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失败套路》 开局富二代 我觉得我起码得是个孤儿。要知道一千本轻里,孤儿占比得有百分之九十。这只是作为主角的[起码]条件。 就算幸福家庭开局,中途也得团灭,只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漂泊流离,被霸凌,被敌视,然后还得变成实验体什么的,免费开一个带持续掉血debuff的体质挂,成为夜之帝王。现在流行的动漫烫角色都是这样的,观众看了直呼美强惨,为谷花钱如流水。 然而带有标准异世界转生套路的我,开局自带家庭X1,律师母亲不着家但十分富裕,叛逆的小白脸老爸疑似来自大家族,两个人都不怎么管我,给钱却很大方,以至于我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富二代的生活,挥金如土,完全舍不得团灭。 显而易见的,也不可能中途团灭。主角标配去了一大半,失意的我只能四处闲逛,看看能不能赶上实验体的时髦车队,结果我这么大一个主角蹲在路边,愣是没有金丝眼镜研究员/美艳大姐姐/冷酷杀手对我发出实验体邀请,然后我侥幸成为死亡率99.9的手术唯一幸存者,体质直接拉满。比如阿美莉卡队长某史蒂夫和他的好友某不知名冬日战士就走的这条路线,我可是熟读漫威了。 从幼儿园直升小学后,我又开始尝试走“被霸凌/走开XXX的儿子/外国佬”路线,可是黑毛蓝眼在这个世界实在太标配,我挥金如土的潇洒姿势又太过迷人,根本没有人对我直呼“真是让人看不惯”“那小子真令人不爽”,反而在我撒币时高呼摩多摩多的塑料小弟有不少。 我又一次开着我的仿MGF儿童跑车闲逛尝试开启实验体路线时,意外看见了抢我套路的人——金毛蓝眼,脸上还带着Ok绷,正在1vN,惊得我手里的冰激凌都掉了。 “妈耶,外国佬!” 1vN的主角标配线路一外国佬瞪了我一眼,浑身挂彩地打倒其他人以后,举着钵大的拳头朝我走来,我拔腿就跑,他拔腿就追,插翅难飞的我被摁着揍了一顿,哭着红豆泥斯密马赛了。 被揍了,我理所当然去打听了这人的名字,得知他和我在一个小学,只不过不在一个班。外国佬名为降谷零,连名字都是如此的主角标配。相反有着大众姓氏佐藤和平平无奇的名字束明的我是如此普通。 我嘴上说着“平凡系亚萨西男主也是十分的王道”,实际上羡慕的不得了,看着降谷零对霸凌者拳打脚踢——他真的太有主角味,这明明很惨却又坚韧的童年,哪个观众看了不迷糊。 降谷零对我也是很不满,他觉得我有病,天天像电视剧里的痴汉一样尾随他,甚至上厕所也要跟着。 眼看他从厕所出来又想揍我,这我哪能忍,当即我就回以颜色,“要反锁你的人又不是我!没我跟着你现在还出不来呢!”然后非常正义伟大地把他解救出来。 虽然他对我的态度好了一点,但我对他走到哪跟到哪无孔不入的行为还是让他毛骨悚然,捏紧拳头非常想揍人,并警告我再斯托卡他被发现没我好果子吃。 我当时就不卑不亢地狂笑,“呵,那我要是没被发现呢?” “那你可以试试。”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个如此难缠的对手,即使层出不穷的人因为他混血儿的外貌频繁找麻烦,他也可以敏锐地从各个角落找出正在斯托卡的我,履行诺言破颜一拳。 我发奋图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平凡系亚萨西主角在斯托卡一个美强惨系配角,说出来一点主角味都没有还显得我智力不高而且道德低下,是那种“这人可能是成长系主角吧缺点很多,但是无所谓还是不影响觉得这种主角很SB观感不佳,弃文/番了飞舞主角886”的情况。 这不妨碍我的好胜心已经蒙蔽了双眼,通过看教程、看伪装书籍、看电影等多重方式精进斯托卡技术,教学相长,降谷零反侦察的能力也越发精进,已经发展我靠近他十米之内雷达自动响起的程度,我都怀疑他其实自带一个系统地图,上面用加粗红色标志点出我的位置(宿敌.主角.佐藤束明.here),然后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开启全图自动打击。 “找到了!” 穿戴越共经典皮肤,身穿迷彩服头戴草环,披着一身绿草的我失意屈膝,“呃啊,大失败!明明我的伪装如此没有破绽!” 降谷零冷笑,“是啊。”如此没有破绽,假如这是原始森林而非小镇街角没准真的让他成功了呢。 “你偷偷装定位器了!” “我没有。” “那就是买通了我身边的人!” “你身边除了景也没有其他人。” 是啊,诸伏同学不是那种会泄露我行踪的人,他很高洁的。 “你买通了人难道还会让我知道。” “那你就这样想吧。专心开车。” 我冷哼一声,发动了我的仿MGF豪华儿童跑车,并不是我主动想接送这个可恶的降谷零,只是按照我们的约定,我被他找到的话就得当开车小弟,迄今为止我已经失败了很多次,开车技术越发娴熟,不难看出以后也许可以在赛车漫当主角的天分,我甚至给自己想了一个无敌拉风的艺名,又火辣又冰冷又西伯利亚。 那就是伏特加。 这个主角光环被淹没的世界,只有我的后座能给我一点温暖,因为我真的很需要他的作业。说实话我也幻想过我三岁上哈佛,五岁得诺贝尔,最差也得八岁跳级高中,十二岁上东大,知识一看就会,过目不忘,在小学课堂上老师找我碴我直接用大学定理解题让他颜面扫地。 实际上。 我每天都在斯托卡降谷零,失败以后载着他到处兜风,回到家就沉迷于电子游戏和,第二天抖着手抄后座的作业。我的后座叫诸伏景光,除了名字和长相(甚至是普通的黑毛蓝眼)以外平平无奇,寡言少语但是很有礼貌,一看就是路人甲。 我本来也没有在意这个人,直到我发现我撒币时他居然无动于衷,这不卑不亢的样子顿时吸引了我的注意,当时我就惊了,想着这不会是一个走“表面上平平无奇扮猪吃老虎实际九世轮回末世归来大佬”路线的主角吧。 我一边抄作业一边旁敲侧击地想问他是不是隐姓埋名的雇佣兵或者是被邪神盯上/本来就是邪神的高智商高美貌无限游戏玩家。 诸伏景光:“你写反了。” “啊?” 我定睛一看,我准备问他的话全抄我作业上了,上面写着“穿到无限恐怖以后我成了邪神新娘,普通玩家都说我柔弱可欺,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结果我场场考核都SSS,那一天被所有人恐惧的邪神邪魅一笑,将我按在墙上亲,说啊诸伏景光我的新娘”,而我自己刚刚用嘴巴念出的才是数学公式。 天打五雷轰。我只能满头大汗地乱改一通,勉强把作业交上了。然后质问他,“都怪你,快说你是不是假装普通小学生的邪神新娘。” 诸伏景光:“……” 不大想理他。 某天,诸伏景光跟好友降谷零聊天。 “我遇到了一个精神病。” “我也是。” “是我们班的佐藤。” “我这个也叫佐藤。” 被降谷零从床底拖出来的我:“谁啊?” “喂,跟到别人家里也太过分了!”降谷零破颜一拳,我一边红豆泥斯密马赛一边尝试往我的作业工具人身后躲,“救救我!救救我!” 及格幼驯染 我的国小生活从此陷入了鸡飞狗跳。区区降谷零只是一个时髦值拉满的配角却天天揍身为主角的我,不过托他的福,我的时髦值也终于拉满了。 “佐藤束明凄然一啸,难道生来负贵是他的错吗?难道有钳就应该被霸凌吗?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他打案。一次次地被打岛,一次次地粘起来,以将谷零为首的恶毒团伙对他的8凌从未结束,他却没有屈服过。”诸伏景光读到这顿住,“错别字太多了。” 我焦急,“真的吗?我怎么没看见,我写的时候都快哭了,诸伏你是不是看着也快为我的不屈折腰了。” “完全没有。”诸伏景光讲道理,“佐藤。被霸凌并不是值得羡慕的事。零在用自己的方式和对他有偏见的人对抗,这没有你想的那么快乐。” 转生前是笨蛋宅男转生后智力和身体年龄被动匹配的我对于他的话一知半解,但看着他充满智慧的脸庞,我还是有点难过,“诸伏,你说话好有道理,你真的不是十世转生扮猪吃老虎的高智商角色吗?” 叹气。诸伏景光把笔记本放回我桌上,“并不是。” 我意识到我和他吵架了。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降谷零天天弹我脑瓜崩,但他也会帮我拿着快化掉的冰激凌,嫌我很烦,每次都一拳泯恩仇,多少有点甩不掉牛皮糖没办法的自暴自弃味。 作为降谷零的朋友,诸伏景光借我作业也没有手软过,但是当我鼓起勇气把我写的《温柔的我自强不息》给他修正时,他却罕见地生气了。 虽然作业还是给我抄,但我和他搭话他也不回我,作为这个班唯一一个不图我的钱还能安静地听我说话的人,他这样我真的很慌,发现他放学都离我三米远以后,我立刻就破防了,哭着抱住他的腿,“诸伏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诸伏你带我走吧,我走了你会幸福吗你要幸福啊诸伏,听我的你要幸福好吗,幸福。”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早上和你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明、明白了。”我观察他的脸色,“没、没明白。” “那我再说一遍。被欺负不是值得嫉妒的事,更不是拿来夸耀和彰显个性的。你不明白其中的痛苦的话,就不要自顾自地羡慕。”诸伏景光认真地说,“没人喜欢被嘲笑的感觉。”而且令人火大。 “我在尝试理解了。”我其实不太懂,就我这个年纪和有限的智力来说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像主角一样又特别又酷,也没有办法共情,但万能诸伏是我很重视的朋友,所以我只能指天指地地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发表类似的观点(我决定偷偷地写),抹泪,“你别不理我诸伏,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你可以换个人抄。”腿上挂件过于沉重,诸伏景光想像往常一样掉头就走都不行,他一向很有距离感,但这人真的太缠人了,一想到零被斯托卡的样子,他就头皮发麻,说什么也不能步好友的后尘。 “我不。”我坚决不动摇,“你逃不掉的,诸伏景光,我佐藤束明看中的人,从来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可能真的是平凡系主角,如果初二之前没有小婴儿顶级杀手来辅导我从零开始当黑手党,我就只能在日常番当搞笑角色。 我经常跟着的两个同学看起来都比我成熟,平时玩闹还好,认真起来道理一段一段的,我听得一知半解,恍恍惚惚地沉思这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正宗小学生。 而且我这个正宗小学生,以我常年浸泡B格文的眼光来看——这两个人在小学生堆里就像萤火虫那么显眼!而我居然泯然众人甚至显得很无理取闹! 我持续了一个月的零食攻势,诸伏景光终于还是拜倒在我多金又温柔的西装短裤下,他疲惫地叹气,有点想不通自己被盯上的理由。 这个理由他想到国小毕业,都没能想透。佐藤束明总是很喜欢缠着他,除非他附近同时出现了降谷零,前者才会本能地找地方躲起来作跟踪姿势,然后被迅速抓到拎出来弹额头。 悲伤的是,长着一张天才脸蛋但是智力发育似乎有问题,总是喜欢胡言乱语的佐藤同学和他们两上了同一所中学。 毫无疑问对方不说话时很有古典贵公子.jpg的味道,但是一旦说话就是远古猴子.gif,然而这猴子的一面只有他们两得见,以至于佐藤在学校里相当引人注意,连带着没那么爱出风头的诸伏景光也头疼起来。 好消息是,对方最近迷上了新活动,注意力被转移了。 “我看动漫里的主角都是有幼驯染的。比如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他们喊着羁绊啊什么的就进入无敌状态了。”依然坐在他前座的佐藤束明分析,“我这个年纪,找一个从敌对到默契再到生死相托,两肋插刀的幼驯染已经有点晚了,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甚至还自制了一张“完□□驯染表”,诸伏景光拿过来看,上面一行行写着: 黑发,1分。 冷淡,1分。 池面,5分。 天才,5分。 坚强,10分。 外冷内热,20分。 …… 佐藤等他看完,“怎么样,是不是全方位的完美。我准备就按这个表找了。”言罢他痛击书桌,“该死的降谷零,居然率先把你发展成幼驯染了,虽然是他先来的……” 诸伏景光:“我不太符合你的要求。” “啊?”佐藤大为震惊,他指着白纸黑字,“你再看看?每一条不都是你吗?我觉得你非常完美啊。” 诸伏景光认为,首先他和[冷淡]就是不沾边的。但无法否认的是,他虽然对同学教师谦逊礼貌,也的确对好友以外的人都不咸不淡,认识的同学会给出“诸伏同学很和气”的评价,实际上没有人和他有太多接触,明明不再受失语症困扰,他还是主动地、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孤立”起来。 最奇怪的是看起来很笨的佐藤居然会发现这件事。 他叹气,“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转学没多久就要求搬到我前面吗?” 因为他很符合佐藤的“完□□驯染”列表。 “怎么可能啊。我那个时候都还不认识你。”佐藤回忆往事,耿直道,“纯纯是巧合。而且我是先认识你才觉得完□□驯染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又不是[没头脑与不高兴]经典套路的主角,身为一名亚萨西男人他的幼驯染怎么说也得是很难搞的傲娇系吧,最开始他还觉得诸伏非常的路人甲,把这些想法告知对方后,他又沉痛地补充,“然而我很快发现你并不是什么路人甲,你是十世转世型高智商角色。” 这真是该死的时髦,简直和降谷零这个混血(因为喊外国佬挨打过所以理智改口了)坚韧美强惨池面有的一拼。 诸伏景光被他的直球打得措不及防,“对我评价这么高吗……”高到他本人都不知道佐藤嘴里那个诸伏是谁了。 被无视的降谷零无语:“所以我在这里担任抢走你幼驯染的反派是吗。” 他沉思,“虽然你五年级才转学过来,但好歹也是小学同学,应该也勉强算……幼驯染?就是好感度够不上,完全不想为你两肋插刀。非要说的话很乐意□□两刀。” 佐藤鼻孔出气,“哼,你在这张表上最多只能得80分。而且幼驯染是有唯一性的,多了就不宝贵了,诸伏已经头顶‘降谷零幼驯染’羁绊标志,我只能另寻高明。” “你知道么,就是因为你只给我80分所以完全不想为你两肋插刀。”降谷零语。 “另寻高明不是这么用的。”诸伏景光看得出话语里隐约的失落,“你加油。” 我决心要给自己找一个幼驯染。虽然降谷零很大度的表示可以勉强给我一个幼驯染名额,还说既然介意他们两有特定昵称的话可以给我也来一个,我当场拒绝,毕竟我就没见过哪个主角的幼驯染不是一对一羁绊的。假如漩涡鸣人跟我说从今以后你和佐助都是我的偷摸大鸡,宇智波佐助说我也很欢迎你的加入,你看我信吗?这两人还是兄弟查克拉转世呢。 说不定降谷和诸伏也是什么创世女神的天才宝贝儿子x2双双转世。只待时机一到就掀开马甲长出翅膀飞了。 于是拿着我的完□□驯染表开始全校筛查。 找来找去,一个满分都没有,气的我又开始斯托卡降谷零,“都是你的错!” “就知道会回头怪我。明明是你自己转学太晚了。”降谷零嘴角抽搐,把挂在他身上的人扒下来,“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倔强。景都说不介意你加入。” 大家一开始都不太喜欢佐藤束明,他自来熟而且神经质,看起来就是那种很难搞的顽童(实际上也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互相理解也谈不上,只是尚且是小学生的两人心都有些软,佐藤天天在后面当跟屁虫,嘴巴很坏,然而总是不自觉用憧憬的目光盯着人,盯得人困惑又无措。 混熟了容忍度就起来了。现在倒不觉得他神经质了,但天真又固执是肯定的。 好吧,其实他神奇的脑回路偶尔也有点可爱。 我幽幽道,“你们俩连好友昵称都有了,什么zer,hir的,这该死的牢不可破的羁绊,我才不要加入。” “不是说了可以给你也想一个吗,虽然还是叫你佐藤习惯一点。” “但是我拒绝!” “我佐藤束明有一个梦想!”我扯开衣领,“那就是找一个独属于我的完□□驯染——算了,及格幼驯染也行。” 半个月后,梦想成真了。 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和我不同校的邻居野崎梅太郎,他有着如此普通的姓名,根本无法吸引我的注意。然而在我日复一日的寻找,我突然发现这个黑发黑眼,比同龄人高一大截的邻居,是外表冷淡,内心活跃的类型,虽然谈不上池面,外貌平平无奇,但卓越的身高也令人眼前一亮,简直符合了我的大多数要求! 我们还有着相似的爱好——我们俩都是二次元,只不过我是写轻的,他是画漫画的。我们相见恨晚,立刻交换了彼此的作品,随即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该死的甜美。”我捧着他的试水少女漫倒吸一口凉气,“野崎,你小子,恋爱天才啊!” “真是富有想象力的文字。”野崎梅太郎严肃地合上手中我写的设定集说,“我正需要这样的灵感!” 一拍即合,两见倾心,我就这样拥有了独属于我的心心相印幼驯染,虽然他和傲娇一点不搭边,但野崎思考过后认为我和亚萨西也没有一点关系,所以无所谓。 “我不亚萨西吗?” “你是天然系。”耿直的野崎如是说。 “你才是天然系吧,还是无口少年。”这根本就是污蔑,我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透露出亚萨西的味道,路边野狗见了我都要溺死于这令人无法呼吸的温柔。 我们俩还约定了“幼驯染の独特称呼”,比如我要叫他梅子(umek),他叫我小明(aki),我还不解地问过他梅子听起来像女孩子的名字,他说他立志成为少女漫画家,所以首先从名字上就要开始揣摩。 我敬佩不已,“如果是你的话,也许真的可以成功,梅子!你可是我佐藤的幼驯染!” 野崎也沉声,“小明,拜托你了!”他指着翻开的设定集,“快说说看,你觉得这个弱质中二病大小姐会怎么对铃木君说开场白!” “我怎么知道!好吧,愿意为了你揣摩一下,她可能会说,‘妈耶,穷比’。” 诚招食盐体 梅子的存在让我很是满足,尽管离梦想的完□□驯染有些距离,但也比没有好,沉迷于和梅子嘀咕剧情的我甚至大方地放过了降谷零,“我成长了,降谷,今天起我不会再斯托卡你了。” 我理了理领带,很成熟地说,“过去是我年少轻狂,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你造成的困扰,真诚地抱歉。” “第无数次接受。”降谷零好奇地问,“所以你找到完□□驯染了吗?” “没有。但是及格的找到了。”我负手而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间万事从来没有完美一说,错过就是永恒,我只要珍惜眼前人就好了。” 言罢我缓缓落下一滴清泪,“再见,诸伏,再见,降谷,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怕梅子误会。” 诸伏景光:“……梅子是谁?” 他一问,习惯了和他吹水的我又克制不住了,马上坐下来和他畅谈“我与梅子二三事”,把之前的不联系之语抛之脑后。 诸伏寄住在亲戚家,他早熟又懂事,说话总是很礼貌,也很会照顾别人情绪,虽然还是一个普通初中生,俨然透露出情商10的味道。贤2的我一进他家就忍不住正襟危坐,屏住呼吸潜入他卧室才松了一口气。 “安全了。”我捂了捂紧张的脸,“怎么办啊,这样我还怎么让大家都感受到我的亚萨西。” 由于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能提升人气值的主角特色,我毫无疑问只能走那种“眼神明澈、唇边带笑、内心温和、共情力强”的平凡系主角,固然在盛行没头脑不高兴主配的时代,这有些不当时,但我更愿意称之为经典。 降谷零闻言一怔:“这四个形容有哪一个和你有关系吗?而且你怎么打扮得这么……”正式。他们只是来景家看漫画的吧。 为了见诸伏的家人,我特意换了一整套西装,戴上名表,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我的领带没歪吧?” “……也不用这么紧张。” “当然得紧张啊。”我摇晃诸伏的肩膀,“我没有丢你的脸吧?我可不是那种不三不四让老人家看了就想赶出去的鬼火小子啊。”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觉得有哪里不对,“你——参考的男主角见岳父的情节吗。” 就说为什么佐藤提着两箱红酒呢。 “对啊,这是最郑重的礼节了吧。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朋友家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够诚恳,刚刚我跟你叔叔说请放心把你们家景光交给我时,他的表情很奇怪……” 诸伏景光:“。” 他缓缓道,“那你去zer家,可不要忘了这一套流程。朋友要一视同仁。” “异议!”如果真的一视同仁现在他们就是大三角了,怎么会是幼驯染+遥望不可及的高洁主角组合呢。 “没有异议。”诸伏景光在我额头一弹。 降谷零:“异议!” “没有异议。”诸伏景光语。于是降谷零在我额头一弹。 “为什么都是我被弹?异议!” 然后毫无疑问地,下次去降谷零家拜访时,我还没来得及跟降谷零的家长喊出“请把你们家零交给我”,就被早有预谋的黑皮抱摔拖回卧室。 其实我没有这么多时间跟他们混在一起玩,为了十六岁直接达到救世主标配然后开始阻止毁灭世界的阴谋,我这些年报了好多班,剑道、空手道、柔道、自由搏击、射击、小提琴、大提琴、钢琴等一大堆+武力值+魅力值项目,然后毫无疑问的,全都没坚持下去。毕竟一放学我的眼睛和脑子就离家出走了。 母亲佐藤大律师对我的要求也非常低,只要在家待着不捣乱就行,我报了几十个班,学了十几期就不去了,她也不生气,随便我花钱,反而是我的资深小白脸父亲认为这样溺爱孩子不太好,强行按着我坚持,严重怀疑是他以前还在家族时被精英教育过现在伤痛转移。 我似乎啥都学了不少,实际上啥都没精通,头脑里收获的只有枯燥和痛苦。 平时看漫画感觉里面的主角好容易,随随便便就武力值max,智力值max,轮到自己才发现过程这么艰辛,我直接躺平,往亚萨西王道废柴流越行越远。 “人类的一生真是波澜壮阔。”写不出来算数题的我流下宽面条泪,“诸伏,人的痛有极限吗?1000-7等于多少?如果这是一场噩梦,我又该何时醒来?” 诸伏景光并不能理解我的学习困境,他跟降谷零两个人都是学霸,尤其是降谷零,他根本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一种主角模板,各方面都极致的强,比如他可以精力充足又专注地学习超长时间,然后考出一个足以令小白脸我父亲喜笑颜开的好成绩,而我本人两页知识可以背一整天,考试只能吐着魂转笔蒙答案,然后回到家痛哭流涕为什么我的智力值跟普通人这么接近,这样还怎么过波澜壮阔的救世主生涯。 上天都听到了我的哭泣,下起倾盆大雨,我穿着雨衣蹲在路灯边,手里还抱着我多年前制作好,现在已经掉色的牌子。 [本人背景干静,诚罩食盐室收我为食盐体] 这个牌子给我带来过好运,所以长大以后我哪怕知道上面有很多错字,还是不忍心丢掉,甚至连改动都没有。当年五岁的我第一次举着牌子路边蹲时,是一个大晴天,我遇到了我这辈子都会记得的人。 开着敞篷豪华跑车的金发美女,在我身前停了车,拉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可以和电影里永垂不朽的性感女郎媲美的脸,在阳光下美丽得像是脱离背景。她把我带上跑车,然后送我去了母亲的律所,他们两聊天时我就失魂落魄地盯着她看。 一眼万年,我的审美就这样被定型了。美女姐姐带我玩了一整天,我得知她叫莎朗温亚德,居然真的是好莱坞女明星,我发誓一定会支持她所有作品。 “请等我长大娶你!”想起小白脸父亲,我又推销自己,“入赘也可以,我也很会听女人的话!我没有交过女朋友,接受精英教育,出身富裕,品格良好,洁身自好,座右铭是男德男德,very gd!” 莎朗大美人笑得又给我刷了个礼物,我还在畅想美好的未来,“到时候我要开着直升机空降好莱坞影视基地,用红毯铺路,手抱999朵蓝色妖姬,给不被看好的电影投资两个亿,包场9999个影院,然后告诉整个好莱坞你是我的女人。” 莎朗捧场:“接下来呢。” “然后我要把所有投资人还有导演和演员一起叫出来挨个打脸,告诉他们我佐藤束明的女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乱碰,一定会有很多男人女人肤浅地迷上我的钱,诬陷莎朗小姐偷他们的首饰、推他们下楼,或者故意把我撞失忆,在莎朗小姐你悉心照料我以后冒名顶替——” 莎朗笑着问,“那你要怎么办?” “我会说我永远相信莎朗小姐!”厨力燃起来了!从二次元燃到了三次元!“我的温柔只给一个人!” 唉,莎朗小姐。 从回忆里出来,身边没有莎朗小姐,她第二天就离开了,只留给我一个圣光里的背影,我念念不忘七年,也只能在电影里看到她,而且我奉行了自己的承诺,每次莎朗小姐有电影上院线,我会花掉所有零花钱包场。可惜再也没见过她。 梦醒以后,只有举着伞的诸伏景光站在我跟前,“佐藤,下雨天在路边会被路过的车扫水的。” “我就要在这。等实验室来找我,把我改造成实验体,我就会变得又强又聪明了。一只手可以打十个人,从初中升哈佛。” 诸伏景光好像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忍耐地摸了摸我的头,“你不是说平凡系主角也很好吗?” “你又没考52分。你92分呢。”十世转世不去参加无限流求生游戏,居然跑来小学考试碾压小学生,家人们,谁懂啊(抹泪)。 “算的这么清楚。”这么在意。 “反正别管我,我要当实验体。” “实验体会很痛吧,电视里的实验体要开刀的。”诸伏景光蹲下来,用温和的蓝眼直视我,“别哭了,平凡系主角有智力型配角不是很正常吗?” 哪有这种耀眼的配角,主角人气会很低吧。假如这是一部漫画,估计画着画着BOSS战开始了,我还在边缘的角落打拳,“佐藤束明”查无此人,人气榜单藏在角落。 “你也想考高分的话,下次找我补习就不能走神了。”诸伏景光说,“你会认真吧?” “……” “会吗?” 我也只能说yes了。 佐藤君雷达 诸伏景光也是一个学霸,并不逊色降谷零太多。我这样的传统主角夹在他们中间,不亚于顶级杀手训练前的黑手党接班人(考试不及格版.泽田纲吉)直面设定值拉满的五条悟,简直令人汗流浃背,不灌个百八十杯六个核桃压根没法保持大脑活性。 好在他俩都挺有耐心的,一人一科换着辅导,勉强把我从悬崖底下拉到悬崖边,擦着八十分低空飘过,达到了“良”。 “可能我也需要一个顶级杀手来训练我了。”看《家庭教师Rebrn》的我了悟,“斯巴达教育可以让我从零开始做完美首领。” 降谷零:“你连我和景的教育都过不去,还斯巴达呢,直接让我做首领还靠谱一些。” 佐藤束明是个很奇怪的人。 这是他最初的印象。 降谷零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他和佐藤的初见就挺奇怪的,他主动找平时嘲讽的人打架,佐藤驾驶着四轮儿童车,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全套西装,戴着墨镜飙车,直接冲到了他们这群短袖短裤的小孩中间,两边人隔着他面面相觑,这小子拉下墨镜,露出一双和脸蛋匹配的漂亮眼睛,然后对着他说,“妈耶,外国佬!” 降谷零的拳头当时就硬了,追着车跑了几百米,肉身拦车把人揍了一拳,很有分寸,谈不上重。但从此就被盯上了。 佐藤总是戴着他那个墨镜,鬼鬼祟祟又光明正大地跟在他身后,后面又增加了针织帽、口罩、脸部迷彩、迷彩服、草环、草毡大衣,直接从可疑人士进化到越共,每次降谷零和别人起冲突,他就振臂一呼,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个嚣张的富二代,小孩也欺软怕硬,看见他就跑了。 然后佐藤会让他坐到那辆儿童跑车的副驾,跟他说“豪门扮猪吃虎少爷无意间拯救受伤杀手,对方发誓为他卖命一辈子,从此get忠诚度满值属下”的故事。降谷零问“怎么,你想把我的忠诚值点满吗”,佐藤答“不要,万一你以后变得很平庸还要给我卖命一辈子,不就变成我家的薪水小偷了吗”,降谷零直接站起来,用脚停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降谷零有时也会碰到一点软钉子,源于和他长期不对付的一伙人,比如反锁在厕所内泼水,藏衣服,往课桌上刻字,佐藤比这些人还要无孔不入,他好像无处不在,泼水之前他就鬼鬼祟祟地撬门,衣服还没藏起来就被抱走,课桌上的侮辱性词汇下方多了两行“你的宿敌.佐藤束明.here”以及“杂鱼离我们这种级别的斗争远点”。 起初还以为这个人同情他,不过即使如此,斯托卡也是不能忍受的行为,所以每次教训该给还是得给,起码一个暴栗不能少。降谷零等了很久,等他说出自己的同情心或者是想当朋友之类的话,谁知道从景那里得知——这个人竟然只是单纯地觉得被霸凌再反抗很酷,所以有点嫉妒他。 降谷零的拳头久违地硬了,当天头也不回把人提溜出来以后给了五个暴栗,“这种事有什么好羡慕的!” 眼冒金星的佐藤:“但像主角一样,会非常有魅力!我也想走这个路线!” “什么魅力?”降谷零抱胸冷笑,“很容易被可怜的魅力吗?你也不缺会心疼你的人吧。” “坚韧系的魅力啊。”这小子用一种很难形容,但是理直气壮的闪亮眼神看着他,“虽然波折苦难比普通人多,但能勇敢又挺拔地渡过,谁看了都会喜欢上这种人的吧,我也想这样啊!” 降谷零在这时比佐藤本人还要清楚地意识到他那眼神的含义——这不是景因为佐藤的话而误以为的嫉妒,而是憧憬。甚至可以说有点盲目崇拜了,简直令人吃惊。这种情绪驱使他不自觉地朝“喜欢的主角类型”靠近,某种意义上竟然和追星一样。 这家伙不知道自己在——崇拜降谷零。 他好像天生脑子就缺了一根弦,只会照着电视剧过家家,自己都没弄懂理由就追上来了,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在示好。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也很难说出“你这样有点讨人厌,可不可以注意社交距离”这种话。 人生中第一次有粉丝,降谷零也思考了很久要怎么对待这个人,甚至慎重地开始考虑榜样作用问题。 好在他得出答案之前,佐藤就以他绝无仅有的特级缠人技术磨得人火气大起,降谷零把“也许我应该成为一个合格的榜样”这种想法抛之脑后,和他斗智斗勇几个月,发展到了佐藤出现在十米内就能精准打击的程度。 诸伏景光都没料到事情走向这样奇怪。 他们平常在回家路上散步,然后好友眼皮都不抬一下,突然迈步走进街边一家女装店,然后从衣服堆里掏出一个佐藤,或者他们大夏天在路边吃冰激凌,降谷零又是一个深蹲,直接从冰激凌车底部像魔术师拉帽子里的鸽子一样丝滑拉出佐藤,再或者——从他家的床底一个回首掏把人揪出来。 全程没有多余的观察,简直像有了360度视野,连推理都没有就把人抓出来了。这漫画般的场景谁看谁震惊。 被降谷零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掏出来的佐藤也毫无羞耻心,只会失意体前屈,感慨自己的跟踪技巧还有破绽,令旁观的诸伏景光大受震撼且不理解。 这种情况,诸伏景光会觉得佐藤理所当然应该和降谷零关系更好,实际上是,转学来没多久佐藤就盯上他。据佐藤而言是他当时豪气地请全班炸鸡一份时,他坐在位置上头也不抬,那种不为金钱折腰的气度令人拜服,也使佐藤意识到这所小学卧虎藏龙,降谷零是座山虎,他是那条盘山龙。 后来几年他们关系好起来了,诸伏景光想起这件事,他问如果他们两是龙虎,那佐藤本人是什么? 佐藤负手而立,睥睨,“吾乃麒麟儿。” 回归正题。佐藤好像根本分不清他客套式的礼貌,也听不懂许多礼节性的拒绝,固执地认为他是“亚萨西”男二号,以男一号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向他发起来势汹汹的社交,热情到令人难以招架。 虽然起初诸伏景光的确是对这种交往很不感冒,非要说的话还感觉有点冒犯,假如他头顶有好感度,这会应该dwn到了底部,但零对佐藤的接纳让他对佐藤也多了一份耐心,怎么说呢,人的印象会因为亲疏远近变化,起码他慢慢觉得有个这样活力十足的同伴也很不错——这种精力满满的、全心全意围着你的家伙,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令人放松心防——也许他比自己想象的更不耐孤单,而对方刚巧是个读不懂空气和社交潜规则的人。 恶毒男配零 我最近迷上了蔷薇少女式男主,决心成为家政全能,比大和抚子还大和抚子的男人。为此特意报了个缝纫班,把之前的钢琴课顶掉,然后说服住家保姆让我在厨房折腾。 三个小时后,我擦了擦辛勤的汗水,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份第二份爱心便当,糖果色的壳子,印着可爱草莓图案的包布,从各个角度看都无懈可击。 次日我直接把两份便当往两位同学面前一甩,“阿勒勒,不小心做多了,真的麻烦的捏,只能让平民消灭掉了,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我亲手做的,括弧脸红括弧。” 诸伏景光面不改色:“今天野崎让你试验的是傲娇人设吗?” “啰嗦,区区梅子的想法我才不在意。” 谨慎的降谷零在对这份便当的外表、气味、色泽进行考察以后,试探性地浅尝了一口,瞳孔地震,“呕!” 没熟啊!完全是半生不熟,十分精准地把食材本来的腥味保留得淋漓尽致!这就是锁住鲜味吗? “你也太夸张了!”我大怒,抢过便当吃了一口,“明明就很……呕!”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按新娘课程里教的做的。” 诸伏景光对于佐藤多变的课程早有了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跑去上新娘课,但猜也猜的到对方大概率会解释“不会做饭的话怎么亚萨西地用白粥征服桀骜不驯内心缺爱的转校生”,他拍着两个干呕的好友的背,“想学的话找我不就行了,你自己报的课从来都是乱上的吧。” 他和零去佐藤家玩时有幸见过佐藤上课的样子。佐藤家是典型日式庭院,假山流水,盆景丛竹,黑羽织白绔的佐藤规规矩矩地坐着学茶道,像漫画里的俊秀贵公子,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假象不攻自灭,从拘谨到自然的幼驯染两人眼睁睁看着他在上课时屁股像着火一样,一刻落定不下来,一会喝水一会吃零食,一会躺着一会动手动脚,对面的老师历经沧桑,眼皮都不带抬的,讲完课夹着包抽根烟,领了日薪就走,留下坚持了一个小时的佐藤双目无神地瘫在地面,“好累啊!变优秀好辛苦!” 也就是说,比起那种专注力和自制力都很强的学生,佐藤不仅脑子比真正的天才慢,因为爱偷懒走神,课程效果也只有一半。对方请的新娘课程家教估计没问题,有问题的必然是佐藤。 不过佐藤在他们两面前学习还是挺老实的。或许因为他的家教拿钱办事,雇主本人又不上心,而诸伏降谷两人是认认真真在教学,某些时候还非常严厉。 比如教做饭的时候,“不要偷吃奥利奥!”诸伏景光把被掰开的奥利奥从佐藤嘴里掏出来,用手冲了冲沾到的口水,在他狡辩之前预判,“只舔里面的‘利’也不行。” “可是只需要用到‘奥’吧。” “那也不行,会有口水。成品是大家一起吃的。” 佐藤瞬间蔫了,“不要以为你和邪神有婚约我就怕你了。虽然邪神独宠外表身娇体弱实则轮回大佬的你,但我王道主角也绝非浪得虚名——” “是吗?”诸伏景光把手指往围裙上一擦,“捣完奥利奥碎可以给你尝一点。” “……好的。”佐藤老老实实地捣奥利奥。 这是诸伏景光这两年和佐藤朝夕相处悟出来的经验,佐藤的脑回路很神奇,决不能被他带着走,否则只会陷入中二病奇特的幻想里,软硬兼施的正向引导才是最优解。 他有烹饪的爱好,自食其力地自己制作便当,偶尔也用厨房烤一些简单的料理,但毕竟寄人篱下,即使家长什么也没说,他也会自然而然地保持‘懂事’,不给人添麻烦。 这种克制本应也延伸到好友家庭内,然而佐藤家实在太过特殊——他家常年只有佐藤,律师母亲是工作狂,难得回家,小白脸父亲又不知道在哪玩乐,聘请的住家保姆只负责清洁饮食,和主人家没有太多交流,佐藤本人更是一个不懂安静为何物、无法无天的小孩,拖着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庭院里上蹿下跳,这座无人管教的空荡荡的庭院成了三人独有的玩耍基地。 诸伏景光现在进出他家的豪华厨房,从冰箱里拿食材,在流理台上行云流水的操作,已经格外自然,佐藤在他这打了一会下手,有点无聊,跃跃欲试想溜到健身房看降谷零打沙包,还没出门就被后背长眼睛的诸伏景光拎了回来,“还没做完呢,跟着我一步一步来。先把奶油打发了。” “是……”有气无力地回复。 诸伏老师的烹饪课要严厉多了,作为一个看着菜谱操作就能不断精进烹饪技能直至升级为“精通”的狼灭,他边学边教,总算将佐藤从厨房杀手的行列带了出来,与此同时,佐藤的缝纫课也到期了。 起初他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从自己衣柜里翻出印着图案的不知名T恤,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这段时间佐藤总是在衣柜里被降谷零拉出来! 被赏了几个暴栗的佐藤:“这样不就把洗不掉的污渍遮住了吗——” 降谷零窒息地和他白T上穿着拉拉队服的日奈森亚梦对视,“我记得我也没有留下这么大的污渍吧。”这根本没法穿出去了啊! 佐藤自食恶果,被强迫换上了日奈森亚梦痛衫,扒着房门誓死不从,“我不要!王道主角可以是宅男但不可以是光明正大穿亚梦痛衫的废宅!” 降谷零抱着他往外拉,“那我就可以穿痛衫了吗?你今天必须穿着这件衣服在外面待两个小时才可以!” “异议!” “异议驳回!” 十五分钟后,穿着亚梦痛衫的佐藤痛不欲生地蹲在路边掉眼泪,“失格——主角失格了——可恶的恶毒男配降谷零用卑鄙手段陷害我——” 生性不爱笑的降谷零心冷如铁,坐在佐藤爱车上吃鲷鱼烧,“那真是抱歉啊。不过哭也是没有用的,毕竟你的泪点就像是铋锡合金的熔点一样低。”而且量大,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佐藤脑子里有一个眼泪水库,这也就能解释这家伙的所作所为了。 佐藤落泪,“诸伏,你说话啊诸伏!” 坐在佐藤爱车副驾的诸伏景光也不惯着他,摇头:“异议驳回。” “可恶的轮回者。哇呀呀呀!等我的属下黑衣组织首领带着二把手三把手四五六七把手跪地让我龙王回来的时候,我必加倍奉还。”佐藤很有精神,“届时我歪嘴一笑,就有一个冷酷杀手一个千面魔女左右跪地,你们两个一人吃一个耳刮子,这是对龙王不敬的代价。” 嘴上喊着龙王归来,两个小时以后,换下痛衫的佐藤又满血复活,把之前的愤懑忘的一干二净,追着诸伏景光要他藏在兜里的第三份鲷鱼烧,这个人自己作恶多端,所以也不记仇。 好感度系统 吵吵闹闹,中学第一个假期来了。 我潇洒地告别幼驯染,包袱款款去了乡下。据我的富婆母亲佐藤律师说,她在英国的闺中好友赤井夫人因为怀孕,要来丈夫的故乡修养一段时间,因此借住在她在乡下的秘密豪宅,而且要求我也必须离开现在的住所,去乡下陪赤井夫人。 我也是到了才知道,赤井夫人和以前住我家几条街外的宫野夫人是亲姐妹。她们两还在上学时就认识了佐藤大律师。 说起宫野家,这是我的一大痛。 其实在转学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小学以前,我和宫野家的明美妹妹就读于同一所贵族私立小学。明美继承了父母的高智商,先天智力值比扮猪吃老虎系的我要高一点,而且非常亚萨西,尽管她还在读幼稚园,但为了能和我一起快乐玩耍,她自学了高年级内容然后帮我写作业,可以说是我的初代作业工具人。 我四年级的时候,宫野夫妇因为跳槽搬家了,离开明美的我变成了什么都不会的笨蛋,贵族小学的课程又很严格,偷懒多年我学起来很吃力,只能央求尊贵佐藤大律师帮我办转学手续,并幸运地遇到了我的作业工具人2.0诸伏景光。 赤井夫人还有两个儿子,一个比我小一岁,有着一听就性别不明的名字,叫秀吉,另一个比我大三岁,叫秀一。 我只用了0.001秒,打败了99.9的系统判定,精准识别了两位限定伙伴的属性,毫无疑问,眼镜仔秀吉这样的清秀小伙就是我暑假生活的吐槽役,不会吐槽的人是无法承受那副眼镜的重量的,而秀一——恕我直言,这个人是魔鬼。 我到达豪宅的第一天,穿着我的精英套装(发胶、全套西装、领带夹、衬衫夹、名表、宝石戒指),彬彬有礼地和大家sayhi,佐藤律师当场揪着我去浴室洗头,“说了多少次小不点打发胶会秃头的!” “我不会秃的!我是颜值型主角,我的外貌值判定有9呢!” “呵,我告诉你,秃了的男人是进不了佐藤家的,你以为你父亲为什么这么爱护发?” 挣扎无用。而且吃饭寒暄时坐我对面的赤井秀一还当着佐藤大律师的面提出希望能和我学日语的话,其实他日语不错,但是据他说“会日语”和“像立本人一样说话”是两码事,这使佐藤律师回想起我糟糕的英语成绩,心动地答应了。 我的假期就这样沦为地狱。 “我不要学英语!”我如是说,“等到我十五岁就会觉醒系统开启救世主任务,为了任务的完成系统会直接给我加载语言模块,这样任何语言到我耳中都是日语,我说出来的任何话也会自动转化为别人正在用的语言,所以现在我只要安心地等待十五岁就好了!” 赤井秀一开始沉思跟我学日语会不会得不偿失,比如别人一听不仅不觉得这是个在立本长大的本土人士,还会有点想送他去看精神科。 不过仔细一想,作为ACG大国,说不定佐藤束明还有千千万万立本中学生都是这样的,这种程度只能说just s s,学了他没准能无缝接入立本社会。 于是他思索了一晚上,期间翻阅了我送给他的几本轻,次日说出了我根本没法拒绝他的话,“如果你答应跟我学英语的话,每次教学完成我对你的好感度会加一,好感度达到二十可以解锁成就,然后可以和我进行更多互动。” 我当时就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吗?查询赤井秀一好感度!” 赤井秀一冷静说:“当前好感度10。可进行操作:英语学习。” “我要学我要学!” 我这辈子都没对学习有过这么大的热情,跟赤井秀一学了一整天的英语,很神奇的是和他一起学习不会很枯燥,他会给我拆解单词然后联系现实辅助记忆,疲惫了就让我教他不同场合的“本土用语”,我还是第一次转换身份到“教人者”,激动又开心。 学完以后我就,“查询赤井秀一好感度!” “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2。” “怎么多了一点?我才学了一节课。” “没有多。”他分析,“因为你教的很好。所以好感度再加一。” “那我给你加一。”我郑重地说,“作为身怀系统的救世主,我不能随意地对别人动感情,这会影响我的判断,‘佐藤束明’应该是理智的代名词。抱歉,赤井,我每次只能给你加零点五。” “没关系。” 决定了,这个暑假的目标是刷满赤井秀一好感度。 最简单的刷好感度方法是英日双语教学,每次学完能加两点好感度,刷到二十以后他就给了很多新选项,比如[日常],我提出用我的儿童豪华跑车载他去兜风,赤井拒绝了我,但他指了指佐藤大律师送他的豪华摩托,说好感度达到50就可以偷偷开出去,避开巡警然后带我去田野里吹风。 普通的[日常],比如我最喜欢的打游戏、看漫画什么的是不能增加好感度的,具体什么日常才能增加,他说不能告诉我,而且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二十好感度的任务物品,上面有一条谜语,能提升他好感度的[日常]就是答案。 我怒,“谜语人滚出哥谭。” 赤井秀一轻飘飘地,“好感度减2。” 我大怒,“对不起!” “好感度加2。” 我非常不擅长解密,玩解谜游戏都经常卡关,这个答案至今没能解出来,纸条被我夹在漫画书里,久而久之就忘了。除了[日常]以外,还有学习[截拳道][手风琴]选项。 “赤井,攻略你也太难了。”打拳打的我头晕眼花,“你不是可攻略角色吧,压根没有CB或者CP向结局,你根本就是虎落平阳,昔日天才如今废柴或者本来就是废柴的主角在人生低谷时遇到的神秘强大金手指老爷爷,金手指老爷爷一朝遭遇变故偶遇主角,出于各种原因把自己独门秘笈传授给主角。现在我就是这个废柴流主角,你其实是我的技能挂。” 这么多年,实验室没等到,等到了赤井秀一,也算是宿命了,我就知道我有主角命。 “说的通。”赤井秀一把我拉起来,“运动完不要躺着,起来跟着我拉伸。” “那么我现在就是得到了百年古武家族赤井家独门金色秘籍之[八门遁甲.截拳道]还有杀人于无形,以声波伤人的[弹指神通.手风琴]技能书。”我想着想着大喜,“如果好感度继续增加是不是会有新技能书。” 赤井秀一的特长有很多,非要这么说的话,他确实有很多[技能书]可以传授,“如果这两个技能你达不到[熟练]的话,我不会给你发新技能的。” “我当然可以!” 说实话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报了那么多班,家教请了一批又一批,从来没有认真学过,也没精通,但是跟赤井秀一学习我却很有动力,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可能作为金手指老爷爷他点亮了[传道授业]勋章,自带学生初始属性提高50%buff吧。 [截拳道]达到[入门]时,赤井秀一宣布他的好感度过了五十,开放了[专属称呼][拥抱][牵胳膊],我问为什么是牵胳膊,并提出应该修改为牵手,吐槽役赤井秀吉说我们这样太特么怪了,赤井秀一淡然答这就是为什么。 “难道我就不能是那种牵着落难少、少年走出黑暗的亚萨西大哥哥么?”牵胳膊才怪吧。 赤井秀吉:“从年龄来看你即使对于我也不是大哥哥。” “大一岁也是大哥哥!”我辩解,“还有即使这样我也不能牵你,因为吐槽役不能被攻略是默认设定,吐槽役是属于大家的。” 赤井秀吉想想这段时间他哥花在对方身上的巨量精力,有些后怕,“还好我戴眼镜被判定为吐槽役了……”不敢想象他被攻略得多麻烦。 这眼镜必须焊脸上。 言归正传。 “请设定你对赤井秀一的[专属称呼]”赤井说。 “设置专属称呼为[赤井]。” “你已经在用了。称呼重复,设定失败。” “设置专属称呼为[赤井秀吉]。” “有点恶趣味了吧。秀吉听到会生气。” 正在旁边的赤井秀吉:已经生气了,但是不说。 “设置专属称呼为[秀二](shuji)。” “设置成功。不过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都加两点好感度。” 赤井秀gi对于新名字适应良好,而且履行承诺开着机车带我去兜风了,他没有驾驶证,所以得提前踩点,避开巡逻,载我去人少的田边马路吹风,可能因为混血加营养充足,他虽然才十五岁,长的和高中生差不多,骑着机车乍一看挺合法的。 还有什么比大夏天吃着雪糕兜风更开心的呢,我简直太开心了,吃了一嘴风,回到家赤井秀二还给了我一张照片,说是用提前放好的相机拍的CG,因为车速快所以上面只有我们俩的残影,啥也看不清,隐约能看见一黑一白两个人形坐在长着两个黑圈的红色长条上。 “好烂的CG……发出去会让人退游的程度。”我喃喃,然后给了他一个熊抱,“但是好感度加二十!” 白月光回国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赤井两兄弟要在附近入学,我得回本来的学校读书,分别的时候我依依不舍,扒着车门不肯走,“走开,不要拆散我和秀二,我们是真心相爱,呃,好怪,我们是真心交朋友的!就算你现在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我离开赤井阿姨的儿子我都不会照做!” 闻言,车外送别的赤井秀吉转身就走,“你说清楚一点,是大儿子,别把我括进去。” 父亲佐藤资深小白脸拉着我的下半身往车里拖,“那给你一千万,离开你赤井阿姨的大儿子。” “一个亿都不行,我佐藤束明从来不为金钱折腰。像你这种每个毛孔都流着别人血汗的资本家怎么会懂我们平民的感情。秀二,秀二你说句话呀,你忘了我们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了吗?” 赤井秀吉推了推眼镜:“你们俩夏天认识的,哪里来的雪……不对我在干什么,我决不能当你的吐槽役。” 我:“你刚刚都转身要走又自己回来了,分明还是想当吐槽役的吧!” “就算被当成吐槽役我也要说,束明大哥哥,人生哲学这个词离你真的非常遥远。” 赤井秀一平淡发言,“分手吧,束明,我的白月光昨天从英国回来了,那是我的青梅竹马,你只不过是她的替身罢了。我等你寒假来找我复仇。” 旁边的赤井秀吉半月眼。哪来的青梅竹马?他过去真的和秀哥生活在一片时空吗? 因为佐藤束明的词汇量很是有限,有些读起来会比较吃力,常常咨询秀二翻译机,两个人也算一起看了不少东西,可以说赤井秀一现在是世界上最会拿捏佐藤的人,一下就把握到了白月光替身文学。 我闻言脸色一白(本来就白),“这、这不可能。赤井秀一,你忘了当初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是我把佐藤财团交给你,你才成了如今的赤井大社长,现在功成名就,就要把我推到一边吗?我佐藤束明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男人!” 佐藤小白脸.我父吐槽,“你哪来的佐藤财团,有纪和你叔叔正义可都是白手起家。”跟他回去或许还能继承个永见财团,现在的话连零花钱都得伸手呢。 这场拉锯战有战线越发拉长的趋势,赤井秀一随机应变,无声无息转变策略。 “回家吧,束明。”他收敛了玩闹的微笑,眼神沉静,“暂时的分别会让我期待再见的。” “……好吧。”我还是有点不舍得,“查询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 “当前好感度86。要存档吗?” “存档。” “你可以追车吗?” “不行。” 赤井务武失踪了,在调查好友羽田浩司案的过程中。在他失踪之前,留下简讯让家人转移到“安全之地”,即故乡日本。谨慎起见,赤井玛丽没有选择在可能已经被盯上的赤井宅或者羽田宅居住,而是联系了信任的好友佐藤有纪,借住于其东京乡下、鲜有人知,称得上绝密的别墅中。 自身怀孕,丈夫又生死不知,两个儿子尚且未成年,她的处境一时跌到了低谷,若非作为特工拥有强韧的心智,离崩溃也就不远了。幼子秀吉和长子秀一都很聪慧,已经隐约察觉到家中巨变,所谓“赤井务武出差执行任务”论是瞒不了多久的。他们两很懂事,没有询问也没有哭闹,就这样接受了现状。 或许是考虑到这一点,佐藤有纪才会把儿子佐藤束明接到乡下,和他们一起居住,是个活泼又不讨人厌的孩子,在这个沉默到无法说笑的时期难得能让人放松一些。 赤井秀一有很多心事,这个生来自带“沉稳属性8(可成长属性)”,个性冷静,在同龄人中早熟到鹤立鸡群的少年,头一回感到了迷茫。他还没有自立能力,无法带回不知去向的父亲,也分担不了母亲真正的忧虑。 很多困惑堆在心间,想做的事在这个年纪又太遥远。 佐藤从年纪上算是弟弟,但和秀吉又是不一样的,秀吉很少令人操心。比他大一岁的佐藤却自由生长为一个思维天马行空、固执又顽劣的孩子。 从他第一次尝试通过佐藤的赠书了解如何与这孩子相处时,就注定逃不掉了,因为他是佐藤束明十二年人生中,除了宫野明美外唯一会主动了解并配合对方层出不穷的“幻想”的人。 上一位受害者宫野明美,年纪轻轻,还没从幼稚园走出来,就不得不日日苦读,越级学习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课程,认认真真地替“束明哥哥”打工写作业,换取对方开车带她去四处玩耍的机会。 宫野明美大七岁的冤种表哥赤井秀一,由于更加理解“佐藤世界.东西二次元影视轻狗血电视剧玄幻复合版”,因此付出了巨大的时间成本,每一次零点五好感度增加的背后,是他一整天的辛勤付出,要教英语,教截拳道,教手风琴,手把手督促,耐心掰开知识,还要承包娱乐,带人到处兜风、买小吃、野餐、看电影,甚至是充当翻译器。 ——成为熟练工以后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自动屏蔽某些不良情节。 目前在“佐藤世界”中担任金手指老爷爷、攻略对象、骑手、影院NPC等等职业(重要程度有先后)。 赤井秀一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孩子王”,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孩,他会觉得有些麻烦,不愿意应付。佐藤的年龄脱离了“小孩”的范畴,但心智没有,而且绝对是小孩中顶级难搞的类型,这位顶级花光了他所有业余时间,占据了他大部分精力——可是也让他感到很平静。 那些无能为力的、没有着落的焦虑和沉郁自然而然地被覆盖,他思考暂时还很遥远、只会带来负面情绪的计划时间越来越少,转而研究“佐藤世界”,幼稚到无聊的纷杂幻想,传递而来的却是充盈感。 [我可能需要他。] 赤井秀一意识到。并不是他忽然转了性,对带孩子产生了巨大兴趣,或者温柔到全心去哄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将他从难以挣脱的、少见的软弱中解放。 ——以浪费精力的方式。 他觉得自己不会这样迷茫太久,只是一段时间,他就会重新振作,找到自己的目标,他本来也不是会颓丧的人。佐藤束明是“意外事件”,需要付出精力90,但可以收获心情值100。 敞篷车已经发动,坐在副驾的佐藤束明把头转过来,深蓝的眼睛泪汪汪的,朝他挥手,“等我回来复仇!” 赤井秀一回复他,“没问题。” 花样美樱子 表面上我冷酷无情地离开了这个被白月光钓走还把我当替身的十五岁软饭男人,实际上当天晚上我就绷不住了打电话说好想你啊秀二,次日想起自己马上要开学兴奋地投入了新学期新气象新性格新形象的设计中,赤井秀一被打包丢出了脑海。 乡下的赤井秀一:“啧。” 可以预料到,但还是微妙的不悦。 野崎梅太郎跟着我逛了一天商场,身上挂满大包小包,这次我们一起设计的新形象很复杂,因为同时融合了两个人的想法: 衬衫不能扎太整齐,得漏一点出来。领口敞开。?? 红色领带缠在手臂。?? 假期长长的头发不能剪,在脑后扎个小辫子。??补充:用很长的丝绸发带。 戴个宝石耳钉。X 我:“打耳洞很痛的吧。” 野崎梅太郎:“原来如此,那戴耳夹。” 戴个宝石耳夹。?? 自称得改得比较狂气。?? 我:“本大爷这样行吗?” 野崎梅太郎:“像炮灰。不,也许可以,想起一个以前很烫的富二代角色也会这样。现在也是时代的眼泪了。” 我:“我知道,迹部景吾对吧。我家没那么有钱,但是抄袭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犹豫:“那是不是可以再抄点。” 野崎梅太郎:“我觉得可以。但还是得改改。不然成功刊登的话会被许斐刚告的。” 于是有了:称呼别人为“野猫”。?? 双重人格。?? 这个是我想的,我觉得这样时髦值起码能上涨一半。而且提出了阅漫无数的珍贵意见:主人格是自称本大爷的狂气少年,副人格是内心经历大量创伤而形成的外表看似冷酷实则内心温柔天真善良不知道怎么对别人好的黑暗天使,主人格叫佐藤束明,副人格就叫佐藤阴暗。 野崎梅太郎面无表情惊叹:“我就知道小明你是天才。两个会不会太少了呢?” “我也想多一点,但是多了演不动……” “要不再多一个人格叫佐藤小明,个性是天然系斯托卡?” “梅子,我虽然是斯托卡惯犯,但我是亚萨西王道主角,天然这个词跟我不沾边的,这么天然我还怎么用亚萨西治愈别人。” 野崎梅太郎困惑:“?” 我就这样顶着新人设进了学校。 还没走到教室就被今日执勤的风纪委员逮住了,她上下一扫,有些失语,“这位同学,你今天起晚了没空整理着装吗?” 我负手而立,“本大爷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小猫咪,别拦路,否则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 风纪委员:“……” 她面无表情绕到我身后,从宽松的衣领把后面的名标拉出来,“佐藤束明,违反风纪。” 我呵地笑了,“女人,你真是有意思,本大爷还没见过敢拦我佐藤——” 路过的降谷零一把捂住我的嘴,“抱歉,我这就把他整理了。” 诸伏景光言辞恳切地和风纪委员说情时,我被这个一暑假没见但越发犯上作乱的时髦男配按着把衬衫扎进了裤腰,他开始尝试把领带解下来打回衣领内,点亮截拳道技能书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平凡系主角,和他过招有来有回,“本大爷劝你这大眼睛黑猫不要这么做!你不会想知道唤醒他的后果!那可是比我嗜血几百倍的[极恶]!” 抓人抓得一身汗的降谷零:“唤醒谁?” “我的半身佐藤阴暗。” “哦。”他不为所动,解下了我手臂上的领带,以骑手套索的姿势用手臂圈住我脖颈,我当场就黑化了,“放开我!虽然我被人毒打,被人背叛,被人拿去做实验,被人当做杀人工具培养,手染鲜血,但我是个好男孩,我心里一直有一片净土,过马路还会扶老奶奶,降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呃啊!” 降谷零制服地气喘吁吁,“你、假期吃激素了?力气变大了这么多。景,过来一起按住他。” “别靠近我,我怕我发狂伤到你们,控制我的电流项圈已经被摘下来了,现在我没有理智,只剩下感情束缚我不能伤害我好感度65和好感度35的同学!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保护所爱之人!” “谁是好感度35,不会是我吧?”降谷零趁机揪了我腮帮子一把。 “谁让你解下我的束缚的,好感度减30。” 诸伏景光加入战局。一个锁喉一个抱腰,身上的叛逆.校服一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反而是这两人的衬衫变得凌乱起来,我感伤流泪,“这都不是我的本意,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对我的黑暗感到窒息然后厌恶,说出‘佐藤,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佐藤,真是看错你了’‘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没有你这种作恶多端的朋友’,然后经过一番误会、调查,在我奄奄一息时发现我其实是个保护你们的善良天使,痛哭流涕地改悔。” 一大早被折腾的汗流浃背的降谷零无语:“你才是应该改悔的那个吧。” 诸伏景光整理了一下仪容,叹气,“有那么一瞬间,确实这么想过。” “诸伏,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知道我佐藤阴暗走到这一天都经历了多少痛苦吗?你不知道,你只会误会我,你没有心。” “什么痛苦?” 我:“我和初恋在一起以后,他榨干了我的精力和钱,我把佐藤财团转让给他,子承父业在家当小白脸,他却在白月光回国后迅速出轨,那时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的替身。现在他把我甩了。从此以后世界上没有佐藤束明,只有我佐藤阴暗。” 降谷零听完就哈哈笑了,拍拍我的肩膀,“佐藤,你和别人交往是我听过最离谱的事情之一。” “我就不能和别人交往吗?” “也不是不行,说说看你准备用什么毒哑自己?” “我真的要黑化了!”我气,“降谷零,我佐藤阴暗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你不断地伤害我误会我,但我毕竟有着一颗纯洁的水晶心灵,原谅你是我的大度。” 降谷零看着自己为了佐藤束明整理仪容而乱成梅干菜的衬衫,幽幽道,“原谅你是我的大度……” 不服气的我当场就从路边拦了一个人壁咚,“喂,美丽的野猫,要不要做本大爷女朋友?” 突然被壁咚的同学定睛一看,好,A班的佐藤束明,校内知名撕漫美少年,他委婉道,“佐藤君,你确实很有人气,但作为一名男性,我是没有办法当你女朋友的。” 我定睛一看,二看,三看。 僵硬倒退,开始红豆泥斯密马赛。 “没关系……”好心同学说,“呃,你挺帅的,其实。但我没有那种性取向。就是说,呃,咱们可以不靠这么近吗?” 直男惊恐.jpg。 我:“……” 佐藤阴暗的一生,还没来得及通过火葬场变成“黑暗天使”就结束了,结束于被朋友误会的那个清晨。 还好我是佐藤束明。 我不良少年的人设虽然没成功,但我又找到了继“及格幼驯染”以后新的目标,那就是“有着浪漫巧合的相遇,一见钟情/久伴生情的初恋,在校园里青涩地恋爱,因为彼此的不成熟产生碰撞逐渐分开,多年后重逢彼此都成为了优秀的人,看着彼此思绪万千”,当然以上都是普通恋爱番的设定,如果HE的话会初恋及白头,如果作者发癫的话会怀孕打胎中途进来一个人破坏纯爱,而我——虽然我已经有了碰到十五岁渣男小白脸的经历,我的主业其实还是热血少年漫救世主,我的初恋当然不能这么普通,对方一定得有着时髦人设才行。 所以我和幼驯染野崎梅太郎群策群力,又完成了一份“完美初恋表”,完美的要义就在于与普通中学生截然不同,和我还得有巨大反差。 我:“咦,我是平凡系亚萨西王道男主,我的巨大反差不就是美强惨吗?” 野崎梅太郎闻言一怔,“的确。我可以把降谷同学设置为佐藤樱子的CP吗?天然傲娇大小姐和平民倔强小子……反向灰姑娘也不错啊。” 虽然我早就知道我在幼驯染的画笔下有兼职,但还是噎住了,“不要,好怪。” 然而野崎已经下笔如有神,“佐藤樱子和降谷雷初见那一天,诸伏次郎因为低血糖晕倒,把午饭倒在了佐藤樱子价值两万的皮鞋上,生气的樱子把次郎摇醒,问他你做的什么饭这么香,给你十万来我家当厨师,降谷雷大怒,次郎不是这种人!他都晕倒了你还要怎么样!佐藤樱子第一次碰到敢于顶撞她的人,感觉这个人好不一样……” “梅子,花样美男的作者会告你的。” 野崎梅太郎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下笔如有神,“那就改成降谷雷其实是扮穷大少爷,表面上穷困潦倒实际上顶级财阀掌舵人,傻白甜樱子对他掏心掏肺还签订了保养协议,协议到期直接跑路,降谷雷掀开马甲强制保养樱子,直接两极反转。” “那诸伏次郎签订的是厨师协议吗?” “这……”纯爱派野崎犯难,“签协议最好是一对一,现在市场上校园恋爱还是流行男女主角双初恋只有彼此的,不过亚萨西男配的存在也很有必要,这样吧,安排诸伏次郎对樱子展开热烈追求,比态度恶劣的降谷雷先得到樱子青睐,但是有一天诸伏次郎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白月光归国,他动摇的表现伤透了樱子的心,降谷雷趁机上分。诸伏次郎也因此退出竞争,只能默默祝福樱子和好友。” “这不还是花样美男吗?!” 杉菜与次郎 [完美初恋表1.0],如下: 发色特殊,加1分。(金发加10分。粉发加10分。) 瞳色特殊,加1分。(绿眼加10分) 外国佬,加5分。 年龄20+,加5分。 好莱坞就职,加10分。 影后,加20分。 …… 我把这份完美初恋表往两位同学面前一拍,“谁还敢说我不会恋爱?” 看到前面,降谷零:好眼熟,不对劲。 各种层面的不对劲,有亿点点像他四年级时暗恋的宫野艾琳娜,还有一点点像他。 看到后面,降谷零:对劲了。 “这完全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明星莎朗吧。”每次佐藤包场都能免费蹭电影的降谷零推理,“如果是她的话,在这张表是满分。粉头发绿眼睛?鉴于你很喜欢火影忍者,我猜指向的是春野樱。” 可恶,全中。 诸伏景光也开始推理,“的确,莎朗符合这张表。但是这样的话你的初恋得等很久了吧,起码你想要的校园恋爱是泡汤了。” “不可能。”我很自信,“我和莎朗小姐说娶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我,还给我买了块表,等我十八岁我就可以飞去美国和莎朗小姐结婚了,虽然听说她可能有女儿,不过从来没听过父亲的身份,说明莎朗小姐依然是独身。我可以当孩子的爸爸。” “咦,也不对。”我沉思,“美国有些州好像是可以童婚的。” “原来被你放进保险箱,只有‘重大场合’才佩戴的名表是莎朗小姐送的。”降谷零恍然大悟,他以前就觉得很奇怪,按照佐藤家花钱如流水的样子,佐藤不至于这么宝贝一块表,又不是买不起。 我其实也明白,现在连莎朗小姐联系方式都没有的我,想要顺利娶到她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离开父母就一穷二白,除了男德一无所有,想当莎朗小姐小白脸的人多的是,要挤掉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可能哪天我真的做到开着直升机铺红毯怀抱999朵蓝色妖姬,有了保护莎朗小姐的能力,才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当前阶段还没到救世主平均年纪的我,还只是一个校园日常番主角,所以我的初恋对象理所当然也是学生身份,既然日奈森亚梦在漫画里作为小学生可以和高中生谈恋爱,那我作为初中生,上下宽限一下,和初中生到大学生阶段的人交往应该也是可以的,主角总是有特权的。 其实按这个区间找小学生也可以,但是小学生太幼稚了,我都初一了,不可能和小学生在一起。 这样想着,我又完成了完美初恋表2.0。 前面对于长相的要求不变,后面按照梅子给我的思路“和我截然相反”“美强惨”,然后根据我对诸伏同学的承诺,不能公开表达自己对“惨”的向往,删除了原本萝卜坑式适配莎朗.温亚德的内容,改成: 发色特殊,加1分。(金发加10分。粉发加10分。) 瞳色特殊,加1分。(绿眼加10分) 外国佬,加5分。(混血加2.5分) 不温柔,加10分。(个性火辣加15分,傲娇加15分) 成绩顶尖,加20分。 体育健将,加5分。(会截拳道扣50分) 专注力强,加10分。 小学生,扣80分。(大学生+5分) …… 降谷零眼睁睁看着完美恋人表2.0加了一条又一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很想说这里某些要求不就是他本人吗,但考虑到佐藤对于主角配角的执念,他还是老老实实当恶毒男配/宿敌吧,初恋这个位置让给其他设定类似的人……他怎么也开始说‘设定’了。 坏消息,在“完□□驯染”表里只拿了八十分。 更坏的消息,在“完美初恋”表里能拿一百分以上。 诸伏景光也是这么想的,考虑到佐藤的自尊心,他还是没把“这看起来有点像零”说出口,当初他完美符合幼驯染表结果因为先来后到不满足佐藤幼驯染条件时,他就已经感觉到对方很失落了。再来一次类似的事,对方会更伤心吧。 等佐藤喜滋滋地问他意见时,他委婉地劝说,“其实你上次也说过,月盈则亏,这张表可以当作参考,实际交往的话不需要满分,及格也很好了。你和野崎不是相处的就很好吗?” 好有道理,不愧是十世转世的诸伏景光,动不动就能说出这么深刻又举例生动的话,我又问计于降谷大臣,“你觉得这张表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吗?” 降谷零决定避嫌,“我没什么看法。不建议主角谈恋爱找恶毒男配问意见。” 好有道理,不愧是手持烫男人经典模板人见人爱降谷零,也只有我这样的王道经典男人可以让他甘心做配角了,得到两人的肯定,我放开了手脚,按照这份[完美初恋2.0]在学校内寻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公立学校哪有那么多不平凡的角色,我找遍全校,光是“发色瞳色异于常人”“外国佬/混血”就足以淘汰99.9%的人。 潮水退去,方才知谁在裸泳,因为我发现去掉这99.9%以后,留下来的竟然是我好感度65,已经认识两年的老熟人降谷零,这怎么行,诸君,我喜欢天降,这种开局就有感情基础的,交往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合格的恋爱剧情是得有戏剧性、有意外、有张力的。 比如外国来的转校生因为只有她知道的婚约对我格外关注,起初对于这个平凡小子很是不屑,直到某次下雨天我背她回家还给她煮了一碗白粥给这个孤苦人儿感受到家的温暖,她沉迷于我的亚萨西不可自拔从此爱上了我。 又比如我意外和某人灵魂交换,开启恋爱喜剧,换回来以后顺理成章的恋爱,结果作者非要喂失设定女主角在男主角身体里时不知道社交距离用自己的魅力吸引了一个情敌,换回来以后情敌再和自己竞争,呃,这种我也绝对不要,我无法想象别人用我的身体上厕所或者我用别人的身体上厕所。 如果这不是单纯的恋爱番而是救世为主线的番,那么我的初恋应该是一个非常纯洁美好的女孩结果在乱局中流落敌手被改造成机械人还把我忘了,我拼尽一切把她拯救回来,又或者对方是我敌对势力BOSS的女儿但是克制不住对我的爱所以直接当二五仔,BE的话死于我怀中HE的话投敌成功双宿双飞,稍微平淡但是常见一点的是我在救世过程中碰见的队友,一起经历了许多事她对我从无感/看不起到敬佩,我们俩发誓要成为彼此的盾和剑互相守护。 不过我现在才十二岁,还没有到救世平均年龄,所以暂时只能走走恋爱番主角线。 既然本校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就只能去外校了,为了满足“巧合又充满戏剧性的相遇和隐约的心动”,我特意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时间去坐车,而且用周游券决定随机下车。 四十分钟以后,我站在磅礴大雨里无语凝噎。 我刚下车的时候,天气晴朗,蓝天白云,而我衣冠楚楚地穿着全套西装,手戴名表,决定邂逅我人生的第一位恋人,然后不到十分钟风云突变,还没等我找到一个落脚点就下起瓢泼大雨,惊得我当场脱下手表,把它和初恋表2.0捂在怀里往能躲雨的地方跑,然后跑进了一家汽修店。 这种雨天,店里理所当然没有客人,好心店长看我淋的落汤鸡一样,收留我在店里待着,还招呼儿子给我拿干毛巾和热茶水。 头上盖着毛巾的我把手表掏出来,它不是防水款,虽然把它窝在怀里,但连我自己都湿了个透,它当然也沁了不少水,这会已经停了。 我盯着表盘背后的“T My Adnis”,破防大哭,这是莎朗送给我的众多礼物里唯一一份可以长期保存的,而且有她的定制留言,结果就这样被弄坏了,难道这就是我不守男德戴着未来结婚对象的表出来找初恋的代价吗? 汽修店老板的儿子还有他的小伙伴都被我惊呆了,毕竟一个大夏天穿着西装外套+马甲+衬衫+西装短裤的人真是太神奇了,让人忍不住思考这人会不会中暑,淋成落汤鸡还顶着毛巾哭那就离奇加倍。 “要不你把衣服也换了吧。”和年纪相仿,还穿着校服的池面路人甲说,“这么厚重的湿衣服,穿着会生病,我有干净的衣服可以借你。” 我落下N滴清泪,“表坏了,我的心也碎了。不想换衣服,冻死我算了。” 池面路人乙说,“给我看看。” 