。你是很贪心的人，很自我的人，你担心我的来头太大，把我处理掉的话会惹来麻烦，你贪心的想要用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收益，却缺乏足够的诚意，喜欢一步步的试探，看能不能挖掘出对方的弱点，最后一口气翻盘……自认为自己是操盘手，其实不过是……” 森林太郎的枪刚动，就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 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压在头顶，压在全身的骨肉上，枪从森林太郎的手里脱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斯图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在坠落，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撼动这份强大的力量。 他注意到斯图卡右手戴着的古怪指环，散发出一小簇耀眼的火焰。 ——果然是异能者。 ——用的还是重力！ 他听到斯图卡低声说着：“你其实不过是在安逸的环境里坐井观天的小人罢了，自以为有权有势，就能让一切都如你的意。” 好日子过多的贵族老爷们的通病。一看就是缺几顿底层社会的毒打。 这类的人斯图卡见多了，跟聪明与否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他们的环境里，权势的作用太大了，大到让他们认为只要掌握住它，对于不如自己的人，就如同木偶一般可以随意操纵。 他根本不打算给森林太郎辩解反驳的机会，从一开始见面到如今，斯图卡采取的方式就是不停打断对方的话，而自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世家子弟，会把持着不打断他人话语的节奏等斯图卡说完才会反驳。 然后再被打断。 如此下来，会发现自己的话柄权会丧失。 可这不是谈判。所以话柄权缺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到底就是谁的依仗大。森林太郎依仗的是他作为世家子弟和军医的高等身份，他随时可以拉来警察，将他们两个小鬼抓起来。 而斯图卡的依仗就是他的力量。 斯图卡看向与谢野：“看到没有，以后遇到这种喜欢搞话术的人，让他们闭嘴就可以了。别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含沙带影阴阳怪气，可讨人厌了。” 就跟D·斯佩多一样，谁有耐心和他废话啊。斯图卡所有对话术的耐心，全都耗在对方身上了，自此从一个搞话术搞心态的人，变成了一个出拳头搞心态的人。 可能是少年人不能太早遇到能装会说还变态的人，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更是如此，斯图卡觉得自己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因为斯佩多而改变。 “我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从楼梯间传来，小小的黑影像是炮弹一般冲了过来。 斯图卡连忙退到一边去，就见到森林太郎被黑影撞飞，飞出去后砰的一声撞在了一根树干上，往下滑，彻底昏死过去。 与谢野咬着手指，嘶了一声，觉得解气之余又觉得那个男人有点惨。 斯图卡：？ 不对劲啊，那个男人身上还有自己加持的重力，普通的力量怎么可能撞飞出……去？ 斯图卡和面前这个小豆丁大眼瞪小眼。准备来说是斯图卡做贼心虚，中也只是用小手擦了擦鼻子，神气的说：“刚才听到这里有人贩子，我就过来了，你们没事吧？别担心，坏人已经被打跑了。” 他们一路吊在那个黑发军人身后，要不是被那帮子打劫咳咳，制裁人贩子的人流挡住，早就过来了。 斯图卡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就见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抱肩施施然的走过来，站定在斯图卡面前，指着他对中也说：“这人就是你那个不负责任把你丢掉的哥哥，打他。” 先不提斯图卡惊觉自己怎么突然多个弟弟，中也不敢置信的看着斯图卡，双眼已经快速的蓄满泪雾，眼泪要掉不掉。 ——他丢掉我耶Q^ 斯图卡自然是不想莫名其妙多个弟弟的，人都送出去了，怎么就被送回来了呢？ 可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病情，刚才那么一番折腾早就将积蓄的体力耗尽，还没反驳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昏迷过去，与谢野和中也连忙扶住他，才避免脸着地的惨状。 绫辻：“……”对上即将要哭出来的中也，他道，“好吧，看来是我搞错了，他可能是身患重疾想给你找个靠谱的人托付出去，住在这种地方……” 小少爷打量着这破败的出租楼，毫无欺骗一个小豆丁自觉的道：“就像是快死掉的猫咪一样，找个无人知晓的住处静待死亡。” 中也吸了吸鼻子：“那、那就是说他不是故意丢掉我的咯？” 绫辻：“不清楚，从头到尾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他将睡着的你托付给我，现在又成了这副样子，嘛……”反正锅他肯定是要甩出去的。 中也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浑身发烫的斯图卡，坚定的道：“不管怎么样，哥哥现在这副样子，我要照顾他！” 第二天，睡了一大觉出了身汗，终于将继续的疲劳一次性宣泄干净的斯图卡，一边睁眼一边伸懒腰，就看到三个小脑袋整整齐齐的看着他。 斯图卡：“……”怎么说呢，有点惊悚，这懒腰到底是伸还是不伸。 绫辻煞有其事的指着懒腰伸到一半，身体呈现半弧形的斯图卡，对中也和与谢野说：“看吧，我就说了他像猫。” 与谢野和中也郑重的点头，他们也觉得很像。尤其是这副黑着脸，就像是被打扰到的模样，更像了。 斯图卡坐起身，一把捂住中也的嘴巴，他觉得这小子应该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丢掉他。 整理了一下头绪，问：“昨天那个人贩子呢？” 与谢野举手：“报警让警察拉走了。不交够钱是出不来的。” 斯图卡觉得这个处理方式很好，又看向绫辻：“为什么你要跟他说，我是他哥哥啊。” 绫辻气势不弱的道：“他失忆了。而且他的异能和你的异能很像。” “重力？”斯图卡冒出一个问号。 绫辻看向中也：“表演给他看。” 中也懵懵懂懂的发动异能，他整个人连同斯图卡一起往天花板方向飘。 斯图卡：“……很好，很能说服我。”反手点燃火焰，失去引力的身体顿时往下坠。 中也：“……哇。” 他落在了床铺上，惊叹。“哥哥也能用重力耶！”超开心的！他觉得这肯定是他哥哥没错了！ 绫辻接着说：“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斯图卡脑海里千回百转，他怎么都没想到重力这种珍贵的能力，竟然随便都能捡到一个。看着一脸天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中也，痛苦的道：“我错了。” 当初就应该将这小子一起打包送给钟塔侍从！ ——已知兰波的搭档是重力能力者，而当时就只有这个小鬼和兰波。 ——重力这种异能怎么都不可能烂大街吧，所以这小子其实是……身体缩小还失忆的暗杀王魏尔伦？ 很好，这种发展很异能世界。 第 10 章 斯图卡怀疑中也是魏尔伦，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这个可能性是真的有。 魏尔伦是什么人啊，虽然没见过，但从暗杀王这个代号看来，想必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吧。如果面前这个赭发小鬼就是魏尔伦，就算是失忆了，杀伤力也肯定很足。 如果不赶紧送出去，谁知道恢复记忆后是不是会反过来杀自己？农夫与蛇这种事斯图卡可见多了。 中也对这个哥哥很有亲切感，其实早在走廊见面时，他就觉得斯图卡身上有一种他很喜欢的气味。 恩……也不能说是气味吧，中也贫瘠的词汇量无法去形容这种感受，反正就是单纯觉得……很想和对方亲近。 就像是悬浮在半空的人终于落在了平地上，对土地有着天然眷恋的那种感受。 他对斯图卡之前‘丢掉’自己的事情还是有点在意，虽然绫辻说这是他的推测，而斯图卡可能身患重病。 中也有些不安，所以他试图说一些话来拉近彼此关系，这是一个失忆之人的本能。 “我记得哥哥对我说过的话哦，只要有坏蛋，用重力碾碎就行啦！”他一脸天真的看着斯图卡，想说明自己还是有记得一些的。 斯图卡，一把捂住他的脸说：“首先我不是你哥。” 中也，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斯图卡接着道：“还有，碾碎什么的听起来好脏，建议文明点。”血啊肉啊碾得稀烂，空气很臭的。 斯图卡知道自己肯定没说过这种话，而鉴于中也失忆了，要么这句话是他听过的，要么就是他本人说过记忆混淆。 ——恩，越来越像是暗杀王了，好暴力。 但凡事不能过于武断，于是斯图卡申请外出一下。三个小豆丁的反应截然不同。 中也刚被哥哥否定掉弟弟的身份，伤心的说：“你是要丢掉我吗？” 斯图卡回答：“我从没丢掉过你，我就是顺手捡到你，顺手交付给这个小鬼罢了。” 小鬼·绫辻说：“那你得顺手给他找下一个监护人，而且下次靠谱一点，我自己都是个未成年。”可能有些人天生就自带嘲讽BUFF吧，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每个字都在嘲讽。 与谢野举手：“衣服还没干，你就这样出去？” 还裹着毛毯的斯图卡撇撇嘴，刚要继续说话时，绫辻手快的抽走他枕头下的那张支票。 绫辻拍了拍支票说：“你要走可以，支票做抵押，这是你全部的家当吧。”他对中也道，“别哭了，我既然说会帮你找到人，就不会让他不负责任的又一次将你丢下。有这张支票在，他就算是在地狱也会努力爬回来的。” 中也还是很信任绫辻的，他瞅了斯图卡一眼，直觉的认为自己和斯图卡肯定有着不俗的关系，他的直觉是骗不了人的。于是点点头说：“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啊，不然这张支票……就烧掉。” 斯图卡：“……可以，很阴毒。”你俩可真是绝配。 与谢野还是很好说话的，毕竟支票被抵押着呢。斯图卡哼了一声，裹着毛毯走出大门，又跑回来伸手对他们说：“借我点钱，我要打个电话。” 与谢野/绫辻：v 斯图卡红着脸说：“够了啦，我身上真的没有现金。还有告诉我附近哪里有打电话的地方。” 拿到了零钱，是绫辻给的，不多不少恰好够他打一个公共电话。斯图卡觉得这个小鬼太精了，愤愤不平的裹着毛毯，不顾他人的视线来到最近的公共电话亭，给阿拉菲特打去了个电话。 阿拉菲特接电话还是挺快的，听到斯图卡的声音就乐了。 【怎么，该不会是想跟我说那笔钱不知道怎么花吧？问题不大，你先留着，等我放假了我带你去一次性花光。】 斯图卡翻了个白眼：“我是想问点关于暗杀王的情报。” 【啊？你不知道的吗？】 “看在上帝玛利亚天主随便谁都行的份上，我之前过着很闭塞的生活，难道你是想跟我说暗杀王已经有名到在普通的大众报纸上也能看到了吗？” 【哦，当然不是。那你早点说嘛，你是和圈内脱节太久了吧。】阿拉菲特表示明白，【我能说的不多，顶多告诉你一点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你会对他好奇也正常，谁让你们都用重力。嘿，你……】 斯图卡粗暴的打断他：“我用的是公共电话，没有其他零钱了，给我长话短说！” 阿拉菲特遗憾的应了一声，简略说了一些关于暗杀王的传闻。【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各种意义上，他和兰波这对搭档组合算得上是一对煞神了，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关起来让他杀并善后，目标死了还能被兰波读取成为他的力量……】 斯图卡应着，随口道：“那他有什么醒目的特征么？你知道的，兰波是我卖掉的，他要是找我麻烦的话，我总不能连人都认不出来。” 阿拉菲特也没多想：【这个简单，他长得还怪好看的，你如果在人群中见到一个金发的跟神话中的神祇一样美得惊天动地，说话就跟唱歌一样的骚包法国佬，那肯定就是魏尔伦本人没错了。】 斯图卡无语的道：“……那可真是太简单了。” 阿拉菲特：【不过我觉得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估计以为兰波死了吧，昨晚上墨西哥发生了一起异能凶杀案，被杀掉的是一名大富豪，似乎暗地里资助了……算了，我们不谈狗屁政治。反正尸体很碎，就像是被石块无数次活活的砸死一样，都烂成泥了，要不是DNA检测出来就是富豪本人，他家人都不敢认。】 阿拉菲特似乎点了根烟，吞吐着说：【已经确定是暗杀王干的，他杀人向来喜欢弄得这么声势浩大，就像是告诉所有人这是他干的一样。】 斯图卡：“你们这是推测？” 【怎么可能，监控器上的人就是他，异能技师也确定了是重力所为。】 斯图卡点点头，道：“阿拉菲特，你谈恋爱了吗？” 阿拉菲特啊了一声：【没有啊，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不会吧，你才十四岁，就开始想女人了？】 斯图卡：“我的意思是，建议你不要找女人，就算要找也别生下孩子。我很担心孩子会遗传你的智商。”薅你的情报简直毫无难度可言，都怀疑钟塔侍从是收破烂的了。 斯图卡觉得阿拉菲特能够在钟塔里混这么久都还好好的，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虽然笨得让人伤脑筋，却是傻人有傻福。 在阿拉菲特的咒骂声中，斯图卡挂断电话。 但他的心情并不算特别轻松。 ——从外表特征来看，赭发小豆丁和魏尔伦确实谈不上什么关系。那小豆丁是纯然的亚洲面孔。 ——而魏尔伦被证实了在其他地方搞事，总不能一个人被分成两个吧，就算是异能，这种分体法也有些超过认知了。 斯图卡叹了口气，抓着头发烦躁的离开公共电话亭。 他现在肚子饿了，也不奇怪，毕竟他睡了很久。他磨蹭着回到了出租屋，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那个赭毛小豆丁…… 哦，是叫中也吧，绫辻是这么称呼他的。 还没想到怎么安排中也，上了楼梯就闻到一阵肉香。 他推开房间门，就见到三名小豆丁围着一个铁锅吃得满嘴流油，锅里浮着厚厚的一层肉，只有肉没有蔬菜。 斯图卡摸着空空的肚皮，在中也的招呼中坐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中也使用筷子并不麻利，失忆之后他是有一些关于常识的知识储量，但动手能力却很差。 他只能用筷子插着肉吃。嘴里的食物没来得及吞下，说道：“哥哥快吃，可好吃了。” 斯图卡见另外两个小豆丁都在埋头猛吃，意识到自己要抢是抢不到几块，于是问：“这是野猫还是野狗的？” 两个小豆丁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榻榻米上。中也冒出了一个小问号。 斯图卡接着说：“我看到街道上还是有一些野猫野狗，不用在意，很正常，不管是狗还是猫，肉都是能吃的。” 小豆丁们脸憋得通红。而中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想法，还在啃着筷子上的肉，说着：“不知道耶，是晶子姐姐叫饭店送来的。可猫肉和狗肉也有卖的吗？” 斯图卡已经快速的夹起锅里的肉，哈斯哈斯的吹着气大吃特吃，一点都没搭理被打扰了吃兴的绫辻和与谢野。 他还得意的想着：和我斗？多练几年吧！ 他十分确定这主意肯定是绫辻出的，因为猜到自己肯定会饿，出钱让与谢野买了这锅肉。不然这小丫头哪里来的钱。 绫辻，气得拿起筷子往地上摔。 他觉得斯图卡这个人实在太小气，比自己还小气！ 本来是想着将中也送到对方手里就行，但如果斯图卡和中也没什么关系…… 绫辻再一次痛恨自己多管闲事。他只想赶紧离开，不想再扯进什么重力使的事件当中。 第 11 章 等与谢野反应过来的时候，锅已经空了。可能是考虑到中也才七岁，斯图卡只好心给中也留了半碗肉，其他都进他的肚子里。 更夸张的是，他连汤都不给其他人剩下！ 