我把停摆的腕表递给他,路人乙和路人甲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虽然不知道牌子但看起来好像很贵”“把水倒出来应该就可以了吧”“这种表很不好修吧”“要不冻死他算了”。 “什么,你真的要冻死我。”我被路人乙的话激到,“这个世界会在三年后毁灭的,我可是救世主。” 路人乙:“哦。我就说冻死好吧。” “我没开玩笑,本人可是拥有丰富救世经验(动漫里看到的)的,虽然现在还没到救世主平均年龄而且因为没等到世界顶级杀手来训练我目前还是平平无奇亚萨西主角,但世界裂开的那一天黑暗里就是我放射的光了!” 路人乙:“难以置信。你和亚萨西沾边在哪里。” 抱着衣服出来的路人甲把我往里间推,“先去洗个澡,我把热水放好了,放心,衣服是绝对干净的。阵平你跟刚认识的人也能吵起来吗……” “完全是他的问题吧。” 等我洗完澡,别扭地换上那套对我来说有一点点长的衣服出来时,看见路人甲甲拿着吹风机正在小心翼翼地抢救我的表,我也好奇地凑过去看,“这有效吗?” 路人乙指着桌上的纸,“如果你说的是这个什么初恋表的话,还算有效,掉了色也能勉强看清,这支表的话,没有。” “是[完美初恋表2.0],不是‘什么恋人表’,”我冷静了一点,“看来得送到钟表匠那里维修了。”名表内部结构很精密,自食其力是别想修好了。 外面大雨就没有停的架势,我只能继续待在店里,路人甲(“请称呼我萩原就可以”)——萩原和他的路人乙幼驯染牛仔裤(“是阵平不是牛仔裤!”)——阵平在拆一个我不认识的机器,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搬着板凳坐到旁边,开始递工具了。 “十字刀,不是一字刀。”这个阵平甚至训我,“难道你要我手动改变转槽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把十字刀递给他,“这下没错了吧。” 我当了一会抵工具的真.工具人,莫名其妙开始上手,在我的救世主封印解开之前,除了驾驶以外的地方都无法点亮天赋,说好的普通男主就是普通男主,根本不带有隐藏设定的,萩原耐心教了我好一会,我还是表现得很差,他眼中顺理成章的过程我就是记不住,于是他退场去烘衣服,阵平火速接手,直接开始斯巴达教育,本来我是很不情愿的,直到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阵平你就是传说中里世界的顶级杀手,受到诅咒以后身体变小成初中生的样子,为了安排与我的相遇安排手下人工降雨,等我闯进这家店再顺理成章把成为黑手党首领的技能教给我?” “第一,请称呼我松田。我们还没熟到可以叫名字。”他面无表情,“第二,如果我是里世界顶级杀手在你这家伙进店为止第五次连一声谢谢都没有时就已经把你暗杀了。” 我很少跟别人道谢,也不是说心里没有感激,单纯就是没有这种习惯,所以我也没什么朋友。我虽然智力值被设定限制不会太高,但也感觉到这个松田阵平原来是在故意给朋友出气,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拿出我掉色的“完美初恋表2.0”,再回想梅子给我讲述的花样美男.佐藤樱子版,一时觉得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次郎受辱,雷挺身而出保护朋友,豪门小姐被打动……这,这不就是。 看向正在用烘干机的萩原,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向我笑了一下。这一刻他头顶似乎立刻冒出了“深情男配.白月光出现即退场.萩原次郎”等一串名号,我再看绷着脸怒视我的松田阵平,他简直在脸上写着松田杉菜啊不是,松田雷这个名字。 “哇。”我无意识惊叹,“松田,你好不一样,我佐藤束明还没见过敢这么忤逆我的人,顺带一提,忤逆我的人即使是父母也不行。你和那些只会谄媚附和我的女、男人相比,简直是令人眼前一亮。”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郑重地,“松田,让我迷上你吧,做我的男朋友。” 松田给了我一拳。 这一拳,跟降谷零的暴栗完全不可相比,打得我眼冒金星,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们俩当时就打成一团,他说他练过拳击让我说话小心点别以为他很好耍,我冷笑说我也是截拳道高手,而且我看上的人就一定要得到。谁也不让谁,萩原次郎当然优先帮好友杉菜制服我,所以这架打到一半就停了。 “怎么突然打架?”他很困惑。 “我说让他做我男朋友,他就打我。”我浓缩了一下前因后果,“呵,好辣,加十五分。” 松田又举起了拳头,萩原头疼地把烘干的衣服和我往浴室推,“好了好了,你们先分开,等雨停了就快点回家。” 当天晚上雨就停了,我也没了坐电车的心思,打车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你等着!松田杉菜!” 看来我的初恋是走恋爱轻喜剧风格了,有一点点老套呢,欢喜冤家路线。 松田阵平怒,“好啊!” 萩原研二摇头,“结果名字都没记住吗。”他勾住好友脖颈,“不过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这可是第一个向你表白的人。” “谁要这种人啊。”松田阵平嫌弃地拿起被落在原地的[完美初恋表2.0],“我到底哪里符合这种自说自话也不知道尊重人的大少爷的要求……金发,碧眼,外国人——啊,果然是在故意逗人吧!”他往下看到了那条“个性火辣,加15分”,火气又上来了,“少揍了一拳啊!” “嗯?”萩原一怔,把这张被甩来甩去的初恋表翻到背后。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佐藤束明留] 追妻火葬场 我的初恋松田杉菜真的很辣。第一个周末我特意让司机把我家的豪车开出来,然后衣冠楚楚地来到上次的汽修店,开门,下车,整理领带,人工搜寻松田杉菜。 和千千万万的灰姑娘一样,杉菜对我的多金帅气不屑一顾,每次见面都要和我吵架,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次郎作为杉菜幼驯染,当然是站在他那边,我压根没有胜算,每次都嗷嗷逃窜,“竟敢打本少爷,松田杉菜,萩原次郎,你们等着!我会回来的!” 谁还没有幼驯染了,我连夜找梅子制定攻略,他说如果纯粹当傲慢大少爷是不行的,攻略杉菜必须得温柔,对她好,不管先天的还是为她转变的,我当时就很奇怪,我明明先天就很温柔,哪里需要转变,但是我非常信任梅子,所以还是按他说的做,换了一身平易近人的校服,一到汽修店就滑跪土下座红豆泥斯密马赛,“过去是我太傲慢了,没有意识到真心换真心的道理,杉菜,我是真心想跟你好,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松田阵平冷漠,“我不叫杉菜。” 我苦思冥想,没想起他叫什么,于是十分聪明地避重就轻,“松田,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没有这种机会。” “我发誓我已经痛改前非了,现在我不再是那个大男子主义不知道尊重人的坏男人,梅子说现在当大男人会被骂死的,”我信誓旦旦地说,“为你,我变成亚萨西模样,为你,我放下了倔强,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才等到这段姻缘。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额,树海降诞?是什么来着……”我看了眼手心的小抄,“哦,连理枝。” “是吗?”松田阵平淡然地掏出一张纸,“自己看吧。” 我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最差初恋1.256],作者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黑发,扣5分。 蓝眼,扣5分。 东京人,扣5分。 富二代,扣5分。 会截拳道,扣5分。 喜欢穿西装,扣5分。 不会道谢,扣10分。 死缠烂打,扣50分。 …… 我惊恐地发现我的分数算下来是负5,这个最差初恋舍我其谁,当时我就绷不住了,泪奔回家。 松田阵平阴影冷笑.计划通.jpg。 次日,染了一头金发,戴着绿色美瞳,穿着洗的半旧的不合身二手店校服的我出现在他眼前。松田阵平有些窒息,他觉得我未免有点太过了,连他一直对我礼貌性驱逐的好友萩原都沉默了,萩原开始沉思是否太温和了以至于让阵平的麻烦如此持续。 松田指着“死缠烂打,扣50分”给我看,就算扣80分这一项我也不能退,烈男怕缠郎,不主动出击创造见面机会,难道等东京神奈川因为某种特殊原因重叠在一起以至于松田开门就看见我家然后我们频繁偶遇么。所以我决定从其他地方弥补,“就没有加分项吗?” “哦,那就有吧。” 就这样,我成为了火辣酷毙日奈森松田的随身小助手,他和次郎拆机器我递工具,热了我来打扇子擦汗,渴了我买冰激凌,而且兼职鼓掌机器人,“不愧是松田和他的好朋友萩原,轻易就做到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松田在凉风里眯着眼,懒洋洋地,“也就这样。”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从来只有别人哄我,还没有我这么哄别人过,而且每次结束松田还会给我加0.05分初恋值,一想到只要这样服侍他到高中毕业我就能把-5的分数打正到100,直接化身完美初恋,我就很有动力。当我把这些开心的事跟梅子分享时,梅子也恍然大悟,“我早就说了你很道明寺的,小明。” 这种‘这女人好不一样’‘从来只有我没有别人……’‘很新奇的体验但是不讨厌’的为爱改变思路都是一样的。 内因才是最重要的改变因素,我还特意去咨询了我的资深小白脸父亲,跟他询问了一些男德经验,他听说我在追一个平民家庭的男孩子,当时就急了,“你没暴露财力吧?”我说我已经暴露了。 他扼腕,“你一点没继承到我的智慧啊,束明。暧昧阶段暴露出家境差距会让对方犹豫的,得感情很深对方很有安全感了才能这么做。当初我追有纪的时候,我都不敢说我姓什么。” “那我怎么办?” “你只能从其他地方弥补了。” 令人尊重的小白脸父亲令人尊重地把他珍藏在保险箱里的笔记本拿出来给我,“拿着吧,束明,这是我最大的财富了,就是靠这个我还是十八岁钻石男高时就追到了剑桥的高岭之花,我把一切都藏在这里,放手去做。” 我翻开扉页。 《男德手册》 永见鸣(删除线,佐藤鸣)著。 “父亲,这太珍贵了……”我的手都在颤抖,满面红光,眼睛绽开一抹精光,我没想到这个年纪我能突然获得家里的至臻传承,还是这种魅力值+99的特殊道具,想必熟读这本《男德手册》我就能立于纯爱之巅了吧。 “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佐藤鸣拍拍我的脑袋,难得慈爱,“收下这本手册,去成为纯爱王吧。” 挑灯夜读《男德手册》的我,颇有感悟,换了一身长袖长裤运动装去找松田阵平,他看着这身中暑佳选,嘴角抽搐,“你到底怎么做到夏天穿这么多不热的。” 我清清嗓子开始吟唱,“为了你这是当然的,好男儿不袒胸露乳,不仅要坚持健身保持身材完美,而且不能水性杨花地在外面秀身材勾引别人,说的就是你,次郎,我要和松田的闺蜜保持距离。” 松田:“……吃你的冰激凌,今天的加分项是不准和我说话。” 萩原已然摸清思路,“这不可能,阵平,别的选项都是可以的,但这种不说话、不见面的要求,佐藤不会答应的。” 我惊了,这人好了解我,不愧是深情男二,对主角的心思把握永远领先于身在局中的欢喜冤家本人,想起目前为止进度缓慢的松田杉菜,我突然悟了什么——这个流程是不对的,现在还没到杉菜上大分的时候呢,我应该先被深情男配吸引,所以我调转位置跑到萩原身边打扇,“让我先迷上你吧,次郎。” 萩原:“……这不纯爱吧。” “很纯爱啊。”我给他分析,“我只是短暂地被你的温柔迷惑,因为我过去的十二年生涯里没有人会这么关心我,你对所有人无差别的善良让我很是迷恋,所以我对你情根深种,不过没关系,等你优秀的姐姐系女神青梅从国外回来,我就会对你死心发现松田的好了。” 萩原沉思,虽然他对女孩子确实很友善也很容易得女性青睐没错,但这种友善显然没把佐藤包括在内,眼看火力要转移到他身上,他很敏锐地答,“可是我没有青梅,只有一个亲姐姐。如果这么说的话,阵平才是那个有姐姐系青梅的人。你应该先迷恋他。” 松田阵平的笑僵住了,“但是我和温柔也不沾边吧?” 我看看一直很毒舌的酷毙火辣日奈森松田(有白月光姐姐系青梅版),又看向还算温和的萩原次郎(无白月光版),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谁是杉菜,谁是次郎,我真的分不清,我分不清了。 难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欢喜冤家花样美男盗版故事,而是夹杂“错认”“替身”等等要素的复杂火葬场文学吗? 我宕机了很久,松田尝试了“拍冰箱拍电视机后盖”knck修理法也不顶用,等我再次清醒时,眼睛里已经失去高光,只剩下满盈的眼泪。 我握住萩原的手,在他挣扎时悔恨道,“对不起,萩原,我没有认出来你,就像被善良女主拯救的黑岛男主总是会因为被女配偷走的信物认错人一样,我也误把松田当成了我的杉菜,这段时间,你看着松田夺走本该属于你的温柔、你的爱,你的心一定很痛吧?你是不是感到很不是滋味。这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认错你了,萩原,我唯一的lve。” 萩原额间冒汗,头皮发麻,他罕见地不知道如何应对别人,只能摆手,“不了不了,我和杉菜的性格不一样……” 松田阵平压低声线,“哦,萩原杉菜,很抱歉夺走属于你的爱。” “虽然很对不起你,杉菜。但是我们现在还没到一起上分的时候,”我转头看向松田,“现在还是松田次郎的场合,得等萩原姐姐出国再归国他和我的感情线才结束。” 松田倒吸一口凉气,“开什么玩笑,萩的姐姐就比他大两岁,什么时候才能出国啊,你想和我谈到大学毕业是吗?” “谁想和你谈到毕业。”我摇头,“杉菜,我心里只有你。” 萩原研二疲倦:“谢谢,但是没必要。” 佐藤君防线 我的金发让两个同学很好奇。 降谷零猜测我是寻找完美初恋失败所以决定开始自恋,于是按表格来要求自己。 我跟他摊牌我已经找到了完美初恋对象,但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我不能直接和他在一起,得先和他的幼驯染谈一段时间,降谷零半月眼,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不管是佐藤能找到符合那张表的人,那个人还不抗拒他,还是佐藤可以和那个人的幼驯染交往,都充满了槽点,他反正没有信。 作为正处于一段欢喜冤家感情的恋爱番主角我,当然不能放任他这样误会下去,所以我特意带上了相机,打算跟萩原杉菜拍合照,他真的太害羞,一听说我要用这张照片官宣我的恋爱初体验,羞涩地乱跑,我根本抓拍不到一张清晰的照片。 和萩原杉菜绕着松田次郎跑了好几圈以后,我头晕眼花,“杉菜,怎么有两个你,我该把哪个你介绍给我的同学。” “把阵平介绍给你同学,佐藤。”萩原研二飞快说,“现在不是我的场合,你和阵平正在谈吧。” 松田阵平遭遇飞来横祸,“两码事,我只是过渡而已,你不是佐藤唯一的lve吗,该拍照的就是你。” “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按下快门,松田阵平不耐烦的神色被定格,抽出相片,这个近距离视角下的人物生动又真实,“还挺帅气的。决定了,就把这张照片夹进钱包然后不经意地掉出来让全班知道吧。好男儿谈恋爱必须官宣,不能模棱两可地让外人以为有可趁之机。” 没有多余废话,松田阵平直接上手来抢,他追我逃,这次轮到我俩绕着萩原杉菜跑,两轮追逃游戏都参加的我体力率先告罄,被松田夺走了照片,眼睁睁看着这张相纸沾上未干的油漆,感伤落泪,“无疾而终的恋情,连一点纪念都没留下么。” 想起降谷信誓旦旦的样子,又想起我夸下的海口,不由得心神动摇,蹲在墙角种蘑菇,任由松田knck式修理也不启动,“没有照片的话我就坐实了自恋传闻了,难过,我佐藤就不能找到人交往么。” 这传闻还真是符合。松田阵平咽下这句话,“搞不懂你,找一个喜欢你的人谈恋爱不行吗?你不可能没人喜欢吧。” 一针见血,被戳到痛处的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我警告你不要再说了,不然我真的要黑化了,松田,你小心我黑化以后对你巧取豪夺,把你锁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强直爱。” 玩过不少galgame的萩原研二忍不住:“这太不纯爱了。而且你确定能强制阵平吗,会挨揍吧。” 松田阵平是真没想到佐藤居然没人喜欢,仔细思考按他的性格这也不稀奇,可是总有人会看上那张脸的吧。这么想着他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你不会一直找不到人选所以一直缠着我吧,你是特级恋爱怨灵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十五岁或者十六岁就要去拯救世界,怎么可能一直在恋爱轻喜剧里待着。 后话是,中学的整整三年,我没能顺利拍到松田次郎或者萩原杉菜哪怕一张照片,尽管我辩解说没有照片是因为对方太害羞,没办法约出来是因为他们在神奈川,降谷零还是用一种“没关系你看我是真的信了所以别失落”的眼神看着我,“你还是好好学习吧,不是说要和我们考同一所高中吗,这样下去会考不上的。” 当前我还不知道自己被误解的可悲命运,拿着梅子赞助的《恋爱大作战》和可敬父亲的《男德手册》和松田阵平斗智斗勇。 我给他送过便当,他吃完当场脸就绿了,扣了我15分,让我一朝回到解放前。我买了999支玫瑰去看他,到手才发现999玫瑰跟水缸一样大,不得已让司机送我去神奈川,司机把我送到就走了,徒留我和这一缸玫瑰在原地,松田萩原加上我三个人才勉强把它搬进去。 因为松田拒绝接受,送给他的花被放进了白月光姐姐系青梅萩原千速的房间,这渣男般的操作让我差点直接滑步进入和萩原杉菜的纯爱决战,萩原研二马上就表示要教我谈恋爱,俘获松田的渣男心。 萩原研二表示这不是“恋爱技巧”,而是社交技巧,他打算教我怎么观察女孩子的情绪,判断她们的想法并且体贴地规避可能的尴尬和冷场,这样才能进入舒适的交谈环境。 “但是女生特攻。”他意有所指,“学这个的话对阵平和我是没有效的。” 我想到了远在阿美莉卡的莎朗小姐和无数潜在情敌,郑重地握住他的手,“萩原老师,请教教我。我很需要点亮谈吐技能。” 练习对象也只能是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了,她比我们大两岁,已经是初三学生,学业比较重。 “千速姐现在升学压力很大,所以佐藤你在她面前一定不能自顾自说个不停。”萩原研二看向凑过来旁听的松田阵平,一语双关,“吃醋了吗,阵平。” “我没有多余的想法。”我跟松田保证,“我把你当男朋友,你把她当白月光,我把她当未来的姐姐,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松田阵平很罕见地没有反驳,他还是小学生时就对好友萩原研二的姐姐一见钟情了,可以说是非常早熟,人小鬼大,对这两个人反驳也没什么意义。萩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没拆穿,对佐藤反驳的话……更糟了万一他彻底突破底线真的追求千速姐怎么办。 我跟萩原千速的第一次交谈非常顺利。按照萩原杉菜教我的技巧,不过多打探对方私事,不夸夸其谈,注意聆听,言语不轻浮等等,我在初恋姐姐面前正襟危坐,用这辈子最稳重温和的语气向她介绍自己,“千速姐姐你好,我是萩原的未来男朋友佐藤束明,我很有教养,家境普通但是学习努力,未来的目标是东大,考上以后我会努力工作挣钱养家。” 萩原千速噗地笑了,她让我别这么紧张,又问我和她弟弟研二怎么认识的。 研二是谁……哦,是我的杉菜。 我继续绷着脸沉稳地说,“第一次来神奈川下了大雨,指引我来到这里避雨,我对温柔的萩原一见钟情,他也是。不过我们俩都还不够成熟,所以我打算先和——咳,没什么。” 差点一不小心又开始自说自话了,社交好难! “这样啊。”她指房间里那一缸玫瑰,“这是你买的吗?” 我点头。 “谢谢你。”萩原千速说,“但是下次不要这么破费了,你还是小孩子呢。”她戳了戳我的脸,“真的不用紧张,你的话表情多一点会更可爱的,不过这样很帅气。” 她扬了扬手里的笔,斜飞细眉下的浅色眼眸一弯,“但是现在姐姐要写作业咯。” 我绷着脸进去,绷着脸出来。 在外面偷听的萩原研二问,“有效吗?” 松田阵平也虎视眈眈,感觉我不论说有效无效他都会不高兴。 “我对欢喜冤家轻喜剧不感兴趣了。”我如是说,“姐弟恋也挺有市场——” 闻言,松田阵平警惕心顿起,直接给我一个锁喉,“想都别想,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走现在的路线,等千速姐留学归来我心神动摇,我们就分手。” 换平时他肯定不会变相承认自己暗恋千速的,但现在是危机时刻,特事特办。 “异议!”我觉得他对我有一些误解,“我都说了我很有男德的!交往期间绝不勾三搭四!所以我这不是打算先和你分手再开新的恋爱路线吗?” 松田阵平冷酷地拖着我远离萩原千速的卧室,“没有这种新路线,除非是萩的。” 萩原研二:“?”难道他就不需要阵平这道佐藤束明防线了吗? 男德手册曰 我开拓新的恋爱主线失败以后,因为我的朝三暮四和分手宣言丧失安全感的松田次郎越发严酷,只要在萩原家的店面见面,他就会开启绑定,把我嵌在旁边看他拆拆装装,总之禁止靠近白月光一步。 萩原杉菜和他爱好相近,我对机械是真的不感兴趣,每次递工具都在发呆,提交错误率50%,把他气得冒烟,对着我的头knck,“这才是最该修理的地方。” “我觉得不对的是你!”我斥责,“每次约会都是在做你喜欢的事,我佐藤爱干什么你知道吗?” 松田阵平呵一声,放下手中的螺丝刀,抱臂看我,“《男德手册》第6条,不准和老婆顶嘴。” 该死他居然也看了! 而且看起来还看的不少,我企图背着他偷偷溜走,他就在后面幽幽地读,“《男德手册》第15条,耐心陪伴老婆做她想做的事”,又或者在我偷偷把他的关东煮桶里的萝卜夹走时,他反手就把我的萝卜全部带走并留下一只尝了一口不爱吃的香菇,美其名曰,“《男德手册》第3条,老婆在试毒以外的任何情况都有优先食用权,好男儿应该把老婆挑出来的食物吃掉”。 熟能生巧,他甚至学会了对《男德手册》进行注解延伸,“第14条,老婆劳累时必须及时给予安慰,使用按摩、语言安抚等方式。——很好,语言安抚应该包括沉默,对我来说沉默就很动听。” 我用燃烧火焰的眼神回复他:松田次郎,你好大的狗胆! 松田阵平甩了甩手里的笔记本,总是没好气的脸上流露出略显得意的张扬,“男朋友,嗯?” 熟读《男德手册》,知己知彼的松田阵平已然百战百胜,我应该守男德没错,但辛辛苦苦当了一学期男德模范以后,我突然了悟,此事显然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没错,反方松田辩手,你也是男性!所以你也要遵守男德!” 松田选手很冷静,“不,《男德手册》设置规则就是男方对另一方遵守的,我显然是‘另一方’!” “异议!”我反驳,“本手册由我的父亲撰写,‘另一方’也就是‘老婆’是我的母亲,异性很好区分,同性的你又凭什么认定你是‘另一方’?” 我文思泉涌,观点洋洋洒洒溢出胸膛,“既然我们都是男性,那么应该同时遵守男德,你的论据不再成立了!” 松田选手:“哦,那你是否清楚有些规则是无法同时为双方遵守的呢?” “这……” “我将呈上最具有说服力的证词!”松田选手乘胜追击,“那就是——目前你还没有补上[最差初恋1.256]扣光的分数,而我在你的[完美初恋2.0]获得84分的好成绩,所以当前仍然处于你对我的追求状态——这就是你遵守《男德手册》的理由!” K.O! 我瞳孔地震。 听完整场辩论的萩原裁判庄严地作出总结,“松田选手,大获全胜!” 辩论失败,预计要在萩原千速出国留学再归来之前都要守男德的我失意体前屈,流下悔恨的泪水,“早在艳阳变成大雨,爱的腕表停摆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我错误地走进了这里。” 松田阵平掏出写着[差劲初恋改造计划]随身笔记本,魔鬼低语,“X年X月X日,佐藤束明为了不守男德和我顶嘴,扣取初恋值5分。” 可恶,他真的是魔鬼! 千速姐姐究竟何时去留学,她要是有意向的话我愿意倾尽零花钱支持她留学全部费用! 比恋爱更心酸的是期末考试将近。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两个卷王,明明还是初一却开始了“考前复习”这种罪恶的事情,作为复习小分队的害群之马,我也不得不对着白墙磕磕绊绊地背书。 等我从地狱般的复习——考试中脱身,拿出我尘封已久的手机,却发现我一声不吭一个月没去神奈川了,松田魔鬼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我当场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接通以后以最快语速抢占先机进行了二百字谴责,并顺理成章地喊出了那句“分手!”,松田魔鬼和我对线已久,毒舌属性点精进不少,“我还没说你呢,你给我打电话了吗?失联一个月,扣5分。” 再扣都要扣到地心去了,感觉这辈子都拿不到他的100分,我怒而分手,松田阵平早有预料,就分手权问题与我唇枪舌战,两个人吵到口干舌燥,没分成。 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这不叫谈恋爱。 先不说他今年十二岁,对所谓恋爱一知半解,朦朦胧胧间连‘好感’‘喜欢’和‘爱’都分不清。即使有萌发好感,也是对萩原千速的。 再说对象是佐藤——那个佐藤! 松田阵平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讨人厌]。如果有开窍的女孩子在,或许会因为异性相吸的激素影响对淋湿美少年产生些许好感,但他并不是。 这个夏天穿着西装三件套的怪人被萩原父亲拉进店里,又给他拿了条干燥毛巾,而这个少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坐在原地,随意看着什么地方,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支腕表开始哭,像那种不知满足的小孩一样哭得很厉害,萩原和他父亲为他拿这拿那,热心体贴,他就自然地全盘接受,然后——什么也没说。 后面还自顾自地突然拉着他说什么交往的话,让人措手不及,松田阵平认为他是被指责以后感觉不爽,在故意恶心人——从那张表也看得出,他就不是这个人喜欢的类型。他对恶意的应对也很果断:拳头。 起码有几周的时间,他都是这么应对的,那个佐藤说一次这种话他就打一次,佐藤嘴上说着追求,打架没见留手。直到这个在他印象里非常高傲的人跑来土下座道歉,松田阵平才困惑地想——啊,难道是真的? 对一个诚恳道歉的人动手,他做不到。所以他和萩经过商量,完成了一份针对性极强,就差写上[佐藤束明恋爱禁止]的表格,即使如此,对方也还是照做了。不管他怎么刁难,故意给低分也好,扣分也好,还是用对方带着的《男德手册》反向支配,对方都感受不到其中“识相的话自己知难而退”的潜台词。 其实作为被缠上的人,佐藤单方面说什么做什么松田阵平都有理由拒绝,现在所做一切明里暗里的争斗,换作成年人来说甚至谈得上很温和了。对待死缠烂打富二代,一个耳光是没问题的。 然而,当事人的年纪都还小,心思也没那么复杂。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这种以“恋爱”为名的拉锯战,变成了双方都不服输的战争,就像游戏SOLO一样,争吵是默契的拌嘴,占上风的争斗是无伤大雅的玩闹。 松田阵平在这场战争中连胜连捷,扬眉吐气,一开始的郁气一扫而空,现在他才是主导进程的人。 区区佐藤——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松田阵平不得不承认他有点高估佐藤,以至于他最初竖起满身刺的样子就像是与空气斗智斗勇,他已经领悟,初印象里的“高傲阴阳怪气大少爷”从来不存在,往前十年往后十年可能都很难找出一个比佐藤的脑成分更纯粹的东西——这人的中二病含量百分百,怎么不算是一种单纯呢。 不过,当松田阵平挂断电话,因为对面佐藤斗嘴失败后留下一句无能狂怒的“不分就不分”而乐不可支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令他顿时僵在原地。 等等,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所以他…… 所以他——不知不觉陪这个幼稚鬼玩了一个学期恋爱过家家是吗?! 美和子防线 我很喜欢春假,每年这个时候,我的表妹美和子就会来我家暂住。 富婆母亲佐藤由纪白手起家,现在是顶级大律师,而她的胞兄,也就是我的叔叔佐藤正义也不差,作为准职业组一路顺利晋级警部——直到去年殉职。 二次元永远离不开兄控妹控弟控姐控,从我五岁意识到我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时,我就意识到我真的可以为她付出生命。 然而因为双方家长都很忙碌,只有每年春假我们俩可以聚几天,无话不谈地把一年来缺失的交流都补上再分开。 我以为会看见郁郁寡欢的美和子,所以在她来之前的几天,我反复确认了可敬小白脸父亲的行程,他跟我保证绝对不会在这期间回来,反而是以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佐藤大律师这段时间都会在。 她拉着忍阿姨在客厅喝茶,美和子把行李箱放好,然后直直往我的床上一躺,露出可爱的死鱼眼,“困死了,一大早就要爬起来,都和妈妈说了来找你随便穿就可以了。”结果被当成洋娃娃一样打扮。 我在她旁边躺下,秉持萩原杉菜教我的谈吐课,尝试分析女孩子,然而美和子显然不是那种常规的、容易被看透的人,她躺平了一会,兴致勃勃地撑起身,“哥哥,我们去飙车吧!” 美和子的要求我哪有拒绝的,她小时候非要和我换衣服穿我都能笑眯眯地穿着女装陪她玩英雄救美游戏。 不过答应归答应,我深知我的妹妹有着基准线以上的特级可爱,在同龄人中自带光环一眼就让人感觉不是同一个图层,必须杜绝一些不怀好意的鬼火小子接近美和子才行。 我把墨镜挂在衣领上,美和子坐在驾驶座,连带笑容,一脚油门踩到底,这辆儿童跑车以它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跑起来,副驾的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手持没开刃的西洋剑,犹如守护公主的恶龙。 我经常开着车到处跑,四周都知道有个姓佐藤的小子有一辆很酷的儿童跑车,不乏有人为了搭顺风车跟我搭讪,我都是通通拒绝,只有降谷诸伏例外——现在他们两也不能例外了! 眼看远处出现一道熟悉的黑影,“美和子,掉头!” “收到,长官!”美和子方向盘猛打,“正在朝东南方向行进!” 车辆进入“领域”,降谷零的佐藤雷达被动启动,已然发现这辆他乘坐过多次的跑车行踪,但对于车辆没在他面前停下而是迅速开走很诧异,本能地开始全自动追击,拔腿就追,“佐藤,跑什么?” 我撑着椅背站起来,大声吼,“别过来!” “那你跑什么?” “反正别过来!” 佐藤美和子吹了声口哨,燃起来了:“长官,别担心,看我甩掉他!” 美和子有点飙车天分在,她一边快乐尖叫,一边猛踩油门,敞篷跑车蛇形走位,凭借着有限的速度左拐右扭,完美避开降谷零人肉停车的企图。 降谷零追的气喘吁吁,我跳车举起西洋剑剑指他喉咙,美和子飙车飙开心了甚至没发现她的表哥已经不在副驾了,远远传来她哈哈喔喔的尖叫声,一想到这样神采飞扬的美和子可能被降谷零看见,我就万分警惕,“你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我宇宙级可爱的妹妹。”我冷酷地说,“你明白么,降谷,你这种魅力值99的存在绝对不能靠近我妹妹一步,不然会影响美和子考东大通过一类考试当上警视总监的。我决不允许你散发这该死的魅力使她分心失去未来的事业。” 降谷零神色复杂:“说真的,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到底是怎么做到可以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么肉麻又离奇的话。 说到这个,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糟了,诸伏还不知道这件事,降谷,你等会路过他家记得原话转告诸伏不准对我妹妹露出那种迷人的亚萨西微笑,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定得原话转述吗?” “一个字都不能错。” 不久后收到转述的诸伏景光:“??” 他到底在佐藤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啊,魅/魔吗?! 是只要笑一笑从邪神到小女孩都会被迷倒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们短暂的相聚里,我如临大敌准备应对好好安慰的“黯然神伤美和子”根本没有出现。 她还像以前一样有活力,早上开着车带我到处兜风,下午去游戏厅畅快地玩到六点再离开,晚上和我聊这一年发生的事,我们俩窝在顶层落地窗前的摇床上,吹着暖气看星星点点的路灯。 “哥哥真的交男朋友了吗?” “真的,不过你怎么知道?” “鸣叔叔告诉我的。”佐藤美和子托腮,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会是什么样呢?我猜猜,肯定是和哥哥特别相反的人,太相似的话就不够好玩了。” 美和子好了解我,不愧是我的宇宙级妹妹,我感动地和盘托出,“确实是相反的人,我很温柔,但是那个男朋友脾气很坏,还毒舌,经常和我吵架。” 我没说萩原杉菜的事,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想着初恋之前先练练手来点感情波折还好,被妹妹知道感觉心里几乎不存在的羞耻心长出来了,所以说的是松田次郎。 佐藤美和子肯定是无条件站表哥的,哥哥虽然不聪明但是人很好,他们吵架肯定不是哥哥的问题,“这个松田次郎也太过分了,心里有别人,还给哥哥打这么低的分。” 我期待地问,“美和子可以给我多少分?” 佐藤美和子大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会给你120分的,比100分还要多!” “我的美和子啊,”我泪眼汪汪,“哥哥给你240分!” 美和子走了两三天,怅然若失的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她其实不是不难过。只是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尝试性地像“父亲”一样去和她交流,弥补这种心灵的孔洞,这个人是我可敬的小白脸父亲佐藤鸣。 他们具体都交流什么我并不清楚,但大概会以我的事为切入点,所以在我主动提起之前,美和子就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男朋友”的事。 佐藤鸣没有告诉他在关照谁,美和子调整好心情,面对我的时候和以前一样,让我没有阴霾地和她渡过轻松的相处时光。我的妹妹在这一年里快速地长大了,她和我相似的,顽皮又无忧无虑的童年终止于父亲牺牲的那一刻,而我这个没有经历什么挫折的哥哥反而成了被体谅的那个。 分明她才是承受痛苦的孩子。 从没有哪一刻我会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当初诸伏告诉我“苦难不值得羡慕”时的心情。我想到美和子失去父亲的那一年,我给她打电话接通后听到的泪音,想起她临走时与往常无二地,大笑着朝我挥手的样子——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不想要这种“不平凡”。 正月新年的凌晨,诸伏景光按下开关,整间卧室陷入黑暗,他缓缓呼气,睁眼躺在床上,窗帘漏出的一段月华,正好照亮那双上挑的浅蓝眼眸,虚虚地盯着天花板。 叩。 叩。 他以为是幻听,或者房间内由于建筑结构传来的细微声响,但敲打声越来越密集,诸伏景光从迟钝的走神中醒来,慢吞吞掀开被子,凉气灌入,皮肤被刺激得发颤,头脑清明起来。 把挂在床边的羽绒服披上,他有些犹豫,先按亮台灯,然后屏住呼吸靠近窗台——这个角度可以看清白色把手的确反着,窗户是锁住的,这个发现让他鼓噪的心跳稍微安定了些。 脚步声轻而缓慢,但走近的刹那,仿佛在孤注一掷地壮胆,他却猛地拉开了窗帘,吊环和长杆碰撞发出刺耳短鸣,漫漫银光步入,透过浅色玻璃照亮昏暗一角,落在地面形成一片银镜。两道漆黑剪影对映。 “佐藤?” 佐藤束明欣喜地用戴着褐色毛皮手套的手拍了拍窗户,玻璃震颤。他穿着米白的双排扣厚呢大衣,同色软毛线帽把金丝碎发压在额前,下半张脸被红围巾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很难辨认的打扮,但见过他的人不会认不出他的眼睛,通透瑰丽的深蓝,明亮如星辰。 把手吱呀一声转开,诸伏景光后退身位,裹得像北极熊一样的佐藤带着一身森森雪气爬了进来,张开手抱住了他。 好冷。诸伏景光想。 但他什么也没说。 “诸伏,我想了想还是必须立刻来告诉你。”佐藤还是那个佐藤,“我本来打算明天来找你说的,可是漫画里有这种想法的情节里,告知者和被告知者总会在通气前死一个,总之就是不能坦率地让想法传达出来。所以我连夜跑出来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诸伏景光问。 “……” 佐藤陷入沉思,“我还没打好腹稿,理论上我应该说一些很有哲理和温度的话,这样才能准确地传达我的想法,可是我想不出来。” 诸伏景光现在对他很有耐心了,“没有关系,我会试着明白。如果你感觉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也可以慢慢来。” “诸伏。”佐藤呆呆地看着他,“你知道吗?难怪你会成为邪神新娘,你是神也抵挡不了的男人。” 他用沾着雪水的手套贴了贴围巾捂得发红的脸颊,“就是,我突然有点明白你以前告诉我的话了,以前我会觉得身遭不幸才会不普通,所以羡慕这种‘不同’,这种想法很伤人吧,对于真正不幸的人来说,宁可没有这种特别。我知道那种痛苦了。” 佐藤说没有打腹稿,就是真的没有,他说得颠三倒四的,诸伏景光安静听着。 “……就是这样了。”佐藤又抱了他一下,“我的新年愿望是,和你共享平淡的幸福。” 他说完又后悔了,“听起来好像风凉话和炫耀,为什么我突然这么不会说话。我本来不是那个意思的,虽然我的确很废柴,没有办法改变一些事,只能说这种轻飘飘的夸口。不过我会尽力的,去做让你也感到幸福的事!” 佐藤的“尽力”确实没有分量,他一直不是一个很擅长安慰人、给人以治愈的人,倒不如说常常惹人生气而不自知。 但他又是很认真的。 诸伏景光反抱眼前的少年,把脸埋进那条红色围巾,陷入柔软云端,他如往常一样说,“加油。” 假刀且撕卡 有了金手指系统002号,因为诸伏景光而暂停的《温柔的我自强不息》又提上了日程,上次写到主角因为是外国佬、罪犯后代而惨遭恶势力小学生霸凌,断更了这么久,我的思绪非但没有中断,反而越发顺畅。 别墅壁炉前,赤井秀一盘腿坐在方桌边,姿态闲适,垂睫平放的线圈笔记本,火光在沉敛绿瞳中心燃烧,尚未褪去柔和的俊逸侧脸映照发红。远看他,根本想不到这副神态其实是在——那样的内容。 [佐藤束明自黑按中醒来,一个带着金丝眼睛,身穿白大褂的人核善微笑,‘你醒啦,手术很成功,实验体666号’。佐藤和魔鬼做了交易,用这条不值一提的姓名,换取非人的能力。新生德实验体45度角仰望篮天,从此他不再是佐藤,他是神宫寺夜刀命,抛气过去之人,组织的tp killer——劳斯莱斯。] 手指微动,翻到前一页陈旧的笔迹——很显然,佐藤的文笔在上初中以后突飞猛进,和小学时期比进步很大。 错别字少了一些,但有限。 赤井秀一用红笔把错字订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后面就是他的剧情。虽然他拒绝了佐藤许诺的“我一定会给秀gi写时髦值拉满的OC”,但被误以为是不好意思,佐藤按照自己的癖好给‘赤井秀一’安排了一个极尽传奇的角色。 《温柔的我自强不息》里的‘赤井秀一’从小被拐卖,背井离乡来到组织参加自相残杀训练营,被迫杀死了自己的幼驯染四眼秀吉,获得代号兰博基尼。兰博基尼身在黑暗心向光明,每天都要做十几件好人好事,包括但不限于拆/弹、拯救劫匪、打击毒/贩,不顾自身安危救过的平民和警察不计其数。 赤井秀一才翻了几页,兰博基尼已经在文字里给别人挡了二十几枪、肉/身拦爆/炸五次,被/捅刀N次,以及被救过的警察/守护的好友/恋人扇巴掌、掐脖子,指责‘没想到你是这种人’N次。 佐藤写完会流泪,赤井秀一本人看了会沉默。 打造出这把超浓缩刀子的佐藤擦干眼泪,自信表示,“我是经验组成的写作天才,这些都是我看了很喜欢的设定,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对这么迷人的角色没有抵抗力,秀一,等我的出版,喜欢你的人会很多很多的。” 赤井秀一:“……” 他缓缓道,“我不需要……这么多人喜欢。” “但是你值得!”佐藤肯定地说,“秀啦A梦天下第一!” 他想了想又打了个补丁,“其实不需要这些设定秀啦A梦你也是魅力值99,但我艺术的加工可以更进一步,然后‘赤井秀一’空降最喜爱角色榜单第一,保守估计收割两吨眼泪。” “那是不一样的。”赤井秀一说,壁炉火光摇晃下,他眼中湖水似乎也浸了温度,“我和你笔下的人。我没有那样的经历。” 佐藤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不由得陷入沉思,他绕进了死胡同。 “加了设定,就不是原汁原味的你,不加设定,暂时只有我喜欢你,拿起笔,会有更多人爱你,放下笔,才能纯粹地拥抱你,拿,放,拿,放……” 佐藤的眼睛变成了蚊香圈。 赤井秀一说,“其实这样就足够了。” 他说话时嘴角勾起,浮现轻微笑意,很快归于无形。 高估了自己。 为了给佐藤校订,赤井秀一不得不逐字逐句地抓虫,久违地感觉到了意志的动摇。 不久前还游刃有余的他现在揉着太阳穴,敛眉闭目。 佐藤的灵感……未免太多了。 特别是昨天睡前,夜猫子佐藤半夜睡不着把他叫醒,在他沉默时凑到耳边悄悄地说,“秀gi,我又想到一段新剧情,你觉得兰博基尼去当FBI获得公众认可和同期探员仰慕后,为了阿美莉卡平民和罪犯同归于尽,临死前给正在闹别扭的好兄弟詹姆斯打电话说‘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然后假死脱身怎么样。” “……” 佐藤来劲了,“假死以后,兰博基尼的音容笑貌始终3D立体环绕在詹姆斯探员心中,他夜不能寐,闭上眼就是自己对兰博基尼说的最后一句话‘山姆,我真的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他悔恨万分,但斯人已逝……” “……” 佐藤眉飞色舞,“山姆从此成了詹姆斯探员的白月光,三年后,来到立本执行任务的詹姆斯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这一次,他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 赤井秀一困倦地半阖眼,声音微哑,“束明。” “在呢。” “好感度减10。” “??” 他叹息,把满头问号的人塞回被窝,“晚安。” 我的系统赤井002虽然待机时间长,几个月才能启动,但绝对的全能,美滋滋把我的划时代巨著给002校对后,我就全身心沉浸于网游中。 然而天不遂人愿,我的富哥VIP账号实在太显眼,每天上线就会冒出一大堆好友申请,还有专门发消息来骂我菜,问我怎么打到这个段位的,还问我是不是小学生。 当时我就生气了,果断被激将法拿下打了几局SOLO,对面确实有点实力,3:0血虐拿下,然后不停地发猴子跳舞表情嘲讽我的游戏角色。我只能无能狂怒地敲键盘。 [杀手★嗜血]:你别高兴太早了,刚刚跟你打的是我爱好和平的第一人格,不想打击你才故意输的,等我切换第二人格虐死你。 [机动战士矮达]:笑死,还第二人格。 [机动战士矮达]:小学生滚回去写你的作业,玩**游戏。 [杀手★嗜血]:你别下线,给我两分钟我解一下人格封印,等会打的你叫爸爸。 [机动战士矮达]:行啊。 愤怒的我连拖鞋都不穿了,赤着脚噔噔噔跑下楼找金手指老爷爷打脸一条龙,“秀啦A梦,帮帮我!” 秀啦A梦放下手中笔记,顺从地被我拉着手臂拖上二楼电脑房。我把他按到电竞椅上,“就是这个机动战士矮达,他说我菜,还骂我是小学生。” 我玩这款网游挺久了,一般都是刷刷副本,主打一个半经营半养老流,但我又很渴望立本地区排名徽章,所以让万能赤井代打竞技场,平时自己去娱乐局玩,顺便秀秀徽章,金色传说呢——机动战士矮达就是这么结怨的。 全能的秀啦A梦打游戏安安静静的,思路冷静清晰,操作行云流水,刚刚暴揍我还原地嘲讽的机动战士矮达被打得满头包,毫无还手之力。 “呜呼!” 眼看镜像SOLO结束,我正要接手鼠标反唇相讥,却见屏幕上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嘲讽表情。 火柴人摸头.gif. 发完嘲讽的赤井秀一神色如初,仿佛屏幕上弹出的火柴人与他无关,他依然是那副酷酷的样子,敲击键盘,打开原来的对话框输入: [杀手★嗜血]:我是第二人格。 [杀手★嗜血]:叫吧。 “妈耶!你真好,秀啦A梦。”我感动极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系统。我决定了,我要再给兰博基尼增加一个马甲,新马甲就设定是立本警察好了,绝对要安排一个比FBI探员还要盛大的退场。” “……” 赤井秀一的酷哥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顿时消失。 我本来想连夜把新出现的灵感写出来的,大致剧情就是兰博基尼在阿美莉卡假死撕卡后,因为重伤被组织接回立本养伤。 兰博基尼在医院结识了刚刚车祸失忆的劳斯莱斯,失忆后单纯善良的tp killer劳斯莱斯让他想起了多年前亲手杀死的幼驯染秀吉,因此对他百般照顾,当作亲儿子一样养。正好组织把劳斯莱斯派去立本警校卧底,放心不下的兰博基尼也混了进去…… 还没写到失忆小白花ver劳斯莱斯作为警校第一在开幕式演讲,笔记本就被旁边的赤井秀一没收了,等我次日起床想接着昨天的内容写下去时,赤井掏出了一样我无法拒绝的东西——滑雪场入场券。 怀孕的赤井阿姨不良于行,秀吉又是一个家里蹲,冬天想把他挖出来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我和赤井秀一带着滑雪装备兴冲冲地打车去滑雪场。 我其实不会滑雪,佐藤大律师太忙碌了,我出生后这十几年又正好是她的事业黄金期,她很少带我到处玩,小白脸父亲也没有滑雪的爱好。 不过赤井A梦无所不能,可以手把手传授滑雪技能书。 不愧是我等了十几年的金手指老爷爷。 我们俩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出是一个长条小绿人和一个短条小蓝人,学会摔倒卸力以后我的安全感大大提升,也没有那么紧张怕摔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兰博基尼,组织的人肯定不知道我们俩关系这么好。” 我突发奇想,“既然有私交,万一哪天你去什么地方卧底或者执行任务——比如当FBI探员,然而我却不知道你正在隐藏身份,不小心喊破你的代号,你岂不是就完了?” 这个话题赤井本人也感兴趣,他真的思索起来,“理论上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不会犯这种先入为主的错误,应该能猜到要保持缄默。不过哪里都不乏随机应变和分析能力不足的人——”他得出结论,“简单不引人注意的暗示可以应对。前提是演技足够,不至于突兀。” 赤井曲起手指,轻敲我的头盔,“比如knck,同音NOC,可以指代间谍。简单通用,但反而容易被识破在传递信息。” 我想了想,学着他的样子微曲食指和中指,没有敲击,指节轻贴在脸颊。 “这是什么意思?”赤井问。 “加2。好感度加2。”我这天才般的大脑违背了我平凡系王道主角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了,“是不是很聪明?” “很聪明。”赤井语调上扬,“只适用于我们两个对吗,tp killer。” 男妈妈文学 我决定成为男妈妈。 亚萨西主角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无法逃离男妈妈命运,后宫番除外。我只是提前走上了我该走的道路。 我练习了两个小时[少年唇边柔软的微笑]和[他眼中是包容一切的温柔][大空],现在眼睛弯弯到可以夹断蚊子腿。 下一步是寻找一个治愈对象。根据我和梅子通宵研究的结果,这个对象将在“湿漉漉又懂事的小狗”类型和“浑身尖刺警惕落汤猫”类型中二选一。短短两行字是我和梅子翻阅了上百份男妈妈作品提炼的精华,等我们挂着两对黑眼圈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时,突然想到—— 想到我们俩都没有孩子。悲。 好在我佐藤很擅长交朋友,交到的朋友整整需要用一只手来数,可以用朋友练练手。通过抽签从五个名字中选中了幸运儿诸伏景光。 我坐在后座课桌上,占了小半边位置,诸伏景光旁若无人地伏案写题,神色专注,飘起的眼尾天然地给人以温和感。 他身上的白衬衫熨烫平整,贴在深灰的针织背心下,勾勒挺拔的躯体直线——有一种很直观的好学生气息。 而且是很传统的老实人好学生,不是那种天天逃学抽烟喝酒烫头打架和校霸谈恋爱按在墙上掐着腰亲还轻轻松松考TOP大学的新型学神。 盯着盯着我发现他好像长高了一点,脸部轮廓也逐渐清晰,依稀可以窥见完全褪去青涩后的瘦削明朗。他整张脸很具有立本男性特色,骨骼感明显。 提醒我了,我赶紧计算了一下少年漫日常番王道系主角的平均身高,然后惊恐地发现我的整个初中都将维持1.55m+海拔——不出意料的话高中也将在1.6m+徘徊,连1.7m守门员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根据我的救世主前辈们的经验,成年以后我就会像打了羊胎素一样展开,保底172,封顶不限。 这就是当主角的代价,我起码要当四五年的知名矮子。 一般主角这时候可能就不服输地天天喝牛奶了,这一批主角里,在腐向频道的多少还得嘴角沾点奶渍(被对象抹掉),散发迷人奶香,打奶嗝(边打边哭)。他们喝的牛奶不仅不能强身健体补充钙质,反而会破坏骨骼,把他们变得香香软软。 只有外表看似中学生,智慧却超出常人的我知道“个子矮”是不可抗力,牛奶是不能增高的——我们王道主角成年前都是这样的厚积薄发,忍忍就过去了。 不过放学后得让保姆把家里的牛奶全收拾掉才行,我必不能让这毒物留下来祸害我硬朗的身板。 如今我忍气吞声当矮子,成年以后我就以双开门.束明的身份华丽归来,在同学聚会上惊艳众人,令当初拒绝我告白的校花/校草怔愣不已,心想‘这是……佐藤?那个不起眼的佐藤吗?’‘怎么会……现在的佐藤……好耀眼……如果当初我……’,省略八百字。而我淡然一笑,毫不留恋地牵起我的金丝雀国际巨星莎朗离开。 当天晚上莎朗就会为了帮我打脸老同学而在推特上官宣“莎包们,这是你们的姐夫@霸天影业(世界第一影视公司)总裁佐藤束明”。我们俩的恋情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年,无数粉丝哭晕过去,发“99”“磕到了”“我的莎明CP是真的”“蒸煮发糖”“般配”“我是来加入你们的.jpg”的评论有10w+。 转发量10个亿不过分吧。 #莎朗说佐藤束明是姐夫# #莎朗佐藤官宣# #818霸天影业那些年为总裁夫人投的项目# 言归正传,想起我今天来的目的,我清了清嗓子,被我占了半天桌子的诸伏同学终于抬眼看我。 对视那一刻,我邪神入脑,一段吟唱脱口而出:“啊诸伏景光我的新娘。” 诸伏景光:“。” 还是我:“……不好意思,诸伏,每次直视你的时候总是会有几百份大同小异的无限恐怖流文案涌入我的脑子。我真的控制不住。” 为了不让诸伏愧疚我都没说实话,何止是文案,我甚至幻视了“(邪神)红着眼.掐腰亲.命给你”“(炮灰)这还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吗”这种场景。 又走神了。诸伏景光轻叩桌面,清脆的声音将人唤回神,“佐藤。” “我在。” 我给诸伏讲了我和梅子的旷世“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计划,并且有理有据地现编了一个理由,“你知道么,我看到你这双猫眼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以后一定会有无数人叫你‘景光猫猫’,这与我和梅子分析的男妈妈打击对象十分匹配。” 景光——猫猫—— 诸伏景光浑身一寒,突然不再纠结佐藤一直只愿意称呼姓氏的事了,起码他以前没有真的把“景光猫猫”喊出口。 我本人已经注意力转移,拿起他刚刚写的试题,“借我抄抄……咦,诸伏你只写了两道题吗?” “……题目有点难。” “??”我看了看这道连我第一眼都有思路的选择题,又看了看诸伏景光。 他落在桌面,握着笔杆的手心紧了紧,语调依然温和,“怎么了?” 我面色凝重,已然看透一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平时还是得节制。” 年纪轻轻就打胶,多么影响思考速度!看你今天状态多差啊。 这回轮到诸伏景光“?”了。 我的计划除了需要他同意,还需要他真正的家长配合,好在诸伏的叔叔脾气还挺和善的,简单推拉一下说希望不会给佐藤家造成困扰就答应了。 我一时情难自已,握着叔叔的手说“以后我会把天使宝贝景光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成为景光的避风港景光的温暖小屋”,眼看叔叔头顶冒出‘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的问号,诸伏景光可能是迫不及待被我治愈了,拉着我的手腕走得飞快。 《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开机。 主角:男妈妈(佐藤束明饰)、浑身尖刺警惕落汤猫(诸伏景光饰) 远程导演:野崎梅太郎 标签:治愈;亲子;温情;悬疑。 分级:G级 [幕后花絮] 降谷零:“所以今天起景要去佐藤家住九天啊。”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确实有哪里不对劲。 他醒悟,“佐藤,我们不是大三角吗?”为什么这两个人突然要住一起结果把他排除了? 降谷零一开始听佐藤说什么“幼驯染+高洁遥不可及主角”三角还有些别扭,久而久之他习惯了这种佐藤式用语,内心已经可以自动把这一串三角等量替换为“一起玩”这样简单明了的短语。 我:“你别急,你也有份,等我把诸伏治愈进度70停滞不前的时候我就去街边捡回你这只火辣黑猫,诸伏醋意大发,好不容易被我温暖出来的眼中高光逐渐消失,再次被抛弃被冷落的感觉令他封心锁爱,我这时再次对他做出爱你一生承诺,彻底打破他的心防,攻略进度百分百。” 诸伏景光轻抚右眼,感到困惑。 他眼里是有高光的对吧,难道在佐藤眼里他一直是死鱼眼吗? 我:“然后就是你的场合了。降谷零,你是那种表面尖锐实则内心温柔的类型,和诸伏景光判定均属落汤猫,看似不易接近的你实际上比看似容易接近的诸伏更好捂热。两个反差又相似的孩子,就这样为争夺本男妈妈的温暖怀抱开启修罗场。” 话音落地,登时寂静。 降谷零忽地抬眼、探究地直视我,以一种锐利到仿佛能穿透表象的眼神。 片刻,他以手掌捧起我的脸开始泄愤般大力揉搓,“佐藤,你实话实说,你到底是真不懂人情世故的笨蛋,还是故作姿态好能肆无忌惮地作弄别人?” 我感觉腮帮子都快被这小子的掌心搓出火星子了,含含糊糊地实话实说,“我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读睡前故事 《从零开始做男妈妈》DAY0 诸伏景光从浴室出来,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发,湿答答的发丝柔顺地贴在额间,他端起桌边两杯牛奶之一,温暖的杯壁将手指熨热,丝滑绵醇的液体滚入喉间,发育突起的喉结滚动。 半掩的卧室门被“碰”地推开,抱着枕头的佐藤逆光站在门口,他换好了衣服,印着星星的蓝色睡衣比校服更显随意,那张迎光的脸满是复杂之色,眼底晦暗不明。 “你喝了?” “喝了、什么?”诸伏景光举起玻璃杯,“我看到有两杯,以为是你准备给我的。抱歉,是不能喝吗?” “你怎么能喝!” 佐藤一个箭步滑铲到他身前,焦急地要凑近。诸伏景光下意识敞开手接住扑过来的人,对方扶住了他的手臂,新浴后温热的身体立刻紧贴在一起。 他感觉到佐藤把脸埋入了他脖颈,柔软的发丝蹭得那片皮肤微痒,对方鼻尖耸动,好像在轻嗅什么。 佐藤在闻有没有奶味。 他贴着少年轻薄温热的颈间肌肤嗅闻,对方的锁骨抵在他下巴,呼吸间喉结在他脸颊浮动轻触,极致拉近的距离使他似乎能听清皮下血管传来的隐约心跳声在无规律地悦动,但鼻尖依然只有沐浴露的香樟叶味,馥郁柔和。 ——并没有“少年身上散发着淡淡奶香”的危险。 源源不断的热量浸没织物,从靠近的身躯传递,诸伏景光因他突然的举动微愣,随后配合地站在原地,双手垂落身侧,任由身前人的脑袋在他颈项蹭动,语调一如既往,“怎么了?” 佐藤探出头,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牛奶里有不好的东西吗?” “牛奶里只有牛奶。” 佐藤凝重地说,“但那是我家的牛奶,是供应给王道系主角的。你可能不理解,喝完这种牛奶以后很大概率出现副作用,比如你可能会散发出甜甜的奶香,变得柔若无骨,皮肤轻轻一碰都会留下红印,令人看了施/虐之欲顿起,情不自禁想在这雪白皮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诸伏景光:“……” 他大受震撼,原本的思绪尽数消失。 这真的是牛奶可以做到的事吗? 他只是喝了一杯牛奶并不是用牛奶腌制了自己吧? “应该不会的。人的胃里有胃酸,很快就能把它分解了。” 诸伏景光艰难地用自己的生物知识分析,“我想那些分解后的氨基酸应该不能穿越我的皮肤屏障,从毛孔里散发牛奶气味。” “至于其他——” 他握着佐藤搭在他上臂的手掌,轻轻抬起,卷起衬衫长袖,上面平滑如初,“你看,你刚按过的地方,没有红印。” 交叠的手相握,他收紧掌心,把对方的手攥紧,“也没有柔若无骨。” 佐藤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压力消失。 要是不小心把诸伏转属性转到奶味娇气包受,他也太对不起人家了。假如邪神发现自己的新娘属性大变,说什么也得在罪魁祸首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 还有一个问题。 诸伏景光忍不住问,“既然佐藤你认为牛奶有这种效果,那你为什么还……” “不不不我有想让保姆丢掉的!只是一回家就忘记了!” 佐藤指天誓地,“我佐藤束明就是矮死,当一辈子的一米五,从长高的你们俩中间凹下去,我也绝不会喝牛奶!” 开玩笑,诸伏景光喝了没事很可能因为他是男配,他王道亚萨西男主喝了直接转耽美番主受怎么办?他还等着以后变成双开门冰箱呢,而且就算从热血少年漫跳槽耽美番主角他也得当矿工。 我的卧室和整个佐藤宅的日式风格截然不同,便宜滚来滚去的特大尺寸定制床,Vispring床垫富有弹性,铺盖厚厚一层羊绒,躺起来的体验感就像睡在云窝。 比起规规矩矩的客房,我当然是邀请诸伏和我大被同眠。 毕竟在男妈妈文学里,新捡的孩子因为过去的灰暗经历常常缺乏安全感,对突如其来的关爱和好意很是警惕,因此必须用温暖的被窝和温馨的睡前故事融化他的心防。 我把诸伏妥善地存放进被窝,然后自己也躺了进去,坐倚床头靠背,手里捧着一本书,卧室顶灯关闭,只有床头柜上咸蛋超人的眼睛还亮着,射出温馨的柔和灯光,雪白书页晕染成淡黄色。 OK,气氛到位了。 基于阅文无数的经验,我还是谨慎地跟他确认了一下,“诸伏,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很不安,觉得我的温柔来得毫无道理,联想到了许多黑暗的事情,觉得我可能是个恋/童癖并暗暗警惕,浑身紧绷。” “佐藤,你知道的,我们是同龄人。” “下一条。”我继续问,“你是否担心我趁你睡着动手动脚,因此在路过厨房时眼神一暗,悄无声息地藏了一把餐叉在袖中,只要我有不规矩的行为就戳瞎我的眼睛。” “我不会伤害你。” “那你没有把报警电话设置成快捷键等着自动召唤警车把我拷走吧?” “没有。” “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 这次他回复地慢了些。 “那开始。”我低头在他额上一吻,一触即分,拿起一边的精装书,“晚安吻已就绪,睡前故事加载中。” 诸伏景光已经埋进羽绒被里,只有一颗头露出来,脸颊被捂热得发红,浅蓝瞳眸静静仰视上方,灯光洒入专注眸光,清透如银镜。 我手里的故事书是精挑细选的,考虑到诸伏毕竟是个大龄儿童,太幼稚或者太悬疑的内容都可能起到反效果让他睡不着,所以我专门跟书店店员要了一本全年龄向的治愈文学。 拆封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哪里有问题,这本《窗边的小豆豆》评分很高,是十年精选畅销书。 翻开目录我陷入沉思。 61篇故事,两百多页,但我的《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计划只有十个夜晚,等于我每天要读六篇,平均一天读24页,而且不是用眼睛读,得念出声…… 诸伏景光等待半天,没有听到声音,有些疑惑,“不是要开始念睡前故事吗?” “是啊。” 人无信不立。 没有信誉的少年漫男主和狗矢有什么分别,不讲信用的男妈妈更是没有办法治愈别人的,除非是他为了牺牲自己的善意谎言。 接受挑战! 我逐字逐句地,从第一页读起。 “在自由冈车站走下大井町线的电车,妈妈拉着小豆豆的手朝检票口走去……” “……事情就发生在上个星期。妈妈被小豆豆的班主任老师叫去……” 我面露菜色,忍不住看了眼目录,好家伙,读了这么久还没出第一个故事。 第二个故事,ding…… 第三个故事,ding…… 读到第15页时,我已经头晕眼花,白纸黑字每一个字词我都认得,但连在一起就是组成让人理解不了的天文,此时距离第一晚的任务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但我的脑子已经过载了,嗓子还很干。 好想喝点什么。 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床头柜上的牛奶,那乳白的身体是多么诱人,透明的外衣(玻璃杯)根本遮不住什么,一切都袒/露在我眼前,还骚包地摆出了直挺挺的姿势,简直是在引/诱我去享用它。 呵,这哪里是牛奶,这是顶级mega注/射剂。 佐藤束明,你要保持清醒,此物剧毒无比,喝下去以后就会转型耽美番主受,定型的主角还怎么在各种番剧套路里反复横跳,你以后就只能在清冷学神/火辣校霸/矜贵总裁/成熟叔叔中周旋,身上天天青青紫紫没一块好肉了。 忍过这一时,我就还是那个亚萨西王道废柴流主角,十五岁或者十六岁就能等到世界顶级杀手斯巴达教育然后升级打怪拯救世界,救世主退休还能转无敌流当老师。 我佐藤绝不屈服! 但是好渴。 嗓子干得像着火。 我克制地吞了吞口水,看向身侧的诸伏景光,尝试望诸止渴,意外发现他居然已经闭着眼睛安然睡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我还有整整三篇睡前故事没读,得继续压着嗓子ASMR。 诸伏景光,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时间流逝极慢,等我读完了六篇故事,眼睛困的都快睁不开了。写美强惨卧底火葬场我精神小伙南孚电池一节更比六节强,读治愈文学我魂飞天外眼冒金星,还没熬到零点就精力条见底。 虚着眼颤颤巍巍地把床边的牛奶一饮而尽,枯竭的嗓子瞬间得到滋润,令人喟叹。 被窝更是已经被另一个人的体温暖好,非常适合入睡,以至于我的头沾到枕头的瞬间就启动休眠程序,两眼一黑昏死过去,翻开的书从摊开的手心掉在被子上,书页散乱。 男妈妈第0天,读睡前故事把自己读晕了。 攻略进度50 《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 要义一:了解孩子的学校生活 捡来的孩子通常都有不负责任的/人道毁灭的家长,孩子在学校怎么样根本没有人关心,男妈妈不仅要每天准备好温热的便当,牵着孩子去上学,还要对老师说出那句名言“我家XX给您添麻烦了”,旁听的孩子心想其他同学都有我却没有,第一次有人站在我身侧,好温暖…… 攻略进度:20% “准备好温热的便当”。 起晚了的我被诸伏景光从被窝里摇出来,眯着眼睛洗漱完提上便当出门。吹了十分钟冷风才想起来这件事。 糟,便当被保姆准备好了。 没办法我是个富有的男妈妈,没有自己下厨的习惯。假如我再穷困点说不定能走一天打三份工饿出胃病嘴唇苍白但是依然对捡来的孩子提起坚强微笑的路线,可惜我真是该死的有钱。 “牵着孩子上学”。 我跟诸伏手拉手上学,回头率非常高,别人看了背后嘀咕,觉得这两明明是男孩子怎么走路这么黏乎乎的,我马上回头骂人,“啰嗦!女孩可以男孩亦可以!”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班上传起谣言说我和诸伏搞同性/恋情,而且还替降谷零思考他在这段感情里的位置,最终他们决定把降谷放在“竹马不敌天降”的败犬位,因为他是金发,金发系容易沦为败犬是常识。 降谷零:“?” 降谷零:“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啊?!” 一大早普普通通地上个学突然被“失恋”了!他明明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家XX给您添麻烦了”。 我坐在办公室对面,推了推无度数金丝眼镜:“老师您好,您就是景光的班主任吧。我是佐藤束明,您叫我佐藤就好。” 千村鹤:“佐藤,我也是你的班主任。” 我:“是这样的,千村老师,我之前工作比较忙碌,没能及时跟您交流,是我的失职。现在我想了解一下景光这孩子在学校的事。” 千村鹤:“佐藤,你这个年纪只能兼职,工作是犯法的,你在哪工作?老师要去举报一下。” 我:“开玩笑的老师。我没工作,我是说我的学业比较忙碌。对了我想了解一下景光这孩子在学校的事。” 千村鹤:“你和诸伏同学确实相处得不错,是要组成学业小组互帮互助吗?这我很支持。” 千村鹤老师进入学校内网,调出班级成绩,选中两位学生,“让我看看你们俩怎么回事……” 千村鹤边看边点头,“诸伏同学的成绩一直很优异,每一科的分数都很高,这样下来有望考上最好的那几所附高。” 千村鹤越看越凝重,“佐藤同学也很优秀,每一科都及格了,有几门成绩甚至是良。” 我恭维:“这都是您教的好呀。景光和我说您在学校对他一直很关心。呵呵,这孩子学习是很刻苦,我从来没担心过他。” 千村鹤:“是这样的,但我有点担心你。” 我:“嗯嗯,老师,我家景光给您添麻烦了。” 千村鹤:“他不麻烦的。来,佐藤,坐得离老师近一点,我们谈谈你偏科的事。” 我:“不要吧老师。” 千村鹤:“来,让我看看你成绩正不正常啊。” 我:“不要吧老师。” 千村鹤神色一正,“好了,佐藤,老师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和诸伏同学、隔壁班降谷同学是好朋友对吗?如果想要上同一所高中,你现在的成绩是很危险的。既然诸伏同学愿意帮你补习,你要好好努力才行,不能辜负他的付出。” 她朝门外招招手,“诸伏同学,别在外面等着了,来坐下来和老师聊聊。” 诸伏景光进门鞠躬,礼貌极了,“老师,佐藤给您添麻烦了。” 千村鹤:“没关系。佐藤是个好孩子,只是不太会说话。来,我们一起谈谈他在学校的事……” 诸伏景光:“好的老师。” 我:“……” 为什么反过来了啊! 要义二:带娱乐匮乏的孩子大玩特玩 捡来的孩子通常比较懂事,很少被带去如游乐园之类的娱乐场所,男妈妈通常会给孩子买冰激凌和气球,带他们坐过山车,孩子看到别人家长牵着别人家孩子,心里暖洋洋的再也不羡慕了,并说出那一句名言“第一次有人带我来这里玩”。 攻略进度:50% “游乐园”“过山车”“冰激凌”“气球”。 一大早我就起床了,跟诸伏两个人坐车去游乐园,按照门口的游客手册挨个玩耍,这次的项目真的相当不错,因为我是真的喜欢游乐园,尤其喜欢碰碰车。 美中不足是碰碰车外面总是有很长的队伍,这些不知好歹的小学生居然跟我有着一样的爱好,以至于我在碰碰车这里排了两个小时的队。 诸伏景光:“其实还好,如果不是来的早可能不止两个小时。” 毕竟他们两在碰碰车这里来回玩了五六轮了,检票的工作人员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碰碰车,从过山车玩到大摆锤,又从大摆锤玩到跳楼机,他原本柔顺搭下的短发往各个翘起,形象一下活泼起来。 我本来是很满意的,直到我发现咬着冰激凌、手上系着气球然后开心到吹口哨的人是我,诸伏景光虽然也低头偶尔吃一口,气球升腾在身侧,但他只是偶尔微笑,根本看不出心情如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我忽略了什么地方? “诸伏,你不开心吗?”我问,“就是,有没有内心滑过一股热流,感觉自己暖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 他回答,“有的。” 玩了一整天,到黄昏时我们才离开,除了鬼屋以外的项目都试了个遍,中途还因为太累在餐饮区小憩一会。 我手上抱着一只巨型玩偶熊,是打气球游戏的奖品。 本来我看到那个摊位双眼一亮,脑中迅速浮现了“捡来的孩子看着奖品玩偶眼露渴望但不好意思说,敏锐的男妈妈止步为孩子拿到奖品,在孩子因为惊讶瞪大的眼睛中把玩偶递给他,那一刻这双总是晦暗的眼睛盛满了星光,玩偶成了孩子最宝贵的收藏品,那天男妈妈泛着圣光唇角带笑的模样也刻入了这个孩子的DNA。” ——我也要把我的亚萨西微笑刻进诸伏的DNA! 所以我自告奋勇要帮诸伏景光拿下这个摊位最大的奖品北极抱抱熊,花费巨款打到手指酸麻发抖,眼睛发红,这熊岿然不动,冰冷无机质的眼睛充满嘲笑,看得人火冒三丈。 “胆子很大啊你们这些气球,一动不动是在找死吗?!” “尤其是这只该死的红色气球,穿这么鲜艳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这只蓝色的也该死!!” 我端起机枪扫/射,怒吼,“都别想活着!” 店主被我不经意间释放的霸王色霸气惊到,害怕我无能狂怒把整个摊子砸了得不偿失,干脆送了我一只波克比挂饰,“别生气别生气,一定是今天的风有问题……” 诸伏景光把枪从疲惫的我手里接过去,“让我试试吧。” 他“试试”的结果是十发以内就把那个顽固的气球打爆,然后抱着熊来到我身边,举着熊爪轻轻拍我的头,“来打个招呼吗?” 我有气无力地sayhi,“下午好。” 怎么做到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打中的?!我刚开始也以为瞄准了就好,实际开/枪时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子弹偏了十万八千里。 诸伏景光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准,尝试性地射/了几发以后,他就有意识地在调整角度,进行估计,自然而然找到感觉击中了气球。 这就是天赋吗? 不过想想也正常,诸伏十世转生呢,没准哪一世就是王牌特工,王牌特工会点啥都不稀奇,他们不仅擅长射/击还擅长穿越到古代当王妃(而且是下堂的那种)呢。 我看了看挤到我脸前的柔软大熊,忍不住拿起手里的波克比对比——它真的好迷你,以至于我说话顿时没了底气,“……这个你还要吗?” “当然。”诸伏景光说,“我很喜欢。” “是真的喜欢吗?” “真的,和之前回答你的‘我很开心’一样。” “可是你不像很开心的样子啊。”我很困惑,“你笑起来和平时差不多,反正就是那种很礼节的、大人看了会夸‘这孩子好有教养’的微笑。” “是吗?我没注意到……”诸伏景光习惯如此,有些不知所措,“佐藤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 我:“这样的。” 我:宇智波狂笑.gif 我:宇智波狂笑3分钟.gif 诸伏景光:“……” 远处探出头的气球摊主:“!!” 坏了!这孩子打不中把自己气疯了! “第一次有人带我来这里玩”。 我:“我不是第一次。” 诸伏景光:“我也不是。” 我惊了:“那怎么办?急急急。” 诸伏景光稍加思索,“你可以再问一次之前那个问题吗,佐藤?” 我依言照做:“诸伏,你以前来过游乐园吗?” 诸伏景光这次答:“没有。” 然后他隔着熊轻轻抱了我一下,手腕上系住的气球与我的相撞,在空中弹开又再次纠缠。 “第一次有人带我来这里玩。”透过厚厚绒毛和棉花传来的声音闷哑,“……我很开心。” 黑车★组织 《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 自古以来男妈妈文学都是互相成就,每一个厨艺点满的治愈系男妈妈背后都有一个身世悲惨的孩子。 诸伏景光的确满足这个条件,但我不可能把他真正的伤疤揭开,所以我决定给他整点新人设,而且要尽力避开对家庭状况的描写。 于是我给他看了我连夜写好的剧本。 “‘诸伏景光’从小被拐卖到黑车组织的拐子训练营里长大,与‘赤井秀一’‘四眼秀吉’成为了朋友,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们共享面包,依偎而眠。” “与天生具有战斗天赋的‘赤井秀一’‘四眼秀吉’不同,‘诸伏景光’是名副其实的脑力派,身体虚弱,但是五岁上哈佛,六岁博士毕业,十岁诺贝尔奖,所以黑车组织逼迫他参与人体实验,并给了他一个代号科尼塞克。” “实验体们称他为‘组织的幽灵’,对他恨之入骨,并在组织内部流传起宁可得罪劳斯莱斯,不要惹怒科尼塞克的传闻。人人都道科尼塞克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并且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实验体。” 看到这里,诸伏景光感觉一切还算正常,虽然这个科尼塞克的智商未免有点太高了,但文学创作稍微夸张些不奇怪。 他接着往下看。 科尼塞克浑身都是伤疤,这些伤疤都是组织的产物,因为组织的虐/待,他患有幽闭恐惧症、色盲症、恐高症、巨物恐惧症、强迫症、选择困难症、社交恐惧症等整整一页心理疾病!诸伏景光差点以为自己在看疾病目录。 科尼塞克还是人格分裂症患者,分别是作为保护者的‘劳斯莱斯’,作为好友的‘赤井秀一’‘四眼秀吉’,以及作为小时候自己的‘诸伏景光’。他一受到刺激就会变换人格,然后后面的剧情就变得很离奇,他一个人说出了三个角色的话! 这要怎么扮演?这太难扮演了! 佐藤显然也知道这难度实在很高,毕竟他自己曾经有丝分裂“佐藤束明”和“佐藤阴暗”都很累了,所以贴心地给诸伏景光讲解角色。 “诸伏老师啊,这科尼塞克虽然复杂,但也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劳斯莱斯’,劳斯莱斯是一个外冷内热,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的天使,比如‘赤井秀一’,他也是一个外冷内热,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的天使,‘四眼秀吉’,他是一个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的吐槽役天使。‘诸伏景光’他更是外冷内热,一个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的天使……” 诸伏景光木了,“佐藤,这个黑车组织怎么全是天使。你说了这是黑手党组织对吧,这样还能运转吗?” “能啊。”佐藤肯定地说,“这些组织成员平时确实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但是他们同时也会舍身救卧底、以命换命救警察、维护社会治安,甚至为公众的利益假死,他们都是好男孩。这不是天使这是什么?” 他还感性地抹起眼泪,“太可怜了,虽然深陷黑暗没得选择,但他们却为了光明拼尽全力。” 诸伏景光张张嘴,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黑车组织到底怎么存续的……还不如叫天使组织。 “那这个病症是不是有点多……”他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心理疾病,“这根本没法正常生活吧。” “对啊,所以这孩子是多么可怜又坚强无比。”佐藤越说越感伤,“可是所有人都误解了他,大家只看到科尼塞克的冰冷面孔和沾满血腥的手,却看不见他高烧九十度坚持扶老奶奶过马路、人后孤独地蜷缩在安全屋的样子。” “高烧九十度他拿诺贝尔奖的脑子会烧坏吧。”诸伏景光欲言又止,“佐藤,我还是不太能代进角色。” “没事,我和梅子来给你实时指导。”佐藤把另一只蓝牙耳机戴到诸伏景光耳边,对方不适应地侧了侧脸,野崎梅太郎沉稳的声音响起,“小明小明,我是梅子。” 佐藤清清嗓子,“梅子梅子,我是小明。演员已就绪。” 诸伏景光重复,“aki?” 野崎梅太郎:“是幼驯染の专属称呼。诸伏老师,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你随意就好,野崎君。” [伤疤]01。 佐藤束明蹲下身,温和地说,“小景,张开手,让我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好吗?” 诸伏景光左手拿着剧本,目光停留在“保时捷蹲下,直视眼前少年苍白的面孔,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心疼,他想要把对方身上打湿的衬衫换下来,以这孩子的身体,穿着湿衣服绝对会生病”。 “佐藤,恕我打断,以我们的身高,你蹲下来是没有可能帮我换衬衫的。”看起来更像是帮忙换裤子。 野崎梅太郎:“原来如此,保时捷是个身高一米八的文雅青年没错,但佐藤并没有那么高。看来剧本还是不够严谨。” 佐藤束明:“这么说,把‘蹲下’改成‘站着’吧。” 野崎梅太郎:“这么说,把‘衬衫’改成‘裤子’吧。” 佐藤束明:“?” 诸伏景光:“……还是‘站着’吧!” [伤疤]02。 佐藤束明站着,温和地说,“小景,我给你换件干净的衣服吧。” 诸伏景光张开手,佐藤比他要矮一些,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在校服衬衫纽扣上转来转去,然后以迅速捂住嘴流泪,“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小景,你都经历了什么?你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啊!组织都对未成年做了什么!” 诸伏景光照着剧本冷冰冰地念,“不值一提的旧伤罢了。因为这几年来放跑了五十个卧底,我被打了一千多鞭,这些痛,早就过去了。还有我以前当实验体时被虐.待留下的伤疤。” 佐藤抽泣:“OMG!” 诸伏景光:“……” 五十个卧底?!这个黑车组织里本来就全是天使了,还有这么多卧底,这组织真的有救吗?! 佐藤捂嘴念旁白:“保时捷心神剧震,原来,这些年平安归来的公安英雄,背后竟然是科尼塞克流血又流泪保下的,那些回来的前辈还大谈特谈科尼塞克的恐怖,连他一开始都心生警惕,他真该死啊!” 野崎梅太郎:“科尼塞克的经历真的太动人了,这个故事在现在市场里绝对会爆火的。” [幽闭恐惧症][人格分裂症]01。 诸伏景光以手作枪,指尖在炮灰佐藤额间一点,“彭。没有价值的人,就这样去死吧。” 炮灰佐藤:(气泡音)“科尼塞克……你……果然是组织最可怕的……幽灵。” 野崎梅太郎赞叹:“佐藤老师这个气泡音真是神来一笔,把角色临死前的卡喉咙表演得非常准确,连炮灰都能用心演绎,不愧是小明你。” 佐藤:“谬赞谬赞。” 保时捷(佐藤):“天啊,你杀了他,科尼塞克,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么残忍的人,我本以为你在这个组织里是特别的,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都是魔鬼!”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捂着脑袋摇晃着后退几步,“呃,啊,呃,谁是科尼塞克,科尼塞克又是谁?被指责,被误解的痛苦袭击了我的心,我的心好痛,我是谁?” “我是……我是赤井秀一!”诸伏景光语调一转,冰冷起来,“我是赤井秀一,代号兰博基尼,是你的好朋友,小景,别怕,我来守护你了。你不需要保时捷,你有我这个朋友。” 佐藤捂嘴惊呼:“好可靠,不愧是秀gi。还好有秀gi陪在被伤透了心的小景身边。” 野崎梅太郎提醒:“佐藤老师你OOC了,保时捷怎么可能夸兰博基尼,他们俩设定是陌生人啊。兰博基尼这会还在守护阿美莉卡平民呢。” 不提还好,一提佐藤顿时想起了剧情:“詹姆斯,你真该死啊!你不知道兰博基尼背后承受了多大压力!FBI滚出组织的阿美莉卡!” 追更《温柔的我自强不息》的野崎梅太郎也情不自禁点头,“兰博基尼因为身份的割裂都抑郁了,詹姆斯还要扇他巴掌。” 佐藤:“哎!兰博基尼!” 野崎梅太郎:“哎,兰博基尼。” 诸伏景光:“……佐藤,接下来你要不听解释摔门而出了。” “好的。”保时捷(佐藤)走到卧室边狠狠摔门,发出“砰”一声。 诸伏景光又是深吸一口气,“好大的声响!好恐怖的黑暗,无所不在的黑暗包围了我!我好害怕啊!” 助理佐藤给诸伏老师擦了擦汗。 诸伏景光:“我——好——害——怕!别怕!我来了。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冰冷,一股杀气涌来,那个男人从我的身体里苏醒了。他就是黑暗中牵着我走出那间噩梦地牢的男人——佐藤束明,代号劳斯莱斯。没错,我是劳斯莱斯,组织的tp killer,小景,别怕,束明大哥哥来了。” 野崎梅太郎惊叹:“真是令人惊讶,原来小明你的自设在这本是这个剧情吗?tp killer的救赎,不愧是你,我的幼驯染。” 佐藤:“哪里哪里。我的幼驯染,我猜——你的自设也在吧?” 野崎梅太郎:“我们心有灵犀。” 佐藤浅笑:“我们意念合一。” 诸伏景光:“……保时捷,你把‘我’关在这一分钟了。” “这就来!” 保时捷(佐藤)推门而入,看见面色发青(现在是真的发青了)、蹲在房间一角的科尼塞克,“天啊,原来你有幽闭恐惧症!还有人格分裂症!我都做了什么,我竟然就这样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这么久,我真该死啊!” 佐藤(旁白):“这一刻,保时捷已经彻底忘记了他卧底的身份,他心里被愧疚和怜惜填满,他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把这个孩子带到羽翼下保护起来。他决定和科尼塞克一起生活。” 躺在他臂弯里的诸伏景光声音都发飘了,“佐藤,到这里是不是就接上前几天去学校和游乐园的剧情了,应该完结了吧?” “剧情过半了。” “……去完游乐园科尼塞克还没有信任保时捷吗?” “信任了,但不够。”佐藤回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结束的是《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上),还有(下),讲的是组织的另一个孩子,少年杀手法拉利受伤后意外被保时捷捡回家,科尼塞克认为他会分走保时捷的爱,所以患得患失,这时保时捷再次敞开心扉,科尼塞克才彻底信任他。” 野崎梅太郎平平的声调里莫名带了些期待:“下部由我亲手操刀。除了少年杀手法拉利,也就是由降谷零同学饰演的那个角色外,还将有重量级人物,黑车组织二把手布加迪,真名野崎梅太郎,堂堂登场。” 佐藤捧场:“堂堂登场!” 诸伏景光两眼一黑。 全都火葬场 《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 要义三:修罗场 那个孩子来之前,所有的爱都属于他。保时捷的微笑、目光,抚摸头顶那温暖的手心,都要分给另一个人了。 攻略进度:70 [花絮] 佐藤:“说起来,(下)的大纲虽然是我们一起制定的,但具体内容我还没有看过,真是充满期待,梅子的剧本啊。” 野崎梅太郎略有些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一类型的剧本,希望能给人心跳的感觉。” 降谷零抱臂反思:“我到底为什么来了这里……” 起初只是感觉到佐藤的气息在附近,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动追上去了,然后一路追到佐藤宅,被守株待兔的诸伏景光反锁院门留下。 诸伏景光:“咳,我们是大三角嘛,零不能被排除在外。” 他把剧本塞进好友的手中,感觉身上千钧重力去了大半,不由得露出释然的微笑。 [雨巷の初识~危险又迷人的少年……他的身份是?]。 诸伏景光(降谷老师助理):“剧情梗概画风大变啊。” 此时,他还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降谷零在卧室角落一躺,按照剧本遮着眼作自嘲状:“好冷啊,每一滴落在我伤口的雨水,是曾经被我杀死之人的眼泪吧。我这种人……像垃圾一样死在角落里,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死法。” 野崎梅太郎赞叹:“意外地很有天赋啊,降谷君,你以后很适合做个演员呢。” 降谷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按自己的理解琢磨了一下。” 诸伏景光(导演助理)很困惑:“零的剧本为什么……和我差别这么大?” 他昨天演的那份剧本不管是遣词造句还是剧情都非常离奇,“浮夸”都不足以形容,零的台词却这么正常,甚至可以说写的挺有水平。 他都有点想和好友换换角色了。 佐藤(保时捷)穿着风衣,皮鞋声在卧室哒哒响起,他目光在角落停下,一个滑铲跪到少年身前,怜惜地捧起他的脸,“天啊,怎么会有个这么小的孩子躺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哦,好可怜。” 他落下一滴唯美的眼泪。 降谷零握着剧本的手开始颤抖,他感觉有些不对了,“你、为我落泪了吗?没想到我这种无药可救、满手血腥的家伙,居然也会有人为我的离去流泪。好温暖的人儿,好温暖的手掌,这样死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开始读旁白,越读声音越低,“‘降谷零’一片黑暗的人生中,出现一道划破天际的迷茫。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清澈柔软、小鹿一般的眼睛,那里满是焦急,腐朽的心脏如同接受甘霖,剧烈的心跳声让他不能再忽视自己的感情,他,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眼前的世界逐渐陷入黑暗,他最后的意识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降谷零:“……” 这孩子太早熟了吧! 佐藤阅文无数,波澜不惊,“不奇怪啊,重伤的杀手爱上救他的小白兔这是经典套路了。年龄小点也没什么,我男朋友小学的时候就对朋友的姐姐一见钟情了呢。” 他摸下巴,“咦,我小学的时候也对大姐姐一见钟情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有夫夫相呢。” 野崎梅太郎也很淡定,“是啊,年下嘛,现在‘在外人面前暴戾凶狠唯独对你脸红’的小狼狗文学很流行。不过你和次郎还没分手吗?上次不是说要分了么。” 佐藤抽着棒棒糖一脸沧桑,“没分成,这小子嘴巴太利索了。”吵不过啊。 降谷零半月眼。 有点敬佩了,佐藤无处查证的“初恋”,这么久了这个设定还在完善呢。 [恋心の碰撞!为爱而来的掠夺者与节节败退的羁绊!]。 诸伏景光拿到了自己的新剧本,只是看了一眼,他如遭雷击,“这不是野崎君操刀的剧本吗,为什么我的台词和上本那么像?!” 野崎梅太郎谦逊地说,“模仿文风是作者的基本功。何况我和小明这样心意相通的幼驯染呢。” 降谷零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拿的剧本虽然有些古怪,也还能接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组织的幽灵’,科尼塞克。保时捷先生还真是善良啊,不仅救了我这种人,连你这样该下地狱的家伙也留在身边。我不能容忍他身边有你这种存在,你会给他带来伤害的。” 诸伏景光:“……” 佐藤(助理)在旁边挥舞双手,“诸伏老师加油!” 降谷零疑惑:“不接词吗?”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揪住胸口的衣服连连后退,“法拉利,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难道说我要再一次被抛弃了吗?不,不,我的心痛得要死了啊!可笑!一次次的背叛,我竟然还是愚蠢地上当了!” 他捂住脑袋,“头,好痛!我脸上痛苦的神情逐渐消失,只剩下凄然的苦笑,最后的感情随着眼角流下的泪水被剥夺。景光,别低头,坏人会笑,放心地把一切交给我吧!” 降谷零瞳孔地震,后退了一步。 诸伏景光平静地说,“惹怒我赤井秀一的下场——撒,你想好了么?胆敢伤害我们的团宠小景……降谷零,滚出我的立本!” 降谷零瞳孔二级地震,又后退了两步。 诸伏景光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神色淡淡,眼神宁静到甚至有了一丝神性,“惹怒我的人,即使是神也杀死给你看。逃吧,虫子。” 佐藤捂嘴惊呼,“好帅气!”梅子模仿他写的对话,连他本人都被惊艳了呢。 降谷零:“景,你……” 诸伏景光别开视线,耳朵微红。 野崎梅太郎:“好!佐藤老师准备上场。” 保时捷(佐藤)破门而入,“你们这是吵架了么?” 降谷零一边憋笑,一边捉住诸伏景光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推,然后缓缓倒地,“啊,好疼。科尼塞克,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相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呢?就因为我被当作杀人工具养大,被迫杀死别人,手染鲜血才能活下来,不像你一样可以干干净净地站在领奖台上吗?” 他作吐血状,“可能我这样的人,的确不配得到爱吧。” 保时捷(佐藤)慌张地把降谷零抱起来……没抱动! 佐藤:“降谷,上来自己动!” 降谷零:“你真是……指使人理直气壮的。” 他无奈地扭动着自己把头放到佐藤膝盖上。 保时捷(佐藤)心疼地擦去他嘴角不存在的鲜血,对着诸伏景光大吼大叫,“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法拉利身中八枪,八枪,你知道么!诸伏景光,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冰冷地说,“看在你以前装的还不错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诸伏景光静静地看着他们,闭上双眼,“懂得都懂,不懂的说了也不懂。清者自清,相信我的人就会相信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祝你和降谷零幸福。” 装死的降谷零插话,“这句台词很奇怪,这不是一个养孩子的故事吗?” 怎么越演越像八点档狗血肥皂剧。 野崎梅太郎给他解释,“都是这样的,养的孩子时常对男妈妈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这种禁/忌又温情的感觉就像包裹蜜糖的毒药,让读者欲罢不能。” 佐藤也听愣了,“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我一开始打的标签是‘亲子’‘温情’来着……” 野崎梅太郎沉思:“啊,不记得了。总之先谈个恋爱吧。” 要义四:火葬场 被欺骗的男妈妈事后才知道自己辜负了孩子宝贵的信任,他悔恨万分,然而当初那个轻易向他露出柔软的孩子,已经封心锁爱,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追回这颗破碎的心? 攻略进度:100 降谷零(场务)抱着一盆水,手指在其中蘸了蘸,然后把手放到佐藤头顶抖水珠,棒读道,“哗啦啦,哗啦啦,倾盆大雨。” 他感觉自己像是中/邪了,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地开始做这种事…… 佐藤跪在地毯上,凝望着床上的诸伏景光,“小景,你就在窗帘后面吧,我知道你在,法拉利已经告诉我了,那天是我误会了你,你要怎样才能把我原谅?” 诸伏景光的耐受力已然达到极限,什么台词都能古井无波地说出口,“会原谅你的‘诸伏景光’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是组织的‘科尼塞克’,冷血无情的幽灵,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佐藤“啪啪啪”打手背,声响清脆有力,“是我该死!是我该死!我真不是人啊!” 诸伏景光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够了,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保时捷,即使你打自己一百个耳光,也无法再唤回从前的小景。” 佐藤的观察力唯独在这种时候格外细致:“诸伏老师,科尼塞克在楼上,保时捷在楼下跪着呢,除非科尼塞克吃了橡胶果实手能拉几米长,他是握不住保时捷的。” “我知道,我握的是你的手。”诸伏景光自然地说,“接着过剧情吧。” 保时捷(佐藤)泪流满面,“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不能了。你知道么,那天你带我去游乐园,我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光明的世界,我以为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可是我错了,你把我推回了地狱。”诸伏景光闭目长叹,“就让所有的一切结束于这个夜晚吧,让雨水冲走我们的故事。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佐藤明显已经入戏了,他哭得满脸是泪,伸手像在挽留,“不!景光,我爱你啊。” 诸伏景光睁开眼睛,本能地把他的手松开了。 降谷零站在跪坐的佐藤身后,一边敬业地洒水一边摇头,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保时捷这种监护人应该被抓进监狱,景才十三岁啊。利用自己年长的地位和阅历哄骗一个孩子,恬不知耻的下作。” 佐藤已经开始即兴发挥了,他张开手臂朝天长啸,“贼老天!为什么要把景光从我身边带走!” 被他凝视的贼老天.降谷零噎了一下,“不是你自己把人赶走的吗,说的好像人死了一样……” 野崎梅太郎作为佐藤学十级学者,察觉苗头赶紧出来控场,“小明你收着点,别等会不小心黑化了,马上就要到关键情节了。” “哦哦哦。”佐藤稍微冷静了一些,一边抹泪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角落走,降谷零只能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洒水,“哗啦啦,雨一直下。” 他感觉洒的不是水,似乎是他自己的脑浆……他为什么在做这种事。 “所以法拉利存在的意义就是让科尼塞克和保时捷吵架吃醋吗?”降谷零提出疑问,“野崎君也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吧。” 野崎梅太郎:“有这么考虑过,但我搬走后就不方便放学过来了,所以还是找随时可以过来的降谷同学吧。” “而且我也是有角色的。”野崎梅太郎压低声音,“好久不见,保时捷。” 佐藤对着空气露出惊恐之色。 “你的事发了。”野崎梅太郎说,“公安的卧底,佐藤樱子是么?” 佐藤头顶浮现问号:“啊?樱子不是财团大小姐吗?” 野崎梅太郎胸有成竹,“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这段背景,长大后进入警察厅当上公安长官的佐藤樱子和杉菜因七年之痒离婚,心中郁结,于是变性了。” “好完善的设定,不愧是梅子。” “哪里哪里。” 降谷零洒水的手一抖,“公安长官就这么随意变性去卧底了吗?”也太任性了吧。 保时捷(佐藤)苦笑,“原来我的身份暴露了么,那么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处决我吧,布加迪,组织里神秘莫测,没人见过的布加迪。” 是啊,他连声音都是耳机传过来的,可不就是没人见过吗。 野崎梅太郎(布加迪):“你猜的不错,佐藤樱子,说出你的遗言吧。” 保时捷(佐藤)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苦笑,“我最后的遗憾是没有得到你的原谅啊,就这样下地狱的话,真是死也不甘心。” 野崎梅太郎(旁白):“碰!布加迪按下扳机。” 保时捷(佐藤)后退几步,缓缓坐下,捂住心脏,虚弱地流泪,“景光,对不起。和你约定的一生,我要失约了。” 诸伏景光从床上下来,小跑到佐藤身边,解脱般喊出最后的台词:“不——不!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啊!保时捷,醒来看看我!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你只是睡着了!” 他实在哭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剧本念台词,“保时捷,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还没听到我的答复呢,我不准你就这样离开!” 野崎梅太郎(旁白):“正如诸伏景光说的那样,他们的一切都埋葬在那个雨夜,死去的人得不到到回复,活着的人承受痛苦,那天用这样酷烈的话语赶走爱人,是诸伏景光一生的痛,以后的每一天,他都将活在悔恨里,无论去多少次游乐园,也无法再牵起那个人的手。” 在诸伏景光怀里装死的佐藤听得哭了,“好悲伤,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戏弄一对有情人。” 野崎梅太郎合上剧本,摘下耳机,沉声:“《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堂堂完结!” 降谷零放下水盆,由衷地吐了口气,“终于完结了,景,这些天你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诸伏景光点头,眼神说不出的疲惫。 “真是辛苦了。” 佐藤已经开始拿诸伏景光的衬衫下摆擦眼泪了,“为什么BE了,呜啊,我们保时捷还没有听到科尼塞克的原谅,科尼塞克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光,就这样失去了,他甚至还去游乐园缅怀他,我哭死……” 诸伏景光安慰他,“没关系,起码保时捷直接被杀死了,没有遭到拷/问,公安的情报也没有泄露。这样想,他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这怎么算有始有终啊!”佐藤红着眼,“他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他甚至还没能听到想听的话!” 他郁郁不振,看着天花板的神情都很悲伤,一边抽噎一边缅怀,“保时捷,R.I.P,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黑车组织,呜呜。” 诸伏景光无声叹气,他伸手将少年贴着衬衫的侧脸轻推,正脸朝向他,“找到你了,保时捷。” 佐藤果然入戏了,“小景、景光?” “我原谅你了。”诸伏景光说,“刚刚的话,全部收回,可以吗?” “当然可以!”佐藤眼含热泪,深情凝望他,“景光,我爱你。” 诸伏景光垂下眼睫,没有直视他,“……我也一样。” “太好了。”佐藤垂死病中惊坐起,“我现在得去打个电话。” “打电话?” 佐藤精神起来是真精神,他刚刚还哭的要死要活,现在风风火火地跑到客厅打电话,房间隔音良好,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估计在给野崎梅太郎打吧。 诸伏景光收回视线,对上降谷零戏谑的目光。 “怎么了?”他有些紧张。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降谷零慢吞吞地数,“诸伏景光、科尼塞克、赤井秀一、兰博基尼?”他想起偷偷翻到前面看到的剧本内容,“或者劳斯莱斯?” 诸伏景光平静了:“你知道么,零。” “什么?” “看你现在一肚子坏水的模样,难怪佐藤要把‘法拉利’这个角色安排给你。”诸伏景光说,“对了,还有‘哗啦啦’。” 降谷零笑脸一僵。 刚刚念过的台词在良好的记忆力下不断闪回,在“大家都一样”的演戏气氛里消融的羞耻心冒了出来。 “我刚刚都在干什么……” 果然是中/邪了吧! 与此同时,客厅,佐藤正在打电话。 “知道么,杉菜,我们彻底结束了。”像每一个嘲讽前任的再婚人士一样,佐藤此时也满是得意。 电话那边的萩原研二跟不上思路,“我们……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是我已经看见结局了。”佐藤说,“我们会在结婚的第七年离婚,然后当时已经是公安长官的我会去变性,加入黑手党组织当卧底,然后和里面的天才研究员谈恋爱。我把他感化以后,经过一系列的误会、吃醋、修罗场,有情人终成眷属。” “哦。原来如此。”萩原研二友善地说,“恭喜啊,前夫先生。” “……” “你不是想得到我的祝福吗?” “才不是。”佐藤很郁闷,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萩原,你不是应该感觉怅然若失,悲伤地想这次可能真的要失去我了,但又放不下面子于是和我吵架吗?” “原来如此,吵架吗?”电话那边的萩原研二若有所思,朝着什么人喊,“阵平酱,佐藤给你来电话咯!” 几秒钟后,松田阵平冷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手机存我朋友的号码,还背着我联系,不守男德,扣1分。” 佐藤怒,“我错了!” “认错态度良好,加0.05分。”松田阵平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下,“说吧,找男朋友什么事?” 显然不能跟松田次郎说出和科尼塞克喜结连理的事,不然会被扣大分,但忍着不挑衅又不是佐藤的性格,他思来想去,果断找了其他吵架理由,“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感情淡了是吧,分手!” “呵。” 检测到关键词“分手”,松田机火力全开,另一边佐藤机也不甘示弱,两人隔着手机辩论起来,格外激烈。 脚踏车君王 我的幼驯染野崎梅太郎跟我的缘分很微妙,微妙在我们俩成为幼驯染没满两年,他就因为家长原因搬家转学,但我们交情反而越发深厚,平时交流主要靠网络和电联,以及我去神奈川那边玩时会顺路去他家。 他和松田次郎、萩原杉菜一样都在川崎市居住,仔细算算离得还挺近。 野崎梅太郎身材高大,虽然还是初中生,身高已经惊人地达到了一米八,因而加入了篮球社,看似是个笨拙的大个子实际上手感柔和,脚步灵活,进可中锋背打退可外线投篮,令对手防不胜防。 他进篮球社的第一周,跟我说他是爱好以内地“体验素材”,毕竟他志在成为少女漫画家,校园内各种活动从部活到场馆都得熟悉。 他进篮球社的第二周,成为了主将,而且在校园内掀起血雨腥风,因为球风飒爽拥有了很多粉丝。他打电话时用那种很平淡的语气跟我说他很纠结,因为来看他打球的人实在太多影响他取材了。所以他决定低调一点。 我当然是相信他的,论低调这点他很在行的,毕竟我用[完美/幼驯染表]巡查了好几周都没发现他这个隐藏的宝藏,要知道他当时就住在我隔壁一条街…… 我这可是久经动漫的眼睛,识别人才能力一流,他居然连我都隐瞒过去了。 果然—— 他进篮球社的第三周,直接查无此人…… 从人气爆棚,到无人问津,只用了一周! 梅子,恐怖如斯! 但凡我能学到这手隐身术一星半点,进可当NOC退可当幻之第六人啊。 他们学校最近很热闹,川崎市地区篮球联合赛的主办场地被定在本校,这两周的周末都是比赛日。 本校的篮球部作为东道主允许学生邀请亲友进校观看比赛,而且在校内设置了专门的学生经营摊位,办得跟学园祭似的。 野崎梅太郎打电话时郑重地说,“拜托了,小明,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我要参加训练没有太多时间到处逛,你一定要多拍几张照片。” “放心吧梅子,我知道你不擅长画背景的。”我推了推无度数眼镜,“我会把每个场景都拍得清清楚楚。” “小明助手!” “梅子老师!” 比赛日当天,我特意换上了我的经典“佐藤束明.原皮”,夏季衬衫黑领带,西装外套西装裤,我是佐藤你记住……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同学朋友都吐槽过我大夏天全套西装的事,大夏天全套西装怎么了,我隐隐有种预感以后会有后辈主角接下我的衣钵一年四季穿西装的,我起码冬天还换大衣呢。 就算有人看我我也不在意,本人的身体没有一处值得羞耻,从头到脚都无懈可击,除了从头到脚花费的距离稍微短了些,只需要一米五…… 我的爱车劳斯莱斯银刺以一种拉风的姿态停在离中学园几十米外的街边,然而这座平平无奇的公立中学并没有人理解我爱车的帅气之处。 许多穿着同一样式蓝白水手服或者白衬衫蓝西裤的学生说说笑笑朝一个方向走过,其中夹杂少量穿着私服的少男少女。 我跟着人流找到了一所校门老旧,看起来面积也不大的学园,用“野崎梅太郎”的学生证完成参访登记通过。 虽然梅子他这会十有八九在做热身训练,没有办法出来接我,但我还是很轻易地找到了篮球馆的方向。 我们王道系主角的标配就是间歇性迷路。 过日常剧情和带别人逃命的时候永远不会走错路,总能精准地找到目的地/安全藏身之处,有时甚至极限到追杀者在身前一米走来走去,挨个开柜查看也找不着。 只有捡受伤美少女/美少男的时候才会莫名其妙拐进看起来就偏僻的地方然后迷失方向,发现战损配角。这也是老套路了,比如保时捷佐藤樱子就是这么捡到法拉利降谷零的。 我虽然尽量起早,但从东京过来还是花了点时间,场馆内已经落座了不少人,光是挤进去里面的位置就得喊好多声斯密马赛,还好我拿的亲友票,可以直接在第一排近距离看比赛。 下了好几级台阶到场馆低处,我在右侧比赛通道边的空地上看见了野崎梅太郎,他穿着黑白的无袖篮球服,孤零零地运着球。 比赛还没开始,他身边的队友不少在跟亲朋好友聊天的,他看起来这么孤单,看来我必须上去给我的幼驯染撑场面。 我松了松领口,以一种百万灯光走秀的姿态靠近他,“哟,梅子,我来看你比赛了。” 靠近五米,我察觉哪里不对。 靠近一米,我本能地想后退。 靠近半米,我感觉眼前有一座山。 不开玩笑的说,我一米五(成长中)的身高在一米八的野崎面前就是中学生和热水瓶的既视感,我的头顶刚到他肩膀,视野完全被覆盖。 没事,他只是发育得早,我成年以后也有一米八的。这样想着我很自然地举起右手想跟他来个givemefive。 野崎梅太郎不愧是我的幼驯染,跟我心有灵犀,我一伸手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就浮现了“原来如此”,然后他果断张开了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手伸到我的腋下,用力一提,把我托举起来。 “give——” “早上好。” “?” 升空的我还是比较镇定的,而且这个高度还挺方便,可以和幼驯染面对面了,“梅子,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我自由。” “自由?”野崎梅太郎了悟,“我明白了。” “明白就——” “起步了!” 他——就着这个《狮子王》里长老举辛巴“往后的日子里,你将接受荣耀,你必须成为国王”的姿势,举着我开始绕着场馆狂奔,他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因为他手里举高高了一个男初中生还能迈开长腿健步如飞。 原本窸窸窣窣交谈的体育馆内在寂静片刻后短暂地爆发出一阵阵交谈声“天哪看那两个同学”“好厉害,举着人还能跑这么快”“是热场活动吗,真有新意”“被举起的似乎是个池面呢,是篮球社的看板郎吧”“这也太好笑了,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起哄声,鼓掌声,口哨声从交谈里冒出来,假如这真的是热场活动,那它确实成功了,原本安静的、三三两两聊天的气氛被打破,场面热闹起来了。 我就这样悬空着被迫巡场,领带长尾乱飞到脸侧,颠簸到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场景,感觉身边的景色像万花筒一样旋转转滑,还有迎面而来,吹在我呆滞的脸上的风。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会飞? 我会飞! 野崎梅太郎绕场跑了一圈脸都热红了,喘了一会气才把我放下来,“怎么样、小明,这样够自由么。” 他有点遗憾,“可惜这里没有那个东西,不然还能更快。” 我揉了揉脸,脚步发虚,“自由,太自由了……” 野崎的队友从他把我举起来开始就震撼地看着我们俩,像在看搞笑艺人,还有个心软的男生过来问我怎么样,让我不要在意别人看法云云。 “我没在意啊。”我已经回过神了,赞赏地看向幼驯染,“也只有梅子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套路以外的惊喜感了。我刚刚很开心!” 野崎的队友:“啊?” 这就是这个人能成为野崎前辈的朋友的原因吗……好强大的内心! 说实话,我阅文无数,漫龄N年,绝大多数情节在我眼里都是同一个框架下运行的相似套路,但梅子并不在套路内,我经常预判不了他的思路,这也是我们最心心相印的地方。 梅子,好,梅子,行! 野崎梅太郎依然是面瘫脸,眼神却流露出遇见知音的感动,“小明,我们再来一次吗?” “没必要,你体力消耗太大等会打比赛影响状态就糟了。” 我以拳击掌,“有了,我们去外面借一辆脚踏车吧,这不是梅子你一直想尝试的吗。” “你竟然都记得吗……”野崎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但还是面瘫脸),“那就在今天试验吧。” 十分钟后,我和野崎骑着双人脚踏车从选手通道进入体育馆,在众目睽睽之下绕着篮球场飞驰。 我缝在肩上的西装外套因为车速过快向后烈烈飘动,直接打在野崎身上,他面色不改,越骑越快,我也不甘示弱,我们俩就这么以把踏板蹬出火的架势比拼起来。 平稳的双人脚踏车愣是被骑成了公路自行车,这真的太自由了,我干脆站起来蹬,一边蹬一边宇智波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顺便朝路过的看台单手挥舞,皇帝巡礼般升高音调,“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技中吧!” “我是——君王!” 野崎梅太郎捧场:“不愧是小明,简直是迹部景吾佐藤分吾!” 看台上原本嘻嘻哈哈的人站起来,笑容洋溢,手作喇叭状对我大喊,“君王!” 有人起头,周围人也跟着起哄。 “是君王!” “君王看这边!” 中二的初中生们确实吃这套,但我觉得这和我本人形象好气质佳也有关系,毕竟谁能拒绝一个高速行驶外套还不会掉的帅气男人? 总之他们都挺配合的,脚踏车经过之处“喔喔喔!”“是君王!”的嬉闹尖叫此起彼伏,还有人摇荧光棒一样朝我挥舞双手。 巡场三周,我和野崎梅太郎默契停车,他脚一跨轻松下车,我跳下来,再次举起手,“give me five!” 野崎梅太郎伸手击掌,“give me five。” “然后靠近这里。”我弯曲五指比划了一个“过来挨打”的手势。 野崎依言俯下身,和我的脑袋形成水平线,他好像以为我要说什么悄悄话,偏头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梅太郎,必胜!” “啊。”他终于反应过来,“必胜。” 小金鱼事件 野崎梅太郎的队伍主场作战被安排在第一场,我从包里掏出摄像机360度拍他和队友的比赛图,他们篮球社实力强劲,轻松拿下比赛。 我在第一排给他比了个拜拜的手势,推着双人脚踏车往车棚走,车棚就在体育馆后方,沿着小路走到围墙就能看见。 还没走近,我就隐约听到了争吵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这不就是游戏里常见的—— [突发!意外事件]: 你在归还脚踏车的路上听到了声响……似乎有不少人在争吵呢。你决定—— A.上去看看 B.与我无关 C.就地躺下卡bug,不上去也不离开 我选A。 众所周知,意外事件可是专门用来加属性或者拾得特殊物品的!比如某《皇后成长计划》触发救小金鱼的事件就可以得到金鱼の报恩然后选择一个属性大幅度提高。 我推着脚踏车飞速奔跑过去,就差把车抱起来跑了,生怕意外事件消失。 走近以后我发现,这里大概有六七个人,零散又包围着对面的某个人,他们很明显不是一个阵营,连校服都不一样,一方是和野崎学校一样的白衬衫蓝西裤,另一方是较为朴实的黑白配。 透过这些白衬衫的肩膀,我看见了被围起来的人的小半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难道,这个小金鱼我曾见过的? 我推着车从这伙人中间强行挤了过去,对方还有点不爽地想拉住我“你不会看路吗?”“别多管闲事!”,我压根没理,硬是挤到这伙人和小金鱼中间,强行把他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条线。 我恍然大悟,“松田!你怎么在这,你来看萩原比赛吗?” 松田阵平皱眉,“佐藤,你闲聊不看气氛的吗?”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然后用力把我往外推,“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走什么?”我身后的人拉住我的手,有些调侃地上扬语调,“松田,交到新朋友了啊。真厉害,明明我们才走了一年呢。” 他仿佛跟我关系很好一样轻浮地把上身压到我背上,“我说,你跟松田是怎么认识的?他有没有告诉——” 他的话被破空的一拳猛地打断。 技能[八门遁甲.截拳道]发动! 这本技能书,已经被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赤井002,加点!”)提升到lv.35,一拳就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横流,踉跄往后倒,捂住鼻子流泪哀嚎,看起来非常想骂人但疼得说不出话。 他的队友有两个去扶他,还有的后知后觉冲上来想打我,我一对二还行,但这么多人就很影响行动了,被踢中了几脚,好在松田次郎也是非常能打,反应更快地加入战场。 我们以前天天互殴多少提升了点默契,把这伙人打的鼻青脸肿,只能扶着鼻血狂冒的大哥逃跑。 这些人临走还不忘回头放几句垃圾话。 “杀人犯的儿子!” “罪犯种子!” 我也不甘示弱,红着脖子朝他们回喊,“废物点心!废物点心!废物点心!” “罪犯种子!” “废物点心!废物点心!” 说真的,我那一拳下去的时候,只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些人在霸凌松田,等真的打起来这些人不停拿“犯罪”说事的时候,我的把握就有百分之两百了。 我断案是讲证据的,君不见美强惨主角/配角都高频率地孤儿出身,或者拥有不幸的家庭,然后走“被霸凌/走开XXX的儿子/外国佬”路线,这条路我刚从幼儿园毕业的时候也想走来着,但失败的很彻底。 反而是我偶遇的降谷在这条路上相当成功,我斯托卡他时见得太多了,即使如此这些手段对于阅漫无数的我来说也是“知识储备”内,降谷曾经很困惑地问过我“你为什么无处不在”,我答“因为我无所不知”。 结果他一点也不信,有眼无珠…… 据说诸伏也是这条路线的,但他对自己从前的事讳莫如深,我只是隐约知道他家里发生过惨案,因为这个原因他变得很孤僻,具体如何他从不提起。 总之,为了美强惨这个属性我可是认认真真地尝试走了整整六年“被霸凌”路线,虽然大失败但是只需三句话我就能精准识别霸凌者开始全自动打击! 但也经常因为下手太重,导致对面达成“三句话,让男人给我花八万円(医药费)”的男讲师成就。 松田阵平站直凝视那伙人远去的背影,微卷的碎发因为剧烈的打斗凌乱地落在额前,眉眼陷入阴影中,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双眸越发明亮,里面是怒火。 沉默以后,他弯腰捡起地上被拽落的学生证,狠狠地投掷出去,像在泄愤。 作为以亚萨西为招牌的平凡系王道主角,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应该好好治愈这位小伙伴才是。 我握住他的手腕,已经做好他像往常一样甩开的准备。 然而并没有。 我:“……” 松田阵平:“。” 真神奇,他表现出了愿意交流的态度,虽然有点别扭,一副“你等会要说的话我已经猜到了”的冷淡表情,但还是等着我开口。 虽然一向酷毙火辣的松田竟然没有对我吼出“你以为我需要同情吗”“谁要你自顾自的说这种话”“你根本就不懂”这样的傲娇名言,令我挺震惊的。 平凡系主角最大的特色就是身边充满各种各样不平凡又有故事的伙伴,通常我只有开解了他们才能解锁并肩作战条件。 而这些各有各的惨的队友们,无一例外都会被他们以前看不上觉得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懦弱的主角用充满温度和哲理的话感化,忠诚度当场提升100%,还要附赠一句,“竟然说出这么温柔的话,真是犯规啊。” 让我想想,有什么充满温度和哲理的话。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该死我的大脑,我命令你马上不要再动了! 是的,我并不是想不出充满温度和哲理的话,恰恰相反,在我头脑清楚的时候,这种话在我脑子里真的有太多了啊! 多到我都可以出《大空语录》《亚萨西语录》了。 什么“你就是你”“你不是谁的XX,你是XX”“我认识的一直是那个善良的人”“别在意这些话,朝光明的地方走下去吧”“在我心里,君就是我的光”等等。 反正翻来覆去都是一些能暖人一整天让人后背十级烫伤的话,一瞬间冒出几千条这让我怎么选! 都好有哲理好有温度啊! 五分钟过去了。 松田阵平:“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脱口而出:“有哲理有温度的话!” 松田阵平:“?” 我:“……” 松田阵平:“那是什么?” 我很想说点什么,但是…… 我是真的有选择困难症。 我麻木地看着他,“有哲理有温度的话。” 松田阵平:“……” “算了。”他放弃了,“就当是随便打了场架吧。你也来这里看比赛?” “是啊,我幼驯染就是这个学校篮球社的。”我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第一场的对手就有杉菜,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拍杉菜照片时都拍不清晰。” 我也很奇怪,每次想拍杉菜的照片拿回学校官宣恋情,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败,有时候是杉菜想让我先官宣松田次郎,有时候是照片莫名其妙就会掉进各种地方。 松田阵平把丢掉的学生证捡起来,放进口袋,他维持着插兜的姿势,跟我边走边聊。 “我进去以后他们一直在讨论之前的热场活动,说有把人举起来跑圈的,还有骑着双人车一边喊着要当君王一边绕场表演的,挺有意思的。” “这个啊。这不是热场活动。”我说,“这是我和幼驯染在感受自由。” 松田阵平:“?” 他困惑的眼神只维持了一小会,“……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佐藤的幼驯染果然也是个佐藤。 我压低声音,哑着嗓子,“帝王是我佐藤束明哒!” 松田阵平非但没被我一呼君王全场万应的经历迷倒,反而掏出随身携带的《最差初恋改造手册》,“大庭广众招蜂引蝶,不守男德,扣0.05分。” 我怒:“为什么扣0.05,你平时不都扣5分吗!” 松田阵平挑眉:“你说的对,那扣5分。” “这还差不多!” 松田次郎不知道从哪个霸道总裁身上学来的毛病,为人阴晴不定,刚刚还气得摔自己学生证,这会心情又好多了。 我们俩逛学园招待联赛观众的学生摊位,我拿着相机到处拍拍拍记录素材,他每个摊位都要进去看看,一脸无聊地走出来,直到停在跳蚤市场,很感兴趣地拿着旧玩具小车、遥控飞机这些看。 “这个我也会做。”他手里拿着一只圆筒,“很简单的小玩意。” “这什么?”我探头,“吃剩的薯片盒子?” “……是万花筒。”他把一段扣在我眼睛上,“别动。” “不动的话能开万花筒写轮眼吗?” 我期待地问,“终于也到了这一天吗,我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松田你是伪装身份接近我的守护者,在我放松警惕以后把我带到卖旧物的路边摊从里面拿出一个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暗藏系统、秘籍、随身空间、老爷爷、特殊能力的物品,再让我绑定。这个就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媒介了吧。” 松田阵平:“是啊,专心看。” 他握着万花筒转动,拇指蹭过我的眼下,我的视野瞬间被五彩的图案填满,这些教堂玻璃般的花彩不断变换,组成相似又不同的瑰丽奇幻的图景。 松田阵平把万花筒拿下来,勾起嘴角,声音轻飘飘的,“好看吗?” “这不重要。”我急切地指了指我的眼睛,“我开眼了吗?怎么没感觉眼前一股热流,然后视力提升数十倍连不远处的一条蛛丝都能看清楚呢?” “……开了。” “几勾玉啊?” “……双勾玉吧。”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呢。”我警惕,一眼就看出来他说话有些敷衍,“接下来我要用写轮眼给你施加一个幻术。” 松田阵平沉默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居然真的有效吗?” 我大惊。 松田次郎这个人我了解的,他一向最喜欢跟我对着干了,根本不可能为了配合我假装自己被写轮眼控制,这么说我是真的有写轮眼了! 苍天饶过谁,今天就让你松田次郎血债血偿!我要你做出让你摆脱控制后想起来就追悔莫及的事! 佐藤阴暗,苏醒了! 我指使他,“松田,把你的《差劲初恋改造计划》拿出来。” 他顺从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 这个小型笔记本被他平放在掌心,大小刚刚好,说实话我每次都是听到他说扣分加分然后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还从没看到过本子里面长什么样。 我猜肯定日奈森松田肯定早就被我的亚萨西迷倒,表面上不屑一顾实际上害羞腼腆,嘴上酷酷地说着给我扣分实际上根本舍不得,说不定每次都是在偷偷加分。 我站在他旁边,就着这个便利的看书姿势翻开,扉页写着《差劲初恋》,并没有改造计划,真是有够简洁的。署名倒是有。 第一页,全是扣分。 这很正常,毕竟当时我们因为萩原杉菜的事产生了一点误会,欢喜冤家都是这样的。 第二页,全是扣分。 第三页、第四页,翻到最后我竟然没看见一条加分的! 岂有此理! 这不就是说每次他不仅没有不舍得扣分给我偷偷加分,还把扣掉的分忠实算进去了然后没给我加过吗? 就算每次加0.05好歹也是积少成多呢! 我不善地看着他,松田阵平似乎有了摆脱控制的迹象,移开了视线。 趁幻术效果还在,我命令,“快,把最后一行的‘-110’改成‘+110’。” 这真是太天才了,也只有做多了“改变一根火柴使XX数字变成XX数字”的我才能想出来。 他掏出笔,在负号上加了一竖。 随即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负手而立,淡淡道,“以后记得守男德。” 哈哈哈哈哈哈我做到啦! 侦探救世主 [突发!小学生の请求]: 你在前往乡下找系统赤井002加点的路上,遇见了一位独自坐车前往大阪的小学生,经过一番询问你得知她正在寻找自己的父亲,你决定: A.不管她(寻找赤井002,截拳道点数+25) B.帮帮她(有几率触发特殊事件) C.当她的父亲(小学生好感度) 事情是这样的,除了寒假以外,每年长假我都会去乡下找赤井002苦心修炼技能书,顺便把攒了几万字的存稿给他修正。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没私家车坐,据可敬小白脸父亲说是因为佐藤大律师和我不值得尊敬的爷爷吵架了。 现在佐藤大律师看见那辆爷爷送我的车就烦,小白脸父亲连忙把车锁车库最里面了。 我临时起意决定坐新干线到处玩,然后刚上车就触发了意外事件。 我旁边座位上的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因为是普通的黑发蓝眼,我直接当路人甲看待了,直到我听到她和妈妈打电话,她的老式手机漏音严重,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妈妈称呼她“hidemi”,hidemi的父亲三天两头不着家,这一次更是离谱到连续十来天不回家也没有音讯,最后一通电话知道他又在大阪。 这位母亲非常忧虑丈夫的安全,每日神思不属,hidemi就自己买票决定去大阪寻父了。 果然新干线有魔力啊,第一次乘坐我就碰到了经典的“父亲失踪案”! 在各种影视漫画作品里,“消失的父亲”和踏上寻找父亲道路的角色比比皆是,尤其频繁出现于悬疑推理剧目。 这些“消失的父亲”往往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年来暗暗活动在某个场合。 有的是英雄父亲默默保护孩子和民众,有的当然是作奸犯科去了,还要利用长大当警察的孩子企图干坏事,然后被幡然醒悟的孩子亲手送进监狱。 奇怪,为什么越想越觉得很熟悉呢,消失的父亲…… 感觉好像在哪听过…… 刑侦剧里消失的父亲太多,多到快成基础设定了,似乎我身边就有例子。 一道灵光在我脑中炸开! 是你—— 赤井002/吐槽役秀吉! 你们俩的父亲也失踪很久了! 偏偏是我打算去乡下找他们的前夕,碰见了另一位“消失的父亲”的当事人,这难道是巧合吗? 哪有这么多巧合,本未来的名警探佐藤已然识破其中连接的丝线——他们消失的父亲一定是同一个犯罪组织干的! 《东京刑侦疑云》 剧情梗概: 名警探佐藤束明办案无数,被誉为“立本侦探的救世主”,在某次追查犯人的途中,敏锐的他发现了神秘犯罪组织的蛛丝马迹。 佐藤警探顺藤摸瓜,越是调查越是心惊,隐藏在立本社会下的阴暗,已经如此浓厚…… 与此同时,他逐渐发现,原来他多年前的青梅(hidemi)竹马(秀gi秀吉),也与这个组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们一直在追查着父亲失踪的案件…… 佐藤能找到真相吗? 好经典的刑侦剧主线!原来我佐藤除了可以走恋爱支线还可以走悬疑支线呢。再见了杉菜次郎,我的事业线来了,在拯救世界前先拯救一下立本侦探吧! 我决定选B,跟hidemi搭话。 仔细一看,我的青梅虽然是相当普通的黑发蓝眼,但她的外表真的很优秀。 尽管远不如我的妹妹(兄长の十级滤镜)美和子,但也是那种站在一群小学生中拍照明显感觉和大家不在一个图层的好看,精巧秀丽。 她的眼睛和诸伏还有点像,眼尾上挑,但诸伏偏圆,她稍狭长一些,不笑时很冷。 她人也是真的冷…… 我跟她说刚刚听到了她和妈妈的聊天,可以加入帮她一起找消失の父亲,她很直接地拒绝了我,说这是她的私事。 刚通完电话的她心情不好,语气冷硬,过了一会缓和下来又和我道谢,说很感谢我的热心,她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件事。 我:“但你还是个小学生吧。” hidemi:“佐藤君似乎也并没有比我大多少。” “我只是看着矮。”我启动“胸有成竹、语气淡淡”声线,“其实我已经十八岁了,就是发育不良而已。” hidemi:“?” 她表情写着“这十八岁?”。 她还是不答应我帮忙找人,“这会很累的,我们只是初次见面,让你跟着跑的话我也会过意不去。” “好吧。” 想到杉菜传授给我的社交课,我又换了个话题,问她hidemi是什么写法,她没有直接说,但是告诉我“我和你的名字里,其中一个汉字可以发同一个读音”。 我真的超级不擅长解谜,但也能猜到应该是明(akira)。 “光?” 难道我的青梅和我的小学同学诸伏不仅眼睛有点像连名字的汉字也像吗? “不是。” “晶?” “不是。” “玲?” “不是。” 我绞尽脑汁写了好几个,写出“瑛”的时候,她才颔首,结束了猜字游戏。 “既然我们互换了名字。”我分析,“我们还都住在东京,四舍五入,我们已经是青梅竹马了,瑛,作为一个有担当的人,我不能让我的青梅一个人在大阪孤零零地找人。” 瑛:“?” 瑛大受震撼:“我十二岁才认识你,这也算青梅竹马吗?” “这有什么。”我不在乎,“我和我的幼驯染也是十二岁才认识的,这固然晚了一点,但也算是从小认识了吧。” 本来我是没有目的地的,但我的青梅有,所以我背上包跟着青梅在大阪下车了,这期间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结为一声叹息,“算了,路就在这里,我也不能把你赶回车上。” “青梅,你有没有叔叔的照片什么的。” “没有。”瑛说,“爸爸他……从来不拍照片的。” 我懂了,不愧是“消失の父亲”,不管是英雄父亲隐姓埋名老警察,还是犯罪分子消失多年去干脏活,都是不会轻易留下影像资料的。 果然走的还是这两条路线,赤井务武叔叔的照片我也没见过。 因为没有照片,我和瑛只能在浪速区里大海捞针,据瑛说她爸爸经常在大阪活动,有次给她带回来的零食上贴有一家超市的胶带,这家超市就位于浪速区。 “我打算去问的时候,就问有没有人认识一个留着平头,脸型瘦削,180公分左右,穿着深色衣服,眉头有川字文,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瑛顿住,“你在画画?” 我用背包里的《温柔的我自强不息》的稿纸和钢笔按她的形容速写了一个男性形象,旁边标着“180cm,年33”字样。 “像吗?” “……还挺传神的。”瑛接过我撕下来的稿纸,“抱歉,我……” “干嘛突然道歉?”我警惕,“你不会给我报了错误的特征吧。” “我以为你说帮我找人是闹着玩的。我想着我的目的地正好也是大阪有名的景点区,所以……” 并没有把佐藤君的话当真,已经想好了对方会去通天阁之类的地方游玩,她自己找人。 一般也很难想象吧,竟然有人真的会跟着坐车路上偶遇的陌生人一起去找她失联半个月的父亲。 ……虽然一般人也不会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说“我们其实是青梅竹马”。 “别说了。” 我迎着阳光,负手而立,唇边是练习多年的“大空の温柔微笑”,“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哦想起来了,我背过身来她看不见我的亚萨西笑容,我赶紧转身又重来了一次,“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瑛:“……好的,初次见面,竹马。” 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大家都住在东京就四舍五入成了青梅竹马(这样的话全城得有多少人是青梅竹马啊!),但还是寻找爸爸要紧。 “那我们出发吧!” 真相的约定 [突发!小学生の请求!]: 你拿着坪内先生(瑛:名字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父亲经常使用这个姓氏)的速写像到处询问时,意外发现一个小学生正在跟踪一个大人,他拙劣的跟踪技巧使拥有殿堂级跟踪本领的你非常看不过眼。 “你这样跟踪也太容易被抓了吧。” “你、你是谁?” “我是佐藤,是一名跟踪大师。” 所以你决定: A.向被跟踪的人揭发他,让小孩提前看清世界的黑暗 B.温柔地指导他跟踪技巧,成为白月光 C.一起跟踪吧 我跟这个坂田小学生一起跟踪了这个大人一小时,完全没看出来哪里不对,感觉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坂田小学生却很倔强。 “你感觉麻烦的话自己走掉就好了,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我说不定能帮你。你知道么,未来我会成为立本侦探的救世主,警界第一新星。” 我把我的《东京刑侦疑云》主线跟他科普了一下,得知我在帮青梅寻找消失的父亲,他有点发愣。 “其实我也在……”他的声音低下来,“寻找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我:“?” 怎么回事,今天是跟“消失の父亲”案过不去了是吗。 “我爸爸是一名驾校教练,他们说他是酒驾意外死的……” 坂田小学生咬牙切齿,眼泪扑簌簌地掉,“怎么可能啊!爸爸他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是很严厉的!他对学生一直都很严格,他说很多车祸都是驾驶员的错误,他越严格要求学员,可能的交通事故就会越少,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酒驾!” 我神情严肃起来,“你说的对啊,这明显就是有隐情的,按电视里的剧情,你爸爸很有可能是撞见什么秘密被灭口了,或者得罪了什么人被报复,意外的可能性太小了。” “所以我才打算跟着爸爸以前的学生,我想如果警察相信这是意外的话,我必须自己找到线索才行。” “坂田,你爸爸教过的学生肯定很多吧,这样大海捞针太难了。而且……” 我决定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即使最后判定为交通事故,案件在未知状态时警方也会立案调查,比起一无所知的你,他们掌握的线索和资料要更多,如果你能进入搜查课,调用旧案档案或者重启案件调查就有可能了。” “再不济的话学点侦查知识也好。” 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了一句,“你爸爸的案子立案了吗?” “没有……” “那你得抓紧了啊。”这方面很有研究的我提醒他,“在追诉期届满前你得赶紧找到证据报案。不然……” 就只能等着自己动手以后被未来的我拷走了…… 这也是刑侦剧经典套路了,主角偶遇多年不见的好友,两人一起吃饭,过程中接到报案说XX死了,这个XX就是杀死好友父亲的仇人,主角变成了好友的不在场证明人,又有感情在所以难得破案很慢,起码要演个三四集。 而之前能力比不上主角还很鲁莽的同事一定会发现大量证据指向好友但主角就是不听不听,拒绝相信。 等到自己被好友绑起来准备灭口时才一脸复杂地告诉他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但不愿相信。甚至和同事串通好骗供,这些天只是给他机会自首。 好友跪下痛哭流涕:佐藤,要是我早一点和你重逢就好了,这样我也许不会走上这条路…… 泪目了泪目了。 我摇头,“坂田小学生,以后要是追诉期到了你还没找到证据,记得打个电话给我,不要自己跑去杀人啊。不然我只能含泪送你吃牢饭了。” 坂田小学生:“我叫佑介。而且我为什么要杀人啊!” 刚刚不是在讨论怎么查案吗?! 坂田佑介说,“其实我早就决定要当警察了,如果现在那些人调查不出真相的话,我就自己来。” 他没有什么要保护民众,什么“让更多人不要像我父亲一样不明不白地死掉”的远大理想,这个十一岁小学生想当警察的理由就是找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你和我妹妹真像……”我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佐藤正义叔叔去世的那个夏天,我和美和子约定,我们都要加油进入警校,争取能够进入搜查课,才能更加深入地调查正义叔叔殉职的案件。 毕竟我们佐藤家也没有其他人在警界了,私下拜访办案的刑警,对方看在是同事家属的份上说了一些案情,但具体的资料被封存在档案里,根本不可能擅自拿出来给我们。 给侦探事务所下委托,对方一听这案子的线索这么少,都有点不太想接,佐藤大律师砸钱砸到他们愿意接了,调查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 四年前,佐藤正义正在追查一起抢劫案,某天雨夜,他似乎突然明白了犯人的身份,决定出门抓捕。 等再次被发现时,他已经倒在马路的血泊中,佐藤忍和佐藤美和子陪伴他上了救护车——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浴血的他在疼痛中断气。 这位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警视不治身亡。 尸检结果判定他是被车辆撞击致死,但案件并没有定义为车祸,因为他是追击犯人的途中身亡,谁也不能确定开车的人是否是共犯,或者是犯人将他推到车前。 美和子能够知晓的案件细节只有一个——佐藤正义死前还在呻/吟着“愁思郎”。他的警察手册和遗落在家的手铐没有跟随下葬,作为遗物保留在家中。 这一桩悬案,至今没有告破。 “我要成为警察。”我们在那之后的一通电话里,她哽咽着告诉我,“让爸爸得到他应有的‘正义’,即使要等待十二年、十八年,我要追查到底!” “我也是。”我向她承诺,“我们追查到底,直到真相水落石出那天。” 回到当下。 坂田佑介的志向让我很认可,我们俩约定以后考上了就再见一次面。 “在分别之前你先拿上这张画吧。我们一起找这个人。不过我们只去人多的地方。”我把速写画克隆了一份给他。 说真的,要是瑛的爸爸真的在干什么不方便联络,失踪了,或者已经被填进水泥湾了,找他这种事还得我们小学生/初中生出马才行,不然很容易触发“好奇心害死猫”结局。 然而即使是我们这样的灭口优先级底端,也得注意不引起怀疑。 所以我非常理解为什么瑛不告诉我她爸爸的真名,很有可能坪内这个假姓氏是比较安全的,而真名会带来麻烦。 我在逛超市的路上买了几副儿童墨镜和棒球帽,然后我们三个就打扮成这样找那些店员搭话,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 不得不说,坪内先生的伪装真的太不起眼了,哪怕按照瑛的说法他可能经常在大阪活动,尤其是速水这一片,也没人眼熟他。 一看画像他们都感觉这种男人立本到处都是,从人堆里能揪出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对“坪内”这个姓氏也没什么印象。 我们三个从中午找到晚上,还是一无所获,坂田佑介只能留下家里的电话跟我们告别回家,他母亲还等着呢。 我跟瑛累得蹲在路边,听她打电话给妈妈报平安。 “明天继续找吗?” “继续吧,今天先找个地方睡……” 我:“……” 瑛:“……” 瑛:“我们好像住不了旅馆或者酒店。” “是啊。” “我没想太多。”一直不苟言笑的瑛罕见地有点窘迫,“早上看见妈妈一夜没睡,在偷偷哭,一时冲动就跑出来了。