与谢野大受打击：“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能吃这么多肉啊……”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要掉下来。 中也连忙将碗里的肉递过去：“吃、吃中也的。” 斯图卡良心一点不痛的说：“你可以这么想，如果没有我的话，你连一块肉都吃不到，好歹之前还吃了几块呢。” 与谢野瞪着斯图卡，斯图卡面不改色的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别说是肉了，还在掏垃圾桶和野猫抢吃的呢。” 绫辻提醒：“他骗你们的。” 与谢野和中也脸上刚浮出来的震惊凝固。斯图卡：“行吧，我记错了，不是十岁，我五岁的时候才是……” “我信你个鬼！”与谢野觉得他嘴里没一句真话，端起那个锅直接套在他脑壳上，气冲冲的说，“吃完了还骗人，不是好东西！” 她哼了一声，大迈步的往外走：“跟你这种人不一样，我可是要上班的，我祝你拉肚子拉到虚脱！” 目送与谢野离开，斯图卡拉住中也不让他去追，说：“别担心，虽然她脾气大了点，可一点都不小气，下班回来就忘记了。” 中也不知道信没信，心疼的看着斯图卡，那眼神让斯图卡有点起鸡皮疙瘩：“哥哥，你以前真的……” “停！”斯图卡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叫我斯图卡，说了不是你哥哥。” 中也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斯图卡一把按住他的小脑壳，将他的头发揉成一团乱，这小豆丁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哥、斯图卡的手好暖。”他这么说着。 “你是笨蛋吗？我是在欺负你好不。” 中也却摇摇头，道：“很暖，我喜欢。” 这倒不是说谎，中也觉得对方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就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一般。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记得一些，但又遗忘了很多东西。 一开始醒来碰到绫辻的时候，连走路都是模仿对方的姿势，更别说吃饭，更甚至和别人牵手之类的…… 就好像是……第一次的体验。让他冰冷的内心仿佛被热流慢慢的流淌过一般。 斯图卡觉得此时中也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很像一只刚被收留的小狗狗，还是刚出生的那种小狗狗。他叹了口气，问：“你到底记得多少？” 中也想了想：“就是爆炸……除了爆炸，什么都没有。对不起，把你忘记了。”他诚心诚意的道歉。 意识到中也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他哥哥后，斯图卡泄气的又叹息一声。他无奈的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比起这个，我先失陪了。”绫辻一直在观察着斯图卡的微表情动作，见到这一幕后，果断的站起身。走没两步，他的左脚踝被抓住。 绫辻试图挣脱，但没成功，只能回头冷冰冰的瞪着斯图卡。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好心人。又是把他送过来，又是请吃饭的……” 正当绫辻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将中也又丢给他的话时，斯图卡话锋一转的道：“那顺便帮我把房租交了吧，就出半年就好，租金很便宜的，我相信你付得起。” 虽然是离家出走，但一看就不差钱的绫辻：“……你是哪里来的臭不要脸的无赖。” “可是养多一个小鬼可是很麻烦的，我这么穷。”斯图卡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绫辻从兜里掏出那张支票，在斯图卡面前挥了挥，就成功将对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绫辻似乎觉得自己扳回一城：“饿肚子吃饱饭让你的脑子出走了么？你支票还在我这里，要我付房租还是要这支票，你选一样。” 斯图卡悻悻拿回自己的支票，嘟哝着：“果然傻子没那么多啊。”如果是阿拉菲特那个傻大个，肯定被他坑得一毛不剩。 但他还是不肯放弃的说：“喂，想找一份工作吗？身上的钱总有花光的一天……” “不好意思，没有这个烦恼。”绫辻不用想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打算。他说的也是真话，他奶奶去世前给他留了一笔遗产，足够应付他的生活所需跟学费直到成年，他虽然是离家出走，但也不是毫无打算。 “在我面前炫富，不担心我把你绑架了？”斯图卡故意这么问。 绫辻挑眉，冷笑的说：“你可以试试。” 斯图卡反倒是沉吟了一回：“果然，你也是异能者。”他无力的躺在榻榻米上，“什么嘛，异能者的浓度是不是太高了，加上一个晶子，都四个了。”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和晶子是什么异能，但这个概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他见绫辻去意已定，扭头对中也说：“看来你的私人生活保姆和老师没有了，抱歉啦小中也，跟着我是没前途的。你只能跟着我一起去街上要饭了。” 拿着一张足以后半辈子生活无忧的大额支票，说的话却是这么穷酸，绫辻听得都想翻白眼。 而就他所表现的那样，绫辻整了整衣服打开房门就离开了，背影十分决绝。斯图卡看着被关上的门，嘟哝着：“现在的小鬼可真不好应付。” 中也是失忆的，而对方的身份又回归到了——很可能是兰波跟魏尔伦目标——的行列。 扪心自问，斯图卡不是很想将中也留下来，中也本身就代表着一个麻烦。 等兰波苏醒了，他肯定知道中也的真实身份，那就预示着后患无穷。他不想扯进什么政治纠纷之中。能出动两名超越者的目标，肯定和国家机密牵扯上。 当初将中也丢给绫辻的时候，斯图卡压根就没多想，他觉得绫辻顶多就将这小子送到什么福利院警察局之类的，想也知道这种看起来就很冷漠的小子，不会将中也留在身边。 但谁能想到这小子这么有责任心，竟然将人原封不动的送还回来。 ——跟外表不一样，是个外冷心热的人。 所以斯图卡才会故意那么说，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绫辻头也不回的离开，表明自己不做冤大头，也不想跟他们继续有什么牵扯。 可这小子送不出去，不代表斯图卡愿意将他留在身边。他可不记得自己是那么热心肠的人，路边捡到个小鬼就恻隐心起的带回家养。 正常小孩子的养法跟他以前小时候可不一样，普通的小孩子是要去上学和交朋友的，还要照顾起居，教导人生道理，他不想无痛当爹妈。 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了一阵水声。他扭头看过去，见到中也蹲在水龙头边上，正在笨拙的刷着锅碗。 他应该是第一次这么做，锅里放了一点水，用他的手掌充当洗洁布在锅壁上划来划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玩。 锅里刚才盛了肉，水面上已经浮出一层厚厚的油，那只小手也变得油腻腻的。 中也感觉到他的视线，说道：“我和行人哥哥在路上看到有人这么做，行人哥哥说他们是在洗碗。斯图卡哥哥你先休息吧，我很快就好。” 斯图卡抽了抽嘴角，他突然意识到——这小子好像过分老实。 他的生命中并没有出现过类似‘老实人’的人，就连阿拉菲特虽然笨是笨了点，但和老实乖巧搭不上边。 他坐起身，道：“你这样是洗不干净的。”烦恼的抓了抓头发，“算了，你先跟我来。” 中也却是眼神闪烁：“要出门吗？” 斯图卡故意逗他：“带你去找你家行人哥哥，高兴不？” 中也看起来并不十分高兴。绫辻的离开确实让他有点惆怅，但他很清楚，他们二人一起来横滨的目的就是要将他交给斯图卡。现在人找到了，绫辻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所以绫辻走的时候，中也不敢喊他留下。现在斯图卡这么说，他闷闷的道：“这样不好，行人哥哥会为难的。” “你和他相处得还不错吧。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好更热心肠的人哦。”斯图卡笑着说道，“比起我，其他人……” 中也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不会有比斯图卡哥哥更好的人了！” 斯图卡：？ 他这回是真的惊讶。甚至是皱眉不解。“从刚才我就奇怪，你虽然失忆了，但也不是什么都忘干净，身体记忆应该也有留下一些吧。为什么就毫无障碍的接受我是你哥哥这件事？” 斯图卡不是没接触过失忆的人，他也过不少书，其中有心理方面的书籍。中也的表现和他认知里的失忆人士很不一样。 一般失忆的人会严重缺乏安全感，警惕心也很重，但中也怎么说呢…… 一些细节的动作上体现出来的，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在看待一个全新陌生的世界般。他很容易相信别人，这种相信纯粹得不符合常理。 中也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末了他指着斯图卡说：“你的身上，气味我很喜欢。” 斯图卡：“……” 他抽着嘴角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找个洗澡的地方。” 不提还好，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上一定发酵出了一股很难闻的馊味。还有，竟然会喜欢这种汗臭加海水糅杂在一起的味道，这小子的嗅觉肯定有什么毛病吧！ 第 12 章 水汽朦胧的澡堂，斯图卡打了一盆热水浇在头上，惬意的呼出的一口长气。没听到旁边的动静，偏头一看，小豆丁一手拿着拿着澡巾一手拿着肥皂，眼神直勾勾的往左前方看。 前方应该是一对父子，父亲在给儿子搓背。中也收回视线，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斯图卡，就像在问‘可以学吗’。 斯图卡觉得这小豆丁有点意思，如果不是主动告知的话，他都看不穿这小子是失忆的。 失忆患者该有的毛病在他身上没什么体现，就跟正常的小孩子对外界有着纯然的好奇心和模仿心理一般，不会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斯图卡撇嘴，说道：“行吧。” 刚要接过中也手里的澡巾给他搓背，却不想中也搬着小凳子坐在自己身后，把澡巾放在肥皂上蹭了蹭，双手抓着澡巾放在斯图卡的背上，嘿咻嘿咻的上下搓。 斯图卡：“……” 他单手捂着脸，中也毫无察觉甚至问着：“这个力度可以吗？要不要更重一些？”他听到那个男人就是这么问小男孩的。 斯图卡难耐的道：“你轻一点，我皮要被你搓下来了。” 中也一看，果然发现对方的后背红了一大片，好在没破皮出血。他吐了吐舌头，放轻了力度。 小豆丁不太懂得控制力度，现在就太轻了，就跟羽毛挠痒痒似的，被斯图卡纠正了几次，才掌握要领。 搓出一堆灰色的物质，中也眨了眨眼，打了一盆水浇在上面，冲完了后才说：“哇，斯图卡哥哥好干净哦，闻起来也香香的。” 斯图卡扭过身对他说：“这种安慰太拙劣了。而且，别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单手抓过小豆丁，用澡巾给他搓身，搓下了厚厚一层污垢，用水一冲，道：“皮肤太白了，你该多晒点太阳。” 反正澡给搓了，斯图卡顺便给中也洗了个头，洗完澡的小豆丁看起来总算是顺眼许多。 斯图卡上下瞅了几眼，手指在他额头轻弹了一下：“难得啊，还是个小漂亮。”五官还挺精致的。 中也就当他是在夸自己，傻笑出声。斯图卡拎着他去泡澡。两人泡在热水池里，舒服得发出叹息声，感觉身上都轻了几分。 中也这个学人精将毛巾拧干折叠放在自己的发顶上，小脸和身体被热水熏得红彤彤的，感叹的说：“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就算不是一起洗澡，就单是天天和斯图卡在一起就很满足了。中也是这么想的。 还是那种形容不出来的原因，他觉得待在斯图卡身边很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从内心深处迸发的。 斯图卡有一件事猜错了，中也对自己失忆这件事是缺乏安全感的，不然绫辻带他找斯图卡的路上，他不会重复跟对方确认并询问当时未见面的‘哥哥’的事情。 但在见到斯图卡之后，他的那种犹如悬浮在半空中的虚浮感，就像是被引力吸引着落在实处。 斯图卡以为他说的是洗澡这件事：“你最好说到做到，不天天洗澡的男人是不会受欢迎的。”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他还是很爱干净的。 中也不知道什么受不受欢迎，只听懂了他以后每天都可以和斯图卡一起洗澡，用力的点头高兴的说：“恩，斯图卡哥哥真好！” 至于具体好在哪里，估计本人也组织不出什么有效表达的语言。 斯图卡懒得回应他，他真的不想无痛当爹妈，哥哥也不行，干脆闭上眼睛假寐。中也没打扰他，而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斯图卡看。 之前他就发现了，斯图卡的身体很漂亮。不管是胸腹还是手臂，和自己软绵绵的肉不一样，斯图卡的肉硬邦邦的，还有很漂亮的弧度曲线。 中也很想变成这样，自以为对方没察觉的悄悄比对着两人的手。 “这是肌肉。”斯图卡突然发声。“等你长大就有了。” 中也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几岁才算是长大？等长到斯图卡这么高的时候吗？那怎么才能快点长大？”他对肌肉真的很馋耶，比饿肚子想吃饭的时候还馋。 斯图卡没觉得自己有多高，虽然这个国家的人都挺矮的，但他母国的成年男人基本都在一米八以上，就连上次见到的，十七岁的阿拉菲特都长成了一米九的傻大个。 他道：“多喝牛奶多吃肉，还有多运动。”好像是这样吧。人种虽然不一样，但补充营养总是对的。 中也觉得这可太简单了：“行人哥哥有买牛奶给我喝，很好喝，我能喝十瓶！” 斯图卡瞅他：“那你可真是厉害啊。”你不知道买牛奶很费钱的吗？一天十瓶，哪个家庭供得起？ 他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加重了。他去哪找个有钱人家供得起这小子一天十瓶牛奶？ 是第N次后悔当初将这小子从爆炸现场带出来……好吧，就算不带走，他也不会任由一个光溜溜的小鬼躺在那种没人烟的地方，至少会放在有人经过的闹区。 在澡堂泡澡完喝牛奶似乎是一种程序，两人也入乡随俗，他没让中也喝到十瓶，只让喝了一瓶就制止：“分开喝，晚上再给你买。不然晚餐就吃不下了。” 进澡堂脱衣服的时候，斯图卡才发现中也还穿着之前的小吊带裙，斯图卡可没有什么让小男孩穿裙子的恶趣味，等换衣服的时候干脆就在澡堂里买了两身衣服。 是个奇怪的城市，澡堂竟然还卖衣服，但也不算太奇怪，被随意丢进垃圾桶的衣服，不是破破烂烂就是沾着血迹。 这个时间点还早，估计是黑手党们下班了来这里洗澡。 澡堂卖的衣服虽然基本是简单的衣物，也比他们原来那身好太多，缺点是款式太少。他俩穿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运动服，斯图卡将自己原来那身还有中也的小吊带裙丢进垃圾桶里，只保留绫辻那件没带走的外套。 小少爷的外套料子很好，是真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才不舍得这样丢掉，斯图卡想着得找家干洗店去洗，手洗的话会坏掉。 出了澡堂，去银行开了支票，大部分存起来，只领了一些近期够用的现金，又跑去买了个手机，斯图卡就带中也去吃饭。 他特地找了一家当地最贵的西餐厅，手把手的教中也西式用餐礼仪，又把他肚子填得滚圆，不出预料的，刚吃完这个小豆丁就困得睡了过去。 小孩子就是这样，吃饱就睡，睡饱就吃。 斯图卡无所谓的单手抱着一个小豆丁，一边操作手机给阿拉菲特这个免费工具人发信息，一边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个小豆丁，只能争取从阿拉菲特那里多挖点免费情报出来。 