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着随便找个地方下,先玩够了再说。” 佐藤大律师并不担心我,我的手环上有发信器,带了手机和现金,她说我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报警,待在警局别动,她会让小白脸我父带着感谢信慰问品和竹鞭来接我,估计也没想过我会玩到这么晚。 我突发奇想,“青梅,要不我们去公园睡一晚吧。” “会被拐卖吧。” “那我们轮流守夜?” “还是会被拐卖吧。” 瑛觉得我非常不靠谱,她决定自己想办法,“坐车回家是下下选项,我们明天还要待在大阪,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在本地住宿,但是我们又没有办法去旅店……等等,要是比较宽松未尝不可以。” 于是我们一家一家旅店试,走到腿都软了终于找到一间旅店同意我们电话联系监护人,监护人再打给酒店给我们订房就行,我和瑛各自打了母亲的电话,终于在晚上九点多住进了旅店,点了两份外送狼吞虎咽。 我和青梅的关系在这短短半天突飞猛进,具体表现为她知道我今天用来画速写的稿纸来自我的笔记本以后,她主动了解了我写的故事。 “主要讲的是一个从小被霸凌,因为意外成为实验体换取力量,加入黑手党组织成为首席杀手的故事。”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那当然,”我说,“其实我的朋友们在我的里有自己设定的角色,而且都有很酷很帅气的故事线,我的青梅,我当然不能亏待了你,你也得有一个。” 黑车组织除了变性的佐藤樱子(也不知道算不算)以外,还没有女性角色呢,这怎么行! “瑛!”我握住她的手,“你就是我的春野樱啊!我一定要给你安排上比兰博基尼还多的天使剧情!” “天使?”瑛的眼睛变成了蚊香圈,“你写的不是黑/手党吗?” “是啊。黑/手党组织就是由身在光明心向黑暗的天使和卧底组成的,这是常识啊!” 我给她举例子,“你看彭格列……哦你可能不看《家庭教师rebrn》,他们的成员都是拯救世界的天使呢。” “是这样吗?”瑛越发困惑。 说干就干,我扔掉外送盒子当场就开始写新剧情,正好今天写完过几天拿给秀gi校订,真是日程安排的天才。 远在东京乡下的赤井秀一:“?” 白月光出国 我跟青梅一起在大阪流浪了三天,每天一大早拿着速写出去,傍晚坐在电车上互相靠着昏昏欲睡。 我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全名是本堂瑛海,但我还是习惯叫她瑛。 瑛的眼睛有点像捕猎的猫,嘴唇薄且小,加上一开始跟家人通电话心情不好语气有些生硬,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冷”,这个印象拓展为“话很少”以及“跟她相处还挺舒服的”。 我都坐上去东京乡下的车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瑛好像还挺照顾我的,虽然我们每天到处寻人寻到腿酸嘴巴干,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个运动量很恐怖。 她很细心地注意到了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好奇心和需求,以至于我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吃的不错睡的挺香,想看的地方去了,纪念品也买了。然后整个过程我根本没注意到,我以为我单纯地在帮忙找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瞳孔地震。 我才是亚萨西王道主角吧,为什么我做伙伴任务的时候竟然是她无声无息地在亚萨西,这合理吗? 把黑车组织新角色宾利的部分写完,我也刚好到站了,站台离乡下还有些距离,我背着包神采奕奕地出来时,正好看见赤井秀一的身影。 涂装夸张的火焰红机车停在柏油路边,他随意倚靠着车身,手肘撑着把手,身着校服,简单的衬衫西裤款式。 黑色的鸭舌帽将他卷曲的额发下压到眼前,上半张脸因此隐没在阴影中,那张属于混血儿的脸却更显立体深刻。 悲,每个人都在长高,只有我没有。 默念了好几遍厚积薄发,我朝他打招呼,“秀gi!” 机车边的人微微抬眼,阴影下的绿眸明亮如星。 背包被他卸下来提在手上,肩膀顿时一轻,我说话都更有劲了,还没坐上车就等着分享我与青梅二三事。 人刚跨上去,车就飞出去了,不开玩笑,真的是像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我的魂还在原地说话,嘴巴已经在乌鲁鲁吃风。 “你怎么开——这么快啊!” “我有驾驶证了。” 有驾驶证不怕被抓了所以就开飞车是吧! “你就是有飞机驾驶证也不能这么开啊!” 他的轻笑声从风中飘逸过来。 我说完以后他反而开得更快了,以至于我的头发乃至发际线都被风刮得往后退,耳朵只剩下呼呼风声,眼睛也有点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睛揪着他肩膀的衣服大声说话,“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听得见。” “我说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听得见。” “听——得——见——吗!” 赤井秀一:“……” 我这次来本来想把[八门遁甲.截拳道]再往上升级的,等我喊完,“赤井002,加点!”,赤井002却说我的实战经验和体格限制了技能升级,已经达到目前的极限了,以后要自己多练习,提高体格力量。 “不能找你练习吗?” 赤井秀一实话实说,“我明年就去美国了,束明,这是最后一个假期。” 我惊,“难道我才是次郎?” “为什么是次郎?” 我给他解释了次郎的定义:校园欢喜冤家爱情剧里的男配角,在男主角因为和女主角针锋相对两人关系不好时,温柔绅士的次郎让女主角很是心动 但对方是男配他们不能走在一起,所以次郎一定会有一个出国留学的白月光大姐姐,白月光回国后他心神动摇,女主角很是失望,转投男主。 “对上了,都对上了。我确实是个非常亚萨西的人没错。秀二你的确也是最早提起初恋剧本的人,年长系,现在还要出国留学……” “秀二啊,我的初恋白月光,”我握住他的手,“现在已经不流行替身文学了,以前白月光回国主角发现自己只是替身,渣男火葬场还挺受欢迎的,时代变了,现在大家都爱看替身和白月光在一起。所以……” 赤井秀一沉吟,“你要找一个我的替身?” 他很快领悟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是这样的,我这都是为了你。”我畅想,“我先努力找一下你的替身,等你回国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肯定也能成为朋友的。” “找我的替身,然后说是为了我。”他重复我的话,神情罕见地有些复杂,“你能这么堂堂正正地和本人说出来啊。” 我耐克一笑:“我佐藤从没有不能说出口的话。” 不过想到替身文学毕竟处处充满了误会,没准赤井现在可能在想“也许,我真的看错了他了”,“卿卿类赤,好一个卿卿类赤,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然后他脑中开始闪回画面:挑灯给佐藤改错字.jpg、佐藤浅笑着给他画眉.jpg(这种记忆是哪来的啊!)、佐藤推秋千赤井银铃笑声.jpg(?)、佐藤和赤井牵着手走进椒房,不,卧室.jpg(这倒是有过),赤井花瓣沐浴.jpg。 一直倒带到初见那一天,推门而入的、背光而立,沐浴在圣光里的佐藤让他抬起头来,“赤井秀一,好名字,赐香囊,留牌子。” 这些粉色回忆的边角被火舌舔舐,焦黄卷曲,逐渐化作灰烬,赤井闭眼,绞下自己额头的几捋卷曲刘海,“我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听完一切的赤井:“……” 即使他已经习惯了佐藤天马行空的思路,有时也会感到沉默。 佐藤瞬间编造的这些回忆有些倒是真的,比如花瓣浴。 当时赤井秀一正在泡澡,佐藤推门而入,把一篮子花瓣(里面甚至还有蜜蜂)倒进他的浴缸,然后拿出一瓶鲜奶。 在开封前,他及时制止了这个行为,佐藤遗憾地拿着长柄洗澡刷给他搓后背,一边搓一边问,更衣,这个力道可以吗? 赤井秀一:“这是哪里的情节?” 佐藤:“就是《平安风雅》里的宫廷斗争剧情,后妃们很流行花瓣浴的。” 他只能又洗了一遍。 至于什么画眉、银铃笑、赐香囊留牌子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估计又是佐藤从哪个电视剧里找出来的画面,安上了他们两的脸。 “我并没有产生这样的误会。” “那你还有其他误会吗?”佐藤又开始想象。 赤井秀二从国外归来,意外看见了佐藤身边那个与他有三分像的男子,他们并没有相似到让人分不清,唯独一双绿眸复制粘贴。 看见他的目光,本来还在和替身亲亲的佐藤一个耳刮子把人扇下了车,“注意你的身份!秀一。” 赤井秀二本人:“?” 被称作“秀一”的男人凄然一笑,“原来如此,我只是个替身,秀一,秀一,你总是这样叫我,我不叫秀一,我的名字是黑盖普零!” 言罢他流着泪,缓缓转身,“就这样吧,我厌倦了做替身的日子。佐藤,我们结束了,我不再爱你了。我的心死了,你高兴了吧!” 这时佐藤忽然心口一痛,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之物,但是,重要之物?呵,怎么可能,黑盖普零不过是赤井秀一的替身罢了! 然后佐藤和白月光赤井秀一约会时,时常错误地把黑盖的习惯套到赤井身上,而且一直担忧黑盖的现状,为他那句“不爱”胃痛不自知。 善良的赤井秀一选择放手。在他们即将亲亲,纯爱战士看了要提起消防斧砍死这个不洁渣攻时,赤井捂住了佐藤的嘴,“够了,你到底在透过我看着谁!” 佐藤这才如遭雷击地发现,原来他早就爱上了替身而不自知。然而他已经伤透了黑盖的心,只有火葬场的戏份,黑盖在他面前挽着他的总裁舅舅佐藤成熟的手走了,渣攻佐藤喜提癌症,临死前对着赤井秀一说,“看着我……” 就这样磕着黑盖同款绿眸的代餐死了。 赤井秀一的耐受力已经变得非常强,如果是别人听到这些说什么也得浑身一寒当场逃跑,但他没多久就缓过来了,甚至还能正常地和佐藤交流。 “你这不是很清楚这样的行为算‘渣男’吗。”赤井说,“不论是什么关系,将一个人看作另一个人的替代品,都是对两个人的不尊重。” “这都是虐恋的剧情。”佐藤有时候把和现实分的很开,“而且我真的是为了你。” “是吗?” “是的。你太孤单了,赤井002。”佐藤少有的认真,“我从来没有见过除我以外的人在假期找你,你在学校好像根本没有交到朋友。刚开始我以为你和我的一个同学一样,因为是混血被排挤。” 赤井秀一忽然想起。 编写‘兰博基尼’时,佐藤曾经说,“秀一,等我的出版,喜欢你的人会很多很多。” ——喜欢你的人会很多很多。 以及“不加设定,暂时只有我喜欢你,加了设定,会有更多人爱你。” ——会有更多人爱你。 ……原来是这样。 “我后来慢慢意识到了,”佐藤说,“你想让人喜欢上你,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你并不是交不到朋友,只是拒绝了这种联系。但你又不是真正的系统,秀一,人是不可能不需要朋友的。” “你会孤单的。” 我会吗? 赤井没有刻意考虑过这件事,一直看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几乎没有分心关注过这些过程中被轻易克服的情绪。 “那么你认为,我和我的、替身,会适合当朋友?” “相似的人才容易成为朋友嘛。这是我观察我的小学同学们得到的答案,我觉得他们是相似又相反的人。” 佐藤开始沉思,“我和梅子好像也是这样的……我觉得秀gi需要能够理解你的朋友,但我并不能读懂你的想法,所以还是找个替身好了。” ——黑盖普零,不管你隐藏在天涯海角,我佐藤想要的人别想逃(捏碎酒杯)。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赤井秀一想,他微妙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养大了些什么,每天都在浇水,从没有等待过发芽的事情,某一天清晨忽然发现,啊,开花了。 “你觉得自己无法理解我吗?” 赤井002竟然大言不惭地问出这个问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就算我佐藤有着天才大脑,也没有办法从一个没有透露过自己任何动机的人心里撬出答案吧。 不过我还是能猜到一点的,毕竟“消失の父亲”系列的角色都有着差不多的想法,“你现在努力的事是想找回失踪的务武叔叔吗?” 然后他就大半夜把我拉出去飙车了! 这可是午夜啊! 外面路灯光芒以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马路上空荡荡地延伸到远处的阴影。 机车停在一盏路灯下。 “为什么要半夜跑到这里来……” “重要事件要在特殊的场景,CG才会唯美,不是吗?” 赤井秀一手中的银色打火机吐出火焰,燎过烟尾。 他这回没有戴帽子,发梢被吹得凌乱。棱角分明的下颌轮廓在光晕下柔和许多,白衬衫的衣领随性地敞开,露出锁骨,烟雾自修长指尖升腾。 十七岁少年的青涩,思考间神态自然流露的成熟,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矛盾又和谐地并存。 我本能地掏出了兜里的《完美初恋》手册,“抽烟,扣5分。” 正在思考措辞的赤井秀一:“……” 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这一行划掉,“哎呀,扣错人了。” 前段时间正在报复松田次郎,没事就扣他的分,已经狠狠扣到-85了,以至于现在看见违反《男德手册》的内容扣分的DNA自己就动起来了。 赤井秀一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对方最近可能当上了风纪委员。 他心中那个有些危险的计划,以较为简陋又安全的方式被表述出来。 “我计划明年入学斯坦福,主修计算机,靠电脑技术的优势,也许很快就会有官方机构招揽我。” 这个机构大概是FBI或者CIA,无论是哪一个都无所谓,甚至退一步说,即使没有接到橄榄枝,掌握黑客技术也有利于找人。 “只要成功加入,我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去调查我父亲的失踪。” 迄今为止已经有四个人是这个路线了,都是加入官方组织——然后调查“消失の父亲”,分别是美和子,美和子附带一个我,坂田小学生,以及赤井002。 假如我有跟降谷或者诸伏提起我想考警校的事,那么我就会发现他们两也是走这条路的……只不过一个是“消失の白月光”,一个是“消失の父母”。 不幸的路真是挤满了人啊。 “那你以后要常驻美国吗?” “也许吧。”那个组织或许不只是在美国活动。 我顿时落下一滴清泪,“永别了,赤井002,以后你老了我会寄一份立本的土壤给你的。” “我是英国人。”他说,“如果考不上东大的话,来美国找我吧。” “你不是不要立本的土壤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会想你的。” 大奥家庭版 一般主角十五岁可能就在拯救世界了,我不一样,我在学习。 我的初中同学卷王一号降谷零和卷王二号诸伏景光分别是两个班的第一名,不出意料能考上东京顶级的几所高中——他们两约定了是东大附高。 “但是我为什么也要考东大附高?” 中学摸了两年鱼的我看着诸伏景光给我制定的复习计划大纲,感觉灵魂自己翻开天灵盖跑了。 “因为你可以考上。”从我家借来竹鞭的诸伏景光如是说。 我坐在他课桌上,看着他平静的神色,抚/摸竹鞭的手,感觉身上一凉。 佐藤虽然嘴上喊着“平凡系主角在得到顶级杀手斯巴达教育前是废柴很正常”,其实每次不及格都会抱着那个写着“诚招食盐体”的牌子找个路边蹲着,光明正大地哭,还专挑下雨天,不下雨不去。 两年来,诸伏景光已经习惯了打着伞去找他。 如果这次升学考他和零去了同一所学校,佐藤却没有考上的话,估计东京的雨要下很久很久了。 虽然有着这样温柔的想法,但诸伏景光实际下手很严厉。每天检查背诵进度和错题集不说,上课还带着竹鞭,没事往前座戳两下防走神,千村鹤坚信“学习小组”的事,默认了他这么做。 他们三个课后是一起写作业学习的,佐藤家的自习室隔音效果非常好,环境也很舒适。 诸伏景光坐在办公桌后,背后是一整面的嵌入式书架,摆满各色书籍,他仰靠着椅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睫垂下,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防止学生根据神情判断“背对了/错了”然后打乱节奏,但也因此无声将压迫力升到最高。 佐藤站在办公桌另一边,刚刚面壁背了一小时书,嗓子还有点哑,正在复述来回背了三四遍的内容,虽然有些地方会停顿,整体也算流利。 他背完有点期盼地等着解放,但没有动,直到诸伏景光淡淡地说“休息十分钟”,他才往旁边的沙发一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诸伏,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学习啊。”佐藤还是有良心在的。 “我有自己的安排。” 其实诸伏景光在他背书时,心中正默念同步跟背,也算是一种学习方式。 但这肯定不能告诉佐藤,没有人盯着他会不自觉偷懒的。 在另一边的长桌上转笔的降谷零深沉地看着他们,他感觉自己的幼驯染好像突然升了两辈当上了教导主任,而且是非常严厉的那种,佐藤则是天天被抓的学生。 特别是看到十分钟过去后,佐藤丧丧地在沙发上蠕动着,咕涌着起来又滑回去,诸伏景光一敲竹鞭,声音冷淡,“起来。” 佐藤马上就站到白墙前默默背书去了,整个人的身影说不出的灰败,诸伏景光则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青竹段,额发阴影落入眉骨,晦暗不明。 “……” 好阴间的气氛,降谷零不忍再看。 经历了一年不足为外人道,因为太过痛苦而自动从大脑中删除的记忆,我终于擦着分数线考进了东大附高,和我的初中同学续上了同学缘分。 与此同时,佐藤大律师和我不值得尊敬的爷爷的争吵也结束了。他们吵了整整一年,无非是为了爷爷能不能把我接进他家里接触的事情。 我的小白脸父亲佐藤鸣以前是永见家的三子,往上有一对精明能干的兄姐,往下是受宠的老来子,他夹在中间,像个小透明,年轻时也是按精英教育培养的,但他天分不足,学什么都很烂,慢慢就被无视了。 永见家是典型的结果主义,家主永见信纲严厉苛刻,对不成器的三子从小区别对待,贬低和训斥基本贯穿了永见鸣的童年和青年时期。 他对家里也没什么归属感,在英国留学时被正在剑桥读大学生的佐藤大律师迷得死去活来,自学男德成功入赘,也因此被暴怒的永见信纲赶出家门。 永见家没人来参加婚礼,也没给新婚夫妇只言片语,只在我出生时送了一辆豪车。 我:“佐藤大律师你不是应该硬气地把车开回去,说不要你们家的臭钱吗。” 佐藤由纪冷笑:“有钱谁不要?拿到手的利益谁会在乎怎么来的。” 我听着她这话有点法外狂徒的意思,期待地搓搓手,“佐藤大律师,听你这个意思,我们家不会在给什么黑/手党组织干脏活吧,是不是等我十六岁了你就把我送进组织培养,然后我十八岁就能拿到代号当干部?” “你不会已经是干部了吧?!” 佐藤由纪:“……” 她常常思考佐藤鸣的DNA到底对她儿子的智力产生了多大影响,现在看来还蛮大的。 “束明,我就是学法律的,来钱快的活计被抓到枪毙得也快,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对。”我还是老老实实给黑车组织当干部吧,起码我们组织道德值很高的,不纳税也不会被抓。 据佐藤大律师说,这几年永见家倒大霉,长子长女接连遭遇不测,一个直接没了,一个在医院靠呼吸机吊命,剩下幼子胆战心惊,我不值得尊敬的爷爷永见信纲担心幼子也无了没人继承家产,想着多一层保险,准备把我接过去(小白脸父亲被他彻底无视)。 “糟了,那我岂不是要改名。” “改了又怎么样。”佐藤由纪想的很清楚,“姓名而已,永见信纲愿意把财产分给你我很乐意,他就是把你的名字改成和他一样又有多大问题,谁会和钱过不去。等这老头死了你改回来。” 我:“但我真的不想叫永见信纲啊!!” 佐藤由纪不愿意让束明去永见家的唯一原因是她的疑心。 她怀疑所谓的“继承人”只不过是幌子,长子长女接连出事,事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专门针对永见家的阴谋,她首先怀疑的幕后黑手就是丈夫的幼弟永见野,毕竟不管他如何受宠,先他出生的兄姐都已接手更多权力。 但无论幕后之人是谁,只要针对的目标是“永见家继承人”,束明过去就会置身危险,哪怕永见信纲答应不会泄露遗嘱内容,可是谁猜不到他突然接孙子进家里的原因呢? 她和永见信纲争吵,咬死不松口,拒绝让束明去永见家,后者软硬兼施,又是给她的律所施压,又是不停地利诱——前者是她的命脉。 她的律所就是她的命,重要性在儿子之上。 顶着财阀的压力支撑了一年,双方各退一步,约定佐藤束明平时按照佐藤由纪的安排,假期必须待在永见家,作为交换条件,永见信纲将一部分遗产交给孙子。 “我有个很大的疑问。”我听完佐藤大律师的话(删减版)没什么感觉,本来我就过着很富裕的生活,大不了就是更有钱一点……“小白脸父亲的兄姐没有孩子吗?” 佐藤由纪面无表情,“死了。” 我浑身一寒。 “我说了,如果不是他们家的子嗣要死绝了,按照永见信纲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想起你的,你和你父亲在他眼里都是nbdy,你很喜欢的那辆车,对他来说跟随手丢弃的抹布没有区别。” 佐藤由纪看着我,化着淡妆的脸上遮不住眼下青黑,“束明,我并不想吓你,但你太单纯了,我怕你到了那里,他什么都答应你,你的心就跟着他跑了,只记得玩乐。永见家很危险,明白吗?” 悲,我明明到了拯救世界的年纪,结果先是学习,然后跑去宅斗。 她拍了拍我的背包,“妈妈给你写的信,你一定要背熟,要照做,好吗?每天三次给我打电话。” 信上第一条写:乘坐电车。私家车可能会被动手脚。 我背着包,头上是佐藤大律师给我扣的鸭舌帽,抱着一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进入车站。 意呆利杀手 我上车以后位置还没坐热,旁边就来人了,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风衣衣摆,垂到皮鞋面上的宽松西裤,本来以为我站起来让这人进去里座,差不多就能看到大概是什么样的人,结果我发现我起来以后,视线直接和这个人的肩膀齐平了。 这个高度,是野崎之山! 野崎之山迈步坐下,长腿因为座位距离只能曲起,绅士礼帽的帽檐、过长的银色刘海和前座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黑色长风衣落在腿侧,露出的西裤同样纯黑,他像一只融入阴影的乌鸦——这副十九世纪的意大利黑/手党打扮看似低调实则引人注意,但他对别人的视线,比如我的,完全无视。 这老式礼帽。 这复古打扮。 这cl,cler,clest的我行我素个性。 这浓浓的意大利黑/手党味道…… 是你吗?我的顶级杀手老师。 我从钱包的夹层里拿出rebrn老师.解咒版成/人体型的靓照,这张打印的照片我从小携带,许愿在救世主平均年龄(十五岁/十六岁),像《家庭教师hitman rebrn》里的王道主角前辈泽田纲吉一样遇到天命杀手老师,通过斯巴达教育把我从平凡系主角直接加点加到十项全能首领。 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我的邻座——虽只有30%的相似,但能有三分像rebrn老师,也是他的福气。这可是世界顶级杀手,乘以30%起码得是亚细亚顶级杀手吧。 如果按照rebrn老师的设定,不出意料的话,这位就是某黑/手党组织BOSS深受信任的顶级杀手,因为家族继承纷争,被派到我身边担任我的家庭教师来历练我。 我就知道,作为王道系主角怎么可以没有这个,虽然我还是平凡系时畅想过亚萨西拯救世界,但再亚萨西的主角关键时刻也得爆seed,先把敌人打倒或者实在打不过才能开始讲道理感化敌人,这是不可违逆的流程。 就是rebrn老师来得有点晚,按常理他应该在我初二时上班。男人还是年轻的好,救世主同理,小学生时期开始救世最佳。但因为他姗姗来迟以至于我都被拖成老救世主了,在救世主市场多少有点丧失竞争力。 我戳了戳邻座的手臂,指尖刚刚靠近,他忽地转头,帽檐下的上半张脸藏在遮眼银发和阴影中,看不清长相也无法分辨年龄,隐约露出的一只眼睛冷冷地看过来,“别乱动,小鬼。” “Hi。”我理了理领带,彬彬有礼,“我是先生你未来的BOSS。” “……” “你怎么突然转头不理我了,我真是你的未来BOSS。” 我目前没有黑/手党家族可以继承,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连我的rebrn老师都出现了,我被接到意大利完成继任仪式当上X代目也是很合理的吧。 虽然佐藤大律师很明确地告诉我她不干违法的生意,那谁知道,谁干了违法的事情难道还会说出来……我理解,她一定也是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的天使,虽然默默保护公民保护警察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情不自禁地自卑起来,不好意思跟她的孩子坦白,这不就跟被抓的犯人为了不被孩子知道体面的工作其实是谎言,作奸犯科才是真相,所以哀求警察给件外套把手铐遮住一样的吗? 母爱好伟大,泪目了。 而且佐藤大律师和佐藤小白脸,跟《家庭教师rebrn》里十代目候选人泽田纲吉的老父亲一样常年不在家,没准是白天在律所晚上在家族里当门外顾问首领。本来她是不想我牵扯进继承人争夺战的,所以一直让我平静地生活在东京小镇,但是家族的继承人们相继死亡,有继承权的只剩下两个人,孙子辈的我以及儿子辈的永见野,为了考察和训练我成为合格的候选人,家族派出了顶级杀手(我隔壁这位)来训练我。 我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么一想,我和我的偶像泽田纲吉走的路线也太像了吧,说是复制粘贴都不为过,这要是在其他次元播出我还能有人气么,妥妥的抄袭,“新番佐藤碰瓷老人气角色泽田纲吉人设”这热搜起码得荣登黑榜一整年,我佐藤好不容易走上了王道主角的正路居然如此悲惨吗…… 这都不需要叫《温柔的我自强不息》了,直接改成《家庭教师hitman rebrn》真人版吧,还能少挨点骂,我连演职员表都想好了。 永见财团饰-彭格列家族 永见信纲饰-九代目(Timte.Vng) 佐藤鸣饰-泽田家光 佐藤由纪饰-泽田奈奈 永见野饰-XANXUS 坐我旁边的30%杀手饰-Rebrn 佐藤束明饰-泽田纲吉(能演偶像仔细想想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萩原杉菜饰-笹川京子 萩原千速饰-笹川了平 松田次郎饰-黑川花(松田欠我一个人情,了平大哥和黑川可是CP,我直接圆了他的梦,起码他能和千速姐姐搭戏) …… 这不能说完美无缺,但真的严丝合缝,只要剔除一些不大符合人设的,剩下的就全是符合人设的。这么严密的推理,福尔摩斯来了都找不着破绽,我不愧是未来的立本侦探救世主。 我和纲吉毕竟还是不一样的,我的偶像他很抗拒成为黑/手党首领,可我毕竟是饱经风霜的平凡系主角,迄今为止我已经在日常番/恋爱番/刑侦剧支线混了三年,再不拯救世界就晚了…… 我清清嗓子引人注意,然后压低声音,“先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列车上隐藏着一个黑手党成员,你猜是谁……” “我没兴趣陪你玩侦探游戏。” “你误会了。”我说,“这个黑手党成员,不是别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微转头,过长刘海下的眼睛锁定了我,眼白居多的墨绿瞳孔,看向人时似乎很不好惹。 “——正是我自己!” 我:“可能你还不知道,我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五年的黑/手党组织的经营经验,我们组织人才济济,组织内部神秘二把手、顶级杀手、年轻杀手、天才研究员,应有尽有,阵容豪华。组织的经营理念先进,领先同行一百个版本,他们还在传统地杀人放火时,我们已经开始接手官方的工作。组织掌握核心科技,假死换脸技术一流,适合组织成员健康地兼职……”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rebrn老师他刚刚还打算听听我准备说什么的,现在处于有点嫌弃越听越恼火、甚至觉得听我说话就是一种错误的状态,想想也是,他可是意大利第一黑/手党家族的隐形二把手,我这个刚起步,成员最高真实学历为刚上大学的兰博基尼的小组织,他不放在眼里很正常。 我于是熟练地画大饼,“虽然我们组织现在规模还小,但潜力无限,重要的不是捡现成品,而是和组织一起奋斗,把组织做大做强,我们就都是元老,都是组织的主人。现在加入就是核心成员,我可以封你为组织第一杀手。” “什么,你怎么还不理我,可能你不知道组织第一杀手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我们组织的tp killer本来是我,现在这个位置是你的了。” 坏了,rebrn老师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看出了这个组织未来的发展前景,他现在不说话就是在考察我的诚意,估计还有一点试探我底线的心思,看我究竟能给他多少权力,不愧是rebrn老师,砍价水平一流,是那种转头就走装作毫不在乎让老板急眼打折的聪明男人。 可惜,他错误地估计了我的器量,我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 我直接放大招,“你真的不考虑吗?本人劳斯莱斯的代号也可以给你,我就用保时捷好了。” 佐藤樱子不也是我吗,佐藤樱子的代号归我很合理吧。 我本来以为这么大度的一句话会把他迷死,结果他凉凉地呵了一声,用意味不明的讽刺语气说,“英国车……” “什么,劳斯莱斯你都不喜欢!”我惊了,这个rebrn好没品位,严重影响了我对他的期待值,而且我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差把首领的位置也让给他坐,他还是不知足,贪得无厌的成年人。 “我本来……不想用这一招的,先生。”我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 Rebrn:“哦?” “本来想以普通组织的杀手身份和你相处,可是换来的却是你的爱答不理……不装了,我就是家族唯二的继承人,也是BOSS让你来教导的学生,我摊牌了!” Rebrn:“……” Rebrn老师彻底不理我了,他把帽子往下一按,盖住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刚刚他起码偶尔还回我一句,而且我感觉到我说话他其实有在听,呃,话说我们这个距离他只要不是耳朵有疾也很难不听,现在完全是无视我的状态。 我谆谆教诲,“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像我这么主动又上进的黑/手党首领候选人你看看外面哪里还有。” “世风日下啊,这年头都流行拒绝当首领去X市小家族先当三年赘婿的,我不一样我见到你第一面就接受当BOSS的使命了,你不觉得这很可贵吗?” “你成功了,求才若渴是我的优点之一。我给你安排三个组织成员身份三个代号可以吗,每个代号的经历都不一样,是不是很酷。” 他好能忍啊!怎么这都忍得住! 该死,好强大的意志力,不愧是rebrn老师。 这么一看,来硬的不行,无所谓,本佐藤也很能屈能伸! 我深沉地:“老师,我真的是继承人。等BOSS老头去世我就可以打败我的叔叔当上家族首领了,到时候封您为新的门外顾问首领,全立本都得尊您一声tpkiller劳斯莱斯先生,您战神归来,发现亲戚在家乡住狗窝,一怒之下,一声令下,十万退役杀手赶来,一人给肇事者一枪。” Rebrn:“……” 十万杀手,亏他想得出来,码成一排都能围好几圈足球场。这满脑子黑/手党游戏的小鬼,碰见什么人都敢凑上去胡说八道,大抵迟早会像鸮鹦鹉一样摔死自己。 我苦苦劝了Rebrn好久,他为了考验我招揽家族成员的能力就是不答应,而且车一到站就把我一把推到座位上,跨过我走得干脆利落,高大的黑色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中。 早早在山下等待的仆人穿着黑羽织白袴,恭恭敬敬地鞠躬,“莲少爷。” 随即他又伸手介绍旁边自和我重逢起就一言不发的男人,“这位是高桥朔吾先生,老爷听说您一直对斗殴感兴趣,报了许多课程,因此特意为您请来了刚刚退伍的士官,教导您射/击与综合格斗。不出意外的话,高桥先生将在未来一个月内担任您在家族内的老师,同时负责您的安全。” 高桥先生:“……” 我:“hi,老师。” 我:“我没骗你吧,我真的是你的未来BOSS(老板)。” 还是我,“老师你现在愿意当我的劳斯莱斯了吗?” 斯巴达教育 “佐藤大律师你说的没错,永见老头果然十分的阴险狡诈,我只不过是看穿了他打算让我和永见野叔叔决斗,然后胜利者继承他在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的事,他就恼羞成怒,非说自己做的是正经生意,我跟他说对对是卖点小海鲜的正经生意,都是可恶的条子污蔑永见家,他直接把我赶出了书房,脾气真差劲……” 电话那边的佐藤由纪:“?” “对了还有你们给我找的那个杀手老师,他挺好的,专业素质很过硬,不愧是意大利顶级杀手,就是太斯巴达了,我有点受不了,哎,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再不去打靶我感觉他又想揍我了,不是错觉,他在看着我……” 佐藤由纪:“??” “最后说一句,母爱真是太伟大了,以后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再伪装律师的身份了,放心去做门外顾问的工作吧,我觉得这个工作非常体面正经,你不要自卑,就算你以后被抓了我也会给你带外套遮手铐的,永远爱你,挂了。” 佐藤由纪:“???” 这孩子在说什么啊? 决斗、黑/手党家族、杀手老师、门外顾问,都是些什么,还有她怎么就伪装律师了,她本来就是律师! 高桥朔吾老师真的非常rebrn,尤其在斯巴达教育这方面。第一天上课时,由于佐藤看过前辈泽田纲吉的剧本所以直接抢答,问老师是不是下一刻要掏出一把CZ-75朝他来一发死气弹,中弹以后直接激发他的斗志,原地爆衣去告白,他劝诫老师不要这么做,因为他已经有了成为黑/手党首领的斗志所以不需要死气弹,最重要的是他的京子人在神奈川,从这里跑过去会活生生累死的。 “但老师非要这么做我也能接受,这就是我的觉悟。”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佐藤如是说。 高桥朔吾把枪管往他额头一顶,言简意赅,“真弹。” “那我不接受了,谢谢老师。”佐藤说,“咦,伯莱/塔M92F,老师你还说你不是意大利顶级杀手。破绽百出啊。” 打扮得跟意大利老黑/手党一样,用着意大利警/用枪升级制作的阿美莉卡军/官配/枪,说自己不是黑/手党也不是杀手,只是一名退伍士官,这cs的也太随意了。等等,考虑到正版rebrn老师也热衷于随随便便的cs但周围人就是看不出来,只有泽田纲吉凭借祖传超直感一眼识破,他佐藤和高桥老师应该也是这个情况,没准他cs的退伍士官在别人眼里牢不可破呢,起码永见老头就没看出问题——他居然真的觉得这是管家从外面招聘的正经老师。 真是首领失格啊,连自己的隐形二把手都认不出来! 高桥朔吾只是瞥了对方一眼,已经懒得再反驳,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这个小鬼的想法都不会变,他对过家家一样的斗嘴没有兴趣。 高桥朔吾把我带到了永见家新建的靶场,乍一看还挺豪华的,他让我自己先射几发作试验,再考虑怎么教我。 我:“老师,枪在哪啊?” 高桥朔吾:“……” 我看着他递给我的手/枪,啊,CZ-75,“果然还是死——”气弹吧。 “闭嘴,去测试。” 测试的结果我不愿意多说,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有青涩的时候,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高桥老师看了也很沉默,他在原地抽了会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碾灭,从此我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射/击的准度除了良师教导,训练占比很重,需要大量的练习掌握手感,提高精度,高桥老师每天固定上三节早课,手把手教,虽然经常换着词嘲讽我,听多了感觉还挺优美的,但引导起来也是真清楚,然后让我自习到晚上,他整个下午都不见踪影,踩着夜色回来上两节综合格斗课,把我打一顿就去睡觉。 即使如此我想偷懒也是不行的,有时候任务少做了一点点他都能感觉出来,然后晚上铁拳加倍,第二天训练也加倍,发配我绕着永见庄园跑圈,对永见老头美其名曰提高孩子身体素质,这老头还真信了,觉得他非常专业非常有士官味,而且跟我说既然报了课程,我就必须全力以赴,要像听他的话一样听高桥先生的。 我简直不敢想象他要是碰到卖保/健品送粮油鸡蛋的骗子怎么办。我问这老头是不是看不出来高桥老师就是他派来教导我的意/大利顶级杀手,没事要不去看看眼科。 永见信纲让我去看看脑科,而且又嘴硬地说永见家不是黑/手党家族,他也没派什么杀手来教导我,还让我不要找借口逃避训练,一个月后希望看到我的射/击和格斗大有长进。 我:“??” 没记错的话,他一开始安排这个课程是因为搜集了我的情报后,认为我会对此感兴趣准备给我个惊喜的吧,我怎么感觉要是我学不好他十有八九会狠狠训我呢。 高桥朔吾插着兜往花田边一站,仿佛被讨论的顶级杀手并不是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有闲情赏花,迎着风吹来的方向闲庭信步。 我跑着圈累死累活地从旁边经过,悲从中来。 高桥老师这么拙劣的伪装,这遮都遮不住的杀手味,为什么只有我看透真相,而且我每次和永见老头提,他都不信,刚开始高桥老师听到我和老头说这件事,他还会眼神微变,以示警惕,但由于一直以来没有任何人相信我,他现在都懒得理我在说什么了,我感觉就算我身上挂个条幅,写上“高桥朔吾是顶级杀手”然后去东京最热闹的街上跑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气得我一边跑圈一边朝天喊,“高桥老师是杀手!高桥老师真的是杀手啊!” 路过的仆人看了都摇头,走远以后小声议论,“莲少爷,中二病……” “很不成熟呢……” 然后我就因为跑步大声说话岔气了,被高桥老师抗起来回靶场的方向。 虽然头往下栽的姿势很不方便,但我还是凭借我引以为傲的意志力继续未竟之业。 “我的名字是高桥朔吾,年25岁。住在东京郊外西北部的山间别墅一带,未婚。我在意/大利黑手党家族上班,每天最晚8点完成任务回别墅。我经常抽烟喝酒。晚上不知道几点睡觉,看起来睡眠很充足。睡前喝一杯不认识的酒,然后打两个半小时未来的家族首领、充满天赋令人骄傲的学生再睡觉。像恶魔一样,把疲劳和压力都留给第二天的学生。连眼瞎的永见老头都说我很正常,一看就不是杀手。” 高桥朔吾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挑衅比你强大很多倍的对手并不是明智之举,不过你意识不到这一点也在我意料之中。”然后是赞美般的上扬语气,“莲,空空如也的内在,多么适合你。” 我就知道老头起的名字不行,看看,rebrn老师都这么说,“其实我自己给自己起了名字的,叫神宫寺夜刀命,是不是比什么永见莲要霸气一百倍不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的代号劳斯莱斯,虽然现在已经是老师你的代号了……” 我潸然泪下,“代——号——” 难道我以后真的只能用保时捷这个代号了吗,好难受,关键是我和高桥老师哭诉这件事时,他居然说保时捷比劳斯莱斯好,唯独这一点他很没品位,当时我就反驳他,“保时捷哪里好了,这么多年都没劳斯莱斯优秀,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有的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审美长没长,有没有认真看车。” 高桥朔吾闻言一默,又打了我一顿。 云之守护者 我吃着瑛给我带的便当,潸然泪下,“终于,可以随意地享用美食了。” 佐藤大律师在信里千叮咛万嘱咐,必须和永见老头一起用餐,因为呈到他面前的食物能保证是安全的,食用前还有人试毒。我自己独自用餐就不好说了,除非是专门买来的包装食品,而且我要自己去山下取快递。 跟永见老头还有永见野一起吃饭是真的窒息,对用餐礼仪要求很多,而且食不言寝不语,除非老头有事问你。我自己生活时都是保姆做好了叫我,我想用什么姿势吃就用什么姿势吃,一般我还把盘子端到家庭影院边看动漫边吃。 我第一天跟他们吃饭,永见老头吃到一半忍不住了骂了我一顿,当天下午就派人来说餐桌礼仪的问题。 这人作风老反派了,不过黑手党首领在有外人时优雅一点是应该的,我还是有跟着学。 风刀霜剑严相欺啊。想到这我流泪满面,“好久没大口吃过饭了,我就说人还是得有一个青梅。” 小学同学关键时刻靠不住,诸伏和降谷他们两中学毕业跑去大阪旅游了,降谷家虽然家长常年不在,但真不缺钱,不过诸伏比较懂事,生活节俭,他们虽然是穷游,玩的很开心,天天在群里发风景照。 其实他俩去之前也问过我,但我当时已经确定要去永见家,只能sayn。 松田次郎和萩原杉菜这两个我根本就没考虑过,毕竟人在神奈川,而且一直是我过去玩来着。走之前我特意把次郎的分扣到-110,整个人神清气爽。 梅子假期在忙签约的事情,他有几篇小短篇漫画得到了《月刊少女罗曼史》的注意,他成为少女漫画家的梦想有了点起步的感觉,最近因为改稿陷入焦虑,也没好打扰。 赤井002其实是我想着“好想找个人聊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但他人在美国,哎,我已经预见到了,以后七老八十的时候,白发苍苍的秀二挎着拐杖回到乡下别墅,边笑边流泪,“这是我的童年啊……美好的夏季,呵呵。” 这个想象里的秀二老人味太重了,叉掉叉掉。 所以我放假以后,只和瑛一直保持联系,她听我抱怨在爷爷家吃饭挨骂、没人和我聊天、被我拦下的仆人都恭恭敬敬垂首不语,走远了又摇头说我是中二病、家庭教师很严厉天天打我等等,忽然说可以来看我。 瑛的行动力很强,和我要了地址以后第二天就坐电车过来了,还提了一盒便当,我打开以后发现居然是咖喱鸡排饭,香得我口水都从眼睛里冒出来了,变成了荷包蛋眼,“是鸡排饭,是咖喱,天啊,好久没见到这么有热量的食物了。” 永见老头的口味太传统了,住着欧式大别野,却喜欢那么清口的食物,咸味都没多少。 我蹲在路边,边吃边哭,眼泪大滴大滴往饭里落。 瑛蹲在我旁边,她手里撑着伞,我落在伞和她的阴影里,她给了我一张纸巾,“慢慢吃。” 太久没吃到喜欢的食物,我十分钟就把这大盒便当吃得干干净净,连盒子边缘的米粒都没放过。 “啊,满足。” “你以后还来吗?”我泪眼汪汪地问。 瑛说,“会的,我来找你玩。” 瑛海是个很敏锐的女孩,在竹马大段大段发自己在爷爷家的见闻时,她其实就已经察觉到,明是在期待有人能想起他,去找他。但她并没有把这个推测说出口,而是直接作好了第二天的路线规划。 日子又有盼头了。我当时就感动地单膝跪地,从兜里掏出戒指。 瑛:“??”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瞳孔一缩。 我已经给自己装配上练习多年的“大空微笑”,“瑛,以首领佐藤束明的名义,你愿意担任黑车组织的云之守护者,成为孤高的浮云,独自守护家族吗?”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天使组织吗?” “啊,是这个。本来你的出场部分已经写完了,但是我的修订系统突然出国了,所以一直没有成稿。” 瑛很困惑,“修订系统还能出国么?” “可以,他成绩还挺不错的。”我擦了擦眼角,“那孩子……真令人骄傲,斯坦福大学生呢。” 如果是大学生的话年纪可能比你大吧……所以这个修订系统是人工啊。瑛叹口气,“你要是不会修订的话,给我也可以,我可以看自己的部分吗?” 以自己为原型的角色,她其实也很好奇。 我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瑛海003!” “啊,你的修订系统还有编号呢……”她接过戒指,没有戴上,“我的荣幸。话说这个戒指不会是很贵的材料吧。” 虽然猜到对方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但太贵重的礼物收起来依然不安心。 “是仿造动漫原版做的道具,不会很贵的。”我依然挂着大空微笑,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话说下次我带两个折叠凳下山吧,我的腿有点麻。” “……我也是,首领。” 把蹲麻的彼此搀扶起来后,我们沿着山下的公路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聊到黄昏,瑛这个年纪的女孩独自一个人出门不宜太晚回家,所以告别我坐车离开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往山上走。 出来的时候没通知管家,现在也没人专门接我。 走到一半我听见机车轰鸣声,经常在夏天跟赤井002骑着机车在乡间公路飞驰的我下意识转头,这辆纯黑色、漆面反光的机车也恰好停在我身边。 骑手把头盔解下,像扣篮一样扣到我头上,砸得我脑子一懵,戴正扣好下巴的系带,我透过护目镜看清了对方。 是高桥老师。 高桥朔吾穿着平时格斗训练时的紧身短袖,袖口卡在鼓起的上臂肌肉,骑行裤下的腿搭在车身两侧,很修长。他及肩的半长发又扎在了脑后。 “上车。”他简短地说。 我翻上车,有点好奇,“老师你的风衣和毛衣去哪了?” 我觉得他骑行裤拉开十有八九下面还是西裤,真正的杀手每次杀人都是同一套打扮,这是杀手通用设定。 “没穿。”高桥朔吾的声音从风里飘过来,“学会动脑子对你来说这么难吗?不同的活动和场合穿不同的服装是常识。” “可是杀手不穿风衣怎么杀人呢?”我沉思,“武器不好藏,最重要的是没有标配的杀手很容易沦为路人甲的。” 遮住半张脸的长刘海被迎面的风吹开,在身后人看不见的位置,高桥朔吾的双眼完整露出,大片眼白中野兽般的瞳仁微缩,逸出一丝杀意。 机车在庄园门口被截停。 挥手拦车的管家面带微笑鞠躬,“莲少爷。高桥先生。” “高桥先生提前从宴会上回来了吗?” 高桥朔吾神色淡淡,“嗯,我对这样的场合没有兴趣,只是因为永见先生赠票才参加。” “是这样吗?大概是那边招待不周吧。我手下的年轻人也说有些融入不进去。可惜永见先生一片好意。”管家和他对视,语气温和,“安保也出了纰漏,刚才有消息说有客人被发现死在休息室内。” 我对他们的寒暄不感兴趣,感觉这个庄园的人说话都这个调调,敬语太多了,像九十年代的推理一样,喜欢给人物加大片无意义的对白,聊天气啦,聊参加的宴会啦什么的。 “老师,我们回去训练还是接着兜风啊?”我问,“要不再玩一会,俗话说劳逸结合……” 管家的视线转向我,“原来莲少爷和高桥先生待在一起吗?” 我头顶浮现问号,“啊,如果我们没待在一起,现在坐在机车上的难道是我的幽灵吗?” 这人不是看到了吗,怎么还能问出来,这就跟看到一个人在吃饭然后问“原来你在吃饭啊?”一样,为了寒暄居然这种废话也说的出来。 高桥老师向管家点点头,然后载着我继续朝环山公路开。 想不到高桥rebrn今天如此温情,我以为按照他以前的斯巴达教法,他应该会直接拒绝我,然后把我踢下车,带到训练室完成今日任务呢。 今天碰到的好事太多了。我把护目镜往上推,凉风呼呼吹在脸上,这段时间的郁气一扫而空,心情好多了,“高桥老师,以后也能兜风吗?” 高桥朔吾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才回答,“可以。不过时间由我安排,如果半小时内你赶不到山下的话……” “你就会等我!” 他哼笑一声,“我不会等人。” “可是老师你不是暗恋我吗?”我大吃一惊,“我知道你只是表面上装得对我很冷酷,其实你背地里对我很温柔,如果有危险的话会救我,因为你是被动派,等我看破你冰冷的表象,被你如火的内心吸引,你就会期待我对你强/硬追求了。” 高桥朔吾:“……” 他阴森森地,“你的脑子里都装满了这些无用的幻想是吗?也许你需要我帮你倒出来一点。” 我:“冰冷的表象……” 都是伪装,我看出来了,他被动就算了还不好意思承认,真是太清冷了,而且还是银发,简直是清冷师尊立本分尊。 机车停在路边。 “高桥老师你不会真要打我吧。”我能屈能伸,“要不等等再说。” 高桥朔吾没有说话,手中打火机“咔哒”轻响被拇指推开,火舌舔过烟尾,一点猩红亮起。 他叼着烟,在看护栏外的群山。 顺着他的视线,能看见山间漫天下坠的粉紫烟云,金色霞光包裹着下落的红日四散。 然后他的手指像附和音乐的节拍一样,轻轻在把手敲击。 有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有点像某个人。 阴翳的杀机 我是真的觉得高桥老师有时候让我感觉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在或者漫画里非常常见,一定是我们小时候见过——拥有了一段难忘的回忆——作出某个感人的约定/暗号/如果是纯爱的话我们还互相留了信物但是这个信物一定会被其他人拿走——重逢——认错人然后非要单恋被认错的那个,就是不承认自己喜欢的是眼前这个人——发现这个人才是回忆里那个——追妻火葬场。 嗯怎么又是一条火葬场线? 迄今为止就高桥老师我已经有了三种不同的火葬场苗头,包括:以为他相貌平平很是不屑,他掀起刘海露出绝世容颜我火葬场;以为他对我非常冷酷,其实他背地里很温柔偷偷对我好我还误会他火葬场;认错信物/回忆把别人当成他,在他面前单恋被认错的人火葬场。 诡计多端的高桥老师…… 他一定是已经认出我了,但是他就是不说,故意营造上面这三种情况好让我追妻火葬场。但有个很大的问题是,他二十五岁了,虽然我知道这是rebrn老师在cs退伍兵所以设置的年龄,不一定是对的,但再怎么看他也是二十来岁,我们最起码都差五岁呢。 我们俩共同的被我遗忘的回忆……会是什么呢……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我负手而立,“世间相遇不过是久别重逢,高桥老师,你隐藏的秘密,我知道了。” 高桥rebrn靠在靶场的按/摩椅上看书,没有任何反应。 “我已然明白一切。我五岁那年第一次抱着诚招实验体的牌子跑出去时,并不是没有人招揽我,而是我忘记了。实际上我已经被某个组织的拐子训练营看中,收入实验室当实验体,这时我遇见了你——高桥朔吾,一个从小在组织长大、被当作杀手培养的人。” “在那个冰冷残酷、自相残杀的训练营里,你被当作工具养到十几岁,被教育不允许有任何感情,然而五岁的我是如此的亚萨西,经常对着你露出天使的微笑,在你给伤口上药时我还‘呼呼痛痛飞走了’,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浮现一丝柔和,感觉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可惜在我身上的实验失败了,我被删除记忆然后丢出训练营,离开之前,我们正好约定了要一辈子不分开,我们的暗号就是——” “我们的暗号就是——”我从他旁边的按/摩椅上直起身,“是什么呢老师,快告诉我吧,我感觉我差不多要想起来了。” 高桥朔吾毫无反应。 他就像脑子里有双核处理器一样,旁边聒噪的声音清清楚楚地进入他的耳朵,眼睛识别的文字也映入脑海,前者被自动无视,就像音乐声、鸟叫声、人群的嘈杂一样化作背景音。 “不要再考验我了老师,快说说看我们当年都约定了什么。”我越想越觉得思路通畅,“原来如此,表面上我在写大劳斯莱斯时是捏造人设,其实只是把当初的事情想了起来,这么说,我就是那个把一只眼睛换给老师,让你替我去看这个世界的人。” 太虐了,没想到我和高桥老师还有一段这种过往,当时我就感动得落泪,“这些年来你看着镜子的另一只眼睛,一定在不停地怀念我吧,而且遵守约定用这只眼睛看了我当初想看的风景。平时把它遮起来也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竟然是老师的白月光,泪目。” “不……怎么还这么生分呢,多让人伤心。” 我深情款款地,“朔吾!” 书页被猛地捏皱,双核处理器终于过载的高桥朔吾忍无可忍,“不想休息就滚出去跑圈。” “你在怨恨我这么晚才想起你吗?” “两圈。” “走之前让我看看当初我留给你的眼睛可以吗?” “四圈。” 按永见家庄园的大小,跑四圈不得累死我,我马上闭嘴往外跑,严重怀疑现在我就是跟他告别都会被再加两圈。 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高桥老师这么别扭,就跟许多火葬场文的主角一样,明明发现对方错认了/忘了自己,就是不说,看着对方误会然后自己默默垂泪。我想起来以后马上就跟高桥老师相认,他反而还生气了,哎,可能他是真的想让别人火葬场,他喜欢被动。 瑛海003改了两天,把我之前更新的《温柔的我自强不息》之《宾利篇》还有《劳斯莱斯零号》都校订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把笔记本还我时神情有些恍惚。 [说谎的味道]:为什么宾利碰到的搭档都是卧底…… 本堂瑛海看了几章,宾利已经换了好几个搭档了,每个搭档刚开始都要暗中唾弃宾利的杀手身份,而且他们每次做组织任务都会不忍地偷偷流泪,夜里压力太大撞墙,人也变得很消瘦,整天挂着“勉强又疲惫”的笑容。 然后卧底们暴露时一定会先打伤宾利,宾利强忍疼痛去扶老奶奶过马路、拆/弹、拯救被/抢的银行、救差点被车创死的小孩,然后因为卧底打出来的伤影响灵活度假死,实际上重伤被送进实验室。 关键是每次假死都说同一句话啊! 那句“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她看得快PTSD了。 没有上帝视角的瑛海003不知道自己的前辈、已经出国的修订系统002也患上了“雄鹰远飞”PTSD,因为代号兰博基尼的他同样有着大量假死经历…… [说谎的味道]:而且每次重伤都会失忆…… 失忆的宾利一夜白头,对原来叛逃的搭档冷酷无情,这些搭档看到白发失忆版宾利痛哭流涕火葬场。这时把头发染黑的宾利——又找了个卧底当搭档,重复上述过程。 她的头发就这么黑了白,白了黑…… 瑛海都看麻了,这卧底含量也太高了,这还是黑车组织吗,这是卧底组织吧。 [明明很爱你]:搭档是卧底很正常啦,现在组织里加上宾利和劳斯莱斯零号只有七个忠诚的代号人员,剩下都是卧底。 [说谎的味道]:这组织还有人在做事吗? [明明很爱你]:这不是还有卧底吗。 [说谎的味道]:…… 原来真的是卧底组织。这组织里代号成员干坏事只抓十恶不赦之人——在卧底面前假装杀了然后送进监狱,还经常救人,人数在一人和几百万之间飘移,卧底也在破坏犯罪行动然后救人,仔细一想还有点眼熟,啊,想起来了,这不就…… 是警视厅吧!!你的黑/手党组织怎么在干警视厅的活啊! 《劳斯莱斯零号》篇更是离谱。自从知道里面那个零号高桥朔吾就是为人严厉、经常殴打竹马的家庭教师“rebrn卡卡西”,本堂瑛海非常理解为什么零号在拐子训练营的经历那么悲惨,一天能挨教官打好几回,出任务必被抓住毒打,被同训练营的小孩孤立欺负。 [说谎的味道]:被作者讨厌的角色果然会很悲惨啊。零号出现时总是受伤状态。 这种挨打频率在现实里绝对都被打成酱了吧,还好是角色,所以形容伤势都是“淤青”。 [明明很爱你]:??我很喜欢老师啊。 [说谎的味道]:? [明明很爱你]:你看零号每次受伤,我的角色都会出现然后用微笑和呼呼治愈他呢。 本堂瑛海看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 [明明很爱你]:这就是牢不可破的羁绊!小明把眼睛给零号,然后被赶出训练营,失忆。零号代替他看世界,取得代号,多年后化身神宫寺夜刀命的实验体小明华丽归来,继承了零号为他打下的代号,成为组织新的王牌杀手,劳斯莱斯一号! [说谎的味道]:我记得你说过……代号是上一个死了才能继承的吧。 [明明很爱你]:是这样。虽然很舍不得老师,但是我还是想要劳斯莱斯这个代号……零号失去的只是肉/体,一号却失去了零号啊。当然我还是主张HE的,所以零号变成星星了,挂在天上看着一号! 本堂瑛海:“……” 你真的没有讨厌rebrn卡卡西吗! 确实没有。因为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老师今天罚我蛙跳四组。”佐藤畅想,“是当初老师在拐子训练营时,教官对你做过的事吧,朔吾老师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想起曾经的回忆,考虑到训练营的残酷,一定不止蛙跳四组那么简单,所以零号被打了四枪,整条腿都青了。” 他刚刚完成今天的体能训练,仰躺在地上,汗湿的头发遮住眼睛,发丝间隙可见闪烁的光,撑着地面的手臂不自主地发抖。 容易走神、思维跳跃、天赋平平,格斗或许因为有些基础还不算不堪入目,但和真正的天才比黯然失色——唯独忍耐力这方面有可取之处。 高桥朔吾听着脚边少年嘀嘀咕咕,嘲讽道,“将人生寄托在虚拟上是失败者的通病吗?也不失为逃避现实的好方法。” “异议。”佐藤仰着脸看他,“老师布置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身侧男人在这个视角里高大得遥不可及,银色发丝融化于天花板灯光,背光的脸完全藏匿于阴影,看不清神色,对方压下的手掌在视野放大,直至蒙住他半张脸,眼皮压在燥热的手心下,视野黑暗一片。 这个动作有点影响呼吸,他伸手去推拒,刚刚练完射/击的手臂酸得没力气,晃晃抖抖,根本没法扯开那只手,手掌收紧,这下是真的难以呼吸了。 他任由自己往后倒,衣领被揪着上提,憋起的气息下沉,在黑暗中凭借残余视野用腿踢击身侧男人的膝部,一击落空,原本揪住他的手将他往后一甩,失去着力点以后,他后背朝下砸在地上,视野终于亮起,刺目的白光争先恐后射/入眼中,佐藤大口呼吸。 “一分钟才想起反抗。”高桥朔吾说,“我不记得我有给你布置乖乖受死的任务。” “老师又不会杀我。” 高桥朔吾嘲讽地扯起嘴角。 假如接到暗杀永见莲的任务,他可不会手软,希望到时候还能看见这样信赖的眼神。 如往常一样,任由学生烂泥似地躺在地上休息,男人转身往训练场出口走。 “咔。” 空荡荡的地下室一点细微声响都清晰无比,高桥朔吾瞳孔一缩,在瞬息之间就大步扑向一侧,躲开了预计的轨道,伯莱/塔同时上膛,在他转头时,发影阴翳下的瞳眸幽深至极。 在他冷冷的注视下,勉力举起手的少年松开五指,CZ-75掉落在地,“是空弹,老师。” “我说了我把任务都完成了。”佐藤说,“所以没有子弹了。” 高桥朔吾依然以视线锁定他,手中的枪没有放下。 良久,伯莱/塔被收回大衣,他把人从地上粗/暴地扯起来,让少年踉跄着走在前面。 “原来你还会有火气。”男人嘲讽,“用空弹吓唬人,可笑的小把戏。” “老师这不是被吓到了吗。” 佐藤有点不服气。他确实是有脾气的,他脾气大得很,正常加训他可以咬牙坚持,莫名其妙地捂着脸算怎么回事?以前跟着降谷那些霸凌者收到过好几次他给的医药费呢,王道男主的亚萨西也不是无差别释放。 他还没听到老师优美的回应,后背猛地一沉,整个人脸朝下被压倒在地,重重一声闷响后,他被上方高大的男人覆盖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一道破空之声划开空气,发出尖锐短鸣,自上空掠过。 火辣辣的疼痛灼烧着额角,被磕破的位置向下流淌着凉意,血液自侧脸滑落。心脏后知后觉地剧烈鼓噪着,仿佛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为供应它而抽走,以至于少年攥紧上方人肩膀衣物的手冰冷无比,跟随着对方的视线,他看见一支金属长箭在树干上嗡动,寒光凛凛,在地灯光照下无所遁形。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不带分毫情绪地陈述。 “这不是被吓到了吗。” 训练营关闭 佐藤的额头缝了两针,围上纱布,从小生活在平凡系泡面番日常的他第一次直面杀机,吓得产生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卧室里浴室里卫生间里总之哪里都有定时机关,“嗖”地一声就会出来一支弩箭穿破他的脑袋,当天晚上他就抱着被子往老师的客卧地毯上一躺,说什么也不起来。 一米六的他就算这段时间因为训练变敦实了一点,毕竟骨骼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即使加上被子,对于接近一米九的高桥朔吾而言也不过是只带保温套的热水瓶。 他抱着热水瓶往外丢,长了手的水瓶佐藤扒着门死都不肯走,“不要啊老师,老师再爱我一次老师——” 他挣扎得额头伤口有开线的趋势,渗出一点血色。 “蠢货,那个人才动过手,现在正是警戒的时候,不可能闯进你卧室里公然杀人。” “万一他预判了你的预判呢!”佐藤觉得门扒起来还是不方便,改为抱着男人的大腿,“我不出去,我一定要活下来!” 这句话也不乏道理,可能性很小,但并不是没有。 如果永见莲死得太早,他就必须另找机会搭上其他财团的线,这对任务很不利。 “如果你晚上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出去。” 佐藤眼睛一亮,点点头。 这个庄园处处充满危险。以前佐藤不这么觉得,他看佐藤大律师信里那一条条嘱托“和永见信纲一起用餐”“食物和饮水离开视野就丢弃”“包装食品经手取回,注意有无拆封”等等,虽然照做但并没有当回事。 差点中招被射/杀以后,他充分理解了永见老头安排的家庭教师兼任保镖的用意,有顶级杀手在,很多危险都可以被规避。以前和老师训练的时间他总是累的半死,期待可以休息的下午,现在只有跟老师待在训练室才有安全感。 “不能一起去吗?”佐藤现在希望下午也跟着老师走。 “我下午待在市内。”高桥朔吾说,“没有得到允许,你不能离开庄园。” 整片山群都是永见家的私产,所以山下才竖有“永见宅”的路牌。他应聘的是家庭教师,不是保姆,教学时间以外的事都没必要理会,会愿意搭这位少爷兜风,也不过是有时需要人证洗清嫌疑。 “万一有人要杀我……” “找管家。” 冷酷无情的rebrn老师就这样丢下学生,毫不留恋地走了。管家认为昨夜的事只是意外,他已经安排人排查机关隐患,加强安保巡逻,没有单独安排保镖的打算,佐藤反复要求,他才答应拨派了几个人贴身保护他。 本来说和青梅在山下见面的,现在也没办法了,谁知道犯人会不会丧心病狂把他们俩一起射死。 佐藤过得闷闷不乐的,庄园的保镖不能给他安全感,什么保镖能比顶级杀手更让人安心? 他长吁短叹,搬了张沙发放庄园门口,每天下午完成任务就坐那看漫画,边看边等高桥rebrn,四个贴身保镖东西南北把他围在中间。 久而久之,八百码外他的耳朵就能分辨出高桥rebrn的机车声。 “高桥老师!”他一个飞奔跨坐到机车上,“兜风兜风!” “你是等人回家的狗吗?”老师说话一如既往的和善且难听。 “老师你讲话真气人啊。”佐藤听了都摇头,“只有小学生才会欺负喜欢的人,老师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喜欢的人?”高桥朔吾嗤笑,“无聊的概念。” “你这样很容易哪天受伤了,被天真善良的女孩r男孩捡回去然后被TA的单纯美好打动,觉得自己遇到了黑暗里的一束光的,这是杀手的宿命!” “杀手的宿命是杀人和被杀。”他说,“你头上的伤还没好,想杀你的人难道心软了吗?” 佐藤捕捉重点,“原来老师觉得我天真善良……” 他学着里的三岁半团宠幽幽地吹气,“呼呼,痛痛飞走了~” 后方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嘲讽,“我要吐了。” 自从那天佐藤对着老师开空枪,他就失去了坐在车后座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坐前面,头盔也不归他了。不过这个位置还蛮舒服的,高桥老师经常穿得很严实,毛衣包裹的怀中很暖和,就是头刚好顶到老师下巴上,头盔系带的条扣硬得硌人。 佐藤悄悄掏出一块小镜子,借着镜面看老师被风吹开遮住半张脸的刘海后会露出何种绝世容颜,连形容他都想好了,什么“柔软的淡粉色薄唇”“小扇子一样的羽睫”“秀挺的鼻梁和小巧精致的鼻头”“比世界上最昂贵的祖母绿宝石还要华彩照人、任是无情也动人的绿眸”“比女人还要漂亮/女人看了自惭形秽”,尤其是后一句,好多形容绝世美男的段落都要加上这么槽点满满的一句…… 老师两只手都在把手上,他察觉到了学生的小动作,但没有理会。 镜面映照出男人完整的面容。 佐藤:“……” 怎么回事,老师确实两只眼睛都是绿色,并没有因为五岁的佐藤借给他眼睛看世界而出现眼睛一只绿一只蓝的情况。而且他的长相和本人一样挺酷的,脸颊瘦削,眼白偏多,显得凶狠凌厉。 “这是为什么……”佐藤心中那个有着绝世容颜,基本就是莎朗温亚德一比一复刻脸蛋的老师形象破碎了,“老师你看起来好man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绝世美人呢——明明这么正常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脸。” 脑后清晰感受到男人喉咙的震颤,对方哼笑一声,似乎因为他失望的样子很愉悦。 佐藤假期的最后两周,基本就是这样跟着老师寸步不离,实在跟不下去了就找保镖东西南北包围自己,老师本来就不怎么回应他,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在说话,晚上要想睡卧室还必须闭嘴。 高桥朔吾的客卧空间很大,足够他把自己的床也搬来。佐藤头上搭着毛巾,趴在被窝里看消息。 [佐藤由纪(青山&佐藤法律事务所)]:明天司机去接你。先回律所,我要专门面一个有个很有潜力的新人。 [佐藤由纪(青山&佐藤法律事务所)]:到了你自己去外面玩。下班时间回来。 往下是幼驯染的讯息。 [JK小梅子]:小明,后天就开学了,明天来试新人设吗? 佐藤眼睛一亮。 [明明很爱你]:我想去,但是明天我在佐藤大律师的律所。 [JK小梅子]: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JK小梅子]:新学期要不要换一个名字。这也是人设的一部分。 [明明很爱你]:有道理,但是换什么? [JK小梅子]: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就不错,很适合揣摩少女读者的心理,推荐你试试。 [那位大人(BOSS)]:怎么样。 [JK小梅子]:非常好,BOSS,那么,布加迪明天在“那个地方”拜见您。 明天早上就能离开这个充满危险、规矩一大堆、除了挨骂还没有什么人和他说话的破庄园,佐藤兴奋得有点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起直到下个假期都没法再见rebrn老师的事,爬起来从背包里翻出设计好的门外顾问戒指,爬到隔壁床上。 高桥朔吾坐在电脑桌边,头也不抬,“滚下去。” 佐藤一个单膝跪床,把戒指举到他眼前。 又是这枚戒指,高桥朔吾皱眉。 因为牢记说话就会被赶出去的誓言,佐藤不能张口,只能尝试自学意大利国/粹,用手比划自己想说的话:高桥老师,以首领佐藤束明的名义,你愿意担任黑车组织的门外顾问首领,与我成为光与影,享有同等继承人选择权,在首领以下代行全部权力吗? 佐藤眼中此时的自己:大空的温和微笑.jpg、温和的目光.jpg、充满信服力的气质.组件。 高桥朔吾看他:远古猴子.gif。 “我说过,喜欢是无聊的概念。”他把那只手打掉。 佐藤:“???” 难道是他传达的哪里不对,他更卖力地比划起来。 高桥朔吾眼神不善。 佐藤急得拍床,忍不住拿过手机啪/啪打字给他看:我没有在求婚啊老师!老师你的错觉也太多了!我是问你要不要来当我的门外顾问首领! “没有兴趣。”高桥朔吾把他拎回他自己的床上,随意地掀起被子把他整个人盖进去,“还有别问我第三遍。” 那枚戒指走之前也没能送出去。 以为我在求婚的高桥普信老师一大早就不见了,我只能带着没送出去的七枚戒指还有行李进了佐藤大律师的车,车辆被雇佣的司机发动,城堡般的别墅快速消失在眼前,雕花大门前空无一人,没有人相送,也没有人多递来一点视线。 所以佐藤大律师确实没有骗我,永见老头费这么多心思让我回去住,只是想引出幕后猎杀家族继承人的凶手,真是不值得尊敬的爷爷…… 我在车上睡了一会,醒来车已经停进了地下车库,佐藤大律师正在上班,也没来接我,我背着包往外走,在装修豪华的事务所门口,看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穿着与进进出出、体面的成年人不同的卫衣长裤,黑发理得更短了一些。 “梅子!” 野崎梅太郎依然是那副不动如山的面孔,只有眼睛看得出惊喜,“小明,好久没看见你了……嗯?”他把手伸到我手臂下,将我举了起来,“重了不少啊。你的额头怎么了?” 我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 妃英理登场 佐藤由纪收到HR呈上的简历时,就决定一定要亲自面试明天到来的那位新人。 妃英理(毛利英理),二十三岁。就形象而言曾与顶级女星藤峰有希子争夺校花,甚至引起超校级的关注,不少粉丝从校外赶来支持。就能力而言收到哈佛保送通知,拒绝以后考上了立本排名第一的东都大学,是成绩、学生会经历、竞赛、奖项,全方位的无懈可击的天才。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孩竟然没有在职场上取得太大成功。佐藤由纪在网上找到了妃英理大学时期参加国际比赛的公开录像,台下众目睽睽,她表现得强势又恰到好处、自信而落落大方,不论是成稿还是机变能力都非常优秀。 可见并不是因为实践能力太差才会如此…… 那么原因是——她的目光停留在家庭调查那一栏: 已婚,育一女。 ……二十三岁? “是,因为要照顾家庭的缘故。”妃英理很清楚,这样的调查虽然不公平,但对方也是基于利益的考量,不可否认的是,因为全职的同时还要负责家务和养育女儿,她在工作上难免力不从心。 “妃小姐。”佐藤由纪和她聊了很久,确认这个女孩在胆色、反应和专业能力上都如纸面的简历那么优秀——她要挖到宝了,“本所的实习生收入足以让你雇佣住家保姆照顾你的女儿,至于你的丈夫,他是个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不论从我个人的角度,还是为律所招揽人才的角度,我希望你能更专注于你自己。” 佐藤由纪不是第一个给出这个评价的人。妃英理毕业后就进入了顶级律所,当时也被所有人看好,但人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有极限,年轻律师需要付出的更是如此,不知何时到来的委托使工作时间变得相当不确定。 她没有办法抛下未满三岁的女儿。丈夫毛利小五郎就职警察,非常忙碌,双职家庭,总有一方要退让——她就是主动退让的那个。从原来的律所辞职,到一个排名更低的新律所应聘行政。 没想到这位严肃的面试官竟然会主动劝她尝试其他职位,这可不像普通HR能有的权利……是合伙人吧? 佐藤由纪看了眼手表,“今日还有其他安排,面试到此为止了。希望有机会与你一起赏花。” “是,很感激您的赏识。” 她们在电梯里又碰见了,不出意料的话要一起去负一层停车场,虽然是刚刚才完成面试的面试官和应聘者关系,但两人都不是胆怯的个性,倒也没有共处密闭空间的尴尬。 电梯从25楼缓缓下降。 “我的儿子今年十五岁。”佐藤由纪说,“他出生那年,律所的委托忽然井喷,我从医院修养完成后,就投入了工作中,他在家由保姆照顾,我很少见他,也是怕自己不忍心。” 她看着旁边盘起头发、戴着方框眼镜,尚且有些学生气的女人,“交浅言深是大忌,希望没有让你感到冒犯。” “不,并没有。”妃英理说,“您的重视和坦诚令我尊重。” “你让我想起刚毕业时的自己,我也早早与丈夫步入婚姻,衡量过两边的重量,遗憾地发现不可兼得。”电梯门无声打开,佐藤由纪迈步先行,“最终我做出决定,在成为‘谁的母亲’‘谁的妻子’之前,我先是我自己,我的理想在任何其他人前面。” 她看向倚靠在停车场立柱上,穿着风衣、戴着宽檐遮阳帽的黑发少年,“有时也要相信你的孩子。” “束明。” 被称作“束明”的少年偏过头,妃英理看见他在昏暗中熠熠发光的蓝眸,没有一丝应有的不耐烦或者怨憎的叛逆神色,他笑得很开朗,挥手朝她们喊,“佐藤大律师!” “那么你的答案是?” “我在考虑中。”她没有草率地答应,“但是……期待与您赏花。” 虽然小时候磕磕碰碰很正常,我也不怕疼,但是因为躲避谋杀而受伤,事后没有任何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烂,仔细想想这样还挺美强惨的,以前想走这一条线走不成,真的“惨”一点我又不高兴。 难怪当时降谷揍了我五拳……忽然更理解了,假如现在有人跑过来跟我说,好羡慕你差点被一箭射/穿脑袋,我一定要送TA八万円医药费。 梅子是第一个关心我头上的伤的人,我感动得当场就哭了,我们俩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下,聊了这一个月的事情,梅子的短篇顺利签约《月刊少女罗曼史》,编辑还建议他尝试画长篇,但他没什么灵感,打算开学以后观察一下JKDK们的校园氛围。 野崎梅太郎:“所以小明你假期回了当黑/手党的爷爷家当继承人候选,跟家庭教师特训,那个家庭教师是顶级杀手,还保护你躲避暗杀……是新剧本吗?” “是真的。”我指了指额头,“这个就是暗杀者布置的定时机关害的。” 野崎梅太郎:“原来如此,那我们去报警吧!” 遵纪守法的准高中生如是说。 “这种事只能秘密找侦探,报警的话会变成丑闻。”我说,“不值得尊敬的爷爷要是知道我报警会破防的,等我下次过去他肯定会骂人。不用担心啦,老师很强的!” 野崎梅太郎眼中流光一闪,“原来如此……麻辣教师,顶级杀手,很适合作为素材。佐藤樱子的家庭教师高桥真由美,有着火辣身材,冷酷个性,银色长发绿色眼睛的杀手保镖!” 我:“而且高桥真由美表面上对佐藤樱子冷酷无比,实际上在樱子五岁时就对这个偶遇的天使女孩一见钟情,重逢以后樱子却没有认出她,她总是暗中保护樱子,隐藏自己的温柔,默默守护所爱之人。” 野崎梅太郎:“没想到看似肉/食系的高桥老师如此纯爱……我必须把这个故事加进《中二病恋爱大作战》作为番外篇。” “话说你这本短篇进展到哪了来着……” “已经完结了,本来预订的男主角是降谷雷,故事进展到后期突然觉得学生还是要专心学习,所以安排诸伏次郎帮樱子补习,两人考上了同一所高中,画到这里我忽然发现男主角变成了诸伏次郎,编辑也认可这个发展,说这样很新颖。” 野崎梅太郎一顿,“樱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好差。” “因为次郎真的给我补习过。”我脸色铁青,“答应我,以后不要让男主角给女主角补习了,我现在看见诸伏就想起永无止境的背诵目录。” 还有他3D立体环绕在耳朵旁边的声音“起来”“休息十分钟”,以及清脆的竹鞭声。 虽然具体记忆被大脑自动删除了,但这种隐隐约约的回忆也很致命。 眼睛里的高光都消失了,看来是真的很痛苦。野崎梅太郎点头,“放心,番外篇都将是真由美老师和樱子的故事。” 我们俩又商量了一下新学期新人设的事,梅子建议我新学期干脆当个爱打架的不良好了,正好额头的纱布还不能揭。 “上次那个‘本大爷’好像也挺不良的。” “那个是狂气少年和黑暗天使的结合体,这次我们要往单纯的不良少年方面走。”野崎梅太郎观察了一下我,“小明你的头发长了不少啊。” “上学期到现在没剪过,”我把原本夹起的刘海往下一放,碎发遮住眼帘,冷酷地道,“我是高桥束明!” “great。”野崎梅太郎左右鼓掌。 我带着梅子去买了顶帽子,那种复古礼帽没买到,只能买了顶宽檐的黑色遮阳帽,把它往头上一扣,刘海进一步压下,我捋了捋,露出左眼,嘴角上扯,“杀手的宿命就是杀人与被杀。” “excellent。”野崎梅太郎连声赞叹。 然后我去成衣店买了件风衣,往身上一挂,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衣摆如乌鸦振翅,从怀中掏出高桥老师给我挑的爱/枪CZ-75,叼着棒棒糖,唇边长杆一动,“今夜……无人归来,享受最后的时间吧。” “perfect!”野崎梅太郎激动挥拳,随机陷入疑惑,“?” 小明他……掏出了什么? “!” 下一秒,他用背挡住我,手忙脚乱地把我的手和枪塞回兜里,“你怎么连这个都带出来了!” “是没有子弹的模型枪,模型枪。我不会为了炫耀把真/枪带在身上的。” 野崎梅太郎松了口气。 和佐藤大律师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和幼驯染告别,然后在地下停车场等待她,她还带了一个员工,虽然是常见的发色瞳色,但是外形跟电视明星一样漂亮,两个人在电梯边分开。 佐藤大律师坐进驾驶座,“怎么戴着帽子?” 我深沉地,“因为我是杀手,我们杀手都是这样打扮的。” “摘下来。” “杀手从来不摘下他的帽子。” “受伤了?” “并没有!” “猜得到。”佐藤由纪发动车辆,后座看不清她的神色,“永见信纲……” 不良少年王 东都大学附属中学,初高中一体式学校,建筑稍微有些老气,但占地面积很广。因为距离居住地有些距离,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早早出发搭电车。 他们俩成绩相仿,恰好被分到同一个特进班,而被填鸭教育强行推进录取线的佐藤束明理所当然被分到了进学班——不出意料未来两年的分班也不会和他们分到一起。 诸伏景光低头玩着手机。 屏幕上是他半小时前发送的信息,备注为“佐藤”的对话框没有任何反应。 降谷零不用看也猜得到幼驯染在做什么,“他不会回的吧。现在可是新学期呢,估计又和野崎君想出了什么新设定,在保持神秘吧……啧,神秘主义。” 他想起上周给那小子发了一条[从爷爷家回来了吗?],到今天早上都没见到回复,真是! 不过,新设定……会是什么呢? 等到中午,这个答案就被揭晓了。 诸伏景光收起课本,正在从包里掏出裹着保温袋的便当,旁边的窗户传来了一下一顿的敲击声。 好熟悉的场面。他把窗帘拉开,如同几年前一样,佐藤站在窗外,不同的是,这次对方穿着校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过长的额发遮住了眼帘,嘴唇拉成阴郁的直线。 他的视线定格在对方额头上的方形纱布。 佐藤拉开窗,直接跨步跳了进来,动作潇洒轻快,一下吸引了班上一些还未离开教室寻觅午餐地点的学生目光,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脚蹬在诸伏景光的座椅腿上,座椅微微移动,刮擦地面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朝他拉长声调,“喂,好学生,午饭给我吧。” 在一片哑然中,诸伏景光把饭盒放到他面前,很平静,“给你。” 佐藤皱眉,“不是吧,一点反抗都没有吗?没意思,不要了。” 他像是立刻不感兴趣了一样,又一把薅走了后桌,正在镇定自若享用午餐的降谷零的饭,“你的给我。” 降谷零半月眼,娴熟地从他手里拎着的、拉开了一半拉链的包里掏出一盒便当,“可以。交换吧。” 佐藤:“???” 他看了看神色不变的诸伏景光,又看了看正在开盖即食的降谷零,声音变得阴森森的,“看来这所学校没人知道我的名声是吗?你们俩一点也不怕我啊。” “自我介绍一下。”佐藤扬起下巴,“我是高桥束明,今天起将接管附高所有的不良,成为不良之王,这所学校已经是我的地盘,你们最好不要这样有恃无恐。” “尤其是你——”他敲敲降谷零的桌面,“不要再吃了听到没有!不准无视我!” 降谷零咬了一口芹菜碎,露出被美味到的微笑。 笃笃。 诸伏景光也敲了敲桌面,“坐下。” 佐藤本能地坐到了座位上。 “仰头。” 他把脸抬起来了。 诸伏景光站在自己的座位边,端着对方的脸看他贴着纱布的额头,那里边缘有一些白痕,撕下时间较久的胶带才会有的痕迹……是换药。这块纱布并不是“人设”的一部分。 “假期撞到头了吗?” 佐藤冷笑,“啊,没办法,‘家族’里出了老鼠,被暗算了。还好我的属下忠心耿耿,保护了我。” “那就是撞到了。多久的伤?” “两周前我才发现老鼠的踪迹,呵,该死的叛徒……” 陷入佐藤的思维,去思考什么是‘家族’‘老鼠’,只会让自己的认知变得很混乱。 诸伏景光无视他呵呵的低笑,拿走他手里属于降谷零的便当,看了几眼,把南瓜挑走了,“吃吧。” 作为一个自理能力相当强的高中生,诸伏对伤口愈合以及疤痕恢复期的忌口知识也有一定的了解。 佐藤正要张口,突然惊醒,“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诸伏景光,认清你的身份,我才是男妈妈!” 他才是《九天从零开始做男妈妈》的主演,诸伏居然擅自开始男妈妈别人,就因为拥有丰富的生活常识吗?可笑! 敌不仁我不义,他不分由说把诸伏景光便当里的荞麦面夹起来送到对方嘴边,一转攻势,“快吃,别饿着自己了小景!” 短短几分钟,他们这三个人从不良少年霸凌片场,转到奇怪的训/诫片场,又转到gaygay的喂食片场,令旁观的同学大为不解。 降谷零早已深陷其中,以至于一向循规蹈矩的他并没察觉哪里不对,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久处芝兰之室不闻其香’。 “佐藤,我本来已经在吃了,你没有突然把我的午饭抢走的话,我根本不会饿。” 佐藤闻言嗤笑,“我高桥束明不良大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包括抢走你的便当。区区降谷零一个普通学生也想反抗我吗?” “是是,不良大王。” “佐藤。”诸伏景光不得不开口了,“你要把面喂进我鼻子里了。” 佐藤闻言又是一阵狂傲地笑,“那又如何!我高桥束明不良大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包括把面喂——” 诸伏景光神色平淡。 “……” 可恶!好想回忆起来过去一年都发生了什么,突然很想叫他一声诸伏教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强烈的去面壁思过的冲动,到底是为什么? 但总觉得记起来的话将有大量枯燥冗杂的知识以及痛苦回忆涌入脑袋,还是算了。 “吃吧。”佐藤短暂地换上了保时捷之男妈妈慈爱面孔,动作也温柔起来,“来小景,啊,吃饭最要紧,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咯。” “我自己来。”诸伏景光的羞耻心终究不能支持他完成整场喂食,把佐藤的手拿开以后,他终于能安心地吃午饭了。 等到最后一口吃完,他又忽然意识到,好像佐藤用餐时从来没这么消停过。 再一看,旁边的人赫然把一份普通的盖饭吃成了高级料理,动作极为优雅,吃完还抿了口麦茶,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压了压嘴。 诸伏景光:“?” 佐藤假期跑去上礼仪课了?好违和! 虽然对方的外表乍看很有礼仪,但由于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佐藤(中二)病症突然发作的样子,看到这么优雅的佐藤真是不习惯。 对方注意到他的打量,凑到他耳边,呼吸打在颈侧。 会说什么呢?当事人分神地想。 佐藤特意压低的阴冷声音响起—— “放学给我等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还没放弃不良人设啊,某种程度上真是令人敬佩了。 然后这人站起来,又如法炮制地凑到降谷零耳边放狠话,“明天放学给我等着,降谷零!” 降谷零:“排顺序就算了,把我排在第二天你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啊!” 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个人! 不过,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社团选择一样,放学找谁的顺序问题也就没有意义。诸伏对音乐感兴趣,自学了一点贝斯,降谷想跟好友合奏,决定去学一手吉他,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准备报音乐类社团。 降谷这个人最离谱的地方是,他的设定已经很时髦了,他还能更时髦——他居然是个音痴,是故意走调也达不到的程度。 而且他的音痴还是间歇性触发,想好好唱时又很好听,就是那种“平凡女孩饱受嘲笑,掀开刘海认真打扮上台表演一鸣惊人”的经典套路,究竟是谁在创造这种男配角,再这样下去BOSS战的时候人气查无此人的我真的只能在角落打拳了! 不行,决不能跟他撞设定。 我直接滑步走进篮球社,凭借超强体力和准度当上了一阵得分后卫。 为了保持不良少年人设,我坚持不剪头发,因为啥也看不清撞了几次桌椅以后,我的后座无奈地送了根发圈给我。 我把大半头发还有刘海在后脑勺扎起来,意外发现这样也挺不良的,在我揽镜自照练习不良邪笑时,后座又默默给了我一张创可贴。 贴上更不良了。 话说我的后座是谁……这位置本来有人吗? 坐在我后方的同学非常纤细,就像大病初愈的纸片人,路人甲标配黑发蓝眼,发梢柔顺地垂到耳下。 沉默了,这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乍一看是男生,仔细一看又像女生。 虽然刚才随手给我送了必需品,但TA好像没有继续接触的意思,下垂的圆眼睛让TA周身的气质很温和,却不容易熟络,是‘保持距离’的信号。 ……嗯? 我的后座都是固定属性吗? 这个神似诸伏同学的新同学是怎么回事啊。给人的感觉也太像了,邪神看了都会怀疑新娘是双胞胎的程度,甚至可以直接进入‘替嫁’剧情了! 我跟他简单地交换了名字,这位替嫁新娘名叫浅井成实,是新来的插班生。班长可能是觉得我们俩相处还不错,让我把社团申请表给他——然后我发现他刚满十三岁,是跳级考进来的。 石锤了,我的后座确实是固定属性,不是十世转世的高智商邪神新娘不能坐。这两任新娘在待人态度上还莫名神似。 我对浅井的好感度一下上升到了35,浅井也会安静地听我说话,我尝试跟他伸手要作业——他当场就拿给我了,是作业工具人3.0! 而且和诸伏不同,他轻易地就被我的亚萨西折服了,根本没有拒绝过我任何要求。 “诸、浅井啊。”我说,“要不要交个朋友啊。” 路过的班长眼睛一眯,“佐藤,你知道这样说话听起来像在霸凌浅井君吗?” “我没有啊,我在和浅井交朋友呢。对吧,浅井?” “听起来更像霸凌了。” 浅井成实一言不发。 我:“?” 班长:“佐藤,你不觉得你说话……” “不觉得!”我大惊,“我真的在和他交朋友啊,我友好地跟他分享了我在‘家族’被老鼠暗算的事,还友好地跟他要了作业,这难道不是感人的羁绊吗?” “这样说话听起来完全就像霸凌啊。” 我回想了一下我和浅井成实说这些时的语气……我当时挂载的好像是高桥rebrn的阴森威胁音! 而且我这学期的人设是不良少年,这些天似乎都是用这种语调说话的…… 惊,“原来你以为我在故意欺负你才不说话不拒绝的吗?” 浅井成实平静地,“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这句话从我左耳钻进右耳,右耳钻进左耳,在脑子里反复回荡。 一句话,击碎我的心防,当时我就泪奔着跳窗跑路了,班长追了我三层楼都没追上。 “佐藤!别跑啊佐藤,我猜到你不是那个意思了喂!”他明明只是想趁机给他们两解开误会的,怎么会这样! “呜哇哇哇哇!” “佐藤,停下!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呢!好奇怪啊混蛋!” “我不在乎了呜呜呜呜!” 佐藤束明短暂的不良少年生涯,结束了。 三个人不能 我跟浅井在班长的调停下和好了。浅井成实本来就比班上的人年纪小,不怎么能融入也并不想融入,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被“不良”缠上后,理智考虑两人的体型差异,以及对方在篮球社当得分后卫但却有“实心炮弹”这种外号的事实,他决定忍耐。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真的觉得自己在交朋友,还因为被误会泪洒三层楼才被班长抓回来。 我们俩的关系好多了,解开误会以后,浅井虽然不像以前一样百依百顺,但也能和我正常聊天,他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朋友,班长告诉我浅井以前身体很差,长期住院,大病初愈以后马上就来上学了。 这也太爱学习了,邪神新娘都要这么卷吗? 我经常感觉浅井像一个透明人,因为大病初愈,体育课我们在玩排球时,他被允许一个人站在阴凉的树下,蒙身灰暗,像是随时会消失的幽灵。 他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上心,就像机械的学习机器,所有笔记都整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毫不在意地借给我,在其中一本上,我看见一道越写越重的痕迹,走神的创作者笔刀重重刻下“回去”。 回去……主神空间见鸡蛋吗? 一般轮到浅井当值时,我和班长都会留下来帮他搬水桶拖布,因为他是真的跟纸片一样风一吹就能飞走,这么重的东西我们都怕把他压扁了。 路过音乐教室时,钢琴声透过白墙阻挡悠扬地迈步靠近,我报过的课非常多,虽然都没精通,但入门级知识还是知道,这是贝多芬的《月光》。 被我和班长夹在中间的浅井成实,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定在原地。月光奏鸣曲无处不在的乐声蛛丝一样把他吊起,他在蛛网最中心,脸色苍白到极致,瞳孔发虚,连身体都在不自知地颤抖。 班长外形健壮,人很细心,很快发现了浅井的不对劲,“是旧病复发了吗?” 他张开手要把人背起来去医务室,浅井少见地拒绝了他的请求,白着脸后退贴到墙边,他低着脸不让人看清他的神色,冷汗不断从脸上落下。 我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他想推开我的手,以他的力气当然不可能成功,推拒的动作僵住,他维持着将手掌按在我手臂的动作,像失去力气一样扶着。 “……别听了。” 我看过的虚拟悲剧太多,但艺术往往来自于现实,ACG艺术亦是如此。以至于我模糊地意识到了为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他笑过,但先看见了他哭的样子。 班长站在我背后,他没有再问要不要去医务室的话,伸手覆盖在我的手背,压紧。 我们三像多米诺骨牌排在一起,估计就外人看来是我在壁咚可怜女同学,然后班长加入,强行无视中间的我,也在壁咚女同学,还好没有老师路过,否则我和班长估计都要被请进办公室。 “如果他一个人路过,大概不会停步吧。”浅井不在的场合,班长说,“其实从他第一天转入班内,我就有关注他,看起来很纤细的浅井君非常坚强。” 那天将他困在原地的蛛丝或许不止是钢琴乐章,大概也包括脆弱、但又足以将人支撑起来的友谊。 “因为开始信任你,才会让你看见眼泪。所以要好好相处啊,佐藤。”对方说,“你也在期待朋友吧。” “简直恐怖如斯啊,班长,”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你让我把社团申请表给浅井的原因吗,这也在你的计算中?!” “明明是合理的相性考虑,被你说的好过分,佐藤。” “你才是吧!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结果是智力9吗?!” 但是壁咚真的挺好玩的,我突然发现了壁咚的乐趣。高中男生平均身高也就是一米六,我平均地融入其中,但浅井由于年纪小加长期住院,发育要慢很多,刚到一米五,比我矮半个头。 浅井成实:“……你一定要不论说什么都用这个姿势吗?” 为什么和他说话总要莫名其妙地到处找墙然后壁咚他,有时候没有墙在附近,看见班长路过就拿班长当人墙,后者居然也很配合地就背对着站到后面了! 我就地把浅井成实壁咚在教学楼的墙面,叼着草含糊不清地说话,“要不要去体育馆后面……”吃午饭。 自我身后伸出一只肤色略深的手,揪着衣领尝试把我拉过去,但我经历了rebrn老师的地狱特训,以及多个假期在赤井002那加点升级,已经今非昔比(篮球社人高马大的队友们:这家伙是实心的!看起来矮但是实心的啊!),他没提动。 降谷零只能绕到侧面,用手挡在我和浅井成实的脸之间,“佐藤,你跟人说话喜欢把人逼到墙角吗?” “这叫壁咚……浅井、浅井你怎么走了?” 浅井成实神色淡淡:“我有事找班长。” 他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接触,佐藤的朋友来找人,他当然不会久留。 可恶的降谷零,我的壁咚还没尽兴就结束了! 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按,“既然你这么喜欢见义勇为,那你就来替代他好了!” 降谷零规整的衣领被我揪起来,人也顺势靠到了墙上,有些无奈,“不是说不当不良少年王了吗,说话方式还是没改过来啊。” 我刚刚的草不慎掉了,只能又跑回草地里拔了一根,回来时降谷零还等在原地,他靠着墙看过来,蓝眸微弯,明亮如星,附高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和深肤色莫名搭配。 手撑在他脸侧,我在脑内搜索了炮灰小混混剧本,偶尔不当主角客串一下18线小配角也挺有意思的嘛,当主角太累了,要学好多东西。 “同学,一个人这么晚在外面晃?” 降谷零看了眼高悬的太阳,“是啊,都正午了我还待在外面。” “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别着急回去嘛,陪我玩玩?” “什么意思?” “意思是约会。”我哈哈一笑,“和我约会吧。像你这样的小男生我很喜欢哦。” “你喜欢什么?”声音从身后传来。 “诸伏你怎么抢降谷台词呢。”我用叼着的草戳了戳降谷零的侧脸,“到你的部分了。” 降谷零移开视线,“抱歉,我不想和你约会,请放我回家。” “哼,不识抬举,有眼无珠。”我把身后的诸伏按到旁边,左跨一步切换壁咚对象,“你呢?要不要和我去约会?我可是很会哄人开心的。” 降谷零:“?” ‘请放我回家’后面难道不应该是接着‘不要这么绝情嘛’,然后强行把人拉到网球场,跟见义勇为的中学生比赛吗?虽然具体内容不记得了,但《网球王子》似乎就是这么发展的啊。 真有你的……把人拉进剧本,对词对到一半然后丢在一边! 诸伏景光显然也没跟上节奏,忽然从场边到剧中让他有些茫然,还没来得及回复,见脸色发黑的好友掰着佐藤的肩膀把人转过往边上一按,把手撑在对方脸侧,微微靠近。 攻守之势异也! “如果没法在网球上赢过我的话,明天就要和我去约会。”降谷零面无表情。 佐藤压低不存在的帽子,酷酷地,“Nbdy beats me in tennis,你还差的远呢。降谷の旦那。” 较真的降谷零直接把人带去网球场了,学过一段时间网球课的佐藤无所畏惧,两人向周围的学生借了拍子和球,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拿着两份炒面面包的诸伏景光:“……”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大家不是应该在吃午饭吗。 空有力气,技术力C的佐藤惜败技术力A的降谷零,从提出约会的人变成了答应约会的人。 两位小学同学今天约好了没带便当,享用诸伏景光凭借身体素质换来的炒面面包,佐藤还是一如既往地吃保姆做的午饭,有些期待,“话说约会的话应该做什么呢?光是想想就觉得脑子里冒出来了很多经典内容呢。” 与现男友松田次郎虽然约会次数很多……但都是三人约会。佐藤脑中大量漫画约会名场面只能空置,无处施展——哪有三个人的健康约会项目! 扮演被“强迫”约会的美少年倒是认真一些啊,满脸写着“好兴奋”“明天快点到吧”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心情也不错,开玩笑地说,“虽然漫画里会有很多约会知识,不过适合三个人的就很少吧?” 他一怔,“怎么这么看着我?” 佐藤:“看你有点像一个人。” “谁?”降谷零有点好奇。 佐藤面无表情,“我男朋友。” “咳咳咳,咳咳。”炒面,炒面卡住喉咙了!突然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啊!炒面! 这么喜欢三人约会,噎死你得了,降谷松田!佐藤怒而离席,“明天不去了,bye-bye!” 降谷零接过旁边递来的水,猛灌两口,喉咙总算舒服了,他看着前面怒气冲冲的背影,有些困惑,“佐藤怎么突然生气了?我们不是大三角吗?” “他想试试真正的约会吧。”诸伏景光说,“不是平时一起玩的方式,是动画里那种男主角和女主角交往后的约会。这是没办法三个人一起的。” “和我?”降谷零大受震撼,“不会觉得奇怪……吗?啊,仔细一想,是佐藤的话就不奇怪了……” 这个人已经到了无论想什么、做什么,熟悉他的人都会有种‘这样啊’的感觉。 话说回来,那个‘男朋友’果然并不存在吧,不然按照佐藤的性格,两年来怎么也得把漫画里见过的约会项目全部体验一遍才行。 降谷零记性良好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联想起那张满分超出的《完美初恋表2.0》,一时有些不自在。理想型和期待的约会对象都是他算什么啊…… 诸伏景光:“他大概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忘掉了,别想太多。” “也是。”佐藤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今天也太沉默了,刚刚应该帮帮我的啊。” “……有吗?” 电话接通了。 “松田,明天来约会吧!” “不是每周都有约会吗?” “这次要按我的安排来。”我掏出笔记本,“上次扣到……负110分,你那边多少?” 不一会,电话那边的松田有些不悦地啧了一声,“负25,你赢了。” “我之前不是还有220分吗?” “没了。”松田次郎大刀狂砍初恋分值,但理直气壮。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是负数了,就比比谁分更低吧。 不过既然我赢了的话,明天就可以按我的计划约会了吧,终于! “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见松田次郎!” “明天见。” 两个人可以 佐藤依稀记得松田次郎喜欢朴素的男孩子,但现在时代变了,已经是他的分更高的时候,所以他要…… “最好不要。”昨晚连夜赶到了佐藤宅的野崎梅太郎说,“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相信我小明,恋爱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母胎单身十五年的野崎如是说。 佐藤很是信服,把衣帽间里挂着的西装外套放了回去。 “首先是着装。”为了画出更好的少女漫画研究了无数前辈作品的野崎自信发言,“男高中生约会最重要的是休闲,休闲,尤其是你这样的运动系男子,更要展现青春活力的一面,所以西装绝对不行。” 他艰难地在保姆帮助下从角落翻出一件白色T恤,正要欣喜,翻过来一看——日奈森亚梦!在微笑! 佐藤:“降谷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 还能是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你擅自改了人家的衣服,他不要了才丢这的啊! 野崎只能再次钻进衣帽间的一件件挂起叠好的衣服中,又翻出一件黑色T恤,这次他谨慎地上看下看,果然在衣角看见一只蓝色星星。 佐藤:“诸伏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这里。” 因为你绣到一半偷改衣服的事就被降谷发现了,穿着日奈森亚梦痛衫在外面主角失格,回来以后太伤心就把这件正在改的衣服忘了! 野崎:“……有点小,但也能穿吧。”还好小明这两年没怎么长个子。 但是好怪,穿着小学同学的衣服去和男朋友约会,这很不纯爱啊! 又艰难地翻出休闲短裤和深色连帽衫外套,“没错,外套是最重要的!现在还是春季,早晨和晚上都会有些冷,合格的男主角在约会时一定要及时脱下外套给哈秋哈秋打喷嚏的约会对象披上。你怕冷吗,佐藤?” 常年锻炼,一年四季都像小火炉一样的佐藤歪头一笑,“啊,怎么可能。” “Nice,那么等衣服洗好烘干,这部分就解决了。鞋子的话普通的运动鞋就可以。”野崎擦了擦汗,“下一步,气味,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身为男朋友,气味一定要清爽,清新的柠檬、青草,高级的雪松,成熟或叛逆的烟草,代表反差的甜品味,最后是最经典的淡淡皂香——”野崎探头对保姆嘱咐,“麻烦您多加一些柔顺剂,对了,那是什么味道?” “是薰衣草,先生。” “那应该很淡。”野崎点头,把幼驯染举起来闻了一下,“有点像树叶的味道,很清雅,不错。” “是香樟叶。”佐藤问,“梅子,要不我去偷佐藤大律师的香水来喷吧。” “不,男高中生谈恋爱必须是纯真的,朴素的,香水虽然好闻持久,但这样就有些精致,不够朴素了。” “我挑一瓶朴素的香水。” “……也行。” 两个人悄悄溜进了主卧,房间里很寂静,梳妆台上有不少香水,试味道试得两个人不停打喷嚏,到后面什么味道都分辨不出来了。 “应该早点试的,现在有些晚了。”野崎揉了揉鼻子,“算了,下次约会再说,现在就原始一点……好像也没原始到哪去,都是化学制品。” 换好衣服的佐藤坐在椅子上,在梳头打扮这方面意外在行的野崎梅太郎站在后面帮他吹造型梳头,像理发师一样专业地介绍,“佐藤の旦那,这是最近复兴的‘狼尾鲻鱼头’,我帮你做好以后在后脑勺半扎起来,短马尾很有少年气呢。” “不愧是你啊,野崎,别人做头我不放心,每次都来你家。” “过誉过誉。” 给他扣上一根运动手环,戴上白色有线耳机,野崎梅太郎用手帕压了压眼角,面无表情,“小明,我骄傲的孩子,你长大了,也变成帅气的男生了呢。” 检测到关键词的佐藤脸色大变,“不要男妈妈!我才是男妈妈!梅太郎,我骄傲的孩子!” 时针往前拨动两格,神奈川,川崎市。 “换了那么多套也够了吧。”松田阵平麻木。 “没办法,谁让小阵平今天才告诉我要去约会啊!都没有提前准备。”萩原研二上下审视,“还是第一套最好看……” 松田阵平:“。” 换衣服换了半个小时结果还是第一套吗! “小阵平很适合穿正装,这种简简单单的,像校服一样的衬衫西裤就好,平时周末还是太休闲风了。”不过也是为了方便,“嗯,一定能让佐藤耳目一新!小阵平穿正装也并不比他差哦。” “为什么要让他耳目一新……这种事不是随便吗。” 萩原研二摇着他的肩膀,“这可是你第一次正式约会啊!两个人!” 虽然对象是佐藤,但还是燃起来了! “然后是气味,气味很重要,两个人靠近的时候如果闻到淡淡的香味会很有氛围哦。”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万幸,没有机油的味道。但也没有肥皂香,留香还是不持久啊。” 他跑去跟姐姐借了一瓶香水,“百合味的,很清新,快喷一点。” 等松田阵平黑着脸喷完,他突然意识到,“咦,身上带着白月光青梅的味道去和男朋友约会听起来好像不太纯爱啊。” “别说的这么奇怪啊,萩。这只是一瓶香水吧。”本来很坦然的松田阵平都有些别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千速的香水还是带着这个味道去约会的事。 “有道理,只是一瓶香水而已,”又不是蹭上的,只是借来喷了一点。萩原研二心中那点古怪的感觉消失了。 “好,接下来是发型!虽然现在看起来也不错,但可以稍微打理打理。” 把头发简单地吹成型,他又把领带夹往上一扣,“非常完美,小阵平现在就像黑白漫画里的帅气男主角,今天一定要让佐藤眼界大开!晚点回来,给你留红豆饭!” 红豆饭都出来了吗?!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和佐藤约定的地点是东京的多罗碧加游乐园,游乐园一向是约会圣地,他比约定时间早了几分钟到,在城堡门口等待。手机保持通讯。 [那位大人(BOSS)]:现在闭上眼睛,然后站着不动。 [十字或一字]:拒绝。看起来好傻。 “不闭也没用。”潜行技能已经满级的佐藤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把手盖上他的眼睛,整个过程不到一秒,松田阵平甚至眨了眨眼才慢一拍转头。 哇哦。 佐藤酷酷插兜,“早上好,男朋友。” “早上好。”松田阵平惊奇地看着他,“男朋友,你像是刚从我的衣柜出来。” “很巧我也想说这句话。”佐藤有些嫉妒地看了眼他的领带夹,“梅子说男高中生约会要青春一点,不让我穿西装,结果这不是可以穿吗?” “萩让我正式一点。”松田阵平说。 原来两边都有一个出谋划策的幼驯染啊,这一点未免太现实了! 他们两边走边分享出门前被打扮的经历。 “杉菜也这么说?!梅子也说气味很重要,他们看了同一本漫画吧。虽然我看过的约会场面也是这样的,主角一定会被约会对象的气味迷到。” “要不是他知道的晚,估计会把一斤皂粉倒进洗衣机吧。”松田阵平拿起他外套上的帽子闻了闻,“是薰衣草吧,很常规的洗剂气味。” “让我猜猜,”佐藤开始回想野崎梅太郎的话,“你是柠檬、青草,还有什么来着,雪松和烟草,或者甜品?” “都不是。”松田阵平挑眉,“比薰衣草难猜多了。” 佐藤:“?” 他静气凝神,分辨了一下气味来源,然后准确地抓起对方的手腕,低头嗅了嗅,“花香……哈秋!百合花!”佐藤大律师的香水里也有百合香的。 “bing。” “我感觉怪怪的。” 佐藤还握着松田阵平的手腕,被这么一说,后者也感觉有点怪异,凑这么近闻彼此的气味什么的,连体温热量都在传递互换,他的声调放得有些低,“确实……挺怪的。” “你也觉得吧。”佐藤脸色大变,“你知道吗,狗狗会互相闻屁股记气味的!” 松田阵平脸色由红转青,马上抽手远离他,“为什么要有这种联想,还要说出来!!” 佐藤也在疯狂后退,“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了!” 完美初恋表 按照《恋爱大作战》的第一幕,我和松田次郎在游乐场玩到下午五点,是挺好玩的,就是完全没感觉到梅子口中“暧昧拉扯”的特殊情愫。 意外的是我们俩都很喜欢比较刺激的项目,光是云霄飞车就排了三回。 肾上腺素下来以后,人也变得非常疲倦,找了间餐馆点菜,往沙发上一靠,感觉灵魂都要放松地飘出来了。 松田次郎瘫在我旁边,也是懒洋洋的,“难得来玩一次,体验还不错嘛。” “是啊。”我顺便确认了一下手机里梅子发的消息。 一,“话说你有在过山车上感到害怕,脸色苍白闭上眼睛尖叫时,我轻轻握住你的手吗?” “你是说害怕,苍白,尖叫,握手的话,那么都没有。” 二,“那么我们在激流勇进时,因为害怕你的衣服打湿不安全,我紧紧把你护在怀里?” “我的雨衣很严实。你根本没护着我,还高呼着快来水快来水,以至于所有水枪都在滋我们。” 三,“那么我有买两份冰激凌然后我们互相交换口味,或者你的球掉地上了我们吃同一份?” “在提醒我吗,这个天气你居然可以一个人吃掉两份。” 四,“在鬼屋,你或者我感到很害怕,因为恐惧紧紧抓住了对方的衣服,走着走着陷入了对方怀中,被温暖包围感觉整个人都安心许多?” “我在忙着解谜,你这家伙什么也看不出来不是在尝试暴力破题吗?完全没有这回事。” 五,“我们一起进了镜子迷宫,在折射角度看见彼此以为是镜像,然后向前发现是真人撞进对方怀中?” “你一进去就找到路了,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气,感觉没玩到。” 六,“那就是我们走着走着突然听见远处一个年轻妈妈在喊X介,然后X介撞到了我们中的一个,就是这么巧被撞的那个差点摔倒,于是我们自转两周后在空中定格成一个华尔兹且接吻的姿势?”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啊!” 七,“在园中突然遇到了亲友或者前男友前女友,因为吃醋或者不可抗力所以关系彻底公开了?” “是初恋,没有前任。” 八,“走着走着我们中的一个忽然感觉很冷于是把外套给对方了?” “我没有外套——所以你穿着短裤结果上身却有外套是因为这个。” 九,“路上我们肩碰肩手碰手,矮个子那个快步靠近对方,手指不小心碰到以后顺势被对方握住,直接牵手了,然后两人都红着脸心跳加速默认了?” “想牵手有必要这么婆婆妈妈吗?” 十,“一起登上摩天轮然后在夜幕中,其中一个开始提起情侣永不分开的传说,另一方害羞时双目对视,双方都情不自禁地靠近然后接吻,刚好此时摩天轮到达最顶点?” “根本没有时间排摩天轮的队,而且现在天还没黑。”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我对这电话那边的人说,“梅子,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野崎梅太郎脸色凝重,“是啊。阅漫无数总结的dkidki游乐园恋爱十条准则根本没用上啊,一条都没有中。” “是人的问题,很明显是人的问题。”我总结,“松田次郎真的很不解风情,根本不会感情拉扯。” 在我旁边的松田阵平把电话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为什么要拉扯?这十条不就是牵手拥抱亲吻那些吗,想做就直接去做啊。” 我压低声音,“一看就是没谈过的人……” 野崎梅太郎也跟着低声,“确实是这样,母胎单身都会有一种‘我恋爱时什么都直率’的错觉,其实自己交往以后才会发现有时候就是没法坦诚呢,大家都不自觉地在较劲。” 我:“是啊,干什么都会变得有些缺乏勇气,会变得不像自己,只有善于应对亲密关系的成熟人才能逃过恋爱魔咒……” “你也看了那本吧,《交往以后变成傲娇了》,刚刚那句是扉页名言。” “没错,正是这样,所以松田次郎真是浑身都散发着幼稚的气息呢。” 松田阵平:“我听得见啊混蛋!” 他有些不悦,“你们的标准主观色彩也太浓了。” 分明就是很无聊的总结,光是听描述就感觉累得要命,磨磨蹭蹭的,明明都交往了还要这样试探来试探去,依靠各种各样的巧合实现进展。 “而且不管是哪一项——现在根本都不可能实现。”松田阵平在这方面看得很清楚,“亲密的举止要基于真实的信赖,为了‘试试’就随便去做的话,底线会越放越低的。” “看起来很凶的人突然认真地说了很有智慧的话……”佐藤背对他小声对手机说,“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野崎梅太郎已经眼冒金光地记下来了,“是很帅气的台词啊。连我都忍不住要为这段话摇旗了。决定了,新角色……” “不是这种感觉,虽然有被闪到,准确来说这应该是想——”真的结束‘初恋’! 和之前嫌弃松田次郎喜欢压榨他所以分手不是一个理由。 对方除了一开始以为被戏耍时的愤怒,后面看起来都很无所谓,大概是为了不让他去开启萩原千速的‘姐弟恋’线,让暗恋的人可以安安静静地渡过学业忙碌期,偶尔以‘男朋友’的口吻说话也很自然。 佐藤还是第一次听到松田次郎对于交往的看法——不管是“初恋”这个名头,还是恋爱关系,原来都是被松田重视着的,所以他很清楚地将他们的“恋情”边界限定在“玩闹”的程度,和他会珍视慎重、但没有到来的真正交往区分开。 相反的,佐藤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觉得学生时代应该有恋爱番支线就直接去做了。一段关系的本质是什么样,他并不明白。对方怎么看待,他也不明白。 松田的话像拂晓的第一缕曦光,将这种懵懂下的黑幕揭开,如果这世界是漫画,那佐藤估计头顶会冒出数个灯泡,这代表着他悟了,还要紧跟一条内心气泡: [原来如此,那个人的想法,我全都看透了!] 站在松田的视角上,他佐藤把对方会认真对待的关系,以同样的名义,但却是很轻慢随意的方式演绎着,即使后来被对方默认,细想一下——还是好缺德! 佐藤的道德值前所未有的高,大概是因为刚刚才被醍醐灌顶地启智过,他郑重地挺直背,“松田。” “怎么了?又有高见吗,恋爱大师。” “分手吧。” 松田阵平:“?在餐厅吵架可不好。分手的事吃完饭再说吧。” “我说认真的。”佐藤自食恶果,终于体会到经常吵分手的后果——现在说这话也没人信了,对方第一反应就是就‘分手权’问题进行辩论。 “是真正的分手,我也不会去开启千速姐姐线或者萩原线,所以没有要担心的问题。” 松田阵平顿了顿,“有点突然啊。想不通你现在这么做的理由。” 本来不是还在讨论约会吗? “很突然,但是我非常认真。”佐藤说,“要问理由的话,你刚刚的发言很帅,所以决定分手了。” “谢谢夸奖,但完全读不通其中的前后逻辑在哪里。”松田阵平说,“不过你信守承诺的话,那就分手吧。” 接下来怎么办? 两个人面面相觑。第一次约会,半路分手,说起来还真是挺怪的,接下来还要一起玩吗?还是各回各家呢? 这顿晚饭难得全程沉默,两个人以一样的姿势,插着兜并排走,大致走着通往游乐园出口的方向。 临到检票处,松田阵平“啧”了一声,终究还是被心软和莫名的责任感支配,拉着旁边人往回走,“毕竟是第一次约会,半途而废也太逊了,原本还要去哪,把预计的项目完成吧。” 佐藤闻言回忆了一下,“就剩摩天轮了。” 因为摩天轮的队伍排得比云霄飞车还长,虽然路过那好几回,两人都无视了它,现在黄昏了才来排队,队伍更是长得要命,他们两默默站在末尾。 傍晚的气温迅速降低,佐藤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旁边只穿着一件薄衬衫的松田阵平,“给你,佐藤的外套,不是‘男朋友’的,尽管穿吧。” 松田阵平也没推让,把这件还带着体温的温热外套裹上。 佐藤难得的妥帖——不是出于“动漫里这种情节很常见”,而是“佐藤”想这么做,这种情况很少。 因为少见,竟然会有种受宠若惊的奇妙感觉……真是完蛋,这家伙稍微对别人好一点,就让人根本受不了啊。 前方的队伍长龙不断缩减,排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轮到他们坐进包厢,也没什么特别的,非要说的话,不过是放着两排沙发的铁皮笼子而已。 但是透过笼子的窗户,可以逐渐飘离地面,五彩童稚的乐园灯缩小为一副彩画,连遥遥坐落在外的城市剪影也点缀着星光,是万家灯火。 他们两不知不觉半跪在沙发上,趴在窗边看夜景。 “好像老土的套路也不赖。”佐藤喃喃,“虽然变成了每个人都要试一试的公式,以至于有点烂大街,尝试的人一波又一波,听的时候感觉好无聊,又是摩天轮。” “哈,终于承认了。”松田阵平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嘴巴还在发出嘲笑的声音,“你自己明明也觉得那十条‘约会准则’很无聊。” “因为我也没试过,现在不就证明了无聊的套路往往能征/服最多的人吗?把这个词换成经典比较好。” 包厢即将上升到最高点。 松田阵平想,他之前说的话会有歧义吗?把“预计的项目”完成,按照十条准则,进入摩天轮不只是观赏风景而已。 会有歧义吗? 再次拒绝的话,会让人难过吗? 他下意识去看旁边人的神情——对方把脸贴在窗边,倒映光影幻动的蓝眸流光溢彩,专注地看着一个方向,没有要分神的意向。 越过顶峰的牢笼,缓缓下落。 “……佐藤。” “什么?” “啊,没什么。”松田阵平含糊地找了个话题,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古怪,莫名其妙地开始找人搭话,“你之前说,萩原家的两条支线会放弃对吧。” “是根本就没开启过……”佐藤幽幽地说,“因为你的严防死守只走了一条线。” “也对。” 他接下来是想说什么呢? 从天上降落,最后一个项目宣告完成。 多罗碧加游乐园外不远就是车站,松田阵平把外套还回去,对方又恢复了早上刚见面时的酷酷模样,半扎的凌乱碎发,垂在颈侧。 几年前初见时那个西装革履、淋得全湿的形象浮现在脑海,与眼前人现在有些不良的痞帅风格大相径庭,以至于时光的流逝感格外明显。 那天下午生气地挥出拳头时,根本想不到会和这个第一印象好感就跌到谷底的人“交往”三年,关系还意外变得很不错。 他在沉思时,手臂被什么拍了拍,低头一看是一本笔记,下意识接住了。 佐藤叼着不知道哪来的棒棒糖,随意地挥挥手转身,“bye-bye,松田阵平。” [我想跟他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有点纠结的松田阵平被乱七八糟的思绪弄得有些头疼,想不明白是在欲言又止些什么话,或者他只是单纯不太想先说出口。 干脆翻开对方递过来的笔记本,在第一页看见了“完美初恋by佐藤束明”的字样。 是仿造他的“最差初恋”扣分手册制作的针锋相对产物,连款式都一样。 他直觉地翻到最新的、夹着丝带的一页,最后一行用潦草的笔迹写着—— [总分:100] 完美/幼驯染 鉴于我从小到大想走的套路基本都没有成功过,所以“花样美男”之初恋线大失败,我也很快接受了。 我是真的在走恋爱线,虽然好几次因为松田扣分太狠怒而分手,也因为选错人产生过后悔的情绪,但对方在我眼中符合“初恋”的定义。 人与人对此的定义是不同的——比如在松田眼里这是玩笑。我会因为符合漫画开局的天命相遇告白,但松田显然不会把这种告白当真,真的和一个陌生人交往(大多数人也并不会……),会答应大概率是担心我会去纠缠萩原家的千速姐姐,以及我们后来确实产生了友谊。 如果他很珍惜并且绝对不会轻易缔结的“恋爱初体验”,因为和朋友的玩笑被替换为这种草率的“交往”,未免有点悲惨了。 他的配合其实让知道真相后的我有些感动。因为从他的视角看,这是一场因为我的纠缠而不得不开始的“恋爱过家家”幼稚游戏——但他依然扮演了“男朋友”这一NPC,我则是这场游戏唯一的“玩家”。 这太亚萨西了,我决定马上分手,晚一秒钟都不行。 所以即使已经明确我们之前的“交往”并不是真实的关系,我还是在帅气地转身离开之前,留下一份打了满分的扣分手册。 前五十分,来自松田做出了完成“第一次约会”的决定,直到“分手”后也在配合我对恋爱线的想象。 后五十分,来自过去。在摩天轮包厢升空时,看着灯光,我回想起去年一起参加烟火大会的记忆,忽然发现—— “交往”是虚假的,但渡过的时光并不是。次郎和杉菜只是存在于漫画,然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确陪伴我留下了相当多快乐的记忆。 如果增加的是两个朋友,分手就并不是关系的减号。 所以本人——成功地打通了两条友情线! 我不是只有周末才去神奈川,众所周知夏日祭里的花火大会和七夕起码要和恋爱对象待在一起嘛,还有情人节什么的。 我熟读市面常见恋爱番剧情,深知节日对恋爱的重要性,所以我和松田好像也没有缺席什么情侣活动。 萩原当然也没有缺席。因为一开始就是稳定的三人一条线,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走到萩原这一端,火柴就在松田这断掉了。 萩原研二在学校很受欢迎,如果说诸伏是情商10但是与周围人点头之交,萩原就是情商10并且经营着非常良好的人缘。会约他一起玩的人很多,接受邀约也很慷慨,但并不会选择带人一起玩。 “和我玩的来不等于和小阵平也是这样,突然加入但只属于一方的朋友,会让另一个人很不自在。”因为我问了,他这样回答说,“小阵平他其实并不习惯和关系平平的人玩闹。” 他可以很快地融入到并不熟悉的小团体中,甚至对方也不会感到尴尬,好友却并不是这样。说内向也谈不上,单纯是不适应也不喜欢。 “但佐藤是属于我们两个的朋友,所以没关系。”萩原研二笑着说,“啊,毕竟还要轮着交往不是吗?” 他说话太坦然了,以至于路过的人听到都不禁侧目。 “果然你才是杉菜。”我回想了一下杉菜的属性,分析说,“真正的杉菜会像小太阳一样感染周围的人,因为真诚且乐于助人,才会这么受欢迎,让很多人喜欢她。” “谢谢夸奖~”萩原研二把插上叉子的西瓜片递给我,“回礼。” 我们俩正站在街道的角落等待松田阵平,庙会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已经挤到肩并肩踵接踵的程度,这个人说他要去一趟洗手间,然后就人间蒸发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翻出《恋爱大作战》,“嗯,捞金鱼、苹果糖,当然最重要的是在烟花炸响的瞬间表白,这样对方就听不到然后又可以继续暧昧几十话了。” 因为松田阵平发消息说排队的人很多,短时间内似乎回不来,我们俩就先去把庙会上的娱乐项目玩了一遍,捞金鱼钓水球什么的,由于我是真的不喜欢苹果,所以还是照常在吃西瓜,萩原研二拿着一支苹果糖。 “虽然早就知道我拿的好像是女主角剧本,但还是有点感慨……” “烟花要开始了,准备!” “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总觉得来的不是烟花是炮/弹啊。” “砰”一声后,几十道五彩松树在天空生长蔓延,接连不断的发射声让太鼓和三味线的声音都变得微弱起来,人群的嘈杂化作模糊不清的背景音。 我不会分辨口型,但萩原在烟花升空的间隙又说了一遍,直接把几十话暧昧戏份蒸发了,他说的是,“明年也要开心哦,佐藤。” “杉菜,你这种主角会被作者暗杀的。怎么可以这么坦诚,恋爱型主角不当哑巴的话,漫画很快就会完结的。” “可是现在不是小阵平的主场吗?”他挑眉,“本来就没有在走我的戏份,坦诚一点也没关系吧。佐藤也可以告诉我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得好有道理,现在需要极限推拉个几十话的貌似是松田,想到这点我也干脆告诉他了,“是——听不见吧我就知道你听不见。” “……”他幽幽地,“好过分。如果是男配角在这里是不是就是甜甜的无声告白了呢?轮到官配的我就只有‘听不见’。” 我比了个“过来挨打”的手势,他会意地附耳过来。 我大声地,“喜欢你啊,杉菜!!” 这震耳欲聋的声响差点炸得萩原研二真的听不见了,他捂着耳朵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笑起来。 因为出发前喝太多水,松田阵平倒霉地在洗手间排了将近一小时队,出来时面有菜色,像是刚从滚水里捞出来,“热死了——热死了啊。” 然后就把我的冰西瓜抢走了,我只能怒而去抢杉菜的,杉菜笑着说一开始就买了三人份,所以放心吃。 我觉得这句话好熟悉,苦思冥想以后恍然大悟——是你啊诸伏,一个会买三份鲷鱼烧然后把第三份藏起来让我自己找的人! 现实的幼驯染很多随着时间离散,或者中途产生嫌隙,然而诸伏和降谷,还有松田和萩原却保持着独有的默契和两肋插/刀的钢铁情谊。这太有漫画里的幼驯染味了!还好我中学时有先见之明,提前寻觅到了梅子。 结束回忆。 总结了一下我目前已经打通的友情线,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 幼驯染之间牢不可破的羁绊,即使在平淡的日常里也格外不同。而我分辨了一下我和伙伴们的友情线,发现……在平淡的日常里也如此平淡! 居然,完全,没有,特殊事件。 以和我有人设重叠之处的老前辈为例,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每被绑架一次,就能交到一个新朋友。所以这两人在同人区一年能被绑架几百次,然后一起被绑架的人和他们互相扶持,照亮了他们,成为他们心底一抹亮色…… 我至今没被绑架过,别人根本没有成为我心底亮色的机会。 一般来说,主角身边的伙伴都和主角有着刻骨铭心的金色情谊。 像我这样,伙伴之间互相挂着独一无二金色关系标识(永恒の挚友),然后主角和伙伴挂着普通的蓝色标识(朋友)的情况未免太少见了。 惊,这谁还分的清王道主角是哪个?王道主角对友情线特别度时髦度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而我推出来的友情线如此朴实,朴实er,朴实est。 没有任何跌宕起伏/治愈人心/热血燃情/一见倾心的相识相知,没有可以贯穿全漫的泪点招牌对话,也没有“你的半身”“唯一的光”“心灵的锚”“救赎的绳”之类的特别羁绊标签。 我马上去找了我的金标好友梅子,在校门口等到了他然后哇哇大哭,“怎么会有我这么失败的王道主角,总共七个伙伴结果四个都是普通朋友,这样我怎么喊着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瞬间无敌。” 假设一下有部漫画是《春野樱传》,结果她的伙伴们鸣人和佐助是兄弟查克拉转世,第一位の友谊,绝对的重要之人,喊着挚友什么的爆seed拯救世界了,而主角春野樱在角落打怪力拳。 “原来我是小樱啊,悲,等等,我挺喜欢小樱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眼泪止住了。 我活跃的大脑又想到了新的场景,假如这个世界是卡牌对战,那么画面将是这样的…… 玩家[诸伏景光]:排一个五星卡组,放四个降谷零,还有个空位不够用了,放张佐藤吧。 玩家[降谷零]:排一个五星卡组,放四个诸伏景光,还有个空位不够用了,放张佐藤吧。 玩家[松田阵平]:排一个五星卡组,放三个萩原研二,一个萩原千速,等等,千速的血太薄了,放一个佐藤在中间挡一挡。 玩家[萩原研二]:排一个五星卡组,放五个松田阵平吧。佐藤要乖乖地待在卡包里哦。 怎会如此!你们牌佬真可恶! 野崎梅太郎听完全程,陷入沉思,“这确实是没办法的事,不能因为自己想要特殊的感情回馈和重视,就要求对方必须这么做呢,情谊的缔结是随心自由的。”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很理解,我只是觉得……虽然我是平凡系,也但不能这么平凡吧。好多热门标签根本就蹭不到!” 我数了数,“孤儿,失败,被霸凌实验体美强惨,失败。当然这两个失败了也好。校园甜美初恋,失败,热血友情,失败,我还能当王道主角吗?” “会不会——”野崎神情严肃地按住我的肩膀,“小明你其实是搞笑日常番主角呢,王道什么的走起来太难了啊!” 尤其是对伙伴的发展线路要求很高,毕竟王道热血番主打的就是一个拯救世界和友情至上。 “不可能的,搞笑番主角就没有一个是温柔系的。” 野崎梅太郎:“咳、啊,嗯,也是。” “虽然来之前很惊恐,觉得主角失格,但是看到你好多了,我的幼驯染!”我握住野崎的手,“如果从热血少年漫的角度,野崎梅太郎因为人设不够时髦只有及格分,但是对我佐藤来说是满分以上!” “小明,你长大了……”野崎面无表情地欣慰着,“遇见你对我而言也很幸运。” 身高在同龄人鹤立鸡群,但脸蛋并不符合异性的审美,加上个性迟钝,野崎梅太郎在班级里一向低调透明,平平无奇,他没有隐藏过少女漫画家的梦想,但偏偏谁也不知道,没有人靠近去理解。 佐藤束明是第一个主动翻开他的试水作,并且真情实感地给出“恋爱天才”这样高评价的人,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兴趣,无话不谈,即使是思路清奇的野崎,也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你是我的幸运”这种有点肉麻的话。 假如有某位超能力者在这个空间,并且用出好感度测量计,执手相看泪眼的两人估计头顶的数值爆炸,而且要打出“永恒の友谊”CG了。 那天以后的不久,我拆开了来自好友的包裹,喜提六张手绘塑封卡牌。五张卡面是“佐藤束明.西装原皮”漫画立绘,精美繁复,金色四方线的右上角画着五枚星星,写着“SSR!”的字样。还有一张被夹在中间,同样的五星卡,立绘是手持画笔的“野崎梅太郎.漫画家原皮”。 一张纸条随着包裹的拆封悠悠掉落,我捡起来,上面的留言写着: 玩家[野崎梅太郎]:排一个五星卡组,放五个佐藤束明。 神灯许愿机 六月六日。 [以首领佐藤束明的名义,邀请你成为家族的雨之守护者,洗刷阴霾,成为我的镇魂歌吧!] 将仿制的雨之指环,还有精心挑选的绘画工具、生日祝福签包装好,哼着歌把包裹交给邮递员。野崎梅太郎高中又考回了东京,为了漫画家事业独自在外租房,极速递的话当日就能到了。 今天米花公园有举办夏日祭活动,我和两位小学同学约好了晚上一起去,不出意料看见了降谷零的夏日祭限定浴衣皮肤,很常见的藏青色,诸伏景光也穿着黑色浴衣——估计是降谷撺掇的。 “你这个西装派,起码今天要好好穿浴衣吧。” “拒绝。”我说,“传统浴衣是恋爱番特供,但本人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决定穿普通的校服过去。” 降谷零闻言眼一虚,“你终于还是玩腻了那个设定啊。”这一次意外的有耐心呢,“次郎”这个虚拟男友居然可以存在三年。 这个时间段前往芝公园的人很多,以至于公交车上挤得要命,前脚刚踏进后门,冷气和汗味就交杂着扑面而来,显然光是踏出家门到车站,闷热的天气就已经让很多人汗流浃背。 我之前的预言成真了,小学同学们上了高中开始猛长,已经成功突破一米七守门员,而我还在厚积期没有薄发,平时还好,但这种人人人人的拥挤场景里,我成功地从他们中凹了下去。 都是救世的担子太重了,现在的我才会长不高!这很正常,我的偶像泽田纲吉这个年纪比我矮呢,他的担子显然更重! 吊环总共就那几个,我不方便握,干脆靠左右的人墙保持平衡,车往哪倾我往哪倒,被我像保龄球一样往后撞的降谷零倒吸一口凉气,“佐藤,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在篮球社的外号是‘实心炮弹’了。” 看起来身材纤细,实际上密度很大啊。 这个降谷球瓶真不顶用。 我换了个姿势,靠在背后的人墙上,把手按在前方人肩上保持平衡,“这样可以了吧,站稳了就撞不到你了。” “景又变得很安静呢……?”擅长捕捉好友情绪的降谷零困惑。 被他看着的人以坦然寻常的语气回复,“为什么这么说?只是感觉有点热。” “确实。”降谷零对着中间人的头顶一顿揉搓,对方翘起的碎发更乱了,“佐藤,你对此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h?就算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你难道就不需要反思自己吗?一定是黑色吸热的问题!” 视线移开了。诸伏景光倚靠着车壁,眼睫微垂,遮掩住负面情绪,为自己的反应过度而轻微烦躁。 烦躁。因为不断鼓噪而难以平抑的心跳,因为从脖颈蔓延到耳朵的热度,因为空调的冷气大概下沉了,没有降下他的体温。 他缓缓地、不引人注目地吐气,这个动作让他感到安宁了些,血液似乎也渐渐冷凝。 夏季的温度真煎熬,他想。 “我想到了,”某位惹火的保龄球如是说,“电车剧情也是非常经典,不管是前期的偶遇、中期的暧昧,还是交往后的羞涩阶段里,拥挤的电车都是制造肢体接触机会,造成双方脸红心跳的重要场景,所以在各类漫画中都有不低的地位。” 降谷零也看漫画,难得对此无法反驳,“确实是经典情节,接下来应该是因为车辆摇晃或者急停所以扑进对方怀中?” 能够迅速跟上佐藤的脑洞,侧面体现了电车情节的普遍,这是一个可以和“顶端接吻之摩天轮”拼人气的地点。 想到这里,降谷零忽觉古怪,“等等,按照这个站位,等会不是我扑你就是你扑我吧,这种事刚刚貌似已经发生过了。” 脸红心跳倒没有,要不是车里太挤会被佐藤撞得差点飞出去是真的。 “如果你扑我的话,”佐藤也开始联想,“那么就会出现诸伏变成壁咚人墙,或者我被你们夹成肉饼的情况。” 已经恢复平静状态的诸伏景光稍加思索,加入对话,“那我先尝试背过身……?” 降谷零:“?” 背过身当人墙吗,不要这种事都纵容他啊! 沙丁鱼一样从罐头里被倒出来,三个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感觉畅快多了。 佐藤说什么都不肯站中间了,站在最外围,所以一偏头看见的就是他,漆黑碎发,白皙肤色,整个人的色彩极致简洁。 他兴致不高,眼神随意扫着四周,被灯光柔和的侧脸线条流畅,像漫画家钢笔勾勒出的几笔轮廓,干净冷感。 降谷零有时候也能理解,为什么佐藤说自己是漫画主角。他确实像是黑白漫画里的招牌角色,如果一直这样兴致缺缺地保持安静,也不至于一个虚拟初恋谈三年吧。 不过佐藤的仰慕者本来就很多。特进班和进学班不在一栋教学楼,即使如此也时常听见议论“同年级的那位佐藤同学”,据说甚至有不同年级学生组队专门去看他打篮球……也就是所谓的后援会。 同样有着出色外貌,在期中试里夺得无可置疑第一名的降谷零的待遇要复杂得多,敬佩他的学生很多,背后对他指指点点、阴阳怪气,等着他从第一名宝座坠落的也不在少数。 他优秀到“不合群”,不会答应别人嬉笑着提出的抄作业、抄测验答案要求。上课永远保持认真,回答问题一丝不苟。这样的学生会得到老师一致喜爱,在同辈中就没有这么顺利。 能够进入特进班的人是学业上的佼佼者,少有热衷反叛、挑战权威的人,隐隐的排斥却依然存在。 降谷零有时候也会羡慕佐藤,对方虽然懊恼于自身某些方面的“普通”,但也因此承受了更少的恶意,获得许多人纯粹的喜爱——即使只是对外貌的追捧。 “佐藤,没烦恼。”他感慨。 因为夏日祭的相似场景,联想到失败初恋线的佐藤闻言反驳,“我的烦恼一大堆。降谷你这种剧本上写满成功、成功、成功的失格男配角应当反思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的烦恼也很多。”降谷零伏在湖边的围栏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比如说,虽然习惯了——有时候也会想,到底为什么总被莫名其妙地讨厌呢?人是很奇怪的产物,总是寻找着可以倾泻恶意的点,似乎不这样就没法健全地活下去。” “听不懂。”佐藤说,“不过你被讨厌的原因我知道。因为你的魅力值有99,而且五维属性全部拉满,超标玩家想要得到所有人的欢呼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没想过让所有人喜欢了,这是不可能的事。”降谷零露出笑容,“嗯,有些人的想法本来也没必要在意,我会按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什么道路?”佐藤警惕,“你也想拯救世界吗?” “我可没这么大的理想,拯救世界就拜托佐藤你了,我的话,只是想找到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降谷零很少提起那个人,现在回忆起来发现依然很鲜明。 “是我的初恋哦。我十岁的时候遇见了她,为了得到她的安慰,会主动找嘲笑我的人打架,这样就能多见她几次……”他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时候还小,有点幼稚对吧。” “降谷零,你被我暗杀的理由又多了一条。”佐藤面沉如水,“你的初恋怎么可以这么纯真治愈,光是听就能想象到画面里一层层圣光滤镜了。” 根据几千个相似漫画场景,他已经全自动脑补出画面:幼年降谷零脸上带伤,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圣光体,画面蒙上一层柔软的白光,圣光体温柔微笑,她头顶还得刚好有棵樱花树在飘飘落樱。 [降谷零达成CG:樱花下的约定]。 这也太唯美了吧!他嫉妒得拍栏杆,“而我的初恋线根本没法开启啊。” 降谷零又想起了那张他能得到满分以上的表格,佐藤的初恋无法开启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他犹豫地开口,“现实和自设的标准往往有很大差异,真正会心动的对象只有遇到了才知道。” 佐藤有自己特殊的打分标准,比如魅力值、主角模板、初恋表、幼驯染表,除了最后一项,他都得到了超高分数。 偶尔想起来会不自觉地出神——明明也感到嫉妒,甚至产生嫉妒的理由还要更多,对方却依然坚定地认可着“降谷零”……没有办法不为这种注视动摇。 只是,他希望这些标准不会使佐藤执着地追寻,又因为无法达成而产生压力。 佐藤的爱慕者很多,理论上可以劝说对方——如果真的很想恋爱的话,在这些人中选一个交往试试也可以,但这个建议始终没被说出口。 趴在栏杆上的少年用手撑着脸,很随意,“无所谓,恋爱支线已经关闭了,我现在的主线任务是考东大。” 姗姗来迟的诸伏景光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要考东大的话,现在的成绩差很多呢,要趁我们课表还一样的时候一起补习吗?” “但是我拒绝!” 降谷零接过幼驯染递来的挂饰,有些疑惑,“粉色的耳廓狐?” 佐藤一眼认出,“太阳伊布啦。是宝可梦。话说我的是……月亮伊布!”他大喜,“是哪里在卖?还有别的伊布吗?我要通通带走。” “射/击游戏的奖品。”诸伏景光说,“宝可梦的话只剩这两只了。” “没有给自己留吗?”降谷零问。 “已经有了。”诸伏景光扬了扬手机。 “这只蛋壳刺猬也是‘宝可梦’啊。”很久的挂饰了。在降谷零的印象里,两年前就出现这个位置,现在保存得还是很干净,只有少许自然掉色。 “不是刺猬,是波克比!” 光速把月亮伊布挂到手机壳上的佐藤熊抱了一下小学同学,对方肉眼可见的不自在起来,落在身侧的手似乎想要抬起,在他松手后顿住,变得无处安放。 “佐藤神灯对你的贡品很满意,年轻的人类小子,快说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纷杂的想法接踵而至,在混乱纠缠的丝线中,诸伏景光凭借本能拨开遮挡,抓住了隐秘已久的思绪,“——请用名字称呼我。” “灯神回应了你的呼唤。”佐藤用手指比出了布灵布灵撒星星的特效,“景光先生。” 降谷零把手搭在他肩上,面带笑容地补充,“降谷神灯这里也有一个愿望名额,景想要什么呢?” “想要和两位灯神一起看烟花吧。” 复活吧爱人 我是佐藤束明,一名闲散王爷。由于法律规定我这个年纪未成年人不能全职,所以我在朝中暂时没有职位。 作为集富裕、英俊、温柔于一体的存在,我生性风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我的心也曾短暂地属于某个人。 比如我的初任王妃宫野明美,一个比我小四岁的绝世美人,我很小时就遇见了她,那年杏花微雨,她指着我的作业本说,王爷,这道题好像选A。 好特别的女人。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帮我做了几道题以后粉碎,冰封的心逐渐被融化,她巧笑倩兮,叫我束明哥哥,冰雪聪明,可以跨级做作业,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 我将她迎娶入王府。好景不长,宫野家族调令出京,我与王妃被迫离散,我大为伤心,追封明美为纯元王妃。 纯元走后,我触景伤情,搬离了原来的书院,在新书院里,我始终在寻觅她的影子,我遇见了那个人—— 他与明美有五分像。整齐的笔迹,清晰的做题思路,以及聆听时的安静,这是他们相似的地方。一个叫宫野明美,一个叫诸伏景光,这是他们不相似的地方。 诸伏景光是个娴静的男人,饱读诗书,颇通乐理,也是我温柔的解语花。我将他迎娶入府,封为娴侧妃,简称娴妃。 我学业忙碌,娴妃也不打扰,自顾自抚贝斯,无声唱着山迢迢,水也迢迢,哀婉动人。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又被粉碎了,看着这样动人的娴妃,我用力把他的答案全揉进我的作业本。 多么惹火的可人儿! 娴妃并不知道纯元王妃的存在,直到有一日我指着他的作业本感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景景类美,得景光在侧,聊解思妻之情。娴妃怒而断发,与我此生不复同班。 他已然前往别处(别的班)祈福修行,念及过往情谊,我还是没有把他打入冷宫,只是贬为废妃。 这个外柔内刚的男人令我念念不忘,食髓知味,但我这样的风流浪子,从不为某个人停留。在新班级,我觅得了一位新佳人,浅井成实。 佳人与废妃诸伏氏有八分像,都是我从邪神那抢来的新娘。 他们外貌并不相似,但却给我一种熟悉感。我与浅井初识于误会,他对本王的名声有很大误解,很快他发现我冰冷外表下的温柔,对我开放内心。 由于他也是个娴静的男人,温柔的解语花,也饱读诗书,颇通乐理,我决定将废妃从前的封号给他,迎娶入王府,封为娴妃。 自那以后,我与新娴妃琴瑟和鸣…… 这时,我身侧的国相不赞同地说,“佐藤,你,你别念了……” “怎么了,伊达国相,本王给侧妃解闷呢,如此熨帖,你不为之感动吗?” 国相面有菜色,“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文字过于骇人。” 