好在阿拉菲特跟斯图卡不一样，是个不小气的，没跟他计较之前被嘲讽智商的事情。 他得到了一条宝贵的情报。 ——兰波失忆了。 ——不仅是异能力忘记了，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晓。 斯图卡获得了情报，并再次感叹这小子能被钟塔侍从收留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真的是欧皇了。 ——就跟漏斗一样，这张嘴巴压根藏不住什么秘密。 斯图卡不禁怀疑之所以阿拉菲特能在钟塔里混，是不是钟塔故意纵容着用来迷惑敌人的。比如——告诉敌人钟塔侍从是这个画风，人傻钱多快点来送菜？ 不过，阿拉菲特透露出来的这些消息，可能也真的没那么重要吧。这一点在斯图卡买了份最新的报纸后，如此确信着。 横滨是座奇怪的城市，报纸上根本没有提及军事基地爆炸的消息，仔细想想，在爆炸之后也没有官方插手处理，就好像是约定好了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这个城市混乱的秩序，显然官方的公信力也不足，路上巡逻的警察在看到有人当街抢劫都不会主动去抓。 一个无序的城市。 斯图卡给怀里的中也挪了个位置，翻开报纸的第二面，上面的一则新闻印入眼帘。 ——国外有座城市，在一夜之间突然蒸发。 新闻上没有附带图片，版图也很小，就好像是这件事不值得关注一般。 这座繁华的城市，按照报纸上的描述，建筑物乃至里面所有的生物，就像是融化的冰激凌一样，死气沉沉。 斯图卡呼出一口长气。 世道不太平。 很明显这是异能武器的效果。虽然他没见过多少异能武器，但在异能武器这个概念提出来之后，斯图卡就知道它会改变这个世界。 这个国家在打仗，国外也在打仗，似乎就找不到一个不打仗的国家。 在这一瞬间，斯图卡觉得有些无去无从。他开始后悔回来这个世界了。 没有挚友，没有母国，一个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世界，如果他要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晚点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他抱着中也站在街头，看着来去匆匆为生活奔波的平民，看着大摇大摆向店家收保护费的黑手党，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沿着他头上的屋檐刷拉拉的落下，形成一道朦胧的水墙。 吸进来的空气是冷的，吐出去的空气也是冷的。 唯有……怀里这个小豆丁是温热的。对方那稳健跳动着的心脏，就像是深山野林里，寂寥的山谷传来的歌声一般。 第 13 章 与谢野拎着塑料袋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出租屋赶，在一楼时被房东喊住。听了对方说的话，她先是一愣，才笑着道：“这样啊，既然房租付了，不是好事吗？” 房东看起来有点遗憾：“那屋子死过人，还以为终于有人租了，果然是不行啊。真是奇怪，出凶杀案的房子能租，出意外的反而租不出去。” 与谢野心里想着：如果是我也宁愿租出凶杀案的房子。 在横滨这个地方，大家对房子的讲究似乎就要求一点运气。如果是有人入室抢劫或者上门寻仇的话还行，因为自己的原因死在屋里就会嫌晦气。 可能每个地方讲究的不一样吧。 斯图卡临走前有把房租给上，倒是让与谢野松了口气，她还挺担心对方不辞而别，到时候自己得揽上债务，她可没有那么多闲钱啊。 心里这么想着，上楼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的收敛。 ——这个混蛋！ 莫名其妙的不甘让她越想越气，拿出袋子里的汽水，开瓶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本来这饮料是买给中也的，现在中也被带走了，还不如自己喝掉算了。 与谢野不喜欢喝汽水，觉得又贵又容易打嗝，她尽量不去想斯图卡是个怎么样的混蛋，等用钥匙打开房门后，却看到玄关躺着一封信。 应该是从缝隙里塞进来的。 与谢野眨了眨眼，出于一种自己都不明白的心理，关上门蹲在玄关处，小心翼翼的打开这个封面是空白的信封。 从里面倒出了一张一百万日元的支票，还有一张写着歪歪扭扭日文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还有一些错别字，语法也乱七八糟，想到斯图卡是外国人，与谢野倒不奇怪，只想着对方也就口语表达能力不错了。 信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说了三件事。 一是感谢她的照顾，欠款结清； 二是多出来的钱是借给她的，让她离开这个城市，别又被人贩子盯上； 三是留了个电话号码。 与谢野在原地蹲了很久，好半晌才呆呆的说：“妈妈？” 一百万对与谢野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她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笔巨款。 “什么妈妈？”门口传来绫辻的声音，他开了条缝，从外面探出一个脑袋。“我来拿我的外套，才发现他搬走了。” 与谢野不太信，推开门，就见到绫辻手里拎着一个装满食材的袋子，她揶揄的说：“你还真别扭啊。” 绫辻轻哼一声，脸颊有点红晕：“我只是需要一个暂时的落脚地，没想好要去哪里。” 这是实话，毕竟人生地不熟，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国内又处于这种特殊时期，自然倾向于跟看得顺眼的人短时间内抱团取暖。 他不是那种害怕孤独，一个人生存不下去的人，可既然有捷径，就没必要刻意给自己的人生增加难度。斯图卡虽然谜团多，本性不坏。 他视力不错，扫了眼她手里的信纸，点了点头：“他是对的，横滨不安全。哦，确实挺像个老妈子的。是那种不习惯接受别人好意，被照顾了就要十倍奉还的人吧。” 回想起来，斯图卡也就只比自己打两岁，绫辻猜测对方小时候应该吃过不少苦头。 而且…… ——看来中也的身世不简单，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离开。 ——而且，那小子是不准备将中也二次丢掉了。 绫辻离开的这段时间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去了趟爆炸的遗址，绕着那块地方走了一圈，有一些人在里面活动，似乎想从废墟里找一些能用的东西。 他还看到了一些孤儿，似乎商量着在废墟上建立个能住的地方。 ——这里的人就算是孩子都很早熟，会为自己打算。 其实绫辻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斯图卡有可能会离开，所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人贩子那个不用太在意，我去警察局问过，那人被东京来的家人保释出去，伤得有点重，至少要调养半年。” 当然绫辻的问不是普通人认为的那种问法，他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去警察局，通过观察和诱导推断出来的信息。 与谢野只是感慨：“他命还挺硬的，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别想好起来了。” 别看当时中也只是将人撞飞出去，但警察可是叫了救护车用担架将他送走的，还以为他会瘫痪呢。 绫辻问：“你要离开这个城市吗？” 与谢野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父母是带我来投亲的，路上都死了，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况且，你也看到了吧，这里很乱。” 斗殴这种事即便是白天都随处可见，更别说夜晚。与谢野抿了抿唇，说：“我工作的店里，老板说他过阵子也要收摊回老家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几年越发残暴了。” 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算得上是前五的大组织，里面还不乏异能者，听说前些年有他的庇护，大家日子过得还算平顺，从去年开始，可能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老了，那位老首领的手段变得越发过激。 一百万日元足够与谢野去其他地方安置，说不定还能去上学。 绫辻想了想，道：“离开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异能，但看得出来那个森林太郎是不会轻易放弃你的。他家境不俗，你一个孤儿被盯上，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森林太郎？” “就是那个人贩子。” 与谢野觉得绫辻打听到的东西可真多。“那你呢？” 绫辻耸肩：“还没想好。” 与谢野点了点头，猛地抬头问：“你能找到斯图卡吗？要不去投靠他吧。” 绫辻，冒出一个问号。“先不说‘投靠’这两个词让我费解，理由呢？” “不知道呀，总觉得待在他身边会很有……安全感？他和中也都很强。而且他既然留下了电话号码，应该是不介意多出我们两个的吧？”反正去哪里都一样，而且与谢野也有自己的小打算，和同为异能者的强者待在一起，可比自己独自生存要好过多了。 绫辻：……等一下，为什么把我计算在内？ 还有，刚带完中也找‘哥哥’，他实在不想带‘拖油瓶’再次找一次。哦，拖油瓶还包括自己。 另一边，斯图卡已经带着中也下了电车。这个岛国很小，小有小的好处，不需要坐太久的车就能抵达目的地。 他们没带什么东西，主要是也没什么好带的。中也摘下了上衣的兜帽，好奇的看着眼前一大片的农地。 “斯图卡哥哥，这里是哪里啊？” “你不识字吗？好吧，你不认识。”斯图卡双手插兜，让中也跟上他的脚步，说道，“三重县名张町，这里的犯罪率是这个国家最低的。” “咦？你怎么知道的。”中也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幸亏斯图卡放慢了脚步，不然他这小短腿还跟不上。 “我不是带你去书咖吗？随便翻一翻旧报纸就知道了吧。”斯图卡随口说道，“虽然里面有很多胡扯的信息，仔细一点还是能找到很多可以推敲的线索，比如哪个地方破案率最高，警察的公信力最足……这边有一个叫‘千里眼’的警察，被誉为拯救警界的男人，而作为他的居住地，自然是最安全的，一般的犯人可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找虐。” 中也似懂非懂，主要是去书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临出门时才醒来，实在不知道斯图卡做了些什么。“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千里眼就住在这里？” “……”斯图卡略有些无奈的看了中也一眼，“翻全国电话本不就行了。按照名字找，上面就有详细的区域地址。江户川这个姓氏还是很少见的吧，只要确定在哪个区就行。” 说完后，又意识到中也失忆了，他撇了撇嘴，揉了下他的发顶：“行了，以后再教你，慢慢来。”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七岁的小豆丁，斯图卡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中也要求太高，那会显得刻薄。 好在中也是个心大的，只要被揉了脑袋，就不会多想。 名张町是个乡下，沿着公路一眼望去，左边是连着的住宅，右边是有人耕作的田地，肉眼可见的不发达，汽车很少，大多数人是骑自行车。 理所当然的，对于一个不大的小地方而言，两个陌生面孔，尤其斯图卡还是个外国人，很快就被叫住了。 “你们是哪里来的？”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人走了过来，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走近了老人发现斯图卡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看着他的眼神就带着警惕。 斯图卡再一次为这个国家的‘海拔’之低刷新了认知，在横滨的时候感觉并不明显，可能是那边经济会比这边好一些，营养跟得上。 但在这个小地方就不一样。 斯图卡看着面前枯瘦的，明显营养不良的老人，说道：“我们是从东京来的。我叫斯图卡，十四岁，他是中原中也，今年七岁。” “十……四岁啊？”老人眼睛瞪圆，视线在斯图卡脸上打量，末了才说，“啊也对，外国人长得可真高啊……” 而且还是从大城市的东京来的，一辈子没走出这里的老人顿时有些局促。“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来旅游一段时间。”斯图卡微笑着，眼里却带着淡淡的伤感，说，“我们两家是邻居，父母都不在了，中也没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戚，想着等战争结束后，我再带他回国。所以，算是看哪里安全暂时在哪里住一段时间吧。” 如果他们两个说要长期在这里住，老人还觉得有些古怪。但如果只是来这里避难一断时间，反倒是好理解得多。而且两个都是不大的少年，年龄确实是很容易让成年人放松警惕的利器。 近期这里确实多了不少外地人，老人家里也有亲戚过来投靠。于是他叹了口气：“我带你去区役所，你们得登记一下。” 第 14 章 老人亲自带斯图卡和中也去区役所，路上跟他们闲聊，询问二人的信息。斯图卡知道对方并非纯粹的八卦，而是想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是来避难的孤儿。 心里想着对方倒是有点戒备心，也不意外，这种敏感时期若是见到陌生人还敞开家门傻呵呵的欢迎才有问题。 他来时已经打好了腹稿，在他的描述里，他和中也两家都是澳国人，他和父母是纯粹的西方人，而中也家是日侨。受到日本某大学的邀请过来做两年期的外邀教授，一起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楼里。 斯图卡不担心被调查，因为现实里确实有这所大学，但在一个月前被一次境外空袭夷为平地，死伤惨重。如今的科技不发达，尤其是日本习惯性采用纸质资料，很多资料都随同大学的毁灭而丧失。如果要查入境资料，那更简单了，澳国大使馆早就开战时就关闭，想调查怎么也得等战争结束之后。 那时候他和中也肯定不在这个国家了。斯图卡是准备战争结束之后就带中也离开这个国家。 斯图卡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完整有逻辑的说辞，加上他两人已经是孤儿，而在他的描述里，中也因为悲伤过度而失忆，老人看着这两个比自己孙子还小的孩子，心顿时有点软化。 “我有个老朋友准备出租自己闲置的祖屋，他们家的老人去年刚过世，那房子有点小，别人过来都是拖家带口的不够住，如果你们想租的话，我可以让他便宜一点租给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里的房租不贵。” 斯图卡心里点点头。自然是不贵的，如果昂贵的话就算房子再小也被租出去了。只有在价格不高的前提下，人们才会有选择的余地。 他嘴上说：“您的老朋友的长辈？那听起来那位归天的老人家应该很高寿了。” 老人咧嘴说道：“九十三岁。厉害吧？我今年七十二岁了，我们这边可是有名的高寿区。像我这样七十多还能下地的老人多得很。” 斯图卡也笑了：“那可真是太棒了，我已经开始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这个町不大，很快的斯图卡就看到前方的区役所。区役所是一栋二层民宅改建出来的，门口正围着一群人，似乎在看热闹。老人见了，叹了口气：“又是那个小鬼闹出来的吧，三天两头都来这么一遭，看来江户川夫人是不在，不然早就带回家了，不会围这么多人。” “江户川？”中也一直很安静，在听了这个姓氏后突然出声，仰头看着斯图卡。 老人没注意到中也的小动作，说：“恩，是江户川家的孩子乱步。他爸爸是一名很厉害的刑警，在隔壁町的警察本部工作。你们别在意，虽然是闹腾了点，本性不坏……就是闹腾了点。” 老人重复了两次闹腾，反倒让斯图卡有点好奇。 听起来那个孩子是经常搞出一些事端，不然老人也不会这么说。 走近后，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嗓门在喊着：“有什么了不起嘛，如果我说错了你们指出哪里错就好了啊。我确实看出了这个大叔不是小偷，柜子里的手链是被猫叼走的，让我去现场看看，我能找到那只猫。阿姨你干嘛拦着我，还有大叔，明明不是你偷的，为什么你要认罪啊。大人们都好奇怪啊，还有上赶着让自己做小偷的！” 穿着睡衣的女人脸色不自然的站在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旁边，她大声道：“他都认罪了，你瞎说什么呢！什么猫啊狗的，你怎么不说那手链是被这个男的变成猫叼走的！” 承认是小偷的大叔苦着脸说：“乱步君，东西真的是我偷的，你就别管了快回家吧。” 轮椅上的男人黑着脸，斥责道：“说的没错，你再不走我就找你妈妈告状了！小孩子别来这里捣乱！” 被称为乱步的是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岁大的黑发少年，大大的猫眼蓄着泪花，看看这三人，又看向躲避他视线的片警，又听到外面围观之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说错了。 乱步咬着下唇，握着拳头大声的说道：“那到底是哪里错了啊！这个大叔确实是偷东西了，但他偷的是阿姨吧，才不是什么手链，这是我看到的啊！偷手链的小偷是猫啊！大人果然都是笨蛋！大笨蛋！我不理你们了！” 说完他推开哗然的人群，呜哇哭着跑了。 斯图卡：“……” 老人尴尬的咳嗽着，门口围观的闲人见此也都散开，就连那三个事件相关人，也不用片警盘问，说着‘不追究’也都离开了。 中也好奇的问：“斯图卡哥哥，这个小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偷阿姨？被偷的不是手链吗？” 老人咳嗽的声音更大了：“小孩子不要问这些，走吧走吧我们去登记。” 显然那三人的事情在这个地方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那户人家的男人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想借题发挥，现在直接被点出来，只能灰溜溜跑了。 斯图卡揉了揉中也的脑壳：“这位爷爷说的没错，你想知道怎么回事？等你长到我这么高再说吧。” 中也比了下他和斯图卡的身高差距，有点绝望。又想到他们才差七岁，只要等七年就可以，又高兴的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斯图卡哥哥要告诉中也哦！” 斯图卡：我告诉你个大头鬼，原因自己去发现吧！ 嘴上敷衍着中也好好好，登记手续也不复杂，几下就做好了。片警提醒等租到房子后要来更新入住地址，斯图卡就和老人一起去看那间房子。 如老人所说的那样，房子确实很小，看年份至少也有六七十年，是典型的木制日式宅，入户有一个带水井的小院子，大门进去是一个客厅，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卧室，都是用拉门分隔，应该是几年前修缮过，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新。 在这个动辄一家四五个孩子的年代，如果有得选，一般家庭是不会选择这么小的屋子。可如果只有斯图卡和中也住的话，倒是刚刚好。 斯图卡对住所的要求只有‘能遮风挡雨’罢了，他看中的还是这座房子的隐私性高。院子扎着近两米高的篱笆，攀满能隔绝外界视线的牵牛花，离这里最近的人家也有一百米的距离，外面是一片荒地，也就是说，只要将院子的木门一关，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看见。 中也毕竟年纪小，虽然有克制着不使用重力，斯图卡可不指望他时刻都克制。况且，他也得教中也一些防身术和重力的用法，力量这种东西，永远只有自己拥有才是最安全的，站在原地等着别人救的话死得比谁都快。 除去隐私性这一条，斯图卡还看中房租是真的便宜。他俩都是外来户，还是未成年人，如果租太好的话容易引人觊觎，财不外露能节省很多麻烦。 不过既然是和中也一起住，斯图卡自然要问下他的意见。中也和斯图卡一样不挑，可能是他失忆了，也分辨不出好赖，只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了’。 斯图卡：“……”嘴巴倒是挺甜的。 他用食指刮了刮中也的小鼻子，很快就和房东签订了租赁合同。房东表示会让家人过来做清洁，斯图卡便带着中也去最近的小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买东西这种事自然不用老人带路，问清地方在哪里后，斯图卡就牵着中也往目的地走。 他嘴里嘟哝着：“被褥两套、洗漱用品两套，锅碗瓢盆那里有不用再买，屋子里的灯泡瓦数不够，得买个台灯，还得买纸笔教你英语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至于日语？没必要学，反正他们之后要去国外生活的，日语只要能交流就行。 他寻思着要买的东西挺多，中也则是听得有点懵。“要学那么多语言吗？”有四种耶！ 斯图卡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搞不明白你的失忆到底还记住些什么，筷子不会用，热水不会烧，连衣服鞋子都要别人教才会穿，倒是知道自己要学四种语言。这四种算是欧洲比较常用的，等你学好了我再教你其他的。比如意大利语。” 中也悻悻的哦了一声，觉得学途好像有点暗。 说是小超市，也有中型大小。值得在意的是，门口挂着的牌子写着食物涨价的幅度，蔬菜大米倒是没涨，可能这里的人大多是自给自足，但肉和调味品的价格最少的都涨了6%。 斯图卡假惺惺的对中也说：“惨了，牛奶是每天限购的，一人只能买一瓶，你以后一天只能喝两瓶哦。” 中也对牛奶有种莫名的执着，主要是他觉得又好喝又能长高。来的路上这个不知道柴米油盐多贵的小豆丁就强调了他以后一天要十瓶，还和斯图卡讨价还价，说是减少吃的米饭肉来换牛奶。 中也很遗憾，低落的说：“那好吧。”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刚才在区役所见到的黑发小少年，一边舔着冰棒一边走过来说：“你们是笨蛋吗，想喝牛奶乱步大人可以卖给你啊，我一天有两瓶，这样加起来你就有四瓶了！” 斯图卡：“……” 刚才这小子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他是想忽略来着，没想到被搭话了。四瓶牛奶？这小子没常识，他还担心中也闹肚子呢。 名为江户川乱步的少年似乎是个嘴巴闲不住的话唠，说道：“你们是新搬来的吧？哦，住的是山崎爷爷家啊，山崎爷爷家种了棵柿子树，每年柿子结果的时候都会摘给我吃哦。别人都没有，他好凶的，有个笨蛋去偷摘被他用棍子打追到家里，把他爸妈也数落了一顿。但我有，他说我聪明，就喜欢聪明的小孩子，每次都给我好多吃不完，山崎爷爷会把剩下的做成柿子饼，柿子饼也给我，很甜可好吃了，可惜山崎爷爷死了，他孙子好坏，还是个大人呢，不给我吃，我自己进去一回还被他骂了。你们住进去了，那以后我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吃柿子和柿子饼啊？”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砸得中也眼睛冒着圈圈。 主要是语速太快了，听着有点发晕。 斯图卡直觉这个小鬼是个粘人精，被沾上肯定会多个小尾巴，他那个院子估计每天都会被他窜门，于是对中也说：“他说你是笨蛋。” 中也晕乎乎的说：“他怎么知道我们租的山崎爷爷家？”刚才签合同的时候，他听到房东就是姓山崎的。 斯图卡觉得中也有点笨，但对个失忆的小豆丁，他耐心还是有一点的。于是说：“笨蛋是骂人的，他骂你呢，也骂了我。” 中也猛地清醒过来，瞪着乱步的眼神很是不善。 乱步：？ 下一秒中也就冲了过来，将乱步压趴在地上，坐在他的后腰处，提着他两条腿用力的往上扯。 中也气冲冲的喊道：“不许骂斯图卡哥哥！你才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乱步痛得拍地呜哇惨叫：“我道歉！好痛啊快放开我！” 中也看向了斯图卡，斯图卡淡淡的说：“他没说对不起。” 中也再次施力：“你没说对不起，你个笨蛋！” 乱步再次痛得大叫：“对不起对不起！” 斯图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觉得这小子应该吃到教训，不会来他家窜门了。 ——还想吃柿子？吃个P。老子都没吃过柿子呢！ 第 15 章 欺负、哦，制裁完乱步后，中也心满意足的起身，用小手擦了擦鼻子拽兮兮的说：“没有下次了，笨蛋。” 乱步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哭唧唧，他双目紧闭捂着脸，伤心极了。在原地趴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靠近的脚步声，才猛地抬起头喊着：“我是不会原谅你——啊，爸爸？” 下班回来的江户川先生推着自行车，看着地上的乱步表情有点微妙。“如果是在等那两个孩子，他们买完东西从后门离开了。哦，我已经等了你八分钟了。” 说着他还像模像样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乱步，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他连忙站起来，说：“爸爸怎么会知道那两个臭家伙欺负我？” 江户川先生自然不会说超市店员和他悄声解释了这一切，而是摆出一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的姿态反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乱步，悻悻的哦了一声，被江户川先生抱起来放在自行车车座前的横杠上，骑着车慢悠悠的在路上行驶着，无奈的道：“别哭了，不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欺负吗？谁让你要去招惹人家。” 乱步眼角还撅着泪水，嘟哝着：“他们太过分了，乱步大人明明是好心。竟然欺负人，暴力又幼稚，有什么话就不能用嘴巴说吗？” 江户川先生：可能是因为谁也说不过你那张嘴。 他家的独子乱步君是一个过分聪明的孩子，脑子又灵活，让他说话就跟让他蓄力一样，说着说着能把你底裤颜色都给扒拉出来。 有时候江户川先生都怀疑，世界在乱步眼中是不是带着各种提示词作弊器的。 但嘴上还是说：“好心？哦，你竟然想将牛奶卖给他们换钱买粗点心。你完蛋了，我回家就告诉你妈妈。” 乱步：？！ 他万万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可是那牛奶好腥，他一点都不喜欢喝呀。妈妈对乱步来说震慑力还是挺足的，乱步觉得自己不能乖乖的就这么回去。 于是软着嗓子道：“爸爸~我可是你唯一的孩子啊，是珍贵的独生子啊，你忍心看着我被妈妈骂得吃不下饭吗？” 江户川先生：“你今天吃了那么多粗点心，不管骂不骂都照样吃不下饭。” 乱步咬牙，扯着他的袖子用那双猫眼似的绿眸泪盈盈的盯着他。眼见着父亲的态度有所软化，他道：“我们换条路吧，就算是挨骂……也别那么快。” 江户川先生憋着笑，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他家的独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某些地方有些一根筋。比如明明可以哀求自己不要告状，却只想到绕路，像缩头乌龟一样能蹭久一点就久一点。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放心呢。 江户川先生面上叹着气，就像是妥协一般的拐进了一条分叉路口，乱步嘿嘿贼笑着，他摇头说：“小笨蛋。” 乱步：“对大人来说我本来就是笨蛋嘛。”他无所谓的说，“不过等我长大了，就不一样了。我也会成为聪明的大人。” 江户川先生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恩恩，没有大人会比你更聪明了。” 自行车行驶在路上，江户川先生远远看到前面有两个身影，一大一小手里提着抱着一些日用品，他也没在意，却在靠近的时候，乱步猛然跳车。 江户川先生吓了一大跳，还没开口训斥乱步的危险行为，就看到他双手叉腰对着那两人得意的喊道：“想不到吧？两条腿怎么比得过有轮子的！我来报仇了！” 说完他指着这两个人，对江户川先生说：“爸爸，就是这两个人欺负我！你快骂他们！” 江户川先生：“……”露出了痛苦面具。 斯图卡将中也挡在身后，这时候江户川先生才看清楚这二人不是他想象中的父子，而是一个外国少年和一个看起来应该刚幼儿园毕业的小孩子。 超市店员只跟他说乱步在门口和两个孩子吵架，被其中一个小的打了，看乱步没有外伤，见到他也没有嚎啕大哭，江户川先生就认为不过是同龄孩子的小打小闹。 作为大人，哪有因为这种事情找上门的道理。 可万万没想到…… 江户川先生看着中也，小小一只的豆丁，也就比乱步的腰高一点点，表情就更加痛苦了。 ——他家的宝贝儿子，竟然连一个小豆丁都打不过啊！ ——而现在，他明显中了乱步的诡计！ 偏生乱步还不消停，得意洋洋的说：“我就知道爸爸最爱我了，那是当然的，我可是这个镇上唯一一个独生子哦！别家的小孩子可嫉妒我了！” 一般的家庭至少也是三个孩子，七个八个的都不稀奇，唯有江户川家只有一个儿子，确实是十分罕见。 因此也成为乱步用来炫耀的点。 中也站在斯图卡身后，朝着乱步吐舌：“竟然找大人告状，你不要脸。” 乱步才不管呢：“脸有什么用，又不能换点心吃。” 斯图卡看了看这对父子，目光落在了江户川先生身上：“被个小孩子耍了，你真没用啊。” 非常不客气的话，让江户川先生的痛苦面具更深刻了。 乱步却是说：“别胡说，我才没有耍人。爸爸他可是大人，什么都知道，后门通往山崎爷爷家的就只有这条路，都开到这条路来了，当然是来找你们算账的啊！” 斯图卡看着江户川先生的眼神越发不对劲。 江户川先生有苦难言，斯图卡这个时刻贯彻着‘只要我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那对方一切的话就是狡辩’原则的人，继续道：“啊，那你们可真了不起。还有，这位……” “江户川乱步，我的名字！你们叫什么！”乱步口快的道。 斯图卡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而是继续道：“我觉得你之所以会成为独生子，跟你父母对你的爱意有多重关系不大，和你这张藏不住话的嘴关系最大。” 乱步：？ 江户川先生：……不愧是外国人，懂的真多，而且全中！ 斯图卡慢条斯理的对中也说：“你也七岁了，这种知识早点知道也好。” 他知道中也七岁，还是对方自己这么说的，只记得名字和年龄，却不记得家人的模样和地址，这个失忆也是很玄乎。 斯图卡对一脸问号的中也说：“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为什么他们家只有一个独子……” 江户川先生连忙挥手：“等等这是个误会！这可不兴说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外国少年的角度如此刁钻，不按常理出牌！ 斯图卡看了满头大汗的江户川先生一眼，叹了口气：“不让说吗？也没事，所以呢？你家这个孩子……几岁？” 乱步：“十一岁！” 没能阻止他回答的江户川先生：“……”啊啊啊这孩子是准备要他老爸的命啊！ 斯图卡点点头：“也就是说，你家十一岁的孩子打不过我家七岁的孩子，现在拉了个大人过来，这是二对二？这个大人，你是要跟我打？” 中也听了顿时笑起来：“不用斯图卡哥哥，我来！”作为一个将成年人贩子撞成重伤的人，中也对自己的武力值可是很有自信的。 别说是打一对父子，来一百对父子他都觉得OOKK。 但江户川先生觉得不OK，立马捂住乱步的嘴巴，想也知道这小子准备说什么，无非就是‘我爸爸可是超厉害的刑警你们不可能会赢’之类的话。 