娴妃的脸色越发苍白,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太多替身文学,“就到这里吧,反正‘我’不是已经出场了吗?” “后面还有很多我根据现实改编的情节呢。”我合上这本《风流王爷撬王妃》,情真意切地握住侧妃的手,“别担心,浅井,我请了整节课的假,可以在这陪你到放学。” 浅井成实:“……”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体质不好而且听力正常。 班长打开医务室的门,把头探出去,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头脑清明了很多,又关上门回来,“不过我没想到,原来佐藤你的朋友不和你同班,是因为生气你以前有过和他相似的朋友吗?” “不是啊。”班长怎么会有这种误会。我解释说,“单纯是他们成绩比较好,所以考到特进班里去了。” 班长:“……”他怎么会信这本里的东西,怎么敢的! “那断发……?” “头发长了,所以景光他就把头发剪了。”我摸了摸脑后的炸毛短辫,“其实我觉得把后面留长一小截也不错,昨天有个同学说我的发型很帅哦。” “你留成妹妹头也一样帅气的吧。”班长勘破真相,“池面的发型和穿搭并没有参考价值。” 我们三聚在这里,主要是因为体育课上浅井成实忽然低血糖晕倒,我跟班长一前一后抬着担架把人送进医务室,请假陪护。 为了不让大家感到无聊,我掏出了我最近的新作开始朗诵,可能是心灵被净化了,他们的脸色都变白了。 其实后面还有浅井视角的替嫁王妃剧情,主要讲的是我逼迫诸伏景光废妃回宫,他宁死不屈,于是让异父异母的浅井成实冒充他嫁入王府的故事,可惜被打断了…… 放学以后,我照常来篮球社训练。篮球社的管理相对宽松,毕竟是热门运动,参加人数众多,作为训练场地的篮球馆修建得相当宽广豪华,除了社员,还有不少爱好者在这打球。 附高注重全方位发展,也是体育名校,篮球社参加地区赛的成绩一向不错,有我的加入可以说是如虎添翼,顺利打通了东京地区赛,拿到了前往关东大赛的六张门票之一。 首战是和神奈川大学附高的对决,对方在县级地区赛的表现也很强劲,抽签结果一出来,经理和教练连夜加班研究对面的公开比赛录像。 “对面的二号位威胁很大,和佐藤你不同,他更多地承担了组织职能,定位有些模糊,说明他很全能。” 我悟了,“这么说,他们的一号位一定意见很大吧,我们只需要使出离间计,在比赛开始前对着媒体狂吹这个叫萩原研二的分卫,他们就会不攻自破!甚至在球场上大打出手!” 经理:“……” 经理:“佐藤,我们只是高中生,没有那么多媒体关注,施压那一套在这是没法运转的。” “好吧,那我们雇佣媒体……” “没有媒体。”经理和善地用水瓶堵住我的嘴,“我的意思是他们的体系很依赖组织球员来打快攻,我和教练的战术是加强对他们得分点的防守,把球权大量地集中在你身上,最近要加强投篮训练,保持手感,明白吗?” “嚯嚯。”我深沉地拿出水瓶,“我要让这个萩原研二见识到地狱的恐怖。” 不过这名字好熟悉……我苦思冥想许久,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我从前的杉菜吗? 显然对面也已经得到了名单,而且和球员有过交流,部活结束后,我收到了萩原研二的讯息。 [不是g:恋人变对手了啊。我们还是对位。 (东都大学附属高中篮球社第一阵容名单.jpg) [那位大人(BOSS)]: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会让别人感到绝望,我将是一座你无法逾越的高山。 [不是g:高山想提前ne n ne试试吗?很久没见面了哦。 我跟松田阵平分手以后,确实很久没去神奈川了,他们也曾经发消息问要不要出来玩,但没有了约会的需求,我周末还是更愿意宅在家打游戏追番,所以每一次都拒绝了。 [那位大人(BOSS)]:除非你在这个上击败我,才能提前在篮球场和我对决。 (世界奇迹.竞技场.角色[神也甘拜下风]金色传说级徽章成就-东京第85名战斗家.jpg) 这个成就和排名是我自己打的。赤井002出国后学业忙碌,在国外服务器网速也很不稳定,我原来那个叫[杀手★嗜血]的号就没再玩了,开了个小号苦练技术,经过五千多场的挨打,终于凭借千锤百炼的意识打到东京前百。 本来我是有游戏伙伴的,因为一个人玩游戏会无聊,我拉上了瑛海003双排。然而她和前任系统一样天赋异禀,入门不到半年就金色传说了,以至于我每场都在躺赢,根本训练不到,只能含泪单排。 [不是g:这个游戏我有玩过一段时间,挺好玩的,但我打得不是很好。要不换一个要求? 嗯?我精神起来了。 [那位大人(BOSS)]: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我火速上线加了萩原研二的游戏好友,他的账号名也是“不是gi”,金色成就玩家,但历史战绩翻下来两页都是惨不忍睹的挨打经历,让我回想起自己被千锤百炼那段时间,一时对柔弱的萩原产生了极强的保护欲。 [神也甘拜下风]:别怕,gi,我陪你从娱乐场打起,慢慢提升技术,谁骂你我骂谁。 [不是g:……好的。 [神也甘拜下风]:不要拘谨,叫我哥哥就好。(火柴人比心.gif) [不是g:谢谢哥哥。(火柴人飞吻.gif) 我跟萩原研二联机打了一晚上游戏,从七点不间断地打到十点,看得出他确实是玩得不多的新手,以前也没有类似游戏的经验。 萩原研二的账号是别人送的,以至于他没有过新手教程,起步还是一个传说号,匹配的对手都很厉害,导致之前试玩时没有什么游戏体验。 我自己也是从新手过来的,发誓我当初吃过的苦决不能让gi也吃到,无微不至地细致教学,就差把对面的头全摘下来博他一笑了。 线上游戏,世界奇迹,娱乐场。 [神也甘拜下风]:gi,哥哥来草里陪你,别害怕。 正在蹲守敌人的萩原研二麻木又熟练地打字发送:谢谢哥哥,在草里等你哦。 然后再点发一个飞吻表情包。 [神也甘拜下风]:*^_^*。 忍无可忍的队友:求你们戴耳机开麦交流可以吗?我恨不得我是瞎子,哥哥!戴个耳机吧哥哥! [神也甘拜下风]:不是谁都能叫我哥哥的。请不要这么自来熟。 队友:%?#@神经病@ 由于一起蹲草的队友因吵架错过战机,独自出手的萩原研二被对面集火而死,佐藤看见他的电子尸体悲痛万分,大杀四方。 [神也甘拜下风]:(全部)gi!我的gi!谁把你杀了,哥哥替你报仇! [神也甘拜下风]:(全部)谁折我们家gi翅膀,我必毁他整个天堂! [神也甘拜下风]:(全部)我是gi的哥哥,有事你们找我,别针对他! [不是g:……我没事的哥哥,只是死了一次而已,很正常的。 [神也甘拜下风]:即使被残忍地杀死,你还是忍着悲痛这样安慰我,好温柔,我哭死,是哥哥没有按计划配合你,是我的错! [不是g:…… [系统]:[神也甘拜下风]已团灭对手,队伍分数翻倍。 [神也甘拜下风]:我已经肃清了这个世界的罪恶,它又能迎接你的到来。 [神也甘拜下风]:(全部)复——活——吧,我——的——giiiii! 刚刚结束倒计时,从复活点爬出来的萩原研二:“……” 不然还是死了吧,死了清静。 颤抖的双手离开键盘,他虚弱地打开手机用line发送了一条消息:佐藤,我们要不用这个交流吧。 对面很快回复:为什么,我觉得游戏里打字挺方便的啊。 是挺方便的,有点太方便了,让人受不了。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当着一批又一批队友的面喊了一晚上哥哥的他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次日,萩原研二去买了副游戏耳机。 不当谜语人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和别人一起打游戏这么快乐。以前我很喜欢玩单机,联机游戏只玩过《世界奇迹》。 组队体验都不好,有只会扣1让我送这送那的,有加上以后直接开始掘祖坟的,让我很抗拒组队。和瑛一起打虽然赢得很快,但也没什么实感。 但和gi不会。他像从前的我一样对这个游戏陌生又笨拙,慢慢适应时会碰到非常多问题,教他打游戏本身就是一种快乐,看到他打的好比我自己大杀四方还要开心。 就是刚开始有点不习惯,看屏幕上的字和连麦对话的体验很不一样。 萩原研二调试好耳机位置,清了清嗓子,“哥哥?” 我:“……” 就是这种不一样。电脑上看见的“哥哥”会自动转化为美和子音进入我的脑子,让我非常有动力,感觉能幻视美和子星星眼对我说“哥哥好厉害!” 但连麦以后实际输入耳朵的是清越带笑的少年音,喊着欧尼酱。差别非常大! “要不还是打字吧。” “耳机已经买了嘛,总要用一用吧?”继续打字的话这个游戏萩原研二可能坚持不下去…… 我差点跟着补上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只有一开始是这样。后面听多了感觉还好,和他一起玩游戏也蛮开心的。 比如我连杀二人,我的队友通常只会沉默,视而不见,而萩原会“哇,两个吗?很厉害啊”。 又比如我的队友打不过对手,会骂我为什么不立刻瞬移过去帮忙,这种人我只会冷酷地回他一句“等不到我就原地去死吧”。 但萩原会笑着喊“哥哥救命啊”,帮他拿下对手以后他还会说“谢谢哥哥,帮大忙咯”。 他音调上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抗拒,只觉得灵魂飘飘,“小事啦小事,就算交四个位移我也会立刻赶到你身边的。” “欸,好可靠~” 而且萩原的情绪很稳定,虽然玩得菜被击杀次数多,还经常被队友或者对手嘲讽,但我几乎没见他生过气,总是很愉快地聊着日常,交流游戏动态,少有的发脾气是帮我回击对方的人身攻击。 我在一声声欧尼酱中逐渐迷失自我,甚至愿意放弃野区的荣华富贵和他在双人路捡垃圾吃,陪他慢慢发育,被对面打得满头包也甘之如饴。 游戏局内他像往常一样闲聊,“说起来真的很久没有见面了,要等到比赛当天也太漫长了。” “好像也没很久,”我回忆了一下,“才几个月。” “几个月完全就是‘很久’吧。想去东京找你但是一直被拒绝呢。”萩原研二叹气,“小阵平虽然不说,但是估计在担心被讨厌了吧。” “这有什么关联在吗?” “很多人分手以后都决定老死不相往来,把前男友当作陌生人看,关联就是这个。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是按照松田的想法去想的。之前的‘交往’只是朋友间的玩笑,所以分手当然也和那种分手不一样啊。我不出门只是因为宅。”我惊了,“松田竟然是这么敏/感脆弱的人,OOC了!” 答应“分手”以后就被冷处理一样断绝线下联系了,神经再大条的人也会觉得是不是被讨厌了吧——结果竟然只是因为宅吗?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所以“按‘松田’的想法分手”的潜台词是……佐藤原来是认真的吗?! 因为初次见面就告白即“交往”实在太离奇,他其实也并没有当真,还以为这是三个人的默契呢。 现在想想的话,以佐藤单纯又脱线的性格……哇那一直以来两边根本没有对上过脑电波啊,竟然也顺利地谈下去了。 我很困惑,“他没有告诉你我那天说了什么吗?” “我只知道结果哦。”萩原研二说,“不过现在猜到小阵平为什么不告诉我具体内容了。” “为什么?” “这个是——秘密。”他自己马上接,“接下来是不是想说‘谜语人滚出哥谭’?” 正要说出口的我:“……” “gi,你自己打吧,我决定去中路流浪了,塔底下还有点兵,省着点吃,日子能过就过。” “嗯?等等、我一个人不行的!” 因为萩原研二的谜语人行为,我忽然想起了以前赤井002留下的谜语,隐约记得好像是被我夹进漫画书了,翻了好多本才找到,纸条被夹得泛黄轻薄,黑色的钢笔字迹依然清晰。 这是达到赤井002好感度20时获得的物品,上面写着长串数字,他告诉答案是能够提升他好感度的[日常],因为解不出来被我放弃了。 我捏着纸条苦思冥想半天,加减乘除数列运算都试过了,还是找不到规律,只能打跨国电话给谜语人本人。 “秀gi,你的好感度20谜语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啊?” 电话那边是淅沥沥的水声,赤井秀一的声音夹杂其中,有些模糊,“很高兴你能在三年后想起来找答案。” 我动之以情,“想不出来,秀啦A梦,帮帮忙。” 对方轻笑一声,“连我留给你的谜题也要来求助我吗?抱歉,这可不能答应。” 我晓之以理,“但是出题人很可能会在谜题被解出来之前死亡的,然后解密人错过真相,悔恨不已,跪在地上哭泣‘要是、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马上把谜底告诉我吧。” “嗯,有道理。” “那答案是什么?” “自己想。”他轻描淡写地,“解不出来的话,就在我死后为我哭泣吧。” “?” “洗澡不方便接电话,先到这里。” “??” 明明一开始就接了! 我看着那张纸条又苦思冥想了几天,并且突破性地使用了高中数学公式解题,一无所获。 几天后,顶着黑眼圈的我求助了同样聪明智慧的修订系统003。 本堂瑛海收到谜题,详细询问了谜面提示,得到“是能够提升对方好感度的日常活动”这个答案时,陷入思索。 大概半天以后,她就跟我说她解出来了。 我:“不愧是你!但是怎么做到的?” 本堂瑛海:“谜面数字不是有分隔吗?每个不同数字都没有超过26,所以我猜它们其实对应着字母表顺序,是非常简单的谜语。” 她把写着答案的草稿纸拍给我看,上面是对应字母组成的一段话: Activities that be dh yu. ——能和你一起做的事。 啊。 有点浪漫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的我把萩原研二这个谜语人留下的问题也发给了瑛海003,这次由于缺乏前因后果,她解答得很吃力,问了我很多问题,花了快半小时才把前因后果都理清楚。 我:“想必你已经有答案了,宾利。” “是的,BOSS。”本堂瑛海冷静分析,“很显然,您的回答中包含了那位‘松田阵平’向‘萩原研二’隐瞒的内容,被‘萩原研二’在与您交谈的过程中无意获知,因为某个原因,他也不想让您知道。” 我耐克一笑:“呵,有趣的男人。” “得出答案以后,基于同样的原因,我本来也不想让您知道。” 我:“……” 套娃是吧。 “但我更加相信你,明,”本堂瑛海放轻声音,“所以我会告诉你。答案是你的自尊心。 “某个人发现在‘交往对象’眼中,他们的‘交往’是彼此的玩笑,于是决定分手,这会被认为是感到愤怒、羞耻才做出的决定。因为觉得丢脸,不会愿意其他人知道真相,而会对外说‘什么?其实我也是在开玩笑啦’,这样找补才不会尴尬。” “那位‘松田阵平’或许也以为你会对此感到羞耻,所以决定不告诉其他人你曾把‘交往’当真,他想要维护你的自尊心。” 本堂瑛海说,“‘萩原研二’误打误撞获知道了这件事,猜到了隐瞒的用意,也是因为‘你的自尊心’。他想装作不知道。” “好复杂。”我的眼睛变成了蚊香圈,“感觉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结论是松田以为自己伤到我的心了,所以我才分手,并且为了保护我的自尊心没告诉别人真实原因,萩原也是这么想的?” “Exactly.” 可恶,这太亚萨西了吧! 而且这种‘默默维护他人心灵,做好事不留名但被对方不经意间得知,于是被原地攻略好感度+50’的亚萨西主角剧本,我不应该是主演吗?但我居然是被攻略那个…… 本堂瑛海说,“你没有为此羞耻,对吗?因为你很轻易地就告诉我了。”真的那么难以启齿的话,不会透露的这么随意。 痛失亚萨西剧本的我丧丧地,“确实没有。但是有的话也会告诉你的。” “……” “?” “你很擅长玩弄别人的情绪啊。”她叹气,“当然是褒义的。我的心情变得很好哦。” “我就说,亚萨西应当是我的招牌!” “……这句话就算了。” 没想到松田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他在我心里的形象迅速从火辣小炸弹变成了复杂水晶人,为了避免这个误会在我们一方死后才解开,和青梅结束通话后我马上就打给了他。 “松田阵平!!” 电话那边的松田阵平捂了捂耳朵,“干什么?差点聋掉了。” “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 “你——以为我是因为伤心分手的,对吧。” 他平平地啊了一声,半天没说话。 “……不是吗?” “不是,我明明记得当时把原因告诉你了,我说的是——因为觉得你的发言很帅所以决定分手了。” “那么我当时也把我的疑惑告诉你了,我说的是——完全读不通前后逻辑。” “逻辑是这样的。”我把当时的思路清晰地捋开,“我发现当时的‘交往’其实是你在配合我对恋爱的想象,因为这种做法非常温柔,我很感动所以决定要更尊重你一点,把你珍视的‘初次恋爱体验’还给你。” “……这样啊。” 看来松田这几个月估计没少胡思乱想,说不定脑补了什么佐藤以泪洗面.gif,然后半夜醒来扇自己一巴掌说我真该死啊,竟然伤害了佐藤纯洁的心灵…… 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误会,还以为我当时说的很清楚呢,从gi的话来看,松田甚至以为我不愿意出门是在冷战。 悲,他也太惨了。 我安慰他,“如果真的伤心就不会给你打满分啦。松田,虽然不是真正的交往,但从你的表现看,你已经是完美初恋了。” “……” “没声了?”我拍了拍手机,“喂?松田?你不会开心到晕倒了吧。” “你真的是,”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别说了。” “为什么?”我悟了,“哈哈,喜极而泣了吧,毕竟是来自我佐藤的认同。” 松田阵平:“……并没有。” 他泄气地拍了拍脸,呼出一口气尝试散热,“反正你没有伤心的话就太好了。” 君临篮球场 关东大赛42支参赛队伍被拆分成六组,实行轮战积分制,每组前两名出线进入十二强。 东都大学附高和神奈川大学附高都被抽入D组,还是首战对手。万幸是主场作战,对手需要坐大巴奔波过来,而本校队伍只需要在放学后走到篮球馆。 学校的篮球队进入关东大赛的消息传得很快,球馆几乎座无虚席,以往只有一面看台上坐了人,现在满场是黑压压的人头。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有些拘谨地坐在东看台底部——这是离篮球社的训练场、更衣室最近的地方。 而这个看台的观众,显然有些特别,男女均有,穿着统一的运动上衣,上面印着校名,乍一看像是校方啦啦队,但额上系着的“佐藤命”头带却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作为“佐藤同学”的好友,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比赛前被这些热心的“佐藤束明后援会成员”找到,加入了东看台队伍。 本来以为只是这个位置方便加油,谁知道入场以后,后援会成员就把校服外套一脱,系上头带,神情严肃地掏出彩球、助威棒、喇叭、旗帜,显露出不同寻常。 “诸伏君和降谷君地位特殊,所以我们特意留了条幅中间的位置哦。” 条幅……? 降谷零卡顿地仰头,看见了上方拉开的黑底蓝字长条幅,只见上面写着: [永远注视(爱心)我的星星(爱心)闪闪束明] “……” 应该庆幸、起码在中间……而不是那两颗爱心底下吗? 偏偏这时手里被塞了一只小旗子,降谷零下意识看去,只见正面相当正常的蓝旗背后,印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有些挑衅的眼神和他对视。 好烫手的旗子! 降谷零瞳孔地震,偏头去看旁边的幼驯染,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和他一样震惊的脸,然而他只看见了凝视着旗子的好友舒展的眉眼和微微的笑容。 “???” 神奈川大学附属高中的大巴车停在体育馆外,车内的教练组、经理还有篮球队员陆续下车,好奇地张望四周。 萩原研二在他们中格外显眼,虽然个子谈不上突出,但统一的黑色球服在他身上穿出了不一样的魅力,显得身形修长,他和同队队友说说笑笑地从球员通道进场,靠近客队的看台视线几乎都落在他身上。 交谈间隙,他侧目看向对面的训练场——对手已经在热身训练,这个距离虽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不出意外,白色人影中凹下去的那部分应该就是佐藤了。 哎呀,队友都这么高么。 后援会会长看着整齐的东看台微微一笑,朝训练场呼喊,“佐藤君,来这边!我们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显然队友们已经熟悉接下来的流程,没有一丝惊讶,“是后援会吧,佐藤的后援会每次训练都在呢。” 虽然有些妒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后援团实在太正常不过,甚至规模比预计的还要小一些。 已经起身的会长掏出喇叭,声音在球馆内回荡,“胜利属于?” 这一声过后,看台上原本挂着严肃面孔,仿佛要完成一番伟业的团体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活力,整齐划一地喊起口号,本就不低的人数在喇叭的加持,声音震彻整座球馆! “A——H——U——T!” 会长挥动左手蓝旗,看台随之齐声。 “佐——藤!” 蓝旗二挥。 “君——王!” 接下来不用她一下下挥舞旗帜,看台也能有节奏地接连高呼。 “佐——藤!” “君——王!” 一声声激情而高昂的喊声重复着简短有力的口号,没有丝毫厌倦和羞涩,连面颊上都是兴奋的薄红。 “佐——藤!” “君——王!” 音波从东方扩散,强势地席卷四方! 原本低声交谈、相当平静的场馆在这一刻内被重叠着的属于少年人的清亮呼喊点燃,空气中无声地爆燃着针锋相对的火药味,音浪不断扩大,在传播范围内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像跟随抱着金鹅的傻瓜一样无厘头地增加着。 “佐——藤!” “君——王!” 在排山倒海、一波更比一波高的呼唤下,君王本人站在一侧训练场中央,双眸中满溢的光芒明亮到慑人。 “在聆听么?” 走近的控卫勾着他的脖颈,“按照战术,今天我们接球就传给你,全力盯防对面,你一个人要比他们多点开花得更多的分,会有压力吗?” 体力上是不用担心了,这人的耐力非常恐怖,队内对抗赛里可以火力全开地打满四节。 “不会。”佐藤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等着我君临全场吧!” “好的,陛下。” 剩下的三名一阵队友面面相觑,发现彼此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将人包围在中央,勾肩搭背地对着他鼓劲,嗓门洪亮,“万胜,陛下!” 另一侧的训练区。 神奈川大学附高的球员从一开始进入球场时的兴奋,到山呼君王时的沉默,耳边依然是没有减退的呼喊。 “魔鬼主场……”中锋从呆滞中回神,喃喃道,“想在这拿走两分会很难吧。” 虽然对面没有嘘声(起码目前看没有),但对自己球员的声援这么声势浩大,心态难免受影响。 “往好处想,万一对面心理压力也大呢?” “不可能吧,能有这个阵仗明显是考虑过球员接受能力的……哇这么说的话,这个君王就这么自信吗?不怕输了或者打不好丢人吗?” “正常发挥的话,不太可能。”经理推了推眼镜,“对面1号虽然身高和臂展这些先天条件劣势,但在之前的比赛里MVP率非常高。” 萩原研二依然挂着明朗的笑容,“别太紧张嘛,我的MVP率也很高哦。” 经理拍了拍他的背,“说的是,研二,篡位吧!” “篡位!”小前锋挥拳,恶狠狠地,“把那个佐藤从王位上拉下来!” “然后纳入后宫!”大前锋桀桀冷笑。 “纳入后宫!”控卫附和。 萩原研二:“……” 越说越离谱了啊喂,为什么拉下王位以后要纳入后宫?! 来自关东大赛主办联合会的裁判一声哨向,一方跳球获胜,比赛开始。 神奈川的战术中,球员位置多少都有些模糊,分卫萩原研二并不粘球,反而在许多时候充当组织者,分球给位置合适的队友,与此同时,他的个人得分能力也很强,盯防他的人必须全神贯注,关注他的动向。 东大附高盯得很紧,他们只能全力跑动摆脱防守,尝试拉开距离接球投篮。 很快他们就发现,对手只要抢到球就快速转换攻防——带几步传给1号,然后那个1号随便在什么位置,对位的人刚被牵动追着跑,他急停转身,伸手就投,空心入网! “搞什么……这个距离。”跟防的人额头冒汗。 他不会每球都中吧?! 他不一定每球都中,但投起来没完,个子小跑起来像一阵风一样快,毫不夸张的说,眼前只剩下一道白色残影,像有全场视野一样总能跑出空位——即使没有,他的队友似乎也想传给他突破。接到球投起来又坚决又快,准度非常惊人。 萩原研二依然冷静,虽然是对位,但他并不负责防守佐藤,观察局势,保持着自己的得分和传球节奏。 佐藤风一样经过,留下一句挑衅,“本王现在手感火热哦。” 确实火热啊,开场以来8投7中呢。萩原研二轻笑,上前逼抢。 因为游戏进度被无限搁置的ne n ne在正式比赛中实现,两人本场首次对位,四目相对,都紧紧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仔细到恨不得扫描每一个破绽。 “想从左边突破吗?”萩原研二笑道,“啊,猜中了。我可不会让你过去。” 佐藤的三威胁在他面前没有太大威胁,毕竟他也是突分投全能的后卫,前者尝试无果,传球被断。 球过了两手传回萩原研二手中,他运了两下,忽然后撤步跳投,跟防的佐藤因为身高无法封盖,被当面命中。 “我也手感火热哦。”他自然地微微歪头,面带笑容,“小心被篡位啊,陛下。” 佐藤的胜负欲被挑了起来,冷酷地哼了一声,“我会把你打到哭出来。” “很期待哦。” 他们两互相挑衅了几句,又默契地分开,今天毕竟不是线下约战,按照双方的战术,分卫vs分卫不应该经常出现。 正如教练所安排的那样,神奈川附高的得分难以阻止——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投篮能力,依靠跑动分球多点开花,到第二节时,几乎每个人都有得分,按死一个点,总有另一个点起来,把希望寄托于他们自然而然地全部哑火是不可能的。 东大附高的战术是不断地压迫防守,打压对方的手感,与此同时,1号有了大量出手权,佐藤几乎是全队唯一的进攻点,得分快速上双,占据了全队得分的80%。 一般人这样不停地跑动投篮,体力会快速下降,准度也将受到很大影响,毕竟手臂会陷入疲乏,但对于习惯了每周进行大量射/击训练,赛前又针对性地练习投篮的佐藤来说,他的状态依然昂扬。 倒不如说,这样的频繁出手下,他的战斗力和进攻欲/望被彻底解放,堪称火力全开,越打越有自信,甚至在三分线外就伸手投篮。 双方以胶着的分数进入中场。 刚结束两节高强度的运动,一阵的队员基本都出了不少汗。 站在他们中央的佐藤也是如此,透明汗水从脸侧流入脖颈,他漆黑的碎发不再乱翘,发梢微贴额角,连颈后因为跑动不断甩动的短辫也耷拉下来。 掀起白色球服的下摆,露出线条明显的一截腰腹,佐藤用衣摆胡乱擦了擦泛着薄红的脸,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后,下意识仰起头,朝着那个方向挂起君主的礼貌微笑。 但场上的你来我往多少影响了他的神态,以至于这个笑容也带着挑衅的意味。 降谷零微怔,翻过手中蓝旗背面,对比,哑然失笑。 一模一样。 所以佐藤的粉丝是在中场拍下了这张照片么? 起初觉得这个后援会这么多人实在有点夸张。然而比赛开始后,降谷零才发现这个人数或许还是少了些。 不论场上有几个人在跑动,只要看过去,视线一定会被1号吸引,直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他写意飘逸的动作中出神。 起码这一片的观众——已经不止是东看台,都为他每一次突破,每一次投篮牵动心绪,在他得分后短促又激动地自发呼唤君王。 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统治力……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中场休息过后,下半场开始。 两边都适当地换上了替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打满四节的体力。不出意料的,两边的ACE都有着不俗耐力,依然站在场上。 对面的大前锋被佐藤撞得呲牙咧嘴,后者外形纤细,常被误以为是一碰就倒的专业骗罚选手,然而在对上才知道,他不止跑得快,冲击力还很强,像一枚炮弹一样。 佐藤和萩原研二一对位就有很多话,可能因为上半场打得太焦灼,他疯狂得分,萩原研二那边也回以颜色,得分助攻两开花。 “一对一的话会被我看穿的,”这个人可恶地说着,“还是跑远点投篮吧,陛下。” “区区激将法。”佐藤绷着脸,“我不会再上当了。” “真的吗?那来突破我试试吧。” “……”还真突不掉,甚至被当面进了几个。 佐藤怒气冲冲地运着球,冷不丁背后传球,不再跟他面对面。 萩原研二看着他燃着火焰的明亮蓝眸,勾起嘴角。 正如教练预判的那样,神奈川附高的替补不一定有一阵的全面,第三节他们的得分点要少了些,萩原不得不改变策略,更多地持球单打,盯防他的人马上从一个变成两个,他的替补队友被放心地放空,令人无可奈何。 佐藤的灵活度下滑明显,他投篮时的调整变得更多,手感较前两节冷却,也不再在三分线外浪投,但高出手的回报依然明显。原本胶着的分数逐渐拉开,一方占据优势。 等到对面察觉不对,第四节将休息好的一阵队员换上时,颓势已经难以挽回,没有篮球比赛中经典的惊险绝杀/反绝杀,东大附高保持着稳健,全力防守,顺利取得开门红。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双方都不由而同地弯下腰,把手撑在腿上大口喘气。 他们不一定是D组最强的两支队伍,但实力确实相当,双方都竭尽全力,打得格外激烈,尤其是上半场,几乎一方刚取得领先,另一方就马上追上,分差始终保持在个位数。 作为两边少数打满四节的人,比赛结束,绷紧的弦放松后,佐藤也累得不行,站在自家球框下懒得动。 头顶的毛巾遮住了大半视线,看不见脸的人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同样火热的体温和激烈的心跳透过对方湿透的球服传来,他感觉自己像被泡进了一池热水里。 这个人比他高一些,汗水从对方的下巴落入他颈侧,凉得要命。 “很厉害哦,哥哥。”清亮的,熟悉的上扬语调。 头顶的毛巾恰时滑落,佐藤微微仰头,与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对方长长的眼睫打湿了,眸光闪亮。 “那是当然的,”他强行压平音调,企图显得宠辱不惊,依然难掩张扬,“但是——fifty fifty.” 一起殉情吧 比赛结束后,萩原研二和教练请假,没有和队伍一起坐大巴回去。 我跟来看幼驯染比赛的松田阵平站在一起,抱臂看着他被东大附高的几名女同学围住要联系方式。 “gi在别人的地盘也能受欢迎么。” “是hagi(萩),不是gi(荻),”松田阵平说,“好歹也认识了三年吧,故意说错吗?” “是昵称。”叫[不是g这种网名,让人看了根本克制不住喊gi的冲动啊。 松田阵平没再说话了。 萩原研二婉拒了女孩们的要求,又轻而易举把人逗笑后,指了指对面的两道人影,“抱歉抱歉,我有点事,朋友们在等我。” “欸——是佐藤君吗!”女孩回头看,眼睛一亮,“那么不打扰啦,谢谢你。” 两边的ACE打得有来有回,居然是朋友耶!好有竞技少年漫的感觉。 因为是在东京主场,挑选餐厅的活也交到我手里,刚刚消耗了大量体力,我果断挑了一家学校附近的烤肉店。 萩原研二已经在客队更衣室洗过澡,换了一套干爽的运动衫,搂着我脖子的手没有之前那种湿淋淋又热乎的感觉了,他的手指穿过散落的半长发尾,“没有吹干啊。” “风干就行了。”秋季的风吹得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我有点懒洋洋的。 被他另一只手搂住脖子的松田阵平幽幽道,“我们一定要这样走路吗?萩,你这样像需要两个人扶才能走路的醉鬼。” 又不是多大的身高差,这个姿势太勉强了吧。 “这样比较有少年漫结尾的感觉吧。”萩原研二也没少看漫画,“比赛结束以后,三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夕阳下,三条影子在地面延长。” “我又没打比赛。”松田阵平想起了中学时某次去看幼驯染比赛的经历,“佐藤,你是有进入篮球场就自动被叫做君王的特殊能力吗?” 上一次甚至没有在场上,骑着脚踏车满场巡游也能被喊君王,该算天赋吗? “是我身上王道的力量溢出了。”我深沉地,“没有控制好力量真是对不起啊。” “只看到了你的同学厨力溢出了。” 松田阵平坐在西看台,与东看台遥遥相对,凭借良好的视力把那条写着“我的星星”的横幅、还有戴着头带,整齐舞动彩球助威棒,蓝旗如同海浪滚动,在佐藤每次得分都高呼君王的学生收入眼中。 令人咋舌的受欢迎。特别是走出场馆时,看清这些运动衫学生头带上写着“佐藤命”,旗子背面是佐藤的大头照时,大受震撼的松田阵平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看向在大巴边等待的黑发少年。 居然是校园偶像! 把佐藤和校园偶像这个词划等号……强烈的违和感诞生了。 以前可能是看习惯了,虽然相处也会时不时出神,突然产生“这人脸长的真不错”的想法,但也没觉得有到人气这么夸张的地步。 打球时的确很帅就是了,十个人在场上比赛时,1号确实很引人注目,白色球服让他看起来像王子一样,飘逸的球风也赏心悦目。 隔着萩,这么近的距离细看的话,佐藤脸颊上的婴儿肥好像褪去了,明晰的轮廓有着夺目的秀逸清冷。 是个哑巴会更好看。松田阵平冷酷地想。 点了份四人套餐,在炉火加热的间隙,我拿出手机看讯息,才知道两位小学同学原来结伴来看比赛了,去更衣室找我时得到队友回复“佐藤不参加篮球社的聚餐,和外校的朋友走了”。 原本说要请我吃饭庆祝胜利,也只能作罢,降谷零发来信息吐槽,“景已经完全混入你的后援会了,还拿到了入会礼物。” 明明平时是很稳重的作风,跟着后援会成员一起摇旗就算了,令人瞳孔地震的是,他甚至看见幼驯染和后援会会长在赛后友好交流,然后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两本厚厚的相簿。 “还有授权签名。”诸伏景光翻了几页,忍俊不禁,“感觉本人应该没看过相簿的具体内容呢,连他喝水呛到脸红的样子都拍成照片了。” 降谷零感叹,“居然能拍两本大部头,他的粉丝真有毅力。” “拍照的前辈们似乎从束明刚入部时就在关注他了,每次训练都会到场,篮球社的比赛也没错过。”诸伏景光自然地把相册塞进好友的包里。 拉链打开以后,他猝不及防地与里面的蓝旗面面相觑。 “我以为……你扔掉了?”诸伏景光不确定地问,毕竟零拿着旗子的样子相当局促。 “是吗……”降谷零干巴巴地回。 为什么收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包厢内。 有三个正在发育期、胃口良好的青少年在,端上来的一盘盘肉被快速地一扫而空,陆陆续续吃了快两小时,才满足地瘫进沙发。 “接下来去哪?”时间还早,不急着回神奈川。 “去网吧打游戏?” 松田阵平一言难尽,“你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我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到了平时我和gi打游戏的时间,如果不想去网吧就来我家吧,松田,你玩《世界奇迹》吗?不玩的话在旁边看我们玩吧。”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看了看幼驯染,又看了看对面理直气壮的人。 “咳。”萩原研二把拳头放到唇边,“其实,我现在用的那个号就是小阵平给我的,他最高打进了神奈川前十呢。” 原来gi的金色传说徽章号是这么来的,“那就太好了,事不宜迟,马上来我家吧!” 我打电话让司机把我们直接接回家,然后直奔游戏房,这里放了几台电脑,足够三个人联机。 松田的号已经给了萩原,我翻出已经弃置很久的第一个号,输入账号密码,刚一上线就看见了爆满的私信。 “这么多人加你?”松田阵平滚动鼠标,滑了几页,念出一些加友讯息,“111,好心人送VIP月卡吗?……怎么还有骂人的?” 好友列表里,一个叫[机动战士矮达]的人赫然发了几百条约战信息,每天不落,完全不受这个账号不上线的影响,最离谱的是,刚翻看聊天记录没多久,屏幕就弹出了对战请求框。 [机动战士矮达]:小学生,终于有空了? [机动战士矮达]:把你第二人格叫出来sl,今天非让你叫爸爸不可。 “你还有第二人格?” “没有,我又不是实验体,精神挺健康的。”我说,“是我出国的白月光帮我打的,他现在在国外服务器网速不好就没打了。” 挤在我旁边看的萩原研二挑眉,“原来有出国白月光的是你啊哥哥?真是贼喊捉贼呢。” 松田阵平:“……哥哥?” “昵称啦昵称。”我推了推他,“快拒绝他,这个矮达实力很强的,我打不过。” 努力提升技术,凭自己成功夺得金色徽章后,我也用现在的账号加上了矮达约战,结果依然惨败,矮达的技术也在精进。 指针停在[拒绝],似乎要按下时,突然移到左边,点下了[同意]。 我大惊,“输了会被狠狠嘲讽的!” 而且矮达尤其擅长徒嘴掘人祖坟,不可轻易中计应战! 萩原研二拍拍我的头,“安心啦,小阵平有把握的,他可是很强的哦。” “真的吗?” 后者哼一声,“等着看不就好了。” 选角结束,对局进入加载界面,双方在竞技场中央站定。松田阵平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眼神却很专注,俊秀的面容被屏幕白光照亮。 虽然已经很久没上线,但手指接触键盘时,反而比常年浸泡在游戏中还要灵敏,他的操作风格和还是新手的萩原研二简直如出一辙,离“稳健”有十万八千里,相当大胆自信,卡着视野和血线极限出手。 这种赌命式的挑衅进攻,抽身时却非常游刃有余,踩着死亡线,以一格血应战似乎状态良好的对面,本应当迅速结束的战斗却越拖越长,对方的血条不断下降,己方在刀尖起舞。 操作者打得冷静从容,旁观的我好几次想去摸不存在的速效救心丸,感觉心跳得很快,萩原研二安抚地捏了捏我的肩膀,“别怕别怕,死不掉的,小阵平打游戏就是这样的。” “你分明也跟他一样吧。”我指出。 “嗯、我是新手嘛,当然什么都要试一试。”他笑了笑,“而且这样才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我喜欢碾压对手。” “不一定哦。”萩原研二说,“今天的比赛其实也是这样的,双方都在胜败一线间,你不是打得很开心吗?” 好有道理。原来我也喜欢刺激的吗…… 3:0,游戏内的SOLO战□□脆利落地赢下。 [机动战士矮达]:又换了一种风格是吧,难道这是你的第三人格吗?! “我来!” 上半身挤进松田阵平和电脑桌之间,无视对方莫名其妙的僵硬,我兴冲冲地打字回击。 [杀手★嗜血]:是的,感到荣幸吧,能和我的第三人格对战。 [机动战士矮达]:****** [机动战士矮达]:*** 我把矮达拉进黑名单,感觉神清气爽,又去开了娱乐局三人组队,把[不是g还有[杀手★嗜血]都拉进队伍。 刚刚在一对一,还没有感觉有什么,顶着这个名字进入匹配以后,松田阵平看着队友弹出的“这个名字,是小学生吗?”“哈哈哈哈哈好好笑怎么会有人叫杀手嗜血”“错误的,是杀手星星嗜血”一时沉默,更糟糕的是,对局开始后,连对手都忍不住发了公屏消息,“杀手,作业写完了吗?” 松田阵平:“……” 明明不是他起的名字,但操作着这个号还是有些丢脸。 “不用管他,都是些没品位的人。”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在双人路的贫苦生活,喜滋滋地摸着钱袋,“gi,快来,哥哥给你抢了30金币。” “来咯。”萩原研二捡起地上的钱袋,熟练地,“谢谢哥哥。” “省着点换装备。”我自信地说,“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嗯嗯。” 松田阵平在单人路追着对面的战士打,俨然是腥风血雨,而他旁边的两个人就像在另一个片场。 “gi!你受了好重的伤啊,我马上背你回来。” “那我在原地等你。” 满血的龟仙人背起半血的精灵就往回跑。 血条几乎空了的松田阵平:“?” 好重的、伤? 松田阵平被集火埋伏,以一敌三,带走两人,隔壁: “gi!你也太厉害了吧!对面的精灵根本打不过你。” “我也是靠哥哥才杀掉对面的啦,小阵平可是一个人干掉了两个呢,操作非常帅气。” “是吗,松田也太强了吧。”我操作龟仙人背上精灵,“辛苦了gi,我们回家!” 松田阵平在团战中吃了一吨伤害,勉强存活,隔壁在精灵的赛博尸体边上不停发着火柴人大哭表情包。 “gi!你死了我也不想活啦!都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松田阵平:“……” 他忍无可忍地引旁边的野怪打死自己只剩一滴血的战士,再一把抢走旁边的鼠标,操作龟仙人走进了对面的炮台进攻区,“死吧,我们一起死。” 我:“……” “怎么,不是要殉情吗?”他嘲讽地拉长音调,“哥——哥?” 穿成女配角 东大附高篮球队在关东大赛中一路高歌猛进,以第一名从D组突围,并且杀入六强,成功拿到了全国大赛的24张门票之一。 还好全国大赛开幕在一个月后,也就是明年,今年就参赛,我们大概率会止步于第一轮,因为作为主将的我的弱点其实非常明显——身高是硬伤,碰到擅长空接的队伍,我只能用眼神目送对手,除非我当场打开万花筒写轮眼…… 能够击败实力强劲的神奈川附高,是因为他们实行的是小球战术,对相对笨重的大个子阵容有奇效,然而我们刚好不是。 但能进入全国大赛的队伍都有自己的优势,不乏梅子那种类型移动灵活手感柔和的内线选手,获胜难度大大提升。 教练组为此愁秃了头,学校也花钱找来甲级联赛退役球员陪练,我在防守端的抢断技术被重点关照,加训是家常便饭。 神奈川大学附高虽然以小组第二名次出线,但离开了竞争激烈的D组,顺利打入全国大赛,gi现在的训练力度比我还狠,晚上连麦都蔫蔫的,九点钟就哈欠连天,我只能含泪劝他这段时间别玩游戏了。 萩原研二确实很困,打起精神开玩笑,“是不想和我玩了吗?” “不是,这跟皇后劝皇帝雨露均沾去别人宫里留宿一样,很舍不得还是要装一下,”我悲伤地说,“这是我不得已的贤惠。” “噗,这个比喻真是……”他笑出声,“那么晚安咯,皇后。” 运动番主线进度告一段落,我决定去走运动番支线。 也就是——新人导演佐藤束明鸿篇巨制《篮球王子之恶毒女配要逆袭》! 剧情梗概:因为一场意外,浅井成实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漫画《篮球王子》的同人里,成为了恶毒女配清水成实,本想逃离剧情的他,却意外与王子们纠缠不清…… 标签:穿书;火葬场;校园虐恋 导演:佐藤束明 主演:浅井成实(饰原恶毒女配)、诸伏景光(饰原女主)、降谷零(饰原女主闺蜜)、佐藤束明(饰佐藤王子)、伊达航(饰伊达王子)。 [开机前花絮]。 浅井成实和佐藤的小学同学只是点头之交,除了班长和佐藤,他和任何人的交流都不会太多,更没有周末娱乐。 但佐藤信誓旦旦地保证,“非常新奇的体验,一定要试试。” 班长也劝说他参加一些集体活动,就当是试水放松心情,成功把人拐了过来。 诸伏景光:“我、又是主角吗?” 上次当主角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无法忘怀扮演多重人格时灵魂自己掀开天灵盖飞走的飘逸感。 “当然不是了。”导演佐藤解释说,“这次的剧本是以一本为背景的,你是背景里的原定女主角,但真正的主角是穿越到里的浅井。” 降谷零眼睛一亮:“那作为原定配角,当前也是配角的‘我’,应该不会有太多戏份吧?” 导演佐藤负手而立,“降谷,你的心我已经看见了,我不会让你只是看着别人在台前发光。” 降谷零:“……” 降谷零:“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在幕后。” 佐藤淡然:“降谷,正视你的欲望。” “我根本就没有这种欲望啊!” [第一幕]初来乍到 女主吃东西呛到,一边呛一边救狗,正好踩到香蕉皮,滑铲到卡车前救下小孩,被卡车创死,醒来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和本来的她一模一样,但桌上的学生证和日记却表明她穿越到了女配角“清水成实”身上。 因为同名,她把这本以竞技少年漫《篮球王子》为背景的狗血小白花从头追到尾,没想到自己竟然穿到恶毒女配身上! 导演佐藤:“演员就位!名台词,准备!” 浅井成实左手拿着剧本,右手扶额苦笑,“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从此以后,我就是清水成实了。但我可不会像原主那样当王子们的花痴,还是离主角越远越好!” 出现了!穿书名言之“既来之则安之”“从今以后我就是XXX”“离主角远一点”! 班长(浅井老师助理):“这个主角还挺积极的嘛,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人生。” 导演佐藤摇头,“不可能的,虽然只要转学就能离剧情远远的,但女主角必不会转学,不然作者还怎么写她和王子谈恋爱。” 他戳了戳旁边的降谷零,“降谷老师,准备闪亮登场。” 降谷零看着剧本,不由得一默,他深吸一口气,还是认真起来,进入了扮演状态,抱臂站在浅井成实面前。 “清水成实,别以为靠死缠烂打就能让佐藤王子对你动心,我告诉你,佐藤王子心里只有我们景,你只是个花痴罢了!” 他手虚虚一拍。 班长(器材室的门):“砰,被锁上了。” 班长(旁白):“清水成实认出了那个把她关进器材室的人,正是女主角诸伏景光的好姐妹降谷零,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种事!里的降谷零明明是个开朗活泼、心直口快的少女,可这个降谷零却尖酸恶毒,这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开朗地笑,活泼地揪着导演的腮帮往外扯,心直口快地问,“男主角,降谷零竟然这么恶毒,这是怎么回事?” 佐藤王子依然敬业地在对台词,含糊不清地耍帅,“哎呀,没想到只是在这休息一会,竟然会碰到这种事,清水同学,原来你喜欢我吗?” 浅井成实冷漠:“不喜欢,我只是个路人而已。祝您和诸伏景光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诸伏景光手一抖,剧本差点掉地上了。 佐藤王子(被扯腮帮版)强行邪魅一笑:“没想到别人口中对我一见钟情,死皮赖脸地要加入篮球部当经理追求我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看来传言也不太可信啊。” 后面的剧情更是经典。 比如浅井成实抽烟(实际上是棒棒糖),佐藤王子恰巧看见,“呵,有趣的女人。” 浅井成实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直接用大学定理解题,颠覆清水成实学渣人设,佐藤王子恰巧听说这件事,“呵,有趣的女人。” 浅井成实被关在更衣室,佐藤王子恰巧也在,“呵,有趣的女人。” 班长(导演助理)察觉不对,“佐藤王子为什么会在女更衣室啊?” 佐藤王子又是邪魅地一笑:“呵,有趣的男人。” 有趣的男人.班长满头问号。 佐藤导演心虚摆手,“嘴瓢了,继续。” 浅井成实的抽屉被人放了虫子(班长饰),他徒手抓班长,佐藤王子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呵,有趣的女人。” 浅井成实暴打找他麻烦的后援会成员龙套班长A,班长B,班长C以及班长D,佐藤王子又又恰巧路过,“呵,有趣,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清水成实。” 班长(金牌龙套)擦了擦汗,“我的戏份真多啊。” “伊达老师你可是剧组的半壁江山呢!”佐藤导演恭维说,“能者多劳。” 浅井成实:“……”那也不必连道具都是班长吧! [第二幕]遭遇陷害。 接连不断的偶遇,让清水成实被迫结识了佐藤王子,在一次壁咚被撞见后,校园内传起了他们的绯闻,原女主诸伏景光因此约见了清水成实…… 开篇乍一看挺正常的,就是清水成实和诸伏景光在寒暄,内容大概是“你的佐藤”“不,是你的佐藤”“哪里哪里,是你的佐藤才对”“不不,当然是你的佐藤”,气氛非常友好和谐。 在“清水成实”卸下防备时,诸伏景光把伊达航轻轻推到浅井成实身边,然后就地蹲下,开始棒读,“啊,好疼!清水同学,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你为什么要推我?” 他心情放松,甚至有些愉悦,觉得这次的扮演比预想中简单很多,但零那边估计就…… 降谷零在好友揶揄的目光下,一个箭步冲上前,开始咆哮,“清水成实,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这么嫉妒景吗?竟然把他从这么高地方推下来。” 他一把拉走伊达航,“这不是佐藤王子送给景的项链吗?为什么在你手里,好啊,你是小偷!” 好像有哪里不对。 降谷零:“……?” 班长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张开双臂尝试弥补,“我是项链!” 佐藤导演一惊,“伊达老师,项链是不会说话的!” 班长:“!”确实,竟然把这点忘了。 降谷零:所以为什么要用活人来演项链呢!而且这么低级的陷害,到底谁会信?! 佐藤王子啪地扇了桌子一巴掌,“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清水成实,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信了! 降谷零:“……” 这个男主角到底是怎么成为篮球王子的?!眼神不好就算了,耳朵还选择性使用,堪称又聋又瞎,他打球时不会把球送进自家篮筐吧?! 佐藤王子心痛万分,把诸伏景光公主抱起来,“景光,你受委屈了,我没想到清水竟然是装出来的,你还这么善良这么好心地和他交朋友……” “佐藤,要不把我放下来吧。”倒也不必在这种时候和剧本如此贴近。 “不要。”任性的男主角说,“我还是第一次公主抱别人,景光不觉得我的怀抱很温暖吗?是不是很想抱住我的脖子然后把脸安心地埋进我的胸膛一辈子不起来了呢?” 感觉自己像被端起来的一盘菜的诸伏景光,“……” 浅井成实不受影响,淡然地念着台词,“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是无辜的,所有人都被诸伏景光骗了,是啊,怎么会有人相信温柔善良的女主角会陷害恶毒女配角呢?” “我曾经真的以为他对我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原来只是妄想罢了,不信任和指责的目光像剑一样捅穿了我的心……” 佐藤导演:“OK,伊达王子准备登场!” 班长上前,把浅井成实扶了起来,“我都看见了,你其实是被陷害的对吧,没想到景光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边看剧本边演,读到这有些庆幸,看来“伊达王子”与玩世不恭的佐藤王子不同,应该是个温柔的正面角色。 浅井成实“认出了”这就是与佐藤王子齐名的伊达王子,“那你为什么不替我作证?” “因为……”以为自己在演好人的班长视线下移,眼睛逐渐瞪大。 “……一旦戳穿的话,你失去的只是名誉,景光失去的可是佐藤的爱啊!我不想看到他伤心——清水,你就不能大度地原谅景光吗?他只是太爱佐藤了!” 班长越念声音越低,手都快把剧本捏皱了,他大受震撼,“伊达王子也太坏了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比佐藤王子还过分,起码佐藤王子是真的眼瞎! 佐藤导演安抚他,“火葬场、火葬场……” 班长抹了把脸,往下看台词,瞳孔二次地震,“伊达王子居然跟清水说,只要她不戳穿景光,就和她交往?还说这不就是她费尽心思想得到的吗?” 他钵大的拳头痛击桌面,发出“咚”的一声,“佐藤,什么时候火葬场,让这个该死的伊达王子被车撞死吧,肥皂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撞了也不会死的。”佐藤导演很有经验,“就算被撞飞十几米,连续被十辆车来回撞十个小时,也最多就是失去关于女主角的记忆。” 班长:“……”坏男人的命就这么硬吗?! 逆袭女主角 [第三幕]虐身虐心。 被原女主用卑鄙的手段陷害以后,清水成实成了学园里的过街老鼠,她被霸凌时,佐藤王子却与原女主交往了,为了报复他们,清水答应了伊达王子的交易,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佐藤导演很是自信,“这一节一定会把观众虐到胃痛!伊达王子和清水交往却想着原女主,分手了才后悔莫及,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了清水,而佐藤王子看着伊达王子与清水交往,感觉心如刀割,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想着那个恶毒的女人!” 诸伏景光的目光停留在某段文字,“发现清水成实那个女人朝这边走来,诸伏景光炫耀之心顿起,故意当着对方的面亲吻佐藤王子”。 捏住纸页的手收紧,莫名的紧张和焦虑在心底蔓延开来。 ……这个要演吗? 伊达航:“这个不能演吧?!” 他有些懵,“剧本上竟然写伊达王子被吃醋的清水强吻,心底顿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当然了。”佐藤深沉地,“亲密的举止要基于真实的信赖,可不能为了好玩就去做。演到这里双方握手替代就好。” 一直在打酱油的降谷零夸赞,“这句话还不赖嘛。” 盗用松田阵平台词的佐藤导演谦虚地,“哪里哪里。” 于是,剧本里现女主和原女主之间为了较劲而和两位王子进行的各种亲密举止,全部被替换为握手,双方一边握手一边对台词。 佐藤王子:“景光,为什么突然做这种事?!” 诸伏景光:“你……不想和我接吻吗?明明已经交往了。” 佐藤导演摇头,“诸伏老师,你的情绪释放还是太柔和了,原女主这里应该是歇斯底里的,她已经察觉到佐藤王子可能移情别恋了。” 太柔和了吗?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与对方交握的手猛地用力,将人扯到身前,盯着那双深蓝的眼睛,语气是与动作不相符的平静,“你不想和我接吻吗?” “——明明已经交往了。” 压迫感一下就提升了!不愧是十世转世轮回者,演绎天赋一流。佐藤暗暗点头,接下台词,“我只是,不想这么快,而且这里是公众场合。” “私底下可以,”诸伏景光靠近他的脸,目光追寻他,步步紧逼,“是这个意思吗?” “私底下也……”佐藤看了眼剧本,接下来这个渣男王子会因为不想被清水成实看见他们亲热,下意识看了过去,结果刚好看见她强吻伊达王子,直接破防了。 他遵从剧本地偏头,脸还没转过去,就被托着下巴强行掰了回来,右手也被死死握住,无法挣脱。 “回答我。”控制着他的人神色平静,语气显露出不容拒绝的强硬,“私底下可以,对吗?” 佐藤陷入迷茫。 原女主的剧本里没有这段吧……? 但演员灵感来了临时加戏在剧组里并不是稀奇的事,还可以丰富角色人设。 原女主也确实是表面善良实际狠辣的黑心小白花,那么她破防以后把对清水成实的压迫转移到男主身上……貌似也说的通。 同样擅长随机应变的佐藤干脆也丢掉剧本临场发挥,“虽然我们交往了,但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保持一些距离,景光,不要太贪心好吗?” “你对贪心的定义真广泛。”诸伏景光低声说,“让我有些怀疑,你真的爱我吗?” 佐藤尽显渣男王子本色,张口就来,“我爱你,景光。” 被他闪闪发亮的蓝眸注视的人松开了端着他下巴的手,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轻轻叹气。 心跳得有点快……这次该找什么借口? 诸伏景光很冷静,也有些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 他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认识他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得出一个评价——早熟。颠覆性的家庭悲剧、破裂又重新拼起的童年,寄人篱下的经历,以及天赋,使他擅长感知情绪,不论是自己还是他人。 他早就意识到什么,但本能地放弃辨认,不去细想,说服自己一切如常。 很早以前。 很早以前,不一样的心绪就已经埋入心底,只是被懵懂地装在写着友谊的瓶子中,但正因为有着真正的友谊,诸伏景光才会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是不一样的。 他看向那个人的目光,他心底的想法,他的渴求与冲动,对话、肢体接触、眼神交流,甚至只是想到对方的存在、看到对方的名字、照片的感受……都完全不同。 压抑的火星没有因为贴错的标签熄灭,青春期的悸动像一阵燥热的风吹过,将它变成了燎原的野火,满天蔽日,以至于他无处可避,对方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愫,频繁的怦然心动让找借口变得分外困难。 是紧张、不适应,是天气不好,是空调制冷有问题,是运动过后的兴奋,总之是很寻常的事。 这种掩饰已经到了掩耳盗铃的地步,连自己都觉得苍白,但诸伏景光依然固执地坚持。真正的友谊可以容纳许多人,无坚不摧,也永不熄灭。但爱情唯一而难得,即使幸运地收获,也会脆弱得像温室里的花朵,没有水会死,没有光照会死,无缘无故也会死。 正因为珍惜而害怕失去,他拒绝“变化”。 拒绝承认他渴望建立那样脆弱的关系,也拒绝使现有的羁绊产生不测。 [但你怎么可以……] [这样轻易地……说爱我?] 心脏为明知虚假的告白而剧烈跳动,即使如此,喜悦也从灵魂中飘飘而起。难道要他告诉自己,他其实有心脏病吗? 诸伏景光坚决否定“变化”,维持着原状,偏偏又矛盾地,主动地引导对方说出这句话,将自己推到欣喜又不安,期待又焦虑的绝望境地。 自作自受,他想。 一不小心把小学同学的意识短暂地杀掉了。浑然不觉自己干了什么的佐藤看向旁边,浅井成实和伊达航正在握着手过剧情。 班长(伊达王子)(自言自语):“怎么会、我竟然会因为那个女人的吻而心动,可是我喜欢的明明是景光啊!” 他浮夸地抱住头大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爱上这个人!一定是我有心脏病了!” 回过神的诸伏景光刚好听到这一句,顿时产生了被含沙射影的错觉,“……” 浅井成实冷冷地,“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演戏而已,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诸伏景光:“。” 班长扫了眼剧本,“呵,欲擒故纵,如果不是喜欢我和佐藤,你为什么要来篮球社竞争经理?” “只是感兴趣罢了。”浅井成实说,“我受够了,你不会以为和我交往是对我的恩赐吧,被误解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不会再在乎佐藤的看法,分手吧!”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班长喜悦地说,“别的女人想接近我都做不到,你却要和我分手。” 班长(导演助理)扬眉吐气,“分的好!伊达王子这种男人就应该被狠狠甩掉!” 佐藤导演:“降谷老师,轮到你了!” 打了许久酱油,悠哉悠哉地喝茶看书的降谷零遗憾地站起来,举着班长的手臂往浅井成实身上撞,“可恶的清水成实,竟然敢破坏佐藤王子和景的感情,看我不开车撞死你!” 班长(降谷零的小汽车):“嘟——嘟!碰!” 浅井成实往后退了几步,开始旋转,边转边棒读,“啊,我飞了!飞得好高好高!” [第四幕]尘埃落定。 被原女配降谷零驱车故意撞击的清水成实大难不死,却失去了关于佐藤王子和伊达王子的全部记忆,后悔莫及的伊达王子把陷害真相告诉了佐藤王子,于是佐藤王子也后悔莫及…… 佐藤握着浅井成实的手,泪如雨下,“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啊!为什么不相信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交往,为什么没有及时保护你,我大错特错!我错得离谱!” 班长握住浅井成实的另一只手,开始干嚎,“成实,你把我忘了吗?我是你男朋友伊达王子啊!” 他真情实感地临场加了句词,“为什么被车撞的人不是我呢!我真想跟你换!” 浅井成实也真情实感地说,“抱歉,我不认识你们。” 按照惯例,火葬场和修罗场往往同时进行,所以伊达王子和佐藤王子必须为了失忆的清水成实争风吃醋。 佐藤:“伊达,你只是前男友罢了,不要在成实面前献殷勤!” 班长:“佐藤,你这个诸伏景光的男朋友才是最该离开的人!” 佐藤马上反驳,“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诸伏景光:“……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佐藤敬业地开始帮女主角打脸原女主、现恶毒女配,“诸伏景光,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竟然会为了你伤害成实,我真是该死!” 他负手而立,不再看对方,“现在我已经认清了真正的所爱之人,我们分手吧。” [唯一而难得,脆弱如花朵。] 诸伏景光轻叹,“好,分手吧。” 恢复单身的佐藤王子一刻也没有犹豫,马上开始和伊达王子雄竞,“我是篮球王子!” “我也是篮球王子!” 身高一米六的佐藤心虚地喊,“我一米八!” 真的一米八的班长坦然地喊,“我也一米八!” 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的两人为了浅井成实大打出手(掰手腕),打了十分钟才见胜负,力量型伊达选手成功将佐藤选手击败,走到了浅井成实面前,“成实,我赢了,请和我交往!” 浅井成实冷漠,“抱歉,虽然不记得你了,但我感觉我以前应该很讨厌你。” 班长高兴地喊,“不——!” 他像剧本里一样转身(没有)泪奔离开,降谷零放下茶杯,举起他的左手打向右手,“伊达王子,你竟然敢背叛对景的爱和那个女人表白,你去死吧!” 班长(降谷零的小汽车):“嘟——嘟!碰!” 伊达王子,卒。 佐藤王子见状大喜,上前告白,“果然,你爱的其实是我吧,成实,请和我交往!” 浅井成实:“虽然不记得你是谁,但感觉也很讨厌。” 降谷零噗地笑出声,熟练地举着班长的手臂打向(真的)泪奔离开的佐藤,“佐藤王子,你竟然敢背叛对景的爱和那个女人表白,你也去死吧!” 班长(降谷零的小汽车):“嘟——嘟!碰!” 佐藤王子,卒。 降谷零,duble kill! 浅井成实缓缓收回视线,念出了最后一句台词,“真正爱我的,是我自己。” 佐藤导演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自那以后,浅井成实不再全心全意想着复仇,他发现有些人值得去恨,却不值得为了他们放弃自己,他决定过好自己的人生。” “《篮球王子之恶毒女配要逆袭》,堂堂……” “等等!”降谷零提出异议,“景因为清水成实放弃复仇,所以没有遭到报应也就算了,我撞死了两个人,难道不该进监狱吗?” “好有道理。”佐藤从谏如流,“我是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佐藤束明警部,降谷零,你涉嫌谋杀两人,请配合调查。” 降谷零顺从地低头,“我认罪,佐藤警官,逮捕我吧。” 佐藤伸手扣住对方手腕后,配了个“咔”的手铐合拢音,“那就跟我走吧!” 至此,《篮球王子之恶毒女配要逆袭》,堂堂完结! 游戏与现实 我怀疑我可能就是刑侦剧主角,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我身边的朋友大部分都符合“消失のXX”这一经典路数。 某一天的天台,浅井忽然问我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我说没有,但他还是进入了回忆杀状态,语焉不详,大概是他怀疑他家发生的惨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希望长大以后能回去调查。 我觉得等到长大未免有点太晚了,而且他说他家在一个小岛上,这种地方发生惨剧估计会很轰动,线索可能不少,但等他毕业,很多线索就没有了。 我跟他说没有证据即使抓到幕后黑手也不能定罪,然后很大概率会走上亲手杀人然后被熟悉的警官——也就是高中同学我亲手逮捕的刑侦剧经典剧情。 那一集的背景音乐想必会很煽情,浅井手戴镣铐,迎着海风和夕阳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默默抽烟em的名警探我。 浅井陷入了沉思,他觉得很有道理——如果确实是人为,而凶手却得不到制裁的话,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走上那条路,这种‘不确定’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可能……”他望着赤色残阳出神,“我也会堕入地狱吧。” 也许这就是佐藤想用剧本告诉他的事,有些人值得去恨,但不值得为此葬送自己的人生。 但现实并不像的文字,写下“放弃”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直到蒙在眼前的血色消失,寻找到月光中的真相之前,他的人生是无法开启的。 即使和其他人站在一起,目睹所谓学园礼堂的青春之歌,他也不过是最近距离的聆听者,满心只有仓促的、返回的愿望——回去,回到月影岛去。 那个以一场大火,葬送了他的父母与姐妹,让他拖着病体离开医院,跳级升入高中,不惜一切也要赶回去的地方! 我们在天台上思索了很久,我推荐他先雇佣侦探查探真相、搜集线索,“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应该不是陈年旧案吧,那样会很难办。” 浅井成实说,“我高一那年。”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而我脑门一下亮了好几个灯泡,他为什么十三岁就读高中、为什么总是游离在人群外,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死寂又沉闷……这些问题的答案我终于明白了。 我之前的感觉是对的,他和景光有点像。这种相似来自于他们对外界的态度,虽然有着“社交距离”和“生人勿近”的差别,但就是给人一种既视感。原来是这种态度产生的根源就相似。 萩原研二在其中很特殊。因为其他人消失的“XX”,至少都是人,父亲居多,父母也有,还有降谷这种初恋不知所踪的。但萩原的XX是——家产。 他家的汽修店,本来生意还算红火,但只是简单的城市规划改路、别处多开了几家……店就倒闭了。 对于完全依靠店铺收入供养的家庭来说,这是绝对的噩耗,单子女的学费就是一笔巨款……甚至需要子女的兼职收入才能凑上。 我对于“贫穷”的了解基本来自于漫画,很多漫画主角的生活都比较拮据,吃饭团、兼职打工然后阳光开朗地打气,元气满满地生活,如果不在恋爱番里,连嘲笑家境的同学都不会遇到。 而且我的朋友大都不缺钱。萩原和松田是这个“大都”的例外,我没去过松田家,但他对于没钱这件事也从没遮掩过,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 萩原也是如此。去他家看到店面改成家居室,他会自然地解释说是家里的店开不下去了,原本轻松的周末变成了忙碌的兼职,穿着服务生围裙的他端来一杯西瓜汁,笑着说,“这杯我请哦。” ……甚至是我喜欢的水果,我真该死啊。 来之前我不知道他的近况,他的社交动态一如既往的轻松诙谐,因为很久没来神奈川,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才没提前说,到了这边才知道这些事,以至于他在上班日还得招待我。 我等到黄昏,他在盥洗台洗干净手,解下围裙,和其他店员一一告别,走到在店外站着的我旁边,“久等咯,佐藤。” 我也想表现得很成熟,若无其事地和他开玩笑,以平常的态度对待他——这才是亚萨西主角该有的做法。 结果看着他弯弯的笑眼,无语泪先流,眼泪跟开闸了一样哗哗哗流出。 他吓了一跳,有点慌乱地来擦眼泪,“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其实不太清楚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可能是因为看到他过得比以前辛苦很多。 本来应该克制住的,毕竟哭出来的话还要对方反过来安慰我。但我的泪腺不听大脑指挥,大脑下令,“憋住!”,它却说 ,“冲啊!” 混蛋,冲什么冲!真会惹事! 我一边哗哗开闸一边冷静地头脑风暴。 现在要怎么办?!不说原因肯定会让人更担心,说出来的话——也会增加别人的心理压力吧! 我本来可以很高情商地留下一次毫无阴霾的会面,没想到会被自己的泪腺背刺。 萩原茫然又困惑,毕竟他敏锐的洞察力是女性特攻,所以只能陪我一起蹲在路边,手里唯一的一张纸巾都擦得湿透了。 “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像没有。”他自问自答,好像也不着急被答复,把手搭在我耳边,轻轻摇晃我的脸,洗手液残余的柠檬香气自他手心逸散。 “晃一晃流速会更快吗?”这人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等水放完是不是心情就好些了呢?” 这个笑话有点冷,但神奇的是,不受我控制的本能反应真的停住了,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发现嗓子有点堵。 “……gi,”我努力地想着合时宜的说辞,尝试像之前在游戏里那样交流,“……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他注视着我,像是能透过透明的泪水与海色瞳仁看见天空一样专注,脸上没有以往的明朗笑容。 半晌,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我:“……” 我悲伤地看着他,“刚刚的话可以忘掉吗?其实我没打算说出来。” 萩原研二点头。 太好了,又有了一次做高情商的机会! 这一次我要成熟地维护他的自尊心,既然他不打算表现出任何烦恼,我也要若无其事地寒暄,“好久不见,今天天气真不错……” 他愣了愣,忽然笑出来,“这就是本来要说的话吗?” “是啊。”