别说他是不是刑警，作为一个大人欺负两个小孩子，他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孩子就爱胡闹，我带他来是为了道歉的！”手脚并用的将挣扎的乱步压制住，江户川先生觉得苦不堪言。 斯图卡挑眉，配合的说：“原来是这样的吗？那太好了，不好意思，因为我和中也突然变成孤儿，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躲避战乱，一路过来受到了不少欺凌排挤，中也这孩子脾气比较急，以为你家孩子欺负了我们，把他当成之前遇到的人贩子坏人，没忍住就发生冲突，既然先生是来道歉的，如此通情达理，让我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的信心又增加了。” 乱步，停止挣扎。江户川先生，浑身僵硬。 斯图卡笑着道：“既然都道歉了，我们也不计较，刚搬家还有很多事，就先走了。” 目送着这两人远去，父子俩在原地就像是两尊石头。等江户川夫人找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个蹲在地上画圈圈的人。 江户川夫人眨了眨眼，给自家丈夫使眼色，江户川先生抬头，眼里满是泪水，哭唧唧的说：“我今晚吃不下饭，也睡不着了。”是罪恶感。 乱步也哭唧唧的说：“妈妈，乱步不知道他们是孤儿，他们好惨啊，我错了，你骂我吧。” 他刚才还强调了自己是被爱着的独生子，可那两个人都没有爸妈疼了啊。听到被说是‘笨蛋’反应那么大，肯定是受到了很多欺负，说不准被几百个人按在地上打呢，而且还遇到人贩子耶！太可怜了！ 乱步：我变成坏孩子了QAQ 江户川夫人看着这两张很是相像的脸露出同样哭唧唧的表情，头疼的扶额。 第 16 章 斯图卡和中也对江户川家的小小插曲一无所知，对他们来说那对父子不过是生命中的小过客，以后不会有什么联系。 回到租房，中也发现厨房地上多了一袋大米和一些新鲜的蔬菜，咦了一声。“我们出门前好像没有这些吧？” 斯图卡：“没有，应该是房东先生他们走的时候留下的。” 中也笑了起来：“那下次见面我要好好谢谢他们。”说完之后看向斯图卡。 斯图卡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脑壳：“中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就像是受到莫大荣耀一样，中也的笑容扩大，钴蓝色的眼眸就像是雨后的蓝天一般亮堂。 斯图卡见此，好似被感染一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中也是个一刻闲不住的人，见斯图卡在整理买回来的东西，也提出要一起干，并在斯图卡的指导下将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一开始有些笨拙，几次后手脚麻利起来，反倒是斯图卡找不到可以干的事。 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他闲着没事就去院子转悠，院子很小，除了一口井，就只有一棵明显很有些年头的树，那是斯图卡从未见过的树木，树叶很是茂密，夏天在树下放张椅子，吹着凉风午睡的话应该滋味不错。 斯图卡想起了之前那个黑发小鬼说的话——这房子里有一棵柿子树，会结出很甜的柿子，多出来的柿子还能做成好吃的柿子饼。 那是斯图卡没吃过的。 中也将最后一样东西放进柜子里，走出来就见到斯图卡站在院子的一棵树前发呆。 “斯图卡哥哥？”他走过去。 斯图卡头不回的指着这课树问：“这是柿子树？中也吃过柿子吗？” 中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等斯图卡转头看过来时，有些纠结的说：“你是不是又忘记我失忆了。” 斯图卡愣了一下：“啊，好像是这样。” 中也没在意，可能是心大也可能是年纪太小了，就算斯图卡三番两次忘记自己是个失忆患者，他也没什么感觉。 他绕着树走了一圈，说道：“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吃过，但会结果子的吧，到时候吃了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他仰头看着斯图卡，说道，“最大最甜的柿子先给你吃。” 斯图卡一直觉得中也是个嘴巴很甜的孩子，对上那双天真又布满真诚依赖的眼睛，他无法将中也这种话视为讨好。 ——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可正是因为这样，斯图卡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原本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跟中也说的那样，等结果子后尝一下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他已经知道柿子树长什么样子，这种树也不会再属于他的知识盲区。 但是…… “味道啊……”他眼里面上的情绪逐渐淡出，面无表情的，轻声嘟哝着。 中也挠了挠脸颊，他觉得现在的斯图卡有点怪怪的，还有些陌生。可又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斯图卡原地站了一小会，低声说：“是没见过的树，没吃过的东西……” 过去十四年的人生里，斯图卡很少会主动期待什么东西，甚至连‘想要什么’这件事对他来说都像是只有贵族老爷才有闲情逸致去思考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能拥有的东西都太少，光是要守住这些有限的东西就几乎耗尽了全力。他生在战乱之中，活在战火和纷争之下，不管是在过去的母国还是在异世界里，他就没有能静心思考‘我要什么’的时间。 因为这两处地方，都不安全。危险和生活是共存的。 科扎特曾经跟他解释过何为和平，和平就是没有战争，没有暴力，没有死亡，大家可以和睦的相处在一片蓝天之下，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拼搏。 斯图卡面上听着，嘴上应着，心里其实嗤之以鼻。他觉得科扎特的想法过于天真，科扎特的挚友Gitt亦是如此。 没有见过的东西，就算是斯图卡都想象不来。 他只见过污黑发臭的河道飘过的腐烂尸体、夹杂内脏和鲜血的垃圾堆里嘶哑哭泣的弃婴、老鼠四窜的阴暗街道，那枕着硝烟睡去的日日夜夜，随处可听闻的惨叫哀嚎是他的催眠曲。 活着对他来说只是也仅是活着，他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美好事物，也没有能称之为理想的东西。 当他提出要回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科扎特和Gitt都试图劝说他不要离开。 那时候他们二人共同创立的自卫队已经具备规模，甚至发展成了两个黑手党组织，在他们的势力范围里，除了偶尔的小打小闹外，基本实现了和平。 那只是基本而已。 第一个对他诉说何为和平的人，为此努力的人，和他的挚友都成为了黑手党的首领。他们有着可靠的亲信，但手底下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向往和平，野心和欲望交织，斯图卡几乎可以预见到这两个组织未来会如何。 他们组织内部酿造出来的腥风血雨，会成为下一个纷争的起源，而他们二人当初向往的和平，会被自己创立的组织击碎。 所以他不会留下，而是选择回来这个世界。至少这个世界还有一些他想守护的，能够掌握的东西。 可是要守护的四名好友，已经死了。斯图卡甚至不想去调查他们的死因，不管是自作孽还是被背叛被抛弃，死亡总是会有一个理由的，说不准会诞生一个让他复仇的理由。 但死亡对斯图卡来说，真的是太常见了。因为他生存的环境就是与死神共舞。 人已死，复仇毫无意义。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被充当实验炮灰的时候，他才没有告知同伴们这件事，因为复仇对他毫无意义。弱小才是原罪。 可强大也会成为一种原罪。 他向往过强大，向往过力量，却从科扎特和Gitt身上看到了强者的无奈，预见他们的末路。 这个世界并不和平。 这个国家还在打仗。 这个小镇看似平静，也随时可能被卷入战火之中。 但在这个时候，有个全心依赖他的孩子，对他说出了一番很普通的，本不应该让他心里有什么起伏波澜的话。 就只是说，等结果子了一起吃，一起尝试柿子这种从未接触过的陌生食物的滋味罢了。 斯图卡抿着唇，道：“我开始期待柿子是什么味道了。” 中也总算听到了自己能听懂的话，笑嘻嘻的说：“恩，我也很期待呢！” 斯图卡：“还有柿子饼，到时候问问怎么做柿子饼吧。” 中也：“我也会帮忙的哦！” 明明没有和平，明明还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不可思议的是，斯图卡在别人的情绪语言带动下，有了吃柿子和柿子饼的两个期待。 斯图卡看着懵懂的中也，说：“你是个小笨蛋。”什么都不懂，还把自己搞失忆了，很多看一眼就能记住的东西，很多想一下就能搞明白的问题，都需要别人解释才能懂。 中也没生气，理所当然的道：“可是我才七岁啊，又失忆了，笨不是应该的吗？等我长大就会变聪明了。” 斯图卡：“我七岁的时候如果像你这么笨，早就……” ——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会腐烂，会发臭，会被遗忘，会被清洁工用铲子随意的铲起来丢进垃圾堆里，可能是被焚烧也可能是被埋在什么地方。 生存对斯图卡来说，本应该只有‘活下去’这种跟动物没有两样的本能而已。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对中也招了招手。中也没有防备的走过去，下一秒觉得身体悬空。他被斯图卡托着腋下，举了起来，双腿离地。 斯图卡模仿着以前见过的别人的做法，调整姿势让中也能够坐在他的肩膀上。对比才十四岁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二的斯图卡，七岁的中也是真的太小了，就算是坐在他的肩膀上，感觉也没什么重量。 斯图卡说：“你要多吃饭，长高一点，现在就像是个小婴儿。” 一个失忆患者，拿他当刚出生的婴儿完全没有负担。 斯图卡听到了肩膀上的中也在咯咯的笑着，他记得小孩子笑起来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就像是小鸡仔一般。 斯图卡：“我发现我找到了该怎么跟你相处的办法。” 中也低下脑袋，看着斯图卡的眼睛好奇的问：“什么办法？” 斯图卡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额头：“只要把你当成刚出生的孩子，我就不嫌你笨了。”也不会将同样有重力能力的你，视为七岁时候的自己去比较。 ——这样不公平。 然而，就跟‘期待’一样，‘和平’一样，‘不公平’这种词汇也只是斯图卡听说过但从未真心在意过的东西。 以前不在意，直到刚才踏入这个小院子的大门时也不会去在意的东西，现在开始有点在意起来。 他发现这不是什么坏事。 他肩膀托着中也，在小院子绕圈圈的走着，中也双手放在他的发顶上，枕着他的脑袋，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这是一种很无聊的游戏，但似乎二人都乐在其中。 一座小小的房子，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一棵能结出果子的柿子树，还有两个拥有同样的能力，以后将会生活在一起的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长久的无法疏散的孤独，似乎也因为午后温暖的阳光而慢慢褪去。 第 17 章 斯图卡和中也正式在这个小镇上开始他们的新生活，不管对谁来说，过去几天过的日子都十足混乱。斯图卡高烧刚痊愈就带着中也落居在这里，而中也更不用说，奔波找到亲人（？）后，也没有什么好好休息的机会。 他在横滨待了一晚上，全都耗费在照顾斯图卡身上，当天晚上吃过简单的饭菜，二人就抱着新被褥呼呼大睡。尽管被褥还没清洗过，中也却睡得很舒坦。 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性子，只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就连屋外的惨叫都是新鲜……惨叫？ 中也猛地坐起身，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昨天买的小闹钟显示现在才早上七点，时间很早，旁边的斯图卡迷迷糊糊的说着：“别管。” 就又呼呼大睡起来。 斯图卡的生物钟本来就比较晚，向来是晚睡晚起，早上七点钟对他来说可不是恰当的起床时间，一般是直接睡到中午的。 但中也睡不着，他给斯图卡掖了下凌乱的被角，将对方露在外面的双脚都盖好，才起身去了院子。打开大门，一个身影咕噜噜的滚了进来，而门口还有一头大黄狗。 很显然，门口这个人应该是被大黄狗追到这里。大黄狗见到中也后，可能是觉得人类变多了，不满的汪声叫了两下跑开了。 地上的人还在啊哟哟的叫着，抱着脑袋双目紧闭的颤抖，中也蹲下身，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乱步，狗已经跑掉了，你可以起来了。” 乱步微微睁开眼，确定门外确实没有那条大黄狗的身影后，连忙起身推着中也进去，又谨慎的关上门，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突然就追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要被咬到，打狂犬疫苗可是很痛的，我一定要告诉爸爸，怎么能让这么可怕的疯狗在外面乱窜呢。” 中也脖子动了动，说：“我觉得它应该是饿了，闻到你身上的气味。” 乱步恍然：“也对哦，我以前经常走这条路，见过几次，它也不咬人啊。”只要不是疯犬，乱步就安心许多。 中也以为他只是路过，想着对方冷静下来后应该就会离开，却不想乱步拉开外套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便当盒，塞进中也怀里。“是我妈妈亲手做的玉子烧哦，加了很贵的芝士，给你们吃。” 乱步是离开了没错，在他送出便当盒，没等中也回应就打开门，飞一般的往外跑，一眨眼就没了踪影，中也想喊他都来不及。 正当中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身后传来斯图卡的声音：“收下吧，这应该是赔礼。” 那么大的动静让斯图卡想忽略都难，他本来就是个浅眠的，打着哈欠倚着门框，睡眼惺忪的说：“那小子黑眼圈那么重，估计一晚上没睡，你要是追上还给他，那他今晚也不用睡觉了。” 中也疑惑：“送便当跟睡觉有什么关系？赔礼？是道歉的意思吗？可是他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吧。”就连骂他们是笨蛋的仇也当场报了，中也实在想不出乱步做这一出的原因。 斯图卡：“……”他抓了抓头发，说道，“对你来说是这样没错。” 看着精神奕奕明显睡饱了中也，斯图卡试探的问：“你饿了么？” 回答他的是中也咕噜噜叫的肚子。斯图卡叹了口气，认命的往厨房走去：“差点忘记了，正常来说是要吃早餐的。” 斯图卡不习惯吃早餐，可能是异世界里养成的习惯，意大利人早餐一般都是靠一杯咖啡应付过去。 可既然家里有个小豆丁，又下定决心要认真养，斯图卡也不想敷衍了事。 不过，让他做早餐是不可能的，他还是很困，就只是拿出昨天买的面包，点燃森之指环，用火焰将面包烤得松软容易入口。 估计科扎特做梦都想不到，他送出去的七枚大地指环，竟然被斯图卡用在了这种日常琐事上面。 从来都是实用派的斯图卡将放在篮子里的面包提到了院子，又取了一瓶牛奶，两人坐在院子的围廊下吃起了早餐。松软的面包搭配芝士玉子烧，中也吃得一脸幸福，喝了半瓶牛奶后，看到斯图卡手里的面包只咬了一口，人也半睡半醒的模样，道：“斯图卡哥哥不喝牛奶吗？” 斯图卡强撑起精神的回答：“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假话是‘牛奶是小鬼头喝的，我不需要’，实话是‘我讨厌牛奶那个味道’。” 