我竭力回忆着九十年代侦探里作者用来水字数的大量聊天内容,“说起来,这个季节穿外套最好了呢,呃,我们都穿了外套啊,真巧啊。” “现在的温度怎么也不可能不穿外套吧。”萩原研二正色,“好了,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哦。” “那么,现在研二酱要讲授第二节‘社交技巧’课了,和第一次授课相隔有点远,但没有影响。” 他认真地说,“如果某人告诉你他最近遭遇了很糟糕的事,哪怕没有说出来想听到什么答复,他其实也在期待得到安慰哦。” 我大惊,“我以为……” “以为我没有在动态里发牢骚,也没有愁眉苦脸,所以我并不想被人同情?”他勾起嘴角,“回答——正确!” 简直让人有点想拉响礼炮庆祝了,和初见时那个面对别人为自己忙前忙后,毫无表示只想着停摆的手表的人比,如今的佐藤聪明程度和共情能力显著提升呀。 “进步很大呢,佐藤同学。但这是针对所有人的一面,在你面前的gi可是一见面就说实话了。”萩原研二真情实感地叹气,“没想到会把你惹哭了。” 根本看不出来啊,他在佐藤心里居然有这样的地位呢。 诚实地说,可能有些过分、但是、其实他以前一直觉得佐藤不怎么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并不是说天生自私或者什么,只是这方面的功能有些不太灵敏…… 虽然也不影响他们交朋友啦,只是没想到会有被回应的一天,现在这种感觉应该算是惊喜吗? 以前和小阵平一起陪佐藤玩恋爱游戏时,为了避免沦落为“交往中”状态NPC,他其实很少和对方单独接触,直到前段时间看到小阵平为了“分手”暗暗烦恼,想问清楚帮忙解决,又得不到答复,才单独联系了佐藤。 然而从主动地靠近开始,他逐渐察觉到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有一些误解。比如说,佐藤并不是有意地把他们当做过家家工具人,而是真的以为这就算是恋爱。 又比如,那个无礼的、连谢谢都不会说的形象,其实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对方教他打游戏时非常温柔耐心,几乎让人有时出神、想起对面其实是佐藤就感到割裂的程度。篮球场上也是非常有魅力的、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其实很喜欢看对方愤怒又冷静的眼睛。 ……连当时随口教导的“社交课”,似乎也被对方放在了心上,甚至践行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明明已经接受眼前种着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欣然、锲而不舍地浇水,但它居然开花了。 在对方黛蓝色的、泡着眼泪的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这算我改变了他……还是他为我而改变呢?] 萩原研二出神地想着。 原来是这样吗……我该说什么才能很好地安慰他? 在我苦思冥想时,他主动地抱了上来,把脸贴在我肩上,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那我不客气了噢。要开始倒负能量了。” “最近好——累啊,课业越来越重,篮球社的训练不能缺席,兼职也令人疲倦,有点喘不过气呢。” 我的手臂垂在身侧,听他一句句抱怨最近遇到的倒霉事,从家里的店倒闭开始,所有事似乎都变得不顺起来。 “连烘干机都要跟我作对,突然就坏掉了,怎么也修不好……唯一的好事只有今天的重逢了。”他丧气地总结。 我想起在游戏里操作角色把他的精灵背上带走时他哈哈的笑声,突发奇想,“gi,我背你回家吧。” “欸,为什么?”他罕见地有点窘迫,原本压在我肩上的侧脸移开,“游戏里被背回去还好,现实的话还是会不好意思的,而且你没有龟仙人的壳,我也没有残血受伤啦。” “精神受伤也算的。”我松开手背过身,示意他上来,“既然什么坏事都撞上过了,也没别的可在意了吧,不如试试平时不会做的事。” 这句话成功说服了他,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趴了上来。 我将人稳当地背起,步履稳健,精神抖擞,“gi,一起回家吧!” 现实跟游戏果然不一样啊。 萩原研二感叹地按着对方的双肩,鸵鸟一样把滚烫发红的脸埋进眼前的后颈,微长的发丝混入细碎黑发间,低低地回应,“好的哦,谢谢哥哥。” 全国大赛上 高一的最后一个学期,全国大赛正式拉开序幕,紧锣密鼓备战了一个月的24支队伍开启混战。 这也是我少有的没有前往永见家的假期,理由很正当——我要参加冬季集训。永见老头对于荣誉非常看重,冷哼着说我还有点长处在,痛快地放我出门了。 甲级联赛的退役球员虽然体力和速度已经跟不上年轻人,但技术依然纯熟,我的运球和突破技术比原来更加花哨,以前我更多是靠速度和启动爆发力碾压,本来是短板的抢断也得到了提高。 虽然身高依然是硬伤,在普遍一米八甚至一米九的篮球队员里,我显得有些太过迷你,但个子小也不是全无好处。 全国大赛的赛制和关东大赛的双循环积分制不同,首轮淘汰赛决出十二强,次轮决出六支队伍进入胜者组,剩余队伍进入败者组,单循环轮战积分制决出前两名复活,与胜者组形成八强。 显然复活的两支队伍在体力上相当劣势,毕竟他们在拼死拼活时,胜者组正在养精蓄锐,似乎显得不太公平,但被淘汰了还能复活本身也并不公平。 在八强之间再次实行淘汰制,决出半决赛四强,胜者进入决赛,败者争夺季军。 队长的手气总算好了一回,不像之前一样一出手就是一个死亡之组,D组简直是群魔乱舞,五个对手里三个高手。 虽然势头很猛地冲出了线,但十二场打完以后每个人都给了队长两拳。 这可能锤走了他身上的不详之气,这次他痛改前非,一出手就是一个鱼腩球队。 鱼腩,好捏。 首战对手短板明显,对面内线被我突得死去活来,过他们就像过清晨的马路一样轻松……人都飞出去两米了,他们的锋卫还处于“我必防死你!欸,人呢?欸,他怎么变向了?欸,投篮了?欸,中了?”的懵然状态。 轻松突进十二强以后,八强之争的对手基本就没有送分大礼包了。 这次的对手教练组显然深度研究过东大附高之前的比赛视频,以为我会持球攻,针对性地安排了联防包夹,我们教练组显然也深度研究过对面,发现他们防持球攻很有一手,让我这场打无球…… 虽然不停地跑位,接球就投有些影响手感,但这样打相当克制对面不擅长无球防守的外线。比赛顺利拿下。 神奈川大学附高虽然也顺利进入胜者组,没有沦落到在败者组决战复活之巅的地步,但也止步八强,他们的队长手黑地抽中了去年的冠军洛北高中,被狠狠胖揍。 我没想到他们的队长竟然这么倒霉,关东大赛抽中死亡之组,四强争夺赛直接对垒卫冕冠军,于是询问gi是不是打队长打少了,没把霉运打掉。 萩原研二含泪,“我就是队长。” 我:“……” 我:“你一个一年级为什么是队长啊?!” “可能这就是……人格魅力吧。”他移目,“三年级的前辈决定把队长的位置交给我时大家都没反对呢。” 可恶,这种一进部就当上队长的设定好有主角味!而我现在连副队长都没混到,可恶的副队还总是仗着身高托举我,跟我说“Rse,yu jump,I jump.” 我大怒,“不要擅自开始演泰坦尼克号啊,你看看这哪有海啊!” 副队深情款款,“在你眼睛里。” 我头一次有种输了的感觉,“高尾前辈,别当控卫了,转大前锋吧,就用你这手垃圾话本领去防守。” 总之,神奈川附高可以说输得相当冤枉,如果不是这么早就撞上卫冕冠军,他们是可以杀入四强的。 萩原研二悲伤地,“我就说我最近很倒霉嘛,从去年倒霉到今年了。” 他破罐子破摔地把头伸到我面前,“打吧打吧,也许这样真的能打掉霉运呢。” “不动手吗?哥哥不会是心疼我吧,那下手轻一点也可以。” “那倒没有。”我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我一个人可能不够……” 于是,我回到东大附高的休息室,把一阵的队友都叫出来了,“对面的队长这段时间也很倒霉,大家帮帮他吧,就像当初帮队长一样。” 萩原研二:“?” 我接着说,“大家下手轻一点啊,意思意思捶一下就好。” 萩原研二:“??” 他只是心情郁闷所以私底下撒个娇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这样,我一声令下,四个队友赶来,一人给了gi一拳,他们离开时都欢声笑语的,gi的眼泪也没了,显然是被我治愈了。 被治愈的萩原研二挂在我身上,颇有怨灵架势地碎碎念,“好狠心的男人,好狠心的男人,好狠心的男人……” 四强争夺战是关东内/战,对手是神奈川的海堂高校,在神奈川地区预选赛里和gi他们队伍撞上,打得你死我活,可见实力强劲。 比赛地点安排在新宿体育馆,因为是周末,忙于兼职的gi无法到场,只能发消息让我狠狠打爆海堂。 当我真的把比赛赢下来后,他又打电话来问“怎么样怎么样,让研二酱听听君王是怎么征战的!” 我回忆了一下比赛过程,给他形容了一下,大概是我帅气地突破,我帅气地投篮,我帅气地抢断,我帅气地分球…… 作为曾经的对手,萩原研二清楚这些看似离谱的描述大概率是真的,没有夸张的成分,但当他努力地想从这些语句里尝试拼凑出完整的比赛过程时……当然是无果,只能嗯嗯点头,“那真是非常帅气呢。” 当天晚上,他去电视台官网查看公开的比赛录像,虽然画质实在有些可怜,但不妨碍从面目稍显模糊的一群人中寻找到佐藤,真的太好找了,因为这人经常是一道快到一闪而逝的白影…… 偶尔有几段镜头清楚地记录了1号压低重心悬浮运球的画面,他面无表情,抿着嘴唇,眼底深蓝前所未有的冷静,突然拉球而起快速变向,以飘逸的crssver晃开对手,发辫随着他爆发式的大幅度动作跳跃。 480p的画质反而让他整个人有种朦胧的美,以至于这段录像似乎都从“全国大赛四强争夺赛东都大学附高VS海堂高校全场”突变成了半个世纪前的篮球偶像剧。 这次萩原研二真情实感地感慨,“非常帅气呢。” 四强赛,三分之一的概率,队长直接抽中了卫冕冠军洛北。 我本来是想给他们看看运动番主角草根逆袭的力量,毕竟竞技出黑马再正常不过,就算最后时刻落后十三分,我只需开始回忆杀。 回忆杀一出,谁还能在这个篮球场上击败我?根本不可能! 从我小学努力锻炼追求篮球梦、咦我貌似是中学时和梅子玩才练的,那就是从我中学追求篮球梦的点点滴滴开始回忆。 此时画面闪回教练负手而立的圣光背景,“佐藤,进入一军吧”,经理甜美的笑脸,“佐藤,你是我们的战术核心”,队长严肃的面孔,“佐藤,训练加倍”。 副队长哈哈大笑,“Rse,yu jump I jump.”,不,这个叉掉,萩原研二朦胧的泪眼,“替我走得更远吧,哥哥”(根本没说过这话),最终定格在后援会声嘶力竭的呐喊,“别放弃啊,佐藤!” 已经力竭的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甘地大喊,“混蛋,别小看我啊!” “我可是付出了一切,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才走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输给你们而来的!” 我直接爆发,35秒13分,压哨绝杀! 就这样,击败洛北,夺得冠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篮球漫的作者都喜欢写实地让主角拿不到冠军,但万一我在不那么写实的漫画里呢。 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战,被胖揍,从主力到替补被痛打了四节,别说回忆杀了,我追分追得肺部差点爆炸,也没追上。 我终于还是走上了篮球漫一般主角的路,那就是写实…… 全国大赛下 决定季军归属的半决赛在新宿体育馆举行,这是一座多功能体育馆,内设豪华。 全国大赛的热度很高,尤其两场半决赛,媒体关注度跟关东大赛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甚至有电视台多机位直播。 座位圆形分布,左右共四片看台。球票免费发放。 少数座位按同等数额分配给双方球队。靠近东大附高休息室的一侧看台,在临近广告牌的五十四张座位,属于“亲友席”,多为队员赠票。 比赛时间在周末,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请了假,拿着亲友票来应援,为了避免被镜头捕捉上电视,他们两没有戴上那条夸张的“佐藤命”头带,十分低调。 在他们两左边,是同样拿了亲友票的野崎梅太郎,此人一脸坦然地拿着相机不停拍照,细看会发现他眼中闪着“好多素材!”的精光。 右边,是国中三年级生佐藤美和子,她和另外三位都不熟,来之前和哥哥打了电话。 “美和子你长大了,不要忘了哥哥呜哇哇哇哇!” 佐藤美和子:“??” 现在手机上最新一条消息也是对方发的。 [那位大人(BOSS)]:你和降谷他们应该已经见面了吧……我还是美和子心里最帅气的人吗? 这家伙都在想什么! 虽然哥哥的朋友确实都是帅哥,再怎么样她也不至于觉得有人会比他好看吧。 她低头打字。 [哈雷彗星]:什么啊,怎么会这么想。 [那位大人(BOSS)]:真的不会吗?漫画里妹妹看到哥哥的池面好友有80%的概率说出,‘大哥哥真好看,小X也想要大哥哥这样的哥哥’,降谷他太过分了!为什么要来分走我的妹妹?!他自己没有妹妹吗?! [哈雷彗星]:那我是剩下的20%,比赛前不要分心看手机! [那位大人(BOSS)]:美和子,哥哥一定会赢的! 然后就没有回复了,估计在专心开会。 仔细看会发现,这四个人基本都戴了耳机,里面统一地传来导播室主持人的声音,随即他们动作有些一致地低头,切换为直播室,底下的聊天室文字滚动。 “这场半决赛是季军之争,双方都是四强赛中的战败者。东都大学附属高中篮球队与来自秋田的阳原高中。”主持人田中说。 “是的,非常有意思的是,两支球队的风格完全相反,东大附高在前面的比赛中展现出强势的进攻,擅长快攻与防守反击,而阳原主张防守王道,参加的每场比赛比分都不会破百。”另一名主持人渡边附和。 新宿体育馆内的LED大屏幕同步展现出直播画面。相较于俯瞰篮球场,它的画面显然更近更清晰。 身穿黄黑色球服的阳原队员率先出现在屏幕中,做着热身,简单的介绍后,画面切入另一边。 东大附高的球服整体是白色,深蓝滚边,左侧是金色校徽,背后印着号码和姓名。 站位很零散,居中的少年安静地单手运球,压低重心,短辫垂落在颈侧,长睫垂落,神态专注。 他不知道自己正出现在高处的LED屏幕上,占据了大半片画面,而且长时间没有从中消失,也不知道在这一刻,聊天室的滚动消息猛增。 [这家伙……哪个偶像剧里逃过来的] [给人一种给人一种一碰就倒的、很菜的、会迎风落泪、打球会凹姿势的感觉] [能打到四强不管是正选还是替补都很厉害了吧] [画面怎么一直在他身上,切一下] [切了,又回他身上了,导播也太懂了,别人一次1号一次,别人1次1号一次] [佐藤前辈!MVP!佐藤前辈!MVP!] [他和其他人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导播没有考虑过违和感问题吗] [跳球了!东大附高球权!] 佐藤持球,运了几步人已经漂移到七八米外,跟防的控卫速度已经非常快,还是追不上他,只能指挥队友联防。 被三个人包夹的佐藤胯下运球,流畅绕后,冷不丁背后传球,像有360度视野一样快速分球到跑出空位的队友手中! 直播间,主持人渡边赞叹:“漂亮的背后传球!不愧是本次大赛的明星后卫,1号带球没过半场遭到了重点盯防。” “是的,但他分球速度非常快,包夹要失效了……阳原挡住了进攻!” 队友接球运过半场,传到小前锋手里,后者拉杆上篮,被狠狠盖帽,抢到篮板的对手中锋传球,一道身影风一样掠过,干净利落地完成抢断。 他启动速度像离弦之箭,防守人慢了大半步。 对方中锋在同样身高体型中并不笨重,脚步灵活,跟着佐藤突破的方向拦进,佐藤同时变向,将他晃了个彻底,篮下跳投,精准命中! 一对一的情况下,场上根本没有人能防住他突破,他的速度快,爆发力极强,大幅度的变向能迅速甩开跟防对手,拉开距离急停跳投得分。 佐藤总是像一道飓风一样卷过,引走了大量防守,再准确分球,阳原只能连续换防,像一张渔网一样被扯得皱皱巴巴。 “东大附高的1号擅长持球进攻,可惜今天他遭遇了严密防守,只能分球。” “阳原的防守很成功,虽然主防1号,但也没有完全放空其他人,显然有效打击了对手的手感……又投失了,篮板被阳原35号抢走,上篮得分!” [不是吧,阳原的篮球框都快被对面打成精钢了] [这几个东大的太铁匠了,这么好的空位不进,是不喜欢被框住,想要自由的感觉吗] [也不算铁吧,还是阳原防得好,遮眼封盖看你怎么进] [1号跑起来像鬼影一样……啥也看不清,能不能原地摆个POSE看看脸] [看看脸看看脸] [虽然矮但人家真的拼,每次看他拿球被三个大汉包围就觉得怜惜了] [没看懂,为什么老包夹他,感觉就会传球啊,抢断倒是还可以] [一对一防不住吧,速度确实快] 两节打完,东大附高带着落后比分进入中场休息。 对手防守得很严实,佐藤拿球就被包夹,他分球很快,但队友打不进,双方都没能得太多分,场面就像乌龟大战。 更衣室内有些死寂。 教练说,“下半场佐藤单打吧。其他人电梯门战术。” “他们一直在包夹我,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分球吗?” “快是快,分出去没有人得分,赢不了比赛。”教练嘱咐,“忘了陪练跟你说过的话吧,你就投,迎着包夹也投,别管什么“合理打法”了,等你能飙起分了,我想全队都会好一些。” 虽然“君王”只是那些学生的戏称,但这个外号某种意义上确实很准确。佐藤是超级得分手,擅长持球进攻,当他开始连续得分时,整个队伍都像有了底气,士气如虹。 佐藤大感迷惑。 迎着包夹也投,这不就是陪练的那位前职业球员前辈口中的“球场毒瘤”吗?虽然这种事他以前经常干,但被前辈教育以后就痛改前非决定“合理”地打球了! “打法是否合理和局势息息相关,队友的状态不好时,分球后的效果未必有持球强打好,”教练拍拍他的肩,“作为外线核心,关键时刻要承担更多责任不是很正常吗?” “现在是逆风了,到了你起飞的时候,君王。” “欢迎回来。全国大赛半决赛,东大附高VS阳原高中,第三节正式开始。目前场上比分36:29。” “东大附高半场得分有史以来最低,看来今天阳原彻底将对手拖入了自己的铁桶领域,1号持球,又是包夹,他要分球了。” 佐藤持球运了几步,对手球员迅速上前联防,做好了对方分卫冷箭分球就迅速换防的准备。 悬浮运球,他脚步变幻,眼神和身体倾动,在对手饿狼一样地追捕时,突然拉球而起,令人眼花缭乱的技术动作只在几秒内完成,从大屏幕上甚至看不清他的具体动向,只能看见韵律般的残影。 两名对手被晃到另一个方向,他如彗星般一闪而过,化作白色星尾。 duble crssver,穿花蝴蝶步! “漂亮的突破!1号的标志性进攻手段,他真的像蝴蝶一样在飓风中游动!” “1号持球强攻,这是东大附高的战术发生了变化吗?” 彗星急停转身投篮,三分命中! 佐藤就像疯了一样,即使队友跑出了空位,他就是不分球,带着球满场飘移,节奏一下从控球后卫手中到了他手中。 面对包夹他也不见慌乱,连续横移飘逸地滑过,对手追逐得无比狼狈,队友堵住来路,电梯门般合拢。 飘然而过的少年高高跃起,篮球在手腕扣下时射/出,白色球服下摆随着他的下落卷起,露出一截腰腹。 这个跳投格外舒展。 落地的少年手作枪状,靠近唇边一吹,朝着接应的队友全场第一次笑起来。 “十环。” 原本因为前半场沉闷的防守大战逐渐寂静的场馆,在下半场开局的连续得分后苏醒,从起初的嘈杂到振臂呼喊,东大附高的狂/暴进攻似乎重新点燃了他们的热情。 慢慢冷却的聊天室停滞弹出的评论也在增加。 [不是吧,东大的后卫能破包夹上半场分什么球啊] [好街球的风格,1号突破的动作也太花哨了,但是真的很帅] [说实话我什么也没看清……导播慢放刚才的进球了,OMG,这是五秒钟??] [不开玩笑,我做完这一套手和脚会打结,我承认我其实是一只上网的章鱼] [我不是章鱼也打结。阳原别输啊!四个一起上!这个人只有两手两脚的] [四个一起上,篮筐留给东大其他人吗?好主意] 佐藤现在的打法很独,但非常具有观赏性。 快速的移动和花哨纯熟的运球突破动作让他看起来非常飘逸灵动,像在风中穿梭,又像在跳舞。 对面的防守者已经相当灵活,在他面前依然显得笨拙迟缓。 第三节以来他往篮筐狂轰滥炸13次,拿了二十分。 堪称狂暴的得分表演让导播间连连惊呼,表现得非常夸张。 “阳原的教练非常值得敬佩,他们开场就在关照对面最强之人,但所谓最强果然不可能被限制住啊!” “他像一名冷静的杀手。东大附高叫了暂停,换人了,1号依然没有下场,体力很惊人。” “看我是在期待我下去吗?”佐藤和不熟的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队友今天被防得有点失去信心,他也得傲慢一点。 就是这样太反派了,他担心说多了对面突然开始回忆杀然后爆发。 “你别强撑然后投歪了就行。”对面很不客气。 “怎么会。”他说着挑衅的话,脸却很紧绷,蓝眸冷静而专注,“三分。” “什么?” 大前锋没有被这突然转移的话题迷惑,嘴上说着问句,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的动作,见对方快步向后,似乎要后撤步跳投,他跟着跃起,伸手准备狠狠封盖。 然而后者突然大幅度变向,向侧方跑去,三分线外果断扔球。 球飞过弧度,擦网命中! “三分。”对方看向落地的他,又重复了一句。 竟然预告投篮……!大前锋的火气被彻底挑起,被他瞪着的人反而无所谓地微微歪头,“你猜不到我要做什么?” 可恶! 第三节的急速追分,让双方的分差迅速缩小,进入第四节,场上已经全部换上正选,两边拼得汗流浃背,每个人的额头、侧脸都在淌汗,甚至对手罚球时都在微微喘气。 高强度的防守极其耗费体力,对手也是一样,总是顶着两三个人的压力持球强攻,满场飞奔的人却完全没有需要休息的意思。 他依然做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突破动作,这八百对他的精力条而言似乎影响不大,以至于在所有人都按下0.8倍速键后,他还在翩翩起舞。 [时间快到了吧,看不到东大得分的希望] [还差一点,但是老追不上] [感觉1号进包围圈了,屏幕上被挡得都快看不见他人了] [东大的小前锋又投失了,好好,我们阳原准备举起奖杯] [同举同举,心脏病都差点犯了,总算拖到最后了,看大家拼成这样好想流泪] 倒计时1分20秒,双方分差只剩下3分,只要守住最后80秒,季军就将属于阳原。 “阳原现在在拖延时间啊,每次进攻恨不得都拖满24秒。” “很合理的战术,只要撑到最后就能……1号!1号抢断成功了!时间只够最后一次下快攻,又被包夹,他要投吗?” “1号似乎又想强打,他好几次破包夹,但逆向思维传球也是很好的选择,跑出空位的队友会再一次面临篮筐,只要中了就能拉平比分,进入加时赛!” “犹豫步,1号想投篮,这个位置是三分球!” 强行拖延的结果是被1号冷不丁断球得手,想到对方如果跑远后的三分命中率,大前锋头皮发麻,紧追不舍。 队友立刻协防跟上,两座大山包围1号,他瞬间被埋进阴影里,但看他依然攻击欲爆棚的紧绷神情,显然是又回到了第三节的状态,准备迎着包夹强投。 [别中啊!你已经中了很多个了这个就空了吧!] [不怕,盖他] [能打平吗?还剩一分钟!] [佐藤君冲啊!拿下三分进入加时,我们还有机会!] [传!传球!] [投中也行,投中就加时了!就三分,佐藤,三分对你而言不难吧] [加时!加时!] [投失!投失!] 佐藤对聊天室内两所学校学生的大战一无所知,他心跳得很快,似乎全身血液都在燃烧,尖叫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但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冷静,动作也不急不慢。 连续的投篮假动作。 大前锋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岿然不动,他已经被对方的眼神和侧身方向欺骗过好几次了。 他始终记得那次屈辱的投篮预告,这个小矮子非常高傲,前半场对队友的信任大概已经全部消失殆尽——绝对不会传的,这小子的目标是三分! 全神贯注,捕捉到视野里对方将要投篮,大前锋当机立断起跳,准备狠狠盖帽——果然是自己投,三分! 想当绝平英雄?下去吧你! 在跳起的瞬间,他看见了那双炽热明亮的蓝眸弯了弯。 ……什么? 同一时刻,白色在眼前占据的面积迅速扩大,1号撞了上来,那一瞬间他简直脸色发青,即使如此,球“砰”地擦篮入网的声音也依然明确。 尖锐的哨声短促响起,裁判鸣哨示意,犯规确认! “是造犯规!1号造犯规成功了!本场他第一次使用这个技术!” “天啊,这个被严重干扰的投篮成功了!双眼视野被挡,身体重心剧烈改变,他还是投中了!” “无与伦比的自信!” 在这最后的十几秒内,足以将大局彻底逆转! 非常经典的造犯规技术,难度不小,冒险性十足,没人能想到佐藤竟然这样大胆,耗费宝贵的快攻时间去赌造犯规“3+1”的成功率。 这代表着不仅要骗到防守球员,还需要在故意撞上去情况以极强的核心力量稳住身体,远距离投篮命中! 而一旦失败就绝对没有翻盘机会了! 传球?投球?只要打入一记三分,就能进入加时赛,不止阳原的大前锋,连东大附高的队友都是这么以为的。 ——他选择直接杀死比赛。 [我的天我的天] [3+1!1号有这一手怎么没早点用!前面多罚几个还至于这么被动吗] [造犯规很容易让对手警惕的] [他太自信了,OMG,正常投没准中了就加时了,撞人三分那么难中,失败不就输定了吗] [罚球了罚球了,最后四秒!] [天啊1号,天神降临!] 大屏幕和最初入场时一样,再度被穿着白色球服的身影占据,这一次又是完全不同的意味,观众几乎都仰着头,直直地注视着拿着球的少年,万众瞩目。 他黛蓝的瞳孔如旋转的风暴,强势地吸引所有视线,明亮到慑人。 随后他单手抬起,将球向前一扔,在那道弧线滑破空中之前潇洒转身,没有去看这一投的结果,即使它能决定战局。 屏幕画面清晰地展现着少年的后背。 ——1号。 ——佐藤束明。 “唰!” 在许多人停滞的呼吸声中,被目光追逐着的篮球以标准的姿态落入网中! 比赛结束的尖锐蜂鸣同时响起,屏幕上方的比分彻底定格在72:73! 场馆内,犹如热油滴入水面,呼声与尖叫声差点将地面掀翻,封闭式的空间使得声音更加强势,这些观众没有立场,只是单纯为这场精彩的比赛,为惊险的落幕鼓掌。 导播间内,两名主持人也在敬业地渲染着气氛,声音富有激情而响亮,“1号绝杀了对手!!个人第41分!他以一己之力将东大附高送上了季军宝座!” “技术统计已经完成,这可能是最快的一次评选,因为谁也无法在赛后选出另一个人,全场MVP属于来自东大附高的1号得分后卫,佐藤束明选手!” 向日葵向日 赢了比赛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的,洗澡的时候都想哼歌,我还没开始,隔壁就传来了控卫嘹亮的歌声。 被他一带,浴室里你来我往地唱了起来。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运动服,当然不是球服,这个天气穿球服很冷,只是场上打球热而已。长款休闲运动服,右侧带着校徽。 半决赛甚至有媒体采访,所以得穿戴整齐,头发吹干了梳好才跟着教练到媒体采访区。 记者问的问题非常常规……甚至可以说有点太中二了,让已经成熟的我很嫌弃。 比如问是什么力量支持我最后坚决地打出“3+1”。 比如问我打篮球是为了什么。 比如问今天的比赛让我对人生有了什么新感悟。 我本来想回答个几千字全面地展现我的早熟、智慧以及高尚的品格,但经理的手一直在后面偷偷扭我腰,脸上甜美的笑容也蒙着黑雾,我感觉我多说一个字她能当场格杀勿论,只能忍痛闭嘴。 “相信我,佐藤,你不说话才是最帅的。”事后经理抱臂如是说,冷冷一笑,“不用谢,假如今天以后校外有你的球迷,我希望他们看到最好的你。” 最好的我还需要那几千字来补充一下人设,我都不说话别人怎么知道我想了这么高深的东西,怎么知道我丰富的内涵,难道就光看脸吗?! 经理听完,恬不知耻地点头,“对啊。” 她自然地掏出一张照片让我签名,“我的表弟就是你的球迷,你在他心里可是偶像级,不要让小学生的心碎掉啊。” 队内很多人的亲友今天到场,教练把聚餐安排在明天,让有意向的人离队自由活动,我马上就背上包溜出了休息室,跑到和美和子以及梅子他们约好的地方。 然而这身带着校徽的运动服太过显眼,以至于我半路就被拦了下来,签名签了十来分钟才脱身。 “美和子!”我一个飞奔,大跨步跳到她面前,“哥哥赢了哦,虽然不是冠军。” “季军也很厉害了,这可是全国大赛。”佐藤美和子重重拍了几下我的背,“帅死了啊,哥哥!” 好幸福,感觉灵魂要飘走了。 本来以为gi喊的哥哥足以慰籍我和美和子许久不见的干涸心灵,现在才发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终究还是没有真美和子的声音治愈。 “美和子,美和子~” 是水手服限定美和子!这柔顺的头发,青春无敌的气质,还有这种飒爽中微微带笑,朝着我说‘真拿你没办法’的随意又无奈的模样! “这个人的眼睛是自动把我们都过滤了吗?”降谷零嘴角抽动。 明明是一起约他过来的。 远远就看见刚刚在场上神采飞扬的少年穿着干净柔软的运动服,脸颊带着健康的红晕,满眼都是星星地飞奔过来。他也被对方呼之欲出的快乐气息感染,不禁露出笑容。 然后佐藤就这样无视了他,在妹妹身侧嘿嘿傻笑,被穿着水手服、一脸淡定的少女鼓励式拍头,“厉害厉害,这次真的很棒呢,理所当然的MVP。” 甚至因为对方要矮一点,这个人还主动弯腰低头,让她能轻松拍到。 这种场面让降谷零梦回十三岁那年,因为自动追击到和妹妹一起飙车的佐藤,被他举着剑威胁“绝对不能靠近我妹妹一步”的时候。 “……” 另一边,野崎梅太郎手里已经拿着白纸和铅笔写写画画,对着仿佛已经冒出花花的兄妹俩自言自语,“樱子和妹妹小美虽然只相差一岁,但感情甚笃,所以当樱子和铃木君闹出绯闻时,小美的选择是……” 自顾自地进入幻想了,这个人!不愧是佐藤的幼驯染! 佐藤进入幻想时更多是jpg状态,没有太多表情也不怎么发出声音。他可以一直自顾自地出神,不理会任何人,感觉完全在另一个时空。 ……任谁也很难想象他那时可能是在想‘转生异世界的我被龙族收养了成为人骑士’这种内容。 所以在国中时才会有那些离谱的外号,光看他安静时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在他面前实在太少了。 假如这样的一面如中学时代的同学评价所说,像‘遥不可及的月亮’,那朝向降谷零的永远只有太阳面——因为佐藤一开始对降谷零就是“特别”的。 各种意义上,他确实是特别的,望向这种‘特别’的目光,往往不怀有善意。 憎恶他的人所依据的事由,恰恰和喜爱他的人一样。他先是佐藤心中理想的‘男主角’,然后是理想的‘初恋’,再进化到理想的‘约会对象’,以他为内容设置的标准如此严苛,迄今依然无人接近。 而多数人甚至连从佐藤身上得到持续的注意都很难,因为这人本来就很少关注他自己以外的人,更不用说保持耐心。 这算是好事吗?还是坏事呢? 十岁以后,降谷零学会了另一种抗争方式——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将一切做到最好,比那些自视正等的家伙更符合规则里的“优秀”定义,所有无缘无故的恶意,被远远落在身后时,都会显得渺小。 他并不是生来就这样理智,也曾经愤怒而茫然,但佐藤炽烈的偏爱却始终如一。 他既为此感动,也从对方身上领悟了一个道理:有些人的看法其实根本不需要在意,因为和真正重要之人比不值一提。 不论有意无意,佐藤都将这个理念贯彻到极致,他有时极度自我。对于内心足够强大的人来说,自我是一种自由。佐藤却不是这样,他对真实的世界其实充满好奇,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探索。 降谷零有时陷入思考,担忧某一天他们分开,没有人走在前面,独自前行的他会像羽翼未丰的雏鸟般从空中王国跌落。所以没有办法松开他的手。 但流浪在漫画里、像是与现实断联的佐藤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从那天观看比赛起,降谷零察觉。 佐藤开始允许其他人的靠近。 他学会了对那些单方面地关注他的人回以善意,所以在注意到看台这边的视线时——即使当时很累,但是抬起头,朝这边笑了一下。 他不再纯粹地活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篮球是一项协作性比赛,他为此竭尽全力,也做得很好。 在比赛场上时,那张脸上是从未见过的第三幅面孔。 近似对待陌生人时的面无表情,但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是求胜欲、战斗欲,这让他甚至学会主动收敛了自己充沛的情绪,去欺骗对手、周旋。 他依然专注地像在自己的世界,但绝非遥不可及。 半决赛的转播屏无法传递声音,但降谷零能辨认出佐藤在说什么。 白色球服在他身上,确实如校内讨论所说,像王子一般。他微偏着脸,发辫垂在颈侧,镜头下能看见闪光的蓝眸,吹枪的动作,还有那句无声的话。 [十环。] 子弹命中红心。 比赛最后一刻,和所有人一样,降谷零仰视屏幕,专注地等待结果。 万众瞩目之下,绝杀球被举重若轻地投出,少年在进球之前就毫不犹豫地转身。 与这样自信、出格的张扬举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似乎全无波动的冷酷神情。 这与他在赛场上游走突破时的模样如出一辙,那时他冷静如杀手,幽兰的眼瞳死死盯着猎物,超逸灵动的动作像炫目刀花。 他没有如担忧的一样坠落,他在飞翔。 即使这一次身后坐的已经不再是后援会成员,降谷零依然听到这些素未谋面的人为对方激动得拍掌。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远,意外的是,降谷零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只是不喜欢佐藤对他像对‘其他人’一样,很快就失去兴趣,很快就移开注意力,幻想过期就丢在一边,虽然对方有时给他这种错觉。 但是,即使这个距离稍微远了些,看到对方慢慢关注这个完整而复杂的现实世界,不自觉地寻找幻想与现实的平衡,就像从另一个次元的王国平稳降临…… 目不转睛注视着的降谷零,在与蜂鸣共振的剧烈心跳声中,由衷地露出笑容。 精彩而激烈的竞技比赛,往往能引起情绪升温,即使旁观也会因肾上腺素上升而莫名激动。 胸腔中热烈的节奏仍不停歇,他大概也是因此兴奋着吧? “在看什么呢,零?” 中场休息时,诸伏景光问看向关闭的更衣室的幼驯染。 “嗯?”降谷零收回视线,“没想到会直接回更衣室,上次是在场边休息。” 想起上次中场休息时对视所见的笑容,手心又有些发热……明明这次没有拿着那支烫手的旗子。 “可能是为了保密性吧,全国大赛比较重要,教练训话也担心被拍到。”诸伏景光开玩笑,“你的眼睛像是想跟进去哦,零看着束明总是像向日葵一样。” 表现得不在意的样子,注意力又跟着转。 “这个形容太过分了吧。”降谷零对于幼驯染偶尔的小腹黑很了解,但想看他因此窘迫,抱歉,不可能,“佐藤长大了啊,为了胜利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他们不是没在球场上打过,虽然是网球场,对方私底下可没有这么喜怒不形于色,也不会一直紧绷着脸。 他坦然到让诸伏景光也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暗暗归结自己想太多,在熟练地给自己像刺探敌情一样的行为找借口时,顺便帮好友也找了一个:我只是单纯地想逗逗友人,而零现在的心态应该跟父亲看见顽劣的儿子出息了一样吧? 夜晚,饭后。 美和子住得远,又是一个人过来,尊敬的小白脸父亲负责把她接回家,梅子带着满满的素材离开,而我和两个小学同学搭伴,昏昏欲睡地搭着电车。 白天早早起床,又是手感训练又是比赛,消耗的体力没补回来,晚饭后就感觉有些困倦,啊,是那个吧……忙碌了一天以后,主角在电车上睡着,然后“不经意”靠到身边人的肩膀,形成唯美邂逅! 我试探着靠了一下降谷,结果电车一晃,差点没把我硌死,这家伙肩膀骨头好硬啊,磕得我太阳穴疼,不信邪的我又靠了一下,然后就又被硌到了。 真是个硬骨头。假如我坚持的话,就会出现“靠一下”“硌一下”的反复循环,然后我大概能练成铁头功。 我只能把已经睡着的景光从窗边移到我肩上,然后他也被硌醒了,朦胧的睡眼带着疑惑和我四目相对。 原来我也是硬骨头。我心虚地把他存放到腿上,在他挣扎着想起来时安抚地拍了拍他弯下的背,然后顶着降谷犀利的注视若无其事地邀请他。 “景光背上还有位置,你困了就趴过来吧,这个重量我没问题的。” 诸伏景光露在外面的耳朵有点红,他伏在对方腿上,这个姿势腰折得太过,其实不算舒服,但偏偏背上那轻柔的拍打就能让他起不来。 “然后我们俩叠在你腿上吗?”想想就觉得窒息,他是绝对不会加入的。降谷零坚决拒绝,“我不困。” 差点忘了,这人精力S,可以连轴转学习好几天那种。 我遗憾地趴了下去,感觉压到景光身上时,他好像颤了一下,队友和降谷确实都说过我的重量有点实心,可能压下去有点重,我调整了一下重心,眼皮慢慢闭上。 “晚安,景光。” “……晚安。” 像十字绷带一样贴着的两个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光听台词还以为是在什么很温馨的场所呢。唯一清醒的降谷零觉得不拍张照都有些对不起自己。 月光与月影 高二,期待已久的修学旅行被定在冲绳。 修学旅行,各大校园日常番必争之地,不论是搞笑情节、心跳情节,都离不开这个活动,可以和情人节+白色情人节,以及圣诞节相提并论的特殊活动! 浪漫学园的修学旅行时间比我们早得多,我看过梅子的日程表,上面写着冰激凌,情侣长堤,敲响代表相恋的教会大钟,豪华餐厅的情侣座等等dkidki内容。 “太厉害了,不愧是梦野老师!”梦野咲子是梅子他漫画家正式出道的笔名,“那么完成以后感觉如何?” “……” “嗯?” “一个都没完成……全被否决了……” 好悲惨,当时我就义愤填膺,“不要紧!这些项目我会通通完成,就由幼驯染我来替你收集素材!” 我毕竟精通各类型漫画套路,恋爱当然也包括在内,这次修学旅行出现的全部心跳元素,必然一网打尽。 我就是梅子的眼! 修学旅行按班组织,每个班又分成3-4人小组,而我和班长、浅井是老三人组了。 “叫我sakura!”我举起拳头,“双重人格佐藤樱子,里樱,佐藤阴暗,表樱,佐藤束明!” “很显然,看似不着调的笑容,关键时刻非常可靠的健气男,你就是——伊达鸣人!” “外貌端丽,少言寡语,兼具优等生和独来独往个性,你就是——浅井佐助!” “那么这次的目标就很明确了。”我文思如泉涌,“很明显,我们将在高桥卡卡西的带领下完成一场赌上性命的任务。虽然我没有高桥卡卡西的联系方式,就当他迷失在杀手道路上了吧。” 额冒黑线的班长把手册从我手里抢走,举高,“不要在旅行目标上写这些啊,老师看到绝对不会通过的。” “伊达鸣人,你好大的胆子,来对战吧!”我伸出铁掌开始和他掰手腕,坚持三分钟后被掰倒,只能忍痛改了手册,“至少作为组长,日程安排由我决定。” 班长接过我早早准备好的日程表,眼角一抽,“除了豪华餐厅都随便你。不过有撞钟……要去寺庙吧,正好可以求御守保佑。” 御守啊。我露出降谷零の半月眼,“想要,但是好麻烦。” 浅井佐助只是旁听,自从找了侦探,看到复仇进度后他开朗多了,偶尔也能看见他若有似无的微笑,不像以前总是倦色。 修学旅行以游览为主,昨晚兴奋得睡不着,在飞机上又没休息好,听导览老师讲历史听得我昏昏欲睡,悄无声息混到队伍最后面,跟伊达鸣人打手势,他会意地蹲下来,让我趴到他背上。 “我睡十分钟,然后我们换班。”我小声说,“虽然你比我高了点,但是我端起你应该没问题。” 班长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信服地点头,确实,虽然差了30多公分,但背起来腿也不至于沾地。 结果等我被叫醒时,发现已经是自由活动时间了,周围的同学早就四散开了,只剩下我们三个,我后知后觉地发现班长居然背着实心的我半个小时,而且他看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惊,哪怕是成年男人背一袋只有半个我重的大米,半个小时也该累个半死了。 看来班长内有乾坤,莫非他真是人柱力?我就知道,我身边除了我以外根本没有平凡系! 第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有两个小时,不少学生直奔沙滩,我们三个也换了泳衣,花衬衫配沙滩裤,我顺手买了三副心型墨镜,戴上以后感觉度假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志得意满地拿出照相机,准备将沙滩上各色人群素材记录下时,一群换下校服、根本认不出谁是谁的同龄男生女生突然“佐藤君”“佐藤君”地喊着,然后把我原地架走了,以至于在我旁边的班长和浅井也被顺路带走,等我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打了很久的沙滩排球。 “??” 困惑的我带着相机脱离了队伍,刚刚对准眼睛,肩膀被人拍了拍,“佐藤。” 从后面伸出的手将相机拿下,“在沙滩上拍照,还对着那么多女孩子,很容易被误以为是色狼的。” 我偏头,看见一片深深的色块,还有他旁边稍微浅一点的色块,久久不语。 “佐藤?” “稍等。”我把墨镜上推,将额发顶得上翘,仿佛终于看清这个声音熟悉的色块和他旁边的浅色色块是谁了,作恍然大悟状。“降谷和景光啊。” “搞什么。”降谷零眼神犀利起来了,“你刚刚不会没认出来吧。” “我又不是脸盲。”我哈哈大笑,“被骗到了吧。” 只有迟钝系才会脸盲,我这种亚萨西主角隔着好几米看见背影也能认出来是谁,毕竟经常要上演那种分别已久后在街边擦肩而过顿时心跳,然后怅然若失回头寻找,视线刚好被路过的车挡住,再看时熟悉的人已找不到的胃痛剧情。 “是是,被你骗到了,欺诈师。”降谷零把墨镜从我头顶取下来,对着凌乱的额发一顿蹂/躏,“要和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吗?” “不要。”我指向正在带着浅井打排球的班长,“我的鸣人和佐助在这,我就待在一片。” 降谷零了然,“果然你很喜欢春野樱啊。” 我不想被当成色狼,没办法拍照,于是打算自己去浅海泡一会,结果他们两劝人失败没有走,反而跟着我下了海。 为了方便飘着消暑,我带着游泳圈下水,降谷零扶着上面的可达鸭头,晒着太阳懒洋洋地,“下午准备去哪里?” “情侣长堤、情定大钟。” “和你的鸣人佐助一起?” “那当然,我们是永远的第七班。”我看向旁边的景光,“话说你们是两人组吗?” “班里总能凑到三人组或者四人组的。”诸伏景光说,“只要等他们先提交,没有其他人剩下时,再和老师说一声就好。” 其实他们在特进班的人缘很不错,和多数人都关系良好,但结伴玩一周还是算了,不如稍微耍些小聪明组成两人组。 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这两个会告诉我他们其实是神的后代,兄弟查克拉转世,长出翅膀双双飞走,而我在角落打拳。我往游泳圈上一靠,已然勘破一切,“呵,降谷鸣人,诸伏佐助。” “你的鸣人佐助可真多。” “这是一个定律,三人组定律。”我以阅番无数的经验简述部分类型少年漫套路,“鸣人、佐助、小樱,只是代称而已。” “鸣人代表队伍里炽热的太阳,佐助是队伍里冷静的月亮,小樱总是那个负责衔接的黄昏……黄昏还是比较好听的说法,遇到无良漫画家的话只能当镶边的晚霞,表面上也有亮色,其实根本无法与日月争辉。” 降谷零弹了下我的额头,“哪有这么夸张,佐藤鸣人,你不是主角吗?对自己有点信心啊。” “你是这样想的吗?”诸伏景光认真地说,“但你在我眼里是月亮。” 束明常常为自己的“平凡”而烦恼,从小就是如此,向往着漫画里过于波澜壮阔的人生,以此为标准认为自己不管是外貌、身世、才能抑或经历,都很普通,虽然不再羡慕他和零的“初始设定”,但依然对他们有着特别的看法。 我闻言陷入沉思。 虽然知道平凡系亚萨西主角最大的特点,就是这个主角分明普普通通,有着各种厉害设定的配角就是会突然降智,然后莫名其妙地、轻而易举地拜服在他的亚萨西下……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亚萨西的气息,到底是哪一刻,什么举动什么话语把这两个人温柔到了,根本想不起来啊。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本人清楚。 诸伏景光过去的人生也很普通,美满的家庭、友爱的兄弟朋友。 因此当无忧无虑的童年在某一刻忽然破碎,而他躲在衣柜中,瑟瑟发抖地目睹父母被屠杀时,封闭的衣柜就成了他的永夜,血色蒙住了他的记忆。 温馨的家化作梦魇,尚未长成的兄长苦苦哀求,让东京的亲戚收养弟弟,而他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身影,竟然有些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也说不出话。 残缺的记忆和失语症将他关进了阴影里,即使站在新的家庭、新的学校,他也是独来独往的幽灵,宛如隔着一层玻璃的金鱼望着另一个世界。 而降谷零却将他从这片阴影中拉出,从无光的地狱回到阳光下的地面。对方同样受到排挤,却依然如此坚决地向其他人伸出手,仿佛内心的光无穷无尽,永远有余裕——像太阳一样。 然而夜晚总会降临,来自外界的温度总会慢慢降下,梦魇与黑暗只是暂时蛰伏于心底,某时某刻又卷土重临。 也许应该求救。但能够开口以后,他还是一言不发。 其实收养他的家庭并没有那么冷漠,他只是习惯了形单影只,不去麻烦别人,当然也包括不寻求帮助。 他的‘夜晚’依然漫长,礼貌的拒绝与微笑的沉默将识趣的人拦在‘衣柜’外,一个人令他感到安全,不会再有心理负担,也令痛苦绵长。 然后,会有不识趣的人敲响窗户。这个人不在乎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是否得到允许,在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寒夜,依靠他不愿对方无功而返的怜悯和难耐的孤独——他打开了窗,月光就此漫入。 那天夜晚可能是开始,而夜晚不会结束,但月亮也执着地不肯落下。 佐藤束明喜欢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得到的人就一定会得到”,尽管听过他这句话的人们,大概没有一个不擅长拒绝。 [只是因为我愿意],诸伏景光心想。 瞳孔一缩的降谷零,本来握拳等待着下一句话,但两边依然沉默。 他看着沉思的佐藤,又看向思考中的幼驯染,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说出了那么暧昧的台词后,这两个人会是这种反应呢? “你在我眼里是月亮”,像是……示爱一样的话。 等等。 他忽然一怔,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脑中回忆起挂在他的手机上的、由幼驯染赠送的粉色耳廓狐挂饰,佐藤说那是“太阳伊布”,而对方得到的黑色兔子,是“月亮伊布”…… 太阳、月亮。 ——原来是这么想的啊! 降谷零恍然大悟。 刚开始听到那句话还真是吓了一跳,总觉得像什么肥皂剧台词,连他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不过既然同时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的话,应该不是那种意思。 大概……只是单纯地表示有朋友在身边,人生都变得更明亮了吧? “既然我是你的月亮……”我握住诸伏景光的手,深情款款地,“景光,你愿意陪你的月亮去豪华餐厅情侣座吗?” 班长和浅井都明确表示了拒绝,但我可是在梅子面前说了都要替他完成的,没有信誉的少年漫主角和狗矢有什么分别! 诸伏景光微笑着把我的手拉下来,“不愿意。” 我:“……”当你的月亮待遇好差啊! “降谷,你愿意……”我转向降谷零,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涉及恋爱、情侣之类的主题,这位男配总是会冷酷拒绝,我也总是说出那句台词“我想要得到的人就要得到”。 “可以。” “……”我是不是听错了,“真的吗?” “真的。”降谷零抱臂微笑,“你请客。” 没问题,我就是连请三天也不会缺钱的,因为豪华餐厅情侣座的目标达成,整个下午我都很开心,在寺庙敲钟时都面带笑容。 据说在敲之前默念自己和喜欢的人的名字,有恋情永恒的效果,但我目前没有真正喜欢的人,所以我念的是梅子新作《来恋爱吧》男女主角的名字。 班长在挑御守,对着手机看记录,他知道行程有寺庙以后就问过有谁需要帮忙求御守,结果同社不少后辈表示想要。 “我是部长嘛。”他坦然地说。 我心情良好地点头,“不错。” 起码不像gi那么离谱,一年级就当队长了,而且还是在一个发展得相当不错的篮球社,根本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我参拜完溜到求签处,正好碰上求完签的浅井,他看着手中的签纸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抽到“大凶”,结果是“吉”。 上面写着“望禄应重山……举头看皎月、渐出黑云间”,诗词下的签文太密,我扫了一眼,看到零散几句,“如果能看到月亮的话,云也消散了”“从黑云中脱离般地,痛苦和烦恼过去了……”。 从中捕捉到关键词的我眼睛一亮,负手而立,淡淡道,“我,就是月亮。” 这可是浅井你同为邪神新娘的伙伴——诸伏景光亲口认证! 浅井成实将这张来回看了几遍的纸签叠好收起,忽然抬眼,认真地问我,“月亮的影子……在哪里?” 我当即指认了他,“在这里。” 一个游离在班外,难以捕捉的幽灵,一道像随时会没入黑暗中的影子,不止是我,很多同学看着浅井在远处树影下静静站立时都有这种感觉,他像是随时会变得透明,不存在于此,也难以触及。 “你……果然知道。”浅井成实低声说,“你认为我该回去吗?回到月亮的影子里。”回到他的梦魇之地。 我陷入沉思。 浅井这家伙又开始谜语发问,那天我们在天台上谈话时他也是突然问我是不是知道什么,接着就进入了回忆状态。 而我像一个跳了很多剧情,突然进入强制动画过场,却找不到skip键的玩家一样看得一头雾水。 我又知道了?我知道了什么?完全想不出来啊! 虽然不知道“月亮的影子”指代什么,但都是影子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浅井的影子状态看起来很阴郁自闭。 我只能昧着未来名警察的良心继续向他科普侦探的好处,他说正是侦探似乎查出了什么,他才急着回去。 “那就接着查。”我按住他的肩膀,“浅井,如果线索足够,就把这些事交给警察吧,他们办事总比高中生靠谱吧,高中生加侦探的组合难道还能比警方厉害吗?” 我反正不信,以后我名警察佐藤必然不会靠侦探破案…… 浅井成实又被我说服了,我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和班长汇合,他非常自然地就给我们塞了两枚御守。 “我也有吗?” “虽然你本人就在这,”班长挑眉,“但定行程的时候,我问过御守的事,你回答说,想要,但是好麻烦,对吧?那么麻烦的事交给我吧。” 我看着手里绣着樱花的胜利守,深深感觉自己的亚萨西男主地位又被挑战了,“我承认我输了。我输得很彻底,你赢了,伊达王子。” 班长的脸顿时绿了,“不要把我和伊达王子混为一谈啊!” 改变的答案 豪华餐厅的情侣座,和普通座位似乎也没有太大差别,放眼望去,基本都是成年男女,不少是优雅长裙+西装革履的组合,一看就是精心打扮来约会的。 我和降谷零两个穿着校服的男高中生还没落座,光是朝这边走来就已经吸引了一些视线,等我们俩径直往花藤吊篮式的柔软沙发上并肩一坐时,那收回前最后一瞥的目光就更古怪了。 我对着餐厅布局还有座位从各个角度连拍几张发给梅子,详尽描述了一下感受。 “降谷,你怎么会突然答应了呢?”我很好奇。 “因为某个人一旦把我放到第二个问时,通常都是顺带的,根本不在意我的回答啊。”降谷零微笑,“是不是以为我会拒绝呢?抱歉,我可没那么容易被猜透。” 出发之前,景也若无其事地问了一样的问题,他给出的就是这个答案。 “你对这个在意的话,难道是想去吗?”降谷零无所谓,“情侣座只是商家的噱头而已,无论坐哪里都是为了用餐。” “可能吧。”诸伏景光说。 “欸,真的想去吗?”降谷零惊讶,“景也会这些事有好奇心啊。这样的话晚上你去吧,反正他本来想邀请的就不是我,也不会在意换人吧。” 难得看见好友对什么事感兴趣,但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就不去尝试了,他当然要鼓动一把才行。 但诸伏景光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 明明想来……为什么拒绝呢? 降谷零思考着。 这家高级餐厅的料理是法餐,并不太符合两个人的口味,但活动了一天的高中生急需补充能量,所以还是点了一大堆,吃到后面作为甜品的冰激凌蛋糕端上来,上层用裱花涂了祝福文字: 佐藤束明(爱心)降谷零 热恋永恒 “你点的的吗……?” “蛋糕是我点的。”我连拍几张照,“字不是,可能这就是情侣座特色吧。我订座时对面还说礼物赠送,估计结账时就能拿到了。” 降谷零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走之前,服务员把一只绘有油画图案的礼品袋递给我,我走出餐厅拆开,里面放着两块半颗心型丝绒礼盒和两支粉玫瑰,其中一个打开以后是一枚银戒,中心处藤状扭曲缠绕。 这种素戒的价格连这顿饭价格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比起什么都不送,确实能给人一点惊喜。 我把其中一个礼盒给降谷,他拆开以后取出戒指,顺手将礼盒放回礼品袋,捏着那枚戒指看了一眼,神情突然一怔,陷入了沉默。 把拍好的照片和介绍发给梅子,听到有人在叫我。 是经理,头上戴着一顶宽檐草帽,总是利落束起的长发难得散落。 经理在部内实际担任着助教,和教练一起研究安排战术,指挥训练和后勤,她总是挂着天使笑容,起手一个‘XX在战术里很重要’,等XX信以为真,马上打出“加训”“体能测试”“单防训练”组合拳,令许多部员闻风丧胆。 “佐藤~”她双手合十。 我马上抢答,“我知道,我很重要,我是战术核心。” “不是说这个,”她有点无语,“是现在长堤那边人变少了啦,所以想拜托你帮忙拍照。” 我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降谷零和经理一起到长堤,和白天时人挤人确实不同,因为是晚饭时间,岸边冷清了些,零零散散有结伴着走过的人。 月亮和路灯的光把海水照得波光粼粼,随着清风掠过化作金色碎片,远处夜色与海色几乎融为一体。 经理站在长堤边,一手压着草帽,风把她的发丝往后吹,我拍了几张,突然来了灵感,把那两支附赠的粉玫瑰折断,别到她帽檐丝带上。 “好漂亮。”她凑过来看我翻动照片,“你还挺擅长拍照嘛,佐藤。” “因为我是经验组成的天才。”我深沉地。 毕竟也是替梅子搜集过大量少女漫素材的人,找角度寻找唯美构图是基本功。 “那么谢谢天才的玫瑰。”她挥挥手,“下次遇见再给你回礼,bye。” 好少见,笑得很开心又不会给人压迫感的经理。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了一会,她走的时候还会哼歌,和在篮球社里很不一样。 “回神了。”降谷零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再插入兜中,“这是你在篮球部的经理吧。是个很有活力的女孩啊。” 看佐藤的篮球比赛,教练组里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抱着笔记本,时不时笑着和佐藤说着什么。 “经理参加部活时很严厉的。”我想起了赛前集宿的地狱特训,若有所思,“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一面,感觉……” 降谷零偏头看着我,重复,“感觉?” 听起来像肥皂剧的剧情,男主角发现了女主角柔和的另一面,为此心神摇动……佐藤也会有这种情绪吗? “她会不会也有双重人格呢。”我深沉地,“就像我有佐藤阴暗,小樱有表樱里樱一样,经理她也有第二人格,平时在部内是表桃,刚刚和我说话的其实是里桃。” 降谷零:“……” 没救了,这个人。 东大附高定下的旅馆房间是和室,学生分男女寝,在榻榻米上铺开被褥休息,房间很宽敞,容纳十个人也绰绰有余,但睡相不好还是会有半夜翻到隔壁床铺的风险。 晚上九点前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不少学生自动划分了活动屋,有开怪谈大会的,还有玩桌游的。 降谷零同屋的人跑得差不多了,诸伏景光在自己的位置安静地看着手机,注意到他走进来才放下,“怎么样?情侣座。”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坐在一起吃饭。”降谷零客观地点评,“不符合我的口味,所以味道算一般,环境很不错,服务态度很好,有定制礼物,综合可以打三星。” “定制礼物?” 他把衣兜里的银戒拿出来,有些不自在,“咳,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戒指上刻对方的名字,这样根本没法戴吧。” 诸伏景光从他掌心接过戒指,微微旋转,在内圈看见了Satu Sataki的罗马音刻字,了然,“因为是情侣戒吧,戴着写有对方名字的戒指似乎很常见。” 他垂下眼睫,“不过没有拿走写着自己名字的戒指,这一点真令人意外。” 预订餐厅情侣座,大概率是在替野崎收集素材。束明虽然思维跳跃,但他的想法并不是毫无规律,既然夏日祭时表明“恋爱支线”已关闭,将考入东大作为主线,那么对方对于恋爱相关的活动,就不会再产生主动尝试的兴趣了。 即使有情侣对戒摆在面前,估计拍完照就会被随意收起来,写着自己名字的戒指,第一反应一定是“那这个应该是我的吧”,然后拿走。 换作以前还对恋爱线有幻想时,反而可能会像寻找灰姑娘的王子一样,到处找人试戴戒指,然后确认“命中注定”。 刻着名字的戒指被放在他们中间,一时谁也没动。诸伏景光没有拿走属于好友的礼物的理由,而降谷零又觉得特意把它特意收回去放好……也怪怪的。 他们两面面相觑,气氛从沉默到尴尬。 “零,你不把这个放回去吗?”诸伏景光先开口。 降谷零皱眉,“感觉还是……没有必要。我找个机会还给佐藤吧,毕竟是他请客,有赠品也是——” 他忽地看向门外。 雷达响了。 几秒以后,一道身影夺门而入,直奔他们而来,然后掀开被窝,灵敏地钻了进去。 降谷零感受到被窝下蠕/动着趴到他身上的人,一时身体僵硬,偏偏这个人还掀开被子从他胸口探出头,紧张又严肃地对他比了个“嘘”的静音动作,然后又埋了回去。 好近! 他手掌撑着地面,半直着身,瞬间紧缩的瞳孔发虚。 或许为了完美隐藏身形,避免出现被窝“隆起一个人形”的自/爆场面,被子里的人尽量舒展身体,把自己像一滩液体一样平铺开。 对方的头埋在他腹间,一呼一吸间温热的吐息透过轻薄衬衫浸热紧绷着的肌肉,两条手臂压在结实的大腿上,稍稍用力,存在感越发鲜明。 灼热的温度自接触位置迅速向上爆发,烧得他大脑一片混乱,心脏更是生死之间般砰砰乱跳,吵闹到令人耳鸣,像是随时会过载,使心房挤满升腾的蒸汽。 他无暇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脸和脖子都烧得厉害,想到自己可能像煮熟的虾一样红透,一时瞳孔地震。 不会很明显吧……他恍惚地想。 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脑内加载着无休无止喷发的烟花。 降谷零死死地盯着门口,在内心不断提气呼气,强忍着不敢去看旁边幼驯染的反应,不知缘由的心虚和窘迫轰炸着良心,脸上依然维持着不动如山的淡定表情。 他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太敏/感了,或者青春期男性真的有这么火气旺盛,只是被同性别好友埋了下腰,就闹得热度攀升,心跳加速,这样下去离社会/性/死亡很近了! 佐藤到底在和谁玩捉迷藏,那个当‘鬼’的家伙就搜查的这么慢吗?! 他等得心焦又绝望,终于又从门边进来一名熟人,一起参演过《篮球王子》同人剧的主演浅井成实拉开房门,在空旷的屋内环顾。 对方仔细寻找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视线最终定格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和其他无人的床铺不同、鼓起的被窝。 “可以看看吗?”浅井成实很礼貌,“我们班正在玩捉迷藏,如果感到冒犯的话,请不要在意,我没有强行查看的意思,不方便的话这就离开。” 诸伏景光态度友好,对他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空空如也。 压力顿时来到了降谷零这边,他能感觉到听到浅井成实声音后,身前的佐藤顿时紧张起来,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又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NO。 手指在腿上滑动的触感微痒,心脏又不争气地在乱蹦,降谷零抿着唇,手伸向被子的一角,很有技巧地掀开一部分,只露出自己的腿。 浅井成实没有提更多要求,道谢以后离开了房间。 在被子里差点闷死的佐藤听到脚步声远去,着急地一把掀开被子,探出头猛吸一口气,他脸都憋红了——可能也有一部分是紧张导致的,原地吸了会氧才彻底从小学同学身上翻下来,瘫到两个床铺中间,“呼,这一轮我赢定了。” 他仰着头,看见刚刚救人一命的好心黑皮同学紧抿唇线,一言不发,似乎有很多烦恼,好心地询问,“怎么了,降谷,你脸色很差。” 降谷零看着无知无觉的罪魁祸首以好奇的眼神和他相对,有些哑然。 脸色差的理由他当然不能说出口——万幸从佐藤这句话来看,他应该没有脸红,只是单纯发热。 “……没什么。” 感觉后颈下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佐藤用手指将它勾出来,是今天从餐厅拿到的赠品。 他对着天花板的灯照了照,意外发现戒指内圈有刻字,“是我的名字啊。” 当时没有细看,他拿走的那枚不会刻着‘Furuya Rei’吧,找个机会还给对方好了。 “现在还有一项急待完成的项目。”佐藤掏出手机,神情严肃,“那就是逃过老师的眼睛,在就寝时留在别人的被窝,两个人一起躲在被子里,肢体接/触,面红耳赤,心跳升温,这是修学旅行经典场面。” 诸伏景光在心中过了一遍他说的话,“……” 听起来有些熟悉,似乎刚刚佐藤才对零做过这样的事。 除了零没有一起躲进被子里,也没有面红耳赤心跳升温,反而毫无特殊反应以外,其他几乎是一致的。 “那你晚上要来这里吗?” 出乎意料地,佐藤摇了摇头,“不,我要溜到有男子夜谈会的房间。这样就同时完成了两个项目。” 简直是天才! 夜谈会,集体住宿时常见项目,谈天内容包罗万象,但重点还是放在恋爱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展开,上面列着一行行字迹,是Questin&Aanswer的内容,自信满满地说,“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话题和回答,绝对能无缝加入他们,成为本次夜谈会NO.1的恋爱导师!” 诸伏景光借着他的手,专注地看了起来,里面绝大多数问题的答案他都清楚,基本没有出人意料之处,只有一条令人意外,问题是,“你会给什么样的恋人打满分?” 佐藤准备的答案是:黑色头发,青色眼睛,火辣又温柔,偶尔心思很剔透的人。 他的视线凝固几秒,解冻后下意识看向了另一边的幼驯染,与对方疑惑的目光对视。 “……” 标准……被改变了。 佐藤设计“完美初恋表”第二版时,参考了野崎梅太郎的意见,据说是“完全相反的人”。那张表的内容,与其说是理想的恋人,倒不如说是喜欢的主角,所以才会和‘降谷零’有如此高的重合度,这是佐藤心中的一直以来的“主角模板”,他从没有掩饰过。 但现在,标准答案被改变了。 变得更像是对恋人的描述,也与上一份答案相差甚远。 ……为什么? 夜深人静。 佐藤已经离开了,随着时间流逝,室内逐渐变得安静,但鼓噪的心绪依然没有平复的意思。 无法入睡的少年将手伸入枕后,勾出一枚戒圈,一点银光在昏暗的室内闪烁。 ……说着“找个机会还给他”的话,结果人都走了也没提起这件事。 降谷零有些烦闷地闭了闭眼,手指不自觉地在银质内圈摩挲,刻印字母被自动读入脑中,默念般响起那个名字。 那种不受控制地、席卷而来的热度似乎又要升起,可能因为他又想起了之前的接触,也可能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为此辗转反侧。 [这算什么啊。] 降谷零抿唇。 ……他又不是迟钝的笨蛋。 超英の前传 我在进学班其实算少有的勤奋生,从二年级开始就努力备考,几乎已经达到了本人智力和毅力的最高线,但升入高三后,模拟考试依然不理想。 我本来期待过中心考试的时候我天神下凡,灵智陡开,超常发挥,但差的实在有点远……还是做梦比较快。 模拟考成绩出来那天,我看着成绩单陷入沉思。 而我的两位小学同学.特进班优等生,考出了惊人高分,只要保持下去,不出意料能顺利取得前往东都大学校内试的门票,达成从小学开始一直同校“形影不离の幼驯染”的成就。 这合理吗?!哪有主角的伙伴考上东大了(不用怀疑他们肯定能保持下去),结果主角落榜了啊! 假如校园主角们能够跨越次元在同一个平台聊天,他们就会发现……居然有人不是东大生耶,是谁?原来是——佐藤! 我泪洒当场,这次连背着食盐体的牌子去路边哭的冲动都没有了,冷静了一会后给阿美莉卡的赤井002打电话,“秀gi,真被你说中了,我大概率考不上东大,明年八月份请到机场接我。” 原本邀请我去阿美莉卡的赤井秀gi反而没有立即答应,向我要了成绩单以后,那边就传来了键盘的敲击声。 “这个成绩保持到中心考试,或者合理限度内再提升一些,能报很多国内名校的考试,当然如果要申请我这边的大学,也可以去很不错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开始传授我申请美国本科的经验。” “我确实想这么做,不过还是看你,”赤井秀一说,“在异国他乡生活四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新鲜感过后就会面临很多麻烦,只是会说英语远远不够。在那边你一样能读很好的大学,也不需要重新适应。” 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不知不觉也开始跟着思考,“我没想过这些,但是在这边上学果然还是东大吧,不然就去留学,我可以去意大利读黑手党学校吗?” 赤井秀一:“……” “没有这种学校。”他说,“如果你的想法是不想那么平凡地做出‘退而求次’的选择,无风无浪地渡过大学生涯,那么来这边吧。” 我是这么想的吗? 我有点茫然,可能发现自己其实根本考不上东大实在有些痛苦,以至于我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为什么直接排除了其他国内名校,明明也是很好的选择,我不明白。 但赤井002似乎洞察了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想法——我大概是觉得那样太平凡。 在大多数创作里,创作者眼中都只有“第一”,所以角色不论主角配角,在某些方面一定得拿到第一,比如考上国内顶尖的东大,又比如顶级演员,顶级作家,顶级魔术师。 哪怕是平凡系王道主角,在日常走完以后也是要进入主线的,比如去当顶级黑手党的首领,反正不会在落榜以后顺理成章地去上“过得去”大学。 事情已经相当明朗。 “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了。”我郑重地说,“秀gi,我要去美国当超级英雄,以后我就是Xman了。” 于是在我、佐藤大律师、小白脸父亲、赤井002以及赤井玛丽阿姨组成了五方会谈,主题是“佐藤束明留学选择”。 佐藤大律师剑桥大学毕业,而赤井阿姨是佐藤大律师的校友,她的儿子则在斯坦福大学攻读计算机。 我和小白脸父亲主要负责旁听,本来以为能看到鹰牛大战,结果他们的意见相当一致,那就是让我去阿美莉卡投奔赤井002…… 我怒,“我是去打击犯罪的,什么叫投奔!”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美国这边街头犯罪确出名。” 他们讨论了几个小时,综合考虑了地理环境(和赤井002不能离太远,便于照应),学校水平(起码得比国内就读的学校更好),我的水平(能考上),最终定下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为了争取在明年秋季入学,赤井002关闭已久的训练营再次开启,这次是远程指导。 赤井002以[Cal本科录取]主线,制定了从四月份到明年一月份的长期任务。 有他的亲身经验在,申请材料的准备过程变得条理分明,我作为校篮球队主力打入全国大赛半决赛的经历意外对此很有帮助,唯一的困难只剩下在保持高中三年级成绩的同时,必须高分通过托福考试和SAT。 就这么度过了惨无人道,堪比当初考东大附高的一年。 我虽然递交了入学加州伯克利的申请,但依然参加了中心考试,可能还是有点不甘心,期待有奇迹发生。 但结果和模拟考时完全一致,两位小学同学顺利通过东都大学校内试分数线,而我的最终成绩离这条线的距离虽然比想象中要小,但依然是一道鸿沟。 校内试的难度只会更高,有志名校的特进班学生为此从入学起就在奋斗。 发现我确实考不上以后,心情比去年决定留学时要好了一些,起码这证明了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三月份,我收到了加州伯克利的录取结果,将在八月份入学。 与此同时,东都大学校内试结果公布,“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在名单内。 因为抱有“可能会超常发挥”的幻想去参加了中心考试,我的东大梦实际在考后对完答案才正式宣告破裂。 两位小学同学根本不知道我在去年就在申请留学,所以当他们小心地询问我参加了哪些学校的校内试,我回答说“都没参加”时,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诸伏景光打破沉默,“是有打算复读吗?” 其实进入高中以后,他就不太了解束明的学习近况了,因为成绩差异,不管怎么分班,他们也不可能同班。 