斯图卡喝过没加工的牛奶。有一头奶牛从农场跑出来，正好被他和同伴们撞见，那家农场的主人很残暴，而当时他们几个小孩可处理不了这么大的一头奶牛，就想着干脆在人来之前将牛奶挤光，好歹能用来充饥。 容器是有的，但挤牛奶是力气活，心急的他们干脆就躺在奶牛肚皮底下，像是刚出生的猫崽喝奶一样，不管不顾的大口喝了起来。 喝得挺多的，赶在人来之前混了个肚子滚圆。但之后却是大家集体拉肚子拉到虚脱，差点一条小命交代进去，那时候的他们并不知道生牛奶是不能直接喝的，尤其是对长期营养不良的他们而言，没死已经算是幸运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斯图卡再也没碰过牛奶，顶多能接受牛奶加工过的食物。 中也不知道有这段往事，虽然他就算问了，斯图卡也不会告诉他。对于一个拥有的东西素来有限的人而言，就连过去不美好的回忆都算得上是珍贵的事物，斯图卡并不准备和任何人分享他珍贵的回忆。 好在中也不纠结，只是笑着说：“原来斯图卡哥哥也会挑食啊。” 斯图卡挑眉：“挑食都知道，看来你懂的比我想象中多。”这可不是一个常用的词汇，对于七岁孩子来说算得上是拗口。 中也：“是行人哥哥说的，他说大人很狡猾的，明明自己也挑食，却只做喜欢吃的东西逼小孩子吃，还说小孩子很挑食。哦，当时我们看到一个小孩子因为不吃青椒被妈妈打了，哭得很大声。” 他继续说：“行人哥哥还说了，不要太相信大人的话，要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说完后，中也奇怪的看着突然双手捂面的斯图卡。他试探性的戳了戳斯图卡的手臂，斯图卡动了动，说道：“我开始想念那个金毛……哦，行人小鬼了。” 之前的预感没错，那小子确实是个好老师的人选。都会教导中也人生道理了。 斯图卡觉得比起自己，绫辻在教导方面要更靠谱一些。 中也只以为他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情绪有些消沉起来：“我也是……不知道行人哥哥现在是在哪里，在做什么。” 当时没有好好道别，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中也有点难过。 而被二人思念着的靠谱的绫辻，此时……正准备点火。 被倒立着挂在树下的红发少年，一张还有明显婴儿肥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漠的盯着面前的两个孩子。 说是孩子也不对，他们三个看上去年纪都差不多。 绫辻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红发少年的下方已经被堆起一小堆枯枝，只要绫辻点个火，浓烟就能呛得红发少年难受非常。 这人是绫辻跟与谢野合伙抓住的，也是他们一起将人倒立绑在树下，期间费了不少力气，可谓是差点将绫辻的大脑CPU烧了。 好在对方虽然身手不俗，绫辻的套路更胜一筹，现在的结果大抵算是满意。 但对于少年来说，就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他明明预知到了危险，却不知道对方的套路能那么多，越过了几十个陷阱，却在最后一个栽了。他都想不通对方那么短的时间是怎么办到这点的。 与谢野抱着双手，个子小小却是盛气凌人的瞪着这名少年：“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坏，那个老人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欺负他！” “不是欺负。”绫辻纠正，“他是个杀手，那个老人是他的目标，而且那个老人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与谢野：？！ 非常诚实的缩到绫辻身后，对绫辻鄙视的眼神视而不见，还振振有词的说：“你是男的，还比我大，保护我是应该的。” 绫辻：“昨天是谁说自己最讨厌大男子主义，要走大女子主义，所以使唤我去生火做饭的？” 与谢野不服气：“我也有帮忙啊，河里的鱼是我抓的，也是我杀的！我们这是分工合作，你别想偷懒！” 她早就看出来了，绫辻这个小少爷懒得很，就喜欢使唤别人干活。 少年冷冷的看着二人拌嘴，总算开口道：“怎么样才肯放开我。” 与谢野：“放开你？想得美，我要送你进局子！” 却不想少年想也不想的同意了：“可以，把我交给警察就行，我不跑。” 与谢野：“……”看向了绫辻。 绫辻撇嘴：“他说的是真的，会配合。说不准还希望我们给力点，让警察真的抓他去吃牢房。现在这种局势，警察局可不轻易关押犯人。” 与谢野犹豫不解：“那他图什么啊。” 绫辻和少年异口同声的说：“牢里包吃包住。” 与谢野：= =||| 好、好朴实无华的理由啊。 第 18 章 少年名为织田作之助，今年十二岁，是一名务实的新人杀手，这次是他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与谢野正襟危坐……其实就是坐在草地上，听着织田说自己的故事，点了点头说：“也就是说，收养你的老杀手半个月前死了，他临时前接了杀死那个老人家的委托，所以你要帮助他完成遗愿，将他杀了？” 织田认真的点头：“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委托人支付了定金，不能食言。” 绫辻补充：“你是没钱了想杀人后拿到尾款买吃的吧？” 织田没好奇绫辻怎么知道的，只是更认真的点头：“房子快要租期。我有三天没吃饭了。” 他的肚子很配合的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绫辻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觉得自己快习惯这种声音了。” 上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出钱买了锅肉汤，只吃了几块就全部被阴险的斯图卡吃光了。 上上次是中也肚子饿，自己只能投喂对方还带他千里寻饲主（？）。 上上上次是斯图卡……被打了一顿还失去了一袋子面包，被迫接收一个失忆小豆丁。 而如今，肚子饿的是一名菜鸟杀手。 “我不是菜鸟，他说了我是天生的杀手。”可能是绫辻的眼神太露骨，织田猜到他想什么，如此反驳。 “那天生的杀手为什么会混到这么惨？”与谢野还是无法相信，“收养你的也是杀手，杀手应该很赚钱吧，他才去世多久，你怎么就混到这么惨？” 织田……定定的看着与谢野。与谢野撇嘴，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糖。是那种很廉价的巧克力糖，只有科技与狠活。 织田吃到了糖，似乎是糖分让他的胃部好受一些，又或者觉得这颗糖是交易的报酬，他继续道：“他是个酒鬼，只喝好酒，也喜欢美食。”好酒从来就不便宜，钱到手就花出去，省不下什么钱。 与谢野看他那张腮帮子鼓鼓的脸，心情微妙的点头：“很有可信度。”在大众普遍营养不良的当下，能吃出这么圆润的一张脸不是一般的难得。 说着，与谢野没忍住的伸出手，在织田脸上一掐，生怕被打似的飞速收回手。捏完了，摩挲下手指，又没忍住的再捏一次。 全程织田都没反抗。与谢野小声和绫辻咬耳朵：“他的脸好嫩啊，比中也的屁股肉还嫩。” 绫辻白了她一眼：“我不想知道你这个比喻是哪里来的？” 与谢野有点莫名其妙：“哄那孩子睡觉的时候，拍了几下屁股。你想什么呢？” 绫辻：想到了斯图卡给他穿小吊带裙，是个变态。想到你也很可能是个变态。 不管到底是不是变态，织田终于被放下来。与谢野大手一挥：“行了你走吧。有手有脚的以后别干这种事，丧良心。” 织田不想走，可能是饿得不想动，他的眼神还盯着与谢野背着的小斜包，似乎认为里面还有吃的。嘴上说：“凶手不需要良心，有良心吃不上饭。” 与谢野生气的双手叉腰：“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这种亵渎生命的事情我最讨厌了！” 织田抿了抿唇，道：“但除了杀人，我什么都不会。” 老杀手是将他当成未来的摇钱树和养老工具培养的，每天只督促织田努力训练。他虽然没杀过人，但见过老杀手杀过不少人，死亡在他眼里是很常见的事情。 死亡在横滨，也是不值得讶异的事情。 可能老杀手自己都不知道，还没等到徒弟出道养自己，他就因为酒精中毒死掉了。 杀人是好事还是坏事，织田没有想过，他只记得被老杀手收留之前，他差点饿死街头。等被收留了，接受的也只是‘成为一名顶级杀手’的洗脑教育。 与谢野不心疼织田的迷茫：“我爸妈死了后我也靠着自己的劳动吃上饭活下来了，你不会去学不就行了，以为自己还是个小鬼吗？！”她不是很懂织田的脑回路。 织田还是不说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要离开。这时候绫辻开口了：“你是要回去杀死那个老人吗？” 与谢野：！！！ 她觉得自己要憋不住了，要撸袖子了。 绫辻：“你出现之前，我戳破了他犯下的罪行，他拥有的财富是在三十五年前杀死了他的同伴独吞脏款才拥有，同伴的尸体就埋在了院子的柿子树下。” 与谢野挑眉，她不知道这事，但她见到绫辻和那名老人单独说了些什么，对方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而织田却敏锐的读出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你的意思是？” “你现在回去的话，应该会发现自己的任务结束了。”绫辻语气平淡，表情也很淡然。 可这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让织田有一种被蟒蛇盯上的危机感。他这一瞬间，觉得绫辻那双红色的眼眸透出来的信号，冰冷得让他骨头缝都像是结冰。 绫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信的话就跟我来吧。演了那么多年的老好人好父亲好丈夫，演得自己都信了，被揭开这样肮脏的过去是很难面对的吧。就算是杀人犯抢劫犯好了，这么多年过去那冷酷的灵魂也会被环境软化。” 但织田注意到，绫辻这么说的时候，他在笑。嘴角微微勾起，笑起来的样子明明没有什么异常，却让织田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他意识到，与谢野可能是个能供饭的冤大头，但绫辻肯定不是。 他们三人来到了之前那栋房子，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门口的围观者窃窃私语着。 “是自杀，他用柴刀砍断了自己的脖子，太惨了，肠子流了一地，听说过了很久才咽气。” “会不会是意外啊，被发现的时候不是柴刀在下面，人往下趴着吗？” “切腹的人也是这种姿势吧。我觉得应该是自杀，这种死法没得救的，医院听说后都让家属直接联系殡仪馆，救护车都不派来。” 绫辻看向了织田，明明他的嘴唇是抿直的，织田却觉得他应该是在笑。 他，在知道一个人因为意外或者自杀，在煎熬痛苦中死去后，眼眸里却有笑意。 就好像这不是发生在现实中的事情，而是在电视面前看着电影，发现坏人遭遇报应后，因为解气又或者其他理由，心情松快起来。 绫辻：“你说他是不是羞愧自杀？” 织田嗓子发哑：“我不知道。” 与谢野撇嘴：“算了，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运气也很差。”可不是差么，如果她当时在的话…… 算了，在经历人贩子事件后，与谢野觉得不到必要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异能……虽然她以前也很小心的隐藏，从不在人前展露。 任务目标死了，不是织田杀的，他自然不能拿到剩下的尾款。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绫辻叫住他：“你的异能是预判未来吧？” 与谢野：？？？ 她举手说：“你在开玩笑吧？这么酷炫炸的能力也只有里……” “是。”织田老实的回答，似乎觉得暴露自己的异能不是什么大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被动启动，平日需要主动使用，但只能预知未来几秒内发生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说：“你抓住我的最后一个陷阱，是延迟启动的。之前那些陷阱其实是为了试探我的异能吧。”他很笃定的说着。 与谢野：？？？ 她满脑门问号，总觉得这两人在谈什么好牛逼的话题。绫辻在试探织田的异能？为什么她一点都没发现？ 绫辻点了点头，说：“我们在找两个人，因为不知道具体位置，加上两个未成年不能住旅馆，吃这方面不是什么大问题，能接受野外露营么？” 织田看向了两人背着的包裹，他认出了是儿童用小帐篷。“我和你一起睡？睡不下的。” 绫辻：“……我给你买个新的。” 织田：“我喜欢吃辣的食物。” 绫辻头疼的扶额：“知道了，走吧。” 织田点头，跟上他们二人。与谢野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这是要做什么？” 绫辻：“你不是不想被我使唤么？所以我找了一个。既然是被当成杀手培养的，收养人又是个酒鬼，肯定很擅长照顾人吧。哦，武力值也够。”何止是够，绫辻觉得家里那些保镖加起来都不够织田一个人打。 他觉得那个老杀手的判断没错，这样的身手加上预知的异能，如果往杀手这条路走的话，估计这个世界很难有对方杀不掉的人。 织田嗯了一声，与谢野只觉得脑门上的黑线要装不下了。“就因为这种理由？”就因为这种理由，雇佣一个新人杀手当保镖？ 绫辻：“你可以这么想，他还没杀过人，算不上罪犯，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而且，因为没有杀过人，就算送警察局，警察也不会受理的。” 织田道：“恩，我去过，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我听收养我的人说，牢房挺好的，虽然不一定能吃饱，也饿不死，每天干活有工资拿，房子也很稳固，地震来了都不会塌，而且被子一周洗一次，很干净。” 与谢野：“……谢谢您的科普。”她觉得和织田沟通有点困难，主要是不清楚对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 织田又道：“我不太会做饭，一般是去外面吃或者点外卖。但其他的家务都会。” 绫辻也道：“没错，而且只用包吃住不用给工资，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保镖加仆人吗？” 与谢野觉得自己判断错了，这两个人都属于她沟通困难的类型。她叹了口气说道：“真是的，我们明明是去投奔斯图卡的吧，还带上个拖油瓶，我好担心斯图卡会把我们一起赶出来。” 毕竟斯图卡的联系方式只留给她一人，绫辻因为照顾过中也，斯图卡应该不会介意，但加上一个织田就…… 绫辻看了眼与谢野，觉得对方的脑回路也很清奇。到底是怎么样的自信会觉得如果自己一个人去肯定不会被赶走？ ……嘛，按照斯图卡那个性格，大概率会觉得无所谓吧。那种犹如浮萍一般的人，去哪里，跟什么人待在一起，只要不是无法忍受，都不会直接拒绝。 就像是包容一切、承载一起、容纳一切的大地一般。 就算不轻易给予他人什么承诺，单是待在对方身边，就有一种‘不会被驱逐不会被抛弃’的安心感。 “哈啾——” 不远处的斯图卡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触及中也担心的眼神，他道：“虽然我之前生病过，但谢谢，那是意外，我的身体很好。”才不会轻易的感冒。 “不哦，只有笨蛋才不会感冒。我觉得斯图卡你肯定是生病了。”一个声音凑了过来。 斯图卡看向不知为何理所当然的待在自己家里，还一口接一口吃着煎饼的乱步，抽了抽嘴角。“我应该谢谢你没有将我列入笨蛋的行列么？” 乱步惬意的眯着双眼，喝着自己带来的汽水说：“不用谢，我觉得斯图卡和别人不一样，虽然我们都是小孩子，但斯图卡不是我遇到过的那些笨蛋小孩子。” 就算他的语速再快，说的话题再跳跃，斯图卡总是能接上，单是这一点，乱步就觉得对方很聪明。毕竟就连妈妈都说了，斯图卡是个聪明人呢。 妈妈说的肯定是对的！ 第 19 章 乱步很自来熟，过分自来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便当盒没被退回去而给予他的自信，午饭过后他直接拎着汽水上门了，而且只带了自己那份。 乱步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因为月底我的零花钱用光了嘛，妈妈说要培养我的理财能力不肯预支我下个月的零花钱，等过两天发钱了再买你们的份。” 他那瓶只给自己喝，也不分给最小的中也。中也没在意，因为他也有。 中也：“昨天斯图卡哥哥给我买了一打呢，你既然自带了就不给你喝。” 乱步，吃着中也拿出来的煎饼觉得自己亏了。不过煎饼很好吃，又很快忘记这件事。 他看到矮桌上放着的纸笔，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这是什么呀？” “法语，是数字哦，一到二十。”中也道。 乱步指着十七的数字：“为什么这个数字开始变长了？” “这是十加七的意思。”中也继续说，“十八是九加九，十九是十三加六，二十……” “停！”乱步眼神乱飘，“大概知道是怎么个算法了，好麻烦你别解释了。十进制可真是伟大的发明。” 中也在学习上就是一张白纸，他连日文都停留在能说不会写的阶段，说：“还好吧，读起来很好听哦。” 乱步：“你又不是法国人，学这个干嘛。还不如学日文呢。我妈妈也会在家里教我读书哦，你可以一起来。对了，你五十音图学了吗？” 中也摇头，看向了斯图卡。乱步注意到，自以为很懂的说：“不能指望斯图卡啦，他连字都认不全，只有说的时候挺标准的。” 斯图卡面不改色的道：“语言能沟通就行了吧。” 他会这门语言还是因为Gitt有个守护者是日本人，是个挺好的人，就算被坑了也不会生气，就是整天当他是个小孩子让人有点不爽。 不管爽不爽，那都是注定不会再见的人，斯图卡也就不去想了。他回神过来，却看到乱步用一种像是做错事的表情看着自己。 斯图卡：“你是以为我在想念父母？” 乱步双手捂着嘴，用力的摇头。但他的眼神不是这么回答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小心触及斯图卡的伤心事，在后续斯图卡教导中也的时候，乱步都很安静的坐在一边，就算没人搭理他也不抗议。 斯图卡教学的方式……是瞎乱教。他没上过学，本身是个过目不忘的人，对他来说学习一门语言是很简单的事，所以当他一股脑教完，随便出了几道题考考对方的时候，现实教他做人。 中也眼冒圈圈，就差头顶耳朵喷出浓烟。 斯图卡抽了抽嘴角：“你怎么了？” 乱步凑过来：“你这样不行的啦，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像乱步大人这么聪明，我去学校偷看过，他们的老师就跟教导智障一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掰碎教呢。大人可真是神奇，像智障一样的小孩子长大后都能比我聪明耶，是有成年就会大脑突变的设定吗？” 斯图卡看着乱步，想了想问道：“你爸爸既然在中心区工作，为什么你们会住在这里？警察那么忙，通勤时间这么长他不累么？” 江户川爸爸工作的地方和这边就是城市和乡下的差距，不管是物质条件还是其他，总归是发达一点的地方更好吧。 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斯图卡看着都觉得累。 乱步，歪头说：“对哦，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等回去就问一下吧。”转而又道，“不上课的话我们来玩吧，你这里连电视机都没有，不行的呀。去我家看电视呀，还有很多玩具漫画哦，我们还可以填数独表。” 中也一听，那发涨的脑子顿时清醒许多，转而看向了斯图卡。可能也是个自来熟的，刚见面的时候还挺拘谨的，现在都知道提要求了。 中也回忆起跟绫辻待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很吃撒娇那套。于是抓住了斯图卡的衣角，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斯图卡：“我能去乱步哥哥家玩吗？就一小会。” 斯图卡，低头看着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你这样掐不会疼的吗？” 中也连忙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斯图卡叹了口气，道：“劳逸结合嘛，谁叫你还是个宝宝呢。” “对呀对呀，中也才一岁！”为了能够逃脱这个地狱，中也不惜将自己当成小婴儿了。 斯图卡，没忍住的噗嗤笑出声来，揉了揉他的发顶说：“行了你们去吧，我要休息一会。”今天太早起，他还有点困呢。而且中也一个人出门斯图卡没什么好担心的……该担心的应该是其他人。 比如那个重伤的人贩子就是前车之鉴。按照斯图卡的直觉，虽然乱步孩子气了一点，不是什么坏心眼的，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中也高兴的欢呼一声，生怕斯图卡反悔似的，拉着乱步就往外走：“我去看看你妈妈是怎么教你读书的，这是学习！学习！” 乱步被扯得一个踉跄，道：“知道啦，就当做是学习。那斯图卡我先走了哦。” 两人出了屋，往乱步家走去，乱步叹着气说：“斯图卡不去啊，有点无聊耶。” 中也皱眉：“我去不就行了吗？还有，你太粘斯图卡哥哥了，他不喜欢粘人的小孩。” 乱步鄙视的看着中也，毕竟刚才这小子就当着他的面朝斯图卡撒娇了一番，现在说这种话毫无说服力。“你是担心我抢走他吧。” 中也鼓着腮帮子：“啰嗦。抢不走的。我们可是兄弟！”他们可是有一样的重力异能哦！虽然长得完全不像，但异能一样就OK了，而且中也觉得待在斯图卡身边真的很快乐，就连只是一个屋子里待着不说话，就有一种安全感。 想到这里，他勾起嘴角道：“我最喜欢斯图卡了！” 乱步不管中也喜不喜欢，他只是被‘秘密’这个词吸引了注意力。他蹭了过来，说道：“什么秘密啊？能说吗？” “你大嘴巴，不告诉你。”中也道，“之前还在区役所说出了别人家的秘密，要是告诉你的话，你说出去怎么办。” 乱步不解：“那算是秘密吗？大人们都知道的吧。”在乱步的思维里，大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各个都喜欢装傻而已。 他父母说了，这是大人的社会规则，看破不说破，只要知道大人都很聪明，自己在他们面前做什么都会被看穿就行了。 中也回忆了一下，当日带他们去区役所的老爷爷确实说过，那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临时想出了一个借口，道：“因为那是大家都知道又不想被人提起的事情吧。如果说出来了，他们会没面子，会……恼羞成怒！” 恩，恼羞成怒这个成语也是绫辻教的。 中也道：“生气的大人可是很凶的哦，说不准还会打人，所以就算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会让他们生气，那就不要说出来。” 乱步：“……我不怕。中也很强。虽然不知道强在哪里，但我觉得就算是所有大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你。” 说完这话，乱步有点心虚。可面上还是保持一种自信的笃定的状态，道：“只要中也保护我，我就不怕！” 中也，红着脸说：“你真的脸皮好厚啊。” 乱步无所谓的道：“要不是脸皮厚，以后怎么吃得到你们家的柿子和柿子饼。” 中也，嘟着嘴说：“我和斯图卡哥哥还没吃过呢。顶多就分你一两个。” 乱步伸出手指：“那说好的，要拉钩，不许骗人。” 两只小手指拉完钩之后，顺势就牵在一起，由乱步带路，大步的往江户川家走去。 路上，似乎是见到很稀奇的事情，一位晒太阳的老人不可思议的说：“哎，乱步君竟然交到朋友了耶。” 旁边下棋的几个老人听了，也看过去，同样有些惊奇。 有个老人说：“乱步是个不错的孩子，就是太聪明了，跟镇上的孩子们聊不到一起。他要是能交到朋友倒是好事，整天和朋友玩，就不会盯着别人家的秘密了。” 另一个老人说：“还是小孩子嘛，管不住嘴很正常的。不过，他们一家确实都挺聪明的，乱步君到现在都没去过学校上学，是江户川太太亲自教的，说不准过几年就能考上大学了哦。” 如果是说别人，大概会有不同的反应，但主角是乱步的话，几名老人都赞同的点头。 “毕竟是小天才嘛。”他们如此说着。 被公认的小天才乱步，越发靠近自己家，脚步就越慢。中也不解的问：“怎么了？” “啊，没有！”乱步拔高音量，吓了中也一跳。乱步抿了抿唇，说，“我还是第一次……就是……虽然乱步大人的朋友很多，但你是第一个被我带回家的人哦。” 说完，乱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其实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容易得罪人惹人生气。但没想到中也非但没生气，脸上的笑容还扩大起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道：“真的吗？我也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那我们都是第一次啦！” 乱步：“……” 他低声说：“那，那我们算是朋友？”他刚才可是提到了‘朋友’哦！ 中也：“我们当然是朋友啊。”不是朋友他怎么会去乱步家。 乱步，心里就像是炸开了烟花。用力的点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恩，我们是朋友！” 他江户川乱步，终于有朋友了——！ 第 20 章 第20章 中也和乱步都交到了好朋友，斯图卡能有一个不被打扰的好觉，三方都很满意。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中也除了跟斯图卡学习之外，也会和乱步出去玩耍，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但与谢野不满意。 她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的小镇，还有农民在田地间勤劳的耕种。她扭头看向绫辻：“明明直接坐电车就可以抵达的吧，为什么我们搞得就像是荒野求生一样？” 她这时才发现斯图卡和中也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闭塞的偏远乡下，这里是通电车的！ 想到这几天风吹日晒野外露营的生活，她就觉得很不值。虽然横滨很乱，但也算得上是个大城市，还是和国际接轨的那种，放在这种乡下小町镇，她就是纯纯城市人的思维——有便利的交通就绝不会用到双腿。 绫辻坐在地上，擦着脸上的热汗，他觉得走得有点累，接过织田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两口说：“如果去得太容易，你还怎么卖惨？” 与谢野悟了：“对哦，我们是去投靠他的，当然要表现得惨兮兮才……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完全可以等过几天再坐车过来，随便编个理由就行了呀！你的意思难道是我还要感激你让我受了几天罪吗？！” 她觉得绫辻好阴险，竟然要卖她人情！他们两个可都是来投靠的，只能算是互帮互助好不！ 绫辻被戳穿了小心思，面上却不显，他意识到了与谢野不好骗，但早就想好B台词的他不慌不忙，甚至是鄙视的说着：“你又没有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我们是靠自己的实力猜到他的位置，再辛苦跑过来的，对他而言感官印象是不一样的。” 与谢野没有上当，她拿出自己成为孤儿后摸爬打滚磨练出来的机灵劲发现了问题：“他只会认为既然都猜到位置了，不直接坐电车而是自己翻山越岭的过来，这种行为蠢到家了吧！” 绫辻点头：“恩，傻乎乎的，是很蠢。” 与谢野有点心梗，偏生织田还在一边说：“这么听起来，确实是挺傻的。” 她捂着胸口，盯着绫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绫辻：“就算是有，看你这副样子也是会告密的。”他叹了口气，“你太老实了，带不动。” 是完全不否认自己藏着小心机。一副猪队友拖累了自己的嫌弃模样。 接下来的路途，与谢野腮帮子鼓得就像是两个气球，都能将自己吹上天。她觉得大少爷果然是大少爷，难伺候得很。 接下来就简单得多。他们只需要询问一下路人就知晓斯图卡和中也现在的住处。 与谢野在打听到斯图卡他们确实在这个地方落脚，心情就好了许多。 “他们人缘还挺好的，随便问一个人就知道住在哪里。”是一股旁人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自豪。 绫辻：“他们是外来人，引人关注很正常。而且比起斯图卡，这些人对中也更熟悉。看来中也是交到本地有人气的朋友了，还是那种有人气但没朋友 缘的。” 与谢野的头顶冒出一个小问号，看向了织田。织田眨了眨眼??[，说：“绫辻君很聪明，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与谢野：“我当然知道他聪明，但我们一直待在一起的吧，那个路人只是说‘啊是有这两个人，他们就住在……’这种话，完全没提到中也呀！更别说他有什么朋友呀！” 所以绫辻得出的结论依据到底是什么？ 若不是这些天的相处让与谢野知道绫辻的推断从未出过错，她第一反应就是质疑这番话的真实性。不能质疑，那就只能…… 与谢野丧气的说：“我真的有这么笨吗？” 织田摇头：“我觉得晶子挺聪明的。但绫辻君跟我们不一样。” 织田这话不是哄与谢野，他是真心觉得在普通人之中与谢野已经算得上聪明的行列。可惜……参照物是个天才，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与谢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叫他就是绫辻君，对我就是直呼名字。你还挺势利眼的。”知道这个小团队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织田有点懵，认为自己是说错话让与谢野生气，绫辻憋着笑道：“别在意，毕竟她是个傲娇。” 与谢野脸色爆红，怒吼：“绫辻行人！” 绫辻休息够了，起身往下山的路走，道：“行了别浪费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就下山，我还想吃上一口正常的家常菜。” 这些天不是野炊就是吃便利店的便当，绫辻觉得自己的胃要抗议了。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可是个讲究人。 与谢野的气不知道往哪里发泄，只能瞪着织田，织田看着她的眼神却莫名多出一丝慈爱。从一个比自己大没多少的人身上看到这种眼神，只会让与谢野恶寒，连忙快步跟上绫辻的脚步。 正在屋内看书的斯图卡，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打量下四周。 作为一个警惕性很重又直觉很强的人，他觉得这股恶寒是有原因的。 ——总不会是这个世界也有鬼吧。 异世界是有鬼的，教导他日语的那个男人说他的故乡就存在着鬼，他的刀术就是师承一名退役的鬼杀队成员。 斯图卡抿了抿唇，叹气着穿上鞋子，准备出去找中也……他不是怕鬼，只是这么晚了，得喊那孩子回家吃饭。 中也现在没心情吃饭，首先他不饿，因为乱步请他吃了红豆年糕汤。因为交到了人生第一个朋友，乱步的零花钱增加了，还是从这个月开始增加，经济不再拮据的他也大方的请中也吃了不少当地的小吃食。 中也从斯图卡那里拿到零花钱回请乱步。 没心情是因为他们被缠住了。 看起来和乱步差不多大的小胖子指着乱步对旁边的女人说：“妈妈，项链一定是他偷拿的，我就埋在树林里，除了他以外谁会知道！” 女人怒瞪乱步：“好哇，明明是警察的孩子竟然是个小偷！走，跟我去警察局！” 说着就要抓住乱步，中也拦在她 前面，大声的怒吼：“胡说，你们说的是昨天下午，乱步昨天下午不是在我家就是和我待在一起，他才不可能做这种事！再说了……” 他指着小胖子：“这个死胖子说是自己埋的，东西不见了关乱步什么事！他又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能证明吧！” 小胖子啊啊叫了一声：“你竟然叫我死胖子！外地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妈妈，肯定是他拿的，他什么都知道，我谁也没告诉，除了他还能有谁！” 乱步双手放在中也肩膀上，虽然中也第一时间挡在前面让他很感动，但怎么说都是年长者，不可能让中也替他出头。