特进班学生基本都志向名校,从一年级入学起就负担着超重课业,课程内容及进度和进学班完全不同。 “没有,因为我要去美国了。”我实话实说,“我准备去拯救那里水深火热的平民,代号的话我觉得basketball man不错。” “……” “……” 突然好安静,没人对我的英雄名有想法吗?比如建议我叫killer man,bck-car man之类的。 降谷零打破沉默,“明年入学吗?” “今年入学。”我重新振奋起来,“不过那边是秋季开学,我的乘机时间在五月,所以你们开学时我可以去搬行李。” 多么动人的场面,我简直像一个送弟弟们来东京上学的大哥哥一样! “今年入学的话,你去年就在准备申请了吧。”降谷零神情复杂,结果完全没和他们提过这件事。 “只是两手准备,毕竟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考不上东大,”我说,“降谷,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我只是过去上四年学,又不是不回来。” 咦,突然想起来假期必须去永见家,但幕后的暗杀者还没被抓到,我在那也决不能约朋友出来见面,否则会给对方带来危险。想到这我马上改口,“这四年确实不回来,但毕业以后还是会的。” 与其说出来自己假期其实回来了但是面临被暗杀的风险所以不能见面,让人白白担心,还不如直接说假期留在美国了。 场面又陷入死寂了,我说完上一句话,直接冷场了。两位小学同学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没人说点什么,难道不是应该震撼于我的料分如神,运筹帷幄,竟然提前一年就开始布局,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直呼恐怖如斯吗? 我看向左边,景光从我回答说要去美国以后,就没再说过话了,垂着眼睫,看不清眼中情绪,再看向右边,降谷的眉微微皱着,似乎有些心烦意乱。 我:“哈哈,你们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诸伏景光轻声说,“是啊。” 我:“……” “抱歉,我应该为你高兴的,现在这副扫兴样子似乎有些不对。” 诸伏景光早就设想过他们在大学时会分开,更遥远一些,以后的人生也是如此,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工作或者住所相近的话,每天都可以见面聊天,更大可能是只能偶尔聚会。 不会再像现在这样。 [他会有自己的生活,但友谊不会因此褪色,再见时依然一如往常,这样就足够了。] 他告诫自己,即使分别的阴影不断在心中滋生壮大,始终忍耐着,压抑着。 与其过分地追逐,侥幸地获得一时的圆满,在突然之间就彻底失去,倒不如维持在一步之遥,起码能永远地注视着。 然而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发现原先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四年的分别,期间没有见面的机会,比预想的只是就读不同的大学,要糟糕得多。 两位小学同学就像一组开关放中间的串联灯泡,一个亮了,另一个就不亮了。比如诸伏景光开始道歉时,降谷零就陷入了沉默。 我对分别没有太大感觉,我的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支线等着我去实现,华丽的冒险幻想基本每天睡前都会在脑内上演,所以我期待未来多过现在。 赤井002当初告知我他要去留学时,表明他有一定的可能从此留在美国,我也接受他变成七八十岁时回立本的异国老友。而我和小学同学们只是四年不见而已。 这场原本为他们准备的庆功宴气氛平平,虽然后面也聊起了开学时的准备,但没有预想的那么令人兴奋。 “这次的毕业旅行,你要来吗?”回家路上,降谷零突然问。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是中学毕业旅行,那次他们好像也邀请我了,话说我为什么没去来着…… ——因为升学假期也算假期,我必须去永见家。 我忽然意识到,原本设想的“乡下大哥哥送两位弟弟去读大学”的场景根本不可能实现,按照佐藤大律师和不值得尊敬爷爷的约定,在五月份前往美国前,我又得回到那座山间别墅。 ……难怪明明是八月份开学,佐藤大律师却非要让小白脸父亲给我订五月的机票,给出的理由是“提前适应新住处和异国生活”,似乎很合理。大概也是和不值得尊敬爷爷拉扯过后争取的结果,这样我可以少待三个月。 “……我得去爷爷家。”我也失落起来,“突然发现时间上可能来不及送你们去东大了。” “什么时候?”降谷零问。 佐藤从高中起每个假期都会待在爷爷家,但一问爷爷家在哪,就会被糊弄过去,既然是对方不想说的秘密,他不会去探究,但没想到连毕业分别前最后的相聚都没有机会。 “最后的相聚”,这个词汇还真是令人心情复杂,只是在心中略一环绕,就有隐约的下坠感。 他的提问得到了回答,“大概在毕业典礼以后吧。” 你的跑路速度还真是快啊,居然都进入倒计时了。 降谷零本来想这样接一句,然而看着对方的脸,他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颗纽扣 三月中旬,名校校内试结果陆续公布,东大附高的毕业典礼正式举行,因为较低的日温,参加典礼的学生几乎都穿着冬季校服。 男式校服是标配的烟灰色西装,白衬衫,红色条纹领带。女式校服则将西装裤改为格裙,戴着深红色蝴蝶结。 不论升学结果好坏,毕业生们都倾注了大量心力在这一天装扮自己,即使是平时再不修边幅的学生,也会临时抱佛脚地开始打理头发。 典礼结束以后,降谷零和好友随着人群朝礼堂侧后方出口走去,期间有同学拦住了他,鼓起勇气向他索要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这是个心照不宣的传统,与表达“我暗恋你”其实没什么区别,即使再一心扑到学习上,他也不至于连这颗纽扣代表“心”,只送给喜欢的人都不知道。 礼貌地连拒几人后,旁边的幼驯染也恰好脱身——诸伏景光虽然和周围的同学不算亲近,但不代表他很冷漠,待人接物的成熟和适当施于援手的温柔让接触过他的人普遍观感甚佳。 他的路人缘一向很好,在背后的议论里有绅士的美名,围着他的人因此比看起来一本正经,对恋爱全无兴趣的首席生还要多。 他们两面面相觑,看到对方隐约松一口气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很受欢迎嘛,诸伏同学。”降谷零调侃他。 “你也不赖,降谷同学。”诸伏景光微笑回敬。 相较学习和竞争氛围浓厚的特进班,进学班的气氛显然更加雀跃。 离开礼堂进入第三教学楼后,远远就能看见E班门口挤满了人,比其他人额外多了一件西装马甲内衬的佐藤束明在其中格外显眼。 之前每日都在紧张复习,没注意到他的变化,现在恍然发现,他似乎长高了些? 对方黑色碎发随意地乱翘,身上西装制服却熨烫平整,矛盾又叛逆。 佐藤跟着身侧少女的指令,仰头看向手机镜头,在对方央求“佐藤君请摆出平时的表情就好,不要笑得那么开心啦”后,恢复为面无表情。 画面定格一霎,走到他身侧的又换了一个人,这次的要求更加困难,“希望佐藤君可以笑着合影,但是那种嘴角上扬0.5个像素点的笑。” 他本来就是校内的知名人物,毕业在即,第3教学楼许多人,从同年级毕业生到一二年级的后辈均有,闻讯而来合影留念,还有邀请他在毕业手册上签名的,一部分人坚信他会偶像出道…… 等了近半小时,簇拥的人潮退去,佐藤才揉了揉脸,走近他们吐槽,“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就好好练字了,现在只能留下那种普普通通的签名。” 降谷零挑眉,“真的有出道打算吗,佐藤君?” “偶像拯救世界的不是没有,但这条路上的男性还是太少了。”佐藤一本正经地说。 诸伏景光突然问,“你的纽扣……给出去了吗?” 降谷零:“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看就知道吧,从没听说佐藤王子的心有飞到哪里。” 明明从中学起就期待着“恋爱支线”,但因固执地追求着完美初恋而单身至今。 高一时,原本按照完美初恋设定的虚拟男友在“交往”第三年惨遭销毁,此后再也没听说过佐藤有对谁产生兴趣…… 佐藤喜欢男性?女性?都不确定,连他的后援会都是男女均有,追求者也很多,不乏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但他没有答应任何人。降谷零相信佐藤压根没有恋爱这根弦,如果不是动画主角普遍都有感情线,对方很可能怀揣救世理想孤单到老。 坦白说,迄今为止他也无法把佐藤与恋爱、婚姻、家庭这些概念联系在一起,得益于佐藤长年累月的洗/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中二病”。 有这个标签的人与现实的许多内容根本扯不上关系啊! “给了啊。” 在思考这些时,降谷零听到对方坦坦荡荡地说。 他是不是听错了呢,其实说的是“没有”吧。 不,这两个答案差别太大了。 所以……是不知道吧? “你、不知道衬衫第二颗纽扣代表什么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佐藤说,“即使是恋爱番我也颇有涉猎,有着丰富的心跳情节积累。” 脑子里的思绪顿时变成一番乱麻,降谷零感觉自己像一台只会干巴巴发问的智能机器,“不是要出国吗?”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刚交往就分开……很容易被分手的。” 佐藤头顶问号,“我没有和别人交往,因为前辈们说希望得到一份回礼作为纪念,但我什么礼物也没准备,所以就让她们自己选了。” 他把垂下的领带从马甲中抽出来,又解开了几颗马甲纽扣,衬衫立刻微微散开。 上面光秃秃的,一颗纽扣都没有了。只是原先被紧身马甲压平,又有领带遮挡,才看不出来。 佐藤有些悲伤,“全都被剪走了。我觉得没有领带的话西服就失去了灵魂,不然领带也会被拿走。前辈们说只是当做纪念保存,没有特殊含义。” 他又指向教室门后的巨大行李箱,“那里是后援会的大家准备的毕业礼物,据说是精装版周边还有手写信。” “那确实……得回礼。”因为幼驯染和后援会会长相田理惠有联系,降谷零也知道他们在佐藤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不仅正式比赛,连日常训练也会到场助威,光是照片就拍了好几本。 这么一想的话……佐藤的纽扣完全不够分啊! “所以我后悔没有好好练字,”佐藤说,“毕竟签名是少有能留给每一个人的纪念,结果写出来完全没有美感。” 诸伏景光从第一次提问后就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地站在佐藤身前,把对方散开的衬衫合拢,固定领带,把马甲的纽扣一颗颗系好。 手掌寸寸滑过,细致地压平褶皱,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由于微低着头的姿势,额发下压,他的神态在阴影中不明。 佐藤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在他淡淡说出“好了”时才放松下来,正好说话时,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后退,震怒道,“诸伏景光,你无法无天了!我才是男妈妈!” 他对着身前人左看右看,没有找到一丝不整洁之处,只能强行拍拍肩拍拍手臂,“好了,干净了。” 然后又敷衍地拍拍降谷零,“你也是。” 降谷零嘴角抽动,“你还真是……”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就算是回礼,起码第二颗要留着吧。虽然相田前辈说没有其他含义,但客观来说,它的象征意义依然是存在的。” 就这么给出去了吗?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交到别人手里。 “反正也没人在意的。”佐藤推着行李箱往外走,随意地说,“如果有正式的交往对象,哪怕前辈说没有任何恋爱向含义我也不会给的,我跟那种迟钝到气人的恋爱番男主角可不一样,我精通人性,才不会这样虐待女主角和观众的心情。” “女主角?”降谷零说,“你的‘初恋’不是男朋友吗?” “也是,耽美向也有恋爱番。”佐藤严谨地修改了用词,“女主角或者另一个男主角。” 听起来对性别根本不在意啊。 “和男生恋爱也没关系吗?毕竟不是常规选择。既然是两个性别都可以的话,选后者面对的社会压力和烦恼会很多吧。” 光是性向判断就是大问题。 “那种事情不在考虑范围内。只要我喜欢就好了。” 佐藤开始畅想,“比如说我在美国打击犯罪时,无意间撞见和我一样的义警,我们在夜下相遇,默契地帮助对方逃脱追击,现实中也恰巧遇见,但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互生好感,某次重伤的我被对方捡走,暴露真容以后感情升温,历经生死成为一对英雄情侣,至于是异性情侣,还是同性情侣,对前面的故事都没有影响。” “如果这就是你对谈恋爱的要求……那比你找到初恋的难度还要高一百倍。” 不,佐藤的取向狙击貌似有一条是“外国佬/混血”…… 即使他没有真的去追求莎朗温亚德,在美国名校碰见符合条件的人可能性比在国内要高太多了,这一条足以刷掉国内学校99%的人,只剩下“降谷零”,在国外却恰好相反。 ——那么会有那一天吗? 突然在line上收到佐藤的信息与合照,“降谷!我的完美初恋线终于开启了!” [这是我一直想看到的吗?]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降谷零对于朋友的恋爱问题总是这么在意。 明明不在意那张他得到满分的完美初恋表,决定安然地作为反派配角出现,这样很聪明,可以避免和佐藤周旋。 于是“次郎”出现了。有这样一个存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难道不是好事吗? 但他总是在质疑。 佐藤坚持次郎的存在,他也坚持次郎的不存在,不懈三年,终于得到“次郎其实不存在”的答复,他没有再提了。 现在想想简直是不可思议……明明知道佐藤的中二病幻想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他对此也总是纵容,只有这一点——只有这一点他想要戳破。 就像现在这样。 不知不觉地,就着恋爱的话题不停地问了下去,就像是有多么想得到否定的答案一样……就像他否认自己的感受。 可能是暂时的悸动、可能是因为朋友的玩笑没有把握好、可能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同样的距离,降谷零以前觉得寻常,某一刻才发觉,这似乎有些太近了,近得令他方寸大乱、头脑混乱。 以至于一向纠结‘特殊性’,不愿距离太远的他,也会忍不住想,稍微离远些会不会好一点呢?起码能更冷静地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自从发觉自己似乎产生了不合常理的好感,没有为此过多烦恼,就投身于学业中,激烈的竞争和刻苦的学习让他忘我,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或者只是将它更深地掩埋。 但旧事重提以后,所有的、从对方口中得到的回复都是肯定的。 偏偏在他们即将分别的时候,在漫长的四年里,即将相隔两座大陆、一片海洋的遥远距离的时候,对方这样告诉他,不管性别如何,只要喜欢就会接受。 这意味着看起来再幼稚不过的佐藤,也会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可能是在接下来的四年,也可能在更久以后,总之一定会有这一天。 他们看起来一定也很像朋友,毕竟是同性。但不会是这样,公共以外的场合,他们和任何情侣一样,会发生情侣间的任何事。 ……从来没设想过这样的画面。 “……所以上大学以后,如果遇见非常符合要求的人,你们会交往吗?” 佐藤回答,“当然会啊,好不容易能遇到符合要求的人!” 这样的画面……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当然要对方也同意才行,第一面就告白不可取,会被认为是开玩笑的,我得先用高超的追求手段拿下对方的心,再以告白吹响胜利的号角。” “像这样,”他自信地用手比了个喇叭的形状,“把剑拿上,成为本王的恋人吧!” 这样的画面…… ——糟透了。 远飞的雄鹰 从东京飞往旧金山的航班于晚上八点准时起飞,下午时永见家的司机就把我送到了机场外,在大厅看见了降谷和景光,他们两问了起飞时间,约定好要来送机。 我本来是无所谓的,对于分别也没有太多伤感,但这种看着对方然后等待分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泪洒当场。 “景光啊呜呜呜呜,”因为拥抱的姿势,眼泪全浸入他卫衣帽子里了,没想到这种衣料还挺吸水,“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车祸失忆也不要得白血病或者癌症,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不要总是习惯性地把第二顺位留给我啊。”降谷零语气莫名,“接下来是要说,‘你也一样’吗?” 他向后拉扯着我的后衣领,“过来,现在轮到我了。” “我的情商哪有这么低。”我松开手,准备给降谷也来一个告别的悲伤拥抱,但放在我腰后的手却没有松开,将我固定在怀中。 拉着我衣领的手也顿住了。 “??” 对方浅蓝的瞳眸中,是我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他静静地注视我,但什么也没有说。 “景光,不要当谜语人。”我说,“你肯定有什么和我有关的秘密,但你就是不说,等我走了以后你就去做很危险的事,一无所知的我回来后对着墓碑痛哭流涕,说出那句经典名言‘要是当时、当时我能察觉到就好了’,可惜斯人已逝,成为我永远的遗憾。” “没有这种秘密。”那种落寞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他像往常一样微笑,“只是有点舍不得。” 他又轻声重复一遍,“只是有点舍不得。” 放在腰上的手松开了。 我时常觉得我的智力值要是更高一些就好了,尤其在这种时候,我的朋友们都很喜欢当谜语人,但没有系统辅助我根本想不出答案,震怒,为什么要当谜语人! 原本的愁绪也被冲淡了,我熊抱降谷零,“你不会也有关于我的秘密吧?” “……” 他居然沉默了!可疑地沉默了! 急急急,“连你也有秘密了吗?快说出来,有秘密的人很容易变成墓碑的!” “……也谈不上秘密吧。”降谷零移开视线,“只是无法放下的烦恼,不过反正也解决不了,所以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可能就是舍不得吧。” 我:“……” 这番话比景光那句更是难懂,你们考东大的人不仅擅长做题还特别擅长给别人出谜题。 “以后我会在我的午饭时间给你们打电话的,”我说,“你们这边应该在晚饭时间,还能边吃边聊呢。” 值机时间就要到了,本来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抱着降谷哇哇大哭。 “为什么来送我啊,看着你们我根本就不想走啊,上了飞机我可以哭到明天早上出机场,明天晚上后天晚上想起来就会在被窝里哭泣,本来可以走得很潇洒的!” 泪水全部落入深色的脖颈,大概凉透了,对方沉默着回抱我,侧脸贴着柔软的发顶。 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安检,那种痛苦的失落感依然萦绕不散。 在休息室候机的时间,我才拿出手机看告别讯息。 我其实没有把出国的事广而告之,这种事也没有必要,毕竟和列表里多数人本来就不会经常线下聚会,但也有例外。 我把梅子和瑛拉到了一个群组,嘱托他们在我走后务必好好发展黑车组织,结果他们两一直在刷“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刷得满屏都是。 我大怒,也跟了一条。 [再见,雄鹰就要远飞了。] 我的预感是对的,几个小时后我在飞机上一躺下就抱着小被子开始一抽一抽地哭,几个空姐围着我问我有什么需求,我把菜单勾了就抽噎着说让我自己安静一会。 原来我也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下次离开美国绝对不能让赤井002来送我,太折磨人了。 因为狠狠哭过一场,晚上睡得反而很踏实,次日早晨,我洗漱完不久以后,飞机开始降落。 旧金山到了。 刚下飞机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大都有着与我不同的人种面孔,说着我能听懂但不常用的语言,铺天盖地的陌生感一瞬间袭来。 国际到达厅,黑发青年在一群人中格外显眼。 那张完全褪去青涩的混血面孔英挺深刻,简单宽大的T恤在宽肩支撑下展开,隐约映出胸前肌肉的轮廓。 他的双手散漫地插在牛仔长裤的兜中,颀长挺拔的身形有如模特一般。 我们一眼认出了彼此,青年的嘴角微微提起,原本平静的绿眸浮现笑意,片刻,他从兜中抽出手,抬起,两指在脸颊边轻轻点了点。 我回以同样的动作,“秀gi,好久不见!” 我的背包落在他的一侧肩背,我走在另一侧,发现我的头顶只到他肩膀,平视时只能看见他的胸膛…… 赤井002居然这么高,不过我已经过了救世平均年龄,现在应该正是猛长的时候吧?万一不出多久我就一米九了呢。 赤井002帮我考察的公寓在学校北面,两室一厅独卫,居住环境和治安都不错,申请表和所需材料他一手整理好,当天就签合约入住。 独自租房对我来说很陌生,我本来以为是和他住一起,但毕竟不在一个城市,开车过来得一个多小时,所以开学后只能各住各的。 我在沙发上瘫了一会,突然注意到,“为什么还有厨房?” “做饭会用到。” “你做吗?” “你觉得呢?” “……要不吃外卖吧。” 他说不行,已经是大学生了不能还像被保姆照顾的小孩一样。 “我还没成年。” “快了。”赤井002残忍地把我从沙发上提起来,“这四年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可不行,先从做饭开始锻炼你的自理能力。” “第一,我会做饭,第二,我不是来美国投奔你的吗?”我惊,“我一个人睡这里就算了,然后还得自己做饭自己吃吗?” “你不是来打击犯罪的吗?”赤井秀一平静地说,“我不知道原来蝙蝠侠离开阿尔弗雷德会活不下去。” 他说得好有道理,虽然蝙蝠侠作为布鲁斯.韦恩时是有管家照顾的,但不出意外他肯定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我basketball man也不能输太多。 我一个鲤鱼弹跳从他手上下来,“走吧,去超市,我给你看看我的手艺。” 这可是新娘课+诸伏景光私房课结合而成的超级厨艺! 去超市当然不止买食材和调料,虽然家具齐全,但所有生活用品都得重新准备,英文标签我虽然能看懂,但一点也不习惯,感觉头晕眼花,赤井002推着购物车,看我想到什么拿什么,他也跟着拿一份。 开学前三个月,他都会留在伯克利,另一间卧室就是给他准备的,所以生活用品都是两人份,一辆购物车完全不够用,我又去推了一辆,想起来一个严峻的事实,“衣服好像也得重新买。” 后备箱被堆得满满当当,等我擦擦汗奔赴服装店再出来以后,我就成了一个小号赤井秀二,简称赤井秀一。 卫衣牛仔裤这种打扮太简约运动风了,赤井秀二穿起来就像街头潮男,我赤井秀一穿起来就像街头中学生。 我深沉地,“我的名字是赤井秀一,年十八岁,未婚,住在学校北面的公寓区一带,我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就读,但我现在看起来像公立中学二年级学生,每天最晚不知道几点下课,我的PLUS版赤井秀二抽烟,喝酒,烫头,晚上不知道几点睡觉,也不知道能不能熟睡到天亮,可能有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我觉得他很正常。” “你很快就知道了。”开着车的赤井秀二淡定地回。 确实,毕竟要一起住三个月。 不过这段自我介绍以后,我想起来我和另一个人也说过相似的话,“秀gi,你知道吗,你走以后我真的找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虽然长相不一样名字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但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像。” “是么,我有点好奇你和这位黑盖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他不叫黑盖普零,”我叹息,“怎么能不叫黑盖普零呢!其实他本名是高桥朔吾,是我的黑手党首领爷爷特意找来锻炼我成为合格首领继承人的顶级杀手,虽然外表冷酷,但是内心非常火辣,是傲娇系。唯一不好的一点是他暗恋我就算了,居然还那么喜欢被动,总是想让我追妻火葬场……” 每个词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实在难以理解,连自认为很了解对方脑回路的赤井秀一也沉默良久,“追妻火葬场?” “意思是他表现得非常冰冷,以为这样会让我痛恨他,但其实一直默默守护我,不让我知道,等着我自己发现后为误解他痛哭流涕悔恨莫及,这就是追妻火葬场。” 我轻蔑一笑,“可惜,高桥老师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我慧眼如炬,一眼就识破了他冷酷外表下不为人知的温柔,我根本就没误解他!” 赤井秀一:“……” 他怀疑可能还是误解了的,比如这位高桥朔吾对束明也许是真的很冷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想象成了这样。 “你怎么知道他暗恋你?” “直觉。我无敌的直觉。”我自信地说,“我这双眼睛,一眼就能看透谁偷偷地喜欢着我!高桥老师在我数条纯洁友谊线中如此突出,简直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他自私的爱意太过明显了。” 嗯? 赤井秀一陷入沉思。 被保养协议 现在电信诈骗越来越猖獗了,想到很多来电都是跨国电话,我特意熬到凌晨帮助列表里的朋友们提升警惕。 首先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丢出飞镖然后扎中的数字数下来是……降谷零! 东京那边是早晨七点,这个时间他居然接电话了。 我打开了花钱买的变声器软件:“早上好,幸运儿,昨天我有幸招待了一位来自东京的小朋友,请问你就是他手机通讯录里的[降谷/男/18岁/东大生]么?” 降谷零:“……” 降谷零:“我是。” 我:“是这样的,他现在被我绑架了,按照要求现在往xx账号里转入八百万円,我就将他释放。” 我给他发了一张PS过的图,把电影里一个被绑架的、跟我身高差不多的阿美莉卡青少年的换成了我的头。 降谷零:“怎么人质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你不会是骗子吧?” 我:“稍等。” 我火速打开电脑用磁性套锁P了一张我的难过.jpg上去,发给了他。 降谷零:“怎么人质的动作都没有变动,你不会是骗子吧?” 要求真多! 我只能翻出之前那部电影,截图同一青少年,然后把难过.jpg套锁上去。 降谷零下载图片,然后客观点评:“看起来他吓坏了。” 我:“是啊,打钱。” 降谷零:“你账号名字是什么,我看看是不是转错了?” 我:“我是赤井秀一。” 对面立刻传来一声冷笑,“代号兰博基尼?” 我:“!!” 露馅了,忘记了这个人参演过《男妈妈》,赤井秀一在里面客串过诸伏景光的第二人格! 是不是以为我会慌乱呢?!NO,我可是最擅长灵机应变的,立刻就找到了合理说辞,“没错,熟人绑架的成功率可是很高的。我赤井秀一就是这么狡诈冷酷,你以为是熟人我就不会撕票了吗?” 赤井秀一重复:“就是这么狡诈冷酷?” “别出声。”我小声地提醒他,然后继续打电话,“降谷零,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小学同学七零八落的吧?” 降谷零拉长语调,“哦,只是小学同学啊,抱歉,我有太多小学同学了呢。” 电话被挂断了。 可恶,冷血无情降谷零! 我马上又飞出去第二镖,这次的幸运儿是本堂瑛海。 我重复了一遍跟降谷零的开头词,只不过备注变成了[瑛海003/女/16岁/杯户高中]。 本堂瑛海彬彬有礼……,“早上好,BOSS,您有什么吩咐?” 我大惊,“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尊贵的BOSS,你的BOSS在我手里。” 本堂瑛海:“好的,要多少钱才能赎回我尊贵的BOSS呢?” 我:“八百万,打到这个账户,还有我的账户名不是赤井秀一。” 本堂瑛海嗯嗯,正当我准备传授防诈知识时,我自己的手机突然收到信息。 [说谎的味道]:尊贵的BOSS,听说您被绑架了,绑匪要价八百万円,请转账给我。我的账户是……,也接受美元付款哦。 我:“……”看起来你怎么比我更像诈骗的啊! 呃啊,这就是公司财产和私人财产不分的下场。 我锲而不舍地又换了个人。 我:“早上好……” 嘟—— 松田阵平光速挂断了电话。 可恶,这家伙难道就没有在美国的朋友吗?!万一是美国朋友有急事找他呢! 我卷土重来,打给了萩原研二。 这次电话接了,但里面传来的却是松田阵平冷酷的声音,“滚。” 然后再次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可恶的松田,你怎么就知道gi他没有美国朋友呢?! 我坚持不懈地换到了诸伏景光,“早上好,幸运儿,昨天我……” 电话那边传来了他犹豫的声音,“束明?” “我明明用变声器了,你怎么知道?!” “其实,”他欲言又止,“电话会显示来电地区,而我只认识你一个在美国的朋友……” 算了,起码他没有直接挂电话。 “这是你在美国用的新号码吗?”他主动接话。 “不是的。”我摇头,“这是别人的号码,以后我也不会用这个打给你的。” 他嗯了一声,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但沉默了半天,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你那边很晚了吧?今天一天大概很累了,去休息吧。” “好吧,早安。” “晚安,束明。” 打完这通电话我突然又低落起来,把手机还给了赤井002,后者合上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好点了吗?” “更不好了。” 我的预感真的很准确,明明白天忙忙碌碌地买这买那,添置新物品是很兴奋的,到了晚上回到陌生的公寓里,突然又莫名其妙地感到空落落的。 可能这就是零点em定律吧,意思是哪怕再小的事只要撑过零点情绪就会被放大很多倍,我赶紧登上三个不同听歌软件的评论区,分别编造了三个长达五百字,含戏剧性偶遇、工业糖、误会、见异思迁、狗血分手和深情独白的BE爱情故事发送,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本来以为他会和景光一样劝我早点睡,结果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突然问我想不想去尝试一些刺激的事,我当然两眼放光的同意了,然后他就利落地开始脱衣服。 “你是不是要换上紧身衣了?”我激动地问,“然后我们开着车飞行在贫民区的街道,逞强除恶,守护阿美莉卡!” 换上固定套装的赤井秀一显然没有大晚上当义警的意思,还催我也换上“赤井秀一”套装。 车辆平缓行驶一段时间后,停在了酒吧门口。 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刺激的事——接下来的发展一定是这样的,我和赤井秀一在酒吧的包厢里正在畅饮美酒,我喝醉了,他也喝醉了,然后…… 从外面进来一个被灌醉/下药的服务生! 这个服务生一定家里欠账几十万,为了生病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而来酒吧打工,其实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大学生/高中生。 恰巧白月光初恋赤井秀一为了重新勾搭上黑手党家族首领继承人的我,给我下了不〇〇就会死的药物,我和同样中药的服务生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服务生率先醒来,惊恐离开还不忘给我留几张钞票,而赤井趁虚而入假装自己的清白被我夺走,成了我的未婚妻。 然后不知情的我有了未婚妻还保养这个服务生,一番强取豪夺还嫌弃人家不纯洁,尽显渣男本色,赤井秀一陷害服务生,以至于对方带球跑直接出国……出美国。 后面就是耳熟能详的天才宝贝故事了。 我还结合了一下之前的白月光替身文学,将服务生设置为黑盖普零。 在替身文学里,并没有提到我最初是怎么保养黑盖普零的,现在过程来了,原来是因为我们有过销/魂一夜。 事后我偶然看见在佐藤集团打工的他,发现很眼熟。我对那晚男人的滋味一直念念不忘,以为是秀gi,其实是他。表面上把他当成秀gi的替身,其实他是替身他自己。 “真是误会重重,因缘巧合。”我感叹,“黑盖普零,我来了!” 准备带球跑吧,高桥rebrn! 听完全场的赤井秀一:“……” 他手指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然后按住了我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手。 赤井002说我的年龄还不能进酒吧,更不要说喝酒了,他其实是带我来打工的。并且之后几个月晚上他都会在这一片的musicbar打工,流窜作案。 我顿时瞳孔地震,“那、酒吧服务生其实是我吗?!” 原来我才是那个带球跑的清纯男大学生! 赤井秀一否认,“我会和老板谈好的。” 十五分钟后,我换上了专属尼龙连体衣,头上扣着赤井秀二给的棒球帽,戴上防尘口罩、手套,拿着拖布开始了清洁工生涯。 别说佐藤渣男了,就连佐藤普零的机会都没有!打扮成这个样子,传说中的酒吧三件套之搭讪、长岛冰茶、下/药根本不可能碰到吧,亏我还在思考如果下手太重会不会引发帮派大战呢! 我的指定清洁领域在靠近乐器这一片,离台上很近,可以说超近距离聆听乐队演奏,基本就在赤井002眼皮底下。 乐队成员打扮都很随性,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潮流,部分人相当不修边幅。赤井002穿着那身非常融入本地的衣服,在演奏手风琴。 他英挺的眉骨在昏暗中更加立体,在眼下打下漫画般的阴影。从侧方射/过、营造气氛的彩色波点灯光在身上摇晃。 而青年的手指在挂在身前的手风琴上游弋,引起台下阵阵口哨为他吹响,热烈的音乐声冲刷过整座酒吧。 而我一边推着吱呀作响的拖把,听到旁边卡座的人在大声讨论看起来“神秘感十足”“很辣”“想往他牛仔裤的后兜里塞钞票”的手风琴手。 我听了一会,陷入沉思。 如果是这个评价,根据我阅文无数的经验,赤井002应该穿着兔男郎装/轻薄的白衬衫.解开两颗纽扣版/修身制服才对。 但实际上他打扮得不能更简单了,一样的风格满街都是,黑色卫衣,深色牛仔裤。 而且我本来以为打工时的他应该和看书时一样安静专注,但他在音乐中松弛而沉醉,微笑着,发丝遮挡下的绿眸明亮,瞳孔中央倒映着迷幻色彩。 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带球跑的高桥老师。他喜欢听留声机里黑胶唱片溢出的轻缓音乐,然后欣赏落地窗外的景色。 我不能说话,没法当场给他朗诵俳句增加场面高雅程度,只能掏出掌机启动矿工模拟器开始挖矿,结果挖到了高潜力晶石,于是喜悦地呈上掌机,请求老师帮我抽属性。 我的运气有时烂到离谱,高桥rebrn可是意呆利杀手,在抽奖上想必也是非常欧洲人吧。 高桥老师瞥了一眼,抬起意大利人的战斗辅助器,屈尊降贵地按下一个选项。 ……给我抽了个属性0的废石。 瞳孔地震的我也抬起意大利人战斗辅助器,对着他气愤地快速比划:老师!你是!非洲!矿工吧! 他嗤笑一声,把帽子盖到我脸上,对于给我抽了废石这件事毫无悔过之心。 现在没有挖矿游戏,凌晨两点我在酒吧打扫卫生,不过这样一来以后我也是社会经验十分丰富的人了,十八岁就能流连于声色场所彻夜狂……扫地。 干活干到凌晨四点,赤井002不紧不慢地把手风琴收回背包,带着我去找负责人领时薪,我还以为他表演完会在吧台那小酌一口呢。 然后我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他不去小酌一口了,刚换好衣服出来就撞见他被人拦住,对面表示可以请一杯,还暧昧地表示希望他的手指能在其他地方弹奏,被拒绝后又硬是要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过来。 这张纸条最后进了垃圾桶。 “真是成人向啊。”我感叹,“上次见你,你还是十七岁清纯高中生,现在已经是在酒吧有艳遇的大人了。” “是么。”赤井秀一平稳地开着车,“我以为我对你下药,导致你和替身销/魂一夜、让男人怀孕这件事会更成人一些。” “文学创作有时候就是会夸张一点……” 车停好以后,赤井秀一弯腰从驾驶座出来,提前下车的我眼疾手快地把钞票往他裤兜一塞,顿时领悟了为什么那些喝酒的人想这样做。 因为这样好有霸道总裁的味道! 趁他顿在原地,我又欺身而上,手臂撑住车门,将他困在了驾驶座,嘴角提起一个标准的耐克,“赤井秀二,你可真是惹火,做我赤井秀一的男人吧!” 然后又很有精英范地扬起下巴,拉了拉卫衣兜帽绳,“你点的火,你来灭!”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好,回卧室慢慢灭吧。” 我:“……” 我指出,“你应该激烈地反抗我,打我一巴掌然后说你不是这种人。当然一巴掌就免了。” 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也对,也有这种,坚韧小白花早就是过时套路了,现在流行只爱钱的妖艳清醒人版本,没想到秀gi还挺新潮的。 我思索片刻,将他从驾驶座放了出来,然后连夜打了一份保养协议,狠狠甩到他的被子上,“签了它,男人。” 薄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情人协议》的巨大标题,只有十几条条款,甲方(金主)赫然签着本人赤井秀一的大名。 “签了它,赤井秀二,从此旧金山任你横着走。”我酷酷地说。 赤井秀一淡定地接过笔在上方干脆地签下了名字。 我满意地扫了一眼,正要把协议收进牛皮纸袋放入保险箱,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是—— 苦思冥想的我忽然瞳孔一缩。 这家伙签的是我的名字啊! 是谁在变化 大学学费昂贵,即使是名校出身的精英,毕业后多年可能都还在助学贷款的漩涡中挣扎。家中不至于出不起学费,支持赤井秀一在美国过上相对潇洒的留学生生活不是问题。 但他并没有伸手要生活费,日常开支包括买车都是自己花钱,靠写程序的外快足以支付,酒吧的乐手兼职更多是基于兴趣。 带对当地人生活毫无了解的“宿主”去酒吧打工,放在随时能看到情况的位置做一些简单的清扫工作,只是转移注意力的手段而已,毕竟对方清闲时像在雨里淋了半天一样失魂落魄。 当然,现在他发现这注意力似乎转过头了。 按保养协议的要求,情人必须负责金主的饮食。虽然协议名字签反了,但不妨碍赤井秀一履行职责。 他给人一种很会生活的感觉,不是那种颓废的、不会做饭的单身汉,好像什么都得心应手。 事实上他做的饭也不错,早餐是简单的烤面包片、煎培根和香肠和西兰花,午餐是用料丰富的三明治,晚餐有煎牛排、烤马铃薯和蔬菜沙拉。 三餐都是荤素搭配、做法简单的食物。偶尔吃一次感觉还不错,但连吃一周后,我已然面有菜色。 洗盘子时,赤井秀一承认自己只会这几样,他不常做饭,一般在学校餐厅解决,假期就吃这些。 这个让我在公寓自给自足的男人虽然不怎么会做饭,面对我的死亡射线依然毫无尴尬,“虽然会的少一些,但喂饱自己还是没问题的,或者你想试试炸鱼薯条吗?” 我把这个可恶的英国佬赶出厨房,发动普通新娘课+邪神新娘(诸伏景光)课上点亮的厨艺。 自给自足以后,口腹之欲确实得到了很大提升,但是哪有金主给情人做饭的啊! 经过一番沉思,我决定先把前置流程走了,那就是前往情人蜗居的小出租屋,对房屋地段、面积、布局的贫穷进行狠狠的嘲笑,然后再将他载到我的豪华别、出租屋。 赤井002在斯坦福校外独自租房居住,而从伯克利开车到帕罗奥多要花一个多小时,车窗两边的景色之间退去,我逐渐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住在不太好的地段。 和他给我挑的那间主要出入访学学者和白领的精装公寓相比,这里的路边放着各色帐篷,铺着褪色的衣物或者被单,堆放了一些杂物,有些蜷缩的人形卧倒在上面,街边有戴着帽子、穿着宽大外套的人在游荡。 “伯克利北面没有太多流浪汉,治安相对好些,但你晚上还是尽量不要一个人走在外面,你的体形和人种很容易被误判为好欺负的对象。” 开着车的赤井秀一提醒,“我知道你能应付,但最好不要赌对方是不是有枪。” 他虽然是混血,但亚洲特色更加鲜明,只是他体格高大,似乎很不好惹,打扮低调,不像有财可图,出入这样的地方还算安全。 住在同一栋公寓的人有一些是赤井秀一的校友,而且关系还不错。他在大学中并非独来独往,即使常常流连图书馆,偶尔也会答应社交邀请。 他在同学眼中很神秘,不热衷于参加各色派对,和混熟的派对达人圈相比行踪飘忽不定。 各科目都是毫无争议的NO.1,和Nerd又是完全不搭边的健美和从容,只会让人感叹他似乎是天才中的天才,仿佛什么都难不倒他。 这是个引人瞩目的家伙,即使出现的少,也能让人对他充满好奇心和探索欲。 总之,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同学领着一个初中生进入公寓时,来往的学生有不少都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他们把他身边有着亚洲面孔的男孩当做赤井秀一的亲戚,夸赞他们两有着如出一辙的性/感牛津腔。 当然如出一辙了。 因为我的英语技能包就是从赤井002那点亮的。但是居然问我是不是刚来美国读中学,得到我在伯克利读大学的答案时一脸震惊地离开——我只是前几年忙着拯救世界所以没长高而已! 而且——秀gi他来了阿美莉卡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十七岁的秀二在学校独来独往,以至于我甚至考虑找个和他设定相似能够理解他的替身给他当朋友,但二十一岁的秀二不知为何变成了社交大师,路上遇到的他的同学对他都很热情的样子。 晚上去酒吧打工能很明显地感觉,想跟他fr ne night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漂亮火辣的女孩,被拒绝以后就会要电话号码或者主动把号码塞给他。 这导致来美国以后,我语言库里调/情的话多了一箩筐,什么换个地方弹奏、让你的裤子变紧,还有很多挤满星号的屏蔽语,他听完裤子紧没紧我不知道,我的瞳孔反正紧缩了。 从酒吧出来,坐上车以后,他打开车顶灯,冷静地观察我,然后问,“会不好意思吗?这边的人说话比较直接。” 我:“当然不会,我觉得我的英语**提升了,这真是***,是不是让你***,简直***。” 赤井秀一:“……” 他深吸一口气,捏住我的腮帮,“不要说这些话,束明。”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我只是在融入当地。” “靠学坏融入可不行。”他的眼睛在光下格外深邃,“你要自己辨别,什么是不能学习的。如果你想不明白,就想象你心中的王道主角做出同样的行为,你还会喜欢吗?” “我就知道。”我挑眉,“秀一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子,我已经十八岁了,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刚刚只是逗你玩的。” 他不说话了。 我佐藤虽然刚认识他时确实是个有点幼稚的中学生,但现在的我已经是过了热血年龄的退役救世主了,沧桑和成熟是我的新标签。 这就给你看看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不会用那些话调/情的,只是展示素材库而已,漫画家要什么都了解一些才行。”我伸出手,指节在他侧脸敲了敲,他抬眼静静地看向我,我回以笑容,随后他妥协地微垂眼睫,视线顺从我的动作下移,我才慢慢接下一句,“比如说——” 一枝火红的玫瑰从他耳边落入我手心,盛开的柔软花瓣擦过下颌,夹在指间后被灵活地转了转,“我会用魔术。” 然而这个男人没有如我预想的一样瞪大双眼,红着脸喊‘这、这是什么意思’‘请不要拿我开玩笑,佐藤先生’然后给我加99好感度。 赤井秀一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片刻后,看着我手心的花枝突然轻笑一声。 “你说的对。”他抬眼与我对视,意味不明地说,“……你确实长大了。” 现在我坐在他的公寓,手背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赤井秀二出国以后突然拿上了万人迷剧本,就好像阿美莉卡这个地方的人都那么有眼光,以前我还扼腕怎么没有人喜欢他,现在喜欢他的人真是太多了。 很明显人类的审美在某些地方是一致的,而赤井就处于这个地方。 那我应该就不用把黑盖普零介绍给他认识了……而且我也没有高桥老师的联系方式。 高桥rebrn教了我两年以后,可能觉得我已经是合格继承人,干脆利落地辞职了,我大惊,问他是不是打算脱离黑/手党金盆洗手,被他完全无视。 他转身就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还以为他只是说气话,毕竟以后他还要当我的门外顾问首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退出家族……结果高三的整个假期,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高桥老师走后,我的家庭教师只剩下柳生老师。 柳生老师是我升入高中后才来到永见家的。 他说他就是历史上那个开创柳生新阴流的大剑豪柳生十兵卫,已经死去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现代复活,刚好撞到被暗杀的永见信纲,救下这老头后就被雇佣到永见庄园当保镖了。 永见老头自己是新阴流的剑士,对这个救命恩人也很欣赏,没想到这位打扮成江户武士,天天在庄园声称自己是历史上的柳生十兵卫复活,和一边跑圈一边喊高桥老师是杀手的我狭路相逢。 他告诉我他也觉得高桥朔吾是杀手,我跟他说我相信他是复活的柳生十兵卫本人,我们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永见老头逐渐觉得这个人虽然实力很强,但脑子可能有点问题,遂发配到同样被他认为脑子有病的我这里当家庭教师。 虽然在上课时,柳生老师和高桥老师一样严厉,但他的严厉让人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他说我是“柳生十兵卫、剑豪传人”,绝对不能堕了柳生新阴流的名声,而且我已经过了修习剑术的最佳时期,要更加努力才行。 我听完倍感激动,不管多么严苛的课程都咬牙坚持,甚至在高二学习最刻苦的时候,周末还会去他居住的道馆加练。 柳生老师私底下是个朴素又单纯的人,在我被高桥rebrn训得死去活来,一个人在靶场躺尸时,他会来找我玩剑挑子弹的游戏,我乱/射一气,他反正都能接住,我们俩玩的不亦乐乎。 因为刚刚复活,对现代社会也很苦手,柳生老师最熟练的技能是打电话,发语音短信给我,询问某种物品怎么使用。 总是江户武士打扮,虽然戴着一只眼罩有些凶,但长着一张年轻帅哥脸,总会碰到以为他是cser的人,还有询问能不能合影的。 他第一次被问能不能合影时,给我打了个电话,当时我还在上课,只能找借口离开然后接了,然后就听到他问,“莲,一起写真是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是会画画吗?” 这种事很难当场解释清楚,我只能让他拒绝,然后周末时告诉他现在的[写真]其实是拍照的意思。 照相机这种物品对于江户人来说太离奇了,但貌似古板经常闹着要切腹的柳生老师意外地很快接纳了相机,没有像漫画里的接触它的古代人一样发出“天哪,它吸走了我的灵魂”“是夺魂邪术”的经典质疑。 扯远了。 我在赤井002的房间发了好一会的呆,才想起来貌似我得走流程嘲笑一下他的贫穷,然而我发现他还真的挺朴素的,这个房间对于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人来说实在有点小,独立卫生间也很狭窄。 房间内布置不多,收拾得很整洁,赤井002蹲在地上收拾衣服,把一些常用物品装进行李箱,上锁。 我精神起来了,蹲到他旁边,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我对视,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发出霸道宣言: “这些你都用不到了,我赤井秀一的男人,当然值得最好的,你只要安心当我笼子里娇养的金丝雀就好。” “抱歉,我不希望花太多……”他顿了顿,“赤井君的钱。” “钱对我来说不过是数字。” “你知道么,束明。”他说,“按照佐藤伯母的决定,从这个月开始,你的数字是由我保管的。”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灰掉了。 谁家金主的钱全在情人手里啊,他是金主我是金主?这样我还怎么霸道地把赤井002宠成手心的玫瑰、娇贵的小王子,皮肤一碰就红的娇气包金丝雀?! 没有物质的强取豪夺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神情凝重地思索了许久以后,百折不挠的我重整旗鼓,决定…… 一把抢走他的行李箱,然后扛起来飞奔下楼,一边跑一边霸道地喊,“没有钱我照样把你宠坏!” 赤井秀一:“……” 大佬心尖宠 我恶补了一晚上娇气包文学,看的头晕眼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洗漱完看手机才发现我睡前的消息貌似发错人了。 [那位大人(BOSS)]:梅子,我最近保养了一个情人,但是我的钱都在他手里,我要怎么才能在不砸钱的情况下把他宠成离开我就不行的笨蛋呢? [不是g:欸,是新游戏吗? [不是g:我可不是梅子哦,这里是恋爱专家研二!不管是galgame还是乙女游戏我都超~擅★长。 [不是g:要来咨询恋爱专家研二吗?前三十条限时免费! 梅子毫无疑问是恋爱天才,但是萩原他如果真的这两类游戏都能玩转的话,也许他真的算是个恋爱专家? 好,那这次就换个人当顾问吧。试试用攻略游戏的经验。 [那位大人(BOSS)]:是这样的,我这个情人是一个生活贫苦的高材生,因为贪图我的钱爽快地签了保养协议。 我本来想砸钱把他变成心尖宠,但是佐藤大律师因为更信任他现在我的钱都被他保管着,所以没办法砸钱宠人了。 [不是g:这个身份设定很常见呢。有些游戏的攻略对象是援/交开局。 可以答应交易,但绝对要尊重对方不能有不轨举动,温柔宠爱慢慢提升好感度是正确的HE方法。 不过钱被母亲交给攻略对象的意思是……? [那位大人(BOSS)]:就是字面意思。 [不是g:啊,那这种设定是为了防止玩家只会刷礼物提升好感吧,所以安排了母亲把钱交给儿子的交往对象保管的情节。 更有现实感了。那就用其他方法提升好感吧,首先要提高自己的魅力值才能触发事件。 [那位大人(BOSS)]:我想要的话就能触发,现在只是想知道我能怎么宠他,你说的话我就会去做。 PS:要宠到他头晕眼花,变成离开佐藤君就不行的笨蛋那种。 [不是g:还有这么自由的游戏吗?? 我说的你都能做到的话,哇,这个游戏的选项可真丰富。 等我一会,恋爱专家正在编撰攻略中! 一个小时后,他给我发来一份超详细的“《如何宠爱你的攻略对象》by萩原研二”,甚至不只是有做法,还分析了原理,表示有些经验现实中也是可以用的。 [那位大人(BOSS)]:萩原,你做的很不错,事成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代号。 [不是g:谢谢BOSS,我会加油的! [不是g:对了BOSS,这款游戏叫什么?我也想试玩。 [那位大人(BOSS)]:没有游戏,我真的保养了一个情人。 不说了,他好像回来了,我去宠一下试试看。 [不是g:??? 后面他好像还发了几条信息,但是我都没点开,回忆了一下《如何宠爱你的攻略对象》的内容,结合我昨晚看的娇气包文学,缓缓露出笑容。 啊,赤井秀一,等着变成离开我佐藤就不行的笨蛋吧~ 六月的旧金山相当干燥,昨天晾起的衣服大概已经干了。 反锁房门,赤井秀一迈步往浴室走去,他身上的速干衣和运动短裤被汗水浸湿了,公寓的健身房有淋浴间,但条件一般。 在踏进浴室之前,他被壁咚了。 由于身高差距,对方的手得向上抬起才能撑到他耳边,仰起头,温柔地说。 “秀秀,我帮你洗澡吧?” 尽管自己的昵称一变再变,有时是赤井002、002,有时是秀二(gi),有时是秀一。而对方的自称也相当多变,有时可能是本来的身份,有时又忽然想当[赤井秀一],很难提前判断,但也没有必要去预判。 然而,赤井秀一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叫做‘秀秀’。 他的沉默如此漫长,以至于佐藤似乎误会了什么,拉着他进了浴室,摩拳擦掌,似乎想帮他脱衣服。 “我自己来。” “不行。”佐藤神秘微笑,“衣服的穿脱就交给我吧,秀秀只要乖乖的就好。” 他抓住青年的衣摆往上撩,撩到胸前突然陷入为难。 娇气包文学里的XX都是很娇小的,到了即使成年了脚掌也是盈盈可握,白嫩小巧的地步,但赤井秀一是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身形健美的成年男性,在对方笔直地站着的情况下,将那件背心脱下来太难了。 “不脱了吗?”对方冷静地问。 “等我搬个椅子进来。”佐藤一步三回头地深情嘱托,“秀秀,等我。” 他出了浴室就开始光速寻找适合垫脚的椅子,找到一把不高的折叠凳,欣喜地要搬进浴室,转了转门把手,没转动。 狡诈无比的赤井秀一居然锁门了! “秀秀,快开门!” “那可不行。”对方的声音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有些闷重,听不清晰。 “以前不是还能互相搓澡的吗?”佐藤很不甘心,“让我宠一下嘛。” “这种事撒娇也没有用。”赤井秀一慢悠悠地,“不是说自己长大了吗?成年人的第一课是保持距离。” 他说的好有道理,佐藤被说服了,蔫蔫地回客厅了。 看来今天是不能把娇气包从里到外刷得干干净净,就像刚出炉的白生生的小包子但是又透着粉色了。 我长吁短叹。 大概十分钟后,一个围着浴巾的身影坐到我旁边,把电吹风递到我面前。 “秀一!”我感动极了,“我就知道你还是想让我宠的。” 我站起来拿着电吹风给他呼呼吹头,他的头发是自然卷,干燥的时候没那么明显,打湿后像黑色海藻,手感很好。 水滴顺着发梢下落,流入脊背——这可是娇气包特写区,往往得是雪白纤瘦的,让人想印梅花的,正面的话得有什么樱色若隐若现。 然而从我这个视角,只能看见锻炼良好、结实而微微起伏的背肌,这是一具猎豹一般、颇具爆发力的身体……跟纤瘦不搭边。 而且他可能有晒日光浴的习惯,整个身体晒的非常均匀健康……跟雪白也不搭边。 我探出头看了眼正面……不是樱色的。 这差太多了,感觉完全是娇气包的反义词啊! 但想起昨天我熬夜研究到头晕的娇气包文学,又有点不甘心。 没关系,一般人宠的娇气包都是真的娇气包,我不一样,我把一个硬汉宠成娇气包,我显然是霸道总裁王中王。 接下来我按照萩原专家的指导,结合娇气包文学心机地展现了自己的宠溺。 比如贴心地记得对方的每一个忌口——但他根本就没有忌口! 比如饭后给吃撑的娇气包揉肚肚,因为不符合“成年人的距离”,会变成性/骚/扰所以不行。 同理抱着睡、圈在怀里,睡前帮忙换睡衣,都不行,因为也是性/骚/扰。 我一条条看下来,感觉有些麻木了,这是娇气包文学还是性/骚/扰文学,已经分不清了。 反正娇气包在过完一套娇宠组合拳以后确实哪里都红透了,整个人都不行在求饶,我过完一套组合拳今晚就可以和警察求饶,然后明天就可以去做社区服务。 还是老老实实看萩原的《如何宠爱你的攻略对象》吧。 [不是g:等等、回来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会自己上线的电子宠物吗? [不是g:哥哥不会在找人玩扮演py吧! [不是g:佐藤,如果有人答应你扮演情人你千万不要上当啊!不是谁都像小阵平那么纯爱的! 很多信息,都是下午的时候发的了。 [那位大人(BOSS)]:我没有在玩扮演py。 [那位大人(BOSS)]:他也很纯爱的,说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保持距离。 另一边的萩原研二听到消息提示音连忙打开软件,看了一眼直接瞳孔地震。 他一直以为是佐藤跑去玩同性向攻略游戏了,怎么居然真的找了一个人在玩情人扮演啊?! 这个人是自愿的吗?非自愿的话也太糟糕了,佐藤不会挨打吧?自愿的话就更糟糕了啊,已经不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不是g:佐藤,首先,你根本没有成年!严肃的说,这个人是谁?可靠吗? [那位大人(BOSS)]:佐藤大律师朋友的儿子,算是我出国留学的白月光吧。 比我大三岁,大家都说他挺可靠的,我也觉得。 萩原研二:“……” 你居然真的有出国年长系白月光!贼喊捉贼啊佐藤哥哥! 之前打游戏时听到借给小阵平的账号以前是白月光在用,他并没有当真,毕竟小阵平还是“第三人格”呢。 [不是g:那现在是他从国外归来,你心神动摇,旧情复燃,准备抛弃初恋杉菜我了吗? 完全,对上了。 佐藤,你在某种意义上真是天才啊。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更惊讶的了……萩原研二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那位大人(BOSS)]:没,是我也出国留学了。 萩原研二:“……” 好的,还有。 他面无表情地拨打了电话,在对方接通后开始控诉,“大家都毕业两个月了我才知道这件事啊,本来还打算约你出来一起玩的!” “我本来想先培育一下你们的反诈骗意识再顺便说出国的事。”佐藤仰天叹息,“但是松田他的反诈骗意识有点太强了啊!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这么一说,萩原研二马上就想起上个月某天早晨莫名其妙接到的、接连打到幼驯染和他手机上的跨国电话……原来是佐藤的告别吗?! 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以后还回国吗?” “要回的吧。”他不等回复就抱怨似的开口,“现在我也有出国白月光了哦。” “我也变成白月光了吗?”电话那边的佐藤惊呼,“终于——我做到了!身为男主角怎么可以不是别人的白月光!” “放心吧,gi,我会回来的。”佐藤举着电话意气风发,“四年后,准备为我心神动摇吧!” “诶,那假期不回来吗?” “不回了。”深有苦衷的佐藤否认。 “那么要好久啊。”萩原研二喃喃道,“四年。” 要等好久啊。 职业卡卡西 我发现脱离了救世主平均年龄后,我的身高真的开始变动,十八岁这年的假期,我三个月长了十公分,终于把一米七守门员打死自己取而代之了! 个子窜得太快,刚来阿美莉卡时买的衣服裤子都变得有些短了,赤井秀二只能又带我去采购了一些赤井秀一套装。 出来以后拎着大包小包的我还很宠溺地帮他买小吃。 毕竟逛街时的固定选项里,攻略对象一定会嘴馋三色丸子、关东煮、章鱼丸子等经典小吃,然后拿着边走边吃,画面来一个“小仓鼠咀嚼”腮帮鼓鼓萌系特写。 虽然我们俩每次逛街都没看到这些,但一般街边有啥我买啥,蜂蜜鸡翅、冰激凌、卷饼,感觉好吃我就会带着虽然面色不显,但心里一定充满兴趣的赤井002去尝试。 现在我已经练成了身上挂十个袋子还能干干净净地把手里的食物吃完的绝技。 秀二他可能是小鸟胃,每次都只尝一点,还好本人正在快速发育期胃口巨大,跟街机游戏里的吃豆人一样,一口一口可以吞下整个宇宙。 就是手上东西太多了不方便擦嘴擦手,善良娇柔的秀二本来是想帮我拿的,但我这么会宠的人怎么可能让他提东西,手不够用了就是用嘴叼也不会给他提的。 赤井秀一:“……” 他头疼地在袋子被叼起来之前把它抢救下来,将一些小袋子装入大的,这样要提的东西就少了。 为了成为全能甜宠型金主男友,我还随身带手帕和纸巾,然而还是那个问题,我没手擦,当然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心尖宠干这种伺候人的事,所以我准备用嘴去叼…… 然后纸巾就被赤井秀一从兜里摸走了,他很独立自主地打开包装袋,坚强不怕吃苦地抽出一张手帕纸,再擦干净我的嘴角,轻松完成了这一系列对于娇气包来说十分高难度、需要磕七八个体力药剂并且可能会累晕/手红红的动作。 “都怪我。”我心疼地准备叼起他的手,“你手指上都有茧子了,看我把你累的。” 他把手按在我侧脸,平静地把我往外推了推,“我的茧子可不是这么来的。不要养成叼东西的恶习,束明,你不是小狗。” 秀二一定是没听说过犬系男友这个概念,也不知道小奶狗/小狼狗文学有多火,虽然我两个都不是,我是智人。 但我能怎么办,我直立行走进化出的双手又用不了,只能灵活变通了。 不过秀二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他叹了口气,妥协地把手心摊开,让我观察他手上的茧,并且讲解怎么才能留下这种痕迹,特点是什么。 “我知道啊,这是枪/茧。”我说,“我也有。” 假如我的特训用游戏来表示,大概是这样的: [高桥朔吾]发布了日常任务。 [高桥朔吾]发布了每周任务。 [高桥朔吾]发布了…… [高桥朔吾]…… [高桥朔吾]…… 反正任务栏里拉下来全是高桥朔吾,一页根本不够,得翻页。 翻了几页以后,就变成了[柳生十兵卫]主场,他也是个任务达人NPC…… 把手提袋放到后备箱,青年默然朝我伸出手,我会意地把手放到他掌心,一样展开,任他仔细察看。 赤井002在十七岁时忙着申请美国的大学,那时起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我去永见家是一年后的事,他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是时候第二次向他展示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哈哈,这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摁到地上,展现荷尔蒙和压制力! 我兴致勃勃地约赤井002去打架,然后才知道原来他有常去的综合训练室,还有私人训练师,而且价格高昂。 想想他朴素的房间还有穿着,简直是巨大反差,生活质量不太在意,这方面花钱却毫不手软。 我跟着高桥rebrn练习综合格斗,以及跟着柳生老师练习剑术的时间都是两年,柳生新阴流使用竹剑,擅长“无刀取”,空手夺白刃,本质上都是赤手空拳型战斗。 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刷新挨打方式,比起击败敌人的技巧,抗揍程度才是最先提升的,他们两还都是高大健壮的成年男人,导致我对于对付比我大只的对手很有经验。 我跟赤井002开打时还有试探对方的想法,然后越打越凶,比起擒技,我更擅长打击技,耐揍所以风格比较勇猛。 赤井002的动作利落,擅长通过观察判断对手的进攻轨迹和心理,而他自己相当冷静,游刃有余地周旋着。 我发现他其实能打过我,只是在试探我的水平所以打得有来有回时已经晚了,摸清底细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将我按在地上,干脆地结束战斗。 训练室的地面盖着一整层暗色地毯防止打滑,我的侧脸被压在地上,被它偏硬的材质扎得有点疼,手臂被反扭在后,腿也被对方的膝盖压着,总之动弹不得。 我的、我的成熟男人的魅力、荷尔蒙、压制力,没法展现了……! 我有点不甘心,顶级杀手、大剑豪一起特训,两年,我打不过自由发展的赤井002,想了想还是不服气,我又拖着他去比射/击。 这次我总算在手/枪射击上占了上风,这似乎是我少有的存在天赋的项目,也是我花费大量时间保持练习的,还没高兴太久,上步/枪时我就笑不动了。 因为我完全不会。 赤井002关闭多年的训练营,就此重新开启,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去学那些,反而问我要不要继续加点截拳道的技能书,顺便把步/枪/射/击也点亮。 他用纸巾把我被地毯擦红的脸颊擦干净,然后捏了捏,无声叹气,“输给我要哭了的样子。” 十五岁时如期而至的首领继承人特训一直是我很自豪的事,约他来比试也是想让他知道我已经从废柴流进化到可靠首领,结果没打过。 虽然知道人与人的天赋有差距,我这个类型的少年漫主角只要喊着“努力”就可以开挂,这样才够热血,但真的面临这种追也追不上的人,我还是有些难过。 “我不会哭的。”我把他的手拿开,强调,“只是失落一小会,一小会而已。” 我已经不是考不好会蹲在路边哇哇大哭等别人把我变成实验体来提高智力的小学生了,即使不甘心,我也只会更加努力。 赤井002没有劝我,看了眼天色,问我要不要再尝试一点新奇的事。 “什么新奇的事?”我的注意力转移了,“还是去酒吧扫地吗?或者去赌/场扫地?去□□聚会扫地?” “……都不是。” 他开着车带我去买了露营装备,没有多余的解释就带着我去爬山,爬到山顶天都黑了。 我对露营一窍不通,跟着他的教导搭帐篷,放好折叠桌和食物,然后一起盘腿坐在帐篷里看外面。 这里天高地阔,凉风拂面,虫鸣声和鸟叫声都很稀少,深蓝无垠的夜空挂着零散的纯白星星。 太奇怪了,早上在逛街,下午去打架,晚上突然来山上露营,这三种不搭边的活动被莫名其妙组合在一起。 而这个提出爬山立刻就去做,行动起来直接迅速的男人注意到我的视线,“怎么了?” “你是打算给我讲道理吗?”我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我悟了,“为了安慰我接受人与人不能一概而论,你决定爬上山以后,指着我们后面的人说,看,虽然我们先出发暂时领先,但最终都会到达山顶,所以总有一天你会超过我,我只是比你大三岁而已。” 赤井秀一沉默地看着我。 我又悟了,“那你是准备指着天空说,人就像数不清的星星一样,各有各的轨道,每颗星在宇宙中有不同的位置,但都在闪耀。所以我不用在意其他人的进度如何,只要努力提升自己就好了。” 赤井秀一依然沉默地看着我。 短短半个小时,我起码想出了几十份不同的励志鸡汤,就连他刚刚从桌上拿走了车厘子,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借物喻人。 车厘子、车厘子,难道……他是想告诉我——他是个cherry by?!但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的脸色凝重起来。 在我低头思索时,赤井秀一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又很快收敛。 好了,恶趣味到此为止。 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没有这样的打算。你不需要浅显的道理教育,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不是吗?” “你的信心也没有这么脆弱。”他的手牵起我的,将我的手指一一展开,指尖在茧上滑过,作出判决,“这就是证明。” 如果不是一直坚持下来的话,是做不到那个程度的。 赤井秀一在观察佐藤束明。发现他不论站立姿势还是预备动作都不是新手的模样,握着枪的手始终稳定从容——甚至是单手,另一只手气定神闲地插在口袋中。 子弹全部正中靶心。这时少年面无表情的脸才有了神态波动,偏过头,抬眼看向他,像是无声在说,‘我才是这里最强的。’ 在印象里,以前他需要花费很多心思才能让束明集中注意力,用提升好感度的说法才让对方在学习时保持热情,然后眼冒金星地结束课程。 大概不会有另一个人会像他这样做,所以赤井秀一预想过对方会有进步,但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在出乎意料的领域,达到了出乎意料的优秀。 ……是很难缠的对手。 在一对一战斗时,赤井秀一得出了这个结论。以至于他很快摈弃了几年前那个打拳打得晕头转向的身影,正视眼前人锐利而攻击性十足的眼神,在凶悍的进攻中且战且退,越是周旋越是暗暗惊讶。 两胜一负,他确实赢了。但也忍不住思考——那个没有耐心、散漫、学什么都快不起来的人,会被打倒多少次、咬牙坚持了多久,才能逐渐接连打出十环、十环、十环呢? 在机场重逢时,赤井秀一认为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变化,束明和四年前似乎也没有差别,如果长高了一点也算的话。 然而不到半个月,他就意识到,不论是束明,还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其实都应该和过去区别开来。 记忆和眼前能够重合,但又被重新上色。单调又活泼的色彩逐渐暗淡,覆盖上一层更鲜明、也更耀眼的颜色。 因为过去的四年时光使他们长成了更加复杂的、二十一岁和十八岁,所以定格在十七岁与十四岁的一切感情,也要沿着未知的新脉络继续前进。 当然,比起遥远的、看不清又让人颇感兴趣的未来,当前的未完成项优先。 “虽然大道理免了,但有些话依然需要传达。” “又是谜语吗?” “不是谜语。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是很难对付的对手,束明。” “……那是当然的。但是——fifty fifty。” “fifty fifty,我的荣幸,男主角。”