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嚷嚷着要让妈妈来替他做主，因为面前不仅有小胖子，还有个什么都知道的聪明大人。那就唯有更聪明的妈妈才能解决这种事态。 可今天不一样，在朋友面前乱步多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勇气，喊道：“我看你们是合伙诈骗吧！什么项链的我才没偷呢，还有什么‘我什么都知道’，我都能知道的事情那不是所有大人都知道吗？为什么不是他们偷拿的！还有……” 小胖子道：“你胡说，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你才——” 他想说乱步比大人要聪明，这一点在这块小地方其实是共识。可就如以往那样，每一个想要说出这一点的人，都会被乱步超快的语速打断。 乱步没有停歇的道：“撒谎的是你这个死胖子！”乱步沿用了中也对这个少年的称呼，“你们就是合伙诈骗，山田大妈你明明知道是这个死胖子偷走项链后卖了，钱被他花光了，被你发现之后才诬赖到我身上，却假装不知道想找我家赔钱，你骗人也没用，所有大人都能替我作证，就算大妈你想替他狡辩也不行，我要告你们诽谤！走，去警察局！这回是我告你们！” 山田母子俩：“……” 山田太太看向了自家儿子，山田脸色慌乱的道：“不是，他骗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做！那可是妈妈你最喜欢的项链，是你的嫁妆……” 山田太太看着儿子快哭出来的脸，她总归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加上乱步从来没有出错过，而儿子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心虚。 但是，如果承认是自己儿子做的，就等于让自己儿子背负上小偷还有污蔑的名声。他们这里是个小地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人尽皆知，加上乱步是个大嘴巴，肯定会对外宣传。 她儿子不是家中独子，家里五个孩子就他读书的成绩最好，他们家可是指望这个儿子能考上大学的。现在的大学可是很难考的，就连高中的进学率都很低，能够考上大学往往就代表着飞黄腾达。 为了家中的希望，山田太太自然不能让儿子的名声受损。于是她厉声道：“江户川乱步，我看你才是诽谤的那个！你说是我儿子偷的，那你证据呢？有证人吗？！就算项链不是你偷的，你这样冤枉他，你也是污蔑！” 她试图利用这个方式，让乱步哑口无言，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只要恐吓一下，自己再假装大度的不计较，就能让乱步吃哑巴亏，事后自己再跟熟人宣传一下，利用一下舆论，那名声受损的就是乱步。他再解释也没什么人信。 乱步自然没有证据，因为这些都是他推断出来的。他没有去学校上学，经常在镇上闲晃，就曾经看到山田旷课去镇头一家新开的游戏厅打游戏。 他想要指出这一点，又想到山田太太肯定早就知道了，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肯定没用，而且大人们很喜欢玩沉默游戏，知道的事情也不会说出来。 就算带山田去游戏厅，游戏厅的老板也不会承认山田旷课打游戏的事情。 正在乱步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嗓音从侧方传来。 “不仅是那条项链，你家最近失窃的贵重物品和金钱，也是这个死胖子偷的。”！ 第 21 章 第21章 绫辻踏步走过来，眼神冰冷的盯着山田太太。 “如果你想要证据，很简单。摸一下你包庇的这个死胖子的口袋，里面应该还有他没用完的游戏币，刚才我们就经过那家游戏厅，那家的老板就说了‘山田家的儿子是退学去打工了么？怎么有这么多钱来打游戏’，只要带着他去那家游戏厅，里面能作证的人多的是。他鞋底沾到的水泥也是证明他刚刚去过游戏厅的证据，游戏厅门口在修路，刚铺了水泥，你儿子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踩到了铺新水泥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鞋印。” 绫辻站定在面前，冰冷的红眸就像是染上冰霜，山田母子对上他的眼神，只觉得冰寒刺骨，不自觉的往后退。 对方身上那冰冷的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让他们很是不安。 与谢野目瞪口呆。她记得他们是经过一家游戏厅没错，但只是暂时的路过啊，绫辻也就是随意的瞥了一眼，竟然连水泥上有脚印都知道吗？！ 难道自己的眼睛和对方的眼睛不是同一个品种？ 想到绫辻提起过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侦探……与谢野觉得这不是理想了，他可以直接上岗了。 绫辻继续道：“证据和证人都是现成的，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死胖子，和这位大妈？”他嘲讽的勾起嘴角。 也没等他们回答，而是抬手朝着中也招了招。 中也哇的一声，这才敢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绫辻的腰：“行人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能和绫辻重逢是很激动没错，不过刚才绫辻的表现真的太帅气了，中也都不敢出声。他仰着头看着绫辻，眼里似乎在发光。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崇拜的眼神，尤其还是出自一个本性纯良的七岁幼崽。反正绫辻挺受用的。 他按着中也的小脑壳，先是打量一下对方有没有受伤，确定没伤且精神稳定后，才看向瑟瑟发抖的那对母子，冷笑：“当然是赶着来看两头猪的无趣把戏。” 山田母子身材都很臃肿，腰围比肩围还宽，绫辻觉得自己的比喻很形象：“虽然知道大部分的人蠢得连猴子看到都会摇头叹息，也就只有脑袋空空的金鱼才会不嫌弃。但既然一个敢做，一个敢包庇，好歹想出点说得过去的借口吧，这种一下子就会被揭穿的蹩脚谎言也敢拿出来，还沾沾自喜，真是刷新我对人类智商下限的容忍度。” 山田母子：“……” 发出了两道凄厉的嚎哭声，拖着笨重的身躯跑了。 ——揭穿就揭穿呗，人身攻击真的过分了，是魔鬼TAT 与谢野一路上对绫辻的毒舌已经有所认知，此时还是不由得拍了拍织田的后背：“我本来以为他让你当保镖，是真的想找个保镖免得因为太拽被人打。现在看来，你就是个单纯的仆人而已。” 绫辻身手能不能打不清楚，他那张嘴是挺能打的，杀人诛心呀。 织田赞同的说：“是这样没错。” 与谢野：“……”今天也是不知道该 如何跟织田聊天的一天。 乱步懵懵的看着绫辻，道：“就这样？” 绫辻看向他：“原来你不是哑巴啊。明知道他们说的是谎言，也推断出了有力的证据，却还这么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给自己开除人籍与金鱼为伍还乐在其中的人，你可真是有意思。” 乱步没理他的讽刺，恍惚着问：“……你说他们是金鱼。可是，那些证据，真的能算是证据吗？大人不都是知道的吗？一眼就能看穿的吗？” 绫辻不屑的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但是……别搞笑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用被迫每天都面对一群遇到问题只会干瞪眼傻张着嘴巴呼气的金鱼了。这样我的人生反而会更轻松一些。” 乱步：“……”他张着嘴巴，就像是金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睛瞪得更是如铜铃一般圆润。 紧接着，他也哇的一声哭出来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哭喊着：“爸爸妈妈，你们骗我——太过分了！都怪你们，乱步大人被骂了啦——” 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乱步——”中也吓了一跳，还想追上去，被绫辻拉住。 绫辻：“别管他，他现在需要的是他的父母。” 中也挠了挠脸颊：“乱步确实应该和父母好好谈谈，他爸妈太聪明了，所以他以为所有大人都跟他爸妈一样聪明，就认为自己是个笨蛋。” 这几天的玩耍中也就发现乱步严重低估自己的智商，在中也看来乱步已经很聪明了，但乱步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尽管中也说过‘我觉得乱步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聪明’这类的话，乱步也不相信，会认为‘那是因为我比你大，自然会比你聪明，跟大人就没法比了’。 毕竟是个失忆的七岁孩子，中也的词语积累并不丰富，所以无法正确的指出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又想着‘可能是对自己要求很高吧’，也就没再提。 他对‘要求很高’的乱步还是很敬仰的，都这样聪明了还想着更聪明。如果自己有乱步一半的智商，中也都觉得能应付斯图卡那乱来的教学方式了。 绫辻歪了歪头，道：“可能正好相反？” 中也：“咦？” “算了，这种事情不重要。”绫辻对乱步怎么样没兴趣，“斯图卡呢？带我们去见他吧。” 中也点头，看向了与谢野和织田。与谢野连忙介绍织田，当然并没有说织田是什么新人杀手啊仆人之类的，这里是外面，而且跟年幼的中也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中也：“你们能来，斯图卡哥哥一定很高兴的。” 与谢野嘟哝：“……如果真的高兴就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近乡情怯？好像这个词不能用在这里吧。反正，意识到很快就能见到斯图卡后，与谢野反而有点……怂。 ——会不会答应啊？ ——一下子多了三张嘴，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是不答应 的。 ——如果不同意那就在附近租间房吧，希望不会被嫌弃。 想得确实有点多⒛，所以当斯图卡看不下去后，从他们身后开口道：“中也，你可真是了解我啊。” 了解这个词用了重音，中也先是吓了一跳，又觉得自己被夸了，开心的笑起来，完全没想过这个词用在这里可能是反义词。 与谢野也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转过头，果然就见到斯图卡站在他们身后：“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中也，你竟然没提醒我们。”学坏了呀！ 中也：？？？ 有一种天掉大锅的委屈。 绫辻：“以他的身高和角度，要发现斯图卡挺困难的吧。”虽然斯图卡是站在他们身后，中也面朝斯图卡的方向，但中也的视线被他们几个挡住了。 小豆丁的中也：“……我会长高的。”鼓着腮帮子，竖起三根手指，“每天喝三瓶牛奶哦。” 是的，他最终还是从乱步哪里买了牛奶，不过只肯买一瓶，他觉得乱步也挺需要的，不能两瓶都买了。 绫辻比与谢野淡定多了，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斯图卡：“从乱步哭着跑掉的时候。”他挠了挠后脑勺，扫过他们三个，叹气，“行了，大概猜出是什么情况了。不过……晶子，虽然你全程被牵着鼻子走，但最后没有中行人的诡计，干得不错。” 晶子：“是说他故意绕远路，还想从我这里套人情的事？” 这回轮到绫辻叹气了：“不要上赶着给他提供线索，这样不是知道我们不是坐电车，而是傻兮兮走路来的么？风餐露宿，吃不饱饭，还下过一场大雨，差点感冒一命呜呼……” 他用棒读的声音卖惨，并不意外与谢野反驳：“什么一命呜呼，哪有这么严重。而且也没有感冒啊。” 在缺医少药的现在，感冒确实有可能会引发肺炎死去，但他们三个的身体可是很强壮的。 斯图卡：“……噗~” 他想说的是绫辻故意绕道是为了试探与谢野有没有被培养成他女仆的资质（？），结果与谢野上当又没上当，让绫辻意识到这条路走不通。 既然与谢野听不懂，就不用纠结了。至于绫辻的卖惨……就像是告诉斯图卡为什么他会培育女仆失败一样。 某种程度上看，绫辻是真的很坏心眼。 “行了，跟我走吧。”斯图卡转身在前面带路。 意识到他是同意他们三人的投奔，与谢野还有点不相信，跟上去后没忍住的问：“就这样？你同意了？” 斯图卡：“不同意又怎么样，这里又不是我的地盘，你们在附近安家我还能阻止不成？还不如省掉这些程序。” 与谢野觉得有道理，噗嗤笑了出来，从后面拍了一下斯图卡的后背，没收敛的力道让斯图卡觉得有点疼。与谢野没察觉，喜滋滋的说：“我就知道斯图卡是个大好人，是天底下最大度的，最最好的人了~~” 斯图卡：“……你这话 有多少是因为我给你的支票？” 与谢野很现实的说：“至少也有九成。支票是真的很香。” 斯图卡翻了个白眼。 中也被绫辻牵着，看了看两人，又看向沉默不语的织田，毕竟不熟，他就没打招呼，而是仰头问绫辻：“那以后我能和行人哥哥，晶子姐姐还有这位织田哥哥一起住在这里了？” 绫辻道：“没错。” 中也哇的一声，用一只手捂着自己咧开的嘴角：“那可真是太好了！” 梦里的画面竟然发生了！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幸福又幸运的孩子啊！ 但江户川家，就没有人觉得自己幸福和幸运了。 今天江户川先生休假，和妻子正在院子里享受着茶点吹着傍晚的微风，刚感慨完自家的儿子出息了竟然交到好朋友，现在都还没绝交，就被乱步的哭声打断。 乱步一进院子就哭唧唧的指着他们两个：“是骗子啊！我已经知道了，不是大人们聪明，是乱步大人聪明！他们都是金鱼，比猴子都不如，什么都不懂，你们在骗人，他们也坏，合伙起来骗我，没有告诉乱步大人其实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知道自己很蠢，不想丢脸所以才不说的。他们不想丢脸，那丢大脸的一直都是乱步大人我啊！” 江户川夫妇：？！ ——梦里的画面发生了！ ——是最糟糕的事态啊！ 见到二人无措的面容，现在的乱步哪里还会被哄骗，跳脚说：“是心虚！是被揭穿后正在努力寻找借口的样子！好哇，说什么珍贵的独子，有你们这样坏的吗？！” 一直以来想维持的假象被戳破，江户川夫人慌忙道：“乱步你冷静点，听我们解释。” 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欺骗乱步，可如果告诉乱步真相，以这个孩子的性格很容易走极端的。那种窒息的孤独，是乱步无法承受的。 毕竟乱步的聪慧，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天才来形容。他简直就像是神的孩子。 乱步不肯听，不停的跳脚，两条腿在地面跺着，又是跳又是踢，哭得眼泪哗啦：“反正都怪你们，那个家伙，那个叫什么行人的，可恶！如果不是被骗了，戳破山田家两个死胖子的人就是我了！我知道他口袋一定有游戏币，既然没有大人的沉默规则，那报警后带他们去游戏厅，证人证据都在，没得抵赖！那事情就是我解决的，轮不到那个叫行人的金毛混蛋！明明是乱步大人出风头的机会！你们赔我，赔我！” 江户川夫妇：“……” 该说是能生出这么妖孽智商儿子的人么，一下子就想通了乱步气愤的原因，还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要命，竟然还有一个和他家儿子一样优秀的妖孽天才吗？而且还出现在乱步面前？ 什么孤独？不存在的，有了可以玩耍的朋友中也，现在又多了一个可以当对手的人…… 一次性配齐了好不！ 江户川先生谨慎的说：“那、那要怎么赔？” 乱步一听有戏，也不哭了，擦着眼泪吸着鼻子，委屈巴拉的说：“没有十根棒棒糖和十瓶汽水，我是不答应的。” 没有棒棒糖和汽水，哄不好哦！ 江户川夫人，想起身时听到这话又坐了回去：“可以给，但你一天顶多只能吃两根喝两瓶。”她不容反驳的道，“没得商量，爱要不要。” 乱步，瞳孔地震。 ——那这样有什么意义，他要的是一天内全部吃光喝掉啊！！ 风月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